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修真] 問道九霄 作者:獨孤傷(連載中)

玉米王 2011-3-26 23:32:1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9 25523
【小說書名】:問道九霄

【小說作者】:獨孤傷

【內容簡介】:

        武道仙道,破碎虛空!
  洞天福地,五行相生!  
  靈魂修道,煉丹種草!
  激情江湖,詭秘苗疆,隱世修真界中,風起雲湧!
  手持三尺青鋒,拋灑熱血豪情,上窮碧落,問道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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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米王 發表於 2011-3-26 23:34
小城故事 第一章 我不服!




    一條泥石路,數根殘竹枝,幾片木板搭建成的破敗小屋。

    「吱呀」一聲,門開,走出一名中年婦人。婦人時值中年,手骨粗大,皮膚粗糙,滿臉的滄桑,皺紋遍佈臉上,看起來倒是頗為蒼老。

    這是一個典型的農村婦女,歲月的侵蝕,粗重的農活,讓她無法像富家闊太太、大小姐般好生的保養。

    婦人走出門,卻見路的那頭,幾片竹葉的隙間,迎面走來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她的臉上便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平兒……」婦人笑著,輕輕叫了一聲,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二哥,你回來了!」一個十一二歲左右的孩子從木屋中歡呼著躍了出來,從婦人身邊跑過,高興地向著對方打招呼。
    然而那孩子卻不似以往那般興高采烈的應答兩人。

    婦人有些疑惑,走近兩步一瞅,便見自家老二的衣衫襤褸,手腳上有幾條長長的血痕。「哇」地一聲,她幾乎要哭出聲來,立馬搶上前,悲聲問道:「老二,這是怎麼回事兒?」

    滿身傷痕的孩子叫卓平,是卓家的老二,他今兒被人狠狠打了一頓,這一路來都強忍著痛楚,感受著身上火辣辣地痛,硬是咬著牙強忍,沒吭出半聲,然而此刻感覺到母親的傷心,被這麼一問,他雙目紅腫,淚珠便在眼眶裡打轉兒。

    「老二,你不是和狗剩、山子隨著你爹還有幾個大人去了田里插秧麼?怎麼弄成這副鬼樣子?」婦人心切問道,言語間關懷之意溢於言表。

    「娘……別……別問了,這事兒,是我不小心,跌倒了。」卓平想了想,垂下頭,似乎顧忌著什麼。

    「二哥,有什麼你就說呀!誰敢欺到你的頭上,咱們兄弟三個去幹他丫的!」開口的是卓家的老三,卓凡,他平日裡和二哥關係甚好,此刻哥哥滿身傷痕站在他面前,讓他心中怒火中燒!

    「你……哎,我苦命的兒,咱們家雖然窮,但是若有人欺負到咱們頭上,那娘即便拼了命,也要護得你周全的。」

    「是……是周家……的家丁……」卓平感受到家人的關心,吞吞吐吐說出幾個字。

    ……

    卓家居住的小村,叫黑山坳,顧名思義,是在一處名叫黑山的山坳裡,這個村落雖然不大,但由於前朝的政令,以往一直有人口的遷徙,歲月累計下來,便成了名副其實的百姓村,並不似一般的小村落那般是一姓或者數姓並居。

    話說這黑山坳裡,自然是有窮人有地主,卓凡他們這家子,據說是先祖百年前才遷到此處,底蘊淺薄,卻是成了貧農,家裡只有一畝薄田,若是碰上年成不好的日子,一家五口少不得要餓肚子,所以卓家除了耕種自家的地,也兼做村中地主家的佃戶,每年上繳糧稅,堪堪得以度日。

    而這地主,便是周家了,周家據說是黑山坳裡待得最久的家族,細細數數,周家族譜中居住在黑山坳裡的先祖,怕是能夠排到千年以前。

    周家得祖上蔭庇,有良田數百畝,圈養著些佃戶短工為其勞作,日子過得頗為豐潤。大致算來,這黑山坳裡,大半的農戶倒是都在周家打工,拿周家的工錢。可想而知,周家的人掌握著這小山溝多數人的生計來源,自然而然養成了頤指氣使的習慣,即便是家丁,也是族中沾親帶故的人來擔當,這些人平素行事囂張跋扈是司空見慣的事,平常農戶們雖然多有怨言,但為了餬口,也只有咬著牙忍了下來。

    今日卓凡的二哥卓平跟著長輩們去田間勞作,畢竟是年紀不大,平日又是飽一頓、餓一頓,身體虛弱,在田里忙活了大半天,便自體力不支。於是便被長輩們打回來休息。

    可人路到中途,卻碰了個周家的家丁,這人是周家的遠房表親,每天閒來無事便在村中四處亂逛,仗著和周家帶點親,端地是橫行霸道,當時正在路中戲耍一農戶家的女兒小桃,恰恰給卓平撞上,卓平和小桃自幼便相識,看到此事自然不能坐視不理,但他如此瘦弱,對上平日衣食無憂,訓練有素的家丁,這後果可想而知。
    ……
    夜。卓家。

    桌老爹抽著旱煙,一口一口地吐出雲霧來,默不作聲。

    卓凡的大哥卓貴,聽了母親的轉述,也悶著不吭聲,他以往其實也沒少吃周家的虧,此刻耷拉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見大家都保持沉默,老三卓凡卻有些忍不住了,霍地站起身來,從門版後面掏出一把柴刀,便要出門。

    「卓凡,你給我站住!」桌老爹見兒子動作,將手上煙斗在地上一磕,不容置疑地嚷道。

    「爹!」老大卓貴一拍大腿,突然站了起來,「老二的事,咱們一定得討個說法才是!」

    「哼,討個說法,先別忙……先別忙,老三,你這是想去幹什麼?」卓老爹問。

    「幹什麼?他周家欺人太甚,二哥今天被打成這樣,爹,我實在看不下去!」

    「你個不開竅的東西!」桌老爹幾乎是跳起身來,指著卓凡大罵道,「都怪村西頭那陳老頭子,每日裡盡給你講些個瞎編的故事,什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搞的你一身江湖習氣。哼!你是傻的嗎?周家?你以為爹不想去討個公道麼?他周家騎在咱們頭上拉屎拉尿,多少年了,可是你這般去,和送死有什麼差別?」桌老爹氣得鬍子簌簌抖,「你們這些不長進的東西,你沒看見,去年李家孩子被周家的人打成了殘廢,最後怎麼地?周家前腳賠了五兩銀子,後腳就使手段將李家的兩畝田產弄到了手,哼,現在李家爺倆,便在五十里外的鎮上要飯,據說染上了惡疾,怕是活不了多久了。你們也想我卓家落得這如此下場麼?」

    老二卓平一直坐在旁邊,靠著母親給他塗抹草藥,這事兒因他而起,見父親和兄弟爭吵。一直不好吭聲,此刻聽了父親如此說,他倒是馬上有了決斷。

    顧不得傷痛,站起身來,卓平正色道:「大哥,三弟,這事兒……就這麼算了,是我的不是,以後我……自當注意就是了。」

    卓凡看二哥將事情攬在自己身上,心裡忽然一陣酸楚,扭過頭,看到他身上幾條殷紅的疤痕,還兀自在那兒口口聲聲道著:「是我的錯,算了……」

    卓凡眼眶一紅,手簌簌地抖,「匡當」一聲,柴刀落到了地上。

    「我不服!咱們家是窮,是比不上周家,可是連二哥被無故打成這樣,我真的不服,他周家憑什麼就能仗勢欺人!」

    他叫嚷著,這聲音便像尖刺一般,刺在卓家幾人心頭。

    看著母親在一旁暗自垂淚,感受到父親的為難,哥哥的無奈,卓凡咬咬牙,握緊了拳頭。

    這事情絕不能就這麼算了!
玉米王 發表於 2011-3-26 23:36
小城故事 第二章 星落黑山




    一個月後的深夜,四下無聲。一個黑影從卓家屋裡摸了出來,個頭矮小,身子瘦弱,正是卓凡。

    卓凡手中提著根木棍,臉上的黑布掩住了他的決然之色。

    那周家欺人太甚,他實在是忍無可忍!自己家裡是窮,可也不是好惹的!

    這一個月來,他每天晚上都趁著家裡人睡著了,偷偷從家裡溜出來,在周家的大宅外面窺探半晌。

    他已經打聽清楚打了他二哥的家丁名叫張勝,暗中窺視很久原本是想找個機會教訓此人一頓,可是周家的防備森嚴,不是自家的人根本摸不進去。他每每只有對著那一丈多高的泥牆望而生歎。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這麼些天的觀察,倒讓卓凡現些規律,他心頭不由得一熱。

    話說這周家的大門口,每晚都得有兩個家丁來守夜,可能周家真的是虧心事做得多了,夜裡沒人值守便睡不安穩。

    卓凡自從現這一點,便每天留上了心,每晚深夜都會偷偷溜出來一會兒再溜回家睡覺,等了一個月,他終於現了兩個老面孔,這讓他很是興奮!

    這代表什麼?顯然周家守夜的輪值工作是一個月一換的。而現在,已經過了一輪了,他清楚的記得那叫張勝的家丁是上個月第六天出來值守之人,眼下這個月的前五天的人已經輪換過,他,就等今晚了!

    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要下如此大的決心,並非易事;初生牛犢,卻也不知道,想要憑他一己之力,去尋周家,哪怕只是周家一個家丁的仇,亦非易事!

    ……

    卓凡藉著月光,悄悄摸到了周家大院外,遠遠地便望見一對紅火的大燈籠,「吱呀」一聲,銅環門開,走出兩個身著青衣的男子。

    隱約便有聲音傳來。

    「真是晦氣,這眼看著也過春分了,這晚上的怎麼還他娘的這麼冷?」那叫張勝的家丁開口,輕聲咒罵。

    「嘿,張哥,又動啥心思了?想有個娘兒替你暖暖腳不成?」另一名家丁嘿嘿一笑附和道。

    這黑燈瞎火的,兩個男人閒的無聊,只有扯些葷段子來打時間。

    「呵,小李,沒想到你小子花花腸子還挺多,說說,看上哪個了?」

    「不瞞大哥說,咱們府上那杏兒可是出落得水靈啊,嘖嘖,那身段,那腰肢……」

    「噓!噓!打住!小李,你嫌命兒長了吧。你小子難道不知道……那杏兒可是和三少爺有一腿的,你敢打她的主意!」

    「啊,幸得張哥指點啊,小弟還真是不知道,否則連怎麼死的都不清白了。」那被張勝喚作小李的人一臉恐慌。

    「嘿,教你個乖,想找妞兒,去咱們黑山坳中找嘛,你看陳家那小桃,就不錯了,哥我上次若不是遇上卓家那該死的老二,說不定便得手了,他下次有機會非得廢了他不可……」

    卓凡遠遠聽到張勝的話,渾身上下不由得青筋爆出!差點便忍不住衝了出去,僅剩的一點理智告訴他,冷靜,要冷靜!他還需要等,等一個機會。

    「小李啊,這天氣太涼,咱哥倆枯坐一夜倒也無聊,去廚房拿兩斤米酒,幾碟小菜,哥等下再教你兩手。」

    守夜是個苦差事,周家這點倒算大方,每夜都備著些吃食。

    小李面色有些不郁,應了一聲還是去了。

    卓凡心頭微微有些許激動,他也是在等這一刻!

    通過這些天的觀察,他知道,張勝會有一炷香的時間落單。

    而現在,他的機會來了。

    當即身形掩入黑暗中,順著周家的院牆,摸了過去。

    那張勝一人閒的無事,正哼著小調,在周家門外一處小樹叢中小解。

    卓凡悄聲摸到他身後,手上棍子狠狠地敲了過去!

    「辟啪」一聲,敲斷了兩根枝椏!卓凡心中大駭,抬頭一望,木棍正卡在一根粗大的樹枝中間,那樹枝垂了下來,替張勝擋住了自己的攻擊。

    「什麼人!」張勝感覺背後風聲有異,驚叫出聲。

    卓凡一咬牙,手中猛地一抽,將木棍扯了出來,同時一腳踹開,便將對方蹬到了小樹林子裡。

    那張勝粹不及防被踹了一腳,回頭一看竟然是個比他矮上兩個頭的小個子,臉上閃過一抹猙獰。

    「兔崽子,找死!」

    卓凡見事情暴露,不過自己臉上蒙上黑巾,倒也不懼對方現身份。手中木棍一陣亂舞,狂攻過去,劈在對方身體上一陣砰砰作響。

    他想大喊出聲,「你這狗仗人勢的狗東西,我今天非得敲死你不可!」

    可是他不敢出聲,不能給家裡再惹上麻煩,只可以在心中默默想著。

    每敲一棍,卓凡心裡便覺得一分快意,胸口淤積的不忿也消解了一分。

    張勝卻是心中煩悶,夜間林子裡樹影婆娑,事物都看不真切,對方手裡又拿著傢伙,他雖然力氣要大得多卻也難以招架,體力漸漸不支,突然想到不遠處就是周家,自己只要叫上一聲,再拖上一陣保管這小子跑不了。

    剛想開口,他眼角便瞥見一絲異象,似乎天空中有什麼異景一般,心神微分之下被卓凡一棒子掃在腦袋上,腳下一個踉蹌,晃上兩晃,竟然便暈了過去。

    卓凡上前踹上兩腳,長吁一口氣,他總算替二哥出了口惡氣!

    心裡不再糾結,緊繃的肌肉鬆懈下來,一陣惡鬥之後突然感到手腳酸軟,涼風一吹,身上的熱汗頓時都化作冷水,讓他滲得慌。

    這春日的夜格外的冷,卓凡衣衫單薄,身子骨又弱,這涼如水的夜晚在外待得久了,被冷風一吹,面色就有些白,他丟下棒子抬起手吹口氣想暖和一下,抬頭卻見月光被一片淡淡的雲彩擋住,漫天的繁星又璀璨起來。無數道耀眼的流星劃過天際,光芒奪目,照耀蒼穹,似乎要將夜空割成片片碎布。

    卓凡從來沒見過如此景象,瞪大了眼,卻見其中一道流星越的亮了起來,過了片刻,竟然化作一團斗大的火焰,彷彿要燃盡半個天空。

    他這才意識到,這顆流星,即將降臨黑山坳!

    「轟!」一聲悶響,那團火焰直直地沒入了不遠處的黑山中。

    大地都有些輕微的震顫。

    卓凡被這景象驚得目瞪口呆,這時候忽然聽到周家大宅裡有犬狂吠,似乎有人被驚起,趕忙撒起腳丫子朝那黑山上跑去。
玉米王 發表於 2011-3-26 23:37
小城故事 第三章 黑山驚魂




    山裡的夜原本很冷、很靜,卓凡一路一路沿著山間的小道上行,卻感覺有幾分異樣,山澗裡,密林中,時而有野獸夜啼,他雖然有幾分害怕,但並不擔心,這黑山說起來其實不是什麼深山老林,也不算高,往日他倒也時常和玩伴上山來摘野果,從來沒碰上過什麼兇猛野獸。

    不過一般夜裡,他們不會上山,此刻他一人獨處山中,倒覺得有幾分刺激感。

    山間的風忽而大了起來,吹得他遍體生寒,卓凡裹了裹單薄的衣服,繼續朝著方纔他所見的那流星墜落之處而去,若是沒有猜錯,那顆流星定然是墜落到了這黑山之頂。

    他沿著蜿蜒地羊腸小道往山上爬,這時候雲彩淡去,月光又灑了出來,樹影婆娑間彷彿有什麼妖魔鬼怪在張牙舞爪一般,卓凡深深吸了口氣,便覺這山野中瀰漫著一股沁人肺腑的香味。這香味嗅得久了,他便覺得自己臉上一陣陣熱,似乎連精神也好了許多。他身子骨弱,經過方纔那番惡鬥之後一直手腳軟,但此刻身上竟然來了勁兒!

    順著山路上爬,時而見山間野雞,野兔四下亂竄,卓凡暗暗稱奇,黑山離著黑山坳也就數里之遙,平常時常有人上山,山間的野物可說精的似鬼一般,平日就是青天白日,也藏得嚴嚴實實不見蹤影,按理說晚間當在洞穴中休憩,是不可能出來亂跑的,怎麼此刻也如他一般,如此興奮?他隱隱感覺到,今天晚上會有些異常的事情生。

    看著滿山的禽畜亂竄,他突然產生一種衝動,此刻自己若是叫上父親、哥哥上來,絕對能大大的豐收一把。

    想是這麼想,他可不敢讓父親知道自己晚上一個人偷偷跑出來替二哥報仇,那絕對是要挨上幾頓好打的。

    腦中思維跳躍間,他便上到了山頂。

    今晚山頂的風很大,但是那誘人的香味卻依然沒有淡去。卓凡停下腳步,平復自己有些加的心跳,喘上幾口粗氣,抬頭,他便見了終生難忘的場景!

    山頂原本是一大片緩和的地勢,上面有山石,有草木,還有一小潭從石縫中流出而淤積的溪水。然而此刻卓凡的眼前卻是一個徑長十數丈的大坑!所有應該在此處的山石樹木已經完全的消失了。

    完完全全的消失了!這一種震撼,若非親眼所見是絕對無法體會的!

    卓凡的心似乎都要提到嗓子眼,他現大坑中團團熱氣不斷升騰而起,空氣中瀰漫中陣陣熱氣和芳香。看來,那能使人和動物興奮的氣味,便是從此處出來的。

    壓抑住心中的驚訝,卓凡小心翼翼地走到那坑前,俯看去,這才體會到,那流星的力量有多麼的巨大,他心中一陣後怕,這流星火石幸好是落到了山上,若是落到寨子裡,只怕整個黑山坳都要招災!

    這時候雲霧漸漸淡去,卓凡的眼睛卻是更加亮了起來。

    這個由流星隕落造成的大坑裡,分明亮起一團光芒,這光芒不斷閃爍變幻,似乎有一種溫暖人心的力量。

    白、綠、黑、紅、黃。

    構成了一團團地光圈,不斷地跳動,那光圈的內部,似乎有一朵精緻的小花。

    卓凡心中稱奇,這小花如此神奇,莫非是從那流星上而來?

    正在思量間,身後響起一陣騷亂,卓凡回頭一看,背後的草叢響起簌簌之聲,中間的草葉似乎被重物壓住,紛紛往兩邊倒去。

    卓凡心中湧起寒意,他是農家孩子,沒少上過山林,自然明白這是什麼東西!

    蛇!絕對是蟒蛇!看著那草凹下去的寬度,這蟒蛇的個頭只怕還不小。卓凡他們以往上黑山從未碰上過蟒蛇,看來這畜生是一直蝸居在此山中,此刻聞到了異香才被吸引了出來!

    簌簌之聲越來越近,卓凡從草縫裡,似乎看見了兩點紅光!那紅芒很是妖異,淡泊中透出一點誘惑人心的意味。

    卓凡小時候也曾聽過村中的老古董們講的些山精野怪的故事,這蛇眼露紅芒,只怕都快修成了精怪!

    一股腥風撲面而來,一張血盆大口便出現在卓凡面前,那張巨口,足有他兩個人高!

    卓凡早已嚇得心神欲裂,四肢酸麻。腳下一滑,骨碌碌地便滾進了大坑中。

    這一下倒好,讓他避過了一劫,那大蛇巨嘴一合,竟然響起劇烈碰撞的聲音,這一口下來,怕有千斤之力!大蛇一咬未中,似乎變得惱怒起來,揚起尾不斷地搖擺,將周圍的樹枝抽得七零八落。

    卓凡滾到坑底,抬頭便見大蛇到了坑邊,不斷搖擺尾,驚魂未定時卻感到一片柔和的光芒罩到自己身上,白、綠、黑、紅、黃,五種光圈不斷地變幻,竟然讓他的心境安穩了下來,有一種回到家一般的感覺。

    回頭一看,身後不遠處便那奇異的小花,此刻能完全看清小花的真容:一根枝幹,五片葉子,葉子上分別閃爍著一種光彩,那沁人的芬芳,正從花兒的葉片上散而出。

    此刻一陣咆哮聲在頭頂響起,那巨蛇居然似人一般吼了起來,它的巨頭不斷搖擺,卓凡此刻看的分明,居然有圓桌般大小!

    巨蛇的雙眼中散出淡淡的紅芒,盯著坑中的小花,竟然顯出了幾絲卓凡都能看明白的貪婪之色。

    巨蛇匍匐而下,唰唰唰,幾乎是轉瞬便到了坑底,卓凡離它兩丈有餘,卻因為身處小花的光罩中並沒有聞到任何的腥氣臭味。

    嗅著奇異的花香,卓凡心中雖怕,情緒卻異常的平穩,他暗自嘀咕,這奇花只怕是難得的天材地寶,否則怎麼會引來如此大的蟒蛇。

    時間不容他思量,那大蛇猛然撲了過來,不過目標不是他,而是直奔五彩的奇花而去。

    卓凡心道不妙,若是花被巨蛇吞了,只怕接下來自己便要死無全屍。這等大蛇吞了如此天材地寶,弄不好就真的修成了精怪。

    他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勇氣,看著大蛇飛射而來,側身便往蛇身上撞去,那大蛇卻似乎通靈了一般,對他絲毫都不理會,蛇尾一掃而來,帶著股勁風,便抽在卓凡胸口上。

    卓凡頓時覺得眼冒金星,胸悶欲裂。直直被掃出去了兩丈多遠,跌落在地上,揚起一陣煙塵,兀自在那掙扎,久久不能起身。

    大蛇被卓凡這一阻,卻依然不慢,血盆大口張開,似乎迫不及待要將奇花吞入口中。

    那奇花彷彿也是通靈之物,此刻也感受到了迫在眉睫的危機,忽然間,飄了起來。

    是的,就這般飄了起來。

    卓凡在一旁掙扎,餘光瞥見此景,都不由得用手掐掐自己的臉,看是否是在夢中。

    這奇花忽然飛騰而起,倒是打了大蛇一個措手不及,一下子撲空,它便要扭過頭來反口一咬。

    奈何那花也不是凡物,五色的葉片霎時間光華暴漲,一點赤芒在花瓣上升騰起來。

    幾乎是一瞬間,赤芒便打在大蛇的身上,那蛇起初還不覺得什麼。過了片刻,卻見粗厚的鱗甲上居然冒起黑煙,一點火芒伴隨著焦糊的氣味開始蔓延。

    大蛇終於覺得不對,開始在坑裡翻騰起來,企圖將火焰撲滅。

    然而那奇花可不打算放過它,又是幾抹赤芒射下,蛇身上已經處處著火,火焰不斷蔓延,轉眼已經覆蓋了大半個蛇身。

    這蛇眼看是不活了,狂性大,蛇尾四處亂掃,卓凡好幾次差點被掃中,心道自己今日難道要喪命於此,卻見那蛇的動靜漸漸小了。

    火焰已經覆蓋了整個蛇身,不多時便將這龐然大物化作了灰燼,有一物卻並未化開,滴溜溜地滾到了卓凡身邊,此物雞蛋般大小,卓凡用手抓住,分明是一枚蛇膽,然而蛇膽上閃爍著點點青光,顯然不是凡物。

    卓凡當然也能感受到此物的不凡,這般的蛇膽,絕對是大補之物。

    今晚的事情注定不能讓旁人知曉,這等寶物,他也只有消受了。

    不再遲疑,手一抬,便將此物塞進了嘴裡。
玉米王 發表於 2011-3-27 14:54
正文 第四章 一花一世界!




    “蛇膽”入口生津,轉瞬即化。卓凡簡直都以為自己吞下去的是一團空氣。忽然感覺一股炎炎的熱流在散開,全身上下都異常舒服,那熱浪卻不就此休止,而是一浪疊一浪,一浪高過一浪,不斷沖刷著卓凡的四肢百骸。

    汗水潸然而下,豆大的汗珠不斷涌出,整個人便似燒開了一般,渾身發紅,汗液密密麻麻,開始如露珠一般,而後卻仿佛渾濁的泥水,最後整個人冒出的居然都是黑色的污濁漿體!

    卓凡心中大駭,弄不清發生了什麼,在他看來,就是一個蛇膽而已,再滋補也不至于如此吧。

    他不知道,這蟒蛇已經活了上百年的時間,正如他所想,已經類似于精怪,開始能夠感受天地的奧妙,參悟造化。

    這百年的“蛇膽”,實乃是此蛇吸收天地靈氣化作自身精元的聚攏之處,實在不是一般的大補之物。若是有武道修行之人得到,佐以高明的修習法門,用之洗髓鍛體,對于修煉來說實在是大有裨益的,甚至能增加數十年功力也未可知。

    現在卓凡全身不斷冒出污穢之物,其實便是在洗髓。

    人食五谷雜糧,吸後天濁氣,身體中有諸多的雜物,日積月累,終成病垢,會影響人的氣血精神,折損壽元。

    按常理來說這洗髓對凡人是天大的好事,可是對卓凡來說,卻不見得便好,他的身子常年不受補,食不飽穿不暖,太過陰虛,哪里經得起如此大能量的強烈沖擊?

    卓凡只是一個貧農家的小孩,不可能知道這一點,冒冒失吞下了這百年的“蛇膽”,卻料想不到竟然將自己送到閻羅王的面前。

    卓凡的意識逐漸模糊,天旋地轉下再也不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麼。

    ……

    而此刻再看那五彩的奇花,自從此花射出數道赤芒將巨蛇燒作灰燼後,五彩的光暈便黯淡了下去。

    特別是片赤紅的花瓣,色澤不復方才那般明艷,竟然有了枯萎的跡象。

    坑中原本彌漫的煙霧慢慢淡去,小花化作一團光芒漂浮而起,圍繞著卓凡的身體轉動了幾圈,竟似通人性一般,在思考著什麼。

    倏然間光華大作,這團光芒化作五條光帶降臨而下,分別射入卓凡的口、鼻、耳中。

    若有旁人在此,便可見卓凡臉上五條顏色各異的光帶紛紛向著眉心處的泥丸宮中匯集,說不出的神異!

    下一個瞬間,所有的光華消缺,小花已經消失在虛空之中,而此刻的卓凡,卻似乎有那麼些不同了。

    ……

    “轟隆”一聲,卓凡昏沉沉中便覺得腦中如驚雷炸響,那感覺便似混沌創世,宇宙初開,眉心處似乎出現了一個深不可見底的大洞,起先不斷沖刷周身的那股股熱浪竟然逐漸消退、冷卻,似乎被這大洞所吸引,全數改變了方向,滾滾不絕地向其中涌去。

    卓凡的意識慢慢地恢復,但是他的身體卻無法動彈,正在胡思亂想間,那黑洞將周身的熱浪完全地吸納,竟而拉扯起他的意識來,他能隱隱感覺到黑洞中 啪之聲不絕于耳,似乎有什麼巨大的變故。卓凡心中大驚,卻發現自己對身體的感應慢慢模糊起來,那黑洞發出的吸引力實在是無法抗拒,他的意識順著黑洞而過,竟然到了一個十分怪異的空間。

    ……

    卓凡看不見自己的身體,他的視野里盡是灰蒙蒙的一片,那種感覺很玄乎,仿佛在漆黑的夜里,抬眼望著星空,然而星空中卻是煙雲繚繞,不可窺破。

    那種如驚雷炸響般的聲音綿綿不絕,終究是漸漸沉靜下去,舉首再望,那滿眼的煙雲中似乎有了些許的變化,原本視野中盡是灰蒙蒙的霧氣,而現在霧氣竟然有了些色彩斑斕的光斑,星星點點,分外神奇。

    此刻卓凡便覺得自己身處一團五彩的迷霧當中,細細看著周圍,這些光斑的顏色顯然不同,黑、白、紅、綠、黃,涇渭分明,交相映照,分明便是那奇花的色彩。

    這團五彩的雲霧並非死物般靜止不動,互相之間流轉融合,紅伴上黑,黑伴上綠,霎時間,周圍可謂是色彩紛呈,繽紛艷麗。

    卓凡暗自稱奇,低頭一掃,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不知如何竟然重新出現,不過這具身體甚為怪異,只有約莫一寸來長,渾身通透,淡泊如煙,散發著點點乳白色的光彩。

    這奇異身體出現之後,卓凡便感覺到不妙,那種感覺便似人墮入冰窖,陷入火窟,耳邊甚至傳來雷霆陣陣,竟似要窒息一般,雖然在這奇妙的空間內似乎並不需要呼吸,但那種感覺卻是如此的真實微妙。

    就在卓凡以為自己就要這般生生地憋屈而死時,迷霧中的光斑卻發生了變化,似乎和他有著某種心有靈犀般的感應,化作點點星光,紛紛涌到他的腳下,五色的光點越集越多,種種光華糅合,在他腳下慢慢堆積流轉,白、紅、黃、綠、藍、黑、青、紫、橙、灰,各種顏色紛紛閃現,互相組合之下遠遠不止五種!

    光點越積越多,從四面八方的霧氣中涌來,在他的腳下形成一道厚實的光層!

    卓凡現在的感覺很奇妙。仿佛彈指歲月,剎那芳華!

    這一瞬間,異變突生,那一種感覺宛如是白雲蒼狗,急駒過隙;又好似亙古匆匆,天地永恆。

    卓凡突然覺得自己似乎經歷萬載歲月的變遷,凝神一想,居然只是念頭一轉之間!

    舉目四望,周圍的景象竟已不同。腳下的五色斑斕失去了光澤,取代的是一種樸實無華的低沉,那是大地的顏色,灰蒙,厚實,卻沒有生機,卓凡心頭忽然閃過一絲明悟,他現在生活著的土地,百萬年前甚至更加久遠的時候,怕就是眼下這副模樣吧。

    而此刻他的頭頂約莫一丈高處,赫然掛著一個圓盤大小的光球,光球散發出強烈的光芒,隱隱形成一個半球形的光罩,照亮了周圍數丈的區域。這片區域並不算大,可相較卓凡一寸來長的透明身體,也絕對算得上浩大廣闊了。

    光球中有光芒灑下,中正柔和,和陽光相仿佛。光線灑在卓凡身上,懶洋洋的十分舒服,卓凡張開雙臂,迎接著光芒的照射,他忽然感覺,這光線射在他身上,竟然化了開去,形成一股股暖流,不斷地洗刷著這個透明身體的每個部分!

    這似乎是某種神奇的能量!

    這個發現讓卓凡喜出望外,而且更讓他吃驚的是,在這片光罩的區域中,這些能量並不會流失,就像一個蓄水池,不斷積蓄著能量,而頭上的那個頭球,正是這些能量的源泉。

    卓凡弄清楚大致的情況,舉目看去,光罩的外面,依然是翻涌的濃霧,霧中煙雲升騰,似乎有什麼魔怪在張牙舞爪,然而卻被緊緊逼在了外面,無法越雷池一步。

    這時候濃霧中的五色光斑已經消失,取代的是一股股乳白的光華。

    這些光華顯然和光球有著某種聯系,竟然一絲絲的滲透了進來,飛向空中,朝著那光球匯集而去。卓凡隱隱有一種感覺,這白芒,應該便是光球的能量來源了。

    現在的卓凡處在某種很玄妙的體會中,仿佛一個即將窒息的人呼吸到新鮮空氣,即將墜入懸崖的人摸到了救命的繩索。身處這樣的環境中,讓他的心也愈發的踏實,那是一種腳踏實地的感覺。仿佛這里天生便與他有某種聯系一般,是他身體一部分。

    卓凡弄不清自己為何會來到這樣一個地方,但這地方給他的感覺卻很親切,就像他的家一般。

    他四下里走動,終于到了那光罩的邊緣。

    自己能否穿過這層光罩呢?

    卓凡抬手一摸,手在光罩上蕩起一層漣漪。外面的雲霧又翻滾起來,嘩啦啦一聲,一道紫色電芒射出,將他的身體彈出了老遠。

    掙扎著爬起來,感受著身體上那種微微發麻的感覺,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他是不敢再試一次了。看來暫時只能老實呆在這光罩的範圍內。

    卓凡在光罩中範圍內瞎逛,過不了多久突然想起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分了,心里有些急了起來,原本到了此處,有些新奇,並且這神奇的光球給了他一種很溫馨的感覺,但是,他畢竟是有家有親人的,這麼久沒回去,家里人只怕是擔心得緊了。

    可是,這里,並沒有路啊。

    光罩外是灰蒙蒙的霧,光罩里除了大地之外空無一物。

    等等,頭上不是還有一個光球麼?

    卓凡心頭涌起一個念頭,下一刻,他發現自己竟然飛了起來。

    在這個神奇的空間中竟然是可以飛的!

    卓凡心中狂喜,看著自己離地面越來越遠,體驗著那種飛行的奧秘,簡直不願離去。

    但是想起家中的父母兄弟,他還是毅然割棄了那一絲不舍,朝著光球飛去。

    他有一種感覺,這光球的里面,定然是回家的路。
玉米王 發表於 2011-3-27 14:57
正文 第五章 茶馬古道的行腳商
   



    光球射出的光芒耀眼熾烈,卻並不能損傷卓凡分毫,相反,卓凡感到更為強烈的親切感,他知道,自己的感覺沒錯。

    幾乎是一瞬間,他的身形便沖入了光球中。

    四周的環境由明轉暗,卓凡仿佛穿梭在一個幽暗的通道中。

    魂魄從那不知名的空間中飄蕩出來,意識逐漸復甦,他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逐漸有了知覺。

    睜開眼,卓凡跳起身來,見天色蒙蒙亮,估摸著已經接近四更天了。

    周圍的林子里有春蟲低唱,原本沁人的花香這時也已經漸漸淡了開去。

    卓凡暗自詫異,他從家里出門的時候,約摸是三更時分,方才在那怪異的空間中,原以為呆了很久,想不到不過個把時辰。

    回想起今晚的事,真的如做夢一般。

    但看著眼前的大坑,和身邊殘留的灼燒痕跡,這一切的證據都證明了,這是真的!

    不過現在卓凡沒心思細想這麼多,他得早些回去,避免父母早上發現他不在家里。

    卓凡爬出大坑,撒起腿便跑,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身體中有著澎湃的精力,怎麼今晚盡發生些怪異的事情?

    按理說以他的身子骨,經過如此劇烈的打斗,這時候絕對是吃不消的,何況還被那大蛇一尾巴掃在胸口。

    卓凡不由得緩下步子,抬手摸摸胸口,卻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自己不會是吃了那古怪的蛇膽,弄得成精成怪了吧。

    不過對他這種貧農家的孩子,哪會有如此多的心理負擔,不過是略微想想,便放到了一邊去。

    倒是這一停步,讓他發覺了更多的怪異之處。他發現自己的粗麻布衣物和皮膚上,竟然淤積著厚厚一層污垢,剛才跑動還不覺得,此刻停了下來,發出一陣陣的酸臭,燻得他不住掩鼻,這感覺實在太讓人難受。他看著此物有點像汗漬,不過汗漬可沒有這般樣子的,簡直都像從十年沒洗澡的人身上摳下來的一樣。

    當然,他絕對想不到自己的身部確實十來年沒洗澡的。此刻殘留的雜質大部分排出,他已經脫胎換骨了。

    將那些污漬從身上撥開,他發現自己原本粗糙的皮膚,竟然開始變得松軟起來。他清晰地記著,在自己右手掌上,有三個粗大的老繭,那是常年的農家雜活留下的痕跡,平日里摸上去根本沒有皮肉的感覺。而現在用手一摸,那繭子竟然開始脫落,露出里面白嫩嫩的皮膚來。

    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不過是個把時辰的功夫,他的身體素質和精神居然有了巨大的提高,和以往那個卓凡簡直都不是一個人了!

    這讓他隱隱有些激動,他一直夢想著去外面的世界闖一闖,父親都以他體質過于孱弱而拒絕了。現在,他似乎有了出去闖蕩的借口了。

    看來這一切,都是那蟒蛇的蛇膽和奇異的小花造成的,自己回去還得好好琢磨下這個怪異的空間才是,卓凡嘀咕著。

    他眼下要做的事,卻是找一處水塘。自己這副模樣,簡直比乞丐還不如,如果這般回去,絕對要穿幫的。

    卓凡現在到了半山腰,他低頭想一想,這黑山上離他現在站立的地方不多遠處是有那麼一處小水塘的,在山的朝陰面,他以往還到過那處。

    順著山路到了塘邊,脫下衣物,卓凡便跳了下去,這一身的污漬,可讓他難受的很了。一邊清洗著自己的身體,一邊用樹葉沾上水擦拭著衣物上的污漬,幸好這麻布衣不易浸水,否則穿一身濕衣回去他都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了。

    ……

    這時候天色又亮了一分,卓凡有些心急,匆匆擦拭干淨便要往山下跑去。匆忙之余瞥了下山下,他倒是呆了一呆。

    他現在人在山腰朝陰面,黑山的這一面,恰巧是對著一條山道,離得也不算遠。此刻借著天際的微光,卓凡發現官道上密密麻麻的人影在行走著,人們牽著馬,馬上馱著大包小包,似乎是一支大型的行商隊伍。

    這隊伍的人馬甚多,緩緩在這蜿蜒的山道上的前行,估摸著有數百人上下,加上馬匹,簡直像一條盤旋在群山間的長龍。

    卓凡乍然之下看見這隊伍,倒也不覺得多驚訝,這條山道其實是有一條卓有盛名的貿易道路的源頭之一。

    這條路叫——“茶馬古道”!

    據說南疆的商人們萬里迢迢將絲綢,茶葉運送到西疆,換取馬匹,香料,寶石,象牙,這一來一去的路途頗為艱辛,卻互補了各個地域的特產,讓各個階層都能各取所需,算得上的大大的好事。所以官府也樂得行個方便,並不從中征收稅務,以致這些年來,這茶馬古道的行商者是越發的多了,都想分一杯羹,從中謀取暴利。

    眼下的這支行腳商隊伍,應該便是哪個大商家旗下的吧。雖然黑山坳毗鄰的這條山道,算是比較偏僻的所在,但是每隔那麼個把月,還是能看到支隊伍出行或者歸來的,所以卓凡對此也不算陌生。

    不過今兒的事顯然有些不同。以往這些隊伍過境,根本是不會和周圍的村莊有什麼交流的,偶爾需要補充些食物,清水什麼的,也是派人去附近的地主家購買。

    卓凡跟著父親出去勞作時好像听人說過,這黑山坳的地主周家做的便是五十里鴻安鎮上歐陽大員外府上的。

    說起這歐陽家那可是財大氣粗,和這土財主周家一比,那可真是天上地下、雲泥之別。

    歐陽家的商隊,每兩年要派出三支行商隊伍,來回經過黑山坳,便是六次,而這六次加起來在周家補充的給養,據說給周家帶來的收入竟然比那數百畝的良田還要多。所以即便是周家,踫上這些人,那都是客客氣氣的。

    听說有一次搬運食材時,周家一個不長眼的家丁沖撞了歐陽家的隨隊護衛,硬是被別人揍了個半死。當時人稱“周扒皮”,自號“周大善人”的周地主在場,歐陽家的領隊也在場。听人傳言,那一次,平素囂張跋扈的“周大善人”硬是沒敢吭一聲,最後還得低聲下氣的給別人多送一車的干糧。

    這些話題平時都是黑山坳中村民們所津津樂道的。不過頭口上說是那麼說——那是因為歐陽家的人偶爾那麼一兩次“充當”了教訓惡地主周家的“英雄俠士”。實際上黑山坳的村民和這些隊伍還是沒有什麼接觸。你想一想,別人是周家的地主都要讓三分的主兒,和你這貧農的差距那就更大了。對于這種富貴階層,底層的人們向來是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羨慕和畏懼的。

    而這時候,卓凡的眼神卻熱切起來。因為他分明看見,有一支數匹馬的小隊,離開了大隊伍,岔上了小道,朝著黑山坳西邊而來。

    黑山坳的東頭是地主周家,西頭卻是貧農們聚居的地方,這些人的目的顯然不是去周家。

    卓凡隱隱覺得,這是自己的一個機會!腦中掙扎一下,不再猶豫,掉了頭,沿著山道向著那一小隊人馬飛奔而去。
玉米王 發表於 2011-3-27 15:00
正文 第六章 今兒怪事多!




    快到山腳下的一處岔路口,透過草叢樹縫,遙遙可見有幾點火光晃蕩飄來。

    幾個粗獷的聲音吆喝著,在探討些什麼。

    “哎,吳頭兒,你說咱們起這麼早干些啥子呢?小弟我可是沒睡飽,跟著你這麼早出來,今兒田里的監工活真是沒工夫去干了。”一個人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吆喝著。

    “呸!你這疲懶小子!你今兒的工敢落下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那被稱作“吳頭兒”的狠狠地數落此人一句,不過明白人都能听出其中的打趣意味。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嬉笑,顯然眾人關系極好,並不以此話為意。

    “說真的,頭兒,咱們這出來是干啥來了?”另一個聲音響起。

    “嗨!你們這幾個兔崽子,都給我揣著明白裝糊涂呢!是想套我話來著?明白告訴你們,其實我也不知道!不過——”吳頭兒頓上一頓,“我就不相信了,方才那麼大動靜你們沒听見?”

    眾人有那麼片刻的沉寂,一個聲音陰測測著問道,“頭兒,咱們這番出來莫非真的和三更時那動靜有關?您可別害我們,說不準是啥子鬼怪作祟。”

    “呸!你給我嘴上放干淨點,盡說這些晦氣話兒。”吳頭兒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起來,“你們幾個可給我把火把拿穩了,嘿嘿,要真有啥子妖魅,或者就靠這點明火保身了,咱們四下里看過了,就差這黑山上,哎——方才那動靜把老爺給驚醒了,可別惹出禍事來才好。你們哥幾個心里都放明白點,給我老實做事。”

    這時候有個聲音嘟囔幾句,“咱們真是點子背啊,今晚不是老張和小李兩人值夜的麼?干嘛他兩個沒來。”

    “哼!你們這群懶東西,看來不跟你們交代清楚,多多少少對我有些怨言呢!也罷,跟你們說了也無妨。今晚兒是有些邪乎,張勝那小子方才不知被什麼人打了!至于小李嘛,和咱們府上鐵管家去了村子里辦事兒。怎麼著,可還有怨言?”吳頭兒的聲音漸漸冷了下來,顯然對幾人有些不滿了。

    “沒、沒,咱們不敢,只是……這黑燈瞎火的,去辦啥子事咯,不會去偷別人家姑娘吧……”這人本想開個玩笑緩和下氣氛,似乎突然想起些什麼,聲音都顫抖起來,“頭……頭兒,您剛才說的是……是……鐵管家?”

    “不錯!怎麼著,還有問題嗎?要不要去回去找鐵管家問問?”

    “不!不了!”一群人頓時都老實了下來,那鐵管家可不是一般人,是周家的家法管家,這幫子家丁可沒少吃他的苦頭,提起名字都怕上三分。

    “哼!”吳頭兒的聲音透著幾分得意,復又壓了下來,“話說今晚還真是邪門兒,張勝那廝居然無緣無故被人給打暈了……誰!是誰在那兒!”

    卓凡原本躲在岔道邊上的草叢里,想等著幾人離開再出去。可是听到幾人將張勝的暈倒說得如此玄乎,忍不住一陣輕笑,待到吳頭兒的喝罵聲傳來,他才知道事情不妙,撒起腿便往外跑去。

    “咦!好像是卓家的老三,嗯……這些日子我好像見過他有那麼幾次在府外晃蕩,莫非張勝的事兒和他有關?”吳頭兒沉吟片刻,厲聲道︰“小王,小鄭,你們兩個去快去追這小子,可別讓他給跑了!其他人,跟我上山!”

    吳頭兒心道不能誤了正事,在他看來,兩個人去追這小子,那是綽綽有余了。

    ……

    卓凡沒了命似的往前狂奔,方才吳頭兒的話沒有,他也不知道對方是否知道自己棒打張勝的事,如果對方知道此事,那麼若給他們抓住,怕是不只是一頓打這般簡單。

    他回頭一望,果然看見兩個家丁追來,便以為事情了。

    今天怪事兒多,真的是只有想不到,沒有踫不到。

    先是吃了顆蛇膽,而後不知那奇異的花兒對他做了些什麼手腳,到現在,自己身後居然跟著兩個周家的家丁!

    卓凡死命地奔跑,雖然他依然覺得精力充沛,可畢竟是個孩子,怎麼著都跑不過兩個年紀大上他很多的家丁的。

    “嘿……小畜生,老子追到你非扒了你的皮不可!”身後周府的家丁學著方才吳頭兒的口氣,惡狠狠地道,卓凡能清晰地感受其中流露出那份殘忍的意味。

    “媽的,這小子看起來瘦不拉幾的,跑得還挺快!跑!老子讓你跑!”姓鄭的家丁一發狠,突然加速,不多片刻竟然沖到了卓凡的前頭,兩個家丁一前一後把卓凡夾在了中間。

    “小畜生,看你往哪里去!”兩人面露獰笑,不斷揉搓著指關節,目光不善地盯著卓凡。

    卓凡被兩人圍住,無奈之下停了下來,正想著如何脫身,前面卻響起馬蹄聲。

    “喂!前面擋道的!都給我讓開!”一個騎士策馬上前,朝幾人呼喝道。

    “呸!哪來的閑人,打擾爺的興致!找……”鄭姓家丁正待好好教訓卓凡一頓,卻被人中途喝止,十分的不爽,可是看了看同伴的臉色,他扭過頭去,終于發現不妙,硬是將接下來的“死”字生生吞回了肚里。

    馬上的騎士身著一襲玄色勁裝,看那布料在火把光芒的映射下竟然微微泛起光亮,顯得質地頗好,鄭姓家丁低頭看看自己的衣物,簡直都覺得寒酸。

    再看那騎士本人,中等的個子,兩條胳膊上結實的肌肉居然在袖子里高高隆起,腰間右側懸著塊腰牌,左側則是一柄長刀。這人膚色發黑,目光發冷,正緊緊地瞪著幾人。

    兩個家丁平日都是伺候主子的鬼靈精,最善察言觀色,這人一看,顯然就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主,怕是兩人同時上,都不見得是別人對手。何況對方的眼神,讓他們清清白白地看懂一件事。

    不屑!是深深的不屑!對方根本沒將他們看在眼里,連和他們說句話,都感到不耐煩!

    “這位……仁兄……您,您走好……”那家丁原本想說幾句漂亮的客套話,可看對方那態度,若是多說幾句,那人手上的馬鞭子只怕是就抽了上來。

    “哼!原以為是個硬漢,卻不過是個孬種,不知好歹的土包子!”騎士見對方的態度轉變的如此快,眼中的輕蔑之意更是明顯。

    他回頭一望,見數匹馬兒跟了上前,臉色緩和下來,“頭兒,不過幾個小子在這兒打野架,真沒意思,原以為哪個小賊來打劫我們呢。”

    一個漢子策馬上前,身邊跟著幾人都和這先到騎士一般裝束。那漢子卻略有不同,漆黑的上衣,左胸口紋著團紅色火焰的圖案,明眼便知是這幾人的頭領。這時候他接口道︰“哈哈,黑子,這一路上太過平淡,你是否手癢了?”

    先前那騎士不好意思的一笑,“頭兒,你別笑話咱,咱也是為了安全著想麼,原以為哪個不開眼的吃了豹子膽,嘿嘿,原來只是小打小鬧。”

    “好了,你退下吧。”那頭領原本口氣和善,此刻卻話鋒一轉,冷冷地朝著面前兩人問道,“看你們兩人的服飾,可是周府的家丁?”

    兩家丁唯唯諾諾地點頭,根本不敢抬頭看此人。

    卓凡卻不忌諱,舉目望去,卻見此人頗為精瘦,眼楮炯炯有神,唇上的兩道八字胡讓他那種精明強干的氣質展現的一覽無余。

    “孩子,他們可是要打你?”對著卓凡,他聲音柔和了不少。

    卓凡拼命地點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兩人一直跟著我,這些人平日里作威作福,壞事兒可沒少做。”

    看對方的態度似乎傾向于自己這邊,卓凡膽子頓時大了不少。

    “你!”周府的家丁狠狠地盯著卓凡一眼,卓凡也是毫不客氣地回瞪還以顏色。

    “你什麼你!大爺問話,輪得到你插嘴?”黑子高聲道。

    “這……這位大爺,此人可能打傷了我們周府一名家丁,咱們頭兒吩咐下來,要將他帶回去。”王姓家丁硬著頭皮道。

    “哦?”那頭領臉上流出出一絲怪異的表情,向著左右幾人道,“你們相信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干得過這些家丁?還打暈了一人?”

    幾人一陣哄笑,那黑子喜好鬧事,便大聲道︰“他,我們頭兒問你們話,就老實給我回答,編這種可笑的理由,是否要爺給你松一松身子骨?”

    “別,別!幾位爺,小的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但是上面吩咐下來,小的也沒有辦法,幾位爺一看便知道是做大事的,可不要為難小的了。”

    “好!你既然這般說,那我給你個證明的機會。”那頭領眼中閃過一抹玩味的神色,“你們既然說這孩子能打暈你們府上的家丁,那麼好,你們出一個人,和這孩子來打,他若是打不過,哼哼,爺可是最恨別人騙我,後果你們可要承擔!”

    此言一出,周府兩個家丁面面相覷,這怎麼成,不管那姓卓的小子是否有這個實力,只要他假意認輸,那己方兩人絕對會被對方幾個大漢一頓狠揍。

    卓凡卻是心頭感激,對方擺明了是幫助自己,既然如此,那還怕個什麼?

    “兩位,你們誰來賜教一二?”卓凡似笑非笑地看著兩人,吐出一句從陳老頭那里學來的江湖術語。
玉米王 發表於 2011-3-27 15:01
正文 第七章 一拳撂倒!




    兩個家丁大眼瞪小眼,一時不知道怎麼辦好。

    “喂!你兩個別磨磨蹭蹭的,大爺們可沒這麼多閑工夫陪你們瞎混!”黑子大喝一聲,揚起馬鞭作勢欲打。

    “別,別!爺,咱們商量好了。”那鄭姓家丁在王姓家丁身後就勢那麼用力一推,便向後跳開兩步。

    “姓鄭的!你!”王姓家丁一個趔趄撲向前,顯然沒想到這同伴平日里和自己嘻嘻哈哈看起來關系甚好,這種時候居然做出如此陰損之事,不由回頭狠狠瞪他一眼。

    “好,人既然選定了,那麼便動手吧,爺還有事兒要辦,你們可耽誤不起!”那頭領見兩個家丁窩里斗,嘴角一翹,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之意。

    王姓家丁趕鴨子上架,此刻是焦頭爛額,他現在猶豫著不敢出手,生怕自己一動,對面那小子就順勢倒地,那自己就慘了!

    “快點!拖拖拉拉,你是不是男人?”隨著黑子一聲暴喝,王姓家丁終于出手,一拳便向著卓凡面門打來。

    卓凡正思量著是否要立馬認輸,見對方攻來,倒是下意識地退後跳開。

    “咦!”那頭領見卓凡的動作,卻是大感意外。

    按他看來,眼前這小子定然會馬上認輸,然後自己隨意叫個手下去修理這兩個惡奴一頓就是了。可是這小子並沒有這樣做,這讓他有些驚訝。

    不過最讓他吃驚的是,這小子的動作居然十分的快捷,往後那輕輕一縱竟然讓那家丁撲了個空!

    其實他不知道,此刻的卓凡比他更吃驚!

    方才下意識的一動,卓凡只是打算往後稍退,他看著對方的速度,當時還想著,自己少不得要挨了這下才能認輸了,哪知道腳步一動,忽然感覺腹部升起一團熱流,熱流順著腿而下,兩條腿上竟然有了一種充滿力道的膨脹感!

    腳下輕輕一點,卓凡的身體居然往後退出了將近半丈!

    那王姓家丁吃吃地看著他,神情像見了鬼一般。

    奇了怪了!

    這卓家的老三體質瘦弱,向來是他們譏笑嘲弄的對象,他怎麼都想不到自己此刻居然一擊不能得手!

    看著卓凡那略帶鄙夷的眼神,他感到有些憤怒,先是被同伴出賣,現在竟然被小孩兒譏笑。

    什麼時候自己淪落到被這貧農家的小畜生鄙視的份兒上了?

    掄拳再上,居然還是被卓凡一一躲了開去。

    他徹底地惱羞成怒了,這樣的事兒讓他太過丟臉,看這小子的奸猾樣就知道等下肯定會認輸,左右逃不了一頓打,至少要先出手教訓一頓這卓家的臭小子!

    “哼!小子!看不出啊,還有那麼兩下子。”王姓家丁聲音很冷。他作為周府的家丁是學過些拳腳的,自然看得出卓凡這幾下子並不容易。

    不再言語,他跳將上來搶攻,拳頭打的一板一眼似模似樣。作為家丁,幫著周家欺男霸女,他這打架可是沒少干過。

    王姓家丁不再猶豫留手,卓凡的壓力便大了起來。腹部那團熱流源源不絕,沿大腿,過小腿,經腳踝,至腳掌,腿部的每一寸肌肉似乎都充滿了力道,腳下每一次跳躍都敏捷得似山間猿猴。他只求躲閃,一時之間對方拿他卻也沒轍。

    那頭領騎在馬上,看著卓凡輕盈的身形不由得眼中異彩連連,時而還微微頷首,顯然十分欣賞。

    “你們說,這小子是否練過拳腳?”頭領開口詢問。

    他身邊有四人,依然是那叫黑子的騎士先開口,“頭兒,我瞧著不像,你看他腳下沒有章法,躲閃之間步法十分凌亂,要是有誰教出個這樣的弟子,非得氣死不可!”

    “俺瞅著不像,看這小子步法雖然亂,但腳步卻不虛浮,顯然下盤很穩,似乎是有些根底的。”一個黑衣的騎士盯了半晌道。

    “嗯,老岳也看出來了。我也覺得怪,這孩子像練過一樣,不過這黑山坳中的農民子弟,哪里有錢請得起教頭師父吶……”那頭領話語微頓,謂然一嘆,似乎想起什麼往事,眼中竟然有幾分傷感,續道,“可能是他的天賦太好吧,也不知是誰家的孩子,如果埋沒在鄉間,倒是可惜了。”

    “怎麼?頭兒看上他了?這孩子年紀小了點,想進咱們府里可是不易呢!咱們頭上那位,可不好說話。”黑子接口道。

    那頭領點點頭,緩緩道︰“看看再說吧。”

    這時候場中局面已有變化,王姓家丁數次攻擊不果,整張臉漲得通紅,他今兒實在是把臉丟到家了,居然被一個貧農家的孩子如此玩弄于股掌之上,此事若是傳了出去,自己也不用在這黑山坳中混了,相較之下,騎士的威脅倒顯得不足為道了。

    “小子,老子讓你再躲!”他猙獰地叫嚷著,使了吃奶的勁兒好不容易搶到卓凡身前,猛地一拳下去,自信能讓對方躺上十天半個月。

    卓凡被此人逼得緊了,心里也是煩悶。

    有心和對方好好打上一架,奈何心里清楚只要一交手自己必然被擊倒。

    他此刻已經沒了認輸的心思,腹部那團熱流給了他保障,估摸著現在這情況應該是方才的奇遇帶來的,他倒是想好好琢磨一二,對面這家丁就正好拿來練手。

    他心里也略微有些疑惑,自己現在這狀況,似乎有點像陳老頭口中那些會武功的俠士,可是他心里清楚,自己從小到大,就是呆在這黑山坳中,除了種田就是做苦力,接觸的不是農民就是周府的家丁,若是這樣都能學出武功,那明兒太陽肯定從西邊出來。

    嘿,我若是會武功,此刻肯定一拳把這狗腿子打個半死!

    心里剛有這個想法,便見王姓家丁正好一躍而起,劈頭蓋臉一拳下來,卓凡方想躲閃,卻發現腳下不听使喚。腹部那熱流竟然在這個時候突然改變了方向,朝著他的右臂涌來。

    右臂有一種灼熱的膨脹感,讓他感到分外不舒服。

    “呀!”卓凡大喝一聲,拳頭順勢擊出。

    “啪!”一拳正好打在王姓家丁的左臉頰上,拳勢尚未消止,居然還將對方掀翻了去。

    那王姓家丁翻倒在地上,啐出一口血來,血中兩顆黃白之物——竟然連牙都被打了出來。

    此人掙扎著站起身,只見他模樣甚是狼狽,整個左臉頰上居然有一個紅紅的拳印,半邊臉腫得老高,此刻他看向卓凡的眼神中已經有了畏懼。

    卓凡這關口也是雲里霧里,那股子熱勁在拳打對方後便突兀地從腹部消失了,他想找出來,卻是根本無法辦到。

    他也料想不到,自己這一拳下去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居然將周府的家丁一拳撂倒,還打成這副模樣,他心頭隱隱感覺到幾分爽快,平日里這些狗腿子仗著人勢,可沒少欺壓他們這些貧農。自己先是打了張勝,現在又敲掉這王姓家丁的兩顆門牙,不僅替二哥出了氣,而且還連帶收回些利息。估計這些周府的家丁做夢也想不到有那麼一天。

    不過他爽快之後又隱隱有些擔心,現在他是仗著有人撐腰才敢如此,若是這些人走了,說不準周家便會找自己家麻煩,看來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加入這支行商隊伍才是。無論是鎮上哪個家族的商隊,都不是周家能惹得起的,自己若是進去了。周家斷不會為了兩個家丁找自己家生事端。

    想到這些,他便漸漸冷靜了下來。

    這時候那姓鄭的家丁有些恐慌地站了出來,向著馬上幾人一拱手,還用余光瞥了卓凡一眼,眼光中帶著幾分忌憚,“幾位大爺,你們現在可信,這小子實力可不差呀!這就容我等將他帶走可好?”

    姓鄭的家丁這會兒心中是十五個水桶打水——七上八下,根本沒底,他想起今天的事兒,真個邪門兒!這卓家的老三年紀才那麼小,居然這般能打,實在出乎他意料,他現在在想著把馬上這幾位主應打發走了是否應該回去找兩個幫手再來擺弄這小子,這小子住在黑山坳中,諒他也逃不到哪里去。敢打傷周府的家丁,以後有他的好果子吃!

    那頭領見卓凡一拳擊倒周府的家丁,臉上居然露出解氣的神情︰“哈哈,這孩子有些意思!唔……剛才你說什麼?我說過他打贏了就讓你們帶走麼?滾!給我滾遠點,爺不想髒了自己的手!”此人突然怒喝一聲,似乎對周府的家丁格外厭惡。

    鄭姓家丁听對方出言恐嚇,渾身打了個哆嗦。心知今兒這事算是辦不成了,但一想想周府的家法甚是嚴厲,鐵管家那人對觸犯家法的家丁可是毫不手軟的。今兒栽了,不過好歹也得知道栽在什麼人手里是不?他雖然只是個家丁,可周府卻要顏面,若是栽在不明不白的人手里,那會讓人看笑話的。

    鄭姓家丁心里盤算,自己怎麼著也得打听出對方的身份來歷,這樣或許能少挨些板子,看這些人這麼狂,想必也不會和自己這麼個小人物較勁兒。他也有些疑惑,究竟是什麼人,敢在周家的地盤上如此囂張?

    “敢……敢問幾位大爺在何處高就?小的今兒多有得罪,日……日後當登門賠罪。”實在是編不出什麼好理由,只得用這等蹩腳的說辭。

    “哈哈哈哈!”那頭領大笑數聲,“就憑你?也敢問爺的身份?要找場子你盡管來!”說罷掏出腰間別著的腰牌,扔了過去。

    鄭姓家丁一把接住,只見牌子正面赫然刻著“歐陽”二字,差點便嚇昏了過去。

    “歐陽”!——這方圓兩百里,也只有鴻安鎮的那個歐陽家敢如此標榜自己的身份。

    鄭姓家丁老老實實將腰牌交還,拖著自己的同伴便走,真的恨不得背後能生出兩對翅膀來!

    “哼!真的是狗仗人勢的奴才!”那頭領看著兩人遠去的方向冷哼一聲,隨即十分和善地向著卓凡望去。
玉米王 發表於 2011-3-27 15:02
正文 第八章 周家的尋釁




    “小兄弟,你真是不錯!來,上馬來,我有話跟你說。”

    卓凡走近幾步,那人就俯身那麼一抄,手臂一卷便將他抱上馬來,放在身後坐好。

    幾名騎士顯然有那麼幾分錯愕,不明白頭兒為什麼對這小子如此好,在他們看來,這小子不過是最底層的貧農子弟,就算是有些天賦,和他們的身份也是天差地別的,不值得如此厚待。

    “叔叔,你們打算去哪兒啊?”卓凡對這頭領有一種莫名的好感,便好奇問道。

    “嘿,叔叔……小子,咱們頭兒也是你能這般叫的麼,叫大爺!”黑子眼中閃過一抹嘲諷,向著卓凡喝道。

    “你!”卓凡有些惱怒,整張臉都紅了起來,隨即便低下了頭,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這和對方是相差甚遠的。

    “黑子!別嚇著孩子!”那頭領對黑子這話十分不滿,狠狠地剮了他一眼,隨即回頭對卓凡道,“孩子,別怕那黑大個,叔叔罩著你呢!有什麼說什麼,你以前是否學過武功?”

    “沒有,哼,像我們這些農民家的孩子,哪能學到武功?”卓凡口氣不善,顯然對黑子剛才的話還耿耿于懷。

    幾個騎士都笑了。那名叫老岳的騎士開口道︰“小兄弟,不要懷恨于心了,黑子這人口沒遮攔,不用當回事兒的。”

    “好了!咱們走吧!哎,也有許多年沒回這里了,不知道還有誰……”那頭領悠然一嘆,止住了話頭。

    卓凡在他身後听得心中一動,听這頭領的話兒,似乎他是這黑山坳中出去的人,可是從沒听誰說過呀,這人在他看來,比之那周家的地主,也是差不多了,黑山坳哪戶人家的祖墳頭上冒青煙,竟然出了這般的人物!

    “頭兒,不知你心急什麼,來,來,老黑幫你做先鋒。”

    黑子吆喝著,一馬當先便踏了出去,他們現在身處的地方,是田埂邊上小道,眼前是一片連綿的稻田,田中的早稻還綠油油的。小道順著農田延伸,蜿蜒著直到遠處的林子深處。這時候看黑子顯然是有些不耐煩了,揚鞭拍馬便要從田間直踏過去。

    卓凡一看他的馬頭方向,厲聲大喊道︰“黑個子,站住!”

    黑子聞言後拉住馬扭過頭,臉色有些怪異,若不是知道頭兒偏向這小子,他可不會那麼好說話,“嘿,小子,你可神氣了,你剛才教訓了那土地主家的家丁,現在又要教訓我了不是?嗯,你這性格老黑還真是喜歡,有仇報仇,哼,你最好給我個解釋。老黑我也是很記仇的!”

    那頭領這時候卻搶過了話頭︰“黑子,這事兒我得,這可是你的不對了,你們幾個中級家丁,都來自鎮上的好人家,從小沒吃過苦的,哪見過農民在田里累死累活,還要受地主盤剝。你這馬從稻田里踏了下去,田里的早稻被你踩死了,少不得別人家又要忙活一陣子,或許這點兒糧你看不上,可你不知道,這對于一個農家,卻是賴以生活的依存啊。”說完這話,頭領神色有些嚴肅。

    “頭兒,今兒是你怎麼了?進了這山坳便長吁短嘆的?“黑子面有愧色,他知道頭領是貧苦出身,這話肯定是不錯的。

    “你不知道,其實我便是這黑山坳中的人。也怪我沒跟你們說明白,因為我也不敢確定,我要找的人,還在不在。”頭領一語道破,卓凡心道果不其然。

    “叔叔,您是咱們山坳中出來的?不知道哪戶人家生的出叔叔這般人物?”卓凡是真心說出這番話,在他看來,這頭領已經是極為厲害的人物了。

    “很多年了,當年那大饑荒……餓死了不少人啊,家里人都死光了,只剩一戶堂親,不知道現在是否還健在。孩子,叔叔讓你見笑了,其實你若是出去闖蕩一番,便知道想叔叔這樣的人江湖上大把的是,其實吧,像你這般好的資質,若是出去闖一闖,或者自有一番風雲際會的。”

    卓凡臉一紅,在今兒以前,從來就沒有人稱贊過他有“好的資質”,他也不傻,听到對方話中有話,便打蛇隨棍上,“叔叔,小子其實也早有出去闖一闖的心思,不知道你們的商隊可否收下我呢?”

    頭領扭過頭,顯得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小子原來也是不甘寂寞的,沉吟片刻,便道︰“這個嘛,容我想想……看你樣子,你今年應該差不多十二歲吧,這般的年紀,想進咱們府中,可是有點難的,你瞧方才那周府的家丁如何?身體不錯?那你就想錯了……他那身體素質連咱們歐陽府的低級家丁都做不了的。你要進去,先做雜役,我或者有些辦法……嗯,這是條好路子,這般吧,容我去探探親戚,待會兒便去你家里情況,這種事兒總得征求你父母的意見不是?”

    當下一行人沿著小道前行,卓凡心情極好,春風料峭,也吹不走他心頭的那團火熱。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看著幾人前進的路線,他不由微微有些詫異,穿過前面那片竹林,便是自己家了,莫非……這頭領的親戚竟然住在自己附近?狗剩家?山子家?沒听說過誰家有這麼個厲害的親戚啊,若是有,這些人還不整天掛在嘴上呢。

    方才經過那麼一鬧,天色又亮了幾分,這時候已經接近五更了。這時候一陣喧嘩聲從林子後傳來,那頭領遙遙一望,臉色頓時便黑了下來。卓凡從他身後探出頭一看,只見滿滿一圈人站在自家的小院子里,看那服飾,分明是周府的家丁!

    卓凡心頭一緊,看來,他棒打張勝的事兒是被發現了!

    院子里十分嘈雜,只听眾人的聲音遙遙飄來。

    “卓清!把你家老三交出來,不要跟我找什麼借口!你兒子失蹤?那真是巧了!你兒子一失蹤咱們周府的家丁張勝就被打,而這張勝恰巧就和你兒子卓平有過那麼點小沖突!嘿,你家老三出息啦,一個賤民也知道替兄弟出頭了!哼,這事可是擺明的了!你自己選吧,是交出你兒子,還是讓咱們府上把租賃給你的農田收回來?憑你家那畝薄田,年產兩百來斤稻子,想來一家子是可以撐那麼個大半年的餓不死的。”

    卓清便是卓老爹的名字,他此刻在一群如狼似虎的家丁面前,唯唯諾諾不敢張口,身後卓母在一旁不斷垂淚,口中似乎在重復叫喚著卓凡的名字。卓家的老大老二臉色都是漲成醬紫色,怒瞪著周府的家丁,听著對方不斷言語侮辱卻不敢稍動。

    這周圍的幾戶農家也听到了動靜,許多人遠遠地觀望,不斷搖頭,方才周府的人可是一家家的搜過,要找那打傷張勝之人,現在到了卓家,似乎確定了下來,他們攝于周府的凶名,也不敢強行出頭,畢竟每個人都擔負著自己的家庭責任。

    方才周府發話那人身材甚高,一眾家丁如眾星捧月般將他圍在中間,卓凡雖然只瞧見背影,但也知道這人便是周府掌管家法的鐵管家。

    鐵管家其實並不肯定棒打張勝的事兒便是卓凡干的,只是恰巧發現卓凡不在家,一番推斷之下水水推舟認定了此事,其實誰干的于周府來說並不要緊,一個家丁的死活,“周大善人”未必放在心上,他要得不過是這山坳中所有的田土房產,這事兒,不過是個借口罷了。

    所以鐵管家污言穢語肆意地侮辱,他只待卓家人略有些反抗意圖便會招呼眾人一涌而上,拆了卓家房子,收了卓家的農田,趕出黑山坳讓他們去行乞,反正官府那邊周家也有些人脈,這些刁民若敢上告,還要治他們個尋釁滋事之罪,三十殺威棒一打,不死也得殘疾。這是周家這些年來常用的套路,坑害了黑山坳中不少人家。

    鐵管家言語上罵得爽了,一眾家丁都是大笑出聲,是人都听得出,那是狼一般不懷好意的笑。

    卓凡心中涌起怒火,這簡直欺人太甚!一人做事一人當,那張勝自己打了便打了,決不能連累家人!

    馬上的頭領感覺自己身後的孩子有些異樣,扭頭一看,見卓凡渾身都在顫抖,脖子上青筋爆出,臉漲得通紅,似乎處在一種異常緊張和憤怒的狀態下。

    “孩子,怎麼了?”他關切地問道。

    “這……這是我家。”卓凡說著便想跳下馬去,那頭領卻是突然伸手一攔。

    “你……你是卓家的……老三?”頭領的聲音激動起來,臉上的表情變得慈祥而又興奮。

    “是……是的,我叫卓凡。”卓凡憤怒地聲音都有些發抖,他有些弄不懂,這頭領為何如此激動。

    “卓凡,卓凡……嗯……好,好孩子,現在情況緊急,叔叔先擺平了這事兒,待會兒再和你細說。”頭領的話鋒一轉,面色徹底冷了下來,說罷一拉韁繩,便跳下馬去。

    卓凡看著他向著一眾家丁走去,感覺有些奇怪,咀嚼著方才的話,竟然有幾分異樣,特別是“叔叔”二字,似乎有那麼些不同。

    ……

    “剛才是誰?要收回卓家的農田?給我站出來說話!”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眾家丁紛紛回頭觀望,想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過來找死,卻見一個身著黑衣的漢子昂首闊步向著他們走來。

    這漢子的個兒不算高,但眼神中卻流露出一種自信的光彩,來到眾人面前一丈處大喇喇站定,有些膽兒小的家丁便感受到一種迫人的壓力。這人的眼光很冷,冷得足夠讓人打個哆嗦。

    有一種感覺叫岳峙淵,有一種情緒叫怒火中燒!

    此人目光一掃,滿是不屑和冷冽,他根本沒把全院子的周府家丁放在眼里!
玉米王 發表於 2011-3-27 15:02
正文 第九章 內功!




    “有膽子說沒膽子承認?哼,原來只是群沒膽鬼,只敢仗著人多麼?”頭領冷哼一聲。

    鐵總管回過頭來,凝神一望之下便覺得此人不簡單,態度不復方才那般囂張。

    他抬手撥開人群,走了過來,見卓家老三卓凡在此人身後的馬上,四個健碩的騎士將他團團圍在中間,不由得眉頭微皺,今兒這事看來是踫上硬釘子了,怕不能如此輕易了結。

    他也是見過些世面的人,口頭上的客氣還是必須的︰“這位兄台,咱們正在與府上的佃戶處理些細瑣的事務,還請海涵一二,若有什麼得罪不妨說出來,在下定當攜厚禮登門道歉。”

    “哼!登門道歉是不必了!要道歉要賠償便在這兒吧!爺我沒工夫,要麼你們道歉賠償!要麼全給我爬回去!自己選吧!”那頭領毫不領情,學著方才鐵總管的話,一點不留余地。說話間,他的眼楮始終盯著鐵總管,流露出一種莫名的仇恨。

    鐵總管聞言臉色一變,看著對方那對冷冽的眸子也頓感心頭一跳,不過他有些城府,在摸不清對方深淺時依然陪著笑臉︰“多有得罪,多有得罪,陳兵!出來!去府上支五兩銀子,就從我的年俸里扣!去買上一車錦緞,給這位爺送到他府上去,兄台,不知道你府上何處?在下也好方便叫人拿過去。”他向著一名家丁打個眼色,那家丁立馬出列便想往外走去。

    “慢著!給我退回去!”頭領搶上前一步,右手一掄,輕松將那家丁逮住,手臂略一使勁兒,那人便被摔回到了人堆里,他接著道︰“姓鐵的,你還真會使軟刀子,十幾年便是如此,可惜啊,本大爺不吃這一套,你不必急著叫人回去找幫手,也不必急著打探我的身份,要動手便動手,不要扭扭捏捏的。”

    “你!你認得我?你是誰?”鐵總管十分驚訝,面前這人瞧著沒啥印象,怎麼好像對他很了解一樣。他此刻有一種被人看穿的憤怒,其實他已經忍了很久了,若不是看著此人氣度不凡,又帶著幾個看上去便很生猛的騎士,他才不會那麼好說話。此刻對方擺明了此事要他低頭,無論如何他是再不能裝下去了。

    “哼!這位老弟,咱們周府的事兒你最好還是不要管,免得狐狸逮不到,還惹得一身騷!”這是他最後的言語警告。

    “哈哈,那好!老子倒要看看你這頭狐狸怎麼給我一身騷!”那頭領不待他有反應,竟然便欺身上來,一個直拳直逼鐵總管面門。

    鐵總管身為周府執掌家法之人,手上自然也有兩把刷子,他身形往後略退,左手一拂便要蕩開對方的拳頭,同時右腳前踢,卻是攻對方下盤。兩人一陣纏斗,拳影紛飛,一時間難分勝負。

    “嘿,姓鐵的!你還不錯!若是幾年前,我還真拿你沒辦法。”那頭領突然腳下一點,向後跳開兩步,“可惜啊,你也就只會點拳腳,頂多算個武生罷了!”

    鐵總管冷哼一聲︰“姓鐵的是只會點拳腳,不過看你這架勢,也就稀疏平常,想架咱們周府的梁子,最好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哦?那如果這樣呢?”頭領深吸一口氣,腳尖在身前畫個半圓,突然一個連環組合拳,搶攻過來。

    鐵總管冷笑一聲,合身再上,以掌對拳,頓時斗做一團。

    兩人的交手發出激烈的轟鳴,拳拳見肉,掌掌生風!

    然而明眼人都看出了此刻情況有所不同,那頭領每攻一拳,是穩如泰山,鐵總管每打一掌,卻是身形微晃,兩人交手十數招,鐵總管顯然不支,“噗”地一聲噴出口血來。對方卻是得勢不饒人,一個左右直拳組合接著個右手勾拳,狠狠打在鐵總管胸口上。

    鐵總管頓時便飛了出去,貼著地滑了足有兩丈遠,周府的家丁眼中終于有了惶恐之意,這人未免也太厲害了!

    鐵總管的功夫他們都清楚,一個打他們五個絕對不在話下。居然被此人如此輕易地擊倒,而看這人的眼神,怕是不打算放過他們。他們雖然有十來個人,心神被這慘烈的打斗所攝,竟然沒一個人敢站出來牽頭動手。

    卓家老屋的周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圍滿了村民,也不知道是誰帶的頭,開始有人叫好,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可給他們好好地出了口惡氣。

    卓凡的老爹站在門口,他遙遙看見了自己兒子騎在馬上,心里終于松了根弦兒,望著冒出來為自己家出頭的這人,他一時間有些失神,似乎找回了些封存已久的記憶,但看著此人的面龐卻又不敢確定。真的是那個人嗎?怎麼可能,他能活下來就算不錯,居然還有了如此高明的身手,卓老爹不敢相信,不過他心中還是隱隱有一種期盼,一點激動。

    鐵總管掙扎了半天,嘴邊不斷咳出血來,他看著這人,臉上的表情誠惶誠恐,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你……你居然會內功!”

    周圍一陣嘩然,內功!在這些山民眼里可是傳東西,偶有听說過的,嘴里便嘰喳不停向旁人賣弄自己的學識,同時也在眾人心里樹立了這頭領英勇無敵的形象,簡直就像村西頭陳老頭子嘴下江湖軼事中的英雄俠士一般。

    “哼!姓鐵的!方才那一拳是替我弟弟還你的!你可還記得十五年前的事?那時候時逢大旱,咱家的田顆粒無收,我弟弟年紀小,不懂事兒,偷了周家兩塊番薯被你逮住。當天的事我記得清清楚楚,你當時還是個家丁,我向你苦苦哀求,你居然還是生生地打斷了他一條腿,後來他心志消沉,家里又沒有糧食,終究是沒熬過那個災年,沖著這一點,我今天殺了你都不為過,不過沒關系,你被我一拳擊傷了五髒六腑,這輩子怕是只能躺在床上了,哼,看你以後還如何作惡!”

    鐵總管沉寂片刻,突然像見了鬼一般,不斷大喊︰“你!我知道你是誰!又是個卓家的孽種!卓寧!你是卓寧!”他喊著叫著,終于氣息不濟,暈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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