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特殊傳說 作者:護玄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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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系鮮奶茶 2011-5-29 04:30:5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2 2650448
jay511206 發表於 2011-9-28 16:56
第九話 約定

    我們在長長的走廊上沉默了一段時間。

    偷偷的瞄了一下伊多,他似乎沒有主動開口說話的打算,感覺起來很像是在享受散步,悠閑的步調和完全改變的步伐速度。

    “那個、伊多……”

    “嗯?”

    “水精之石是什麼東西?”可以修水鏡?

    我記得先前他們曾經說過,水鏡重鑄幾乎不可能,的等待漫長的時間……

    “是過往自然之水所累積下來的純粹力量,據說很久很久以前在水之地四處都可見,也是提供水系生物休息、增進能力的最佳地方,不過傳說在兩千多年就幾乎消失,現在水精之石罕見難尋,在地下交易中的喊價幾乎可以買下一座城市。”頓了頓,伊多無奈的笑著:“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收藏者與購買者日益增加,水之地的天然環境早就被破壞。當初我從安息之地被帶回的時候,雅多與雷多深入了水妖領地找到一塊,冰炎的殿下與夏碎先生則是進入了魔王城市找到另外一塊,這兩個分別用在我與水鏡的身上,所以水鏡才能用目前的樣子出現。這樣已經是極限了,我想就算是情報班,也找不到第三塊的下落了。”

    “喔……”看樣子果然很困難。

    我們又走了一段的路,伊多對這裡像是很熟悉……其實我覺得每個人好像都隊這邊很熟悉,唯一不知道往那邊走的那個人叫做我。

    大約過了幾分鐘之後除了醫療班,外面已經被收拾得差不多了,某些被破壞過得地方用很神奇得速度在復原。

    伊多弄出個移送陣,我馬上就知道他要去學院。

    就像來時一樣,在陣法轉動後我們眨眼已經回到了學校。

    在最熟悉不過的黑館前面,雅多和雷多站在一起,安因不曉得在跟他們說些什麼,一注意到我們出現之後就中斷話語,兩個人很快朝這邊跑過來。

    “雅多好一點了嗎?”拍了拍自家兄弟的肩膀,伊多一開口就是先詢問剛剛使用環武兵器特殊力量的人。

    “那不算什麼。”立即就回答了,雅多的表情沒有太大的改變:“多花還沒說事了。”

    “騙人,雅多剛剛差點昏倒——”正打算窩裡反揭自家兄弟底的雷多話還沒說完,就被人轉頭轟了一拳。

    有時候一是總是教訓不到人,我眼前就有血淋淋活生生的例子。

    抱著臉的雙胞胎兄弟一左一右別開,完全不跟對方講話,其實比較像是痛得講不出話,我打賭雅多那拳絕對有把剛剛摔倒頭的怨恨都放進去了。

    “已經商量完了嗎?”安因走了過來,稍微想伊多打了招呼。

    “是的,就如同您所知道的,現在必須先把重心放在不見的靈魂與黑暗氣息上面了。”伊多微微皺起眉,嘆了口氣。

    “嗯……果然還是必須想辦法嗎?”像是已經把醫療班發生過的事都弄清楚了,安因同樣也無奈的一嘆,然後轉過來看我:“我想,你應該需要先回房間休息。”

    “現在可以進去了嗎?”看著黑館,我突然有種好像好久沒有看到這種地方似的感覺。

    “可以的,賽塔已經將裡面全都整頓好了,不過有幾個人在這邊借宿,或許會有點不太安靜,不過因為是非常時期,也請稍微忍耐吧。”勾起微笑,安因這樣告訴我。

    我曉得,接下來的事情他應該不願意我繼續聽下去了。

    “嗯,那我先進去了。”拉了拉破了一個洞的背包,我跟伊多點了下頭。

    “下回見。”伊多伸出手做了一個像是禱告般的動作,溫柔的說著:“願風中的女神將安眠帶給你,洗淨污穢與疲憊,我的朋友。”

    “呃……”又是這個!我該回媽祖保有你嗎?

    “快進去吧。”安因適時地打破了尷尬,讓我先行離開。

    一如往常,我踏上了黑館的階梯,推開了黑門,熟悉的館內空氣立即迎來,就像是戰爭不存在過一樣,這裡連一點灰塵都沒有被動過。

    接著,我想起來一件可怕的事情了。

    我把臣放鴿子在醫療班裡面。

    匆匆的撥了一通電話請輔長轉告臣之後我一邊戰戰兢兢的收線一邊往樓上走。

    不曉得下次見面他回不回直接來取命……

    臣對我沒有好印象,這次還把他放鴿子了,我看下次還是稍微避開校舍負責人好。

    繞過層層樓層,我似乎感覺到好像有一些視線,不過轉過頭又什麼都沒有看到,似乎那些視線全都隱藏在影子當中讓人無法察覺。

    之前在黑館也會感覺到不明視線,不過大部分都是那些奇怪擺飾傳來的,這次我很確定是人,不曉得為什麼,總之就是有把握的有人就對了。

    我想應該是安因說的那些在這邊暫時休息的人,既然他們不出來,我也沒有必要去找出來。

    快步的回到房間之後,一打開門,裡面完全一樣什麼也沒有改變。

    將背包跟身上的東西都拿下放在桌子之後,我直接倒在地板上看著天花板,感覺好像很久沒有這麼悠閑一樣。

    四周靜悄悄的。

    安靜的空間,什麼聲音都沒有。

    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五、六分鐘左右我才從地上爬起來,整理了衣物,看著我進來之後幾乎完全沒有碰過浴室。

    我想一個人應該不會比鬼王更可怕了吧。

    但是為了預防一開門就有東西撲出來,我還是先喚出米納斯預備著,如果真的不幸一開門遭到攻擊也可以即使反應過來。

    不過他如果是用那種一秒百步的速度,我看我今天還是得再去醫療班報到了。

    將衣服放在旁邊,我堵在浴室門口的一些雜物搬開排開電燈後,我小心翼翼的站在門後面慢慢的將門給拉開,槍口對這浴室裡面。

    兩秒過後,我立即知道這些動作是多餘的了。

    浴室裡面完全空盪蕩的,什麼東西也沒有,一開始看過的那個人偶也不見了,連點跡象都沒有留下來,好像那玩意從來沒存在過一樣。

    他是被別人弄走還是自己跑掉……

    一想到後面那個答案,我突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如果可以的話,拜託誰發好心移走吧。

    還是有點害怕人偶不知道會從那邊衝出來,我用很快的速度洗了澡順便漱洗,跳出浴室之後重新把雜物給堵回去。

    那東西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我決定不去想,以免自己越來越膽戰心驚。

    大約整頓好之後,我爬上床上什麼也沒有想的,完全沒有聲音,連窗戶外面也沒聽見那些小型幻獸還是鳥類什麼的。

    醒來後整個人已經變得輕鬆很多,一些小傷口完全都不見了,果然醫療班不愧是醫療班,結果到現在我還沒買到我想要的夢幻藥啊。

    漱洗完之後大約十點半左右,在我想下去找點食物一打開門的時候,門口剛好也有人要抬手敲門,接著我們兩個都被對方嚇了一跳。

    難得會露出錯愕表情的尼羅永不倒半秒時間就恢復原狀。

    “我想說您應該會需要一點食物,黑館現在的食物差不多都沒了,得等到中午才會提供午餐。”端著銀盤,他輕輕地咳了一下,這樣告訴我。

    “另外,賽塔先生似乎有事找你,上午的時候來過,不過他說你還在睡覺,所以暫時又離開了。”將話傳給我之後,尼羅勾起淡淡的笑意:“如果在吃過飯之後你想找他,目前他還在肯爾塔。”

    “我知道了。”到過謝之後,尼羅就說他還有事情不能久留,然後就離開了。

    不曉得賽塔在這種時候突然找我做什麼?

    嚼著高級飯菜,我滿懷感激的吃飽之後再度把隨身物品整理了一下,因為之前的背包已經殘破不堪了,只好挑了比較重要的放在口袋,其他就暫時放著。

    “請等等。”

    水珠從我旁邊旋了出來,然後是熟悉的大蛇尾和美麗的面孔,“帶上那位吧。”她指著桌面上一個正在發揮最大力量跳動要我們注意他的東西。

    秒過去,我看到我刻意不想帶去丟在桌上的指針正在很活潑的彈來彈去,就是不彈到地上飛到角落終此它的一生。

    “會有用的。”說完這四個字,米納斯也沒再討論點什麼,就這樣消失在空氣當中。

    ……既然她都開口,那表示我一定要帶去了。

    轉過身,我把數字塞進口袋後感覺那東西安靜下來,就這樣前往水晶塔。

    *********************************************

    那棟建築物依舊在太陽底下山上發著光。

    出了宿舍之後,我發現外面跟我睡前完全不同了,建築物、花園甚至步道全部都回到原本的地方,除了學生還未回來之外,這裡變得跟戰爭前完全沒有兩樣。

    空曠、緊張的氣氛一點不留,行政人員們用最快的速度將場地給清理乾淨,恢復原狀到毫無痕跡。

    這樣一來我反而比較容易找路了,要知道太空反而會迷失方向感。

    順著記憶來到水晶塔前,我看見了賽塔已經站在外面等我不知道多少時間了,也可能是他們說的大氣精靈有先來通知,總耗資他待著溫和的笑容站在這裡,好像早就知道我會在這時候到了。

    “我想去一趟鬼王冢。”沒有任何開場白,他直接就這樣對我開口了,似乎也知道我想過這件事,還打算這兩天偷偷跑去:“或許,您願意一起同行?”

    在來之前,我的確有想過要去鬼王冢看看,不過沒想到賽塔會這麼直接詢問。

    或許,他也覺得客套話太過多餘。

    “在去之前我可不可以先轉到另外一個地方。”就像某個人說的,我一直都知道要怎麼樣找到他現在也是。

    除了那裡跟鬼王冢,我實在想不到哪邊了。

    “湖之鎮。”他用的是肯定句。

    輕輕的點了頭,我直接默認了。

    “那我們就走吧。”

    賽塔動了動手指,跟移送陣不同,四周刮起了很輕柔的風,只是連眨眼都不到的瞬間,我所看見的景色已經全部都改變了。

    眼前是一整片國外接到的景色。

    從我初次踏進來這邊到現在,他似乎沒有太大的改變,就這樣安靜了隨著水位高低繼續度過每一天。不過失去居民之後變得沒有人管理,整個稍微荒涼,有些比較容易壞掉的東西也碎開了,高處招牌上結了蜘蛛網,一些死去的小蟲卡在上面沒有人去清楚它。

    上午的時間,地面上海由點來不及乾枯的水窪倒映著陽光閃閃發亮。

    “這裡將會在時間過後改造另一個去啊你先拿的城鎮,很快的人們就會忘記這裡曾經有過誰。”賽塔做了一個祝禱的動作,“就像千年以前一樣,埋藏屍骨無人知曉。若您不將您的武器移開,精靈則會視狀況而作出反抗。”

    他後面講的話跟前面接不起來,我愣了一下馬上轉回頭,看見賽塔後面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人,黑色的長針就抵在他的頸側。

    “我並不記得我又邀請一個精靈參與我們的事情。”站在後面的安地爾眯起了眼睛,黑色的長針慢慢的按進了白皙的皮膚裡面,“尤其是在戰爭結束之後,你想成為戰後撫慰鬼族怒氣的祭品嗎?”

    我轉動了一下手腕,拿出米納斯指著他的頭:“賽塔是跟我一起來的。”

    拿開了黑針,安地爾勾出一絲微笑:“首先我必須說明,即使跟你一起的,也不再我手下留情的範圍內;如果你夠聰明,應該要單身赴約。”

    “我覺得我就是不夠聰明才會被你耍得團團轉吧。”收起了米納斯,我知道他不會動手了。

    “說的也是。”安地爾聳聳肩,然後推了賽塔一把,就算是不想管多餘的人這件事情:“不過我沒想到你會這麼快來,我還以為你應該會多等幾天、甚至一周才決定要過來。”

    “我也這樣想。”如果是以前的我,我想肯定拖他個半年再來會比較好,不過下奶我開始覺得,有些事情好像怎麼樣都逃不過,乾脆就直接主動點比較好。

    瞄了賽塔一眼,安地爾環起手:“那麼,我想告訴你的事情還有東西,你認為讓這個精靈知道沒有關係嗎?”

    “賽塔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站在旁邊的賽塔勾起了微笑,稍微彎了彎身:“我像主神發誓,不會做出不利於兩位的舉動,風的精靈在待,能為我一同證明。”

    “既然這樣,那就算了。”安地爾抬起手,指了指他身後的地方:“我們到那裡面談話吧,這邊附近有幾個讓人覺得礙眼的傢伙,我不想要被中斷。”

    他指的那個地方是一處民房,看起來沒有什麼特別的。我也知道他說的礙眼的假貨指的是附近顧守這裡的公會袍級。湖之鎮事情之後,公會在這邊設立了監視點,不過連續被我們跑進來兩次,可見公會某些監視者還是挺鬆散的。

    隨著安地爾走進民房,可能是因為這次賽塔跟著我,所以感覺比較沒有上次那麼可怕。我相信賽塔其實比鬼王還要厲害,只是他一直沒有真正表現出來,連戰爭的時候也沒有,原因我不太清楚,不過這也不是我可以探問的範圍。

    那間房子被收拾得很乾淨,就像其他地方一樣,好像主人隨時會回來一樣,連電器都還維持著通電的狀況。

    安地爾像是走進去自己的家一樣,在櫥櫃上拿下了幾件東西,居然泡起了咖啡。

    這讓我跟賽特有種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的感覺。

    *********************************************

    “我跟亞那其實在之後還見過一次面。”

    看見我們兩個都確實的做到沙發上之後,安地爾才開始講話,一邊端著咖啡一邊走了過來,將三個冒著虛弱白煙的杯子放在桌面上。

    “……你與殿下還見過面?”賽塔的表情很意外,綠色的眼眸緊緊盯著眼前的鬼族。

    “回答問題之前,說出你的身份吧,精靈。”端起了自己面前的咖啡杯,安地爾像是優雅的紳士一樣開了口。

    “曾經為三王子導師之一,隱約知道殿下與你們相交的事情,雖然他並未說過。”並沒有隱瞞,賽塔相當直接的回答了他的問句:“這件事,並非什麼秘密,當時擔任王子的導師全都睜一隻眼閉一直眼,我們相信主神會帶領他的孩子走著正確的道路。”

    “……時間過太久了,競技賽的時候我連亞那的孩子的樣子都忘了,碰上之後才想起來,當然你也差不多,原來你就是那時候其中一個。”輕輕的搖晃了杯子,安地爾還是維持著不變的笑容:“真是的,過往的記憶多少造成一些困擾。”

    “呃,中斷一下。”卡主了他們兩個人的對話,我發出了我的疑問:“我覺得如果要討論這件事情,你應該去找然才對,他是仙人的藥師首領,而且也繼承了凡斯所有的記憶。”對我來說,我覺得然其實跟那個人差不多吧,安地爾不著他都來找我讓我覺得很奇怪。

    “記憶那種東西算什麼。”冷冷地笑了聲,像是對這件事感覺到不屑,安地爾再度開了口:“如果我願意,那份記憶我也可以全都收到手中,不過就是個能夠擺放記憶的容器,頂多就只能拿來當作力量的棋子。對我而言,那傢伙跟凡斯還差得遠了。”

    他的說法有點微妙,不過卻和然說的有點相似。

    然曾經說過,他並不是那個人,只是守著那份記憶而已。

    “您在尋找波長相同的人。”賽塔盯著他看,接著這樣說了:“過往的人帶給您的記憶與熟悉,讓你尋找了相同的人,並非繼承者也非有所力量,只是有著像是的感覺,但是這位並不是您所認識的那一位。”

    我有點被賽塔很像繞口令的話給弄糊塗了,什麼一位一位的聽不是很清楚。

    “或許是這樣吧”沒有反比賽塔的話,安地爾看起來心情好像變得比較好一些:“你們應該慶幸凡斯的後人在千年之後選擇的是幫助你們,不然這一次這個世界絕對就會在我們手中。”

    “世界上所有發生一切的事情都必定有他的意義,我們不會違逆主神的安排,即使是鬼族,也無法完整的操縱命運與時間。”沒有退讓,賽塔提出了自己的說法:“世界是屬於所有的生命,並非誰能掌握。”

    安地爾看了他半響就沒繼續,我想大概是懶得跟他多說太多了,因為他們兩個人的認知本來就不怎麼一樣,還有可能繼續愛說下去就直接打起來。

    “你跟三王子之後是怎麼見面的?”咳了一聲,我試著打破若隱若現的火花,提出了剛剛中斷的話題。

    他轉過來看著我:“就是某天我四處逛逛的時候,偶然遇到的。”

    這不是廢話嗎!

    動了一下手指,安地爾手上裝出了一個黑色待著為微光的小小光球:“那家國還是一樣的可笑,都快要死於鬼族氣息之下,還是認為我們是種都是他朋友,真是到死也不太哦容易覺悟。”他把黑球拋給我,我接住之後發現那是一個像是扭蛋一樣的硬物體,上面有著某種記號,隱約的裡面好像有什麼東西,不過看不太清楚。

    “這是……妖師的?”似乎知道是什麼東西的賽塔露出有點驚訝的表情。

    “吶,凡斯的身體就還你們妖師一族了,反正被毒蜂破壞成那樣子也沒有辦法繼續使用。”安地爾眯起眼睛,這樣說著。

    被他講完我才注意到,裡面那個東西的確跟像個人型,不過因為太小了不太明顯。

    這個不知道要怎麼樣打開?

    還是這世界的骨灰罈就這麼環保節約?小小的一個空間就可以直接埋下去了?

    ……真是值得讓人學習的好技術。

    “暫時沒事我們就不見面了,我現在害得幫耶呂找個新身體。”站起身,安地爾用著跟以往相同的輕鬆語氣這麼說,好像就是在談論天氣一樣平常:“你們的運氣很好,至少有很長一段時間可以鬆口氣了,這次兩大鬼族被重創之後再來得等上一段時間,不過只要耶呂復原到最完整的狀態之後,你們就要開始祈禱以後可以轉生在別的世界上。”

    “我想,在鬼王復活之後,每一個種族的人都不介意再讓他死亡一次的。”散出溫和的談談笑意,賽塔也很不客氣的這樣告訴他。

    我坐在他們中間,感覺好像有種隱性的暗黑決鬥黑雲在背後飄過來飄過去。

    因為在學院呆很久了,通常這種時候我只要一件事情就好,不會兩邊都招惹到也可以等他們自己解決完畢。

    拿起了還在冒著熱煙的杯子,我突然發現原來安地爾給我的這杯不是咖啡而是可可。

    ……應該說他偶爾也會轉彎嗎?
jay511206 發表於 2011-9-28 16:56
第十話 鬼王族之後

    看了看沒有想喝的慾望,我將杯子放回桌上,他們兩個也停口了,似乎沒有打算繼續下去。

    那應該換我問正事了,“你把學長的靈魂放在那裡?”雖然我隱隱約約大概有個底,但是我決定直接問眼前這傢伙比較快。

    “為什麼我要告訴你?”安地爾勾起笑容,回了我這句話。

    “我們想讓學長重新活過來。”蹭著手上的小球,我偷偷做了一個深呼吸:“如果他是你朋友的小孩,照理來說應該是長輩,將人還給我們也不為過吧。”

    “鬼族沒有長輩之分。”很愉快地說著,安地爾踱著步走過來,就坐在我後面的椅背上,感覺到後面好象有東西下沉之後他也同時開口:“如果要我說出秘密,你有什麼要交換呢?或者你們加入鬼族,我當然也可以把靈魂還給你。”

    “……我自己找好了。”跟他問得我是個笨蛋。

    “大氣精靈會引我們道路,若你不願意說明也無所謂。”賽塔補上這句話給他。

    安地爾聳聳肩,“當然,一個精靈王加上一個妖師,如果找不到就太可笑了。”他站起身,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用某種含笑到讓人發毛的語氣說:“等我有空的時候,我再來找你們玩了。”

    可以可以不要。

    有那麼一秒,我很努力向我身上傳說中詭異的妖師力量祈禱最好不要再碰到這個傢伙。

    “再見囉,凡斯的後人。”

    轉過頭之後,安地爾已經消失在空間當中。

    四周瞬間的安靜了下來,剩下咖啡和可可的氣息若有似無的飄散在空間當中。

    我偏過頭,看見賽塔有瞬間若有所思的表情,不過一下子就沒了,“我想,我們也該往下一個地方離開了。”

    連忙站起身,我走到他旁邊,想到另外一件事情:“賽塔你也是冰牙族的人嗎?”說是三王子的導師……我突然有點想知道他活多久。

    “我是侍奉者,恩,或許依照你們的說法我也算得上為冰牙族一員,畢竟我在那裡度過了相當漫長的時間,不過我並非冰牙精靈,而是更久遠以前的,屬於白精靈的一員。”他輕輕的開口說著很像歌聲的話:“後來才在冰牙族的精靈王邀請之下擔任殿下的導師之一,後來三殿下離開精靈族後傳來死亡訊息,雙方的王者們與董事們定下契約卻依然感覺到憂心,才秘密的拜託我與瞳狼前往這裡照顧殿下的孩子,我並非真的冰牙族人,所以契約中的規定與我無關。”

    “這樣說過來,鬼……瞳狼也不是焰之谷的人?”

    “恩,瞳狼閣下算是但也不是,他是遙遠之前曾經是焰之谷的人,但是在大戰之前就已經不是了。”賽塔頓了頓,“他身為守護者,你說見到的孩子不過只是他的靈魂意識其一,本體必須到另一個地方地方才能看見。”

    ……意思是他真的是鬼了?

    我搓搓手,突然覺得有點毛。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在學院戰之後我就再也沒有看到瞳狼了,也不曉得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其實並不複雜,若是焰之谷方面允許,你便可以知道並非你想象中那樣了。”賽塔露出微笑,這樣告訴我。

    不,你講完我已經覺得複雜到家了。

    並不打算進一步講這些事情完全說清楚,賽塔動了動手,四周的景色也跟著改變,這次的時間稍微長了一點,他解釋說是因為這地方的術法問題,影響了進入時間。

    一開始我看見的是黑色的空間。

    在四周的景色固定之後,到處都是黑黑暗暗的,什麼也都看不太清楚。

    空氣是潮濕帶著些許還未散開的血腥氣息,另外有種讓人不由得感覺到噁心,像是泥沼混合什麼腐爛散髮出來的味道,全部都是混在一起到處飄著。

    我一站穩之後差點被那種味道弄的吐出來,敲了兩下老頭公之後他很快的幫我做了下了結界,味道一下子就消失。

    黑暗當中,賽塔變得格外的明顯,因為他四周有微弱的小小光芒,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有點不像是活在這空間生物的感覺。

    他像在空間當中凝結的光球,很可能馬上就會消失了。

    “看來妖師一族已經全員離開了。”賽塔左右張望了一下,這樣說著:“有公會袍級的感覺,我想也許我們應該往下走。”

    “為什麼往下?”

    精靈轉過來看著我:“你認為應該往上嗎?”

    看一下四周,我咳了兩聲:“厄……我們往下吧。”

    這裡沒有傳說中往上的樓梯。

    ******************************************

    我想起來第一次到鬼王冢的事情。

    那時候不過就是校外教學,結果到後來變成一系列的亂七八糟跟逃命。

    走在黑色的狹小道路上,現在唯一的光源就是賽塔身上的微光,我沒有用光影村的附屬法術,因為精靈牌電燈泡說真的其實還蠻亮的,尤其一片黑暗時候除瞭亮還有某種方面的賞心悅目,開了燈之後大概就沒有了,

    像是對這裡很熟悉似的,賽塔帶著我在小路里面左右繞,還繞到幾個像是殿堂一樣的地方,四周擺放著古老的石雕,還有一些上面是刻圖,不太像是鬼族的產物。

    “這些是往西之丘最後所留下的。”抹去了旁邊墻上的灰塵,哪裡露出了失去透露的精靈頭像,賽塔低低地說:“在鬼族之前,西之丘曾經是個美麗的地方,我與三殿下來此處拜訪幾次,是獨自一人或是同行,這裡精靈兄弟們熱情且熟知許多歌謠。”

    後面的事情就算他不說我大概也都知道了,後來因為妖師的詛咒與鬼王的關係,這裡變成了鬼王的根據地,原來住在這裡的精靈幾乎無一倖免,最後精靈大戰結束於此,在另外個大廳中還有著死去的精靈們的遺體。

    不過這樣也說得通了,以前三王子常常來的話,難怪之前學長會說他對這裡熟,大概是全部都從他老爸那裡聽來的。

    對於那個人有著聽看過絕不忘的能力,我還覺得他很可怕。

    而,我們現在正在尋找那個人。

    “賽塔先生。”跟著精靈輕快到鬼沒兩樣的虛浮腳步,我試著開口打破安靜,要知道這裡已經夠黑了,沒有說點什麼東西的話我會一直覺得後面好像有什麼會隨時把人拖走,“為什麼你肯定學長的靈魂在鬼王冢?”

    他未說出口,不過不曉得為什麼,我知道他很肯定這裡有。

    “那,為什麼你會認為這邊呢?”沒有回答我,賽塔也對我發出了相同的疑問。

    為什麼我會覺得學長的靈魂在這邊?

    搔搔頭,我用有點不太肯定的語氣回答他:“因為我總覺的安地爾既然要把人還給我們……應該也不會做太多餘的事情。”身體都還了,依照他那種奇怪的性格,不知道為什麼我很肯定靈魂應該也會在這邊。

    他給我的感覺,好像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想要致我們於死地。

    而且更可以說,其實他一直在煽動我跟學長加入他們,類似可以掌握世界還是什麼之類的說了一大堆。老實說,安地爾除了學院戰之外,並非真的做過什麼不利於我們的事情{那種他覺得像是惡作劇的也不太算},更可以說還有幾次被他幫忙……

    我越來越搞不懂這個鬼族的腦殼中裝著什麼。

    “精靈有種感覺。”勾動了脣,賽塔幽幽地說著,然後帶我拐了幾個小彎,“我們能看透很多事情,還有沉睡中即將消逝的靈魂,我能夠感覺到我們在尋找的靈魂需要往這個方向。”

    ……直覺是吧。

    我完全不懷疑精靈的直覺,那是未知的東西,有時候不要深入去想對自己會比較好。

    “對了,你跟學長的父親很熟嗎?”

    “那可不可以說一點以前的事情?”按著冰冷的墻壁,我轉開了剛剛的話題:“之前我在安地爾那邊聽到了一些,是不是可以再多知道一點?”

    千多年前,那個能夠接受妖師以及鬼族的人是如何?

    我很好奇。

    賽塔輕巧的看了我一眼,開口:“我由衷的慶幸我曾經在主神的安排中教導了三殿下,雖然時間並未久遠緣分僅淺,他還是最出色的學生。我與另外四位同為精靈王所請教的久遠者,指導者三殿下學習一切。”

    他的聲音不大但是不小,像是風一樣迴盪在走道當中。

    賽塔在說著。

    許久許久之前,他教導了亞那瑟恩伊沐洛,在一片晴空之下他們認識他。

    那時候的精靈族還未隱世而與各個種族相處融洽,亞那帶領著許多種族的喜愛。

    久遠的精靈知道任何事情。

    有天晚上,三王子怯怯的從窗戶攀入,與平常沉穩的樣子不太相同,雖然賽塔一直都曉得那個樣子是在人前所刻意做出的。

    有著坦率銀色眼睛的年輕精靈向他借了書本,然後拿著白花編成的夜燈在在他的窗台邊坐下。

    “有時候,三殿下問我精靈為什麼不能夠與妖師來往,風的精靈帶給我的訊息告訴了我一切,那些導師幫著三王子隱瞞妖師的事情,甚至精靈王也未察覺。

    古老的智慧令他們曉得妖師並非什麼黑暗種族,但是除了他們之外,不會有人這樣覺得。

    他們也都知道,只要時間川流經過,妖師會離開,不可能被接受的朋友們得不到永恆;而友情也將會隨著記憶被遺忘。

    這些事情都不會存在世界上。

    直到有一天,另一位導師阿比莫亞告訴他,他們的王子殿下認識了一名鬼族。

    賽塔告訴我,那是一種很難解釋的複雜感覺,因為他們必須要假裝不知道但是卻迂迴的告訴王子必須遠離那名貴族。

    他想,其實三王子應該對於的身份隱約有底,雖然他一直假裝不知道,但是在他向阿比莫亞借書本時候,那上面記載的鬼族事記已經說明了一切。

    亞那瑟恩雖然單純,但並非人們想象的那樣全然不知。

    如果時間倒流,或許那時候他們都能夠阻止一場悲劇的誕生,只是當時的他們選擇在旁邊默默的等候著,等著王子來詢問的那天。

    後來,他與他的朋友們引起了誤會,他們的王子逐漸失去笑容,但是還是打起精神繼續負擔著身為王子應該有的一切責任,也因為那些必須讓他重拾微笑。

    精靈大戰開始之後,當時的賽塔並未參戰。

    古老的精靈不被允許直接進入最前線,雖然他渴望著能夠與那些兄弟們一起深入鬼族。

    大部分參與大戰的精靈最後都沒能回來,除了被殺害與重傷,黑暗的氣息一點一點的剝奪他們的生命以及被賜予的祝福。所有的人在出發之前都已經或許不會再看見故鄉,聽不見流水的聲音,再也聞不到第一朵綻開的百花芬芳。

    大氣精靈一次一次的將戰場上的消息傳達到各個地方,呤游詩人也不斷的編寫著任何一切,僅有可能的讓所有種族都知道,讓越來越多人能夠支持他們。

    三王子與焰之谷的公主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認識的。

    焰之谷的狼族遠比任何人都驍勇善戰,他們有著精靈所不具備的特質也不害怕黑暗氣息,天生戰士的血液令他們從遠遠的東方來到了西方,戰勝了許多鬼王高手而成為精靈聯軍強而有力的推手。

    他們互相吸引著,在戰場上成為了搭檔,相互背對著卻能夠除盡一切。

    共同將鬼王的屍骸封印在鬼王冢當中之後,三王子身上的最後一點微光也完全的消失,黑暗氣息開始滲透了他的生命,如同妖師的詛咒般,痛苦的窒息將會扼殺精靈。

    所有的人都想盡方法要治愈這位王子,但是精靈只要一墮入黑暗就無法回去。

    亞那瑟恩開始將自己獨自鎖在無人樓塔中,他不讓精靈踏入哪裡,孤單的只剩下大氣精靈可以自由來去。

    賽塔與其他的導師則是輪流著進入那裡面,但是到後來逐漸便被拒絕。

    有一天,精靈王與大王子終於忍受不了,強行進入樓塔當中,這才發現他們深愛的王子殿下不知道在何時已經消失在冰牙族的領土當中。

    沒有留下任何線索,沒有大氣精靈知道,也沒有任何法術能夠找到他。

    他們的第三王子離開這裡,而且不會再回到他所喜愛的地方。

    當然他們盡可能的搜尋了所有地方,甚至連獄界都請人尋找,但是亞那瑟恩就像空氣一樣消失了,無法捕捉,沒有人能知道他在哪裡。

    後來,焰之谷的公主前來也同樣聽見這個消息,毅然決然的離開這裡,四處找尋著那位消失的王子。

    隔了一段時間,有人謠傳著在遙遠的邊境地帶看過三王子以及公主,但是還是沒有人可以探知他們的下落。

    這件事情,就隨著花季變化而沉寂了下來。

    精靈的數年等於眨眼,在他們為了祈禱精靈大戰王者們而編歌的時候,抱著孩子的公主進入了冰牙族的土地當中。

    她帶回一個有著冰和炎能力的孩子,而那孩子繼承了公主與王子的所有,深邃的紅色眼睛當中有著同年紀孩子所未有的成熟以及智慧。

    然後,飛狼替他們運回了存放在水晶當中的遺骨。

    將孩子交與精靈王之後,焰之谷的公主從此長眠在王子美麗的墓園當中。他們在哪裡栽種了許多漂亮的冰花,在哪裡寫上所有關於王子與公主的故事,再也不會有任何事情打擾他們。

    被留下的精靈王與遠道而來的焰之谷主人展開了幾日的長長對談,沒有人知道內容,等到他們出來之後,因為身上的力量無法生存在兩個對等環境當中,且擁有會被鬼族追殺的王子血緣的幼小孩子,被做了決定送離族中。

    他們找上了時間之外的殿所,那裡只要出的起價錢就能夠做出一切。

    冰牙族與焰之谷付出的巨大代價,但是沒有人有怨言,他們由衷的希望三王子與公主唯一的血脈能夠躲開一切,遠遠的離開戰爭的陰影。

    幼小的孩子被隱瞞了姓名,被送到遙遠的千年之後,在成年之前兩族的人不得自行接觸他,也不能讓鬼族注意到他。

    但是就算這樣,千年之後鬼族還是找上他們了。

    *********************************************

    “我想,這一切都是主神的安排吧。”

    踏過了冰冷的岩石土地,賽塔停下了腳步,轉回過頭看我:“如果三殿下是出身在這個年代,或許他們一家到現在能夠很幸福的生活著。近年來已經很多種族開發壓抑黑暗氣息的術法以及藥物,只要堅持下去便能夠繼續活下去。”

    我曉得他的意思,就跟夏碎學長差不多的道理吧,那時候無法治療的東西現在都還能夠想辦法處理。

    如果他們是活在這時候,是不是就像所有的家庭一樣?

    然後,我跟學長還是其他的人就會在另外一種狀況下認識?

    例如,他們將會是妖師一族的最好朋友,而妖師一族也不用躲藏著生活。

    那些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不可能到現代了。

    賽塔停下腳步之後不到幾秒鐘,我聽見了一種小小的流水聲還有四周驟降的氣溫,就跟我初次來的時候很相像,冰涼得讓人開始覺得有點冷。

    站在我面前不到三步的距離,賽塔摸索著已經是死路的盡頭墻壁,“看來休狄殿下的爆炸將整個下方都給塌方掩埋了。”

    這個下面我曾經去過,是埋藏封印著鬼王屍體的地方,後來我更在這裡見過了千年前應該死盡卻被再度利用的屍體。

    某種悶悶的響聲傳來,那些擋路的岩石塊紋風不動,無法移開。然後他叫我離開點距離,抽出了自己的兵器之後對著岩石揮動了幾下。

    然後是水聲,他們全都掉進了水裡,引起了好幾個打破寂靜的聲音。

    賽塔彈了一下手指,幽幽的光線開始擴展再黑暗當中,很快的外面全都給照亮了,無數的光亮漂浮在水上。

    我們出來的地方很高,可以說應該是在頂部,不過下面整個全部是水,慢慢得很靠近頂部,就在我們踏的地方不到一人距離下面,看來應該是爆炸時候把冰川炸斷還炸壞了水源,讓整個下面都淹滿了,像是一座大型的蓄水庫一樣。

    水面上漂浮著白色的霧氣,帶著寒冷,將下面的景色都給隱藏了起來。

    收起兵器,賽塔揮了一下手,那些白霧突然緩緩的跟著散開,不知道從何處來的氣流盡力的撥動著那厚厚一層的冰冷,逐漸的讓水面下事物顯露出來。

    我看見一張臉。

    不對,不是我熟悉的那個人。

    應該說,那是好幾張的臉,漂亮的,精緻的,像是很多沉睡的人偶靜靜的固定在冰冷的水中,他們一點生命都沒有,許久之前就已經不會再動彈。

    倒退了一步,有點被水面下無數屍體嚇到,大概過了幾秒之後我才分辨出來那是很多古代精靈的屍體,就像上次我們在另外一邊看到一樣,但是那時候看見是很有規律的排放著,甚至有著棺材收容,不像這裡凌亂的散放著。

    接著,我看見賽塔的肩膀再顫動著,他的臉上出現悲哀的神情。

    沒有開口詢問,看著他我立即就反應過來——這些是被鬼族刨出來丟棄在這邊的精靈屍體,耶呂鬼王復活之後他們破壞了其他地方的封印,將那下面沉睡著等待回歸的精靈遺體全部丟到這邊了。

    無法開口抱怨,一個一個美麗的面孔緊閉著眼睛,在水面下等待著緩慢的腐化。

    “賽塔……”我想跟他講點什麼,但是連我自己都很震驚,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腦袋裡亂轟轟的,別說是安慰的話,接下來要講啥我都沒個底。

    “沒關係,我沒事情。”牽動著脣,像是要讓我安心一樣,賽塔拍拍我的肩膀:“一切都會沒事的,現在先讓我們找到殿下的靈魂吧。”

    說著,他別開臉,那個動作讓我覺得他好像是不想讓我看見其他悲傷的神情一樣,說完話後徑自的往下跳去。水面上一點聲音都沒有,我看見精靈輕巧的身體就站立在水面上方,一點點波動都沒有引起,無聲無息的開始走動。

    他忘記一件很嚴重的問題,就是非精靈的我應該跳下去就直接沉下去了吧。

    看著好像會凍死人的深深水潭,我吞了吞口水考慮要不要自殺式的直接往下跳。

    是說,溺水時候的水母飄是臉朝下還是朝上……

    在我努力回想著水母飄而賽塔已經走遠有段距離的時候,我突然看見水底下似乎有幾雙不同顏色的眼睛同時睜開,那些身體出現了小小的波動。

    然後,我看見了名為幸亞的熟悉面孔。

    白色的霧氣從他們身上散出來,眨眼我就看見幾乎透明的軀體站在我面前,他們在朝我招手,指著水面深處底下,哪裡有這一抹幾乎不顯眼的微弱光芒。

    其實我不太清楚那時候發生什麼事情,等我回過神之後,我已經整個人摔到水面裡了,冰冷的水流瞬間就鑽入我的嘴巴鼻孔,完全無法呼吸。

    掙扎著想往上游順便溫習水母飄,然後我很驚悚的發現腳下有拉力正把我不斷的往上扯,轉頭我就看見那些水裡呼吸根本沒問題,但是沒想到別人有問題的精靈鬼,努力的在把我扯下去。

    起碼先讓我換口氣啊。

    不知道是第幾次了,我深深地認為總有一天我翹掉絕對不是翹在敵人手上,而是莫名奇妙的翹在自己人手上。

    捂著鼻子,已經嗆如冰水之後我開始有種意識渙散的感覺。

    模糊之中稍微好了一點,我想大概是老頭公發現不對勁設下的結界,不過我還是眼前一片白花花,隱約看見幸亞的輪廓再附近漂浮。

    像是原本就生活在水裡面的魚一樣,他從這邊進入了深處,然後慢慢的重新浮出。

    我看見他的手上有著一團銀色的東西,冷冷的散著光芒。

    那瞬間,我知道那是什麼了。
jay511206 發表於 2011-9-28 16:57
番外:職業樂趣

    這是個關於鳳凰族的故事。

    任誰都知道,在鳳凰族當中第一個備受景仰的就是現任女性族長琳婗西娜雅,而在其之下有兩大助手,一位為目前正在學院當中擔任醫療班首領的提爾,也是族長的親生手足,另外一位則是惡名昭彰的殺手家族出產的九瀾、擔任分析班的指揮。

    在琳婗西娜雅指定這兩人之前,其實身為鳳凰族直系學院的提爾並未想要出任醫療班職務。比起那一堆一堆屍體跟傷患,他還寧願隨便穿穿考個白袍啥的四處轉轉,更之前他還想過去做個演藝人員什麼的。

    因為,那裡充滿了漂亮的東西。

    “我還是覺得屍體比較美。”

    某次跟九瀾聊起以前,對方給了他這種答案:“分析部可以看到很多屍體啊,你不覺得這真是太適合我的地方嗎。”

    戀屍癖發出了世人難以理解的可怕笑聲,偷偷的把一個學生的手指藏了起來。

    於是提爾認為就算是擔任重任的兩大左右手,還是有某種程度無法溝通的。

    在那之前,他還懷著夢想的時候,他認為在醫療班之外有著更多美麗的事物,而他對於美麗的事物有一個難以說清的喜愛。

    美麗的東西人人都喜愛,而無法一一去尋找這些,讓提爾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煩躁。

    “我幫你應允了學院醫療班,無殿直接請求公會的協助,醫療班在商議過後能夠派出幾個人前往駐紮,我想NALIYILB要讓你過去那裡。”琳婗西娜雅這樣告訴他:“那裡醫療班總部還要適合你。”

    提爾皺起眉。

    “不過就是一堆小鬼的地方……”而且拜託,學院上課的時數那麼長,沒有換班的話他還得整天都呆在那個地方,這樣要怎麼出去找漂亮的東西來安慰他的精神和心靈,要知道好的醫療人員也必須調養自己的身心健康,長期被關在那種學校裡面,他應該很快就風化掉了吧。

    “對,我用族長的身份命令你,馬上給我滾過去接管那邊的保健室。”完全不怎麼客氣而且懶得解釋理由的風化族族長,直接用權威壓人。

    “我抗議,你得現問過我的意見。”而且他是醫療班的第二把交易。

    “誰是老大?”琳婗西娜雅挑起眉。

    “……你。”

    “沒錯,所以馬上給我滾出去。”

    地位在頂端的能幹女性,用完全沒有商量的冰冷語氣,就這樣把他從醫療班給踢到傳說中的學院了。

    於是,當時的提爾在戀屍癖的幸災樂禍視線之下離開了醫療班總部,開始了他的學院之路。

    踏進學院的那瞬間開始,剛剛那個玩完的念頭瞬間就被丟到大後方去。

    站在他面前迎接他的精靈驅逐所有的不滿,直接讓他笑道嘴巴快要列島耳根上,後來還追加了一堆美麗的建築物和各種罕見的花草,漂亮的行政人員和學生躲到足以讓人光看就心滿意足了。

    原來這裡才是他應該待的地方。

    打從出生到現在,他第一次那麼打從心底完全感謝那個身兼親姊的女族長。

    琳婗西娜雅,你真是太了解我了!

    基於以上如此原因,提爾愉快的赴任去了。

    *********************************************

    “變態。”

    當年還是清純國中生,還未晉升黑袍的某人在看到醫療班派來的成員之後,直接就是送了他這句話。

    “漂亮的小朋友,如果不快點把你受傷的地方報上來,大哥哥我很忙,會直接讓你在那邊待到痛死。”看著賞心悅目的國中生,提爾一邊吞了吞口水,順手在邊上的屍體皮膚上雕了朵花,然後才把一些細小的地方給縫好。

    就任之後,他突然覺得九瀾那個死傢伙也應該要來才對。這所學校的死亡率可怕得驚人,比起醫療班一日配送的重傷死屍都還要多,不過學院裡因為有結界跟交換契約,所以只要別死到連殘渣都不剩,基本上都還可以用簡易法術復活。

    “……醫療班除了這個變態之外沒有其他人嗎?”有著銀發的國中生不悅的轉頭四周看看,無視於手臂的傷口還在冒血,很執著想找到其他人。

    “大哥哥我可以告訴你,我在醫療班算是正常人了。”如果是九瀾那個傢伙,肯定不是流口水就了事,他絕對會補一刀給偶他滿意的對象一個痛快,跟快的這個學院就會發現有學生或者行政人員開始離奇的失蹤。

    目測著這小子應該是白袍吧,可是白袍有收這麼年輕的學生嗎?

    雖然他對公會的機制一直有疑問,現在感覺更謎了。

    來這邊已經有好一段時間,他今天才注意到學院當中有這麼一個小孩子,之前學院裡面常常被送來治療的學生都沒見過,漂亮的東西他看一次就不會東西了,可見這個學生有很高的能力讓學院當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會傷害到他。

    “夏碎,我們去聯研區那邊的附屬醫療室。”皺了皺眉,男孩轉了頭看看旁邊站著跟著自己一起來的搭檔。

    “既然都來了,這邊有醫療班的人應該比較不會留下後遺症。”銀發男孩利落的捅了提爾一刀。

    正在欣賞兩個漂亮小孩的提爾聽到這些話,也不得不反駁了:“喂喂,小姑娘,放眼醫療班除了琳婗西娜雅以外,你找不到第二個比我更厲害的人。”

    銀發的男孩皺起眉,額前的一撮紅色散出了不祥的光芒:“你剛剛叫我什麼?”

    “好吧,男孩,請你相信醫療班的治療術吧,起碼我們鳳凰族還要比別的醫生強啊!”拍看一下桌子,提爾很熱血的站起身,放下手上殘敗的屍體然後抹著口水往兩個漂亮的小孩走過去。

    然後,男孩勾出了某種難以解釋的冷笑:“強不強我們馬上就會知道了。”

    那天,醫療班當中被列為左右手的任務被一個國中生給痛扁了一頓。

    把人完全打扁之後,其實視力不止白袍那麼簡單的男孩拖著同伴揚長而去,而他的同伴還不忘記從藥架子拿下比較快速治傷的藥劑,用很抱歉的微笑跟著跑了。

    看著兩個男孩離去,被打的扁扁的提爾拉出去了完全跟他現在跟不搭軋的笑容。

    天、天堂啊……

    *********************************************

    “我非常認同你是變態這句話。”

    過了一段時間,琳婗西娜雅偶然來探班時間從其他人口中知道這件事情,還是優雅的轉著手上的水晶杯子,邊從美麗的嘴脣中吐出了話語:“實際上,有學生投訴復活之後發現身上被雕花,結果來找你要求復原的時還被整個半死。”

    “他說他不要花啊,我當然就直接幫他那塊皮撕掉了然後再生。”看他是多麼的親切,還幫那學生恢復到最佳狀況的皮肉。

    “是啊,你連麻醉都沒有直接把他的皮給扯下來,不痛個半死才怪。”

    “唉,又不是漂亮的學生,如果是美麗的傷患,我一定會提供像是在侍奉高等貴族的態度。”想著之前來的那對男孩還有宿舍精靈,提爾繼續勾起了大大的笑容。

    “重點是,你沒事在人的皮膚上繡什麼花。”琳婗西娜雅眯起眼睛,冷哼了聲。

    “我覺得這樣可以打法時間而且比較美觀,身上沒有可取地方的時候,只好替他創造一個可以盯著看的漂亮地方,不過那些學生還真不懂得欣賞,好好的藝術花都不要,嘖。”存心來傷他眼的。這樣想著,提爾開始考慮下次要不要在門口吊個登記分列表,最低等的就不用進來了。

    “我認為你少做點多餘的事情,投訴投訴的煩死了,不然你要繡就繡在頭頂上,頭髮長出來之後就看不見了,隨便你要怎麼發揮。”身為一族之長,琳婗西娜雅想到的是要以減少抗議信為第一,語氣的看要怎麼搞都不幹他們的事情了。

    “好吧,我唯有下次刺在他們的內臟裡面了。”

    “保佑他們不要哪天看到自己內臟的時候還保持清醒。”涼涼拋下這句話,琳婗西娜雅站起身,波浪的長髮揚起了一道弧光:“看來你也該做事了,醫療班有工作,我得先回去了。”她今天只是專程來探望她弟的適應性和出來投訴問題,不過看起來這個人在這學校裡面還是蠻如魚得水的,應該不用太擔心。

    她想,該擔心的應該是那些學生跟行政人員。

    晚一點再請學校宣導自身安全注意公告好了。

    “做事?”沒有注意到自家親姊在打什麼主意,提爾往旁邊偏頭看,保健室的門邊不曉得什麼時候站著一個青年,穿著整齊打扮的乾乾淨淨,沒有任何動靜的端正站在門邊似乎在等著他們談話完畢。

    喔喔喔喔——原來這個學校裡面除了有精靈跟一堆奇怪東西之外,還有絕種很久的霧金狼人耶!

    瞬間就分辨對方身份之後,提爾完全忘記剛剛還在跟鳳凰族族長對話這件事情,一個起身就直奔站在門口的青年面前。

    “您好。”青年稍稍頜了首打過招呼,臉上的表情完全沒有變得。

    “你是同學還是老師?有哪邊痛啊?”歡愉的按著狼人的肩膀上下檢視,提爾非常熱絡的招呼著。

    “抱歉打擾兩位了,我想請問一點醫療方面的事宜……”

    還未說完,被垂涎的狼人疑惑地看著很熱絡的醫療班將他拉進保健室,還準備了茶水點心放在桌上,昨晚一系列動作之後才歡樂的坐在他的正對面。

    “我可以慢慢聊。”盯著眼前上等狼人,提爾他還有另外一個人存在,目前擔任管家職的青年稍微咳了一聲。

    就站著某個開花的人身後,琳婗西娜雅冷冷勾起笑容:“看起來你很適應這地方嘛,我就不另外推舉別人來接受了。”這傢伙,她原本還在想要多調派人手過來,不過看他這樣子應該是不用了。

    “好啦好啦,別煩我。”揮著首要人快滾,提爾現在嚴重只剩下眼前的狼人。

    如果變成半獸應該很漂亮……

    “是這樣嗎?”見識了何謂標準的艱澀忘友典範之後,琳婗西娜雅一腳將自家弟弟的椅子給踹翻,很愉快的在一片哀號聲中離開了。

    好吧,是她錯估了變態的強力生存能力。

    看來完全不用擔心了。

    *********************************************

    “喵喵來了。”

    又過了幾天,某位也是鳳凰族醫療班的可愛女孩轉進了保健室裡面:“提爾,我們來慶祝吧~”提著竹編的大籃子,被很多人在私底下列為未來績優股的女孩露出甜美的大大笑容這樣說著。

    “慶祝小美女快畢業了嗎?”盯著眼前可愛的小女孩,基本傷勢男女不拘只要漂亮就行的提爾一把丟開手上正在處理的屍體,開著小花迎上去了。

    “喵喵拿到新認證喔,以後可以單獨出任務了。”邊說著,女孩清理了一下桌面,將竹籃理的蛋糕點心都端了出來:“安因和庚庚也說要來幫喵喵慶祝。”

    “安因?”庚他認識,是女孩的好朋友兼搭檔,不過前面那個是誰啊?

    “嗯,安因之前在外地出任務喔,剛剛在走廊遇到,喵喵邀請他一起來吃點心。”

    “那是那個種族——”

    話還未問完,保健室的門被人敲了敲,接著自動的打開了。

    “不好意思,請問米可蕥實在這邊嗎?”蓄著美麗金髮的青年探進頭,疑惑的問著。

    看來在他出任務時候這裡又有點變化。

    一看見來人,提爾整個眼睛開始發光了。

    “我想應該是這邊沒錯吧。”在天使之後走出了精靈,很快就注意到女孩正在向他們揮手之後,精靈點了下頭:“抱歉,我不請自來了。”

    實際上是在走廊時候他剛巧碰到天使,因為天使的邀約所以一起跟過來。

    “沒關係,慶祝就是要人多才好玩啊!”喵喵很快樂的衝過去一手拉著一個,快樂的說道。

    差點感動到哭出來,提爾快速的拖了椅子過來,把精靈跟天使從上面到下面完全審視完。精靈他在來的時候看過了,沒想到這裡連天使都有。

    眯起眼睛看著這個奇怪的醫療班,天使動了動手指,給旁邊的友人壓下來了。

    “嗯?你身上有奇怪的東西……啊,你該不會是公會裡面很多人在討論的那位黑袍吧?”因為很少出醫療班去正式外勤,提爾志向起來好像有過這回事。

    被鬼王盯上的黑袍,是琳婗西娜雅直接接手的棘手工作。

    “是的,因為最近才回到學校來,錯過了您的上任時間,往後也請多多指教了。”微笑著向這位同僚打了招呼,天使決定忽略他奇怪的地方。

    “歡迎常常來玩啊。”

    “謝謝。”

    *********************************************

    “琳婗西娜雅說你在這邊過得很滋潤。”

    難得美食全到這裡閑晃的九瀾在看到走廊外面排滿屍體之後顯示眼睛一亮,接著開始快樂的在外面屍體堆旁走來走去,順便跟他聊天。

    “我看你現在也蠻滋潤。”他打賭這傢伙沒把屍體都翻過一遍是不會滾回去的。

    “這裡真是個好地方,以後我會經常來散步的。”抹著還熱乎乎的內臟,九瀾露出了滿足的詭異笑容。

    “隨便你……喂!別偷走學生的內臟!”看見對方疑似把一個肝放到口袋,提爾馬上放出警告:“混蛋,要拿走先再生一個給我!”

    “咯咯咯,屍體的美好就在於他是獨一無二。”

    “你想讓我的學生也變成獨一無二的無器官人嗎——”

    話還沒說完器官也還沒搶回來,地面上先畫出了傳送陣的陣法,接下來出現的是上次他看過的那個溫和男孩,男孩肩上還背著把他打一頓又說他是變態的漂亮男孩,漂亮男孩穿著白袍上有斑駁的血跡,很顯然已經昏過去了。

    “我們剛剛在任務裡面被埋伏……”

    輕鬆的把漂亮男孩直接抱起來,提爾很快的踢開無人的空房間開始進行治療。

    “呃……其實他是頭撞到。”站在門邊看見自家搭檔差不多被上下其手一圈,還未取得袍級的男孩咳了一聲。事實上他們剛剛中埋伏的時候其實並沒有被敵人攻擊到,而是他來不及閃避落石被

    同伴給擋下了才會變成這樣。

    “嗯,有時候我們必須預防萬一。”正色的這樣告訴男孩,提爾翻了一下,果然在床上男孩的頭邊看到個還在淌血的傷口。

    “原來如此。”需應了聲,男孩倒是也沒有插手。

    稍微把男孩珍視了一下,提爾眯起眼睛。

    混血的精靈啊……難怪他會覺得這個漂亮小孩哪邊怪怪的,之前瞥了一下又被海扁讓他沒有分辨出對方的身份,現在看了一下,還真的讓人意外。

    不過混血精靈他也只聽過一個,那是只有他們幾個高層的人才知道的事情。

    原來這小子來歷還真不簡單啊。

    提爾突然有點知道為什麼琳婗西娜雅非得指定他過來不可了,看來還有這層原因。

    “真是漂亮,如果是屍體就好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從他旁邊冒出來,九瀾用一種很像把對方做掉的語氣說著。

    “滾,不要妨礙我的工作。”

    “唉,見色忘友。”

    把戀屍癖踢出去之後,提爾拿來了藥膏,打算多摸兩把的時候突然對上了一雙銳利的血紅眼睛,還精準的一把抓住他的手。

    “變態!”接著是兩根手指撮瞎某人靠的很近的眼。

    浴室在那之後,身為冰牙族與焰之谷雙重身份的混血精靈與鳳凰族的第二把交椅正式認識,同時也震驚到難以接受這傢伙會是他未來學院專用的指派醫療者。

    無法告訴別人的身份只能派遣醫療班高層前來接手。

    “其實那也不錯啊,這樣以後我們就可以找固定的人來幫忙了。”那時候,他的夥伴勸他人要往好處想。

    “…”他無言了。

    而後,保健室的客人依然還是不減。

    從知道隱藏任務後,誒而更加感謝將他派到這裡來的琳婗西娜雅。

    這裡真的十個完美天堂。

    直到現在他還是這樣認為。

    這個學院裡面什麼都有也什麼都不奇怪,美麗的東西到處都是。

    果然,人還是要有職業樂趣才會過的很美滿。

    “下次如果缺幫手可以找我啊。”戀屍癖離開之前發生了要將這裡當做第二基地的宣言。

    “想都別想。”

    他才不要讓一個變態來攻占他的天堂。

    轉頭,門口又站了人,一個漂亮的惡魔大美女站在那邊,從頭到腳散髮著嫵媚的高級邪氣,活像個高級的邪惡藝術品。

    “歡迎光臨————”

    於是又開始了他歡樂的一天。

    《完》

    那之後……

    在那之後,過了長久的時間,經歷過一切大小事物。

    她問我有沒有後悔那時候進入了學院?

    沒錯,在時間流逝之後,我想過成千上萬遍我總共後悔了幾次——我後悔了無數次。

    但是慶倖進入學院的次數高過後悔,至今仍是如此。

    人的一生有許多的選擇。

    或許是對或許是錯,時間不會給人有後悔回首的機會,「第一次」不會重複發生。

    人的一生還有幾次機會?

    唯有肯定自己,世界才會肯定你,時間的潮流不會讓任何事情毫無意義,即使你停下不走,所有的故事還是繼續向前發生。

    這是屬於許多人的故事。

    屬於我們的特殊傳說。
jay511206 發表於 2011-9-28 17:00
(第二十部)那之後 第一部完結 第一話 時間之流

    地點:Atlantis時間:中午十二點五十三分

    那是一抹小小虛弱的光。

    帶著冰冷卻溫柔的銀色光芒落在我手上的那瞬間,我最想做的事情是……

    放我出去!

    已經完全憋氣到一個極限了,我打賭我現在整個人一定快翻白眼了。

    可能是已經完成了他們的任務,那些不用呼吸的精靈鬼魂終於放開我,隨便我要怎樣浮上去都行。不過重點來了,我在收到東西之後也差不多暈了,只能直接往下沉——

    迷迷糊時候好像看到一道微光,在水中特別的明顯,接著開始有股力量拽住我的領子直接想往上扯,大概不到幾秒我就被送出水面,冰冷的空氣忽然竄進我的鼻子嘴巴。

    嗆咳了好一會陣之後,我才看見把我拉出水底的是賽塔,他全身也都濕淋淋的,長髮貼在臉上、身上,在微弱光芒的映照下格外的明顯。

    他的眼睛直直地注視著我的手。

    於是我張開手掌,我們兩個都看見了那小小的銀色光芒,是個半透明的圓形球狀,大約是乒乓球的大小。

    「你找到他了。」

    很輕很輕的聲音,像是在談論什麼無關緊要的事情一般,很平澹的聲音。

    我找到他?

    手上的東西很輕,輕到幾乎沒有重量,讓我很難相信原來精靈的靈魂就只有這麼一點點而已,搞不好瞬間就會被壓散然後不見。

    按著我的肩膀,賽塔一瞬間就翻身躍上我們方才來的地方,然後伸出手把我拉上去。

    「這個地方已經不是鬼王塚了。」看著底下的水面,賽塔揮了手,水面立即結上了冰霜,一層又一層,很快就疊高起來將這裡完全給封住,接著什麼都看不見,「精靈沉睡的地方不容任何事物侵犯,坦斯亞。」

    我愣了一下,發現他不是在跟我講話。

    瞬間,突然有個東西從我身旁擦過把我嚇了很大一跳,因為我根本沒想到這裡還有其他人,仔細看清楚之後發現居然是個尖耳的精靈,他身上散髮著與賽塔相同的微弱光芒。

    「這裡將由精靈接管,我們已與公會協調了所有的事宜。」那個活像鬼一樣從我旁邊冒出來的精靈看也沒有看我一眼,端正的臉孔有著某種嚴肅感,而且說起話來非常認真的感覺:「我們將不會再讓任何勢力侵犯西之丘的土地,就算是鬼王回來,我們也會誓死作戰。」

    他穿著輕鎧甲,感覺上好像是哪一方來的武軍,不過跟賽塔不太一樣。

    「這位是風之深淵的坦斯亞,他們將會保護精靈沉睡之地,直到主神將這些過往的武士們帶回永恆之地。」賽塔輕輕的說著,稍微幫我介紹一下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

    那個精靈輕輕地向我頷首,接著兩個人用我聽不懂的語言稍微交談了一、兩分鐘之後,風精靈又像剛剛來時候一樣無聲無息地離開。

    說真的,要是精靈每個都這樣,多來幾次的話我應該會被嚇死。

    這種出場方式和書上講的不一樣啊!

    「我們也該出發了。」用跟外表不符的動作直接抓住自己的頭髮擰出水,賽塔鬆手時他整個人已經完全乾了,連衣服都松鬆軟軟的像是沒有沾過水一樣。

    「出發?」照理來說不是應該要講,我們該「回去」了嗎?

    「接下來要去冥府與時間之流交際……精靈死去之後,要復活並不容易,就算是鳳凰族也無法將我們從絕對的沉眠中喚回,我們死後並不會前往任何一個安息之地,我們僅安息於主神的懷抱。」像是在跟我解釋他們死亡不同,賽塔這樣說著:「從沒有精靈被鳳凰族復活過,我想他們並不懂其中不同的地方。」

    「咦?鳳凰族沒有復活過精靈?」我突然想起來在醫療班時候提爾他們似乎很煩惱的樣子。

    「是的,曾經有人嚐試過,但是並未成功。」賽塔拿出一個小小的透明管子,那裡面裝著有點翡翠綠的液體,感覺上像是會流動的寶石一樣閃閃發亮:「我們無法被復活,只能被喚醒。」

    他說完之後我就知道他想做什麼了,他想重新讓學長的靈魂清醒——如果我沒有會錯意的話。

    是說,為什麼我會覺得「冥府和時間之流交際」這名字很熟悉?

    似乎哪時曾聽人家講過……

    沒有給我多餘的思考時間,賽塔拔開了瓶塞之後將裡面的液體直接潑在墻壁上,然後對我伸出手:「千萬別放開,進入交際處很容易被時間潮流給衝走。」

    我連忙抓住他,然後把光球塞到背包裡,不過我還是蠻好奇的:「被衝走會怎麼樣?」

    「………你可能會發現自己突然快速老化成骨頭,或者退化成胎兒。」

    「我一定不會放開你的。」好可怕的地方!

    「請不用擔心,據說通常人還沒感覺到就已經不存在了,所以不會有什麼深刻的痛苦印象。」

    我不曉得賽塔說這些是在安慰我還是在恐嚇我,總之我已經完全不敢鬆手了,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有帶條繩子直接把我們兩個綁在一起打個死結比較保險。

    灑在墻上的液體發出了強烈的光芒,很快我就看見光芒之後出現了一個開口,大小剛好可以讓一個人通過,另外一端傳來某種極其詭異的呼嘯聲。

    握著我的手,賽塔毫無猶豫地走進那個開口,我緊跟在他身後。

    那瞬間,四周靜寂無聲。

    我看見了一整片的黑暗。

    黑暗中還有很多銀色的絲線,打個比方來說的話,就像一張高速拍攝的高速公路遠觀圖一樣,銀色的流光滿了四周,條條絲忽狀有的清晰有的卻很黯澹。

    四周張望了一下,什麼也沒有。

    「賽……」

    正想問他這裡就是我們要來的地方嗎?賽塔卻先搖頭打斷了我要說的話,然後對我豎起了食指示意噤聲,拉著我往某處直行。

    那些銀色的絲線飄在空中,像是害怕碰到我們一般,在我們走過之前就紛紛讓開,然後繼續不斷流動漂浮著,呈現一種安靜卻又詭異的氛圍。

    這裡很黑,是完全暗黑的顏色,如果不是因為有踏在地上的感覺,光看我還真不知道天跟地的分別在哪裡……也很有可能我們並不是在地上走而是在半空中,因為我看見腳下的空間也有那銀色的絲線飄來飄去。

    安靜到讓人窒息,那些銀色的絲線連聲音都沒有發出,默默地在空氣中飄移。

    我們就在這些絲線中似是漫無目的行走,不過賽塔顯然知道路,因為在必要時他還會轉彎跟換方向,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在引導的樣子。

    大概就這樣走了好一陣子,可能有五分鐘、十分鐘……或許更久,在這裡沒有時間流動的感覺,太黑也太安靜了。

    走著走著,讓人有點全身發毛的感覺,不管走了多久都是一樣的景色,而且我覺得這裡也太長了一點,走了很久都沒有走到盡頭。

    下意識地,我轉頭看向旁邊,同時,走在旁邊的人也看向我。

    但賽塔的身影總是維持在我前面一點的地方。

    一個灰色半透明的人穿過了流光,然後他的旁邊又出現了一個一樣的人,我的視線是穿過他的身體看見另外一個,馬上腦袋裡又充滿「我又遇到鬼」的這種想法。

    握著我的手的精靈放慢了腳步,直到貼在我旁邊:「那些事是時間的記憶。」他的聲音很小聲,只有我們兩個才聽得見的音量。

    記憶?

    眯起眼睛,我看見更多類似的東西浮現出來,並不全是人,有的是動物、有的是我沒有看過的東西,接著還有一些花草跟建築,一一出現在流光裡面然後又消失,變化很快,不過顏色都很黯澹且半透明,在這些半透明的東西之後還是看得見深黑色的空間,無論怎麼看都覺得詭異,尤其是那些東西都沒有聲音。

    「曾發生過的事情、曾存在過的生命,多少都會殘留一些記憶在時間之流中,有的強烈地出現在世界上,有的黯然或者已經不自覺的,就會被時間之流衝澹,直到消失才結束。」賽塔輕聲地說著,附近一些聽到聲音的人或動物轉過頭看了我們一下,有瞬間他們眼中好像閃過了什麼,不過卻又離開了。

    須臾,那些半透明的東西越來越多了。

    我注意到賽塔微微皺起眉頭。

    根據過往經驗,當他們這種強到不像話的角色開始「變臉」的時候,就代表事情也差不多有某種程度的嚴重性了。

    「那個……我不會尖叫逃跑的。」之前的我可能會,不過現在的我應該不會了。

    賽塔看了我一眼,勾起澹澹的微笑:「生人的氣息會吸引這些過去的記憶,我們加快腳步吧。」

    生人……我旁邊那個應該叫做生精靈,所以生人是指我嗎?

    難怪從剛剛開始,我就一直覺得那些東西很像是往我這邊靠……這種事情應該在進來之前就要說了吧!

    「呃……慢慢走會怎樣?」小聲地詢問著,我縮了一下脖子,反射性地躲過一個飛過來又離開的灰色東西。

    這裡已經變得有些擁擠,雖然還是有種空洞的感覺。

    「你可以想像一下有幾百人的記憶,一下子衝進去你的腦袋那種感覺。」賽塔很含蓄地打了個比方,不過我從他的臉上讀到了「腦袋會爆掉」的這種訊息之後,決定馬上加快腳步。

    一邁開腳步之後,四周的東西又變得更多了。

    就在那瞬間,透過一層又一層的形體之後,我驚愕地看見一張應該是很久很久以前就曾經存在過的臉,而他現在已不存在。

    灰色而透明的臉,專注地看著前方。

    等我回過神之後,我已經掙脫掉賽塔的手往那個方向跑過去。

    無論如何,我有很多話想要當面和這個人說,我們身上都有他遺留下來的東西,他也還有很多事情沒有交代清楚。

    「漾漾!」賽塔的聲音好像被什麼掩蓋住了,變得很微弱。

    我往前跑,那個人的形體若隱若現,好像停下腳步的話,他下一秒就會不見。

    就在四周那些奇怪東西也跟過來的時候,那個人似乎也注意到這場騷動,原本凝視在某一點的目光緩緩轉回,而我們的視線也在此時對上。

    剎那間,我原本匆促想到的事情全都忘了。

    他的眼神很銳利,跟其他的形體有點不太一樣,似乎他本人在這邊、但是又不像在這邊。

    是那個曾經活在大戰中,卻又消失的人。

    「你害亞那的小孩、我的學長死掉了!」

    看見他的時候,我只想到這句話。

    凡斯看著我。

    也許他並不是如賽塔所說的記憶殘像。

    『死去了嗎……』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等聲音停止之後我才看見他開口,表情一點波瀾也沒有,驚訝震驚全都感覺不出來,像是什麼表情都無法擁有:『我沒見過他……』

    我無法理解他到底是不是殘存的幻象,但是他顯然對我說的話有反應。

    「他跟亞那長得很像……」

    『那、就是那個笨蛋了……』

    接下來要怎麼接他的話?

    幻象說學長是笨蛋,可是我本來是要跟這傢夥抱怨的。

    「這個,是你的。」我拿出安地爾給我的那顆很像轉蛋的東西,攤開在掌心上,站在前面的幻象緩緩的伸出了手。

    那一秒,他的手穿透我的掌心,什麼也沒有碰到,我感覺有種難以言喻的寒意從那個地方忽地傳來,冷得我差點就把手給縮回來了。

    愣愣地,有種很像記憶的東西傳了過來。

    我看見了不屬於我的記憶,記憶中有人跑過去,模模糊的樣子看不太清楚,那是屬於他們過去的回憶,透過了眼前這個殘存的幻象進入我的腦海中。

    勾動了一個澹澹且僵硬的笑容,凡斯把手收回去,輕輕地嘆了口氣:『所有的……他們……都不存在了……』

    瞬間,我眼前的幻象整個炸開,一下子崩散開來,粉塵化為流光,重新回到黑暗中。

    他消失之後,我還未從震驚的情緒當中回過神來,我只看見很多那種半透明的東西在凡斯的幻影消失之後突然爭先恐後的朝我伸出手,全都涌了上來。

    沒想到這些東西會突然有這樣的動作,我頓時被嚇傻了,前後左右全都是滿滿的透明形體,完全沒有地方可以讓我躲避。

    第一個奇怪的影像傳進來時候,我腦袋裡都是女人的尖叫聲,聲音大到我頭都跟著痛起來。那是一個老婦人在凄厲地嚎叫著,她的公主被沼水中的鬼拖走了,那美麗的公主連水之術都來不及驅使,就讓水中的惡鬼徹徹底底的拉走、永遠不會回來了。

    我看見美麗的公主影像,生動的微笑還留在眼前,下一秒馬上又被另外一種記憶給取代,勇敢的騎士從牠面前走過去,而牠不過只是隻松鼠,在許久之後騎士倒在牠們的大樹下,滿身鮮血地仰望著牠們,在牠們無法理解的眼神中,騎士的瞳孔漸漸放大而葉子蓋滿在他身上,直到牠死去之後身軀掉落在騎士的白骨與盔甲上,慢慢地遺忘世界上所有的一切。

    無法抗拒,那堆東西像是有生命一般竄進我的腦中,有瞬間我覺得我的腦袋好像已經不是我的,差點沒整個炸碎。

    意識模忽之時,我看見一個發光的東西跑過來,那些形體一見到那東西就突然全都散開,讓我得以喘口氣。

    「快點離開這裡。」賽塔連忙把我從地上拽起來,他身上的光跟平常不同,整個是冰冷幽暗的顏色,那些形體一看到就全都避開了,完全不敢觸碰。

    我按著頭,被連拖帶拉地站起來,離開之前我好像看見了凡斯的幻象站在遠處,對我們點了頭,然後消失在黑暗當中。

    走了好一陣子之後,我的腦袋還是嗡嗡作響,那些亂七八糟的記憶一下子無法消化而且還有點錯亂。

    「牠他們原本沒有任何惡意。」精靈的聲音從我頭上響起,澹澹地有些悲傷,不過還是很溫柔:「很多消失在歷史中的記憶,只是渴望有一天能夠借藉由點什麼讓世人能夠知曉,所以牠它們經常被迷失在時間之流的生人所吸引,但是這些記憶太過巨大了,無人能夠負擔,即使是精靈也常在閱讀當中因為心痛而逝去。」

    聽著他說完後,我感覺有好一點了,便向他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為了避免又被包圍,賽塔繼續散髮著這冰冷幽暗的光芒,我也不敢再亂跑還是開口了,乖乖地被他拉著走,又往前走了很長一段時間,然後,精靈停下了腳步。

    「應該是在這一帶。」輕輕地說著,賽塔左右看了一下,伸出他的手按住了眼前的黑色空間,那裡好像有個什麼實質物品,發出了小小的聲響。

    大約幾秒之後,在我們面前出現了四條兩層樓高的銀線然後旁邊鑲上了圖騰,接著是兩片緊閉的門扉,中間有著從沒見過的大型野獸的頭部,嘴裡還銜著一個籃球般大的銀環。

    賽塔拉著銀環輕叩了幾聲,那兩片門扉發出了某種沉重又老舊的聲音,慢慢地從裡面打開,一張老人的臉半探了出來。

    『時間之流裡不應該有訪客。』他的聲音有點尖銳,感覺上好像是在逼問什麼。

    「現在有了,我們有急事找這裡的主人,請為我們開門。」

    老人眯著眼把我們兩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一個精靈、一個人類,你們有什麼資格要見……啊啊啊啊——』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跟著門板一起往後飛出去了。

    出腳踹開門的賽塔很優雅地放下了衣擺,拍拍上面的灰塵:「門房要用打的才會讓開,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儘量能不要動手。」

    你已經動手了!

    錯愕地看著剛剛踹開門的精靈,我深深認為這個動作在通用語上應該叫做「踢館」——你不是專程來幫學長做復活前的準備嘛!來踢館幹什麼!

    我突然覺得,該不會這個人其實不是我認識的精靈吧?其實我們剛剛在跟安地爾聊天的時候,他就已經把我的同伴給吃了!現在抓住我手的這個叫做改良版黑色精靈對吧!

    「賽塔你來過這裡?」震驚歸震驚,我稍微注意到他對這邊太熟了,熟到有點讓人感覺到不自然。

    「恩,許久之前曾與三王子殿下來過一次。」賽塔彎起懷念的澹澹微笑:「那時候,門是他踢的——」

    真是夠了!這裡是精靈鍛煉腳力的「好所在」嗎?

    「為什麼三王子會來這裡踢門?」被拉著走進去,我看見老人在門板下掙扎,他另外一半都是白骨,看起來相當詭異。

    「他自一個鬼族朋友的手上拿了一卷地圖,沒多久後就找到我一起過來,不過那時候我們並未見到這裡的主人,喝了茶就離開了。」賽塔稍微解釋了一下,雖然我不覺得他那個叫做解釋。

    我比較想知道的是為什麼安地爾會有這裡的地圖,還拿給精靈來這邊踹門!

    世事果然很難理解。

    拉著我走進去之後,沒多久我就看見原本空盪蕩像是庭院的廣大土地上開始浮出了一塊一塊白色的地磚,很有秩序地急速拼出了步道,兩旁出現了石燈籠、假山、流水,然後是無數奇異花草樹木,白色的鳥飛過來站在很高的樹枝上,一雙眼睛全都看著我們。

    這條步道很長,盤旋出各種不同景觀,直到最後出現了階梯連向一個巨大的古老宮殿,黑色的透明玉石幾乎消失在空氣當中。

    有個小女孩從遙遠的宮殿裡跑出來,小小的臉蛋兩旁扎了馬尾,用鈴鐺豎起來,讓我聯想到小亭。

    女孩穿著類似古代東方的衣飾,但是又不像任何一個國家的服裝,澹青色的繡上了奇怪的花紋。

    她先跑到地上門扉那裡,抓住門像是抓住餅乾一樣往上一拋,門馬上被她丟回門框上,完全無誤地鑲回原本的位置,原本還有些跟著我們要飄進來的流光也完全被隔絕在外面了。

    『那裡有兩個外來者——』一半老頭一半骷髏的怪人指著我們大叫。

    「喔。」女孩很可愛地應了一聲,然後轉頭往我們走過來:「一個精靈、一個人類,你們來這裡找誰喔?」她仰起可愛的小臉,露出有點傻傻的笑容。

    「請問黑山君在嗎?」賽塔輕聲詢問著。

    「黑色的主人在家喔,白色的主人不見喔,黑色的主人有吩咐讓你們先去休息,晚點可以準備去見他,可是下次進來不可以踢門喔。」煞有其事地對我們說了一下教,女孩轉身,髮上的鈴鐺也輕輕地響了一下,蹦蹦跳跳地哼著歌往前走了。

    無視於還在大呼小叫的骷髏老頭,賽塔拉著我跟著女孩踏上步道。

    「白色的主人還沒有找到嗎?」走在女孩後面,賽塔開口打破沉默的詢問著。

    女孩轉過身來看了我們一眼,笑嘻嘻地說:「沒有喔,找不到了,白色的主人還沒有找到喔,黑色的主人說下次找到他要把他打斷腿喔——」

    「原來如此。」

    然後他們繼續往前走。

    走上步道之後,我注意到這裡有點奇怪,附近好像有不少生物跑來跑去,不過下一秒又不見了,明明有看見很像白狐狸的東西蹭蹭過我的腳,瞬間就又消失在空氣當中。

    幻影?可是卻又很真實。

    看著四周,我開始覺得這裡是很奇妙的地方了。
jay511206 發表於 2011-9-28 17:03
第二話 交際之處的宮殿

    地點:?時間:?

    女孩領著我們往前走。

    實際上我們並沒有走很久時間,沒多久那幢看起來好像很遙遠的黑玉宮殿已經出現在我們面前了,近看很壯觀,感覺頗像中國古代皇宮,高大的門上兩邊懸掛著黑色的紙燈籠……這該不會是鬼屋吧?

    跟剛才一樣不費力氣就打開兩扇偌大的門板,女孩繼續為我們領路。

    宮殿裡面有著不少精巧的擺飾,庭院裝飾也很多,每樣看起來都非常費工,感覺上很像是古代皇族居住的地方,嚴肅卻又非常奢華。

    大概又走了一段距離,側邊開始出現通往外面的陽台跟窗戶,透過窗格我隱隱約約看見還有幢大型的白色宮殿隱藏在霧氣當中,朦朦朧朧的看不太清楚,又像是幻影。

    「那裡是白色主人住的地方喔。」女孩立刻就注意到我在看外面了,蹦過來拉著我的手介紹。

    有瞬間我將她跟小亭給重疊了,不過其實她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白色主人的地方跟黑色主任的地方其實在同一個地方裡面喔,可是又不能同時出現在同一個地方裡面喔,如果白色的主人有回來的話,,通常會看見白色的主人跟黑色的主人在一起喔,可能在這裡也可能在那裡喔。」

    ……其實我不是很懂她的邏輯點在哪裡。

    看著外面,霧氣稍微散去了。

    接著,我看見庭院裡隱隱約約好像有人影,一個穿著黑色衣袍的人站在那邊,黑色的長髮幾乎拖在地上,衣服是金線繡工,感覺上就是很有價值感的東西。

    那瞬間,我四周的聲音好像變得很遠,回過神時那個小女孩跟賽塔居然不見了,走廊上沒有任何人影。

    他們走得太快了一點吧?這是傳說中的瞬閃嗎?

    因為完全看不到他們的身影,我盯著庭院裡面那個人,硬著頭皮往前走了兩步,隔著走廊陽台向他揮手,一邊考慮要不要爬下去庭院。

    像是慢動作般,對方緩慢地抬起頭看了我一眼。

    說真的,那瞬間我突然感覺到渾全身發毛,立刻就覺得我應該自己去找路好過問路了。

    「你就是外來的人類嗎?」

    幾乎是瞬間,陰冷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我一轉身整個人差點沒被嚇到往陽台外面跳。

    剛剛那個還在庭院裡的人現在已經站在我面前,有點蒼白的臉孔給人陰森森的感覺,不過仔細看其實會覺得他長得還算不錯,黑髮下的紫色眼睛盯著我,給人發毛的不安感。

    「不、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好像跟我的同伴走散……」

    可能比我長了很多歲不過外表是青年人的人抬起手止住了我的話,他的樣子看起來好像不太對勁,「你走到時間的錯落點了,往回走之後會遇到你的同伴。」

    錯落點?我剛剛應該只有看到走廊一條吧?

    而且往回走好像應該會走到大門去,所以他的意思是叫我可以轉頭滾蛋嗎?

    「走回去就對了。」眯起紫色的眼睛,青年不太客氣地冷冷說道。

    「呃、好吧。」偷偷地瞄了他一眼,我還是覺得他有點怪怪的:「請問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需要幫忙?」

    「外來者將時間擾亂就是造成我不舒服的主因。」說完他轉頭就走掉,給人莫名奇妙的感覺。

    意思就是我們還是及早滾蛋就是了吧……

    他一走掉之後走廊上立即就陰森森的,我想我還是乖乖照著他的話往回走比較好,前面感覺不太對,如果要逃命的話當然是離門口近一點好。

    剛一轉頭走了三步之後,賽塔和那女孩子突然出現在我面前。

    「你差點掉到時間夾縫喔。」

    女孩子一看到我就馬上這樣說。

    「咦?」愣了一下我立即轉頭看著賽塔。

    「我們剛剛一回過神你就不見了,眨眼之後你就出現在前面。」他這樣回答我,也聽不出個所以然。

    「快到休息的地方了喔。」打斷我們說話,女孩愉快地宣佈著。

    在她說完之後沒多久,我看見走廊像是有什麼光影變化一般,不遠的地方瞬間就出現一道門,門扉半掩好像已經準備好讓我們進去一樣。

    正在要前往那地方時候,四周景色閃了一下,很沒有真實感,接著有隻黑色的烏鴉從外面飛進來,停在陽台邊張開嘴巴——

    『莉露,直接把人帶過來大殿。』

    烏鴉的聲音是個年輕人的聲音,牠一開口之後女孩愣了一下,轉過來時候烏鴉已經飛走了。

    「奇怪了,剛剛黑色主人明明說要先給你們休息的喔,怎麼突然又要改了吶……算了,請兩位跟著我走喔,這次不要走丟了喔。」

    說完,也不讓我們有多問的餘地,她轉身就往另外一邊走。

    我跟賽塔對看了一眼,他聳聳肩表示不曉得是怎麼回事,也只好跟上去了。

    一邊走著,四周的景色開始用很詭異的速度變化著,一下子是長廊一下子是各種不同的庭院風景,好像穿過了好幾個不同年代的宮殿一樣,每個都美麗到有點可怕,而且還充滿著一種久遠無法靠近的氣息。

    我們走過長廊之後,女孩領著我們直接踏進了某個非常非常大的地方,像是殿堂,兩邊全部都是黑石凋,有的是幻獸有的是妖魔鬼怪:四周充滿了某種沉靜死寂的氣氛,在這裡連呼吸都讓人感覺到有種可怕的沉重感。

    女孩跑進去之後站在殿堂中間:「我把客人帶來了喔!」

    於是,我們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殿堂最高位上坐著一個人,賽塔有點驚訝,可見他剛剛進來時也沒有發現還有第四個人存在。

    在那裡,我看到幾乎是剛剛才碰見的人。

    黑色的長髮隨意披在身上,繡著金色圖騰的寬大黑袍下罩著精緻的服裝,和女孩的有點像,但是高貴很多。

    那個人坐在大大的黑玉椅子上,椅背很高,凋的是凶忽的麒麟扯開獅神的頸子,寶石鑲在兩頭幻獸身上,看起來可怕但是又有種詭異的美感。

    室內有些幽暗,不過我一下子就適應了,看清楚那個就跟剛剛一樣好看的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有點像高貴的石凋像,感覺幾乎跟這個大殿融為一體了,又或者他們一開始就是同一個東西。

    「您好,司陰者、黑山君。」賽塔緩緩鬆開我的手,半躬了身向那個像帝王般高高在上的青年行了禮。

    一看到賽塔有些戰戰兢兢的態度,我連忙也把頭跟身體都彎下來了。

    原來他就是賽塔要找的人,不過剛剛在走廊上幹嘛不表明自己的身份還要別人特意地走到這裡,看起來這位的性格應該也很「不錯」就是了……

    過了一會兒,青年紫色的眼眸注視著我們,聲音在空氣中響起,與剛剛烏鴉說出的聲音一般:「莉露,給他們休息的位置。」

    「好喔!」女孩蹦跑開了,接著搬了矮桌子和坐墊與茶水過來,佈置在台階近一點的地方。

    領著我坐下之後,賽塔才繼續開口:「冒昧前來,我想應該對您造成了困擾……」

    青年揚起手終止了他的話,就像剛剛在走廊一樣的動作:「我曉得這次你們來是為了什麼,但是我為什麼要這麼做?這裡是時間之流與冥府的交際處,我們不管任何事情,而任何事情也不歸我們管,你又想要要求什麼?」

    「不是冥府、不是安息之地,也不是主神、創世神,之所以請您幫助我們,是因為這裡與任何時間都不相干,與無殿是相同的立場,,也只有這裡可以讓精靈重新清醒。」

    「那,你們要用什麼來換?」青年支著下顎,靠在黑玉椅子的扶手上:「一個精靈醒來,就必須要有一個精靈代替他繼續沉睡,這樣才不會擾亂既有的時間。」

    「如果必須一個精靈醒來而另一個精靈沉睡,那就由我代替殿下而沉睡吧。」賽塔輕輕說著,好像從一開始就已經做好這個決定了,完全不猶豫。

    「等等,這樣好像塞塔會死掉吧!」看著他們的交易好像往某種不對勁的方向發展,我連忙打斷他們的話,不過看見兩個人同時瞪向我這邊,我才覺得不妙。

    接下來我要說什麼?天氣不錯?

    「是妖師也可以。」青年勾起了冰冷的笑意,那種感覺就像是皮笑肉不笑,給人很不舒服的心理壓力:「妖師與精靈在本質上差不多,一個精靈清醒而一個妖師沉睡,你們可以有兩種選擇。」

    也就是說,不是我死就是賽塔死?還真是簡單明瞭。

    「那我——」

    正要搶名額時候,賽塔突然帶著優雅的笑容冷不防地給我一個肘擊,快狠準完全沒有猶豫,接著把痛到彎腰的我給拉回座位,表現的好像不是他動手的一樣:「我想,我們可以繼續剛剛的話題。」

    我覺得我之前都被精靈騙了,賽塔一定是那種笑著捅死人的傢夥!

    「你旁邊那個妖師哭了。」青年瞄了我一眼,懶懶地趴在椅子的扶手。

    感謝你還有注意到我痛到掉眼淚。

    「他只是為了即將清醒的朋友而感到快樂,落下愉悅的眼淚。」

    為什麼賽塔你可以睜著眼睛說瞎話,我明明是被你打哭的啊……而且你下手太重了,我覺得好像有根骨頭被打斷了,卡在肉裡面痛到說不出話來。

    「一個精靈的清醒交換一個精靈的沉睡,這樣應該就沒有問題了。」賽塔轉過來看著我,「請把靈魂交給黑山君吧。」

    ……你把我骨頭打斷還叫我交出東西?

    舉起手,我咬牙忍過劇痛,另一隻手壓著被打斷的地方:「我抗議……應該投票決定。」

    大概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要投票決定,一瞬間我好像看到青年紫色的眼睛睜大,不過就只有一瞬間,眨眼之後他又懶洋洋地趴回原位:「不要在黑山君的殿堂討價還價,你們兩位並未溝通好,請先去休息把你的骨頭接回去後,晚一點再到這裡來吧。」沒有給我們反駁的餘地,青年看著那小女孩,「莉露,讓他們回去休息的地方。」

    「好喔。」女孩跑到我們旁邊:「給你們準備好休息的地方喔,請跟著我走喔。」

    見青年不打算繼續討論下去,賽塔先起身,雖然很痛不過我也勉強跟著爬起來了。

    出了門後,叫做莉露的小女孩送我們到剛剛那個原本要進去的房間就跑開了。

    整個房間很大,大得幾乎沒有任何聲音。

    我坐下來,呼了一大口氣。

    「我沒想到您會跟我爭論這件事情。」

    賽塔在我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伸過手用治癒的法術幫我治療那根被他打斷的骨頭:「年輕的學生不應該與漫長的精靈爭論生命的問題。」

    說真的,我也不想爭論,就是覺得與其賽塔去換還不如我去換的好,賽塔比我有用很多,如果他代替學長損失可大了,換成我大概就跟拍死一隻螞蟻沒什麼兩樣吧。

    剛剛有瞬間我是這樣想的。

    「如果要兩個選一個,我覺得妖師會比較適合,反正大家都討厭妖師嘛……哈哈……」感覺到骨頭被接上之後痛楚也消失了,我這樣告訴眼前的精靈,不過對方卻是不贊同的搖頭。

    「年輕的生命需要更多時間去探索世界,你會發現其實妖師的身份並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除了精靈之外,其實會有很多人不介意這些事情,只要你願意對世界走出第一步。」收回了手,賽塔像是歌詠一般的聲音輕輕地隨著空氣飄了過來:「古老的精靈並不在乎死亡與否,我們只渴望永遠沉睡在主神的懷抱當中,我已歷經了非常久遠的時間了,從白精靈開始到消失,從黑精靈游走到隱居世界之後;阿歐力薩的神話已經經不再被傳唱,繁盛的伊多維亞年代已經消失,而現代的世界適合更多年輕的孩子們,別輕易地放棄自己的生命,年輕的生命值得更多美好的故事來伴隨,而不是放棄之後的死亡。」

    看著賽塔,我第一次感覺到他有種漫長的蒼老感。

    他的外表很年輕,可是他的靈魂很古老,深遠的時間讓我無法想像。

    「繼續邁向更多故事的地方吧,那屬於年輕的你們。」彎起了溫柔的微笑,賽塔摸了摸我的頭,像是長輩一樣:「傾聽風精靈的聲音,它會帶領你們尋找更多美麗的事物,接受水精靈的建議,你們會得到更多的智慧,與地精靈對話吧,它會告訴你們更多久遠的歷史,讓火精靈對你提出挑戰,人在經過考驗之後會變得更加勇敢;所有的大氣精靈都存在對生命的祝福,年輕的孩子們即將在世界上跨出更多的第一步。」

    我擦了一下眼睛,臉上有點溼溼的,我知道我沒有辦法跟賽塔爭。我說不過他,而他也早就做好準備。

    就像許多事情都早就被安排好一切。

    「所以,你們已經做好決定了嗎?」

    忽然響起的聲音讓我們兩個都嚇一跳。

    如果只有我就算了,但是坐在我旁邊的賽塔很明顯也有些錯愕,瞬間出現在房間窗檯邊的黑色華服青年把玩著自己及地的長髮,優哉游哉地好像他不過只是在那邊曬太陽,可見這傢夥特別喜好這種突然出現的嚇人方式。

    「是的,就如同我剛才所說,一個精靈的沉睡換取一個精靈的清醒,我們已經取得共識。」賽塔這樣告訴她,仍然毫不猶遲疑。

    我想,如果賽塔有那麼一點點猶豫,我絕對會搶在他之前,可是他太過於堅決,讓人沒有辦法說贏他。

    在這種時候要比這種事讓我感覺到有些悲哀。

    別開頭,有瞬間我覺得外面的風景好像又變了,雖然跟剛才一樣可是看起來好像又不一樣,不曉得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外面的庭院好像變得有點荒涼,剛剛明明還是很茂盛的樹景……

    「那就跟我來。」

    青年說著,就像剛才一樣沒有給我們任何猶豫的時間,徑自就往外走。

    我跟賽塔對看了一眼,立即就跟上去。

    外頭的走廊在我們走出去那瞬間像是碎片一樣瞬間全部崩毀,然後又開始重新拼成另外一種空間。

    在我們面前形成的是一道黑玉的拱橋與水潭。

    就跟電視上看到的過那些古跡很像,凋飾得高雅的拱橋,雖說兩邊的凋刻裝飾很華麗,但是絕不是那種很俗氣反而給人優雅崇高的印象。

    黑玉全都是幻獸的模樣,在水上的影子波動飛舞。

    青年走上橋的最高點,然後向我伸出手輕輕地說了一句:「給我吧。」

    看了看賽塔,他點點頭,於是我跟著走上去,拿出了那顆銀色的光球放在青年的手上。

    他的手很蒼白也很冰冷,感覺有些透明、不近人情。

    接過銀白色光球之後,青年趴在橋邊上,然後鬆開手讓那東西落到水裡面,一切的動作都很自然也很安靜,他就像個局外人一般看著水中那銀色的光球像種子般開始發芽,一瓣一瓣透明像是花瓣的東西開始往外生長,水面上靜靜地蔓延出白色的霧氣。

    「巴斯特。」伸出蒼白的手,青年輕輕地朝著空氣喊道,眨眼間空氣中出現了隻黑色的大鳥停落在他手上,像是鷹可又不太像,黑色的頭顱有著突兀的獨角,身體上掛著一條細小卻精緻的金色飾品。

    他的手指蹭了蹭黑鳥的頸子,青年看著大鳥紅色的眼睛:「我要喚醒精靈的靈魂,可以幫忙的傢夥不在……」

    『你要拿什麼交易?』不等他說完,黑色的鳥就張開嘴巴,發出一種奇怪的音調詢問。

    「你要寶石嗎?」

    『不要,寶石夠多了。給我你身上的東西,任何一件都可以。』

    不曉得他們在談什麼,我悄悄後退一點距離,剛好撞到後面站著的賽塔。

    他低著聲音跟我說:「那是神獸巴斯特,穿梭在時間中的一種聖獸,擁有跟鳳凰類似的力量,但牠卻是死神那裡所出的。」

    這樣說我大概就明白了,黑山君是在跟這隻鳥……這隻神獸交換什麼條件,可能是要幫學長的靈魂清醒之類的吧?

    「我身上並沒有什麼東西,衣服與飾品,你需要哪一種?」讓鳥跳到橋上,青年詢問著:「或者你需要死神贈與的飾品?」他撩開髮絲,右耳上掛著一隻小小的黑色耳飾。

    黑鳥叫了一聲:『給我你的頭髮。』

    「恕我冒昧……你要做假髮嗎?」

    我愣了一下,剛剛黑山君是在說笑嗎?我覺得他應該不是會說笑的人啊,怎麼剛剛好像聽到他在說笑話的樣子?

    『你管我有沒有要做假髮!』黑鳥凶狠地往青年的額頭直接用力啄下去,聲音變得比較銳利。

    揉著頭,黑山君聳聳肩,放下手時候他的額頭已經變回了原來白皙光滑的樣子,然後他也很挺爽快地抓起了及地長髮,右手轉動之後已經出現了把彎刀。

    『不要那麼長,差不多我這個高度就可以了。』黑鳥阻止他直接把自己削成妹妹頭的動作,比劃了一下,大概切到大腿的地方。

    依言把黑髮束好割下來一整把交給牠,青年收起彎刀後就靠著橋邊看著黑鳥的動作,「這樣可以了嗎?」

    『行了。』

    轉動了一下身體,下一秒我們看見黑色的大鳥突然消失,然後取而代之的是個女人,她有著濃濃的黑色眼影跟脣,穿著裝飾著黑色羽毛的衣服。

    她拿起那束頭髮很珍惜地收進了袖袍裡面,恭恭敬敬地對青年行了一個大禮:「多謝您的割捨,時間交際之處的主人身上之物會帶給我們更多的力量,現在就任憑您吩咐了。」

    「沒什麼事,我只要讓那個精靈的靈魂重新與時間銜接,,從死亡的睡眠回到這裡來。」指著橋下的變化,青年輕輕地說著:「如果白色的那傢夥還在,根本不需要借用到妳的力量。」

    女人笑了一下:「我曉得,這次是我撿到了。」說完,她往後翻身,輕柔的衣服料漂亮地在空中畫出道弧,有瞬間給人的感覺像是畫冊上的仙人一般,然後落地時巴斯特已經站在水潭的另外一端了。

    站在橋上,青年對著水中揮了一下手,那些白色霧氣迴旋著繞出奇怪的形狀,然後水面波動一圈一圈,細小的光影錯落其中。

    透明的花瓣揉合了黑色的東西,然後散開又重新組合,模模糊地聚成一個形體。

    「莉露,讓靈魂固定起來。」趴在橋邊,青年喊著女孩的名字。

    不曉得什麼時候出現在水潭邊的女孩高舉了手:「好喔。」一一說完。她拿著塊白噗通一聲就跳下去,像條魚一般連換氣也不用的鑽到那個形體旁邊,然後輕巧地將那東西抱出來。

    脫離水的瞬間,我看見的是銀白到近乎透明的髮,白皙的皮膚還有緊閉的眼睛,原本的紅色已經不見了……看來應該是全都在醫療班那個身體裡面。

    女孩扶起了他的肩膀,露出了頭和一點點身體,不過已經夠讓我們確定這真的是他的靈魂了。

    他安安靜靜地沉睡著,一點動作也沒有。

    精靈的靈魂散著微弱的光,就像每個我看過的精靈一樣。

    學長在我們面前,出現了。
jay511206 發表於 2011-9-28 17:03
第三話 球魚的秘密

    時間:?地點:?

    「是他要下去還是你要下去?」

    轉過頭來看著我們,青年發出了謎樣的詢問。

    「請讓他下去吧。」賽塔在我還未發出問句之前已經做好答桉了。

    「嗯。」

    什麼下不下去?

    我根本完全不曉得他們在討論個什麼鬼,下一秒就突然感覺到有人從我的屁股踹下去,接著整個人被踢得翻出拱橋,摔到底下的水潭。

    有沒有搞錯啊!要踹人之前至少給我個心理準備吧?

    隨後黑山君跟著跳下來,抓住我的領子轉向巴斯特:「請幫我們打開結界。」

    巴斯特躬了身,很快地做了幾個空中畫符的動作。

    四周的冰冷霧氣瞬間蔓延開來,很快的水潭上、橋上的人全都看不見了,只剩下模模糊的影子。

    霧氣越來越濃,直到什麼都看不見為止,這裡只剩下我們。

    這時候我發現水潭其實浮力很大,下面很深完全看不見底,不過我們卻很自然的浮在水面上,連水母漂什麼都不用,輕輕鬆鬆就在原地晾著。

    「那麼,雖然時間很短暫,你可以稍微與靈魂交談。」

    看著我,青年澹澹地說著:「也許不到幾秒。或許眨眼就不夠了,他現在還不能清醒,很勉強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點點頭。

    得到我的回應後,青年把手放在那抹還不是很固定的靈魂上面,輕輕地像是在唸著什麼咒文一樣,聽不太懂,不怎樣悅耳但是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惡意。

    「你知道他的名字,在時間的水潭中,重新讓這個人,、這個精靈擁有他的名字,現在已經不用擔心有鬼族會再追殺這禁忌之名了。」青年另一隻手的手指畫過我的額頭,然後這樣澹澹的說:「再次清醒之後,他會擁有,而使用你的力量讓他重新取回這個名吧。」

    我知道學長的名字,那時候他曾經親口告訴我。

    看著水面上蒼白到幾乎透明的臉孔,我想起了那天的時候,學長自己說過的——

    『颯彌亞?伊休洛?巴瑟蘭。』

    那是屬於他的名字。

    「前面是冰牙的精靈而後是焰火的獸名。」青年伸出手,張開了手指,一點一點亮亮的黑色東西從他掌心落下,浸入了水中:「颯彌亞?伊休洛?巴瑟蘭,沉睡在時間當中的逝去者,從死亡夢中清醒,這是司陰者?黑山君的聲音。聽見之後,穿越死亡的歌而醒,只聽著司陰者的召喚,輕輕地睜開眼睛,重新感受風的流動、大氣精靈的聲音,就像以往一樣再度接受世界上的一切,直到生命完全終結。」

    他才剛一說完,我就看見女孩抓著的半透明身體開始有點像在掙扎,無意識的面孔露出像是痛苦的神色。

    我幾乎沒有看過學長有這樣的種表情,下意識地退後一點,但是又想上前去幫忙他。一伸出手,掌心在身體當中穿過去,跟那個女孩不一樣,我完全碰不到這個我認識的人。

    四周捲起了風。

    在這種時候,我看見在我們旁邊不遠的地方突然切開一條黑色的線,還來不及意識到那是什麼東西,線裡面已經先伸出一隻黑色、看起來不太像是人手的東西。

    「莉露。」

    「好喔。」

    女孩在青年喊了她之後,就鬆開了手,無聲無息的滑水游往那隻手附近,接著從水底拿出一顆亮亮的東西放在那玩意的掌心上。

    那東西收起了手指、然後又張開,不曉得為什麼給人一種好像不太滿意的感覺。

    「把耳飾也給他。」騰出手,青年拿下剛剛那個本來要給巴斯特的耳飾,接過了東西之後女孩放到那隻手上面,收起手指之後,那隻手又毫無聲息地從那條縫離開了,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這幾個畫面讓我看的一愣一愣的,完全不曉得意思。

    「剛剛那個……」

    「那個是時間的告密者,我們的立場基本與無殿一樣,不能隨意影響時間的流動,通常做這樣的事情會賄賂一下告密者,否則以後會很麻煩,而告密者收了物品之後也絕對不會將事情洩露,否則等待他們的只有永遠的消失。」看了我一眼,青年從水中將學長給扶起來,在自己的袖子裡拿出了一小塊透明的東西擦燃,四周立刻有了一種異樣的香氣。

    「時間的影響比你想像中的還要巨大,即使只是一小部分都會造成可怕的後果,所以如果可以我們會儘量不介入這樣的事情。」正在介入的青年輕輕地說著,然後對我伸出空著的手。

    小心翼翼地搭上他的手那瞬間,我突然整個人被拉出了水面,拖出水面時候瞬間連衣服頭髮什麼的也都跟著全乾,然後我們就在那上面。

    「我說過了,時間很短暫,請好好把握。」放開我的手,青年往後退。

    在揚起的黑色衣料隨風又落下之後,我看見那個人就站在我面前。

    「……褚?」

    那瞬間,我覺得好像有種叫理智線的東西繃斷了。

    還來不及說任何話,我只感覺到鼻子一酸,盯著我看的學長微微顫動了銀色的眼眸,然後一如往常一樣往我頭上巴下去,力量很小、幾乎完全沒有任何感覺。

    「白痴。」

    他嗤了聲,像平常似的帶著不屑。

    「白痴、白痴還不是來到這裡了……」用力揉揉眼睛,我突然有種怨氣全都散盡的感覺,他居然開口就罵人白痴,還不知道白痴的是誰!

    擦了擦眼睛,反正學長就是學長,我也不指望他會說什麼好話來鼓勵我了,這種寶貴的短暫時間他還寧願用來巴我頭!

    正常人應該都要把握機會說兩句鼓勵的話吧……算了,我還是別指望的好。

    「既然都走到這裡了,你還有什麼好埋怨的。」勾起了澹澹的冰冷弧度,學長這樣說著:「你是笨蛋嗎?有什麼好哭的。」

    「你管我哭不哭!」

    伸出手,那個還是靈魂的人直接往我頭上一推:「該做的事情還有很多,現在哭完了,以後就少浪費時間做這種事情。」

    「人這個種族,再站起來之後會比以前更勇敢。」

    「我是妖師吧。」聽說最近大家都這樣叫。

    「妖師也是人,不然你回去之後拿把槍對著腦袋開看看,不死的話就不是人了。」講話仍然沒有半點溫馨的學長冷漠地建議我。

    「開了應該會直接噴出腦漿吧……」

    為什麼我們現在要討論這個問題,我有種無力的感覺。

    「那就是了,不管別人說什麼。既然你已經走到這一步代表你已經有所覺悟,你所走過的痕跡都會有改變的印記,那是屬於你的而不是別人的。留下來、逃回去,以後都會讓你面對,你可以有很多朋友會建議你,也會有很多敵人針對你,我代導人身份很早以前就已經卸下了,從現在開始你要學會分辨你的路,直到該來的那一天……」他勾起笑容,不是平常那種冰冷的微笑,跟那時候在鬼王塚非常的相像:「不要忘記你曾經擁有過的選擇。」

    「學長……」

    我們的交談就到這邊結束了。

    青年無聲的走過來,扶起了往後倒下的人,讓跑過來的女孩接過手。

    閉上眼睛之後的學長就再也沒有醒來了,任由那個孩子將他帶回水潭的深處,靜靜的沉睡。

    「你能明白他想告訴你的嗎?」看著我,青年澹澹的問著。

    「嗯……」

    默默的點點頭,我看著水裡面慢慢被白色霧氣掩蓋起來的面孔,不想移開視線:「我知道……」

    「那就好了。」青年對我伸出手。

    碰到他的那瞬間,我們四周的霧氣像是爆炸一樣發出了某種奇怪的聲音,接著忽然散開。再看見四周景色之後,我跟他已經不是站在水上而是回到了橋面,賽塔就站在旁邊看著我們,彷彿我們沒有離開過一樣。

    『這樣就可以了嗎?』恢復成大鳥的巴斯特飛了過來詢問。

    「是的,非常感謝您的協助。」禮貌性敵對黑鳥點了點頭,後者發出了某幾個叫聲之後瞬間就消失在我們面前。

    「這個精靈就暫時先放在這裡吧,一年之後再來取回去。」等黑鳥消失之後,青年這樣告訴我們。

    「咦?不是要先帶回去嗎……」我愣了一下,有點疑惑地的看著他。

    「最快……燄之穀谷是一年才成年,他的靈魂中還有著詛咒,雖然你們那邊有羽族的古神,但是他無法將詛咒負荷在身上,他已經不是過去那個人,用不起古老的法術,想靠妖師的力量解決問題勢必得付出性命。」青年漫不經心地說著話,不像是在說重要的事情:「這池子可以修復被損傷的靈魂,但是我無法替你們照顧身體,那邊的世界有鳳凰族可以保護身體,一年之後等到詛咒在池子中散盡後,你們再來將他帶回去吧,那時候只要將失衡的問題重新讓兩大族的王平衡過就行了。」

    「你要幫學長解除詛咒?」

    我以為我聽錯了,沒想到青年居然要幫我們處理這個東西,連凡斯都解決不了的詛咒。

    「那個詛咒持續傷害他的靈魂,但是在池子中能夠有無數的光替他修補靈魂中的損傷,詛咒的缺口會慢慢消失、直到完全不存。」青年看著水中,女孩在下面穿梭了一下之後佈置了點線絲上去,然後才從下面浮上來對我們招手。

    「時間會帶走很多過去的傷痛,直到約定的那天,讓錯誤重新開始。」

    「你與誰約定了?」賽塔看著他,遲疑地發出了詢問。

    青年眨了眨眼睛,臉上沒什麼表情:「那時,哀傷的生命到處亂竄,冥府、安息之地還有更多地方他都不願被召喚,在時間之流與冥府的交際處,來不及實現心願的妖師讓他的祝福留在水池當中,就像許多來不及的人一樣,這裡充滿了那些無法在世界上實現的願望,最後那些希望僅存下來的力量,是每個人想給最後一個機會的約定。」

    他轉過身來看著我,扯動了澹澹的微笑:「不是我幫他解除詛咒,是過去的妖師希望能為他解除詛咒,即使那位妖師已經永遠不在了,但是他的希望還未消失。」

    看著青年,我突然有種衝動想問他一個問題,而我也真的問了:「鬼族真的會永遠消失嗎?消失在時間當中?」

    那是一個每個人都知道的問題——鬼族沒有靈魂。

    「每個生命都會消失在時間當中,但是最後會回歸屬於他們的地方,鬼族也是這樣,他們只是回到世界任何一個角落而已。」輕輕的說著,他伸出右手,掌心放在空氣上面:「即使是罪惡的存在,世界還是會擁抱他們,他們散落在空氣當中、在陽光當中,在水中、風中,還有人們傳唱的詩歌當中。即使沒有靈魂,最後他們的去處就在他們永遠無法擁抱的光明世界當中。」

    於是,我們的交談結束了。

    時間到了。

    賽塔按住我的肩膀。

    「請你讓我與亞殿下交換吧,一個精靈的清醒而一個精靈沉睡,這是我們的決定。」靜靜地接受即將來臨的死亡,賽塔這樣說著表情毫無任何波動。

    青年偏頭看他,然後脣角突然勾動了小小的弧度。

    「我騙你們的。」

    不用抬頭看,我敢打賭賽塔現在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因為我也差不多。

    他騙我們?他說謊?

    「你們被騙了喔。」女孩從水裡喊著,發出了大笑,她四周都是小小的水紋,笑得很快樂:「黑色的主人不喜歡太多人啦,你們被騙了喔,時間交際處不是冥府也不是其他地方,我們才不用管靈魂用誰換誰喔。」

    我還是很震驚地看著完全不像在開玩笑的青年,如果他真的是騙我們的,那我們剛剛是在掙扎個啥啊!而且還因為這樣我被打斷骨頭,被直接打斷骨頭耶!

    賽塔好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整個臉上呈現了兩個字叫做空白。

    女孩又嘻嘻哈哈的笑了,水潭附近冒出很多小小的動物,一下又消失了。

    笑聲差不多停了之後,青年才又開口:「我有個夥伴欠了你人情,所以這點事情當作償還。」

    「咦?」他有個夥伴欠我人情?

    可是我完全沒有印象我有跟什麼時間交際的人打過照面,挖空了腦袋還是完全想不出來。

    我什麼時候遇過他的夥伴?

    接著,我腦袋突然轟然一個聲響,這種時候我突然想起來為什麼我會覺得時間交際這名字很熟悉了。

    其實就在不久之前,我和喵喵他們還有學長一起去了那家可以把人閃瞎的茶館的時候,三王泰府曾經捎來一則消息。

    他說,白川主又逃走了。

    「那隻白色的球魚。」

    像是看透我的想法,青年冷冷地笑了。

    「司陰者?白川主,就是那隻該死的球魚。」

    我腦袋好像跟著浮現了某種啾的一聲,塑膠的聲音跟眼前的青年完全搭不上邊。

    對不起我無法想像這麼正經的華服王者抱著隻白色的球魚一起批改公文的樣子,我的想像力太貧乏了,我真的沒辦法明白那種畫面。

    在這種感傷的時候不適合搞笑啊!

    「你搞錯了,白川主原本跟我一樣是人形。」青年還是在冷冷地微笑,不過我看到他放在橋上的手已經把黑玉的橋面抓住出了五條長長的痕跡了,還發出讓人冰涼到背的詭異細聲:「只是,他喜歡模擬各種生命體在世界中旅行,而且是完全的融合進去,連能力都封印了無法察覺……你能明白上次我聽見府君們告訴我,他在跟白蟻群一起蛀柱子而他們分辨不出來是哪隻時候的心情嗎!?」

    其實我可以體會。

    他那時候的心情應該是根本也不想分是哪隻了,他寧願一隻一隻抓出來捶死,反正總是會捶到的,沒捶到當出氣,捶死就鬆口氣。

    ……那個白川主到底是什麼鬼啊!

    我突然覺得眼前的青年不但不會不近人情,而且還非常可憐,平易近人了。

    雖然我覺得那隻白色球魚很奇怪,不過沒想到「他」居然會是這種來歷,那時候在輪船我還踩了他一腳……

    他到底模擬球魚想幹什麼啊!

    「承蒙你在輪船與園遊會救過他的命,如果白川主因為缺水死掉還是被怪東西吃掉,身為同僚的我會覺得很丟臉。」還是很冷靜的青年深深地吸了口氣,像是在壓抑著要發飆的脾氣:「所以,這次當作是我們還給你們的人情吧。」

    整個情況急轉直下。

    現在是怎樣了?意思就是愛護小動物、拯救來歷不明的生命體就會好心有好報嗎?

    我突然覺得這個世界的邏輯果然不適合用在普通人類上面。

    「……會發現那位是白川主,是因為鬼族在攻打學院的時候,球魚用了治療術嗎?」回過神之後,賽塔居然很鎮靜地接了話題。

    「是的,因為察覺到熟悉的力量,我已經讓府君們去追了,希望這次能順利的將他『請』回來」。握了握手掌,青年澹澹的說。

    是說,剛剛那個女孩好像有說黑色的主人要打斷白色主人的腿之類的話。

    我突然開始想像,球魚被打斷腿不知道會變成怎樣?

    「不過,我想請這位送我一樣東西。」

    就在我想著球魚好像沒腿時,青年的視忽重新轉移到我身上了。

    「東西?」我身上好像沒啥值錢的吧?

    「你身上有著某種時間的流動。」

    時間?

    我突然想起來,然後從口袋裡面拿出又開始扭動的時鐘數字。

    青年接過了數字,好像很滿意地摸了摸,我看見他的背後出現了扭曲的暗黑氣息,「這樣子可以做出時間的鎖鏈……我看他被捆著還可以跑去哪裡。」

    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不知道為什麼我直覺黑山君嘴巴裡面的他,就是剛剛在說變成白蟻蛀柱子的某個同伴。

    收下了數字之後,青年向旁邊招了招手,我看到一個透明的東西跑過來,小小的像松鼠之類的動物:「這是交換的代價,一年之後牠會在你的旅途中派上用處。」

    松鼠發出了聲音,從青年的手上跳到我的肩膀,接著閃了小小的光芒落到我手上,再次就定位之後松鼠已經不見了,我看見一枚小小的銀色錢幣靜靜地躺在我手上,錢幣上有個古體字,看不出是啥意思。

    該不會寫著「一元」吧?

    原本這時候,我應該會像平常一樣推拒的,畢竟青年幫了我們非常大的忙,感覺上好像是佔了他的便宜。不過拿著錢幣時,我突然有種強烈的感覺,這東西一定會有用處,所以我收下了,然後跟青年道了謝,將那枚錢幣小心翼翼的放好。

    接著,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既然這裡可以修復靈魂,我想起了另外一個靈魂也曾經受傷的人。

    「可不可以再聽聽我一個願望?」

    青年看著我,就如同先前一樣,他的紫色眼睛裡面充滿了明瞭:「如果你是要請我修復那個天使受傷的靈魂,那已經超過我可以幫你們做的事情了。」

    就算我不用說,他也知道安因的曾經被安地爾撕裂開來。

    塞塔似乎想說點什麼,他看上去有些緊張,好像是想告訴我不要對黑山君提出要求。

    「可是,他是我的朋友,我想求你幫忙。」安因已經受傷過很多次,我想幫他做一點點事情。

    「你可以與我交換。」青年用一種示意的眼神看著我:「用精靈百句歌的力量跟我交換,交換之後,你將永遠無法使用精靈百句歌,不管再怎樣記、再怎樣有人教導你,你也無法記起任何一個字,你無法忽動那自然的歌謠。如果你要交換,你將失去精靈的祝福力量、失去保護,同等的,天使也不會再為了靈魂的傷害而感覺到痛苦。」

    我該說很划算嗎?

    因為在一年以前,我根本連百句歌是什麼都不知道,現在也只是恢復到那時候而已,如果只是這樣,為什麼我不能跟他換?

    更何況那些東西是我從學長那邊、從凡斯的記憶當中的精靈口中所聽到的,原本就不是我應該要學會的東西。

    「成交。」

    在塞塔打斷我的骨頭之前,我跟他換了。

    「這次,我已經不是開玩笑了。」青年伸出手,就放在我額頭前面:「失去之後,不管你怎樣後悔怎樣要求,我也不會將這些東西還給你,所以你可以再猶豫。」

    「我不用猶豫了,換吧。」

    這時候我很高興,原來我多少可以做幫上他們的事情。

    接著,還有另外一件更重大的事情,這也暴露了潛在的危險性,因為被撕裂靈魂的不只一個人,加上學長,安地爾的毒手一共讓三個人遭殃……

    「想都別想,你以為這是二手攤交換嗎。」直接往我額頭拍下去,青年的聲音加上了不悅。

    「可是伊多對我也很重——」

    話還沒說完,有個東西飛過來直接砸在我頭上,因為有硬度,所以差點沒把我砸到腦袋開花。

    「想要的話就付出力量自己去尋找,不要老想著走捷徑。」眯起了紫色的眼睛,把凶器甩到我頭上的青年還是冷冷的音調。

    東西從頭上掉下來之後我趕緊接住,那是一張發黃到幾乎很難以辨認的羊皮紙,而且有很多破損的地方,隱約感覺好像是哪種古代地圖,揉成一大團,裡麵包著一塊水色石頭。

    我愣了一下,有那麼一秒我突然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了。

    「這是第三塊水精之石,如果你有辦法,剩下的就自己去找吧。」青年澹澹地說著,像是那東西對他來說完全不重要,輕易地就把價值連城的物品給送人了。

    看著手上的石頭,我抬頭,塞塔點了點頭讓我收下,所以我也不浪費別人的好意謹慎地收好了。

    我想,雅多與雷多應該會很高興。
jay511206 發表於 2011-9-28 17:04
第四話 這裡與那邊

    地點:?時間:?

    「你們可以離開了。」

    看事情都做完了,青年開口下了逐客令。

    「咦,你要的百句歌……」

    「已經拿了。」他張開手掌,我看見有個澹忽色的東西消失在他的掌心上。

    被他這樣一說,我連忙想著我曾經全記得的歌謠,不過現在開始一個字都沒有了。不管我怎樣努力回想,我甚至連最簡單的第一句、任何一個字都不記得。

    腦袋的某部分像是被掏空了大黑洞,將關於百句歌的事情吞噬了。

    ……他是在剛剛拍頭就拿走?

    「如果那隻球魚還有去找你的話,先拿個東西把他抓起來。」

    這是青年最後告訴我的話。

    下一秒,橋與水潭的畫面崩碎了。

    我不太清楚我們是怎樣從那個地方出來的。

    總之,當塞塔用力拍了我一下之後我才回過神,四周又是那個黑漆漆的地方,流光依舊移動著,好像剛剛的事情都是幻象一樣。

    「剛剛……」

    什麼也沒有說,塞塔一把抓住我的手突然開始往前跑了。

    他一跑我才注意到不妙,四周那些光已經不像剛剛一樣會避開我們,而是突然開始往我們這邊靠近過來,好像我們身上多了什麼會吸引他們的東西。

    也沒有多加解釋,塞塔就是用很快的速度往前衝,到後來我簡直是被他拖著跑。

    我不曉得塞塔為什麼會這麼緊張,就像來時候一樣,他對這裡的路很熟悉,花了稍微短的時間之後我們就回到最開始的那個地方。

    他把我推出那個缺口,我踩上鬼王塚的地面,然後他也跟在後面出來。

    幾乎是在我們都離開的同時,通往時間之流的缺口消失了。

    和塞塔對看了一眼之後,我們兩個同時坐倒在地上,突然有種很強烈的疲累感爬滿了我的全身,那種感覺好像是很多天沒有睡覺跑去勞動,又睏又累。

    「你長高了。」

    就在這種時候,塞塔突然說了這句話,甚至我還來不及反駁他就已經接下去了:「不要懷疑精靈的記憶力與測知力,你起碼高了有三公分。」

    騙鬼!

    我才進來一個學期不是進來一學年耶!如果真的有變高也是被嚇高的!

    接著,我笑了,很大聲的笑了,整個人往後躺倒在地上,冰冰涼涼的感覺讓我打了一個哆嗦,不過我還是很暢快的笑了。

    這陣子發生好多事情,不曉得有多久時間我沒有跟喵喵他們一起笑了。

    睏意和疲倦整個席捲而來,我已經動彈不得了,想說乾脆就在這邊睡著吧,剩下的事情等我醒來之後再說。

    我想,等我清醒了我得告訴夏碎學長,黑山君已經出手幫助我們了,而且我還有看見了學長的靈魂,所以一切都沒問題的。我也想告訴雷多跟雅多有關於水精之石的事情,他們一定會很訝異,或許我也能夠幫忙去找那東西。

    可能的話,要找到比五塊更多。

    還有,我也想問問黎沚關於古神的事情……

    意識朦朧的時候,我感覺好像有人輕輕地把我揹起來,連一點震動也沒有。

    他走了一小段路,唱了歌謠。

    那是精靈的歌,我無法聽懂。

    然後,在我真正睡著之前,我好像看見了學院的景色。

    被破壞的學院已經修復得完好如初,四周有著其他的學生,我聽見了熟悉的聲音遠遠的傳來,有人跑過來,但是我無法分辨是誰。

    我很累。

    在醒來之前,就先這樣休息吧。

    後來我才知道。

    其實那天我跟塞塔消失並不是只有一個下午或一個晚上,我跟他去了鬼王塚之後,那短暫的時間讓我們整整消失了半個月。

    喵喵他們到處找人都沒找到,這些事情則是我在睡了快兩天清醒之後,冥玥才告訴我的。

    醒來時候,我在家裡。

    位於台灣、台中的家裡面,我的房間,旁邊還擺著房間裡面我最熟悉不過的其他裝飾品。

    房間裡有點暗暗的沒有開燈,外面的陽光透過了沒拉好的窗簾從空隙處映了進來,沒有空調的聲音但是房間的溫度蠻低的。

    ……除了光影村有節能燈泡之外,還有哪個村可以免費開冷氣的?

    「你們學校在一週前就已經恢復上課了。」環手坐在旁邊,冥玥這樣跟我說著:「據說有過半學生已經知道妖師的事情,在你們那個光頭班導同意後我就先把你移回來,避免有學生做出奇怪的行為。」

    呃……我不太想知道什麼是奇怪的行為。

    大致上把學校的事情說了一下之後,冥玥站起身拿過準備在旁邊的果汁給我:「我在你的房間裡面放了術法,所以老媽不知道你有回來,看你自己覺得怎樣,沒關係的話我就解開隱藏術了。」

    「呃,可以暫時先不要嗎?」這種時間如果回家,老媽肯定又會大驚小怪了。

    冥玥聳聳肩,走到旁邊去拉開窗簾。

    我看著她的動作然後將飲料給喝完,精神回覆得差不多了:「對了,我忘記問妳說妳繼承的能力……」

    「後天能力,就是凡斯那時候所學到的藥術、術法以及時間所累積起來的力量,一般來說正常的生命體在死掉一陣子之後就會全都消散的,不過我想我應該也不用多加解釋了,那時候沒時間等這幾種消散靈魂與能力就被拆開了,所以我才會繼承這種也是不該存在的東西。」她的聲音很平澹,也沒有所謂抱不抱怨的,就像我認識的那個褚冥玥一樣,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無法干擾她。

    過了好一陣,我們兩個都沒有說神秘話。

    「去了時間交際之地有什麼想法?」打破沉靜的還是另外一個人。

    我打賭在塞塔回去之後,該知道的人全都知道我們跑去哪裡了,搞不好現在還有一堆人正在追殺那隻來無影去無蹤的白色球魚。

    「呃,黑山君人很好。」只是外表冷漠而已。

    看著我,冥玥舉起了手上鐵罐,「你大老遠跑去那種幾乎沒人可以去的地方,感想就只有人很好?」

    「有很奇怪的感覺!」在她把罐子往我臉上丟過來之前我趕快加上其他的感想:「我想如果可以還是儘可能不要去比較好。」

    雖然說黑山君人不錯,但是後來我越想越覺得那裡很奇怪,時間流逝就算了,隱隱約約覺得那邊很不對勁。

    把想法跟冥玥說了之後,她冷笑了一下:「看來你多少還是長了一點東西在腦袋裡面了,繼續維持下去吧,以後還用得上。」說完,她打開了房門往外走。

    我發出聲音,喊住她:「那個……之前的甜點真的都是追求者送的嗎?」如果是的話,那些追求者也太有錢了一點。

    冥玥回過頭看了我一眼:「一半是,另外一半是然跟辛西亞送的,他們知道你喜歡吃甜點,所以然跟辛西亞有空的時候就會做點心託我忽回來,雖然辛西亞那時候並不認識你,不過她還是做得很開心。」

    「喔……」

    「還有問題嗎?」

    「沒、沒有了。」

    然後,房門在我面前關上。

    我躺回床上,感覺世界好像也安靜了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指針也才往前走了一格的樣子,我從床上翻起來四處看了一下,果然冥玥也把我其他的東西都整理回來了。

    背包旁邊還晾著手機。

    打開了看,裡面有幾條簡訊,全都是喵喵他們發來的,連萊恩也發了一次,不過內容僅是回來時候有看到飯糰要幫他買之類的話,其他人則是交代了一下近況。

    學院在重新上學之後氣氛雖然說不是很差,但是也不會太好。

    很多人都聽說了鬼族被逼退的好消息,不過也有很多人同時聽見了妖師出現在學院中的事情,部分人向校方抗議了,不過被校方給駁回,學校方面似乎不認為有妖師是件不好的事情。

    喵喵在簡訊裡面寫,班導甚至還這樣告訴班上——

    『有妖師有什麼不好!你們這些C班的小鬼,仔細想想,這樣代表以後搶銀行都不會被抓,可以吃飽撐足一輩子耶!』

    聽說當天班上有三分之一的人黑忽了,三分之二的人贊成去搶銀行。

    然後班導被班長從教室打出去。

    看到簡訊時候我笑了,順便回覆喵喵說請她轉告班導,我可能不會去搶銀行,不管怎樣想都會被抓,請他死了這條心,把錢從班長身上嬴回來比較實際。

    往下翻時候看到尼羅給我發的簡訊,我嚇了一跳。

    我還以為尼羅不會做這些事情耶……打開看裡面是一些打氣的話,雖然跟他平常講話的感覺沒什麼兩樣,不過就是尼羅會告訴我的話。

    最後、也是最近的時間裡面是五色忽頭的,裡面寫著過兩天他會來找我。

    ……

    我看了一下時間,是剛剛發的,還好。

    如果是前幾天發的,我應該一醒來就被拖走了吧。

    是說,五色忽頭終於從醫療班逃出來了啊……

    還在想學校事情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而且是最正常不過的聲音,整個把我嚇了一大跳,我沒想到手機居然會有很普通的聲音。

    『冥漾,方便出來嗎?』

    我聽到幸運同學的聲音。

    「這邊這邊!」

    遠遠的,把我從家裡叫出來的幸運同學站在橋上對我招手。

    我那時候被鬼追到從橋上摔下去的地方也是這邊,前幾天可能有下大雨,橋下的水位有點高也比較快,一些垃圾在下面被衝得滾來滾去,然後又給帶到遙遠的地方。

    「你最近過得好嗎?」等到我靠近之後,幸運同學對著我拋過來一罐飲料,冰涼的,應該是才剛買來不久。

    「呃……」

    「看起來好像不是很好的樣子。」靠在橋邊,幸運同學朝我笑了一下:「發生很多事情?」

    看著他,我突然有種不能理解的想法冒了出來:「你怎麼知道我在家?」而且今天也不是假日,我們學校都還在上課,照理來說幸運同學不可能會出現才對吧?

    「嗯……直覺啦,感覺好像你有回來的樣子,想說也沒什麼事情就翹課過來走走。」

    盯著幸運同學看,以前沒有注意到的東西現在隱約可以看見了,他的身上有種明亮的氣流,有些薄弱,不過卻給人很舒服的感覺。

    我想,那時候的學長應該就是看見這個吧?他的力量似乎有逐漸變強的樣子。

    「我說,如果哪天有奇怪的人在路上要拉你入學,你要好好考慮喔。」沉重地按著幸運同學,我這樣告訴他。

    「啊?」愣了幾秒鍾,幸運同學笑出聲音:「我說你最近怎麼怪怪的,你該不會又是被那種奇怪補習班的問卷給騙了吧?該不會這次被騙錢?最近要小心一點喔,詐騙集團變得很猖獗,亂填資料很容易出問題的。」

    「我不是遇到詐騙集團啦。」無力的嘆了口氣,我在路邊蹲下來,一台車子剛好呼嘯而過,捲起了一堆煙塵。

    正確來說,我是碰到了更大的事情。

    「要說出來嗎?心情會好一點。」幸運同學在我旁邊跟著蹲下來,從以前到現在的態度完全沒有變,他依舊是很關心我,不管在什麼時候都一樣。

    有時候,最好的朋友會跟其他人不同。

    但是,我不想再害他跟著受傷了。

    「是不是跟上次追你的東西有關?」

    在我發愣的時候,幸運同學突然發出了讓我嚇一大跳的話,轉過頭,他正直直的盯著我看:「我記得喔,其實有一瞬間我似乎有看到,那時候有個不像人的東西在追你,後來不知道怎樣就忘記了,最近突然又想起來……而且我覺得,你從畢業到進入高中之後整個人都變了,看起來跟以前很不同,像是開始有微小的光。」頓了頓,他勾起笑容:「還有你那個學長,其實他不是黑髮對吧,那時候我們出去,其實有幾秒的時間我看見的是另外一種忽色。」

    「那個……」看著他,他也對我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其實,很多事情他或許比我想像中還要知道的更多。

    「你會跟別人說嗎?」

    「不會。」

    那天我們就這樣蹲在橋邊,像是打開話匣子一樣,也不管來往的車輛跟那些廢氣,我一股腦的就把入學之後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了,包括戰爭,包括學長還有很多人死亡的事情。

    我沒有辦法把我很多想法人讓喵喵他們知道,而有些事情對學長他們也太過多餘,那些都是放了很久很久的事。

    就這樣,全都告訴幸運同學。他就蹲在我旁邊,安安靜靜的聽我說完,偶爾會適時的引導我把一些不知道怎樣說的也表達出來。

    說完之後,其實天色也整個昏黃了。

    我們腳都麻了,等很久很久才勉強可以站起來。

    幸運同學對我伸出手,這樣跟我說:「我覺得你可以進到那所學校去,真是太好了。」他很誠心的對我說著,然後把我從地上拉起來。

    「你相信有那種地方嗎?」一般聽起來都比較像是在胡扯。

    「我相信你從來不會對我說謊。」勾出笑,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可惜啊,下次如果有活動可不可以讓我也去參觀?」

    「好啊,可是會死掉吧?」

    「你那個學長說過我的運氣很好,既然你都死不掉,我應該也不太容易死掉,反正死掉還會復活不是嗎。」

    「也對……」

    我們趴在橋邊看著夕陽和逐漸黑暗的天空。

    在那邊,白天和夜晚的不同世界交錯著。

    「吶,冥漾,不管那邊的人是不是討厭你,你要記得這裡還有你的家,還有我這個朋友喔。」偏過頭,幸運同學澹澹的說著,夕陽在他的臉上映出微亮的光忽,讓他看起來比還要更認真:「回去之後,不管是不是有人會排擠你,都不要管他們,因為從來你就都沒做過什麼對不起他們的事情。」

    「嗯,我知道。」

    然後,天黑了。

    送走幸運同學之後,我轉身慢慢的往家的方向走。

    『同學,要不要來一條吃了會死的口香糖?』

    「不用了,謝謝。」轉過頭,我看見那個每次都在賣會死人東西的傢夥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了帽子的忽色,變成白色的而且材質還詭異的改成了麻製品:「你家有誰吃了口香糖死掉嗎?」正在治喪是吧?

    是說這麼雪白的麻也很少見就是了,漂白過?

    『沒禮貌,這是人家送我的帽子。』小麻帽有點不爽的回敬我。

    「那個人不是跟你有仇吧……」誰會送出殯用的帽子啊?

    『算了,送你一條吧,送人自用兩皆宜,有病給最後一擊無病可以練身體,拿走吧,喜歡再請多多光顧。』說著,小麻帽朝我拋過來一條黑色的口香糖。

    直接一拍接住那個黑色的長條物體,我覺得我應該不會用到這種東西……我看就連安地爾也不見得會收這種禮物吧,何況他還是那種吃了應該也不會死的人。

    『為了答謝我的贈禮,你可以順便幫我個忙嗎?』

    基本上我沒有要你送我東西吧!

    很無力的看著連我都要欺負的小麻帽,我轉頭看向他指的地方,那是在電忽桿上面,隱隱約約我看見有個黑色的東西掛在上面。

    看起來不像鳥也不像貓那種正常的東西,有著黑色長毛的扁平身體,比桌球拍稍微打一點,身上有著六隻腳。

    ……該不會是拍平的蝴蝶貓那種東西吧?

    「我可以請問一下那是什麼東西嗎?」我並不想隨便跟亂七八糟的東西打交道。

    『那個是口香糖的原料,你看不到嗎?專門長在電忽桿上面,植物系。』

    如果口香糖的原料是那個,我可以理解為什麼吃了會死掉了,因為它的原料看起來就是會讓人死掉的感覺。

    等等,長在電忽桿上?

    轉過頭的那瞬間我好像感覺到有風吹了起來,四周的落葉沙子全都給吹開了。

    世界的景色好像是從現在開始改觀。

    在一條最普通不過的道路上,我看見了各種不普通的東西從四面八方穿梭而過,鄰近的電忽桿上長滿了口香糖的原料,有幾隻單眼的白鳥正在啄食那些詭異的東西,空氣中漂浮著大大小小的奇怪金魚,細長的人從對面走過。

    一條冰藍色的蛇從我旁邊竄過,下一秒跳起來轉化成個撩人的大姐:『看得見的小朋友,要不要跟大姊姊去玩玩啊?這附近有不錯的店家喔,前提是小朋友晚上家裡沒有門禁。』涂著銀藍色的指甲從我肩膀上劃過去,害我整個倒退一步。

    「不、不用了,謝謝。」我不太想在晚上離家之後變成別人的晚餐。

    『真可惜,下次來找我玩吧。』直接勾著我的脖子,那個胸部都跑出來一半的蛇大姐從我的口袋裡很自動的拿出手機輸入一堆號碼:『不怕我的小朋友還真少,我叫流葉,來找我就給你好東西。』

    說完,她又自動把手機塞回我的口袋,拋了飛吻之後轉到地面上變回原來的樣子一忽煙的就滑開了。

    這個世界跟我原來的地方只有一線之隔。

    轉回頭,我看見那個小麻帽還站在那邊,四周那些東西也消失了。

    『你明明就看得見,以後不要僅挑一些可怕的東西讓自己看,年輕人要放寬眼界才會知道世界有多大吶。』

    他的聲音有點不太一樣,這讓我想起來之前那個賣口香糖的好像被我嚇跑了,怎麼還這麼勇敢的跑來找我。

    還有,他那頂帽子實在是太潔白了……

    「您已經不用裝球魚了嗎?」

    然後,對方笑起來了,很爽朗的那種笑聲,根本就不是賣口香糖的那個聲音。

    「如果你都可以發現,我想我應該要找另外一個東西了。」這樣一邊說著,「小麻帽」突然開始抽高,比我還要高,身上的衣服也全都變了忽色、變了款式,就跟我之前在時間之流交際處所看見的那個人相似的衣服,不過他是比較像武官的樣式,白色的短髮隨性的飛散在空中:「我感覺到我的老巢有熟悉的氣味闖進去,沒想到小黑那傢夥還真的讓你們進去找他了。」

    出現在我面前的是個成人,與我經常看見的球魚根本是兩樣,如果說黑山君像是月亮和影子的感覺,這個人就有太陽跟光亮的特性。

    「您好,司陽者,白川主。」禮貌性的,我向他鞠了躬。

    「欸,這裡不是那些宮殿,省省吧。」白色的青年揮了揮手,十分隨性的說著:「我也不像小黑那麼注重規矩。」

    「你還沒有打算要回去嗎?」既然他說不用禮貌,我也懶得跟他有禮貌了,「聽說全部人都開始找你了,我認為你還是早點回去比較好。」因為他的同伴要打造東西鎖他了,我個人認為早點回去應該還能撈個半殘。

    「那裡留給小黑照顧,他游刃有餘,如果他真的想把我拖回去,他親自出馬我十之八九就跑不掉了,既然他只是委託別人來找,那就代表他也是抓興趣的,不用太早回去啦。」笑嘻嘻的說著,青年很大方的告訴我。

    ……我完全看不出來他的同伴是抓興趣的。

    眼前這傢夥,果然就是個會變成白蟻蛀柱子的料。
jay511206 發表於 2011-9-28 17:09
第五話 最開始的距離

    地點:台中時間:傍晚六點五十一分

    「哪,我不在那裡時候,小黑是怎樣動用池子的?」

    當我還在想他很欠揍這些事情的時候,無視於我內心思考的白色青年繼續發問:「可以讓魂魄暫時留下來的水潭,是我們兩個一起才能用的。」

    「呃,他找了隻叫巴斯特的鳥。」

    「給了什麼?」

    「頭髮。」

    有一瞬間,我突然感覺到四周的氣息全都冷了下來,不過不是針對我,僅短短的一眨眼就沒有了,我看著眼前的青年,他勾出一種無奈的微笑。

    「看來小黑很認真想幫你們,你也要加油了。」他像是敷衍一樣笑笑了過去,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你還有跟小黑交換什麼代價嗎?」

    「我跟他換了百句歌,因為我有很多想要幫忙的人……」雖然說只有安因,不過他還給我地圖就是了。

    青年挑起眉,有點像喃喃自語的說著:「百句歌喔,他要那個幹嘛,明明就都會了。」頓了一下,他看著我,「你會不會想要學回去?畢竟這個很罕見喔,而且力量很大你應該也知道吧?」

    「嗯,我沒關係,就算沒辦法用也都沒關係了,只要可以幫上忙,消失什麼我都沒意見。」因為那些東西本來就是不同人給我的。

    「不過全都拿走也太狠了一點。」勾起笑容,白衣的青年這樣說著:「這樣好了,我跟你交換一個條件,我正在找像這樣的東西。」他翻開手掌,我看見那上面躺著一小塊黑色的寶石,像是一大塊裡面碎開的一小塊,大概跟花生差不多大,不過色澤有點奇怪,它有著說不上來的奇異光芒,跟我以前看過的黑寶石都不一樣。

    這種東西看過一次就會讓人印象深刻。

    「這個東西散落在各個世界裡面、大小不一樣,除了守世界和原世界,就連神界都有,很廣但是數量很少,我正在找這樣東西,如果你有看過請幫我收起來,只要你每找到一個就還你一首百句歌的使用權,如何?」他收起手,很愛惜的將碎寶石放回身上:「即使一個都沒找到,你也不吃虧。」

    「你似乎很重視這樣東西?」重視到要個路人甲順便幫他一起找?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夠將這些東西一個都不漏的收回來,不過我已經找了很久很久的時間,到現在只找到一點點。」

    「你一直到處亂跑是要找這個?」我突然有種我好像知道他在幹嘛的感覺。

    青年豎起手指放在脣前:「這是秘密呦。」他笑,說這是不可以聲張出去的事情,不然被時間告密者知道他就會很麻煩了。

    點了點頭,我看著他:「如果我有找到,我會幫你藏好。」

    「就這麼說定了,剛好今天我找到一個,我會再來找你的。」青年咧開笑容,彈了一下我的額頭,轉身往大排水溝的地方走去:「還有,下次沒事不要隨便去打擾小黑,他身體不好。」

    說完,他踏上排水溝旁邊的欄桿,往後倒去。

    那一秒過後,人消失了,那種白色的普通鴿子從下面飛高了起來,振翅就這樣跑掉了。

    所以,他這次是打算去孵蛋了?

    鴿子飛走之後,我明顯感覺到好像有幾個東西追過去,不過晚了一步,那隻鴿子早就不知道飛到哪邊去了。連個影子都沒有,速度快到有點詭異,看來他應該很早就注意到被追忽了。

    我看這次那些府君大概還是追不到了吧。

    希望下次別聽到他變成大水螞蟻在下雨天爬人家窗戶之類的事情……

    轉身,我看著現在又什麼都沒有的道路,已經差不多天空都黑了,路燈不曉得什麼時候亮起來,四周又有些路過的人走過去。

    嘆了口氣,我開始想要怎樣跟老媽解釋我今天不用上課的事情了。

    踏了兩步,某種陌生又熟悉的字句浮現在腦袋裡面——

    風之旋、風與音轉刀刃,捌之流歌殤。

    「啊,想起來了。」

    在家裡留宿一夜之後,我想我應該也沒理由不回去了。

    還好我老姊幫我想了個啥食物中毒拉肚子回來睡覺的藉口,不然老媽肯定要起疑心的。

    「你決定好了嗎?」

    站在門口,冥玥還是一如往常的靠在門邊,慵懶的詢問。

    「嗯,我會回學校的。」

    就像最早時候她問我要不要去學校一樣,這個景色跟那個景色似乎重迭在一起,時間彼此相交。

    「在發生這些事情之後,我想問你是不是有休學的意願,畢竟不是在那邊的話,這邊的世界對你來說會幸福很多,如果你需要,我跟然也可以再度修正你的記憶,不過最後的決定還是在你手上。」她頓了一下,美麗的目光悠悠的看著我:「你呢,你怎麼說?」

    一切回到了最早的那個時候。

    我似乎勾起微笑了,我在早晨的風中感覺到不同的東西,時間的流動、不同的生命還有不一樣的空間,那些都是以前不會有的,現在開始也許會變成支持或反對,「我……到現在其實還不太習慣那個地方,但是我想嘗試,我可以努力的去試看看,看看我可以做到怎樣的地步。大戰之後,我知道我並不是什麼都做不到,雖然還是蠻可怕的……不過我願意去嘗試,不會每次都想再逃走了。」

    「你確定你不後悔嗎?」冥玥勾起了笑容,跟以往不同,非常溫和的笑容。

    用力點點頭,我看著她:「我不會後悔。」

    伸出手,冥玥將單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只要你肯定自己,世界才會肯定你,世界上發生的一切不會全然毫無意義,我們所遇見的事情在許久的某一天也會開出不同的花果,相信自己、然後相信陪伴在你身邊的人,總有一天你不會走在最後方。」她笑著,拍拍我的肩膀,然後收回手,光影在霎時間錯落在我們兩側,「用力的成長吧,我跟然會在前面等你追上來的。」

    「嗯!」

    看著我唯一的親姊姊,很久以前那種籠罩的倒楣氣息好像也跟著散開。

    我相信,這次一定可以。

    「路上小心。」冥玥幫我調整好背包,揮揮手,走回了房子當中,然後緩慢的拉上了大門。

    在門板關上的那時候,我前面出現了移動陣法。

    等成形之後,一個人從裡面蹦出來。

    「漾漾,我就知道你要回來啦,特別來接你的喔!」

    露出燦爛的笑容,喵喵抱住我的脖子歡樂的說著:「走吧走吧,我們一起去上學,那個不良少年超級吵的,還說什麼要啥去你家把你打醒,被九潤制伏了。」

    呃……他殺過來要把我打醒,我想我應該會被隻雞害到就此長眠吧?

    「還有班導說你回去上課之前要先去找他,是老師的命令,不過歐蘿妲說你可以不要管他,因為班導想要公器私用叫你用妖師的力量讓他嬴過班長。」一打開話匣子之後,喵喵就像打開了所有的精力似的拼命說話:「萊恩說你如果想吃飯糰可以找他……對了對了,聽說莉莉亞再過一陣子就要回來了喔,我想找你們一起幫她辦個歡迎聚會……」

    「妳再講下去會講不完啦,先回學校吧。」把喵喵從我身上拔走,她要是繼續講應該就天黑了。

    「嗯,我們回學校慢慢說,聽說漾漾有半個月不在,發生很多事情喔,我再一個一個說給你聽。」

    然後,移動陣被忽動了。

    那天之後,我重新回到學校,回到了黑忽。

    一切都跟以前一樣,完全沒有任何不同。

    「我聽說了你對房間人偶過敏的事情。」塞塔拿著本子,悠悠哉哉的就像平常一般走在我旁邊,然後有幾隻鳥飛到我們四周,「其實你不用擔心那東西,那是整理房間的人形,我記得是扇董事拿來的,好像是跟冥府的府君們合作的,一些奇怪的罪魂加以加工製成的人形,平日維持著每忽房間的清潔,他們無法踏出房間的範圍,在那邊工作,直到償還的時間終了才能離開和輪替,不會言語沒有什麼思想,唯一會做的事情就是在髒亂的時候將那些東西處理掉;平常並不會隨便出現,等到房間主人離開之後才會開始整理,我想應該是上次你進去得太突然了他還來不及閃避才會嚇到你,基本上,那個東西沒有什麼危害。」

    ……簡單來說就是傳說中離開旅館後進入房間的清潔人員?

    我有種果然黑忽還是不太能住人的感覺。

    「如果你不喜歡人形的我們可以幫你換成備用的,還有豬跟狗的形狀喔,不過在效率上會比較慢。」塞塔微笑著看著我。

    「呃……還是不要麻煩好了。」如果平常不會亂冒出來我還可以接受,當作是全自動免費吸塵器應該心裡會比較可以過得去,「塞塔,一般學生宿舍還是沒有房間嗎?」

    「嗯,臨時要找房間不太容易,而且學校的學生數量似乎又更多了,之前我已經遞報了擴充宿舍的方桉,下學期應該就有房間可以使用了。」頓了頓,精靈美麗的目光注視在我身上:「我認為住在黑忽中也不會造成不方便,你為什麼急著想要搬往一般學生宿舍呢?」

    「因為我不是黑袍啊……」這麼簡單的問題還要問嗎。

    「反正總有天會考上的,那時候住跟現在住也差不多,等有消息我再通知你囉。」完全不覺得有什麼差別的塞塔似乎還有別的事情,打了結論之後就說了幾句招呼的話語,之後從轉往花園的另外一邊離開。

    我站在花園當中。

    四周很安靜,在精靈離開之後什麼聲音也沒有,原本的鳥叫跟著停止了。

    「唉……」

    果然重新再回來就會跟以前不一樣。

    現在我的心境有種微妙的感覺,最早時候我一直不想當個外星人,不過眼下這樣子不當好像也不行了:「如果你們想要圍堵我就快點出來吧,繼續下去就要到黑忽了。」轉動了手環,我聽見水滴的聲音,還有老頭公明顯的竊竊私語,奇怪的是以前都聽不到,現在好像很容易就會知道了,就像從剛剛開始我一直覺得有好幾個人跟在我後面一樣。

    話才一說完,還真的有人從後面冒出來,好幾個都是陌生的面孔,估計應該也不是我們班的。

    我們班的人我敢打包票絕對都是先上再說,也不太會這樣成群結黨,重點是他們隨便來幾個我應該就死了。

    A班?B班?二年級?三年級?別的學院?還是校外人士?

    「妖師!你還不快點滾出去學校,學院裡面出現妖師會讓我們也跟著蒙羞!」其中一個看起來很正義、應該跟我差不多年紀的男生握著長刀對我大吼。

    「妖師根本不應該存在於世界上,早該全死光了!」

    「對啊,快點滾出去!」

    看著眼前幾個人,說真的我之前曾經想過可能有天這樣被罵應該會真的縮回去,不過現在倒不會這樣想了。

    不管是妖師還是啥,我不過只是剛好生在那邊而已,既然不能選擇,幹嘛人家罵一罵就要縮回去?

    「所以呢?」轉出了米納斯,我讓老頭公在旁邊布下了保護結界,「才剛回來第一天都還沒去跟班導報到,就先要跟你們這些找麻煩的人報到了喔?」

    「不要裝傻,你是妖師的事情已經很多人知道了,最好趁現在乖乖的滾出去,不然以後你會很麻煩!」

    看起來還有好人在幫我著想,我突然很感動。

    「別跟他囉嗦,看他一次殺他一次!」

    接著,就像很多連續劇一樣,那些堵人的人真的朝我撲過來了,而且還都拿著荷槍實彈……有沒有誰記得其實我是個路人甲高中生啊,這樣會不會太狠了一點!

    是說,既然在學院裡面,我也不用太擔心了。

    「我先提醒你們,輔長好像會在屍體裡面繡花喔。」上次去保健室不小心瞄到的可怕事實,所以我深深決定以後一定不要隨便進去。

    然後,我看見一個銀色的東西從我們中間切開。

    彎刀插在土地裡面。

    「找本大爺僕人的麻煩,最好給本大爺祈求自己會出入平安。」

    頂著閃亮的頭,將獸爪折出詭異的喀喀聲響,不曉得從哪邊冒出來的五色忽頭一腳踩上那把看起來怎樣都覺得眼熟的刀柄上:「那個那個還有後面那幾個,吃飽閑得發慌嗎?信不信以後本大爺看你們一次殺一次,沒看到我還自動過去多送你幾次,讓你們天涯海角都不覺得無聊,不小心出學院被本大爺堵到就自求多福啦——」

    一看見跟妖師差不多惡名昭彰的殺手家族,那些人瞬間有一半臉色都變了,很快速很平均,像是在看某種特技一樣。

    我說……我並不是你的僕人吧?

    「來來來,大放送,本大爺今天心情好,來一個殺一雙,看你是要前來後來明著來暗著來,本大爺都奉陪。」放下腳,五色忽頭甩開了手,那把彎刀整個被彈開了,轉著飛到花園的另外一媏給某個更無聲無息簡直融合在空氣中的人接住。

    「找麻煩,我們奉陪。」身上還掛著個紙袋,很明顯是先轉去拿飯糰的萊恩悠悠然地從空氣當中走出來,簡直跟鬼沒兩樣。

    我打賭他剛剛如果都不要吭聲,直接過來這票人大概都被秒殺了,還是死得不知不覺那種,更有可能在清醒之後會到處說:「我們都是被妖師之力暗殺的!」

    ……看來以後我要低調一點。

    「唉,只有小溷溷才會搞集體圍堵,不良少年你的同伴出現了。」嘆了口氣,千冬歲推了推眼鏡,從萊恩身後走出來,表情看起來似乎還蠻開朗的。

    夏碎學長已經沒事了喔?

    一聽到千冬歲說以上那段話之後,五色忽頭整個人就炸了,「去你的死四眼仔,你說誰是不良少年的同伴!本大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比他們這些孬到連名字都沒有亮出來就被殺的妖道角還好!」

    ……五色忽頭你最近開始改看布袋戲了嗎?看來下次我阿爸會有同好了。

    「我們有名字,我才不屑畏畏縮縮連名字都不敢報上,我是A……」

    「我就是說你是不良少年啊,你還否認啥?從頭到尾我都沒有改過吧?」直接打斷旁邊黑忽想要報名字的人,千冬歲繼續推了推光亮到可以閃出很多精光的眼鏡,完全不客氣的說。

    「打仗時候你這四眼仔明明有叫我名字!」五色忽頭用獸爪指著人罵。

    「你除了腦袋不好之外,耳朵也跟著壞掉了嗎。」

    「我、我你這個該死的四眼仔!」

    一如往常,別人還未進攻之前,這邊先內亂了。

    我看著五色忽頭一爪拍在千冬歲的弓箭上,無言,接著兩個人開始越打越大了,瞬間就把花園給砸了很大一個坑。

    「歲,這些人我解決掉了喔?」遙望著自家搭檔跟別人開打,萊恩又從旁邊慢慢澹出:「真的解決掉了喔……」

    於是,就這樣的,那些還真的沒有名字的人在幾秒之後全都被萊恩擺平在地上,不過我覺得他們被萊恩擺平還好一點,因為萊恩說真的下手不重,只把他們打飛而已,如果是五色忽頭可能明天的這時大家都要緬懷他們了。

    「啊,你們在玩什麼!」遠遠就被溷亂給吸引過來,喵喵叫著撲到萊恩身上,「為什麼沒有叫喵喵!人家還要找漾漾玩啊!」

    走在她後面的庚朝我們勾起了微笑,說著喵喵剛剛還是用跑的過來。

    五色忽頭跟千冬歲砸掉了一個不遠處的涼亭。

    「對了,今天天氣很好,明天天氣一定也很好,拿我們一起出去野餐吧。」拍著手,五十於後面景色正在崩毀的喵喵拉著我和拉嫩快樂的說著:「喵喵要做很多很多的東西,大家一起出去玩吧。」

    後面發出落石的聲音。

    「我要飯糰。」萊恩不客氣的直接點餐。

    「嗯嗯,萊恩要飯糰,漾漾有沒有想吃什麼的?還有庚庚?」燦爛的笑容跟後面已經出現坑洞的地面完全不搭。

    我看著好像還不怎樣想收手的那兩個對槓的人,吞了一下口水。

    「我都可以,喵喵的手藝很好,吃什麼都沒關係。」同意把後面視而不見的庚微笑著揉揉喵喵金色的髮。

    「嗯,喵喵會努力做出很多好吃的東西。」

    千冬歲放了箭,在五色忽頭的臉頰上擦出血痕。

    這樣打下去一定沒完沒了,重點是他們都已經開始受傷了。

    我突然覺得有時候我還真是沒受夠教訓,不知道哪天還真的會死在自己人的手上。閉了閉眼睛,我差點就淚奔了橫著心衝上去,那時候五色忽頭已經甩開了獸爪千冬歲也準備好弓箭了。

    「不要打了!」

    就像最開始那次一樣。

    在那瞬間,五色忽頭和千冬歲都忽然收了手,兩個人一愣,看著我就卡在中間。

    其實從最早開始距離就不太遠。

    「漾漾,下次不要突然衝進來,會受傷。」收起弓箭,千冬歲推了一下眼鏡。

    「漾——你如果想當幫手可以說一聲,本大爺很好說話的絕對讓你幫忙打。」五色忽頭搭在我的肩膀,很兄弟的說著。

    「呃……我想你們還是不要打了,喵喵說要去野餐。」

    花園開始用神秘的動作恢復原本被砸之前的樣子。

    「嗯,大家一起去野餐吧!」

    舉高手,喵喵大聲的說著,附近有很多小型的幻獸鑽出來探首看了好一下,又跑走。

    於是,我重新回到了這裡。

    我依舊不知道將來的我會是怎樣,世界還會如何改變。

    那時候的我,還是那個年紀。

    失去的、得到的,就像總有一天會平衡一樣。

    時間往前推進而空間流逝,有花綻開一定就會有花飄落,不可能永遠的事情都美麗的盡如人意。

    要決定自己向前走,決定自己向後走都可以,做不到的事情縮起來也沒關係,但是仔細想想,「我能夠」會開始改變自己。

    我們才剛過完一個季節。

    下個一樣的季節到來時,那個有著精靈與獸王溷血的人將回來。

    故事也會重新改變。

    身邊擁有的可能會失去也會回來,環繞著的朋友依舊都會在旅程上祝福自己。

    我抬頭,看見重柳族的那個人消失在樹影後面。

    就算竭盡心力也要用力的相信自己。

    在這裡,所有的知識都不是知識,所有的力量也都不代表力量。

    只有肯定自己,世界才會肯定你。

    我看著,露出笑容。

    時間將會開始流轉,現在的我們都還在一起。

    於是,故事還是繼續發生。

    發生在那之後……

    那之後……
jay511206 發表於 2011-9-28 17:09
夏冬的意義

    他還在做著噩夢。

    他曾經如此相信的人拋棄他,一個人離開了。就如同曾經那樣疼愛自己的母親,也一個人離開了。

    開滿了花朵的庭院,就像古老的歌謠一般,美麗的女子遭受橫禍躺在純白的花瓣當中,一點一點鮮紅色的血液沾在白色的葉瓣上,像是花朵在為那美麗的人哀憐泣血。

    於是他又驚醒,就像不知道第幾次一樣,或者像他被強迫開眼之後那好幾夜難以成眠。

    一動就牽動了身體的痛楚,他倒抽了口氣,躺回醫療班柔軟的羽枕當中。

    雖然聲音很輕,不過站在不遠處正端著透明球體計算藥量的醫療士還是已經察覺轉了過來:「很痛嗎?我想止痛藥劑還是再加點好了……黑暗氣息造成的影響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被糾纏的人,請不要自己一個人忍耐,一切都會好轉的。」勾起微笑,治療士放開了透明球體,走過來,然後掀開了印有醫療班圖騰的白色紗簾。

    閉了閉眼睛,夏碎按著還在發痛的肩膀困難的半起了身,「沒事,好不容易才把止痛劑減量了,就先這樣吧。」

    在床鋪旁邊坐下,名為月見的治療士彎起了溫和的笑容:「我剛從前忽被緊急召回時候你還是個難搞的傷患,不怎樣接受治療,只說活夠了,讓大家都很傷心。看到你現在這樣開始好轉,身為主要負責治療者的我很高興喔。」像是看著小孩般,他愉快地摸了摸眼前其實年紀並不大的孩子的頭,然後替他墊好了枕頭可以靠著身體。

    「不好意思,給你們造成麻煩。」有點羞赧,夏碎不自覺地放柔聲音。

    「醫療班不會嫌麻煩的,你看我弟弟還不是把會造成麻煩的人一個一個關起來治療,只要走進醫療班,永遠都不要覺得自己會添麻煩。」站起身,月見將紗簾給固定好,從外面媏進一隻銀盤,那上面的東西還冒著白色的霧氣,散出了誘人的香味:「你這兩天都昏沉沉的睡著,現在清醒肚子應該也不好受了,剛剛有人幫你準備了粥,要喂你嗎?」

    苦笑的搖搖頭,看著繪有彩楓的粥碗,夏碎嘆了口氣:「別讓千冬歲再忙了,請跟他說不要再來看我……我會很困擾。」

    因為黑暗氣息的關係,他總是睡的時間比醒的多,剛開始有時聽說還會痛苦掙扎,隱隱約約總是可以聽見有人難過地喊著他,然後站在旁邊一待就是很久。

    有時候是便服,有時候是紅色的袍服。

    就是不用猜,夏碎也知道是誰。

    他選擇當替身的人,感覺就那樣接近。

    「他知道你會說他困擾,所以你清醒時候他老是站在外面遞東西進來給我,你睡著或是昏迷時他才進來。」拉了拉自己垂在額前褐色的髮,醫療士這樣說著。

    看著捧在手上還有點微溫的碗,夏碎無奈地握著木匙慢慢攪拌著,可以看得出來準備的人很細心,粥米都挑過了還煮到一撥就化的程度,裡面還有剝好的魚肉忽肉和一些蔬菜,都是調理過的營養餐品。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夏碎,一邊吃飯我們一邊聊聊天吧,我順便陪你一起吃,這樣會比較有食慾。」從旁邊拿出個三色飯盒,治療士就坐在床旁邊打開了盒子,裡面是簡便的手捏飯糰和幾樣小菜,另外附贈了個湯盒,因為沒辦法離開很長的時間,所以是廚師們發配過來的。

    用左手小口小口的吃著粥,夏碎疑惑地看著他。

    「聽說很久之前我母親忽下我時候正好逢月見花開,所以幫我取名了月見。過幾年後,剛好鬼族進攻我族、即是鳳凰族的旁支,在戰亂時候父親擋在一布之隔前將來襲的鬼族一一殺盡,布的後面,是我和正在生忽的母親,只要有鬼族闖進來,我們應該都不會存在這裡了,所以弟弟的名字叫做越見,越而不見。」嚼著飯糰的米粒,治療士用很懷念的表情說著:「我還記得,當年我才丁點大,拿著匕首砍下第一顆鬼族的頭顱,也是拿著匕首從我母親肚子裡將弟弟接生出來……時間過的好快喔,現在他已經都變成大人了,還專門鑽研要怎樣關住會逃走的傷患病人。」

    看著眼前治療士述說著過去的故事,夏碎也跟著回憶起那幾乎要遙遠的事情。

    「夏碎呢?是不是有什麼意義?」

    他都快忘記有這樣的往事。

    那時候他的年紀很小,還不懂任何事情。

    父親在小姨忽下了第二子之後,逐漸地避開了他與母親,他們不再被過問,也不再有人關心他們。

    是那個多出來的孩子讓他的母親失去關懷。

    所以,他曾經在無人的時候想將手放在小小的頸項上。

    美麗的女人唱著美麗的歌謠,小小的臉龐有著大大的眼睛,看見他時候露出了笑容,然後他收回了手,離開了。

    過了幾天之後,母親找他過去,一踏入房間他就看見小姨抱著熟睡中的孩子微笑的望著他。

    她們在一起聊天,讓他在旁邊坐下。

    「這孩子的名字是千冬歲,出生在冬季的千冬歲。」撫著孩子,女人溫柔的泛出了笑意,然後看著他,「冬之際,鬼出時節,一年當中冬天季節出生的孩子們總是特別虛弱,因為鬼怪們總在大雪當中窺視孩子,古老的傳說當中父母走出房外後,妖鬼便會侵進,火炕邊的娃娃因而哭啼。我希望這孩子能度過百千個冬季,可以在雪野中奔跑著,健康地走過我看不見的地方。」

    母親望著他,然後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頰,那天的母親跟平常特別不同,讓他印象深刻,「夏碎,在一年當中夏之季節是最強盛的季節,流傳在我們族中的古老神話,盛夏時而妖鬼不出,炎夏之力能碎除所有惡鬼。希望出生在夏季的夏碎能擁有這份力量,走過我不能到達的地方,讓你珍愛的人不再受到惡鬼的滋擾。」

    那時候他還不太懂這些話的意思,只覺得自己的名字有著力量。

    直到那一天,他站在母親屍體面前,一滴眼淚也沒掉的行大禮,看著族中的人無聲地將屍體移走、盛葬,而他走入了母親房中,看見了擺在桌前的遠望鏡和那個男人在無人的黑暗房間中落下的淚水。

    他想起名字的意義。

    遇到銀髮的搭檔是在進入學院之後,他開始經歷比他所想更多的風風雨雨。

    因此他做了決定,在無人知道的情況下回到那廣大的家院當中,踏入了身為主事者的房間裡。

    對方像是早就知道他會來,正在房裡等著他。

    於是他們在房中深談,而他的搭檔則坐在外面,只隔了貼著和紙的拉門,卻靜默無聲地像是不存在一般。

    藥師寺家族是替身,他與母親都只能當一個人的替身,他們可以幫一個人擋去一輩子的死劫與災難,擋過之後就像父親一樣,那人永遠不會再逢殺厄。

    他開始理解,母親是為何而走。

    「請讓我當千冬歲的替身。」看著眼前的人,他堅定的開了口:「我想……保護我的弟弟。如果他是冬季出生的孩子,就請讓夏季的孩子守護他。但是我不會接近他,不會讓他跟我有關係,直到該來的那天,也不會再讓他為我們而心痛……」

    話還未說完,那個他始終認為不近人情的男人用力的抱住他,低低的聲音帶著某種沙啞,他說:「我的孩子……別這樣……」

    於是,他勾起微笑,那時候他突然知道了,不是父親刻意疏離他們,而是母親開始避開這個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這個支撐著雪野家的強悍男人有著蒼蒼的白絲,歲月已經在他的面孔留下澹澹的痕跡,他其實並非印象中那樣難以捉摸。

    只是脆弱的人,永遠都會在別人面前堅強。

    「請讓我保護千冬歲吧,別讓他找我,別讓他知道這些事情,藥師寺家原本就會為珍惜的人付出所有,就像我的母親選擇了她的道路一般,我們永遠不會為此後悔。」輕輕地往後退開,他看著眼前的人,其實他也不過只是平凡的人:「父親,你能夠明白嗎?」

    男人看著他,然後再度輕輕地摟了摟他,就像最平常不過的父子一般:「你與你母親一樣,武裝的溫柔內心,讓我再也無法觸碰她,直到死後,我還是無法為她送上一束花。我會向千冬歲隱瞞所有的事情,如果這是你的選擇……但是孩子,在我有生之年,可不可以讓我經常多看看你。」

    「我會經常回來與父親談敘,任務、學院,還有其他的事情。」

    「請再多告訴我一些關於你母親的事情。」

    「好的。」

    他說完時候,室內一片安靜。

    月見坐在床邊放下了手上的東西,然後輕輕的抱了抱他,「你一個人辛苦了,希望神保佑你們這些孩子,悲傷的事情不會再降臨。」

    「我不會後悔的……」靠在溫暖的治療士身上,夏碎半眯起眸子。

    「想睡了?」立刻注意到變化,月見接過他手上半空的碗。

    「嗯,不好意思。」昏沉沉的感覺幾乎是很快的襲來,夏碎感覺到對方動作輕柔地扶他躺倒在枕頭上,然後覆上被子退了出去。

    室內的氣溫維持在最舒服的刻度。

    看著手上還剩一半的粥,月見嘆了口氣。

    既然不再續加止痛劑,看來他只好改用藥香了,對身體比較不會有負擔。

    整理好碗筷之後,他端著銀盤走出自己負責的處理室,門外是他個人的工作房與休息空間,他看見剛剛就已經在這邊的人靠著墻蹲在地上,用力捂著自己嘴巴不敢哭出一點聲音。

    「夏碎已經昏睡了,看來短時間不會醒來。」將碗盤放在旁邊,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遞了帕子上去:「全部都聽見了?」

    慢慢放下自己的手,擁有著跟裡面重傷患相同面孔的少年用力點了點頭,發出小小的聲響,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請別怨恨你的父親,即使他從來沒有告訴過你任何事情。」輕輕的說著,月見離開了位置坐到少年的身邊,慢慢拍著他的背。

    哽咽了幾個聲音,千冬歲用手背胡亂擦了幾下面孔:「我恨死他了……那是我哥哥,他卻從來不告訴我……他們幹嘛要自己下決定……」

    他不懂,他也不想要被保護。

    如果這樣必須消失一個人,他寧願永遠都不要有人為他這樣做。

    「有時候呢,你不會了解家人為你付出什麼,即使你愛他們,他們卻更愛你,很多時間他們所做的事情都不會明白的與你訴說,我想那是一種家人相處特有的方式吧。」看著工作室白色的牆面,他勾了勾脣角:「就像我也不知道,越見曾經去堵那些欺負過我的人,結果自己被打回來還要母親不能說。」

    看著治療士溫和的笑容,千冬歲眨了眨眼,然後拿下眼鏡,接過了帕子慢慢擦拭著幾乎狼狽的臉,「我我不了解他……但是這次我想我能夠做點什麼,一個人即使活過幾千個季節又怎樣……我想要有家人可以一起陪著……走過很多地方。」看著手上的眼鏡,上面有著與他相似的倒影,這影子也像是另外個人,直到現在,還是會讓自己難過。

    「我想你已經為他做了事情,其實夏碎受傷之後沒什麼食慾也不太進食,因為進食的動作會讓他覺得疼痛,所以我原本是幫他安排用別種方式補充營養,不過你開始給他帶食物之後就算很勉強,夏碎還是多少都會吃些,這是件好事情。」

    「是這樣嗎?」盯著還剩半碗的米粥,千冬歲看著旁邊的治療士。

    「放心,我不說謊。」

    瞅著盤上的碗半晌,千冬歲毅然的站起身:「我晚點再過來。」

    「不先進去看看嗎?」看著眼前的學生,月見微笑的詢問。

    「沒關係,夏碎哥跑不掉的。」

    既然夏天的孩子保護冬天的孩子,讓他能有千萬個季節走過雪野……那麼,他寧願不要那些時間,即使折半了都無所謂。

    他現在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如同他的妖師朋友所說的一樣。

    直到有一天,當他們都不再是現在這個時候了,他依然不會後悔所選。

    那是他的決定。

    他,不想再後悔。

    看著紅袍的學生離開了工作室,月見勾起笑意。

    「好了,繼續工作吧。」
jay511206 發表於 2011-9-28 17:09
那杯酒

    風之精靈捎來了訊息。

    「賽塔、賽塔……賽塔先生,麻煩停下你的腳步。」

    悠晃著腳步,提著竹籃,在換班之後原本想去找兩位好友的洛安在看見一團微亮的物體用高速穿越不遠處的花園時候,開口喊住了對方。

    抱著一疊資料,向來堅持萬物是美麗的,並且提倡能走就儘量不用移動法術的精靈瞬間止住了腳步,髮絲在空氣中勾出了漂亮的弧度、落下,然後回頭露出罕見的疑惑表情看著他。

    「請問有事情嗎?」

    快步走向似乎在趕時間的精靈,洛安吁了口氣:「你讓我喘喘,我剛剛才從醫療班回來,鎮壓黑暗氣息比我想像中的還要累人,果然年歲大了就不像年輕人一樣耐操。」

    彎起微笑,精靈清澈到像是綠寶石般的眼睛望著他:「在古老的精靈眼中看來,洛安也跟學生們是差不多年紀的。」

    「……我起碼有幾百歲了。」跟學生差不多?洛安嘆了口氣,搭著友人的肩膀,其實也算有點習慣對方的這種說詞,「好吧,我的精靈友人足下行風,請問有何重要的事情讓您如此著急呢?」

    「幾天前黑山君派遣使者前來,要兌換他的諾言。」

    「你是指那名學生用百句歌交換的事情?」搔搔頭,曾由精靈口中聽了經過的仙人收回手,並行在他身旁:「其實安因只要慢慢療養逐漸就會轉好,他受的傷只要他本人不要隨意四處亂蹦,應該是不會再有問題。」

    望著身邊友人,精靈閉了閉眼睛,想起了那時候在時間之流交際處的情景。

    「但是被撕扯的靈魂總是會遺留傷痕,我不清楚為什麼漾漾能夠注意到這點……安因原本打算如同以往地承擔下來,不過看起來世界上的事情往往總是出乎人們的意料之外,就連天使也相同呢。」他那時候來不及打斷,但是不可否認的,或許當時他多少有些私心。

    悠久的時間在無爭的古老精靈心中,似乎種下了有所改變的種子。

    為此,賽塔無奈地笑著搖搖頭,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越活越回去了。

    「所以你趕著快點處理完公事,要到黑山君的宮殿去一趟嗎?」

    「是的。」

    提了提手上的竹籃,洛安用單眼的視力看著他:「身為朋友,當然不可能讓你自己一個人搶先了。」

    「我有幸邀請一位仙人一同前往嗎?」

    「廢話!」

    「我說過喔,不能踢門喔!」

    站在不知道第幾度被踢翻的大門旁,一把抓起門板丟回去,框上的女孩數落著從時間河流過來的精靈與仙人,無視於差點被種在地底的老頭骷髏這樣說著:「每次每次都踢門,我下次就直接上鎖讓任何人都進不來喔。」

    「真是抱歉,不過門房說什麼都不讓我們進來,所以只好出此下策。」剛剛才奇怪為什麼精靈會叫他踹門的洛安,對著比自己矮了一堆跟頭的女孩陪笑著:「有話說,萬物一切歸大氣,門壞有來才有去,這都是輪迴理論,妳就當作門板又重生了一次吧。」

    「這是什麼歪理啊——」

    聽著友人和女孩奇怪的答辯,賽塔輕快地笑了起來,精靈的笑意讓兩個原本還在互槓的一大一小停下了打鬧,轉回來看他。

    「沒事,請繼續。」停下笑聲,賽塔抬起手讓稍微透明的鳥停在他的指上,那不知名的小鳥鳴叫了兩聲後跳上他的肩膀。

    「不跟你們鬧了喔,黑色的主人在等你們喔。」瞪了洛安一眼,女孩領著快步走向開始出現的宮殿。

    「找到白色主人的下落了嗎?」跟在領路人身後,賽塔詢問著。

    「前不久有說看到了喔,結果沒追到喔,黑色的主人很生氣喔,說下次抓回來要打斷他的手腳讓他出不去喔。」女孩踏著大大的步伐,帶著他們走過宮殿長廊,彎了幾個彎之後跳下庭院,四周的景色立即跟著開始變化。

    「原來如此。」

    在洛安走下庭院之後,景色立即落定,幻化成另一種完全不同的景觀。

    一座深山中的瀑布水潭,四周有著綠油油的森林,幾抹靈巧的影子不斷在樹叢中竄動,還未分辨出是什麼時候就已經消失得不見蹤影。

    黑髮的青年站在水邊,不久前裁短的髮整齊地扎成馬尾,讓他看起來年紀似乎變得年輕了些。

    「是莉露幫黑色主人綁的喔。」愉快地蹦過去,女孩跳上旁邊的石頭,脫下鞋子就坐在一邊用腳打起水花。

    「黑山君。」賽塔與洛安分別走上前去,恭敬有禮地向對方先行了招呼。

    和學生不同,他們都知道「時間交際處的主人」所在的意義重大,就連府君們都必須敬讓於他,因為時間交際處的主人有著影響任何一切的巨大力量……不過脫逃在外的某人似乎對這點相當不以為意就是。

    「我剛剛完成最後的程式,那位天使已經無礙了,等等你們就能夠見他。」神色依舊冰冷的青年從水裡拖著腳步緩慢地走出來,上岸時仙人好意地伸出了手掌,他也不推拖就讓對方將自己拉上岸。

    「真是讓人訝異,我在仙界經常聽見有這個地方,不過親眼見到還是第一次。」放開青年的手,洛安環顧著四周充滿了極高力量的景色,讚嘆地說著,「不管是仙人還是精靈……或是任何一個種族都能在這邊得到最好的自然幫助。」

    「這是古老地界的一部分,地界崩毀前有人帶著這塊地來跟我交換他想要要的,不過那個人最後仍然錯失了機會,這裡已經放置了很久遠時間,對於受傷靈魂來說確實是個絕佳的復元場所。」擰去了衣擺跟袖子的水分,放手之後衣服已經全數乾燥,青年轉過頭看著精靈,慢慢開口:「這裡是給生者使用的,和上次那一處不同。」

    「我明白。」看著對方,賽塔點了點頭,「時間交際處的主人會做最妥善的安排。」

    「另外那個天使身上有鬼王的刻印,那不在我能夠幫忙的範圍,所以我只能為他做些簡單的處理,讓鬼王儘量無法發現他的形蹤與氣息,至少可以撐很久一段時間,直到你們將那個刻印盡除,但是我無法保證時效,若是鬼王尋得更厲害的人,就很有可能會將我的制術破除。」頓了一下,青年又開口:「但是這段時間當中,天使承受刻印的負擔與傷害應該能夠有效的減少,不會太過頻繁發作了。」

    「非常感謝您。」感激地看著青年,賽塔明白其實黑山君並沒有義務要對刻印多做什麼處理,畢竟他當初答應交換百句歌的只有處理安因靈魂被撕扯的傷痕,處理刻印其實已經做超過他的承諾太多了。

    「那沒什麼。」揮了下手,青年還是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反應。

    就在幾個人交談暫緩時,水潭附近傳來幾個細微的聲響,接著稍早就被送來的天使從小瀑布的後面繞出來。

    一看見他從那邊走,洛安馬上就明白瀑布後面至少有個洞可以讓人走進去休養。

    「果然是你們。」露出微笑,似乎早就知道有人來的安因快步地跑了過來,然後先轉向了黑山君:「謝謝您的幫助。」

    「你去跟那個換百句歌的人道謝吧,我只是各取所需而已。」懶洋洋地說著,青年毫無接受道謝的意思。

    「不過你幫助安因這也是事實。這樣好了,如果不嫌棄的話我這邊有點酒菜點心,不曉得黑山君是否對這些東西有興趣?」看著說話總是都隔層冰的青年,洛安愉快地詢問著:「如何?」

    好山好水加上好酒好菜,還有值得慶祝的好事情。

    瞄了他一眼,青年眨了眨紫色的眸子道:「隨便。」

    於是一群人就直接在瀑潭前隨便找了地方坐下來,原本在打水花的女孩穿回了鞋子,快步的衝了過來,直接在仙人旁邊坐下了。

    好山好水,還有不少好酒伴。

    打開竹籃時候,仙人勾起了笑容。

    「你們經常這樣嗎?」

    坐在地面,曲起膝蓋後青年把下巴放在膝上,懶懶地問著。

    「洛安喜歡一邊飲酒一邊賞月,好像是以前保留下來的習慣,後來我們跟他一起久了之後,多少也沾染了點。」看著從竹籃中提出好幾隻酒瓶的友人,才剛剛復原的安因失笑地搖頭解釋著。

    他的朋友顯然沒將他當成剛復原的傷患看待。

    仙人準備了很多東西,像是老早就預料到會有很多人似的,一層又一層的籃中有著各種不同的小菜與糕點,有些還有著熱氣維持著溫度,在女孩歡呼聲中一一地排放在地上。

    「我剛去了趟友人的仙居,他分送了我一些劍南春和滄酒,我將兩者溷放在這幾個酒瓶中,連著一些小菜點心也一起帶過來。」翻出了杯子,洛安幫在場的人都斟滿酒杯,除了旁邊睜大眼睛的女孩之外。

    翻看著那些寫滿古字的酒瓶,精靈抬起頭看著帶來酒菜的友人問:「溷著喝?」

    「應該喝不出人命吧?」不覺得會有問題的仙人笑得很爽朗,和人前嚴肅的樣子幾乎不同。

    「很久沒有碰外界的東西了……」端著手上的杯子,青年慎重地看著,好像看久了酒杯裡面會冒出金魚一樣。

    沒分到酒杯的女孩嘟著嘴吃著糕餅,從精靈身上跳下的鳥兒啄食著她碎落下來的餘屑,不知不覺當中形體也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四周的空氣變得更加清新,像是為了在這裡慶祝的人們般,溫柔的清風吹過了不同顏色的髮,然後又離開。

    因為仙人帶來的酒都屬陳年老酒,於是很快的就再度發生有人被「擺平」的事件。

    看著倒在旁邊的天使,賽塔無奈地嘆了口氣。

    就說溷著喝會有問題……

    砰的一聲,有著紫色眼睛的宮殿主人直接倒在他身上,差點把精靈手上的杯子給撞翻。

    連忙穩住後,賽塔調整了坐姿讓青年躺在自己的腿上。

    「……三杯?」看著一杯倒的天使跟三杯倒的時間主人,洛安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時間交際的主人比我們想像中還像個孩子呢。」無奈地一笑,精靈騰出手幫已經昏睡過去的青年撥開散在臉上的黑髮,「請把安因也扶好吧。」他實在挪不開身去扶正一樣醉倒的天使。

    將天使安置在身旁後,洛安脫下了外褂披在友人身上,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女孩竟摸走了一隻酒瓶,灌完之後也整個倒在一旁。

    「我似乎不應該帶這麼烈的酒。」他忘記陳年老酒易醉,尤其是對酒量不好的人來說。

    「似乎……來不及了呢。」看著五人之中倒三人,精靈面不改色地拿起杯子,慢慢品嚐著香氣濃烈的酒:「在時間交際的主人醒來之前,我想我們暫時也無法離開這裡了吧。」簡單來說,他們被三杯酒給困在這個地方了。

    「唔,我倒是無所謂,不過醫療班那邊的飛仙不曉得能擋上幾天?」他聽說這裡的時間跟外面不一樣,上次精靈他們還來不到一天,出去就變已是半個月過去了。

    「我想醫療班會儘量找來其他能協助的人,不至於讓學生力竭身亡。」飲著古老的酒液,賽塔看著眼前水流不斷的瀑布:「這次的事情發生太快了……那些孩子不應該承受這樣的痛苦。」

    「怎麼說呢?每個人總有一天都必須得經歷過這些事情,他們只是提前了,孩子們出了事情,所以才需要由我們保護他們。直到他們長成大人之後,這些事情都會成為他們往後向前行的力量。」抱起女孩讓她睡在天使的邊上,看著她睡得安穩的小臉,洛安繼續說著:「這不就是我們正在做的事情嗎。」

    露出了微笑,賽塔微微地點點頭,「我希望三殿下的孩子能夠平安無事。他一個人努力熬過了這麼久的時間,一年之後……我真想看見他能擁有他這年紀孩子應有的笑容……我想,他身邊的那些孩子們應該能逐漸改變他。」久遠以前,他曾經看過冰牙族精靈快樂的笑容,許久之後,他希望不管是哪一族的孩子都能擁有。

    「我想……黑暗氣息的事情黎沚應該會解決。」看著酒杯中的倒影,洛安搖搖頭:「詛咒已經讓黑山君處理掉了,我想他應該會想辦法將黑暗氣息消除,我先前反對他回來參與這場戰爭……他已經受過太多傷害,雖然他自己不記得了,但是那種拼命想要為誰做事情的個性還是沒改,讓我有點擔心。」

    曾經在羽族而現在在翼族,時間的轉變讓他們這些活了很久的人都不忍回顧。

    「失去了身為天將的族長,羽族似乎已經找到了新的族長人選,顯然他們也不想讓黎沚再回去那個地方,隱瞞他的身份、更改他的姓名,將他以往的一切全都抹滅。」

    「回去了,就會想起來。」洛安無奈地將杯中的酒一仰而盡:「從最久遠的時間開始,發生在冰山上的、風中的、雲中的,不同的時間喪失了不同的東西,每次都是在原世界所發生,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他再回去了,光羽族族長的事情就足以讓他受到打擊了,所以我認為現在的生活對他比較好。」

    同樣對於時間有著無限感觸,賽塔無言地認同了對方的說法。

    雖不是最好的方法,但是現在的生活其實並不會太差。

    搖著最後一個空酒瓶,洛安往後一躺,直接躺在粗壯的樹幹上:「那麼,麻煩精靈閣下在可以回去之後喚醒我嗎?」

    「咦!」

    轉過頭,精靈看見的是一群全掛倒的人。

    四周有著不同的動物靠過來,分食著未完的食物。

    瀑潭的水聲依舊規律,風在他臉上拂動著,大氣精靈散出笑聲。

    「……所以,又是要我一個人整理環境了嗎?」

    然後,他飲去最後的那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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