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通武道 作者︰養吾劍 (已完成)

   關閉
afreetmaster 2011-8-3 21:34:3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8 615793
sunglead 發表於 2011-8-30 13:49
第三一二章 啟程

    「青璇,你怎麼突然回來了,還到了清源縣?」

    縣城外面的小路上,葉羽和蘇青璇在一起並肩而行,悠閒漫步

    蘇青璇到了清源,自然不可能徑直回華山,即使葉羽不說,葉夫人也邀請了她到葉家做客蘇青璇禮貌地推辭了下,便順勢同意了本來大家應該一起坐馬車回去,但葉羽推說和蘇青璇還有事談,便與她走在後面

    葉夫人也猜到兒子是想與女孩獨處,想了想,便也同意,自己乘著馬車先行一步

    「我怎麼就不能先回來呢?」蘇青璇瞥了他一眼,「難道打擾了葉師兄的好事?」

    葉羽啞然一笑,肯定了她的突然造訪是別有用心的事實

    縣城到鎮子有一截十幾里的小路,小路用碎石鋪成,周圍是一些的草芽,還有高得遮住了大半天空的青山今日天光放晴,明艷的日光揮灑在嫩綠的小草上,讓早春的寒意中多了一抹溫馨

    但少年少女慢慢行走在這山間,卻又讓溫馨之中多了一抹浪漫

    「我好像聞到了一股酸溜溜的醋味哦」葉羽笑嘻嘻地打趣了一句,又道:「不過,蘇師妹,你剛才的樣子好令人心動呢,我可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優雅高貴的女孩」

    「誰吃醋了」蘇青璇臉上紅暈一閃而過,接著道:「我剛才的樣子優雅麼?有沒有那位鍾小姐優雅?」

    葉羽心中暗暗一笑,裝模作樣地道:「這樣嘛,我想想,那個鐘小姐雖然也很不錯,不過跟我們的蘇師妹比起來,那就有如......有如這綠草和青山......」

    轉頭瞥了她一眼,一本正經地道:「差得太遠了嘛」

    蘇青璇撲哧一笑,轉頭不看他,只是望著遠處的青山:「親愛的葉師兄,太誇張了」

    葉羽笑了笑,伸手攬住他的肩頭,輕輕道:「一點也不誇張,起碼我心中是這樣認為的」蘇青璇的身子一僵,微微掙扎卻掙脫不開,便也柔柔地半倚在他懷裡,清風徐來,百花綻放,佇立在山間的少年少女化成一道別樣的風景

    靜了良久,蘇青璇幽幽地問道:「葉子,你娘催你成親了麼?」

    葉羽「嗯」了一聲

    「你也快十八歲了,是該成親了,但是......怎麼就帶你來這裡相親呢?」這回的語氣中卻有了輕微的忿忿,但蘊含在她優雅的語氣中,普通人難以覺察

    葉羽微微一笑,搬過她的腦袋,「你是想說,即使成親,也應該考慮你這個近水樓台,不應該在外面找,是不是?」蘇青璇眼中閃過慌亂,想要轉過頭去,但腦袋別葉羽穩住,卻動彈不得

    片刻之後,她才輕輕地哼了一聲:「才不是呢」

    很顯然,只是不想承認而已

    「其實」葉羽輕輕一笑:「我爹倒是挺喜歡你的,只是我娘不知道你的身份來歷,怕我成親後受你的欺負,所以想給我找一個門當戶對,她能夠壓得住的媳婦而已......」

    蘇青璇撲哧一笑,嗔道:「誰要跟你成親了」心中卻莫名地甜蜜起來

    片刻之後,她又解釋道:「葉子,我爹是蘇鵬樂,華寧城主,你應該知道的,我之所以沒有告訴阿姨,只是想讓她幫我當成一個普通女孩,不想,不想......」

    「不想她顧忌到你的身份和地位,是嗎?」葉羽輕輕一笑,用手觸摸她柔滑的臉龐,「傻丫頭,你也不想想,憑你的舉止氣度,會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嗎,你不告訴我娘,只會讓她胡思亂想而已」

    蘇青璇一怔,張口欲言,卻最終沒有說話

    「這或許就是關心則亂」葉羽感歎一聲,心中卻有些感動

    過了一會兒,葉羽問道:「青璇,你今年也快十九歲了,你爹沒有催你呢?」

    「有啊」蘇青璇瞥了他一眼,幽幽道:「都催了好幾次了,所以我來之前已經答應他,再回去的時候,就要把某人帶回去看看......說實話,我也有些不放心某人了呢」

    葉羽一怔,忽略了她的後半句話,「這......要見家長了麼?」

    葉羽知道,見家長後接下來就是成親或者訂親了,蘇青璇這番話,已經隱晦地表達了她的心意心中一陣暖流流過,葉羽攬住她的身子,感動地道:「好,在我家住些日子,我們就一起去華寧看看說實話,我還沒去府城看過呢」

    蘇青璇略微忐忑的心情放鬆下來,她嫣然笑道:「那可不行啊,要去華寧,最起碼也得幾個月以後,我們從嶺南回來再說了」

    葉羽奇道:「去嶺南,你在說什麼?」

    蘇青璇道:「其實,我這次來找你,是告訴你一件事情的......」

    原來,蘇青璇這麼早回華山,自然是有事情的,趙有澤已經定下前往嶺南的日子,當然並沒有告訴葉羽是去找大宗師不說和尚,而是借口去嶺南坤地殿,坤地殿以坤為名,擅妙手回春,澤備萬物,或許有治療葉羽的方法

    年前,趙有澤已經把這件事告訴了蘇青璇,畢竟在華山諸人之中,也只能蘇青璇能穩定住葉羽的情緒蘇青璇知道這件事,自然不能不陪葉羽一起前往嶺南,所以她才會在正月就到了清河鎮

    事實上,蘇青璇其實已經到過清河鎮葉家,打聽後才知道葉羽跑到清源縣城,這才借拜訪鍾子鳴之名跑來不得不說,有時候無論怎麼樣的女孩都會有些莫名其妙的私心和小脾氣,就算是蘇青璇這種一向大氣溫婉的女孩也一樣如此當然,這也是她可愛的地方

    葉羽聽完,有些凝重地想了想:「嶺南坤地殿麼,他們不是已經遁世不出了麼?」

    蘇青璇微笑道:「可你的師尊可是華山派掌門人啊,他們總有找到的方法的」

    葉羽略略點頭,又自嘲道:「就算找到又如何,這回大概也沒有多大的把握......」

    蘇青璇眉頭一蹙,輕輕握住了他的手:「葉子,給我們,也給自己一點信心好麼?」

    葉羽一陣,仔細去看對方的臉龐,卻現那一雙眸子中滿是溫和和鼓勵,這一雙清澈動人的眸子甚至讓他產生了一種慚愧的感覺,不禁自嘲道:「我這是怎麼了,難道還要一個小姑娘鼓勵自己麼?」

    「好,我們這就回去,收拾東西,回華山,然後去嶺南」

    ***********************************************

    他們很快回到清河鎮,葉父葉母聽說葉羽又要出遠門,不禁有些捨不得

    葉羽好說歹說,安慰的母親,保證這回很快就回來,並且立下了許多不平等條約,又在家裡住了兩天時間,這才被准許動身回到華山這兩天時間蘇青璇也住在葉家,因為蘇青璇蓄意討好的原因,葉夫人和她的關係倒是好了許多,這倒是一個意外的好消息

    兩天之後,幾人終於啟程,又過了半天時間,終於回到華山腳下

    看著眼前高聳入雲的挺拔山脈,葉羽忽然歎了口氣

    回到華山,葉羽便會記起這裡的歷史背景,華陰最大的五個門派之一,華山派就座落在這裡,華山之上是武林中難得一見的武學殿堂,是劍術聖地,這山上,是學武的地方回到這裡,葉羽便會不自覺地想起武林中的種種事情,想起自己已經武功全廢是事實,雖然他已經刻意忘記

    但到了這裡,卻一下子被喚起了

    約定好的日子是明天,眾人還要在山上呆一天

    一起上山的時候,大家路過演武場,葉羽的眼光忽然被一塊巨石吸引

    兩年後,演武場小亭中間的那塊石碑依然屹立著,用草刻成的「演武」二字依然狂放如飛,筆力入石三寸,兩年的時光並沒有在這塊石碑上留下多少痕跡,石碑依舊顯得很滄桑,但正中的兩個字卻依舊清晰

    「都好幾年了,經過了這麼多是是非非,這兩個字還是一點沒變啊」

    葉羽忽然想起當年第一次上山的情景,眼前似乎漸漸模糊

    經過了多少年時間,葉羽從對武學一竅不通到初入門徑,又到一方高手,甚至威震江湖,再到現在的武功全失白雲蒼苟,滄海桑田,無論人事如何變幻,這塊石碑依舊屹立,演武二字也依舊蒼勁如昔

    眼前的空間似乎被置換,彩色的大千世界被一片灰敗的迷霧籠罩,迷霧伸出,是隱隱約約若隱若現的痕跡這一次葉羽凝聚了全部精神,一點一點看穿了迷霧,終於現了煙霧背後的情景

    那還是兩個字:演武

    字大如山,彷彿整個世界都由這兩個字填滿,那一撇一捺、一筆一劃,都如同另一個天地,蘊含著一種葉羽看不懂的深意,彷彿有一把巨劍橫亙在自己面前......

    「演武......什麼是武?」

    葉羽喃喃,但一陣清風吹過,他只覺身子一涼,眼前的迷霧、字畫都忽地消失不見,眼前依然是那塊兩米高的石碑,再看,卻再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葉子,怎麼了?」雖然葉羽只是楞了一小會時間,但蘇青璇卻覺他的身上的氣息有所變化,不禁關切地問道

    葉羽搖了搖頭,若有所思地道:「沒什麼,只是想到一些事情而已......」

    幾人分別回山,葉羽去見了趙有澤一面,似乎忘記了這塊石碑的事情,知道第二日時間,山下準備好兩輛馬車,葉羽、蘇青璇、晴兒、趙有澤、杜青山一共五人,一同啟程,趕往嶺南
sunglead 發表於 2011-8-30 13:52
本帖最後由 sunglead 於 2011-8-30 13:53 編輯

第三一三章 路上(上)

    早春時節,綠草新發,萬物生榮,充滿了一片勃勃生機。

    兩輛馬車奔馳在寬闊的官道之上,沿著道路蜿蜒前進著。

    前面的馬車中是趙有澤和杜青山,後方則是葉羽、蘇青璇和晴兒,當然兩輛馬車都有專職的車伕駕駛,華山出品的馬車還是很有保障的,不僅外觀漂亮,坐起來很舒適,跑起來感覺也很平穩。

    華陰距離嶺南很遠,葉羽一行人乘坐馬車走了三天時間,才到了荊楚地界。

    沿著荊楚再往南,還需要兩三天時間,才能到目的地。

    晴兒靠在車廂旁邊,興致勃勃地挑開車簾,看著窗外的景色。她還是第二次出遠門,第一次是跟蘇青璇一起出來,最遠也不過華陰邊緣的杏花鎮,她還是第一次到華陰以外的地方。

    「少爺少爺,快看,那裡好漂亮啊!」似乎發現了什麼漂亮的精緻,晴兒樂滋滋地拉著葉羽,往窗外看去。

    葉羽笑了笑,已經習慣了小丫頭的活潑,窗外依然是連綿的山峰,荊楚是多山之地,各種雄奇的山峰屢見不鮮,此刻晴兒指的就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遠遠望去,倒是蔚為壯觀。

    「的確是挺漂亮的。」葉羽說道:「不過晴兒,這一路以來,你似乎很興奮啊!」

    晴兒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地道:「人家這是第一次出遠門嘛!」

    蘇青璇望著說話的兩人,微微一笑:「這裡還是野外,荊楚可比華陰要熱鬧一些,等我們到了城市裡,晴兒可能要更興奮了。」晴兒轉頭去望蘇青璇,笑嘻嘻地道:「是嗎是嗎,晴兒最喜歡熱鬧了,蘇姐姐沒有騙我吧?」

    蘇青璇莞爾一笑,橫了她一眼,不再說話。

    這時候,前方的馬車停了下來,跟著他們的馬車的速度也漸漸放慢,最終停止不動。晴兒奇怪地問道:「怎麼了,怎麼不走了?」

    蘇青璇望了望天色:「中午了,該準備吃飯了。」

    晴兒也望了望天空正中的太陽,又摸了摸肚子,吐吐舌頭:「好像是這樣,我肚子也餓了......」

    此時車廂外面也傳來車伕的喊聲,讓大家下車準備吃飯,葉羽等人應了一聲,站起來拍拍褶皺的衣服,將不存在的灰塵什麼的也都拍去,才紛紛走下馬車。

    荊楚的天氣比華陰要涼爽一些,而且又是早春時節,一下車便感覺一股冰冷的感覺撲面而來,但大家都穿得較多,只是覺得涼颼颼的,也不是太冷。不過山間的空氣倒是很好,這股涼意配合清新的冷風,倒頗有一種「空山新雨後」的清爽之感。

    「五師弟......」遠處,杜青山喊了一聲。

    葉羽急忙回應,帶著眾人走了過去。

    出門在外,自然不能奢望錦衣玉食,事實上葉羽前兩年出外歷練的時候,很多時間只能在野外吃乾糧,少數時間則偶爾生活烤一兩隻野味吃。但這一次前往嶺南要走七八天時間,杜青山也做了充實的準備。

    相比葉羽,杜青山可以算是老資歷的遊俠了,他出師以來,曾經多次歷練,出門在外和被師門委以重任的經驗比葉羽多得多。這次出來,杜青山便準備了許多東西,簡易鍋什麼的都是其中之一。

    眾人集合在一起,很快分配了人物,葉羽和兩個女孩子去尋找乾柴,兩個車伕到周圍去看看有沒有什麼野味,杜青山則將用泥土砌成一個土灶,又將簡易鐵鍋和各種調味料拿出來,最後見大家都還沒回來,便到周圍去逛了逛,這傢伙除了能喝酒以外,還有一樁特別的本事,便是能夠在山林見找到很多特別的野菜和蘑菇。

    先前的幾天裡,大家已經嘗過杜青山的手藝,實在很不錯。

    至於趙有澤,作為大家的長輩,即使他想動手,葉羽和杜青山兩個徒兒也不好意思,只能讓他坐在原地。趙有澤也不介意,盤膝坐在一塊草地上,閉目吐納,神態頗為祥和。

    很快大家都回來了,葉羽三人抱回了一大堆乾柴,兩個車伕也收穫甚豐,竟然逮回了三隻野兔子和幾顆鳥蛋。杜青山捧回了一堆野菜和蘑菇,笑吟吟地看著眾人走回來,看樣子很是滿足。

    用打火石升起火焰,架上鐵鍋,舀一勺油,燒開後再加上水,這時候杜青山早已經將兔子拔毛放血,長劍一展切成了均勻一片一片的美味兔肉,等到水沸騰的時候,便將兔肉和各種美味的野菜蘑菇放了進去。

    葉羽對杜青山的表現很驚訝,這傢伙竟然毫不在意地把自己的寶劍當成菜刀來切兔肉,而且看他熟稔的樣子,明顯不時第一次。葉羽隱晦地去看趙有澤,不過師尊大人正在閉目練功,似乎沒有注意到。葉羽搖了搖頭,幫著杜青山去車廂中拿來一些乾糧,心中直歎:這傢伙......刀功不錯!

    事實上葉羽懷疑杜青山即使什麼都不做準備,只要有一口鍋、一些水,也能很好地在野外生存......確切地說,是能每天享受到不錯的野味。

    葉羽甚至懷疑,趙有澤帶杜青山出來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這傢伙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野外廚藝。

    很快菜和肉都熟了,杜青山連忙把趙有澤招呼過來,又用調味料和醬料做成蘸水,放到剛剛搬來的一塊大石板上,眾人於是開始開餐。

    「嗯......杜師兄手藝好好啊!」晴兒夾了一片鮮肉,不過似乎太燙,連忙吐了吐小香舌。

    「哪裡那裡......」杜青山竟然還謙虛幾句。

    「葉姑娘說得不錯,小杜確實有一手!」一個車伕笑嘻嘻地讚道:「別的手藝不說,小杜搞吃的這一手,我們兄弟可真是服了,在華山上這麼多年,還沒見過小杜這麼厲害的人!」

    葉姑娘自然說的是晴兒,晴兒在華山上是叫做「葉晴兒」的。小杜說的卻是杜青山,杜青山為人豪爽,三教九流都有結交,跟這些車伕也說得來,在華山上人緣最好。

    兩個車伕可是老資歷了,是趙有澤那一輩的人,確切說來,是華山派掌門人的御用車伕,兩人不駕車好多年,這回掌門人親自帶葉羽出來,才請動了兩個車伕界中的老前輩。

    說起來,也就是這兩位從趙有澤時代就幹起,深知老趙脾氣的老前輩,普通車伕也不敢在華山派掌門人的面前開玩笑。

    杜青山手藝確實不錯,就連葉羽都多吃了一些,一夥人耗費了半個多時辰,才搞定中餐。

    吃完飯後不宜馬上上車,大家都需要休息一下,葉羽和蘇青璇到一旁眺望遠方的景色,說說笑笑幾句,卻見杜青山已經拔出長劍,腳步踉蹌地練起劍來......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杜青山口中喃喃自語,劍法也是亂七八糟,似乎毫無套路可言。

    「杜師兄又開始了......」葉羽和蘇青璇竊竊私語,不時去望杜青山,似乎在討論什麼。

    不過不要看杜青山踉踉蹌蹌的樣子,其實他根本沒喝多少——其實這傢伙倒是想喝來著,只可惜有趙有澤在旁邊,杜大師兄沒這個膽量。據杜青山所說,這叫做人不醉意先醉,借這股醉意練醉劍......

    其實華山五兄弟中,葉羽最佩服的就是大師兄杜青山,杜青山為人豪放瀟灑,不羈小結,而且對武功鑽研很深,愛喝酒卻從不會因酒誤事,對師兄弟也照顧,實在不能不讓人敬佩。

    葉羽回山之後才知道,杜青山今年二十八歲半,年前剛剛突破元始境,如果說葉羽當初元始境的修為多少有運氣的原因,那杜青山的修為則完完全全是他的實力和性格使然。二十八歲的元始境,已經堪比當年的天仙徐澤,這一代的華山即使沒有葉羽,也必然不會黯然蒙塵。

    「五師弟......」忽然,一聲呼喊將葉羽的思緒拉了回來。

    葉羽轉頭望去,卻見杜青山收劍而立,歪歪斜斜地望著自己:「小師弟,來試試我這路醉劍如何?」

    葉羽心中一動,卻搖搖頭,道:「大師兄,小弟已經沒有武功了。」

    杜青山洒然一笑:「不過是沒有真氣而已,遲早會恢復的......比劍又不是非要真氣,來來,我們這回只比劍術,不比內功,當年你武功不如我的時候,不也是這樣挑戰的?」

    他洒然而立,語態真誠,有一種對武功真氣都不屑一顧的感覺。

    葉羽忽然想起兩年前自己靈動境的時候,也經常和杜青山約定只比劍術,不比內功,不過那時到底還是武功不如人,被扁的時候很多,但也是這幾年不改的被扁,才讓他的武功飛速進步。

    「好啊,我也好久沒比劍了!」葉羽忽地展顏笑道:「那就請大師兄多多指教了!」

    兩人隨即找了一塊寬闊些的空地,其餘人聽說師兄弟要比劍,都圍了過來,饒有興趣地站在一邊。

    「五師弟,試試我這路醉劍的第一招——酒不醉人人自醉!」杜青山哈哈一笑,身子一斜,竟然斜飛過來,長劍歪歪扭扭地一刺,向著葉羽腹下刺去。

    葉羽的赤霄劍早已出鞘,也不說話,劍招揮灑使出,卻是落羽劍中的一路雀鳥橫飛,長劍寫意地刺出幾道劍影,但杜青山腳下踉蹌,這一招竟然捕捉不到對方身法,只能臨時變招,變作了另一式「鳶飛魚躍」......
sunglead 發表於 2011-8-30 13:56
第三一四章 路上(下)

    華山劍法源於同一脈武功,都是有七十二路基礎劍法演化而來,所以只要打好基礎,後面學劍會很容易相反,若沒有華山劍術基礎,即使得到高深的上乘劍法,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練

    華山上乘劍法中,各有各的妙處,譬如落羽劍瀟灑閒逸,而天籟劍婉轉如歌,無晴劍隱約難測,只是既然是華山劍法,劍招總是從基礎化出,雖然各具特色,但若細心感悟,總會有似曾相識之感

    只是葉羽此刻對上杜青山的這一路醉劍,卻著實有些頭疼

    「醉劍」是一路上乘劍法,這一點葉羽可以看出,只是這一路上乘劍法卻幾乎沒有什麼華山劍術的痕跡,這一點讓葉羽很詫異,即使醉劍是杜青山獨創,也不可能消弭得了一個流派的痕跡

    如果只是這樣,葉羽也不至於頭疼,他畢竟遊歷了兩年,不再是那個只接觸過華山劍法的初學者,這兩年來,葉羽接觸過的武功多不勝數,就算杜青山劍招中沒有華山劍術的影子,他也不至於如此

    令葉羽在乎的是,杜青山這一路醉劍根本看不出任何劍術的痕跡,所有劍道遵循的套路,他的劍招之間都沒有一刺失利之後沒有削,一撩被躲開之後卻是出乎意料的砍......杜青山的樣子,根本不像使劍,他腳步踉踉蹌蹌,倒像真的喝醉了酒,如果被一般修劍者看了,絕對會破口大罵,沐猴而冠,不倫不類云云

    但若是被那些破口大罵的修劍者對上這路醉劍,不用兩招功夫,必定大敗而歸

    葉羽支撐了十幾招「醉劍」,腦中忽然想起一段話,那是華山「無量劍藏」的總覺,聽說是公羊祖師所寫:劍者,一陰一陽謂之道,一開一闔謂之變,往來不窮謂之通

    杜青山這路醉劍,只秉承這三句話,其餘一切規矩,都已經付之一炬,再不留存

    葉羽心中一震,忽然有些激動

    他學劍多年,比劍甚至已經成為一種習慣,當看見高深的劍法武功之時,便會情不自禁地激動起來便如此時,葉羽拆擋了杜青山的十幾招醉劍,心情已經頗為亢奮,腦中的雜念漸漸消失

    此刻,他心中漸漸被「如何破解這路醉劍」的想法填滿,武功全失的事情,竟然已經被拋之腦後

    這是學劍者的可貴品質,很顯然,葉羽擁有這種品質

    「好劍法」葉羽朗聲喝道:「大師兄,小弟得罪了」

    話音未落,葉羽劍勢一變,已經再不局限雀置喙,他將落羽劍的無招劍法全部打亂,一會兒是雀置喙,下一招卻突兀地變成鶴舒翎,明明起手式是燕雙飛,但後半招卻已經是孤雁回......

    同樣再沒有拘泥任何劍招套路,葉羽這路「落羽劍」,突兀之處已經不下於杜青山的醉劍但劍法的高深,並不在於突兀,而在於招式轉圜,劍意承接幸好,葉羽這路劍法也如同杜青山的醉劍一般,雖然看似雜亂無章,又是還隨意簡化,但其間卻似乎蘊有深意,一招一式之間,奇峰暗藏

    這路劍法,同樣秉承公羊祖師那三句話:一陰一陽謂之道,一開一闔謂之變,往來不窮謂之通

    杜青山眉頭一動,一招「鍾離醉酒」被葉羽的古怪劍招破去,也是哈哈笑起來:「好劍法,好劍法,五師弟你好不吝嗇,有這麼好的劍法,竟然不早拿出來給大師兄瞧瞧」

    說著,青鋒暗動,一招「林寒洞簫」刺出,朝葉羽肋下三寸處刺去......

    ##################################################

    「好劍法,好劍法」葉羽和杜青山正在比劍,那兩個車伕卻湊到了趙有澤旁邊,其中一人哈哈說道:「這種劍法,已經深得真意,老趙,你教徒弟的功夫真是不錯啊」

    說著,嘻嘻哈哈地笑著,給趙有澤豎起一隻大拇指

    很奇怪,這兩個其貌不揚的車伕竟然對趙有澤沒有多少尊敬的表情,就算兩人跟他同輩,但終究是一個地位地下的車伕,一個車伕,竟然對華山掌門如此隨意,真是奇了怪了

    不過奇怪的是,趙有澤竟然也不以為意,而是平和地朝另一人問道:「老李,你有何看法?」

    老李大大咧咧地笑了笑,道:「老張說得不錯,掌門教徒弟的本事實在讓人佩服,一個杜青山已經足夠讓我們這些老傢伙驚訝了,沒想到這個葉羽竟然也有這種水準,實在是......了不得啊」

    「你們認為他們兩人哪個強一些?」趙有澤不動聲色地問道

    「這個」老李沉吟了一會兒,方才說道:「論劍術境界,兩人相差無幾,都已經接觸到了化繁為簡、去偽存真的境界,論內功修為,葉羽在失去真氣之前,同樣是元始境......但小杜今年已經二十八,葉羽整整比他年輕了十歲,就潛力而言,我認為葉羽明顯強一些」

    趙有澤不不置可否,只是望向另一位老張

    老張的神色也肅靜下來,他搖了搖頭,說道:「我不同意老李的說法,武功可不是只靠時間就可以突破的,沒錯,葉羽不小杜要年輕十歲,但相應的,他閱歷還要淺一些,缺乏小杜那種豁達的精神,在這次武功全廢之前,就算他已經突破到元始境,但心境不行,想要再進一步,突破到金尊境,卻是要難很多啊」

    「我敢打賭」老張伸出一隻手掌擺了擺,「如果葉羽沒有武功全失,按照原來的軌跡展下去,就算他比小杜年輕十歲,最終先突破金尊境的,一定也是杜青山......而且,杜青山的成就,不一定比他差」

    老李見老張和自己唱反調,脖子一紅,張口欲辯,但終究沒有說出什麼

    他知道,老張的說法是正確的,葉羽雖然多有奇遇,但缺乏曲折,一帆風順或許能讓他突破到元始境,但缺乏對自我、對人生、對自然的深層次瞭解,想要神與氣和,成就金尊,卻難如登天

    如果葉羽一直沒有在逆境中前進的豁達精神,突破對力量的壁障,最終會被攔在神道之中他前面走得太順,不像杜青山用了二十幾年的時間,磕磕絆絆,曲曲折折,方才走到如此境界,這樣的運氣對他來說雖然是難言的福氣,但又何嘗不是禍患,這一點,大家心裡都清楚

    「那可不一定」老李眼轱轆一轉,最終還是嘿嘿道:「這次禍患,對他來時何嘗不是福氣?武功既不是挑戰,也不是恃強凌弱,武道只是武道,只要他明白了這一點,突破了對力量的壁障,以後的路途自然是一帆風順......那個時候,你還敢說小杜要比他強麼?」

    「自然是這樣」老張微微一笑,不緊不慢地道:「所以說一切都要看他自己,真氣不宜封印太久,就看他在我們遇到不說大師之前能領悟多少了,禍福禍福,終究是禍是福,還要看他自己」

    這時候,忽聽旁邊杜青山的聲音傳來:「小師弟劍法獨到,我這路醉劍還未完善,師兄換一路劍法如何?」

    老張和老李轉頭望去,卻見議論朝陽緩緩升起,天邊雲彩泛紅,層層疊疊被朝陽勾勒出一縷縷絢爛的金邊,卻是朝陽峰絕技,朝陽一氣劍的第一招:朝辭白帝彩雲間

    「小杜好心思啊」老張和老李兩車伕見此情景,同時歎了一聲

    朝陽一氣劍作為朝陽峰至寶,乃是朝陽初升,萬物生之道,如果不是足夠樂觀向上的人,決計使不出這路劍法的真諦杜青山此刻使出這路劍法,何嘗不是對葉羽的無聲安慰和鼓勵

    這路劍法使出,便是朝陽升起,萬物欣欣向榮,葉羽和這路劍法對敵的時候,不免會感受到朝陽一氣劍的劍意,這種劍意,便是最直接、最富有感染力的鼓勵和勸慰

    如同兩位車伕前輩所想,葉羽此時籠罩在朝陽一氣劍的劍意之中,的確忘記了一切雜念,那股沮喪和鬱鬱不得志的感覺都已經消失葉羽心如洗鏡,不染半分塵垢,他此時所想,只是以招破招,擊敗對手的劍技

    長劍如龍,轉圜不見半分遲滯,很奇怪,內功全失的葉羽,劍招之間竟然升起一種強烈而純粹的劍意,這種劍意如同涓涓之水,又如同流動之風,比之以前,還要濃郁和純粹得多

    一招「分水劍勢」,忽然破開了杜青山朝陽一氣劍的「逐日追風」,隨即又是一招「和風玉璧」擋開了杜青山的「日月同輝」......葉羽的劍法愈加流暢自然,即使沒有內功附加,竟然也有一種暗藏的凌厲氣勢,這種氣勢,筆直元始境的高手威能,還要強烈得多

    「這是......」兩車伕忽然目瞪口呆起來

    葉羽的落羽劍還不足以對付杜青山的朝陽一氣劍,畢竟兩者的劍術修為相當,但朝陽一氣劍卻比落羽劍高了一個檔次,長期被壓迫之下,葉羽劍勢一轉,用出了另一路劍法

    八極之道,旁支有四,循乎天法,破而留存

    「小師弟好劍法,不知這套劍法是什麼來路?」對面,杜青山高聲問道

    「請大師兄指教,小弟這路劍法叫做——」

    「破虛十三式」
sunglead 發表於 2011-8-30 13:58
第三一五章 詢問

    在杜青山的朝陽一氣劍壓迫下,葉羽不得已,用出了破虛十三式

   葉羽的破虛十三式已經完善了很多招,此刻使來,竟然也頗具「無物不破之劍」的凌厲威勢

    杜青山乃見獵心喜之人,見葉羽乍然使出如此精妙的劍招,也不多問,只是拍掌笑道:「好,好,小師弟有這麼厲害的劍法,師兄倒是要好好見識一下了」

    說著,也再不留情,全力施展朝陽一氣劍,只聽呼呼聲響,銀色的劍光彷彿化作朝陽,葉羽甚至看不見劍勢來路,只能憑借直覺應對,一時間乒乒乓乓的兵器交擊聲不絕於耳,兩人竟已過了二十幾招

    這樣又過了十幾招,葉羽忽然感覺手臂微酸,心中不禁一凜

    他體內傷勢雖然已經差不多康復,但喪失了真氣,持久作戰的能力終究有所降低,就算曾經用麒麟之血強化過身體,但長時間使劍,手臂也不免產生酸麻之感

    腦中微微一分心,招式已經露出破綻,被杜青山尋隙而入,葉羽不敢再想其他,只能專心應對

    面前銀色劍光此起彼伏,葉羽勉力抵擋幾招,腦中忽然靈光一動,平心靜氣,意沉丹田

    忽然,腦中轟鳴一聲,整個世界變得清晰起來,六識重變得敏銳,堪比當初武功還在之時

    沒錯,葉羽平心靜氣,用出了自己的先天神通,鏡心識鏡心識和內功修為並沒有什麼必然的關係,當初葉羽還是八歲孩童,對武學一竅不通的時候,他就曾用過鏡心識所以如今即使武功全廢,也絲毫沒有干擾到這項先天異能,只是葉羽月來心情煩悶,沒有想到這一點而已

    如今比劍之時,他心中罕有地心靈通透,忘卻了一切雜想,立刻記起了這路神通

    在鏡心識之中,週遭一切都清晰無比,葉羽能夠感受到手中赤霄劍傳來的熟悉感,寶劍上有一種躍躍欲試的微微興奮葉羽感應體內,每一塊肌肉和血脈的調動都清晰無比,纖毫畢現

    展開鏡心識,手臂酸麻的問題迎刃而解,在這路神通之中,他能夠精準地調動每一塊肌肉纖維,只是讓手臂上酸麻的肌肉微微跳動幾下,一切便已經恢復正常

    有了先天神通的幫助,葉羽的劍法順暢,心中一點靈光也通徹

    「朝陽一氣劍秉承朝陽一氣,朝陽乃日,五行屬火,八卦屬離」心念一動,破虛十三式中的「破離式」揮灑開來,「以破離式,試試能不能破去」杜青山忽覺劍招彷彿陷入流水之中,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桎梏,彷彿遇到了克制之法,原本圓融一體的劍招逐漸露出破綻

    心中一驚,雖不知破虛十三式的原理,但杜青山心思敏銳,現劍招遭到克制,立即變招,朝陽一氣劍畢竟不是專門的火屬性劍法,他的劍招一邊,原本劍勢中的紅日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磅礡的氣勢

    葉羽的破離式乍然失去作用,劍勢頓時一滯,立刻落入下風,但只是片刻之間,他心中靈光一閃,又想到:「破氣式的氣並不只是真氣、氣勁,氣勢也是『氣』的一種」

    劍勢已變,忽然使出了破氣式

    果然,三兩招之間,他又壓制住對方的劍勢,但葉羽隨即又想到:「朝陽一氣劍氣勢之強,如同朝陽升起,萬物生,這鍾氣勢,何嘗亞於海浪之疊?」

    這樣想著,於破氣式之間,又摻雜了幾招破浪式,這種奇思妙想果然奏效,杜青山本來就落入下風的劍法加陷入劣勢,已經從原本的主攻轉為傾力防守

    「破虛十三,破盡天下武功,好資質啊」不遠處,車伕老李忽然歎道:「這位小葉對破虛劍法的理解,已經快到『十二合一,以待齊物』的地步,能夠以破虛十三式克制朝陽一氣劍,真是好高的武學天賦」

    另一位老李也讚道:「果然不錯,看來他能夠走到如此,也不全都是靠的運氣」

    兩人都轉頭看了看趙有澤,但趙有澤卻是一言不,只是瞇著眼睛注視著正在激烈交戰的兩人,間或露出一絲若有所思的神色

    老張見趙有澤的神色,心中微微一動,卻不多言,而是轉頭對老李哈哈笑道:「老李子,你猜這場比試,他們這師兄弟倆哪個會贏?」

    老李眉毛一挑,注視著葉羽,張口回道:「你說呢?」

    老張哈哈一笑,老李卻也笑了起來,兩人相對注視,露出一絲心照不宣的笑容

    兩人顯然都知道,葉羽似乎已經進了狀態,再打下去,只會加深他對破虛十三式的瞭解某種意義上,劍道其實和內功並沒有太大的關係,如今失去了真氣,葉羽對破虛劍法的理解可能會要敏銳一些,如果真的只比劍術,不比內功,真的如此繼續交戰下去,贏的人必定是葉羽

    ###################################################

    如同兩位車伕所想,葉羽此刻的感覺的確很好

    幾個月以來,他已經很少有這種心靈通透,纖塵不染的感覺,平時即使陷入紅顏知己、父母情人的溫情之中,暫時忘卻煩惱,心底也會有一種沉甸甸的隱憂,這還是他幾月來心情最舒暢的時候

    「原來破虛十三式不止能破八極內力,只要份屬天地八卦,都應該能夠克制,劍招如是,刀招如是,拳法腳法又何嘗不是如此?」葉羽心思流轉,忽然想到:「同一招劍招,既能被破氣式所破,也能被破浪式所破,破虛十三式的這十二路劍招,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不,應該說似乎有一點共同之處......」

    葉羽心思一轉,忽然想起前幾日在華山演武場看過的那塊石碑,那縱橫交錯,一撇一捺的「演武」二字,似乎無論再如何精妙的劍術,再如何玄奇的武功,似乎都難逃那把巨劍的一斜一劃......

    朦朦朧朧地,葉羽的感覺似乎敏銳的許多,鏡心識帶來的思感有一種隱隱約約的躍躍欲試,而體內忽然湧起了一股暖流,就如同......如同真氣的流轉一般

    葉羽心中一驚,想要內視體內,但那暖流卻隨即潰散,他什麼都沒有感應到,不得不懷疑剛才那種流動的感覺是不是心理作用

    正想要繼續體悟,外界的壓力一瀉,他竟然一劍挑飛了杜青山的長劍,這一招似乎有些突兀,杜青山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先是一怔,但隨即退後兩步,笑道:「小師弟,你贏了」

    葉羽也有些怔,心中還有些遺憾,如果能夠繼續保持那種心靈通透的感覺,他感覺似乎能領悟些什麼

    「謝大師兄留情了」葉羽最終還是抱拳,但一點靈光卻漸漸遠去,心思慢慢恢復平靜

    「說什麼話,我可從來沒有讓過你」杜青山擺擺手,說道

    葉羽微微一笑,對於擊敗杜青山,他也沒什麼高興的感覺,畢竟只是比劍技而已,如果杜青山用上真氣,哪怕只是五成真氣,他也是必敗無疑這種勝利,沒什麼值得高興的

    「爭鬥終究還是要靠內功的啊」葉羽心中微微一歎,剛才那種意興紛飛的感覺漸漸消失,一旁一直在注視他的張、李兩位車伕見此情景,對視一眼,都是微歎一聲,暗暗搖了搖頭

    午飯已經吃過,休息也休息夠了,眾人正要準備繼續出,趙有澤卻忽然喊道:「羽兒,你跟我來一趟」腳步一動,已經朝前一步,朝一條小路走去

    葉羽看著師父的背影,露出疑惑的神色,但還是急忙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亦步亦趨,走了一會兒,到了一個開闊的地方,從林間可以看到底下的一座山峰,山峰上的林海隨之搖動,山間的林海濤聲隨之傳來趙有澤忽地說道:「羽兒,恭喜你,打敗了你大師兄」

    葉羽一愣,還是回道:「師父,只是劍術而已,如果大師兄用上內功,我必敗無疑」

    趙有澤道:「如果你大師兄真用上內功,你自認打得過打不過?」

    葉羽遲疑了一會,回道:「自然打不過」

    趙有澤歎道:「是真的打不過,還是從來沒想到會打得過?」

    葉羽一愣,雖然趙有澤的話似乎有些繞口,但他卻聽出了一股不尋常的意味

    「羽兒,我聽說你小時候很乖,但也偶爾和人打架,甚至有一回從幾個比你大的孩子手裡救下了一個小姑娘」趙有澤深深看了他一眼,問道:「那個時候你一點武功都沒有,為什麼敢動手救人?又為什麼竟然打贏了對方?」

    葉羽一愣,心說師尊怎麼知道自己和蕭雁兒的事情,回想當年,心智成熟,自然不怕幾個小孩子,但若不是突然覺醒的鏡心識幫忙,恐怕也難逃一頓狂扁

    只是......葉羽明顯感覺趙有澤話中另有深意,面對這兩句質問,他竟然回答不出來......

    「羽兒,你習武以來,最喜歡挑戰」趙有澤繼續說道:「即使出師以後,對手也是遠勝自己,無論是金烏刀烏長信,還是天下七散人的馬莫、陰九重,都要比當時的自己厲害很多,你和他們放對之時,為什麼不曾如此坦然地說一句:自然打不過?」

    葉羽突然愣住了
sunglead 發表於 2011-8-30 13:59
第三一六章 一切皆空

    「羽兒,你看」趙有澤忽然一指山下,說道:「這山上山下,青峰聳峙,草木蟲魚,盡附山間,林海濤濤,聲聲而響,這大自然何其壯麗,自然之手何其鬼斧神工,與其相比,你我眾人不過一浮游爾」

    葉羽隨著觀望四方,果然覺山峰佇立,直入雲端,綠樹叢蔭,深得妙趣他心中一動,忽有一點靈光閃過,但又如雲遮霧罩,不甚明朗,只能睜著眼睛,以迷茫的眼神看向趙有澤

    趙有澤微微一歎,又道:「只是這青山綠水之中,不知演變過多少故事,你我停滯之時,或許就有羊吃草,狼吃羊,虎食狼,數十年之後,虎又老死,為群狼所食......群狼病死,骨骼化作養分,滋潤土地,綠草借之重生長......這青山綠水,蒼生演變,剎那間滄海桑田,千百年來,唯一不變的,只有這青山孤立,日月高懸」

    葉羽心頭一震

    他抬頭往上看,只見青山依舊,旭日當空,山間涼風清爽宜人,將他心中異樣的思緒吹散葉羽腦中有些迷茫,心中似乎有一種念頭呼之欲出,但又別另一種東西壓抑,不能掙脫

    「佛雲,一切皆空」趙有澤忽然問道:「羽兒,你可知如何是『空』?」

    葉羽有些迷惑,不知趙有澤為何突然談起佛學,事實上,中原之人極少接觸佛宗理論,中原的主流理學是儒道兩家,畢竟太虛門示意儒道主流立道,雖然兼納了其他兵法墨農諸子百家的理論,但核心思想仍然不變在中原,佛宗的理論很難傳播開來,不是見聞廣博,有些地位的人,很少會知道佛家的經典

    葉羽以前在藏經閣翻的時候,曾經看見過幾部佛經,但他對宗教的東西沒什麼興趣,只是看了看封面,翻都沒有翻過,自然對佛學一無所知

    但趙有澤此刻問的也不是什麼高深的東西,「一切皆空」這句話他前世就聽過不知道多少遍,如果裝模作樣,還能引申出「如夢如露亦如電,因作如是觀」種種觀點,只是如今是師尊相問,葉羽自然不能如此敷衍回答

    葉羽想了想,皺起眉頭,正要回答,卻聽趙有澤歎道:「所謂『空』,不過因緣和合而已」

    葉羽心中一動,抬頭去望趙有澤,卻見師尊大人默然而立,神態已非往常那種儒雅平和,而是面無表情,但眼眸低垂,其間似乎又有一種悲憫,葉羽心頭一動,嘴唇囁嚅,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既已知『空』,如何又是一切皆空?」趙有澤忽然又問

    但這回不等葉羽回答,他卻已經自顧自地接著說道:「心空、佛空,眾生空,即一切皆空」

    「如何能一切皆空?」

    「無我,無常,唯無我無常,方能涅槃,方能度世救人」

    「如何能無我,無常?」

    「慈、悲、喜、捨......」

    葉羽聽得迷迷茫茫,完全不懂師尊的意思,只是趙有澤神態悲憫,於語氣之間,透出一種看透世事的淡然,這種淡然讓葉羽心頭微動,如同接受高僧點化一般,有一種隱隱然的明悟

    「羽兒,你聽懂這段佛經了麼?」趙有澤忽然問道

    葉羽一愣,抬眼看去,頓時覺師尊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儀容,正微笑著看自己

    「回師尊,弟子沒有聽懂」

    趙有澤微微一笑,並不介意,只是歎道:「其實這段佛門經典很簡單,無非想要告訴眾人:所謂困境,無非是妄念而已,三千世界,一切皆空,但『空』並不是空無一物,而是因緣和合,所以無論是困境還是因緣,佛門弟子只要保持『慈、悲、喜、捨』的處事態度,自然能夠『無我、無常』,可以度世救人」

    葉羽一怔,知道師尊似乎想告訴自己什麼,只是順著師尊的話想去,若有明悟,但多的卻是一團迷茫,胸口有一口悶氣緩緩升起,再繼續去想,只覺胸口一悶,生出一股噁心之感......

    ########################################################

    午時過後,眾人終於收拾妥當,坐上馬車,繼續南行

    荊楚地域寬廣,自然風光很是秀麗,葉羽坐在馬車上,不時挑起窗簾觀看外面的風景,或者和蘇青璇、晴兒說說笑,聊聊天,倒也心情愉悅,不覺旅途難熬

    一路行來,他似乎已經忘記了趙有澤那番話,只是聊得乏了的時候,才會躺在車廂裡,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這樣走了一下午,到了傍晚的時候,他們終於走到一個小縣城,荊楚是巽風殿管理,太虛八門的治理經驗遠勝五嶽,荊楚如同巴蜀、河西一般,比華陰要富庶很多,即使一個小縣城,熱鬧之處也絲毫不遜於華陰的一些郡城

    一連在山野間走了幾天時間,大家都不准再繼續連夜趕路

    所以由兩位經驗豐富的車伕出面,五人在縣城之中包下一個小院落,把兩輛馬車都停在院落裡,杜青山和葉羽則出去採辦補給,畢竟走了這十幾天時間,無論乾糧還是淡水,都已經差不多告罄

    等事情都辦完了,天色已經黑了下來,眾人分配了房間,便各自入睡

    前面幾天都只能睡在馬車上,如今住在房間裡,有大床可以躺著,眾人心中都很高興,尤其是晴兒,蹦蹦跳跳的,興高采烈極了小院子四間房間,兩車伕一間,蘇青璇二女一間,葉羽和杜青山師兄弟倆一間,趙有澤獨自一間,等到明月高懸,眾人安然入睡

    這一夜,葉羽似乎聽到夢中有人誦經,睡得極其香甜,幾個月以來,他都沒有如此舒服過

    第二日起來,葉羽神清氣爽,杜青山卻還在呼呼大睡,要知道杜青山雖然愛酒,但生活極其自律,從未賴過床,想來也是這幾日來車馬勞頓,徹底乏了葉羽心中一暖,這時候杜青山卻惺忪地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了葉羽一眼:「小師弟,什麼時辰了?」

    「卯時了」葉羽回道

    「都卯時了」杜青山道:「看來該起來了,免得誤了早晨出的時辰」

    葉羽微微一笑,卻不想打擾杜青山,很快洗漱完畢,走了出去

    院子挺大,葉羽出來的時候,蘇青璇已經在院子中,似乎正在練劍看見葉羽出來,蘇青璇頓時一笑,收了劍勢:「懶蟲先生,終於起來了啊」

    「現在不過卯時而已,應該還不算太晚?」葉羽說道

    蘇青璇微微一笑,葉羽忽而笑道:「親愛的青杏娘娘,練的什麼劍法?」

    蘇青璇嗔了他一眼,說道:「只是幾招基礎劍法而已,最近感覺劍法進步了一些,時常鞏固一下」

    「劍法進步了麼?」葉羽感興趣地道:「練給我看看,好不好?」

    蘇青璇笑著點點頭,抱拳一禮,婉約秀麗的劍法便揮灑開來,這是一路清影劍,劍招秀麗絕倫,清雅宜人的劍意隱含其中,便如少女清影,美麗清蘇青璇手中銀光湧動,凌厲的劍光乍隱乍現,卻彷彿含著某種韻律,招式華麗,殺機暗藏,的確與往日有所不同

    葉羽看得賞心悅目,拍手叫好

    忽地,蘇青璇嬌叱一聲,劍招徒然改變,招式加華麗,姿態愈加出眾,葉羽心中一動,忽然笑道:「好一路玉女笙簫劍,玉女笙簫,無音律豈不懊然,不如我來和一曲」

    說著,從懷中取出洞簫,嗚嗚咽咽地吹奏起來

    玉女笙簫劍是玉女峰絕技,這一路劍法和音律有關,高深之處很是難懂,就算是蘇青璇,也是學了五年的天籟劍法,才初入門徑,直到去年,她的師尊柳若絮才將玉女笙簫劍前兩式傳給了她

    葉羽心隨意動,隨著蘇青璇的劍舞隨意吹奏,漸漸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倏地,他腦中靈光一閃,音律起伏,於一片飄渺中吹出點點肅然,竟然鬼使神差地吹出了臨仙雷音曲

    蘇青璇似乎感應到什麼,看了葉羽一眼,劍勢一動,和著葉羽的音律,翩翩起舞

    葉羽微微一笑,盡心吹奏臨仙雷音曲,這曲子飄渺空靈,卻又莊重肅然,如今看來,倒是頗和蘇青璇那種婉約高貴的性格葉羽吹了半響,漸漸融入音律之間,心中忽有一種朦朦朧朧的念頭升起,拿起一片葉子正在吹奏的葉流雲和正在誦經的不說似乎出現在眼前,他的身體漸漸變輕,體內湧起暖流,緩緩流動......

    這感覺,似乎就和昨日使劍之時一模一樣,葉羽心念一動,曲音停止,那感覺卻忽地消失葉羽內視體內,經脈之中依然全無痕跡,不禁湧起一種若有所失的感覺

    「怎麼了?」蘇青璇見葉羽忽然停止音律,不禁問出口

    「沒什麼,時辰快要到了,我們收拾收拾東西,準備走」葉羽回道,蘇青璇轉頭見杜青山、趙有澤都已經先後走了出來,不禁點點頭,收了劍勢......
sunglead 發表於 2011-8-30 14:01
第三一七章 再遇

    上午一些的時候,大家都收拾好東西,一行人便坐上馬車,再次啟程了

   時間流逝,順著荊楚的郡間官道,他們很快走過了不少路程

    太陽掛到斜正中,暖洋洋的日光很是宜人,馬車不快不慢,奔騰作響,車上偶爾挑起簾子,露出少女宜嗔宜喜的精緻臉蛋,但只是驚鴻一現,車上似乎傳來少年的笑鬧聲,簾子便放開了,路上的行人門似乎還有些驚愕,方纔的景象就這麼停止在記憶中,化作一道別樣的風景

    葉羽在車上打趣:「晴兒,都快望眼欲穿了,外面就這麼還看麼,少爺都有些嫉妒啦」

    晴兒俏臉微紅,略帶羞澀地嬌嗔一聲:「少爺」

    「怎麼,我說錯了麼?」葉羽笑道:「在山嶺中的時候還好,一到了人多的地方,縣城集市什麼的,晴兒小姐就興趣盎然,連青璇和你說話都顧不上,窗口邊那個位置都快成你的專屬地方了......」

    晴兒被說得滿臉通紅,卻沒辦法反駁,只能撅著嘴不滿道:「少爺就知道欺負人家......晴兒只是沒出過遠門嘛,哪像少爺似的,去過河西,去過巴蜀,晴兒除了我們郡和華山,哪裡都沒有去過呢」

    葉羽一怔,似乎心有所感,不再接話,只是笑而不語

    晴兒見少爺不再取笑自己,心中一鬆,臉色好了一些,但卻沒敢在繼續賴在窗戶邊觀看風景,只是貌似文靜地坐著,雙腿併攏,小腿朝後交叉,雙手放在穿著長裙的大腿上,顯得很乖巧很有淑女氣度

    葉羽有些好笑,這種坐姿自然是蘇青璇交給她的,只是有剛才那靈活俏皮的樣子做反襯,如今小丫頭擺出這副文靜優雅的樣子,卻怎麼看都讓人感到好笑

    小丫頭很敏銳地察覺到少爺眼中的笑意,頓時一陣不依,看見晴兒這副嬌俏的情態,蘇青璇和外面的車伕老張都忍俊不禁笑了起來,晴兒被大家笑得滿臉通紅,索性拉開窗簾,別過腦袋不理眾人

    葉羽知道小丫頭臉嫩,笑了一會兒,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頭朝外問道:「張叔,我們到哪裡了,離嶺南還有多少距離?」

    「不遠了」外面傳來老張樂呵呵的聲音:「都已經踏入荊楚邊境了,下午點兒,差不多就到嶺南境內了」

    果然,幾個時辰之後,太陽逐漸西落,葉羽終於看見了前方的一塊界碑

    但就在這時候,馬車也停了下來

    「生了什麼事情?」察覺到馬車的急停,葉羽挑開旁邊的簾子,朝外問道

    「似乎有人攔路......」老張的話音有些凝重,卻沒有多少緊張

    「有人攔路?」葉羽心中驚奇,不知道在荊楚和嶺南的交界地域,會有什麼人攔住他們這輛馬車中,可是坐著天下第一劍趙有澤,什麼人敢攔他們?

    「不會是遇到攔路搶劫的了?」葉羽的疑惑一閃而逝,片刻之後,他便排除了這個想法,因為下車之後,他清楚地看見前面界碑的地方站著兩個人,一男一女,正在向趙有澤行禮,不像是賊人的樣子

    「羽兒」前面的趙有澤往回望了一眼,說道:「你的朋友找你......」

    「我的朋友?」葉羽心中詫異,走前幾步卻是一驚:「怎麼是他們?」

    趙有澤的面前,站著兩個人,一男一女,均著黑衣,男的面貌普通,神色漠然;女的卻是冰肌雪膚,頗為冷艷,尤其一身緊身黑衣,是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和勾人的曲線,頗為誘人

    「白......白兄?」這兩個人,竟然是黑夜行者白際和他的妻子,羅剎女羅虹

    一年前,葉羽曾在棉河遇到過這對夫婦,從那以後,大家就再也沒有見過面黑夜行者夫婦都主要在塞北活動,如今竟然到了荊楚,還指名要見自己,葉羽不得不感到詫異

    而且......

    去年見到白際的時候,他似乎是為蕭玉霜辦事的,如今,他又想幹什麼?

    葉羽的心情有些複雜,但白際卻沒有這麼多顧慮,看見他過來,便抱了抱拳,道:「葉少俠,白某再次受人之托,給你帶幾句話和一些東西,還請借一步說話......」

    又是受人之托?葉羽心頭微動,卻不懷疑白際會害自己

    畢竟打過兩次交道,葉羽對他的印象一直不錯,而且如今趙有澤就在這裡,以白際的武功,只要稍有異動,趙有澤都會讓他討不了好去,天下第一劍的名聲,可不是吹出來的

    於是看到趙有澤詢問的目光,葉羽微微點頭,承認了兩人所說「朋友」的事實,隨後又跟眾人交代了幾句,便跟著白際羅虹兩人走到遠一些的地方

    白際也沒有讓大家為難,只是走遠一些,到了那塊刻有「荊楚南界」界碑的地方

    「白兄......」葉羽佇立著,卻不回頭,而是打量著眼前的這塊界碑,石碑大概有兩米高,中間刻著紅色的大字,似乎飽經風霜,那個「界」字已經模糊不清,石碑邊緣也有很多風化的痕跡

    葉羽欲言又止,白際彷彿知道他的意思,點點頭,道:「沒錯,是小姐讓我來的」

    已經猜到事實,葉羽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心頭有一種複雜的感覺

    「霜......霜兒小姐她,還好麼?」

    對於蕭玉霜,葉羽心中真不知道是什麼感情,她的爺爺廢了自己的武功,讓自己武功全失,形同廢人,本來該恨,但卻是她的求情在救了自己一命,又怎麼恨得起來?

    況且,想起小時候的情景,想起天火原她眼中的淚珠,葉羽總是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虧欠

    「說實話,不太好」白際的話有些出乎葉羽的預料,「小姐是神教的大小姐,錦衣玉食自然享之不盡,但一個人好不好,卻不一定和衣食有關,自從回到草原之後,小姐......實在很不好」

    「哦?」葉羽心弦一顫,卻並沒有再問

    白際沉默了一會兒,也沒有再繼續說蕭玉霜的事情,半響,他重開口道:「這次前來,是受小姐所托,小姐回到草原後,老鷹王害怕小姐出什麼問題,一直派人嚴加看管,直到一個月以前,她才有機會出來,找到我們......」

    「我們到了華山,華山上的人卻說你們去了嶺南,我們一直策馬趕路,這才趕在這荊楚邊界遇上了你......其實小姐的要求很簡單,只是向你帶一句話,小姐說,因為她的原因,連累了葉少俠,她實在......很抱歉」

    葉羽一怔,本來有些奇怪蕭玉霜會帶什麼話,卻沒有想到會是怎麼不痛不癢的一句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在他耳中尤占份量,當聽到「很抱歉」三個字,葉羽呼出一口氣,陷入默然之中

    「小姐說,老鷹王的封印,她也沒有辦法,但相信葉少俠自然能夠解決」白際從懷中拿出一件東西,遞給了葉羽:「這是神教的黑暇自在膏,一半內服,一半外敷,對『大自在真氣』的療傷效果很好,恢復修為的效果也絕佳,小姐讓我把這東西交給你」

    葉羽怔怔地接過那個匣子,攥在手中,卻沒有說話

    三人又靜默了一會兒,白際方才說道:「其實小姐讓我們這次來,還吩咐我們看看你的情況」白際瞥了他一眼,又道:「說實話,我很想看見你修為盡復,這樣才能夠安心回報給小姐,讓她能夠放下心來,徹底忘了你這個人,全心全意投注到神教的事物中去」

    葉羽不說話,半響才道:「其實我這個樣子也很好,不比以前差,反正馬上就要到嶺南,武功也要恢復了,白兄若是想讓霜小姐放心,就按剛才的話回報也無妨」

    白際看著他,微微搖了搖頭:「雖然不知道你的具體情況如何,但我混跡江湖多年,卻看得出你眉間有一股抑鬱之色,你的狀況,似乎不怎麼好」

    「只是最近心情有些不暢而已,和武功無關......」

    白際又搖搖頭,卻不再繼續,只是道:「這樣,你和虹妹過兩招,讓我看看你的武功到底還剩幾分」白際說出這話,語氣堅定無比,葉羽想了一下子,便也同意了

    面對面無表情的羅剎女羅虹,葉羽默默站著,心中似乎出奇的平靜

    以往所有彷徨、猶疑、擔憂、害怕和隱隱不適的情緒都已經消失不見,羅剎女顯然擁有神初境的修為,但葉羽卻毫不膽怯,他一定要贏

    接下來的戰鬥究竟是怎麼回事,葉羽也記不清楚了,只記得他用的是落羽劍,昨天對付杜青山那一路落羽劍,劍招很快,快的讓人目不暇接,雀置喙、鶴舒翎、燕雙飛、孤雁回、鳳凰雛五式被他用得出神入化,沒有真氣,緊緊憑著一把鐵劍,竟然讓羅剎女的快刀無處下手,只能抵禦

    後來羅剎女用出的劍罡,但葉羽卻仍舊毫不在乎,他用赤霄劍調動的天地靈氣使出了一路「破氣式」,羅虹的長刀已經被他隨手打落

    「好劍法,我放心了」

    後來白際、羅虹兩人上馬走的時候,葉羽還站在原地呆立許久,直到一炷香後,他才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氣,似乎做出什麼決定一般回到馬車中,趙有澤和杜青山倒也沒有問他什麼,蘇青璇只是對他微微地一笑,緊緊握住他的手,馬車繼續開拔,告別了這一段小插曲,繼續往南行去......
sunglead 發表於 2011-8-30 14:04
第三一八章 大和尚

    馬車繼續前行,葉羽似乎忘記了剛才的事,依然和晴兒談笑,只是笑容卻有些勉強

    蘇青璇也沒有多問,只是緊挨著葉羽坐著,暗地裡握住他的手

    兩人都沒有再談剛才的事情,這樣一日一夜,到了第二天早晨,葉羽的心情已經好了很多,似乎恢復了原來的平靜,晴兒見少爺歡喜許多,也是鬆了一口氣,笑嘻嘻地和他玩鬧

    到了上午辰時左右,前方突然傳來嘩嘩的水聲,車伕老張喟然歎道:「黃河到了」

    葉羽打開窗簾,但見一條自西而來,往東而去,水勢極寬,奔騰洶湧,彷彿雷聲作響,萬馬齊喑葉羽等人離得較遠,卻也聽的見那震撼人心的奔湧之聲,眾人心中都是略微興奮,等馬車心得再近一些,方才覺這大河比想像中的寬,廣,水勢之猛,有如疾風利箭,船行不得

    「好一個黃河之水」馬車停住,車伕老張一下子跳下馬車,張口而歎:「一晃眼,已經三十年沒見過這濤濤黃河了,這時間,還真他娘過得快啊」

    老張語氣之中頗有感歎,葉羽奇道:「張叔,你到過黃河?」

    老張笑道:「到過啊,你也知道,張叔我從年輕時候起就是架馬車的,當年我的技術也是一絕,號稱車伕界中的未來之星......那時候,經常跟著派裡的前輩出來,想一想,三十年前,就曾經跟著你太師父和幾位前輩到過黃河河畔,當然,我是為他們趕車的......」

    葉羽點點頭,老張雖然是車伕,但也是前輩,他不好評論,只是覺得張叔那句「車伕界中的未來之星」,和星爺在《武狀元蘇乞兒》中那句「乞丐中的霸主」有異曲同工之妙

    幾人下了馬車,走了上去,老李似乎聽見了方才老張的「豪言壯語」,一見他上來,便呵呵地揶揄道:「老張子,做人不能太無恥啊,當年你的技術雖然不錯,但明顯差我老李一截,我怎麼沒聽說過有人叫你『車伕界中的明日之星』?你要是什麼明日之星,我老李不是車伕界中的未來霸主了?」

    葉羽心中輕咳,剛才還在想乞丐中的霸主,這回車伕裡的霸主便出現了......

    老張憤然反駁:「老李子,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啊,當年黃河一行,黃師叔帶著諸位師叔伯,可是我帶頭趕的頭駕,你不過跟在我的後面而已,對了,當時老趙跟在黃師叔旁邊,就坐在我車上......老趙,你來評評理,說說我們倆到底誰的技術好?」

    葉羽聽得心有所動,這兩位車伕當年還真可能是車伕界中的翹楚人物,他知道,兩人所說的「黃師叔」不是其他人,正是他的師祖,趙有澤的師父,上代華山掌門人,黃天翔

    兩位車伕前輩,能跟著掌門人和一眾華山高手出來,而且還喊「師叔」,肯定不時一般人物而且,看兩位前輩跟趙有澤說話的語氣,顯然也不時普通混飯吃的車夫

    趙有澤倒也不在乎兩位活寶車伕的打鬧,聽見兩人扯到自己身上來,他笑罵一聲:「加起來都有一百多歲了,還有閒心在晚輩面前打鬧......車伕了不起啊,無論是星星還是霸主,到現在還不是爛車伕一個?」

    葉羽有些驚奇,看樣子,趙有澤和兩位車伕前輩的關係似乎不淺

    兩車伕頓時歎了口氣:「是啊,干到現在,竟然還是給你和你徒弟趕車,還真是失敗啊」

    晴兒忍俊不禁,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眾人被他感染,也不再強自忍耐,哈哈笑出來眾人笑了一會兒,葉羽朝師父問道:「師父,接下來怎麼辦,我們要乘船渡河麼?」

    趙有澤點頭道:「往下遊走走,找個水勢緩些的地方,乘船渡河」

    「那我們這兩家馬車怎麼辦?」葉羽又問

    「自然有人處理,到時候就知道了」趙有澤平和笑道,葉羽見師尊不欲多說,便也不問了

    眾人正要駕車往下遊走,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兵器交擊的聲音,哐哐當當由遠及近,一個粗糙的聲音大喝道:「大和尚,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們黃河死鬼不過殺了一個小婦人,你竟然追了我們大半個黃河,實在是是可忍叔不可忍,叔可忍,嬸嬸也忍不住了」

    蘇青璇和晴兒二女聽到來人如此篡改諺語,不禁偷笑,倒是兩位車伕神情一動,老張低聲道:「是他們?」

    葉羽心中一動,一個溫和有力的聲音卻突然傳了過來:「阿彌陀佛,三位施主殺孽深重,我佛看不順眼,老衲特地度化三位歸宜我佛......」

    「我呸」另一個粗狂聲音大罵道:「臭禿驢,說什麼佛看不順眼,老子看是你看不順眼?」

    這時候,一行人走了出來,進入眾人視線,來的一共四人,前三個一閃襤褸,容貌醜陋,年齡大概在三四十左右,三人都是一臉彪悍之色,但此時被後面的大和尚緊追慢趕,卻是慌慌張張,面帶風塵

    那大和尚身材頗胖,慈眉善目,倒是頗有高僧風骨,此時聽見前面那位狂罵,倒也不生氣,反而雙手合十,微微笑道:「施主果然與佛有緣,深知我既是佛之理......」

    前方三人又是一陣大罵,大和尚也不著惱,微微笑道:「三位,旁邊是黃河天險,前面也是荊門險途,三位索性是逃不掉的,不如坐下來談談如何?」

    「坐你老母」前面三人中,一個黃頭的罵道:「臭禿驢,好端端不再關東坐著吃齋念佛,非要到黃河來管爺爺的閒事,不時吃多了是什麼?」

    「阿彌陀佛」大和尚低唸了一聲佛號,微笑道:「施主說的是我二十年前的境界,二十年前,老衲自然應該靜坐於菩提樹下,吃齋念佛,護我佛剎,只是如今嘛......」

    遠處,晴兒丫頭聽得有趣,忍不住朝葉羽問道:「少爺,你知道那和尚說的是什麼?」

    葉羽看著那大和尚,微微笑著,還未開口,趙有澤卻已經悠悠答道:「因為二十年前,那位前輩修的是羅漢果,而如今,前輩卻已經改修菩薩行」

    #######################################################

    黃河和尚奔騰作響,兩岸都是嘩嘩的水聲,但是號稱黃河四鬼的三人卻沒有心情欣賞如此壯麗的美景說起來,黃河四鬼這個名號在黃河兩岸也算頗有威名,但那是二十幾年前的事情了,自從二十年前四鬼中的老四惹上歲寒三友,被追殺砍死的時候,其餘三人便低調下來

    這十幾年來,黃河四鬼,不,三鬼雖然也到處作惡,殺人放火的事情沒有禁止,但為人處事卻低調起來,有高手經過的地方,三人都保持了很好的克制

    而黃河兩岸的豪傑也知道這三人的功夫,不願多惹,三鬼對那些擁有正義感的正道人士主動退避三舍,大家過得倒也相安無事

    做事高調,做人低調,三鬼深知這個原則

    誰知半個月前,三人到嶺南一個村子打秋風,見一村婦美貌,誰知村婦剛烈,寧死不從,三人怒極,順手殺了婦人,正要洗劫村子,一個大和尚卻忽然出現在村外的過道之上

    要說這和尚也真是厲害,黃河三鬼縱橫大河上下,功夫也非尋常,但落到這大和尚手中,卻從來沒有撐過二十幾招,幸虧三鬼對黃河附近的地形十分瞭解,兼水性良好,這才屢次逃脫

    「禿驢,你到底什麼意思?」黃河三鬼中的黃毛鬼罵道

    「沒什麼意思」大和尚微微而笑:「只是想讓三位施主歸宜我佛,日行一善,彌補罪過而已」

    黑風鬼「呸」了一聲,道:「老三,不用多說了,我們跟他拼了」

    黃毛鬼無奈地看了性格衝動的二哥一眼,心想都拼了好幾回了,要不是人家沒有下狠手,你都不知道死到哪裡去,這下又要打,不,是又要挨打了,你不覺得難受我還覺得難受呢

    黃毛鬼心中誹謗,但看著二哥黑風鬼和大哥血刀鬼衝了上去,也只有無奈地歎了口氣,左手劃圈,右手劃圓,兩手陰陽交替,使出了一招「缺月掌力」

    遠處的葉羽幾人也覺驚訝,本來看三鬼狼狽的樣子,猜測三人應該只是江湖上普通的角色,但見三人這一出手,葉羽就現使得都是精妙的上乘武功,功力實在不弱

    「張叔,這黃河四鬼是什麼人?」葉羽忽然朝老張問道

    老張看了看葉羽,說道:「這黃河四鬼是你師父那一代的人,成名也有好幾年了,當年我和幾位師叔伯到黃河的時候,就看見過他們,不過他們正在被人追殺......後來他們低調了很多,但武功似乎好了」

    葉羽點點頭,沒有接話

    這時三鬼已經和大和尚打在一起,那和尚實在厲害,指決一引,周圍氣流蒸騰,竟然幻化出一隻隻無形的巨大手掌,將三人的攻擊接住,所謂一力降十會,片刻之間,三人已經被手掌各個擊破,氣喘吁吁地倒在地上,吃了一嘴泥,但還是罵罵咧咧的,不肯認敗
sunglead 發表於 2011-8-30 14:06
第三一九章 病虎餓狼

    三鬼罵了一陣,大和尚卻仍是笑嘻嘻的樣子,彷彿一尊彌勒佛。

    三人罵得無趣,終究息了聲音,那黃毛鬼略帶幾分無奈地道:「大和尚,你到底想要我們幹什麼?」

    和尚笑瞇瞇地道:「老衲來特地度化三位施主歸宜我佛。」

    「你想讓我們當和尚?」黃毛鬼不可思議地看著大和尚。雖然前幾次追襲,這和尚也是這麼說的,但黃毛鬼從來沒有想過,這和尚竟然真的想讓他們三個惡貫滿盈的傢伙去吃齋念佛......

    見和尚笑瞇瞇的點頭,黃毛鬼仍舊覺得不可思議:「你想讓我們去關東?」

    大和尚搖搖頭,「靈山即在腳下,施主著相了!」

    「老三,別跟這禿驢瞎扯了......」老二黑風鬼罵了一聲,但黃毛鬼卻不在意自己這個有些魯莽的二哥,仍舊有些猶豫地說道:「可是我們兄弟逍遙慣了,戒不了酒、剃不了頭、吃不慣素......」

    「無妨!」和尚雙手合十,笑道:「佛心即善心,心懷善心,在家出家,均是我佛門中人,施主若是有心向佛,也可在家做一名居士,至於頭髮,既是居士,帶髮修行,也不無不可。」

    黃河三鬼都有些發愣,他們被追殺了幾百里路,卻沒想到這和尚這麼好說話,可以吃Rou,可以喝酒,不用剃頭髮,這樣的和尚,似乎也沒有什麼當不得的嘛。而且,這和尚武功這麼高,就算真屈服在他手上,似乎也不算折了江湖面子,在這種高手揮下做事,呃......禮佛,想來也不錯嘛!

    這麼就遇到這種好事了,真的假的?

    一時間,三鬼兄弟都有些猶豫,半信半疑地看著慈眉善目的大和尚,也不知道該怎麼答覆。

    遠處,葉羽眾人倒是看得津津有味,晴兒丫頭吐了吐舌頭,說道:「這大和尚好奇怪啊,打得這麼熱鬧,竟然只是為了讓人家信佛,當個帶髮修行的和尚?」

    晴兒不知道居士是什麼意思,但聽那和尚說,只當和道士差不多,都是帶髮修行。

    蘇青璇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聽那三人說,這和尚足足追了他們好幾百里,如果他真是要三惡人出家為僧,蘇青璇倒不覺得奇怪,畢竟江湖高人總有些異於常人的怪脾氣,而且這黃河三鬼一看就不時什麼好角色,被逼著出家為僧,也算罪有應得。

    但這和尚的要求竟然如初簡單,這就讓蘇青璇萬分好奇了。

    二女目露奇光,正要竊竊私語,趙有澤卻擺了擺手,溫和笑道:「不要說話,大師自有妙計,你們看著就行了。」

    晴兒和蘇青璇看了趙有澤一眼,頓時不說話了。那邊,黃河三鬼似乎討論了一會兒,黑風鬼認為天下沒有掉餡餅的好事情,這和尚口蜜腹劍,絕對不懷好心,大家應該暴力反抗,黃毛鬼心中嗤笑,卻也沒有多說。

    大哥血刀鬼權衡了一下,覺得老二雖然說得不無道理,但現在形勢比人強,別人的拳頭夠大,這才是硬道理。就算和和尚真的不懷好心,但他們條件不錯,自己一方虛以尾蛇一下,也不無不可。

    「這位大師......」血刀鬼猶豫著開口道:「我兄弟三人有幸聆聽佛音,恍覺大悟,還請大師能夠不吝教誨......」

    大和尚微微一笑,道:「三位施主決心歸宜我佛,老衲自然欣喜。」三鬼鬆了口氣,有些喜形於色,大和尚卻頓了頓,又道:「不過佛渡有緣,三位施主有心從善,自是極好,老衲卻想要測一測三位施主的佛緣,不知可否?」

    三鬼一愣,那血刀鬼遲疑問道:「如何個測法?」

    大和尚道:「很簡單,一個問題而已。」

    血刀鬼頓時放鬆,笑道:「大師問吧!」

    大和尚微微一笑,道:「說有和尚行於小道,兩旁都是萬丈懸崖。」忽然一指前方,卻是趙有澤這邊:「前方忽然來了一隻病虎,病弱無力,卻是將要餓死......」

    和尚聲音不大,但在這濤濤河水之中,卻是清晰可聞,蘇青璇暗暗驚歎這份內功,晴兒卻低聲笑道:「少爺,那和尚罵掌門師伯是病虎呢!」晴兒跟著玉女峰柳若絮學武,按照道理,自然得喊趙有澤師伯。

    葉羽啞然失笑,趙有澤卻似乎聽到了晴兒的笑聲,擺擺手,笑道:「和這位前輩相比,我趙某人當一回病虎也無妨。」

    由於葉羽他們佔的是高地,下面黃河三鬼這才注意到前面竟然有人,不禁有些驚異,但大和尚卻毫不在意,指了指後方,繼續道:「這病虎病得沒有什麼力氣,後面卻又來了一條餓狼,飢腸轆轆,再餓一會兒也該死了,恰好這時和尚發現路中央有佛經一卷,屠刀一把,請問和尚該如何是好?」

    和尚說完,笑著看向三鬼,三鬼卻並沒有忙著回答,這問題雖然看似簡單,但稍一思量,便能感覺到其中的深意,三鬼各自遲疑,心裡想著該如何迎合大和尚的心意,沒有忙著開口。

    三鬼自思量著,這邊趙有澤也饒有興趣地說道:「大師所言,蘊理極深,青山、羽兒,還有兩個小丫頭,如果讓你們來回答,該怎麼辦?」

    葉羽四人一愣,兩位車伕前輩卻也起了興趣,笑吟吟地看著四人。

    四人都不禁低頭思考,晴兒想了一會兒,卻笑嘻嘻地說道:「這有什麼嘛,不就是餓狼病虎麼,一個病得要死,一個餓得沒有什麼力氣,我屠刀都不用,拔劍殺了餓狼病虎,輕輕鬆鬆就走了!」

    兩車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啞然失笑,眾人也不禁笑出聲來,趙有澤卻是平和地道:「晴兒丫頭倒是直爽,你這答案若是到了大師那裡,多半會點頭微笑,卻告知你與佛無緣......」

    另一邊,黃河三鬼似乎也想好了,那血刀鬼也猶豫片刻,說道:「大師,我以為,那和尚應該取了佛經,盡心禮佛,感化那餓狼病虎,如此一來,自然免於血光之災。」

    大和尚瞥了血刀鬼一眼,微微搖了搖頭,又看向旁邊的黃毛鬼:「施主以為呢?」

    黃毛鬼似乎胸有成竹,面帶微笑,鎮定地道:「病虎餓狼,都是命在頃刻,佛經雖有願力,但卻不能干涉生死,我若是那和尚,當拾起屠刀,效彷彿陀,割Rou以喂虎狼......」

    此時佛法雖然在中原不顯,但知道佛門的人,卻大都知道佛祖割Rou喂鷹的故事,畢竟佛教就是這麼宣傳的。黃河三鬼在黃河兩岸也算一方人物,文化程度自然也是要比普通山溝子裡的江湖人強很多滴。

    黃毛鬼不慌不忙,以為這個標準無比的答案自會讓那和尚滿意,誰知老和尚卻是搖了搖頭,似乎面帶失望之色,望向最後的黑風鬼:「只剩下這位施主了......」

    黑風鬼根本沒想出什麼創造Xing的答案,他的本來的想法也跟血刀鬼差不多,但現在就連黃毛鬼的答案也不行,他自然沒有其他辦法。被大和尚望著,黑風鬼心中一急,索Xing咬著牙,直接罵道:「什麼病虎餓狼,依老子的Xing子,索Xing直接取了那屠刀,先砍了病虎,殺了餓狼,最後再一刀切了你這敢拿我們兄弟尋開心臭禿驢!」

    大和尚皺起眉頭,忽而笑道:「好,施主所言甚好,可惜與我佛無緣。」

    三鬼大驚失色,以為和尚惱羞成怒,就要翻臉,黃毛鬼還有些猶豫,黑風鬼卻大罵道:「大哥,老三,你們還看不出來麼,這和尚是在玩貓捉老鼠,拿我們尋開心呢......你們看看,這黃河河水是萬丈懸崖,前面那幾個人是病虎,這和尚自己就是餓狼,把我們擠在中間,讓我們選擇怎麼死呢!」

    其餘兩人前後一看,還真像黑風鬼所說,前後景象都和和尚說得故事差不太多,頓時大惱,兩人都自詡聰明人,卻讓一個臭和尚耍了,竟然還是平時蠢笨魯莽的老二看出了端倪。

    兩鬼惱羞成怒,不看老二黑風鬼,直接衝了上去,咬著牙齒,往那和尚週身要害招呼。

    可惜兩人雖然憤怒,但卻不能化憤怒為武功,那和尚歎了口氣,指決一引,在空中化作無形大手,輕輕巧巧擋住兩人的攻擊,然而出手之間卻極有分寸,並沒有下死手。

    四人混戰一團,遠處趙有澤瞥了四個晚輩一眼,問道:「你們是不是也以為那位大師是在尋開心?」

    葉羽第一個出聲道:「大師自然不會開玩笑!」

    趙有澤有些詫異地看了葉羽一眼,微微點頭,晴兒卻在暗地裡吐了吐舌頭,她剛才就是這麼認為的。

    「其實大師剛才的態度本身就代表了一切。」趙有澤說道:「佛家崇信證、印、信只說,修行人所行必是所信,所信必為所證,意思就是修行佛法的人,無論是和尚還是居士,做得事情都是自己相信的,心中想的,而修行者心中所想的,必然也是平時如此做的,如果說的話自己都不信,就是妄語。」

    「剛才那兩個人,所信並不是所證,一看就不時發自心中所想,乃是妄語,大師自然搖頭失望,而那黑風鬼心直口快,雖然兇惡,卻是發自心中所想,對佛門來說,這這種才是有一點靈光的人,值得度化,但與佛無緣。」趙有澤說完,帶著笑意看了晴兒一眼,「就和剛才的晴兒丫頭一樣......」
sunglead 發表於 2011-8-30 14:07
第三二零章 佛曰不說

   眾人聽趙有澤如此解釋,都是若有所思。

    「大師是當世第一等的人物,無論是武功,還是佛法。」趙有澤笑道:「其實大師的武功和佛法本就沒什麼區別,佛法越高,武功也就越強了......難道有機會,你們好好見識一下世上第一等人物的武功!」

    那邊的和尚似乎聽到了趙有澤的話,往這邊看了一眼,卻沒有多說,黃河三鬼已經騎虎難下,都使出了看家的功夫,黃毛鬼使得一手精妙的掌法,一套「缺月掌力」以虛化實,以實轉虛,精妙無比;黑風鬼雖然Xing格魯莽些,但輕功和斧法著實不錯,一柄黑鐵斧子在他手中,威力倍增;血刀鬼一把血刀,刀如匹練,招法也是頗為精煉。

    但無論三人如何努力,那和尚只是站在原地,拇、食、中三指輕易變幻,空中氣流席捲,幻化出一隻隻無形的大手,大手隨著和尚拈花似的動作或拍或打,三鬼都只能放棄攻勢,全力抵擋。

    「少爺,那和尚使的是什麼武功啊,好威風啊!」晴兒有些好奇地問道。

    「呃......」葉羽自然不知道,但他猜想師父可能知曉,於是看向趙有澤,趙有澤望了幾人一眼,笑道:「那是佛門心法,大金剛指決,配合釋迦證菩提心法使用,擁有無上之力!」

    「大金剛指決分為四層,每一層都有諸多變化。」趙有澤指著大和尚的方向,說道:「你們看,如今大師使得就是大金剛指決的第一層,護法金剛決,現在的變化是護法金剛決中的伽藍決,伽藍專司護法,所以這套指決攻擊Xing不大,乃是重劍無鋒的無上守禦法門,配合釋迦證菩提真氣使用,堪稱大象無形。」

    說道這裡,那和尚忽然指決一變,空中的無形舉手忽地凌厲起來,有一種兇猛之氣。

    「這是護法金剛決中的韋陀天決,韋陀天為眾佛陀守護靈山,殺盡妖魔,故有兇猛彪悍之氣。」趙有澤一見,頓時微微一笑,將指決的來歷細細講來。

    那邊,黃河三鬼似乎也感覺到大和尚的攻勢猛了很多,三人咬著牙,結成一個三才陣勢,黃毛鬼以掌法卸除無形巨掌帶來的無儔之力,黑風鬼和血刀鬼專司進攻,意圖圍魏救趙。

    誰知那和尚深得法師遠程攻擊的精髓,三人一動,他的身形一晃,彷彿流水變幻,竟然在剎那間退出十丈有餘,眾人誰也沒有看清楚和尚的身份,不禁有些驚異,下意識看向趙有澤。

    「這是佛門六神通中的神境通,也稱神足通。」趙有澤解釋道:「傳說神境通能夠自由穿行色界,但佛門的神境通只是武功,自然沒有如此神通,但卻也是天下輕功之魁首。」

    黃河三鬼見那和尚如此狡猾,頓時氣結,黑風鬼大罵一聲,索Xing擲出手中鐵斧,當作遠程攻擊。

    誰知那和尚微微一笑,左手掐動只覺,身前金光湧動,竟然憑空出現一尊半透明的明王法相,將那錘子擋住,那明王不怒自威,正視三鬼一眼,三人均覺心中驚悸,動作都遲滯許多,幸而和尚隨後指決一引,明王法相消失無蹤,空氣中頓時恢復平靜。

    「呵呵,這是大金剛指決的第二層,伏魔金剛決,看這座金剛,應該是不動明王決吧!」葉羽這邊,趙有澤微微一笑,隨之解釋道。

    就這樣,那和尚每次變化指決,趙有澤都為大家詳細解釋。大和尚似乎也注意到這邊,專門演示一般將諸般神通變幻都一一使來,配合趙有澤的講解。

    「那是護法金剛決中的比丘決......」

    「這招是羅剎決,羅剎乃食鬼天神,有降魔方面的浩蕩之力......」

    「這是伏魔金剛決中的無能勝明王決......」

    正解釋著,趙有澤的聲音忽然微微一頓:「真有趣,竟然往我們這邊跑來了,要來見識一下我這病虎?」

    眾人轉頭一望,果然發現那黃河三鬼不敵大和尚,且戰且退,往這邊跑來。黃毛鬼一邊跑著,一邊喘息道:「大哥,我們拿住前面這幾個人,用作人質威脅那臭和尚!」

    葉羽幾人面色一變,眼中卻都有了好笑之意,那和尚慢悠悠地跟在後面,似乎也不在意。

    「三位朋友好啊!」趙有澤見三鬼逃過來,笑呵呵地說道:「三位棄佛經而取屠刀,卻不敵後方餓狼,如今想要試試我這病虎了麼?」

    三鬼神色一變,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但勢成騎虎,也沒法不上,那黃毛鬼咬咬牙,喝道:「大哥、二哥,我們一起上,抓住一個人就好!」

    「羽兒,借你的劍一用!」趙有澤微微一笑,伸手一抽,便抽出了葉羽手中赤霄劍,下一刻,他縱身而起,有如兔起鶻落,行雲流水,只是片刻之間,三人甚至沒有來得及反應,已經膝蓋一麻,跪倒在地上。

    趙有澤身形變幻,又回到原地,將赤霄劍放回葉羽的劍鞘之中,拍拍手,呵呵笑道:「看來三位的答案都不怎麼正確,病虎餓狼,皆是眾生一員,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

    這時候,那大和尚走了上來,朝趙有澤合十道:「小趙施主,又見面了!」

    趙有澤頓時笑容一斂,恭敬客氣地道:「大師!」

    和尚又看了趙有澤後方一眼,頓時微微頷首:「葉小施主也在這裡。」

    葉羽抱拳行了一禮,道:「晚輩葉羽,見過大師!」

    這時,地上的三人罵罵咧咧地爬起來,黃毛鬼低聲哼道:「媽的,這群傢伙竟然和那和尚認識,而且都是高手!」三人都感覺有些匪夷所思,遇上這變態的和尚已經很奇怪了,黃河附近的豪傑他們都認識,也沒聽說過有大和尚這般厲害的人物,如今又來了一個中年人,竟然一招就將三人擊敗。

    隱隱意識到其中有古怪,黃毛鬼和黑風鬼對視一眼,黑風鬼張口罵道:「和尚,我們打不過你,認栽了......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江湖中有這種武功的,定然不時無名小卒,就讓我們兄弟死個明白吧!」

    大和尚微微一笑,趙有澤看了和尚一眼,說道:「你們倒是說對了,這位大師在江湖中可是赫赫有名,他是『禪宗慧祖、佛曰不說』!」

    三人一愣,隨即異口同聲地失聲道:「不說大師!」

    不說和尚微微點頭。

    「原來如此,我們竟然被一位大宗師追了半個月。」黃毛鬼自嘲地歎了一聲,又道:「大師,落到您手上,我們算是認栽了,您是江湖中的前輩,我們三兄弟雖然不時什麼好人,但起碼也值得痛快一死,不至於讓您如此羞辱吧?」

    「其實你們誤會不說大師了。」趙有澤呵呵一笑,把剛才向葉羽等人說的話又說了一遍。

    三人將信將疑,仔細回憶了一下,不說和尚一直都是笑瞇瞇的,的確沒什麼揶揄之意,而且不說宗師德高望重,乃是一代佛門巨擘,應該不會做這種拿他人取樂的事情。

    這樣一來,三人差不多都相信了趙有澤的話,黃毛鬼和血刀鬼頓時有些埋怨那黑風鬼,心說這傢伙怎麼可能會忽然聰明起來了,原來真是胡亂猜想,自己兩人還信了他的鬼話。

    「我等三人不識大師好意,擅自猜測,還請大師降罪!」黃毛鬼見局勢不好,不說和尚似乎也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現在都還是笑瞇瞇的,不由試探著問道。

    「無妨。」不說毫不著惱,笑瞇瞇地道:「三位既有悔意,不如我再出一題,請三位回答,若與佛有緣,我們的協議仍然有效,若與佛無緣......且容後再說。」

    三鬼面面相覷,心知這可能是最後的機會了,聽這和尚語氣,要回答不好,恐怕就要真的去見地藏佛了......

    葉羽幾人聽不說和尚又要出題,都是頗有興趣,一時間,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說東山有虎,西山有狼,南山有鬼,北山有人。」不說沉眉肅容,略微思忖一下,說道:「請問各位,和尚該往何處去?」

    不說說完,眾人垂首肅然,都在思考。半響,黃毛鬼猶豫著說道:「大師,東西南三路都有怪物攔路,和尚若要走,應該可以往北邊去......」黃毛鬼剛才聽了趙有澤的「信、印、證」只說,也不敢胡言亂語,只能按照心中的想法說,雖然可能普通了點,但也能避免「妄語」。

    黃毛鬼說完,不說微微頷首,卻不說話,看向黑風鬼,黑風鬼遲疑道:「不知道北上那是什麼人,如果是高手,還有,西山上是一頭狼還是狼群?」

    眾人一愣,兩位車伕前輩想笑又不敢笑,不說卻搖了搖頭,看向血刀鬼:「施主,你以為呢?」

    血刀鬼皺眉想了想,眼神閃爍地道:「依我看,東南西三面都可去得,唯獨北邊去不得!」眾人微微一怔,思忖片刻,各有所思,只是看向血刀鬼的目光都有些異樣。

    不說不置可否,偏頭看向蘇青璇,忽地問道:「這位女施主,你以為呢?」

    蘇青璇微微愕然,但她剛才也在想,倒也不時全無準備,恭恭敬敬地道:「回大師,晚輩以為,所謂魔由心生,無論惡鬼、猛獸,都是和尚的妄念,和尚哪裡也不用去,只要靜心打坐,自能驅除妄念。」

    不說略帶驚奇地看了蘇青璇一眼,卻還是微微搖頭,過了半響,他忽地轉頭,看向葉羽:「葉小施主,你對和尚這個問題如何看?」雙眼微動,其間精光閃爍,似頗有深意。
sunglead 發表於 2011-8-30 14:10
第三二一章 雷音

    看著不說的樣子,葉羽心中一動,竟然頗有壓力。

    「葉小施主,你有何見解?」不說緩緩說道,聲音不大不小,卻如同響徹在葉羽心底,如同雷霆梵音一般,洗滌人心,卻又震徹肺腑。葉羽心中一顫,眼前空間彷彿被置換,周圍的所有人通通消失不見,他站在群山之間,東山傳來虎嘯、西山遙聞狼嚎,南山鬼魅閃動,北山隱有人聲......

    「東山有虎,西山有狼,南山有鬼,北山有人,和尚該往何處去?」

    梵音陣陣,葉羽轉身面向東邊,只覺危險,再往西、南,也覺不妥,想往北,偏偏卻邁不出步伐,這樣僵持了一會兒,葉羽額上已經滲出冷汗。

    ......

    不說和尚一聲喝出,回音不絕,不止葉羽陷入了迷境,其餘眾人也是身子一顫,目露驚光。車伕老張和老李互相看了一眼,兩人暗自點點頭,知道不說大師用出了佛門神通——大雷音術!

    佛祖慈悲,猶作獅子怒吼,這便是大雷音的由來。真正的大雷音術,可以響徹人心,不僅僅只是音攻,可以喚起人心中的真實、正義、善良、悲憫、堅強,讓人直面心底深處。

    黃河三鬼聽到不說這一聲怒吼,雖然沒有如同葉羽一般陷入直面心靈的探索對質之中,但也是雙目迷茫,陷入思索。黃河三鬼不是葉羽,葉羽出身華山,行的是名門正派的作風,以殺之道入俠之道,平生做事少有愧疚,他要直面的,只是心中隱藏起來的最真實想法。

    而黃河三鬼就不同了,這三人可以說是劣跡纍纍,若是真如同葉羽一般,恐怕醒來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揮刀自殺,這就和慕容復、段延慶從蘇星和的珍瓏棋局中醒來是的第一反應一樣。

    眼看眾人都陷入思索之中,不說和尚卻笑瞇瞇地不言不語起來,趙有澤隱含擔憂地看了葉羽一眼,卻又轉瞬隱去。他轉過頭來,朝不說恭敬道:「大師,這番多謝您了!」

    不說擺擺手,道:「我也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罷了,老邋遢可是細心交代過我的,再說,葉小施主我和也很投緣,和尚不過舉手之勞而已。」

    趙有澤點點頭,又問道:「大師,羽兒他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應該不會,我見過小施主,雖然只有兩面,但卻知道他是個心地善良,很有靈Xing的孩子。」不說說道:「我以大雷音術做引,是想讓他看清自己的內心,無論成功與否,都不會傷到他。」

    見趙有澤點點頭,不說微微一笑,看向張李兩位車伕,問道:「這兩位是?」

    老張和老李對視一眼,同時恭敬道:「華山張正清李聚,見過大師!」

    不說有些恍然,笑著道:「原來是你們兩位,算起來,我們上次見面應該是二十幾年前吧,那時候兩位跟在黃施主後面,也是在這黃河河畔,呵呵。」

    老張和老李露出笑意:「大師,已經整整三十年了。」

    「是啊。」不說歎了口氣:「時光如逝,歲月如梭,菩提樹下一瞬,便是四百八十年啊......」

    老張笑了笑,道:「大師還是如此,每一句話都帶著禪意。」

    幾人正說話之間,黃河三鬼忽然醒了過來,先是老三黃毛鬼,然後是血刀鬼,最後是黑風鬼,三人先是一陣迷茫,隨即都目露慚愧悔恨之色,面面相覷看了一會兒,竟然爬到不說面前,說道:「大師,我等作惡多端,悔恨晚矣,如今不知如何是好,還望大師能夠點化!」

    不說似乎早已料到,雙手合十,笑瞇瞇地道:「善哉善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爾等罪孽深重,當日行一善,洗清多年之惡!」三鬼又是一陣猶豫,最終還是說道:「謹遵大師吩咐!」

    不說笑瞇瞇地點點頭:「如此,你們就先跟著我吧!」

    杜青山、蘇青璇、晴兒三人不曾感受到大雷音術,看見這番情景,都是詫異無比。這黃河三鬼如同換了一個人一般,還真是有些詭異,難道那大雷音術真的如此厲害?

    其實這也是三人剛剛醒過來的原因,大雷音術能一時喚醒三鬼心中的良知和愧疚,但它終究只是一門武功神通,不是法術、妖術,不可能改變一個人的Xing格、脾氣。不說跟了三鬼半個多月,其間多有訴說佛理,方纔的兩個禪問又真正觸及了三鬼的內心想法,此刻才能讓大雷音術獲得最佳的效果。

    過了這開始的一個時辰,三鬼必然慢慢清新過來,慢慢恢復原狀,但那時不說必然已經有了新的辦法。

    菩薩居於塵世之中,救助點化眾生,不說和尚這個禪宗慧祖的名頭,可不是浪得虛名。

    此行的兩件事,不說已經完成了一件,剩下一件,就看效果如何了,不說和尚眼含深意地看向葉羽,目光之中有一縷光芒在流動。

    眾人都將目光投注在葉羽身上,但一炷香時間過去,葉羽卻仍舊沒有醒來,頭上的汗珠越來越多。直到半個時辰過去,葉羽全身忽然一整,竟然吐出了一口鮮血,軟倒在地。

    眾人大驚,蘇青璇和晴兒趕緊一左一右扶住葉羽,趙有澤擔憂地看向不說:「大師,羽兒這是?」

    不說細細打量了葉羽一下,忽然目露驚奇,展露出笑意:「好,好,眉宇間的抑鬱之氣已經散了很多,這口血只是積鬱之氣而已,吐出這口血,他反而要舒服很多......看樣子,葉小施主應該領悟到了什麼東西了。」

    趙有澤剛才只是關心則亂,如今細細打量葉羽,果然發現比起剛出來的時候,葉羽眉間的確輕鬆了很多,已經露出往日那種隨意洒然之色,甚至隱隱有一種蛻變的感覺......

    這時,葉羽睜開了眼睛,不說走了過去,含笑問道:「小施主,領悟到了什麼麼?」

    葉羽目露迷茫,說道:「我不知道......」不說一愣,隨即笑道:「不知道?好,好,竟然還不知道,只是以本Xing破除魔妄麼?不過路既然已經鋪好,菩提子也已經種下,開出萬朵般若花的時候,也就不遠了!」說著,竟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有如洪鐘大呂,將葉羽心中的迷茫都震散了去。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和尚到底什麼意思,葉羽隱約有所觸動,感覺心中一時輕鬆了很多,不想往常一樣,總是如同背負了無形的大山一般,有一種隱隱透不過氣的感覺。他雖然還不知道不說到底做了什麼,但卻感覺自己如今狀態極好,不禁彎下腰對不說行了一禮:「多謝大師了!」

    不說笑瞇瞇地搖搖頭:「我只是說了幾句話而已,你若是要謝,等我們下次見面的時候再謝吧!」

    「大師要走了麼?」趙有澤忽然皺起眉頭,問道。

    不說點點頭,道:「我有一個師侄在這附近,他在荊楚涼風郡建了一個小廟,如今剛好帶著這三位施主過去......小趙施主且放心,你們繼續南行,坤地殿之前,我們自會再見面的。」

    趙有澤略略點頭,他們這一次南行,本就是為了尋找行蹤不定的大宗師不說,請他幫葉羽解開封印,剛才不說竟然提都不提封印,便要離去,趙有澤自然感覺不妥。但不說既然說自會見面,他就放下心來,想來大師自有他的想法,趙有澤想到葉羽剛才消散的那絲抑鬱之氣,若有所思。

    「如此,和尚就告辭了!」不說笑著行了一禮,帶著黃河三鬼往後緩緩離去,趙有澤作為掌門人都沒有開口挽留,其他人自然也沒有開口,不說洒然離去,片刻之間,便已經行得遠了。

    眾人辭別了不說和尚,忽然有一群人走了過來,看見是趙有澤,領頭人便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原來是嶺南靈寶商號的人來了。

    趙有澤出行之時,便已經做了安排,靈寶商號的人帶著眾人在下游找到早已準備好的船隻,眾人便準備渡過黃河,原來那兩輛馬車交給了他們處理,對岸卻是早已經準備好了兩輛新的。

    船上,蘇青璇和晴兒對剛才那位大宗師竊竊私語,兩人都還是第一次見識大宗師這種傳說中的人物,不禁有些興奮和好奇。很快到了對岸,天色已經晚了,眾人便在附近的城郭找了一家客棧,準備住下。

    夜晚,明月慢慢升起。

    葉羽躺在床頭,望著窗外,有些發怔。沒有人知道他在大雷音術的影響中遇到了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小山之中,東西南北,虎狼鬼人彷彿都化作真實,那種隱隱然的壓力,讓他猶豫了半個時辰時間,渾身冷汗淋漓,卻踏不出區區一步。

    在那迷境之中,他只是普通人,是沒有武功的,往東,是猛虎,不能去;往西,是惡狼,去不得;往南,是猛鬼,不敢去;往北,人聲隱約,但他卻也踏步出一步......

    到了最後,他甚至覺得,東西南北無一處是淨土,不如就這麼坐著,在一個沒有虎、狼、鬼、人的地方,豈不是更好?然而,他卻隱隱感覺到,如果真的這麼坐著,一定比往東西南北任何一方更危險!

    到了最後,他終究向著那個方向走了呢?

    葉羽想著想著,眼皮慢慢有些沉重,進入夢鄉。夢中,白茫茫一片,雲霧飄渺,卻恍惚有一陣金光湧動,一陣陣梵音和誦經聲緩緩傳來,誦經的聲音有些熟悉,但卻又記不得,也不知是什麼經。但雲霧背後,那金身佛陀卻就這麼不緊不慢地誦著,有金蓮湧起,五花綻開......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afreetmaster

LV:5 騎士

追蹤
  • 7

    主題

  • 184

    回文

  • 0

    粉絲

200 字節以內
不支持自定義 Discuz! 代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