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道基 作者：影·魔 (已完結)

道者，大道也。
修武強身之道，養生延壽之道，此皆非大道，大道者，悟天地自然，馭六氣之變，飛天遁地，術施千里，窮萬法，求長生，此方為大道也。修武強身之道，養生延壽之道，此皆非大道，大道者，悟天地自然，馭六氣之變，飛天遁地，術施千里，窮萬法，求長生，此方為大道也。
基者，基石也。基者，基石也。
欲建樓閣，土石為基；欲習武藝，筋骨為基；欲得天下，民心為基；欲求大道，則必先築道基。欲建樓閣，土石為基；欲習武藝，筋骨為基；欲得天下，民心為基；欲求大道，則必先築道基。 道基者，水、火、風、雷、烈、幽、明七基也，此七基凡人目不可視，手不可觸，唯以秘法或修仙之人可察。道基者，水、火、風、雷、烈、幽、明七基也，此七基凡人目不可視，手不可觸，唯以秘法或修仙之人可察。
都天仙界，太華之氣豐沛，世人皆孕仙性；或早或晚，道基終有覺醒之日，人人皆具修仙之資。都天仙界，太華之氣豐沛，世人皆孕仙性；或早或晚，道基終有覺醒之日，人人皆具修仙之資。
本書故事，便開始於天都仙界一個夢想修仙的少年。本書故事，便開始於天都仙界一個夢想修仙的少年。

【其他作品】：《最強星座》 《礦仙》 《一個人的黑暗文學》 《仙界顛峰》 《窮人修仙傳》 《異能位面》 《魔獸之瑪法大陸》

第一章 傍晚再來

都天仙界有很多節日，比如瑞獸節、花王節、招魂節等等。

瑞獸節是那些投身馭獸道的修仙之人必過的節日，以祈禱自己的仙獸在來年能更加強大，自己在馭獸道上也再有突破；由於都天仙界太華之氣豐沛，萬物皆極有靈性，世間百花自然異常嬌豔，香可醉人，花王節便是那些喜愛養花、賞花之人的節慶之日；一年中夏熱冬寒，寒暑之氣更迭不息，陰陽二氣亦不停流轉，相傳招魂節便是一年中陰氣最濃之日，若是特別思念逝者，當日祭魂或可被已逝之人感覺到……

由此可見，大多節日其實只適合一部分人。

而在所有的節日中只有一個節日是人人都要過的，那便是都天仙節，這個節日也一直被作為一年之始。

舊年已過，所有的不愉快不順意都被拋在了過去，新年方至，機遇還有的是，喜歡的人有可能追求到，夢想未必不能實現！

作為一個辭舊迎新的節日，都天仙節也是一年中最為喜慶的一天。

此時都天仙節剛過去沒幾天，節慶的氣氛依然十分濃郁，大街上奔跑嬉鬧的小孩全都穿著新衣，兜裡裝滿了糖果；年輕人也難得地不用被家中長輩管著了，相熟的幾個人要麼聚在一起小賭一下，要麼到街上閒逛，看到相貌秀麗的年輕女子後放肆地吹上兩聲口哨，等人家瞪過來時卻全都目不斜視，裝作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年長者為家裡操勞了一年，這會總算可以歇歇了，每到吃飯時看到一大家子人團聚在自己身邊幸福感便油然而生，笑得合不攏嘴。

便在這個似乎全天下人都在笑的時刻，一家名為如意坊的小店中一個清秀少年卻坐在櫃檯裡對著外面的大街發呆。

如果不經他允許就把他心中的聲音放大出來，那麼整條街上的人都會聽到他的吶喊：憑啥過節還營業，要麼關門，要麼給我漲工錢！！！

可惜的是，如意坊的老闆聽不到他的心聲，而且就算真聽到了，那個老摳門也肯定不會給他長一個子的工錢，所以他的那些牢騷和抱怨也只能在心裡喊喊。

這少年有個讓人聽了會會心一笑的名字，方言，今年剛十八，正是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的年紀，眼看著別人在街上笑鬧，他心裡如何能平衡，雖然看著是正以手肘支著下巴在那發愣，實則一顆心早飛外面去了。

不過他倒是會自己安慰自己，這大過節的，誰手裡沒幾個閒錢，正是逛街採買的好時候，但是如果滿城的店舖全都關門過節，那別人還去哪買東西？如今這如意坊成為河洛城中為數不多的還在營業的店舖之一，便算是為那些有閒錢又想花銷的人做貢獻吧。

想到這的時候他就沒那麼難受了，反而期盼著能多來些客人。

正嘀咕著，外面響起腳步聲，一晃眼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出現在店門口，向裡看了一眼後那男子便當先舉步而入。

方言正閒得發慌，「呼」一聲站了起來，向兩人笑了笑問道：「兩位，想要點什麼？」

那男子也沒看方言，直接看向貨架上的那些貨物，輕聲接道：「我們隨便看看。」

「好。」過於熱情往往會讓人反感，這個道理方言還是懂的，便站在了櫃檯裡沒往外出。

直到這時，方言忽然感覺到那剛進門的紅衣女子似乎在看著他，不由轉頭望了過去，看清之後一個名字差點脫口而出，總算及時打住了。

那女子尖尖的下巴，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極有靈性，一身火紅衣裙，幾個亮閃閃的小飾物恰到好處地點綴在身上和手腕上，一看就是個活潑好動的姑娘，正含笑看著方言。

方言剛與之對視，那俏姑娘立刻將右手食指豎在了嘴前向方言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而後很快轉向了貨架，一本正經地看起那裡的玉飾來。

這如意坊其實就是個飾品店，貨物大都是木雕，成對的小瓷器，刺繡，玉飾之類，做的其實正是小孩子和這些年輕人的生意。

如意坊的木雕相對便宜一些，玉飾則最貴，那嬌俏女子直接到了玉飾那邊，腳下竟不再挪步。

方言對這個俏女子還是很瞭解的，先是盯著那女子的背影看了一會，然後又轉向了那個正看木雕的男子，不由有些想笑。

「王姑娘，你來看，這個木雕如何？擺在床頭肯定很合適。」那男子忽然帶著笑意道。

那王姓女子立刻走了過去，不過卻說那木雕和自己的被子的顏色不太搭配。而後不論那男子說哪個木雕好看，王姓女子總能找到理由不要。沒過多久，這倆人轉轉悠悠，終究還是到了玉飾那裡。趁著那男子沒防備，王姓女子迅速轉頭朝方言得意地笑了笑，看得方言直搖頭。

方言看得出來，那男子就算有幾個閒錢也不會多到哪去，而這如意坊裡的玉飾可都不太便宜，也難怪那男子最後才去看玉飾。

「這個鐲子可真漂亮。老闆，我能試試嗎？」那王姓女子忽然指著一個深紅色的玉鐲道。

方言也沒糾正那王姓女子對他的稱呼，連忙道：「當然可以，小心些別打碎了就是。」

那女子立刻美滋滋地將玉鐲戴在了手上，她紅袖皓腕，如今又戴上一個紅玉鐲，的確平添三分豔麗。

那男子也是看得愣了愣神，顯然也覺得這鐲子正配那王姓女子。不過當那王姓女子舉起手腕在他眼前輕輕晃動時，他的嘴角卻下意識地抽了抽。

他的動作幅度極小，速度又快，所以那王姓女子完全沒察覺到，但是方言卻看得一清二楚。

方言在這如意坊裡當夥計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什麼樣的客人沒見過，一下便看出來，那男子八成是沒那麼多錢買這鐲子。

如意坊裡的玉器全都是明碼標價，而且不還價，買不買得起自然一看便明。

那王姓女子和方言交情不淺，兩人也早就合作過幾次。這次雖然那王姓女子沒提前打招呼就來了，方言還是覺得得幫幫那王姓女子。

於是方言離開櫃檯，幾步到了那兩人身邊，笑道：「這裡還有幾樣新到貨的玉飾，不如我來給兩位介紹一下吧，最後再決定要不要買不遲。」

那男子立刻不動聲色地道：「也好。」

王姓女子撇了撇嘴，不過也沒說啥，把那鐲子摘下來後頗有幾分不捨地放回了貨架上。方言頗知那王姓女子的品性，想笑又不敢笑，只努力繃著臉繼續給那倆人介紹玉飾。

方言對這裡的貨物知之甚詳，一邊介紹還能一邊留意那男子的表情。

他又為那倆人介紹了四樣玉飾，每一次那男子臉上都會無意識地閃過極細微的表情，無不被方言捕捉到。以方言的經驗，他估摸著那四樣玉飾中的兩樣就算將那男子錢袋裡的錢掏乾淨也買不起，最便宜的那枚玉飾那男子應該能輕鬆購買，最後一樣則得咬咬牙下狠心才捨得買，估計買完之後那男子錢袋裡也沒幾個子了。

他到底和那王姓女子有些交情，就直接用左手拿起了那個差不多能掏幹那男子錢袋的玉飾向兩人著重介紹，同時右手卻背到了身後，伸出食中二指如兔子耳朵狀向那王姓女子晃了晃。

王姓女子得方言授意立刻精神一震，立馬往那男子身邊靠了靠，幾乎和那男子胳膊貼著胳膊了。

那男子鼻子裡聞著王姓女子的體香，胳膊上感覺著王姓女子玉臂的彈性和溫度，不由精神一震，整個人都酥了。

「二哥哥，你給人家買這件好不好？」王姓女子央求道。

那男子雖然有些心猿意馬，但是還沒喪失理智，如果真買了這件玉飾，他未來的半個月就只能在家裡喝稀粥吃鹹菜了……

「哎呀，二哥哥……」那王姓女子終於使出殺手鐧來，雙手一下抓著了那男子的胳膊，一邊搖晃一邊撒嬌。她其實也就是十六七的年紀，加上人又俊俏，撒起嬌來當真讓人不忍拒絕。

那男子被王姓女子晃來晃去，兩人離得又近，肩膀自然會一下下碰到王姓女子身上，沒多大會那男子就口乾舌燥，心裡直喊受不了。

「好吧好吧，別晃了，二哥給你買就是了，也花不幾個錢嘛。」好一會之後，那男子終於答應下來。

「呀！謝謝二哥哥！」王姓女子立刻雀躍道。

這時候方言也鬆了口氣，連忙道：「兩位真是好眼光，這枚蝴蝶髮飾和這位姑娘正相配。兩位還要不要買點別的？」

那男子聞言臉上的肌肉立刻輕微地跳了跳，方言立刻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測八成是對了，這男子已經啥也買不起了。

「不了，我們還要去別的地方轉轉。」那男子道。

「好。一共兩仙石八十仙珀，請這邊付錢。」

說著話方言就回到了櫃檯裡，拿出賬本打開了錢箱。

那倆人付了錢便徑直離開了，不過那王姓女子在出門前故意落在了後面，轉回頭飛快地向方言做了個「我傍晚時再來」的口形。

方言迅速點了點頭，然後把兩人送出了店門。

王姓女子和那男子顯然給如意坊開了個好頭，她倆走後如意坊的客人來了一波又一波，直把方言忙得頭都大了。

等客人少了些，方言終於決定下來，就算機會再渺茫，也得向老闆提出長工錢！

而後很快就到了傍晚，他估摸著，那個火紅的身影也該出現了。

第二章 勾當

正尋思著，只見如意坊門前紅影一閃，那王姓女子已經背著雙手笑吟吟地走了過來。

「小彤，你下次能不能找個有錢點的下手？老是這樣連我都不忍心了。」不等那王姓女子開口道謝，方言搶先笑道，兩人似是極為熟絡。

「那些有錢的全都有權有勢，我哪敢去騙他們！萬一真把我搭裡面咋辦，嘻嘻！」王小彤笑道，神情中可一點也看不出來害怕會把自己搭裡面。

「你呀，可和小時候一點也不一樣了。」方言有些感慨地道。

「你還敢說我？信不信我把你每天晚上做的勾當告訴咱們鄰居聽！」王小彤握著小拳頭示威般在方言臉前晃了晃。

「嘿，咱們兩個彼此彼此，誰也別說誰了。」方言厚著臉皮道。

「哪，我要退貨！」說著話王小彤就將白天買走的那枚蝴蝶形髮飾取了出來，用雪白的手掌托著遞向方言。

「幸虧我沒往賬本上記。哪，兩仙石八十仙珀。」

都天仙界的貨幣全是正方形薄片，邊長與普通人的大拇指第一個指節相當，厚度約是邊長的八分之一，看起來既小巧又好看。

方言先是將八個半透明散發著淡淡螢光的正方形薄片放在櫃檯上，其中每一個薄片代表十仙珀，而後又取出兩個晶瑩剔透光芒也更為明亮的薄片放在那一小摞仙珀旁邊，每一個薄片就是一仙石，一仙石可以當一百仙珀。

這些錢其實正是王小彤的那位二哥哥付的，方言知道王小彤要回來，就原封未動地放在了櫃檯一角。

王小彤拿走了兩仙石四十仙珀，將剩下的四十仙珀又推給了方言，笑道：「哪，老規矩，這是你的。」

「老規矩？今天怎麼這麼大方？」按照老規矩，這些王小彤犧牲色相坑來的錢方言其實只能得十分之一，這一次王小彤明顯多分給他了些。

「嘻嘻，不是沒提前和你打招呼嗎，難得你還這麼配合，多的就算是犒勞你的。」王小彤一本正經地道。

「早晚還得被你拐回去。」方言沒好氣地道。

王小彤馬上想起了以前坑方言的那些事蹟，不由笑出了聲，然後道：「那我走了，方言哥！」

「嗯。晚上早點回家。」方言叮囑道。

「知道了！」王小彤撇了撇嘴道。

等王小彤走出方言的視野後他還在那出神，所想的自然是關於這個活潑、亮麗的小姑娘的事。

這王小彤其實是方言的鄰居，倆人可以說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自然極熟。兩人始終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家境不好。長大後倆人自然要想辦法養活自己，方言到了如意坊當夥計，而王小彤就走上了現在的這條路。

由於種種原因，都天仙界的未婚女子相當自由，在一定程度上完全可以和男子平等對待。所以王小彤身邊的男子幾天一換或者一天一換其實都沒什麼，這丫頭極聰明，從小就把一幫鄰居哄得團團轉，在外面也肯定吃不了虧，所以她爹娘也就不怎麼管她。

她幾乎從不向那些大富大貴之家的少爺下手，因為當對方用強時她根本沒有反抗之力，她的目標全是那些生活水平中等偏上，有點錢卻又沒什麼權勢的，就像今天的這位「二哥哥」。

她和年輕男子交往乃是有所圖謀，這幾乎是附近的所有年輕人都知道的事，但是上她的套的人仍然前仆後繼，只因她的誘惑力幾乎無人能擋，而那些年輕人又都覺得自己會是最終俘獲她芳心的那個。

方言實在很想弄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如今的王小彤到底還是不是處子之身，看她的體態神情應該是，但是以她的行事風格又不太可能是，方言此時一本正經思考的其實正是這個問題……

「呼……」長出了一口氣，方言將心神收回了現實中。

他和王小彤實在太熟了，他覺得王小彤最終應該嫁給一個既有錢又英俊還專一的闊少爺，而不是他這樣的。當然，也不是全無可能，將來的事誰能說得准？興許王小彤其實對他有意思呢，只不過需要他主動些才有可能追求到她。主動追求她？方言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而後一拍腦袋突然明白過來，自己現在的想法不是和那些被王小彤騙得團團轉的「二哥哥」之流一樣了嗎……

正胡思亂想著，店裡又來了客人，方言便立刻打起精神招呼去了。

沒過多久天就黑了下來，方言便鎖了店門，將賬本和錢袋小心地揣在懷裡，快步向老闆家走去。

如意坊的老闆姓金，雖然有些摳門，倒是很信得過方言，不然也不會把整個店都交給方言照看了。方言很快到了金老闆家，交接完畢後便咬咬牙將長工錢的事說了出來。

讓方言沒想到的是，那金老闆竟說早有給他長工錢的打算，當即爽快地答應了下來，並當場敲定，把他的工錢由每個月五仙石五十仙珀長到七仙石！

方言不由大喜，美滋滋地離開了金老闆的家，出來時手中還掂了金老闆送的兩串腊肉。

回去的路上方言大是感嘆，這過節就是不一樣，連金老闆這麼摳門的人都變大方了。如今一個月的工錢已經漲到了七仙石，雖然不算多，卻無疑能讓他的攢錢大計提前一些完成。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方言腳下無比輕快，很快就到了城南的那片貧民居住區。三拐兩拐進了一個小胡同，往裡第二家便是他家的小院。

他爹娘在他小時候就不在了，就給他留下了這麼個小院，除此之外，他幾乎連爹娘長什麼樣子都忘了。他算是吃百家飯長大的，所以對周圍的長輩都極是尊敬，那些老人也一直待他很好。

回到家後將腊肉掛起來，方言也沒急著張羅吃的，而是頂上門關緊了窗戶，小心翼翼地從牆上自制的暗格里抽出一個木盒來，輕輕地放在了桌上。

那木盒有一尺長，半尺寬，做工甚是粗糙。

「啪！」

方言雙手一推便將盒蓋打開了，淡淡的螢光立刻從盒中亮起，裡面竟裝了半盒仙珀和仙石！

掙了就存上，非花不可的時候才花，幾年下來，方言總算攢了這麼些錢，乍一看倒挺唬人。

不過這些錢離他的目標還有不小的距離，凝了凝神暗暗為自己打氣，然後方言就將今天掙來的四十仙珀外快放了進去。

把木盒放回去之後方言又仔細檢察了一遍，確認沒什麼破綻後才出去鼓搗晚飯。

連做帶吃加洗刷一共用了半個時辰，而後方言就搬了張凳子坐在院子裡養神。

便在這個功夫裡，方言又想起了王小彤說的那句「信不信我把你每天晚上做的勾當告訴咱們鄰居聽」，不由咧嘴笑了起來，只因用不了多大會，他就會去做王小彤所說的那種「勾當」。

第三章 別打臉

除了如意坊的夥計這個身份外方言還有個更唬人的身份，七仙幫的左護法！坐到這個位置，他便是七仙幫的第三號人物，而論到打鬥實力，他也正好排在七仙幫的第三。

每到晚上便是他們七仙幫活躍之時，王小彤所說的「勾當」，便是方言不得不參加的幫中事務，做為幫中的第三號人物，幫裡有什麼事自然不能缺了他。

他在院中坐了沒多大會胡同裡就又響起急促的腳步聲，腳步聲在他家的院牆外停住，而後便聽外面有人壓低了嗓門朝裡喊道：「方言，趕緊出來！」

方言「呼」一聲便站了起來，急步跑出了院子，帶上院門後迅速加入到院牆下的那幾個黑影中去。

幾個人貓著腰鬼鬼祟祟出了胡同，又過了幾個小巷子便出現在大街上，立刻全都挺直了腰板。

「方言，我們去找幫裡別的人全都是正大光明，就你小子不讓大聲喊，弄得跟賊似的。」一個壯碩輕年沒好氣地道。

「那不是不想讓街坊鄰居們擔心嗎？他們把我養大，比疼自家孩子都疼，我哪能讓他們知道我是去打架。」方言解釋道。

「什麼打架！是幫戰！」那壯碩輕年急道。

「是幫戰是幫戰……」方言笑道。

半路上又叫上倆人，他們已然湊夠了七人，便不再拐彎，徑直往城西行去。

快到地頭的時候那壯碩輕年開始吩咐：「上一次咱們輸給了九龍幫，這一次說什麼也得找回場子，都給我精神著點。這次咱們不混戰了，和他們單對單打三場。人選我已經定好了，就由左護法方言，副幫主三強，呃，劉強，再加上我，我們三個人上。」

壯碩輕年剛一說完後面馬上就有個毛頭小子問道：「老大，那我們幹啥？」

「啪」，話沒說完毛頭小子頭上就挨了一巴掌，把他拍得一咧嘴。一個瘦高輕年收回了手掌，沒好氣地道：「給我們助威就是了。這次不是混戰，你小子要是再敢剛開打就跑老子直接把你驅逐出幫！」

「那次不是因對面有個人聲音很像我爹嗎？他一喊我還以為我爹來了……」

那小子話沒說完眾人就笑了起來，本來眾人還有些緊張的，這一下就放鬆了許多。

又走了沒多大會那壯碩輕年輕咳了一聲道：「都別笑了，馬上到地方了，精神點！」

眾人很快轉進了一條小街，遠遠的看見一幫子人站在街尾的黑暗中，便是他們要找的人了。

街尾再往前的地方有個大院，大院門樓上有一塊拳頭大小的圓石，光芒十分耀眼，將方圓十餘丈照得十分明亮。

等方言等人走到那大院門前的光亮處時，街尾黑暗中的那些人也剛好迎了出來，雙方便在那大院門口的亮光下對峙起來。

對面共有十一個人，高矮胖瘦皆有，當中一人長得跟頭熊一樣，見七仙幫的人來了，便排眾而出，甕聲甕氣地道：「上次你們七仙幫輸了，這次如何比，石磊幫主就劃下道兒來吧。」

方言身前的那壯碩輕年便是對方口中的石磊幫主了，立刻向前兩步，朝對方拱了拱手，然後道：「這次雙方各派三人出戰，三局兩勝，胡幫主以為如何？」

「好！」那胡幫主豪爽地道。

「這是綵頭。」說著話石磊已從懷裡取出兩塊仙石來，放到了那大院門前的石階上。

胡幫主笑了笑，也從身上摸出兩塊仙石來，放在了石磊的仙石旁邊。

而後雙方也沒再廢話，馬上就開始了第一場比試。

七仙幫派出的是副幫主劉強，也就是之前拍那個毛頭小子腦袋的瘦高輕年。此人也是七仙幫的第二高手，眾人對他還是挺有信心的。

九龍幫派出的則是個胖子，身手亦是不弱，倆人很快戰在一處，剩下的人就吶喊助威。

這兩人打得有板有眼，看起來倒很像那麼回事。但是如果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們的招式全是尋常拳法、腿法，而且很少靈活變通，明顯全都是自己摸索出來的運用方法。

打了沒多久七仙幫的副幫主劉強就露出疲態，哪怕剩下的幫眾再給他加油也是喘個不停。九龍幫的那個胖子也好不到哪去，但是在全都沒力氣的情況下，他就算壓也把瘦得像根棍似的劉強給壓趴下了。

果然，片刻後在眾人的驚呼聲中那胖子一把抱住了劉強的腰，用力往懷裡一攬便順勢往前趴去，重重地將劉強壓在了地上。

第一場七仙幫輸了。

石磊的臉色一下難看下來，他很清楚，方言的實力和劉強其實在伯仲之間，既然劉強都輸了，那方言的贏面也不大。下一場方言一旦輸了那第三場也沒得打了，把兩仙石的綵頭輸了還沒什麼，主要是連輸兩場太丟人。

看來本要壓軸出場的自己只能提前上場了，至少要贏一場再說，石磊很快就有了決斷，大步走了出去。

「噢？石幫主已經迫不及待了？」見石磊出來，對面的那胡幫主眯著眼睛笑問道。

石磊笑了笑，反問道：「這一場胡幫主是不是要親自來？」

這時那胡幫主已經捋起了袖子，向石磊拱了拱手道：「還請石幫主賜教。」

「不敢！」

話聲一落兩人就同時拉開了架勢，那氣勢與上一場比式又大是不同。

石磊身形健壯，那胡幫主則還要壯上兩分，兩人那塊頭就已經十分駭人了。而這兩人顯然都有些真本事，只從扎馬的一個動作上就能看出來。

倆人對視了片刻，找不出對方的破綻便開始繞著圈緩緩接近，當距離足夠近時，兩人突然同時出手！

這倆人力道雄渾，拳腳速度又快，竟打得虎虎生風，直看得雙方的幫眾大呼過癮。

方言的目光卻一直停在石磊身上，每當石磊有奇招使出，他的身體都會下意識地動上一動，顯然是想學石磊的功夫。

事實上，方言和那位副幫主劉強全知道，兩個幫派的近二十人中，恐怕只有石磊一人會真功夫，石磊是真有一套武功絕學！

眾人眼力不夠，便看不出端倪來，不過劉強和方言是知情人，多多少少還是能看出石磊的不同之處。

場中的胡幫主和石磊看似打得旗鼓相當，用的招式實則頗不相同。那胡幫主所使的全是普通拳腳功夫，只靠著反應快還有多年的實戰經驗才能勉強和石磊打個平手。再看石磊，雖然十招中有九招都是尋常拳腳，但是必有一招極是凌厲，出招角度刁鑽，又快又狠，帶起的風聲也明顯要比別的招式大上不少！

方言還清楚地記得三年前石磊拉他入夥時的承諾，只要他好好幹，早晚都會將那套武功絕學傳給他。轉眼三年過去了，由於方言一直都是只有晚上才能全身心投入到幫務中去，石磊就說他不夠上勁，所以那套絕學他到現在都沒學上。

正回憶著，只聽「砰」一聲悶響，石磊一拳正中那胡幫主胸口，將胡幫主打得「噔噔噔」向後連退數步。石磊得勢不饒人，緊跟著追了上去，上面虛晃兩拳，猛一矮身，右腳迅捷無倫地貼地掃了過去。

「砰！！」

胡幫主直接被掃倒在地，好一會站不起來。

「胡幫主，承讓了。」石磊很有大將之風地道。

胡幫主讓人扶著站了起來，面色有些難看，不過還是道：「石幫主好身手，這場胡某輸了。馬上準備最後一場比試吧。」

「好。」

方言將二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立刻走了出去，在比試之處站定：「這一場七仙幫由方某上陣，九龍幫哪位兄弟來賜教幾招？」

那胡幫子正被手下扶著往回走，聽到方言的聲音後立刻對攙著他右臂的那人道：「孫虎，你上。」

「好。」孫虎臉上一喜應道。

孫虎身形微胖，但腳步甚是輕盈，幾個大步就走到了方言身前一丈處，似笑非笑地打量著方言，似乎很有信心贏這最後一場比試。

這實是城南七仙幫與城西九龍幫第二次交鋒，雙方說熟不熟，但也不能說完全陌生。

打量了方言一會，孫虎忽然意味深長地道：「你就是七仙幫的左護法方言？」

「正是。」

「人送外號『別打臉』的那個？」孫虎依然一本正經地問道。

孫虎這話一出口九龍幫的幫眾就大笑起來，只因方言的確有這麼個外號。七仙幫的那個毛頭小子也差點笑出來，不過還沒張嘴就被副幫主劉強一巴掌拍了回去。

方言臉微紅，不過他的這個外號確有其事，只怕他這輩子都休想將之甩脫了。

不過方言腦子轉得極快，立刻就想起了對方的外號，立刻反唇相譏：「你就是九龍幫的『勿踢襠』孫虎了？」

孫虎：「……」

這下七仙幫的幫眾又笑起來，第一次聽這外號的人全都覺得這『勿踢襠』絕對和『別打臉』有得一拼。

「費話少說，咱們手底下見真章吧！」孫虎也有點磨不開面子，便道。

「請！」

話音一落兩人就戰在一處，拳來拳往，腳來腳往很快就打了一盞茶功夫，愣是沒分出勝負來。

而那些看得仔細的人便能看得出來，在戰鬥中孫虎一直都不敢朝方言的面部攻擊，而方言也從不做攻擊孫虎襠部的動作。

九龍幫的人早就打聽出來，就和龍的逆鱗碰不得一樣，方言的臉也是碰不得的。以前方言常在開戰之前鄭重地跟對手說「別打我的臉」，因此再得了個「別打臉」的外號，而那些不聽話的人全都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孫虎在和方言拆招時也一直嘀咕著「千萬別打著他的臉」，然而怕什麼來什麼，只聽右邊的大院院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他和方言都因此分了神，方言轉頭往院門看時孫虎卻沒來得及收手，「砰」一拳正好砸在方言右臉上，登時將方言的臉砸青了一塊。

「我……我不是故意的……」看著臉色鐵青雙眼噴火的方言，孫虎結結巴巴道。

第四章 九獸功

「我真不是故意的……」孫虎一邊後退一邊道。

「啊！我和你拼了！」方言哪裡聽孫虎解釋，勢若瘋虎般撲了上去。

原本孫虎和方言的實力還不相上下，但是這會孫虎不小心碰了方言的逆鱗，氣勢上一下就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方言這幾年可沒少打架，身手本就已經不弱，這時候盛怒之下速度、力量又有極大提高，那孫虎氣勢上早就弱於方言，此時哪裡還能抵擋得住。

激鬥中方言沖上去從正面一把抱住了孫虎，右腿早就絆在了孫虎身後，接著全身猛一發力，便聽「呼」一聲響，孫虎直接向後倒去，後背著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按說到這裡比試就該結束了，但是一想到隨著臉上的淤青而來的麻煩方言就氣不打一處來，低吼了一聲之後一下就撲到了孫虎身上，又和孫虎扭打在一起，打一拳便吼一聲「叫你打老子的臉」。

片刻後孫虎終於頂不住了，求饒起來：「別打了，我認輸！」

「叫你打老子的臉！」方言「砰」一拳又砸在孫虎身上，這才不忿地站了起來。

石磊在看到孫虎一拳打在方言臉上的那一刻就知道這一場七仙幫贏定了，這會見方言從孫虎身上爬了起來，立馬裝模作樣地跑過去拉著方言道：「左護法，你也真是，下手不知道輕重。」

那邊胡幫主早已叫人把孫虎扶了起來，聽到石磊的話後臉皮禁不住跳了跳，顯然是聽出了石磊的話言不由衷，心中怒意正盛。

「胡幫主，今天我七仙幫僥倖得勝，這綵頭可就歸我們了。」石磊也不管胡幫主生不生氣，直接道。

那胡幫主倒也有些魄力，強壓下怒氣道：「那是自然，咱們改日再比過。哼，到時候我九龍幫可不會手下留情了！」

「隨時恭候！」石磊毫不示弱地道。

而後石磊便直接向一旁的台階走去，將那四枚亮閃閃的仙石撿了起來，在手裡掂了掂，美滋滋地揣進了懷裡。

直到收起了仙石，他才忽然發現台階最上層，也就是那大院門口處不知何時竟站了個中年男子，正含笑打量著他們。

之前眾人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了方言和孫虎的大戰中，雖然聽到那大院的門響了，卻沒顧得上看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會沒別的事了，便全都注意到了那中年人。

那中年人笑道：「你們繼續玩你們的。」

話一說完那中年人便伸手向門樓上一招，接著便見一道青氣從他手中飛出，一下將門樓上那已經變得有些暗淡的圓石捲了下來。

「啪」一聲單手接住圓石，那中年人立刻閉目運力，眾人便眼睜睜看著那枚圓石又明亮起來，最後比他們剛來時還要亮上不少。

中年人睜開眼後滿意地點點頭，隨手往上一拋，一道青氣便又捲著那枚圓石飛了上去，正好嵌進門樓上的一個凹槽裡。

而後那中年人朝眾人笑了笑，再不說話，轉身進了大院，又從裡面關上了門。

「啊！這院子裡竟然住了個陣道仙人！」

「屁個陣道，明明是訣道仙人！」

「娘啊，咱們以前怎麼都不知道……」

「你們說，他是什麼境界的仙人？小仙還是真仙？」

「你什麼腦子，真仙境界的仙人會住在這？」

……

眾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已經完全忘了剛才的那場不愉快的比試。

許久之後眾人才散去，七仙幫的七人回到城南後也各回各家，很快路上就只剩下方言一個人了。

此時方言的臉還隱隱作痛，忍不住低罵了一句「畜生」。

他之所以一被別人打到臉就發怒並不是因為怕疼，也不是怕破相，而是因為怕被街坊鄰居看到。

那些長輩是真關心他，看見他受傷自然會心疼，別的地方受傷了還有衣服遮掩，臉上受傷了卻怎麼都蓋不住，所以他才如此忌諱被人打到臉，每次開打前都會鄭重地跟對方提出來。

若僅僅是為了不讓鄰居、長輩們擔心，他不打架就是了，但是為了抓住那渺茫的使道基早點覺醒的機會，他又必須堅持在打鬥中錘煉身體。

自然，自己一個人鍛鍊也能起到這種效果，而且不會受傷，他以前也一直是這麼做的。他之所以加入七仙幫跟隨石磊單挑、打群架最大的原因其實是他想得到石磊的那本叫做《九獸功》的武功絕學！

而他絕不會想到，其實這時候石磊也在想著將《九獸功》傳給他和劉強的事。

相比其他年輕人而言，石磊無疑是幸運的，他小時候遇到一個垂死的中階小仙，他以幫那個中階小仙掩埋屍體為代價從小仙手中得到一本《九獸功》。

但是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又是不幸的，因為他資質不夠好，即便有《九獸功》這樣的真正武功絕學，年過二十的他道基仍然未能覺醒。

十餘年的時間他甚至未能將九獸功練成五分之一，他估摸著以他的進度，這輩子都別想把《九獸功》練完了。

今夜見到方言臉上中拳後大發神威，以極大優勢將那孫虎放倒，石磊忽然覺得，方言這小子資質實是相當不錯的，將《九獸功》傳於方言後說不定能將之培養成他們七仙幫的頭號打手！另外，劉強也跟了他好幾年了，一直眼饞《九獸功》，也是時候給劉強些好處了。

石磊之所以突然有了這些想法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受了那個大院裡突然冒出來的中年訣道小仙的影響，都天仙界是仙人的天下，不修仙就屁也不是！與其看著周圍的朋友全都為覺醒道基掙扎，還不如將手中的《九獸功》傳出去，萬一真能促使一兩人覺醒道基呢？自己有朋友是修仙者，豈不比只能看著陌生的修仙者使出各種神通眼饞強？

這天晚上石磊終於豁出去了，把劉強和方言定為了《九獸功》的第一批傳人！

那邊方言還毫不知情，捂著青腫的左臉摸黑到了家門口。

剛掏出鑰匙要開門，忽聽身後傳來一聲駭人怪響：「哇嗚！」

這小胡同裡黑得很，方言本來心裡就有點怵，那怪聲突兀傳來，把他嚇得全身一哆嗦，鑰匙「譁」一聲就掉在了地上，而他本人也驚呼了一聲「娘啊」，背貼著院門雙手勉強拉開了架勢擺出防禦姿態。

「哈哈……」

銀鈴般的笑聲從黑暗處傳來，直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個妖嬈身影一下跳了出來，喘息著斷斷續續道：「原來堂堂七仙幫的左護法就這麼點膽量。」

「王小彤，我和你拼了！」方言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低吼一聲便衝了過去。

第五章 兩大願望

「左護法饒命！」黑暗中的王小彤把手護在身前，向後急退。

「你還敢說！」方言馬上就要到王小彤身前了，雙臂微張，便如抱了個大水缸一般，無疑，這也是個掐人脖子的起手勢。

「哎呀！方言哥，人家錯了！別掐我！」王小彤急急求饒道。

雖然看不到王小彤的膚色，但是方言還是很想掐掐她那滑嫩的脖子的，不過就在他要得手之時卻突然停了下來，拍了拍手，大方地道：「算了，放過你這一次。」

見方言不過來了，王小彤這才放鬆下來，笑道：「放心吧，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你說也沒關係，膽子再大的也經不住你這樣嚇。對了，死丫頭，怎麼又回來這麼晚？我在如意坊叮囑你的時候你還答應那麼痛快！」方言氣道。

「嗯……」王小彤拉長了腔開始找藉口，雖然方言看不清她的臉，卻能猜到這丫頭的眼珠一定正轉個不停。

「算了，你不用向我解釋，快回去吧，你爹娘該擔心了。」

「嘻嘻！你鑰匙是不是掉了，我先幫你找到再走吧。」

不待方言回答王小彤就走到了門口，彎下身子認真地找了起來，很快便聽「譁」一聲響，那鑰匙已被她抓在手中。

「給！」

方言攤開了手掌，只停在半空，卻不主動去接。

黑暗中王小彤竟怔了一怔，而後便將鑰匙丟到方言手上，由始至終倆人的手沒碰一下。

等王小彤走後，方言搖頭笑了笑，這才開門進去。

晚上一個人躺在床上，方言照例沒有馬上睡著，而是不停地想著自己這輩子的兩個最大願望。這兩個願望全都影響著他對王小彤的態度，幾年來他和王小彤關係極好卻又從不佔王小彤的便宜也正是因為這兩個願望。

第一個願望是他打小就有的，正如這世間的任何一個小孩一樣，他希望自己的道基能早點覺醒！

都天仙界是一個仙人世界，而覺醒道基便是修仙的第一步。只有覺醒了道基的人才可以感覺到並主動煉化都天仙界無處不在的太華之氣，將其轉化為自身的道力，進而以之施展出仙家神通。

這世界向來是不公平的，不然也不會有天賦高低、資質好壞這種說法了。都天仙界有的人一生下來道基便已覺醒，而且品階極高，有的人卻直到四五十歲，甚至快死時才能覺醒道基，而且品階也肯定高不到哪去。按道基品階劃分，由下往上有小仙，真仙，天仙等境界，據傳這世上有人天生便是天仙品階的道基，而大多數人卻只能在死前才覺醒出初階小仙的道基，這又怎麼能說公平？

但是老天也不是完全瞎了眼，他至少給了每個人覺醒道基的機會。都天仙界太華之氣豐沛無比，即便資質最差的人也會在人生的最後幾年覺醒道基，因為那時候老年人的身體機能開始衰退，此消彼長之下，原本隱在身體深處的低劣道基也會浮現出來。

只要道基覺醒就至少是初階小仙，這也是都天仙界的老年人一直都很受尊重的原因之一。

越早覺醒的道基越有可能是高品階，也就有更長的時間來修行以提升自己的境界，境界的提升會帶來壽元的增長，如此一來又有了更長的修行時間，提升境界的可能性大增，這是一個明顯的良性循環。

由此可知，早點覺醒道基有多重要。

都天仙界將人的年齡劃分了四個階段，一到三歲為第一階段，這個年齡覺醒道基的人幾乎都能成為縱橫天下的仙人，至不濟也能名震一方；四到十歲為一個階段，在這期間覺醒道基的人資質也是絕佳，成就亦不可限量；十一到二十五歲為第三階段，這期間覺醒道基的人資質算是上佳，只要努力，未必不會做出一番大事業；從二十六歲到死是最後一個階段，這個階段覺醒道基的人也佔了這都天仙界的大多數，但是天賦一般，若不是極努力或者有奇遇實在不太可能修至天仙境界。

雖然二十五歲之後覺醒道基的人佔了大多數，但是都天仙界的發展並不是他們所能左右的，所以也沒再細化年齡段，乾脆將六七十年的跨度歸到了一起。

方言這輩子的最大願望就是早點覺醒道基踏上修仙路。三歲之前他還不懂事，不過六七歲的時候就明白早點覺醒道基多重要了，那時候和小夥伴們整天喊的都是「哇呀，我要在十歲前覺醒道基」，喊著喊著他的十歲生日就過去了，成了一個十一歲的少年。而後他的願望就又變成了在二十五歲前覺醒道基，他是真的不想這樣渾渾噩噩過一輩子，他想要搏一搏，想成為一個飛天遁地、仙法絕強的仙人！他曾不止一次發誓，只要讓他在二十五歲前覺醒道基，他一定會拼了命去修行，不干出一番事業來絕不罷休！

發著誓發著誓就到了今天，他已經十八了，距二十五歲還有七年。他真害怕自己的身體在未來的七年裡也沒什麼動靜，他幾乎不敢想那種情況。所以雖然他將如意坊的生意處理得遊刃有餘，也很能打，他的內心卻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自信。

他對未來充滿了期待，但同時也有惶惑，有茫然，他做好了迎接驚喜的準備，卻沒做好沒有驚喜的準備。

所以他不會放棄任何可以使道基覺醒的機會，這也是他加入七仙幫經常去打架的原因。

據傳，道基的覺醒其實受很多方面的影響。比如身體素質，比如所處環境，比如某一段時間的異常情緒，更有甚者，還有人說人在第一次行房事時極有可能覺醒道基。在眾多的說法中只有身體素質一說得到了證實，那些習武之人的道基的確更容易覺醒一些。

正因為如此，鍛鍊身體和打架幾乎成了都天仙界年輕人中的一種風氣。那些膽子大也願意混的就加入真正的幫會去了，剩下的為了找到打架的理由就成立了七仙幫、九龍幫這樣的幫會。七仙幫最初只有石磊、劉強和方言三個人，那時候還叫三仙幫，現在七個人了，也就成了七仙幫。

第六章 楚朦朧

像七仙幫和九龍幫這種小打小鬧根本就不會出人命，甚至連打斷骨頭這種事都很少出現，所以也沒人管他們。

不過頗為讓人氣餒的是，都天仙界修仙的門檻實在算不上高，畢竟連一個資質最差的人也會在臨死前的那幾年覺醒道基，而初階小仙都能輕鬆戰勝一個武功高手，所以練武功根本沒什麼前途，於是也就出現了都天仙界根本沒什麼武學的局面。

在這個「群架易打，一功難求」的環境中，石磊小時候得到的那本《九獸功》秘籍絕對是件寶貝！也虧得他這麼多年只將自己有《九獸功》的事告訴了劉強和方言，這倆人也都為他守口如瓶，不然真會引出不少麻煩來。

《九獸功》是真正的武功秘籍，顯然比尋常的拳腳功夫更能錘煉一個人的身體，自然也就更能促使人的道基覺醒。

方言始終認為，雖然沒有一個具體的數值來衡量《九獸功》對覺醒道基的作用，但是這個數值絕對是存在的！

求仙心切的他比誰都想修習這套武功，加入七仙幫也有三年多了，今天臉上挨了一拳，心情就不太好，他終於決定下來，如果石磊再不說給他《九獸功》的事他就主動提出來！

方言人生的第一個願望基本如此，看似遙不可及，又似近在眼前。

而他的第二個願望則要比第一個願望還要渺茫，不過每每回憶起來時，他都面現溫馨神色。

他十二歲那年的春天，在一個下著小雨的下午，他玩心大起，一個人向城外跑去，現在想來，他仍然覺得當天的小雨，當天的心情還有他當時選擇的路徑完全是宿命。

因為沒打傘，小雨很快就打潮了他的衣服，不過因為跑得快，他倒也沒覺得冷。轉眼到了城外，略一尋思他就決定到河洛城東南的方的洛渭橋去看看。洛渭橋又寬又長，通體以白石建成，橋下河水青而清，實是個春遊的好去處。

距洛渭橋還有半裡地的時候他就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便放慢了腳步，未曾想一不跑動便馬上感覺到了那料峭春寒，直凍得他瑟瑟發抖。不過眼看都到地方了，哪能不看看就回去，於是依然把胳膊環在胸前縮著小肩膀向前走。

當他看到洛渭橋的時候也看到了站在橋北頭的一群人，全是哪個大戶人家的丫環、婆子。因為那些人全是女人，他一點也不害怕，徑直走了過去。當他到橋頭的時候，那些人全淡淡地審視著他，卻沒人開口跟他說話，也沒人攔他。

而後方言就一個人踏上了洛渭橋，向前走了沒幾步便看見了那個身穿青色衣裙的女子。

那女子憑欄而立，側臉極美，手中舉著一把天青色畫著山水的油紙傘，青色裙、袖隨微風在煙雨朦朧中輕擺，使她看起來宛如畫中走出來的凌波仙子。

她絕對是方言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看的女子了。

方言想站在原地一直看下去，雙腳卻鬼使神差地往前邁去。

那女子聽到了腳步聲，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然後轉過了臉來。那一瞬間方言有些後悔，覺得是自己的腳步聲影響了那女子看風景或者想事情，不然她為什麼會皺眉。

而後方言就看到了那女子精緻絕倫的正臉，自然也看到了她的眼睛。

那女子明顯沒想到過來的竟然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娃子，微微一怔，而後竟對著方言笑了笑。

在看到她的笑容的那一刻，方言覺得，便是百花盛開也不及那女子風情的萬分之一。

不過他只有十二歲，只是個小娃兒罷了，遠沒到見了美色就走不動路的程度。於是羞澀地朝那女子笑了笑，然後繼續縮著肩膀往前走，既然洛渭橋已經被這女子霸佔了，那自己就換個地方玩去好了。

剛走到那女子另一側，他便聽到了那女子的聲音，只聽她關心地問道：「你不冷嗎？」

方言又轉回身來，咧嘴向那女子笑了笑，輕聲道：「有一點，不過沒關係。」

「過來。」那女子一手撐傘，伸出另一隻手向方言道。

她的聲音極是甜美，並不像命令，但是方言卻覺得，哪怕讓那女子生一點氣都是一種罪過，就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

那女子又道：「我給你打傘，你陪我看風景，就一會，怎麼樣？」

方言想了想，點頭道：「好吧。」

那女子收回了手，方言就老老實實地站在了她身邊。

雖然再沒有雨點落在身上，但是方言身上早就潮了，這會站著不動自然更冷了，沒多大會就打起哆嗦來，忍都忍不住。

那女子立刻感覺到了，便低頭朝他笑了笑，做出一個讓橋北頭的丫環、婆子陣腳大亂的事來。

只見她以一手撐傘，另一手則直接攬住了方言的肩膀，把他往自己身邊攏了攏，問道：「暖和點沒有？」

方言完全愣住了，好一會才點頭道：「嗯。」

那邊的那些丫環、婆子亂了一會又安靜下來，也沒敢走上橋去，也不知到底是怕那女子生氣還是覺得方言只是個小娃子。

「你叫什麼名字？」那女子忽然問道。

「方言，就是方言的方言。」方言有些臉紅地道。

果然，那女子一下笑出聲來，然後道：「可比我的名字有意思多了，我叫楚朦朧。」

方言是明白「朦朧」這個詞的意思的，竟靈機一動抬起臉來，看了一眼那女子的絕美臉頰道：「很清晰呀，一點也不朦朧啊。」

方言很明顯佔了年齡小的便宜，楚朦朧竟一點不覺得方言是在調侃她，而認為他是小孩心性，想到什麼說什麼，她對著方言笑了笑，而後便又望向了滿是漣漪的河面。

此時雨中還有燕子貼著水面飛舞，河裡時不時有魚兒到水面上翻個身吐個泡，而橋上的兩人則只向外靜靜看著，女子嬌豔，小孩清秀，當真動靜相宜，仿如畫中。

而事實上方言早已看慣了這裡的風景，而像楚朦朧這種如同畫中仙子一樣的大姐姐他卻絕對是第一次見到，於是狀似看風景，實則不時偷眼瞄上楚朦朧一眼。

第七章 寧願嫁給你

方言能看出來，楚朦朧眼神迷濛，她是真的很喜歡這裡的風景，她入神地看著這裡的枝條，青草，雨絲，霧氣，水面，漣漪，燕子，就像是這是她的最後一次機會。

當方言的目光離開楚朦朧再一次轉向河面，便看到一隻燕子從橋邊飛過，那流暢的動作，迅疾的身影便如一道黑色的閃電。

下一刻，誰都沒想到的事發生了，燕子的正下方忽然「譁」一聲響，一道兩尺長的灰光帶著無數水花直直地衝向空中，半空中一擺腰身，一口將那隻燕子銜在了嘴裡。那燕子只來得及發出「吱」地一聲，而後便被那道灰光帶著落向水面。

楚朦朧畢竟是個女子，被這一幕嚇了一跳，驚呼一聲便向後退去。

而方言卻剛好相反，他下意識地向前一步，用他那還沒楚朦朧高的弱小身子擋在了楚朦朧身前。

事實上他是看到過同樣的一幕的，都天仙界太華之氣濃郁，尋常魚兒也有老大的勁，剛才衝到河面的那條魚實是魚類中力氣較大的一種，名為灰頭蟺，不僅吃別的小魚，連靠近水面的小動物也吃，以前他和他的那些小夥伴就親眼見過。

「卟嗵！」

灰頭蟺銜著那隻燕子落回了水回，此時楚朦朧也終於看清了那只是條大魚罷了，心頭略為放鬆，但眼中卻浮起了濃濃的悲哀之意，似是在感嘆那隻燕子的命運。

橋頭的那些丫環、婆子再也忍不住了，開始往這邊走來。

楚朦朧知道時間不多了，便低頭看向那個勇敢地擋在她身前的小娃子，向他嫣然一笑，輕聲道：「謝謝。」

「你要走了嗎？」方言問道。

楚朦朧點了點頭，而後就說了一句讓方言一輩子都忘不了的話，她收了臉上的悲悽，像是許願一樣對著方言說：「我寧願嫁給你，要是真能嫁給你就好了。」

而後那些丫環、婆子就將楚朦朧圍了起來，一直到鑽進馬車，她竟只來得及回頭看方言一眼，而方言也永遠記住了了那一眼中的不捨和眷戀。

第二天方言就聽到了河洛商會大東家第七女大婚的消息，他清楚地記得，那位七小姐的名字叫楚朦朧，出嫁之時剛好十七歲。

十二歲，他才剛剛朦朦朧朧感覺到愛的滋味，第二天那讓他產生愛意的人就嫁了人。

方言在那天把家裡能砸的東西全砸了，而後趴在床上哭了一天一夜。

方言清楚地知道，楚朦朧也是不願意嫁的，不然她不會在看到那隻燕子被灰頭蟺銜入水中時如此悲悽，也不會對他說「要是能嫁給你就好了」。

不過他更知道，以他的身份、地位根本改變不了什麼，除非他能在二十五歲之前覺醒道基，事情興許還有那麼一點點轉機！楚朦朧嫁給的是南陽商會大東家的二公子南宮邀陽，如果說河洛商會對方言來說是一坐高不可攀的山，那麼南陽商會在河洛商會大東家的眼中同樣是一坐只能仰望的大山！

然而現實是現實，感情是感情，方言對楚朦朧的愛意並沒有因為這巨大的差距而消退，也未曾隨時間的流逝而變淡，只因那個姑娘曾那樣親口告訴他：「要是能嫁給你就好了。」

他甚至都不在意楚朦朧是不是早已將他忘了，只是無助地守護著這份遙不可及的愛。

十四歲時，當他以為楚朦朧和南陽商會二公子南宮邀陽的孩子都一歲了的時候，他終於第一次得到了關於楚朦朧的確切消息：楚朦朧回娘家省親，不僅沒孩子也沒懷孕。

雖然未能再見楚朦朧一面，但是其後他一直都沒放棄打聽南陽商會的消息，別人只當他是小孩子好奇心重，也就沒怎麼瞞他。楚朦朧和南宮邀陽的關係似乎並不好，兩人三天兩頭吵架，若不是他們吵得凶，方言也不可能從河洛城中打聽到南陽那邊的消息。

再後來他終於聽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傳言，南陽商會那位長得高大英俊的二公子修的竟是一門只要不突破境界就不能破身的仙法，在修至天仙境界前根本就不可能得到楚朦朧的身體。幾乎可以這麼說，如果南宮邀陽一輩子到不了天仙境界，那麼他和楚朦朧就一輩子都只能有夫妻之名，而沒有夫妻之實。人已經娶了過來，南陽商會的南宮家是絕不會放走楚朦朧的，而河洛商會的大東家也根本不敢提出退婚，只能怎麼耗著。

方言幾乎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傷心，就算那些傳聞是真的，他就能得到楚朦朧嗎？

那希望實在太渺茫了，甚至比他在二十五歲前覺醒道基都難。

雖然從未忘記楚朦朧，可是隨著年歲漸長，他越來越清楚南陽商會到底是怎樣一個龐然大物，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苦等楚朦朧一輩子，早晚都是要成親的，不然方家就要絕後了。

哪怕不能在二十五歲前覺醒道基，他照樣是個優秀青年，模樣說得過去，人又聰明，會來事，知道疼人，討個好老婆還是可以做得到的。

便在這種複雜的情況下，王小彤這丫頭出落得越來越水靈。她活潑，愛笑，有胸有屁股，不僅討人喜歡，還能勾起人的慾望。不管她在外面如何，她對方言一直都是極好的，還像小時候一樣。

如果注定了得不到楚朦朧，如果在這個前提下王小彤願意嫁給方言，那他一定會娶王小彤。

只不過因為始終都不能狠下心去放棄楚朦朧，他就也從未向王小彤表達過他對她的喜歡。所以在這個所有年輕人都恨不得多佔王小彤些便宜的時候，他從未碰過王小彤一小手指頭，哪怕明明有機會。

不過這並不就代表他對王小彤沒有邪念，相反，他的邪念還濃得很。

他已經是十八歲的大小伙子了，不可能沒聽過男女之間的那點事，他的處男之身早就交給了他自己的右手。

憋得厲害的時候他就會自己用手解決，這個時候肯定需要個人來幻想，他不敢想楚朦朧，覺得那是對她的褻瀆，而後他就只有一個人選可以幻想了，便是王小彤。相比之下，他娶王小彤的機會更大一些，如果真有一天可以和王小彤成親做那事，那麼他就完全不必為之前的那一次次假想愧疚了。

這些基本上就是方言所有的願望和感情了，沒有一件是百分之百的確定，這尷尬的局面讓他的生活過得很沒有底氣。

他渴望改變這種局面，渴望能將自己的願望一一實現！

可以肯定的是，道基的覺醒會成為一個轉折點，只是，二十五歲前覺醒道基，有那麼容易嗎？

此時他尚不知道，隔了兩條街的一個小屋中，他的幫主石磊正捧著一本厚厚的秘籍在那裡嘟囔：「到底先給方言還是劉強……」

第八章 夢想

次日早晨方言也沒吃早飯就去如意坊了，只因他臉上的淤青還沒下去，怕被鄰居們看到。不過金老闆那一關他是肯定矇混不了的，果然，等金老闆來如意坊的時候一眼就看出了他昨天晚上一定和人打架了，少不得又說他兩句。

事實上金老闆早就習慣方言帶傷上工了，他也知道方言是想讓道基早點覺醒，但是作為一個長輩，他又不能不說。

另外，金老闆其實有些矛盾的，從一個長輩的角度講，他也希望方言能早點覺醒道基，成為一個有出息的人；但是從如意坊老闆的角度講，他又巴不得方言的道基晚點覺醒，那樣方言就可以一直在如意坊為他幹活。除了進貨之外，如意坊的所有活方言都能幹，從一定程度上說，金老闆就是個甩手掌櫃。他只需要每個月付給方言七仙石的工錢就好了，但是如意坊每個月帶給他的利潤絕不會少於五十仙石！

方言被金老闆說了兩句也沒頂嘴，此時節日的氣氛尚濃，如意坊裡很快就來了客人，等忙活起來他就更顧不上臉上那點傷了。

一晃眼一天就過去了，傍晚時分客人漸少，而金老闆也早回了家。

方言正悶著頭撥著算盤算如意坊今天的收入，眼睛余光中看到人影一閃，一個粉紅色的身影便跳進了如意坊。

轉頭往那邊一看，方言一天的勞累登時消失不見，臉上浮起笑意，道：「小彤，今天怎麼一個人來了？」

王小彤今天穿了一身粉紅色衣裙，趁得她整個人愈發粉嫩，笑靨如花，簡直就跟富貴之家的大小姐一樣。

王小彤將雙手背在身後，一本正經地問道：「怎麼，一個人來不行嗎？」

「行，當然行！不過你以前可沒一個人來過，是不是有什麼事？」方言笑問道。

「真沒勁！你就不能當人家是來找你玩的嗎？」王小彤撇嘴道。

「快說，什麼事，我這還得算賬呢！」反正王小彤也不是外人，方言就急急催促道。

「嘻嘻，你還記得徐皓大哥嗎？」

「當然記得，怎麼了？」

「他一個月後要回家一趟，到時候咱們一起找他玩怎麼樣？」王小彤有些興奮地道。

「人家可是二十歲道基就覺醒了，咱們那一片唯一的人才，如今也有三年沒見了，人家還能看得上咱們嗎？」方言自我解嘲道。

「你說的什麼話！以前大家關係那麼好，就算他混得再好，也不能不認咱們呀。」王小彤不服氣地道。

「嘿，那好吧，等他回來了我們再叫上幾個人一起去找他，正好也向他問問他當初道基覺醒的事。」說到後來方言不由神色一黯。

王小彤將方言的神情看在眼裡，不忿地道：「你們老說道基道基，不就是修行嗎，就算沒道基又怎麼樣，咱們現在不是一樣過得好好的？」

方言乾脆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大步走出櫃檯，很快到了門口，向後勾了勾手，道：「你過來。」

王小彤不知道方言要幹什麼，不過還是依言走了過去，和方言並肩站在了如意坊門口。

方言抬頭看向河洛城的天空，輕道道：「等著。」

「噢。」王小彤乖巧地道，她看得出來，方言現在很認真。

兩人在那站了還不到三息，只聽「嗖」一聲輕響，一個人影腳踏一團兩尺方圓的火云從北方天空飛來，其高度起碼有四五十丈，速度也是快愈奔馬！

飛到河洛城城西的時候那團火云猛地一個轉折落了下去，由於有建築阻擋視線，方言和王小彤便收回了目光。

「看到了嗎？」方言問道。

「嗯。」

「羨慕嗎？」方言繼續問。

「有一點。」王小彤老實答道。

「一旦踏上修行路，我們何止可以御空飛行？我們將有能力去普通人根本去不了的地方，看他們永遠也別想看到的風景；我們的壽命將會大大地提高，容顏變老的速度大大降低，甚至可以青春永駐；我們將掌控大得難以想像的力量，行云布雨、斬妖除魔都不在話下，你能想像世界有多少奇奇怪怪的妖魔嗎；最重要的是，我們將可以掌控自己的命運，過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現實強加給我們的生活！而這一切，道基的覺醒都是唯一的起點啊。」

方言此時真情流露，所說的完全是藏在心裡許久的話，他甚至都忘了王小彤還站在身邊，自顧自地道：「我是不相信輪迴的，即便真的有輪迴，下一世的我沒有了我這一世的記憶，那還能算是我嗎？我只有這一輩子，我不想在這唯一的一輩子裡過和絕大多數人一樣的生活！我要過我想要的生活！我的生活有各種各樣的不如意，我想擺脫這每個月只能掙七仙石的夥計生涯，我想和最喜歡的人在一起；別人去的了的地方我要去，別人去不了的地方只要我想去我還要去；別人能掌控的力量我要掌控，別人掌控不了的力量我還要掌控，我要看看這世上最強的力量到底是什麼……我只有這一輩子啊，如果這一輩子做不到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啊……如果老天真的有眼，就讓我在二十五前覺醒道基吧……」

方言從未在外人面前這樣過，王小彤絕對是天下間第一個知道方言心裡真實想法的人。

而王小彤也聽的很認真，這一會她已經受方言的情緒感染完全呆住了，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她一點都不瞭解方言，在方言那並不算壯碩的身體裡竟然裝著遠比這河洛城大得多的夢想！

方言已經不說話了，正望著天空出神。

王小彤則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想了好一會，她才輕聲道：「方言哥，你會在二十五歲前覺醒道基的，我幫你祈禱。」

「謝謝。」方言並未轉頭，卻十分真誠地道。

而後王小彤就出著神離開了，方言則又回去算賬。

處理好一切從金老闆家裡回來時已經很晚了，方言估摸著他那些七仙幫的弟兄們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想到這他就又加快了腳步，很快就進了他家所在的那個小胡同。

眼看快要到家門口了，黑暗中忽然傳來一聲輕咳，方言一怔，而後便停下腳步遲疑地問道：「幫主？」

「你小子可算回來，快過來！」石磊的聲音傳了過來。

讓別人久等，方言頗有些不好意思，急步走了過去，結果卻只看到石磊和劉強兩人，不由一怔，問道：「怎麼只有你們倆？」

「今天幫會沒活動。快開門，有重要的事告訴你！」劉強有些興奮地道。

「重要的事？」一邊開門，方言嘀咕了一聲。

第九章 槓子老虎雞

石磊和劉強並未回答方言，等方言開了院門後倆人急忙推著方言進去，仔仔細細地頂上了院門。

「你們倆搞什麼？」方言不解地問道。

「一會有你小子樂的。」劉強繼續賣關子。

「快，進屋去說。」石磊催促道。

這倆人是來過方言的家的，反正這裡也只住著方言一個，而方言又是他們幫會裡的人，自然沒必要拘束。

很快進了屋裡，等方言點上燈後，劉強又鄭重其事地把堂屋門也給頂上。

「到底什麼事，至於這樣嗎？」方言笑道。

「咳……」石磊輕咳一聲，忽然板起了臉來，故作嚴肅地看著方言，等方言也收斂了笑容，石磊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問道，「方言，你跟著我有多久了？」

昨天才剛想過一遍，方言立刻答道：「三年零倆月。」

「嗯，難得你還記這麼清楚。你跟了我三年零倆月，劉強是三年零四個月，這三年多來，咱們七仙幫不斷壯大，在河洛城城南也闖出了些名堂，你們兩個功不可沒。」石磊身材壯碩，雖然還挺年輕，說這番話時竟當真有些氣勢。

石磊從不這麼鄭重其事地誇人，這回竟然一下提起了三年來的事，再加上之前進屋時那神神秘秘的模樣，方言心頭猛然一震，一下子猜到，難道石磊這次來竟是要……

看到方言面露震驚之色，石磊笑罵道：「你小子反應可比劉強快多了。」

說完之後石磊便伸手入懷，取出了一本厚厚的古籍，將有字的那一面對準了方言。

封面上只有三個字：《九獸功》！

那三個字就算再大也不可能比古籍的封面大，但是這一刻那三個字卻已經充滿了方言的整個視野，整個天地間再沒有別的東西。

《九獸功》！他當初之所以答應加入七仙幫，不就是因為石磊有《九獸功》嗎？！

這是一本真正的武功秘籍，其提升道基覺醒的幾率要比普通的拳腳功夫大太多了！

他這輩子的最大願望就是早點覺醒道基，而現在，他這輩子所遇到的最大的使道基覺醒的契機擺在了他面前！

「這《九獸功》我藏了這麼多年，再不傳給你們我自己都過意不去了。現在，我正式把這《九獸功》傳給你二人，希望你們能好生修習，學成之後揚我七仙幫聲威！」說到這石磊竟突然嘆了口氣，頓了頓才苦笑道，「當然，如果能正好使道基覺醒就更好了，我石磊也多兩個真正的仙人兄弟。」

「磊哥！」方言激動無比，這一聲「磊哥」無疑比以往的任何一次喊得都真誠。

看到方言如此反應，石磊更加認為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笑道：「別這樣，咱們都是自家兄弟。」

旁邊的劉強伸出手來，分別按在石磊和方言的肩膀上，興奮地道：「從今晚開始，咱們仨就是整個河洛城僅有的三個會《九獸功》的人！什麼九龍幫，八義幫，白虎幫全都有多遠死多遠，以後河洛城就是咱們七仙幫的天下！」

「哈哈，那還用說！等你們練成了《九獸功》，我這個七仙幫幫主也不必每次親自出手了，太他媽掉價了！」石磊大笑道。

劉強和方言也全都笑起來，這時候這三個人是真的打心眼裡高興。

然而石磊笑著笑著就「呃」了一聲，面露為難之色。

方言和劉強俱是一怔，而後便聽石磊道：「秘籍只有一本，我想了一天也沒想出先給誰。後來就有了個主意，你們倆輪流，一人看一天，啥時候學完了啥時候給我，你們覺得怎麼樣？」

方言立馬思忖起來，這《九獸功》是武功絕學，肯定不是一時半會能學完的，如果一個人學完另一個再學，那第二個人還不得等到猴年馬月去，還是石磊的辦法靠譜一些，於是道：「我看行。」

「就這麼地吧。」劉強也道。

「第一天歸誰你們倆商量著來吧。」石磊道。

按說劉強加入七仙幫早一些，第一天歸劉強也合理一些，但是如今他們已經把《九獸功》拿到方言家了，再這麼拿回去也不太意思，畢竟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罷了，劉強三年都等了，還差這一天？

劉強既不好意思說自己先看第一天，但是又不想放棄，於是眼珠子就骨碌碌轉了起來。

方言其實很少把他在如意坊總結出來的察顏觀色的本事用在朋友身上，因為大多數時候他的情緒也會受朋友影響，根本判斷不准。不過這一刻他卻完全肯定，劉強正處於兩難的狀態。

「要不咱們槓子、老虎、雞？三局兩勝？」方言提議道。

石磊和劉強眼睛同時一亮，顯然覺得這個主意不錯。這「槓子、老虎、雞」實是一種猜拳方式，猜拳者只能出槓子、老虎、雞和蟲之中的一種，槓子打老虎，老虎吃雞，雞吃蟲，蟲又吃槓子。

「行，就槓子老虎雞！」劉強說著就已經開始捋袖子，往手裡噴了點唾沫星子，使勁搓著，一副要將方言斬落馬下的架勢。

「第一局不算，然後三局兩勝，怎麼樣？」方言笑道。

「行，開始吧！」劉強催促道。

而後倆人就把右手舉到接近右肩的地方，石磊則在那邊給他們倒數。

「三，二，一！」

「老虎！」

「槓子！」

方言幾乎和劉強同時喊了出來，方言出的是老虎，自然輸了，不過這第一局並不算，所以他一點也不在意。這第一局之所以不算其實已經成了他們這幫年輕人猜拳的習慣，只因這猜拳拼的其實是個智慧，而第一局的輸贏全靠運氣，第二局時才能考較猜拳者的推斷能力。

而後方言和劉強的腦子就飛速運轉起來，那邊石磊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就再次開始倒數。

其後的結果讓石磊和劉強大為驚訝，方言連勝兩局，那最後一局也不必比了。他們卻不知道，在開始之前方言就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贏了。他在如意坊當了幾年夥計，後來金老闆更是將整個店都交給他打理，他的心算能力已是極強，贏劉強實是綽綽有餘。只不過以前和別人猜拳的時候他從未認真對待，這才沒讓人發現他其實有這種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