五八三 意外
沒有什麼詞彙，可以形容那一刻托尼等人看到女神被一枚枚砲彈打碎、踐踏和的心情。
小小的自由島上空，蘑菇狀雲團升騰而起，地獄烈焰攀附在鋼鐵上，熾烈燃燒，青銅外殼開始剝落，高大的女神像已經成了一塊砲彈磁石。
戰栗的尖嘯中，大地在顫抖，海水在沸騰，無數紐約人揉著眼睛，打著哈欠，推開窗戶，走上大街，爬到了高處。
等目光終於鎖定數百米高的濃黑煙團時，每個人都張大了嘴吧，身軀僵硬而木訥，所有人都看到，代表自由，代表威嚴，代表美國精神的自由女神腦袋已經沒了踪影，衣服被撕扯的碎爛，身軀上千瘡百孔，魔鬼般附著在鋼鐵支架上的大火從每個地方升騰而起，海風助長了惡魔的鼻息，漸漸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火團！
如果這一幕發生在華夏大地，或者它會被人們形容為鳳凰涅槃，但這裡是紐約，是一個才建國不久，連國家觀念也才剛剛開始，還沒有大國驕傲和底蘊，被世界稱為暴發戶的國家！
這是一個純粹的移民國家，豐富的資源讓他們一夜暴富，獨特的地理優勢又基本不會受到威脅，所以才逐漸成了片沃土，但今天，砲彈和火焰卻使得夢想和財富開始垮塌。
當十分鐘後，似乎永遠也不會熄滅的火焰最終將鋼鐵骨架軟化，霎時失去了支撐的整個女神銅像都猛地崩塌碎裂，美國的天空瞬間黑暗起來。
那一刻，倒下的不僅僅是一座銅像，而是一個信念，是一個理想，是一個繁華美好的美國夢！
“上帝！”
無數的紐約人，在那一刻摀住了嘴巴，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看到的景象，但紐約灣里升騰而起的巨大火球和濃煙，卻明明白白的告訴所有人，美國已經不是孤島，戰爭已經來到了世外桃源般的東海岸！
恐懼和慌亂眨眼間便沿著脊背遍布全身，冷汗順著鬢角滴落，但40公里外的兩位槍砲長卻還不滿足，似乎遠處那片被染黑的天空還是太小了！
“左十度，最大角度，延伸射擊！”
“急速開火！”
李秀岩冰冷的眼神像極了他剛剛獲得的外號，用了六輪徹底摧毀了那個討厭虛偽的大銅像後，他已經不滿足立刻離開，因為著名的曼哈頓島，距離自由島只有區區五公里，而自己的砲彈可以打到48公里。
三公里的延伸距離，在別的地方可以被忽視，但對地理狹小，樓房密集的曼哈頓島來說，卻是致命的！
艦炮，仰到了最大角度，全裝藥的砲管呼嘯著將750公斤的底部排氣增程彈打出，當火團開始從曼哈頓島邊緣炸開，爆炸沿著曼哈頓島邊緣向內陸延伸，甚至著名的紐約證券交易所旁邊不到兩公里的地方也升騰起巨大的火團後，連托馬斯都被嚇了一跳！
上帝，那個傢伙的艦隊沖進了紐約灣嗎？
難道他們不想活了？ ！
托馬斯無法想像，甚至連後來美國，和全世界都無法想像，曼哈頓島距離韋拉札諾海峽足有45公里，敵人的砲彈是怎麼打到哪裡的？ ！
托馬斯急匆匆的鑽進了地下室，他可不想被那個瘋子的砲彈打死，但他清晰地知道，作為美國經濟心臟，哪怕落下一枚砲彈，也會帶來非常可怕的影響。
砲彈還在不斷的落下，爆炸從曼哈頓島各處響起，緊隨著爆炸產生的火焰幾乎要了紐約的命，短短二十輪，360枚底部排氣增程彈，從發動砲擊到結束僅僅耗去了半個小時，當31艦隊開始調轉砲口，對準了最近只有20公里的長島時，更大的災難發生了。
普通的高爆彈雖然不能打那麼遠，但威力一點也不比同伴差多少，尤其是他瞄準的是工廠林立的布魯克林區。
一場史無前例的破壞開始了，一排排整齊的房屋向雞蛋殼般被輕易推到，還沉靜在震驚中的紐約人，彷彿變成了火海中的破布娃娃。
每一枚砲彈落下，都會將近3000平方米的地區徹底摧毀，昔日平坦的道路已經比大峽谷還坑洼，工廠高高的煙囪飛速倒下，一棟棟廠房被連根拔地，巨大的布魯克林造船廠更是成為了重點關注目標。
警報聲，開始從紐約的每個角落響起，唯一的軍港內數架水上飛機開始轉動螺旋槳，但還沒等飛行員們拉起飛機，兩架完成了任務的魚鷹便呼嘯著衝了下來，用機首的四挺7.62毫米機槍將它們留在了水面。
當孟小冬帶著僚機反复五次掃過這個水上飛機碼頭時，足足12架美國海軍水上飛機全被打壞，以至於等31艦隊離開後半小時，紐約海面上都沒有出現他們的影子。
砲彈轉移到了長島後，安妮斯頓號長舒了口氣，當大家緩緩地直起腰，走出船艙，重新登上甲板時，四周已經一派地獄般的場景。
壯觀的自由女神像已經消失，曼哈頓島上空被硝煙籠罩，大火如同流淌的岩漿般不斷向島內繁華之所蔓延，而此時長島上空還不時傳來劇烈的爆炸聲，一團團巨大的蘑菇狀雲團在哪裡的天空中盛開。
兩艘美國巡邏艦消失了，艦長們已經忘記了自己帶領的是不足五百噸的小船，他們要去維護美國最後的尊嚴。
捷列克先生緊緊抱著孩子，望著自由島旁一截焦黑還在燃燒的女神大腿，輕輕地拉住妻子那雙顫抖的手：“我想，我們應該買張回去的船票。 ”
喃喃的自語，卻道出了1500位新移民的心聲。
因為，美國不再安全！
站在甲板上，看著遠處不斷升騰起的蘑菇雲，李振和身邊的伙伴們盡情的吶喊著，每一次艦炮齊鳴，都會讓這些年輕人揮動拳頭，美國終於為偷襲行為付出了代價，帝國反擊戰直至此刻才算畫上了第一個句號。
艦橋內，看了眼站在甲板上的李振，李秀岩下意識的解開了衣領，用力扯了一下。
“還有多少砲彈？”
雖然看不到自由女神像和曼哈頓的景象，但近在咫尺的長島上空那種如同種滿了死神蘑菇般的場景，還是讓大家心底的岩漿都衝到了嗓子眼，何況每一聲炮響過後，外面都會傳來震耳欲聾的歡呼，可作為艦隊指揮官，他卻需要在這個時候保持冷靜。
“還有15輪。”
“來不及了。”李秀岩看了看表，從打出第一枚砲彈至今已經過去了59分鐘，從紐約灣軍港出發到這裡也不過40公里左右，就算士兵們都在休息，加上生火需要20分鐘左右，也就是說如果反應及時，第一艘魚雷艇應該快要來了。
事實上後來李秀岩才知道，第一艘從碼頭起航的軍艦直到兩小時後才抵達海灣，而那時31艦隊已經加速到了25節，並且已經離開兩小時。
不過作為指揮官，永遠不會在危機四伏的海域裡賭博，所以艦隊不能固定在這里炮擊了，畢竟這裡是紐約，敵人的心臟，快速小型軍艦一旦出現太多，還是有足夠威脅的。
“聯繫孟小冬繼續監視天空，左舵10度，……。”
李秀岩話才說到一半，通訊官就已經放下電話看向右邊大喊道：“三點方向，兩艘美國魚雷艦！”
還不等李秀岩和軍官們擠到右邊，甲板上的速射砲就已經開火了，無法參加遠程砲擊讓這些砲手們彷彿被扔進了螞蟻窩般渾身難受，現在好不容易出現了兩艘敵艦，砲彈頓時鋪天蓋地的迎頭砸了過去。
兩艘緊貼著海岸線，和安妮斯頓號擦肩而過的巡邏艦本想利用曲折複雜的環境拉近距離用魚雷進攻偷襲的魔鬼，卻沒想到才剛探出頭就遭遇了瘋狂的砲火，超過40門130毫米以上口徑的速射砲，根本兩艘小小的巡邏魚雷艦可以承受的，所以傑克還沒看清楚遠處那種軍艦，甲板上就開始燃起大火，不得不和約翰福特一起跳入大海逃生。
兩艘巡邏魚雷艦的出現，似乎在提醒大家，這裡依然是美國的心臟要害，所以李秀岩立刻下令將航速提高到25節，至於未使用完的砲彈，等安全後在沿東海岸南下時自由砲擊。
隨著關島號迅速偏轉艦艏加速到25節，長島上空的爆炸聲漸漸平息，一道道開始擴散的煙柱向四周擴散，整個紐約都被“烏雲”籠罩了進去。
“艦長，11點！”
20分鐘後，通訊官再次示警，只見到一艘郵輪緩緩出現在了前方左側的海面上，它似乎沒見到紐約上空的硝煙，依然在不緊不慢的駛往紐約港。
“什麼船？”
“不是軍艦，是一艘郵輪。”參謀確然完畢後，追問道：“艦長，要不要打沉它。”
“算了？”
李秀岩搖了搖頭，如果是軍艦，甚至貨船，他都會下令開火，但郵輪已經沒必要了，紐約已經給了對方重重一棍子，沒一年半載美國恢復不回來，但如果在完成任務後繼續進攻毫無還手之力的郵輪，那就是屠殺了。
何況心中的最大石頭落了地，此時節外生枝已經沒必要了，事實上無論是那位艦長指揮官，都會做出這個選擇，對31艦隊來說，此時該做的是不顧一切的逃跑。
但沒有人想到，正是這個決定，卻帶來了嚴重後果！
結束了砲擊，艦隊又開始加速，頓時使得甲板風再次強烈起來，李振和同伴們走到了左舷，一邊準備回艙，一邊談論著剛才那通砲彈的爽快，年輕爽朗的笑聲不斷從他們中間傳出。
“呵呵，還有送死的。”一位年輕的少尉軍官指著前方正要擦肩而過的那艘郵輪，笑道：“你們說，要是等會他們進了紐約灣，發現老窩被咱們砸了，會不會嚇得哭出來？”
“那還用說。”
看到了那艘越來越近的郵輪，李振眉頭卻輕輕擰了下，按理說那艘郵輪應該看到了31艦隊，難道他們誤認為是美國艦隊了？
這倒是有可能，畢竟此刻甲板上能夠辨認的標示都被清除了，但問題是剛才的爆炸總該聽到了吧？
而且……，似乎總有哪裡不對勁啊？到底是哪裡呢？
處於極度興奮中的甲板和水兵們，都在談論著剛才的砲擊，加上這是艘明顯的郵輪，所以大家都沒太在意，而瞭望手的注意力更是全部集中在了美國東海岸方向。
正在思索哪裡不對勁時，身旁一位夥伴恰好笑道：“你們說，等這這艘郵輪上的人到了紐約後，會不會立刻買船票回去。”
話語讓李振也微微咧開嘴角，因為這正是父親想達到的目的，但語句中那個“人”字卻猛在腦海裡一閃！
對面那艘郵輪甲板上沒有人！
瞳孔劇烈收縮成了寒星，心臟更是不由自主的狂跳起來，這是極不正常的，就算是誤認，就算是沒聽到爆炸，沒看到硝煙，但再遇到軍艦，尤其是如此巨大的戰列艦時，甲板上也不會沒有人觀看！
“敵艦！”
“這是一艘偽裝船！”
李振猛的擠開了夥伴，一邊跑一邊大喊著，他這個舉動頓時引來了大家的注意，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大皇子，見到他指著郵輪又急又跳拼命大喊，很多人都傻眼了。
“大皇子這是演的那出啊？”坐在砲位上的老九，掃了眼李振後，又看了眼身邊的東子，手底下的砲管下意識移到了那艘距離約5000米，正在擦肩而過的郵輪上。
還沒等東子開口，老九眼角猛的黑影一閃，扭過頭時只見到兩道雪白的魚雷航跡陡然從那艘郵輪旁竄出，如利劍般刺向了關島號！
當老九猛的拉開砲栓時，甲板上已經吐出了兩道火蛇，只見到李振已經跑到了機槍旁，用肩膀扛著雙聯裝大毒蛇機砲的托架，開始猛掃時隱時現的魚雷。
陡然傳來的槍聲，讓關島號炸開了，李秀岩猛的從海圖桌上抬起頭，還未走到舷窗，那艘被大家認為無害的郵輪一側，突然裂開了一個黑洞洞的艙門，然後一根砲管從裡面伸了出來。
“狗日的！”
老九將四聯裝37毫米射速炮全部對準了魚雷。
關島號開始急速規避，三聯裝主砲塔開始旋轉，副砲的砲口開始下移，當更多的速射砲和機槍也加入合唱後，兩枚魚雷前方彷彿下雨般濺起了無數水點。
李振死死地扣住了扳機，目光緊緊鎖住了急速飆來的魚雷，當雙管機槍下長長地黑色身軀在眼中陡然化為一團火焰後，另一團火焰卻從余光中陡然炸開。
“李振！”
還來不及扭頭去看誰在喊自己，李振就覺得身體彷彿被什麼東西猛的推了一把，滾燙和炙熱猛然竄入骨髓，然後世界變得一片混沌。
“兩點，敵機，一大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