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財 作者:嘗諭 (已完成)

    包廂內。

    李孝是真慌了，自然也顧不得這個那個了。

    要說焦鄰縣的資格問題上確實不夠格，撤縣立市的幾項硬指標他們縣就有兩項稍稍差了一點點的，可是因為這次古墓的歷史文化的加分，他們縣也確實勉強夠格了，就算沒有人來找他李孝，他們部門八成也是會審核通過的，但至於上面領導會不會簽字批准李孝就不清楚了，所以話一直都留著餘地呢，但現在一聽方水玲竟是這個態度，竟是對焦鄰縣的事情這麼上心，李孝那所謂的餘地也就沒有了，方家小孫女打定主意要辦的事情，辦公廳領導怎麼可能不簽字啊，這事兒等於肯定是沒有問題了，所以李孝也敢放這個話了，況且不能不放啊，他再不打包票，看那意思方水玲還真要聯繫她爺爺了，一小點兒的屁事兒居然去麻煩總-理？這等於是讓李孝坐蠟啊，這個電話要是真打了，那李孝哭的心都有了，覺對會給他招來大麻煩！

    總-理的親孫女想辦點事兒，你李孝都不給辦妥了？還得麻煩總-理親自過問一個小縣的提格問題？

    你李孝什麼意思啊？

    你們部門什麼意思啊？

    ——事情肯定會發展成這樣。

    那時候李孝有理都沒地方說去，所以當然一身冷汗地把方水玲給攔住了，死活沒讓她打。

    方水玲眨眼，“真的能落實？”

    李孝道：“我一萬個保證！肯定沒問題！”

    方水玲笑嘻嘻道：“那就謝謝李主任嘍？”

    “不客氣不客氣，您方小姐一句話的事情，我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保證把焦鄰縣的事辦妥了，其實這種事您隨便找人給我打個電話就行了，這還勞您親自過來一趟，我這都受寵若驚。”李孝偷偷擦了把汗。也不知道方水玲是真不懂還是嚇他的，反正他是被嚇得不輕的，同時，李孝心裡也對焦鄰縣的張東方等人很是無語，心說你們要是認識方水玲，幹嘛不早在電話裡跟我說啊，你們要是提一句，哪怕是就提一下方水玲的名字，我也不會把你們的飯局給推了啊。肯定早就跟你們聯繫上了，還用的著方家小公主出面？還用的著麻煩總-理？

    要真是大事也行了。

    你們地級市要提副-省-級城市，或者你們市要設立國-家-級經濟開發區，這個級別的事情找上方水玲聯繫她爺爺還可以。

    但……就一個縣級市提格啊！

    屁都不算的一個破事兒！居然這麼勞師動眾？？

    李孝真是服了他們了，也幸虧他攔的快。沒讓方水玲打那個電話，唉，這幫焦鄰縣的土老帽啊，你們真不知道方水玲是誰吧？真不知道方水玲一個電話能有多大能量吧？還拽著方家小公主來聯絡飯局？你們可真是看得起我李孝啊！

    ……

    事情定了。

    焦鄰縣的縣級市跑不了了。

    按說得到了李孝的保證，張東方和徐莊他們應該早樂開花了，可是反觀他們幾個人，卻都是呆若木雞！這次來京城就是為了這件事的。現在辦成了，他們確實高興，可問題的關鍵是現在他們突然從李孝李主任的嘴裡聽到了一些心驚膽顫的東西，早把他們的注意力全部扯過去了。哪裡還有心思關注焦鄰縣的事情啊，李主任方才的很多話，透露出來的信息量太大了，說的也足夠明確了！

    你爺爺？

    方-總-理？

    我靠你個姥姥！

    張東方和孫麗涵簡直險些吐出一口老血！

    徐莊和焦鄰縣政府辦的那人也聽傻了。眼珠子都直了！

    方-總-理？國-務-院還有幾個方-總-理？跟方水玲一個姓氏的總-理，擺明了就只有一個人啊！

    不是副職！

    那是國-務-院一把手啊！

    那是共和國實際上的二把手啊！

    這個方水玲居然是總-理的親孫女？？

    想到這裡。張東方當時就被嚇出了一後背的冷汗，好在坐穩了，徐莊就不那麼穩當了，桌子下面的腿都軟了！他們現在才知道，為什麼方水玲能有這麼豪華會所的會員卡，裡面的工作人員和老闆還都對她這麼客氣，他們現在才知道，為什麼方水玲一個電話就能讓李孝這個辦公廳的部門領導屁顛屁顛地趕過來。可笑張東方他們最初見到方水玲的時候還覺得這小姑娘能辦什麼事兒啊，還覺得方水玲不靠譜，現在想一想，他們真的挺傻的，人家辦不了事？這簡直是扯淡啊！張東方此刻也想起了董學斌跟電話裡說過的話，確實是，如果這件事連方水玲都辦不了，那也沒有人能辦了！人家爺爺就是國-務-院的一把手啊！在辦公廳這一畝三分地兒，方水玲什麼事情辦不成？？

    井底之蛙！

    張東方和徐莊都有點臉紅，這麼天大背景的方水玲站在他們面前晃悠了這麼久，他們居然沒有發覺端倪，還是別人說漏了他們才知道的！

    方水玲見事情敲定，又開始文文靜靜地吃東西了。

    張東方和孫麗涵幾人對視了一眼，再看向方水玲的眼神就已經變了，再也不敢託大叫什麼小玲小玲的了，張東方先跟李孝道了謝，然後看向方水玲，小心道：“方小姐……”

    方水玲抬眼道：“啊？怎麼了？”

    李孝看得清楚，心說這幫土老帽之前果然不知道方水玲是誰啊。

    “這次太謝謝了，幫了我們太大的忙了。”張東方拘謹道：“我這……”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啊，張東方他們可從沒遇見過這麼有背景的人，以前那些所謂的官-二-代富-二-代啊的，在方水玲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壓根不是一個層次的。

    方水玲不以為然道：“這算什麼事兒啊，你們可別客氣了，董哥既然交代給我了，我肯定得幫你們把事情辦下來啊。”

    董哥？

    這個董哥是誰？

    李孝耳朵很尖，一下子就關註上了，一個能指使的動方家小公主的主兒？顯然絶非常人！

    張東方現在也開始打鼓了，董書記怎麼認識這麼大來頭的人啊？

第2002章 徐莊惹禍了
飯局還在繼續。
“都吃啊。”
“好嘞好嘞。”
“我是差不多飽啦，你們喝什么茶？”
“都隨便，聽方小姐的。”
“那就碧螺春吧，我去叫服務員。”
“誒別別，我去吧我去吧，您坐著。”
本來每個包廂都是至少有一個服務生陪同的，倒酒啊倒茶啊的，不過因為要談事情，一開始他們也沒讓服務生留在包廂里，于是見方水玲要喝茶，李孝和張東方他們就都掙了一下，既然知道了這個“小玲”的身份，張東方他們自然不敢讓方水玲親自去了，最后還是老張帶來的縣政府辦的科員出去了，跟外面一直守著的服務生要了一壺碧螺春，隨后才進了屋。
茶很快來了。
每人一杯，大家也不吃飯了。
李孝見狀，便道：“方小姐，要不我就不打擾各位用餐了，我先回去了，您幾位吃好喝好。”
方水玲道：“再坐會兒吧？”
挽留的也不是那么強硬，李孝就有數兒了，道：“不了不了，我回去趕緊監督焦鄰縣的事情，讓他們盡快審批完報給上面，加快些工作效率。”如果是平常人托到了李孝求他辦事兒，這飯李孝肯定是要吃到最后的，沒準吃完飯以后還會有其他活動呢，畢竟是別人求他李孝辦事兒，可這次的情況卻不一樣，因為對方的來頭太大了啊，大到李孝連吃飯都不敢放開了吃，而且人家要是真想辦事的話一個電話就夠了，這次還這么給面子地把李孝給請過來，李孝已經有點受寵若驚了，這會兒飯也吃過了，他當然很有眼色地告了辭，可不好腆著臉一直待著。
方水玲哦了一聲，“那好吧，這次謝謝李主任了啊，我送送你。”
“使不得使不得。”李孝忙站起來推辭，“您快坐著，可不要出來，您這是折煞我。”
方水玲又跟他客道了幾句，張東方徐莊那邊也全站起來把李孝送到了包廂外面，這才目送他離開。不是張東方他們不想送，一來李孝死活不讓他們出來，二來，他們也不好把方水玲一個人留在包廂里啊，今天這頓飯方水玲才是主角，還是她請客的，那樣的話就太不禮貌了，于是跟包廂外簡單送了一下李孝，張東方和孫麗涵他們就又轉身回來了，關上包房門。
“方小姐，我們幾個敬你一杯。”張東方他們都端起茶杯。
方水玲笑道：“什么敬不敬的，隨意吧，我就煩客氣來客氣去，你們要是在這樣我可走了哦。”
幾人碰了一杯，坐著喝茶。
方水玲道：“我董哥還好吧？”
張東方立即道：“好，一切都好，在董書記的帶領下，我們縣這幾個月的變化真是翻天覆地的，唉，董書記才這個年紀就已經是縣委書記了，工作上還這么出色，我真是自嘆不如，像我當初這個年紀的時候，那還什么都不會呢，哪里及的上董書記的百分之一啊，差遠了。”知道方水玲跟董學斌是有交情的，話既然說到這兒了，張東方自然要捧董學斌幾下了。
方水玲笑嘻嘻道：“我董哥確實是厲害。”
孫麗涵試探道：“您跟董書記小時候就認識了吧？”
“沒有。”方水玲道：“我也是這兩年才認識董哥的，我啊，算是董哥的妹妹吧，一直老受董哥幫忙了。”她跟謝然還沒有結婚訂婚，所以也不能說跟董學斌是親戚，只能算是妹妹。
董書記的妹妹？
一直受董學斌幫助？
張東方很不解，徐莊也一樣，心說您一個總理的親孫女，您什么事情能用的著董學斌幫忙啊？董書記在京城最大最大也就是任職過中紀委監察室的干部吧？這個職務在別人看來是真大的，可對你方水玲來說還算的了什么？你們家估計隨便一個親戚都得是廳級部級啊？就你這個身份，什么事情不是一句話的事兒？還會有需要別人幫助的時候？不可能吧？
難道董書記也有天大背景？
不應該啊？他們怎么沒聽說過啊？
誰都知道董學斌是有背景的，因為這是廢話，一個二十六七歲的主兒竟然能跟中紀委當官，竟然能提上縣委書記，沒有背景才是扯淡呢，可是背景跟背景差別也很大啊，市里的背景跟省里的背景，這就差著十萬八千里呢，更別說是跟中央的背景的差別了，差著層次呢。
董學斌到底什么來頭？
他怎么跟總理孫女認識的？
而且倆人關系還十分的好？不然方水玲怎么可能親自帶著他們來辦事，怎么可能對焦鄰縣的事情這么用心？
張東方等人也沒想明白，但也不好多問了。
孫麗涵是對方水玲最上心的一個人，對小玲的身份震驚過后，她心里則是激動了起來，她知道這是一個機會，方水玲這等身份的人可不是別人想見就能見的，可不是誰想認識就能認識的，現在通過這個契機他們竟然跟總理的孫女一起吃飯了，孫麗涵自然是想抓住這個機會多跟方水玲拉一拉關系，于是一個勁兒地跟方水玲說著話，過了這個村兒可就沒這個店了。
張東方和徐莊他們雖然也想跟方水玲套近乎拉關系，可他們還是沒有這么做，因為他們有這個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等人層次太低了，像方水玲這種天大背景的人他們是不可能攀得上的，人家今天能幫他們一次已經是看了董學斌的面子，想單獨聯系人家讓人家幫第二次第三次？根本不現實。
那邊還在聊著。
徐莊這里卻有些頭暈，剛剛跟李孝和方水玲敬酒，他也喝了一些，徐莊是出了名的酒量差，以前基本是滴酒不沾的，這次雖然喝得不多卻也有點撐不住了，于是出去上了衛生間，晃晃悠悠的。
一分鐘……
五分鐘……
十分鐘……
徐莊還是沒回來。
方水玲也吃完喝完了，一壺茶都見了底，于是道：“也差不多了，那咱們撤吧，咦，還有一個人呢？”
張東方道：“徐縣長去衛生間了。”
方水玲一點頭，“這邊有溫泉，咱們一會兒泡一泡？”
正說著呢，外面突然門一開，進來一個中年婦女，就是他們來會所時遇見的那個，“方小姐，你的朋友跟人起沖突了！”
方水玲一愣，“嗯？”
婦女急忙道：“就是跟你們一起來的那個人。”
“老徐？”張東方頓時站了起來，“老徐怎么了？”
婦女道：“他好像喝多了，跟人撞了一下，把茶水灑在那人身上了，對方死活不干，把你們朋友拽住了。”
方水玲蹙眉道：“就是不小心的事情，說兩句不就完了嗎？”
婦女看看她，低聲道：“方小姐，那人……你認識，陳家的老六。”
“小六兒？怎么他也在？”方水玲這才起身，“走，去看看。”
張東方一見方水玲凝重的表情就心中咯噔了一聲，陳家老六？張東方當然不認識，聽都沒聽過，可他知道，能跟方水玲認識的人定然個個都不是一般人，這個休閑會所看來平日里招待的都是大富大貴啊，老徐也是，怎么巧不巧地撞人家一身水啊，這不是添亂么。不過好在有方水玲在身邊，張東方也不是特別擔心，他們比較是跟方水玲一起來的，方水玲怎么著也會護著他們的，一個總理的孫女，誰不得給幾分面子啊？
于是幾人都去了。
那邊大廳附近的過道上已經圍了不少人。
“你長沒長眼啊？”
“不好意思啊。”
“不好意思就完了？啊？”
“今天喝多了，腳下沒站穩，我這……”
“別廢話了，你跟我們過來！今天這事沒完！草！”
離近了，就看到了幾個少年正圍著徐莊大喊大叫著，少年們歲數都不大，最小的也就十六七歲，最大的估計才二十一二，末了還要上來人把老徐帶走，不管徐莊怎么道歉他們都不依不饒。
那個之前進過方水玲包廂的會所老板也出來了，在那里打圓場，“陳少，陳少，今天您就當給我個面子，咱們……”
陳家小六兒瞪眼道：“那誰給我面子啊？你看看！我這還怎么見人？”指了指自己衣服，白T恤上全是黃色的茶水印跡。
老板道：“我馬上讓人給您找一身衣服，今天您看……這是方小姐的朋友，跟方小姐一起來的。”
其他少年們一聽都眼皮猛跳。
陳家小六兒也一怔，小心道：“……方文萍方阿姨？”
“呃，不是。”老板汗道：“是方水玲方小姐。”
方水玲啊？
幾個少年明顯松了口氣，他們也是知道方文萍這個女混蛋的厲害的，聽是方水玲的朋友才放松下來，“哦，是玲姐的朋友啊，不過玲姐怎么可能有這么土的朋友？你跟我開玩笑呢吧？”
老板苦笑道：“真是跟方小姐一起來的。”

第2003章 董學斌的面子

側廳。
過道處。
密密麻麻好幾十人都在看熱鬧。
當事人也就那么幾個，徐莊和三五個少年，方水玲他們在會所經理的通知下也走過來了。
“喲，玲姐。”陳家小六兒道。
旁邊一個少年道：“玲姐，你也來了？”
又有一個好年道：“這真是你朋友啊？不能吧？”
這點眼力價他們還是有的，徐莊一身衣服普普通通，甚至還有些不干凈，氣質上也沒有什么特別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有層次的人，所以他們幾個都沒把他當回事兒，知道就算方水玲認識這人，就算方水玲真是和這人一起過來吃飯的，他們之間的關系肯定也不熟。
方水玲道：“是我朋友，怎么了？”
陳家小六兒拽著衣服道：“你看看玲姐，他給我弄的。”
方水玲淡然道：“不就是弄臟了一件衣服么，我賠你。”
“這不是衣服的事情，這是哥們兒面子的問題啊。”陳家小六兒哼哼唧唧道：“不用你陪玲姐，這事兒你別管！”
方水玲看著他道：“我帶來的朋友，我的面子你都不給是吧？”
陳家小六兒道：“不是我不給你面子，我最近本來就走背字，麻痹還有人敢背到我頭上，我能饒得了他才怪！”頓了下，他道：“玲姐，咱們兩家也是世交了，今天您給我個面子，別插手！”
會所的老板和高層都不說話了。這件事兒他們真是插不上手，無論是方水玲還是陳家小六兒，他們都惹不起。
方水玲見自己的面子也沒用，不禁也沉了臉，陳家小六兒，這人跟她也認識很久了，可以說小時候倆人就認識，方家跟他們家的關系一直都不錯，陳家小六兒所謂的世交，這個倒是一點水分也沒有。確實是世交。陳家跟方家一樣，是共和國為數不多的幾個大家族之一，陳家的高層雖然不及謝家的輝煌，也不及現在方家老爺子的位高權重。可他們家卻和總書記一脈關系頗近。在幾個權重部委的影響力也十分大。跟方家可以說是平起平坐的，方水玲對這個小六兒自然十分了解也知根知底，知道這是個仗著自己家里關系經常欺負人的主兒。骨子里很囂張，好面子，天不怕地不怕，惹過的事情大大小小已經不計其數，打過學校老師，揍過學校領導，跟同學甚至一些京城權貴的子孫更是沒少干過架，從來不是個閑得住的人。所以當聽說徐莊惹到的人是他，方水玲也皺了眉頭，這陳家小六兒可不是個善茬兒。
“給我把人帶走！”陳家小六兒黑著臉道。
徐莊也知道對方來頭很大，忙道：“方小姐！”
方水玲一下就站到了徐莊身前，“我看誰敢！”
一個跟陳家小六兒一起的少年道：“玲姐，他惹了六哥，絕對不能放過他，這個您別管了。”
方水玲盯著那少年道：“小東，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兒么？”
那叫小東的少年一縮脖子，也不吭聲了，如果說陳家小六兒跟方水玲家世不相上下的話，小東可跟這倆人沒法比，他是不敢惹方水玲的。
張東方也是看得一陣著急，老徐畢竟是跟著他一起來的，他肯定不能看老徐出事啊，這幫少年一看就是那種做事沒有絲毫顧忌的，而且連方水玲的面子都能不給？這顯然說明白對方的家世絕對不比方水玲差，不然怎么可能跟總理孫女面前還敢造次？又是一個天大背景的少年！
怎么辦？
要壞事啊！
老徐都這個歲數了，要是真讓人家揍一頓，一來面子上太不好看了，二來，他身子骨也撐不住啊！
“玲姐。”陳家小六兒道：“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你跟我們翻臉，這也太讓人寒心了吧？”
方水玲道：“我再說一遍，這些是我朋友。”
陳家小六兒也動了火氣，“那你今天就是非攔不可了？”
方水玲冷笑道：“我一個女流之輩，你們這么多小伙子老爺們，我想攔也攔不住啊，你們想把人帶走可以，你們不給我方水玲面子也沒關系，但你們聽好了，我可把丑話說在前面，這些人可是我董哥的同事，是我董哥讓他們來京城辦事兒的，想帶走他的人，你們自己心里掂量吧！”
“董哥？”
“什么董哥？”
“哪個董哥啊？”
眾多少年都是微微一怔。
張東方和徐莊也愣住了，董書記？方水玲提董書記的名字干嘛？
方水玲看著他們幾人道：“我能叫董哥的，你們說是誰？”
陳家小六兒反應最快，臉色忽然一變，“……是……董學斌？”
方水玲摸出了自己的手機，“你們想帶人走，我也不管，但我肯定得跟我董哥說一聲，他什么脾氣你們應該知道，以后弄出什么事情來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們，那時候我可什么都不管了！”方水玲顯然也是發火了，身子一讓就把徐莊讓開了，也對張東方道：“你們別攔著，都讓開，讓他們帶人走！”
張東方呃了一聲。
徐莊也是緊張不已地站在那里。
可是這一下，陳家小六兒那邊反倒是沒有動作了，剩下那些唯他是從的少年們也都大眼瞪小眼了半天，誰也沒敢說話。
瘟神董學斌？
這是他的人？
他們頓時糾結不已！
陳家小六兒也是陰著臉很難看，董學斌他沒有見過，甚至連長什么樣子他們都不知道，但是，這個名字他們怎么可能沒聽過，真的可謂是如雷貫耳了，從長輩那里就不知道聽過多少次了！
“六哥。”
“六哥，咱們……”
幾個少年都問了一聲。
陳家小六兒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最后做了個深呼吸，慢慢道：“今天就算了，董哥的面子我給！”
張東方一愕。
“六哥！”一個少年不甘心道。
陳家小六兒一揮手，“走！回去！”
說完，他帶著人就灰溜溜地走了，直接離開了會所。
方水玲對著他們幾人的背影哼了一聲，早料到他們沒膽子跟董哥叫板了

   傍晚。

    會所外面。

    陳家小六兒很是憋悶地帶著人出來了，看看身上沾著的茶水茶漬，他反手就把T恤衫給脫了，一把扔在地上，這還不算完，還泄憤似的狠狠踩了一腳，反正大夏天的他也不怕冷！

    “穿我的。”後面一個少年要脫衣服，他們這些人還是以陳家小六兒為首的。

    “得了吧你，用不著。”陳家小六兒憋著悶氣道：“這些天真他媽走背運啊，幹什麼什麼不順，我招誰惹誰了我？吃個飯還弄出這麼個事兒！”

    “六哥，消消氣。”一人道：“咱們去酒吧。”

    “去什麼去啊，沒心情了！”陳家小六兒一連氣悶。

    一個沒什麼眼色的少年道：“六哥，剛才怎麼不揍那人啊？”

    陳家小六兒瞪著他道：“誰去揍啊？你給我上去揍啊？你去！現在就去！”

    那少年也是囂張慣了，一挽袖子就道：“我早就想揍那人了啊，交給我，敢撒我六哥一身水，他不想活了吧！”

    陳家小六兒無語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啊？”

    “嗯？什麼意思？”那少年迷茫地眨巴眨巴眼睛。

    “你不知道那董學斌是誰啊？”陳家小劉語氣很沖道。

    少年撓撓頭，“那個玲姐嘴裡的董哥？不知道啊，沒聽說過啊。”他知道方水玲是誰，那是總-理的親孫女，方家最受寵愛的小公主，背景極大，但卻真沒聽說過董學斌是哪位，現在想一想也才納悶了起來，問道：“對了六哥，剛才那人都潑了您一身水了，您跟玲姐家關係又那麼好，是世交。本來這事兒還是咱們占理，連玲姐的面子咱們都能暫時不給，打了那人又怎麼樣啊？玲姐和玲姐家裡人也說不出什麼的，畢竟那人一看就跟玲姐不是很熟，連朋友應該都不算，所以怎麼收拾那人都沒關係啊，但幹什麼要給那個董學斌面子？那人誰啊？”十幾歲的孩子。思維還沒那麼成熟，仗著家裡的餘威囂張慣了對這方面也不是很敏感，所以現在才反應過來不對勁。

    玲姐都能無視她。

    為什麼要給那董學斌面子？

    他背景再大還能比玲姐和六哥大嗎？

    這少年怎麼也沒想明白，六哥平時也是一個橫行霸道慣了的主兒啊，他跟自己這種家裡的邊緣人物不一樣，他們陳家可對六哥很是看重和寵愛的。所以六哥能跟家裡借到的勢也會比一般世家子弟大很多，他跟六哥這群人也一起吃吃喝喝了一兩年了，卻從沒見六哥認過慫服過軟啊，怎麼今天一聽見“董學斌”這三個字，六哥就什麼也沒說掉頭就走了？其他幾個哥哥怎麼也都一直沒敢吭聲啊？不對啊，不應該啊，這不是他們這幫人的行事風格啊？？

    認慫？

    還能有讓他們認慫的人嗎？？

    別說今天他們有理在先了。是對方先把茶水弄到六哥身上的，他們走到哪裡也挺得直腰板，就算是他們不占理，打了玲姐請來一起吃飯的人也就打了，那又不是玲姐的家人和朋友，大不了最後跟玲姐賠禮道歉一下，挨幾句罵，最不濟讓家裡人出個面兩邊家長電話說一聲碰一面。什麼事情也不會有啊。

    可現在，怎麼就走了？

    對方可是連衣服也沒賠啊！

    那個叫董學斌的到底誰啊？？

    另個歲數稍大的年輕人看看他，“他是誰？你家裡人沒跟你說過？”

    “沒有啊，跟我說那董學斌幹什麼？”那少年呃了一聲，“再說我也好幾年沒怎麼回家了，我都住我叔兒家的。”他的身份比較特殊，家庭關係也比較複雜。家庭雖然還不錯，但他跟家裡的地位卻不是很高。

    陳家小六兒很不客氣道：“不知道你就閉嘴吧，沒人當你是啞巴！”

    “六兒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那歲數稍大的年輕人對那什麼也不知道的少年道：“你啊，是真什麼情況都不瞭解啊。董學斌是誰你都不知道，你還跟京城混什麼混啊，就你這樣的，早晚得吃虧，碰上一次壁你就知道輕重了。”頓了頓，他還是告訴了他，“慧蘭姐知道嗎？”

    那少年呃道：“當然知道啊，謝家的大姐。”

    那年輕人道：“那董學斌就是慧蘭姐的丈夫。”

    “啊？慧蘭姐都結婚了？哎呀我才知道啊。”這少年消息真是很閉塞，什麼都不清楚，忙道：“可謝家和方家也差不多啊，為什麼非得給那董學斌面子？還只是個女婿？都不姓謝啊！”

    陳家小六兒：“……”

    另外幾個少年也無話可說了，真服了他。

    那年歲稍大的年輕人拍了拍腦門，耐著性子道：“有些人不是用家庭背景就能衡量的，你是真沒聽說過董學斌幹過什麼事啊？”

    少年苦笑不跌道：“沒有啊，我真不清楚。”

    年輕人道：“那方文萍方阿姨你總知道吧？”

    “方阿姨我知道啊。”提到這個名字，那少年也是條件反射地哆嗦了一下，“方阿姨可是……狠人中的狠人，汗，我記得我小時候家裡人就跟我說過，京城家族的小輩兒裡，惹誰也不要惹慧蘭姐，京城家族的長輩裡，惹誰也不要惹方阿姨，這都是家裡人反覆囑咐過我的。”

    年輕人道：“那就好解釋了，多餘的我也說不詳細，反正你知道慧蘭姐的丈夫跟方阿姨和慧蘭姐一樣不好惹就對了。”

    “啊？”少年愕然道：“不能吧？”

    年輕人道：“那董學斌甚至比方阿姨還難惹，京城世家裡，做事最狠的就是那麼幾個人，掰著手指頭都能數的過來，其中有三個就是方阿姨，慧蘭姐和董學斌，慧蘭姐跟董學斌還是兩口子，惹到了一個就等於惹到了兩個，噢，你丫消息這麼慢，應該還不知道玲姐要和謝家的大公子結婚聯姻了吧？那時候方阿姨和慧蘭姐董學斌他們就都是一家子了，你明白裡面的含義嗎？你明白招惹了這三個六親不認的人的後果嗎？不明白就別廢話！”

   那少年語氣越來越虛了，“可，可咱們占理啊，是那人先潑了六哥一身茶水的，咱們怎麼……”

    年輕人道：“你可真逗，你也不動動腦子想一想，你家裡人為什麼不讓你招惹他們？在這仨人面前，你覺得他們會跟你講道理嗎？他們裡面隨便拿出一個也不是個能講道理的人啊！”

    那少年氣道：“憑什麼？不能這樣啊。”

    年輕人道：“人家就這樣了，你能怎麼著？”

    “我……我……”那少年也沒話了，這也太不講理了？

    年輕人搖搖頭道：“你現在是連最基本的信息都沒掌握，等你知道董學斌幹過什麼事情，你就知道你丫今天說的話有多可笑了。”

    說白了，還是層次不一樣，這少年壓根就沒聽說過董學斌，當然不知道對方的厲害，當然也不知道畏懼，所以才敢一個勁兒地叫囂著要揍董學斌的同事，可是，像這個年輕人或者是陳家小六兒這個層次的世家子弟，卻是深知董學斌是什麼脾氣和作風的人，說句洩氣的話，他們還真不敢和董學斌叫板。

    一樣是層次！

    還是層次不同！

    世家子弟也是分層次的，就算是方家謝家和陳家，甚至其他幾個共和國內和方家謝家不相上下或相差不遠的世家子弟，層次上也不同啊，家裡的大哥和家裡的老小，地位上就不一樣，家裡的直系親屬和旁系親屬，地位上也不一樣，這都是有遠近親疏的，哪裡也逃不開。

    方水玲是誰？只是方家一個第三代的小女兒。

    陳家小六兒是誰？那是陳家第三代的小兒子，兒子和女兒就差著呢，所以他敢在占著道理的時候一定程度無視玲姐的面子。

    但方文萍呢？

    但謝慧蘭呢？

    一個是方家的長輩，比他們輩分大出一頭，還是副-省-長！

    一個是謝家的大姐。是京城市委書記的獨生女，還是個地級市的市委書記！

    謝慧蘭和方文萍無論是在家族裡的地位還是官場上的職務，都是陳家小六兒惹都不敢惹的，在加上這倆人的脾氣性格，陳家小六兒躲都躲不及呢，她們倆跟方水玲的份量就不一樣！

    至於董學斌……

    縣委書記的職務倒還好說。

    可他們純粹是因為董學斌的脾氣而退避三舍的！

    誠然，陳家小六兒和在場的幾個少年都是大家族的孩子。平日裡為非作歹也不在話下，甚至也跟其他大家族的子弟打過架，翻過臉，但歸根結底也就是小打小鬧啊，都是學生，打架也是小孩子們彰顯“實力”的一種遊戲而已。但董學斌呢？人家玩的可不是什麼小打小鬧的遊戲。那人可是闖過市-國-安大院的狠人啊！獨自一人殺進市-國-安揪著頭髮把市-國-安的一個領導從辦公室裡拽出來扔到院子裡當著所有人的面兒拳打腳踢，最後愣是沒有一個人敢吭一聲！

    有槍指著人家也面不改色啊！

    這是何等的氣魄？

    這是何等的勇猛？

    這是何等的狠人？

    跟陳家小六兒他們打打老師揍揍同學相比，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

    所以陳家小六兒最後在聽到方水玲報出董學斌的名字後，在聽到那人是董學斌派來京城公幹的同事之後，他一瞬間才想到了很多，考慮到了很多，他可跟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少年不一樣。腦子也是比較聰明和靈活的，不是真的傻乎乎地什麼都敢幹什麼都不怕！天不怕地不怕？那說的是董學斌方文萍和謝慧蘭這類人，不是說的他，陳家小六兒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他不怕老師，不怕同學，不怕一些世家子弟，是因為能在他的可控範圍下。他知道自己打了對方欺負了對方以後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影響，就算有，他們家裡也能幫他調和處理，最後都能把影響壓到最低，所以他才敢出手跟那些人打架，他是走過腦子衡量過利弊的！

    但董學斌，他真的不敢。

    連董學斌的同事他都不敢碰。

    因為他知道。董學斌這種人真要動了震怒，那是根本不會考慮什麼利弊得失，那是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的狠人！

    混人！

    臭流氓！

    老光棍兒！

    說的就是董學斌這類人！

    所以陳家小六兒要是剛剛真不管不顧地把董學斌的下屬給揍了，他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單槍匹馬地殺到他們家裡揍他一頓。如果董學斌真這麼幹，他們家是沒有任何一個警衛員能攔得住對方的，董學斌的個人戰鬥力京城上下稍微有點層次的家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而且這種缺德事情，陳家小六兒知道，別人可能幹不出來，但董學斌絶對幹得出來，所以他沒敢動那個徐莊，只撂下一句“董哥的面子我給”就走了，光是董學斌這三個字，這個面子陳家小六兒就不能不給。

    他願意？

    他心裡也憋屈啊！

    但是能怎麼辦？什麼辦法也沒有！

    有些人他是能隨便欺負的，有些人他是需要分析形勢看情況掂量的，但有些人……他是永遠也惹不起的，這一點，陳家小六兒分的很清楚，也看的很透徹，別說他這個家裡的老小兒了，就算是他這一代的大哥，就算是他們陳家第三代未來的領軍人物，碰見董學斌這種混人也得心裡掂量掂量啊，跟他起衝突到底值不值得，如果處理不好，真是無窮無盡的麻煩，在他們這種體制中的家族裡，最怕的不是有背景的人，因為大家都有不小的背景，運作好了相互都可以制約，最怕的其實就是董學斌方文萍這種不講理的混蛋，他們有背景，他們有很高的官職，還有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有時候就算賠上自己的職務，就算拼著被撤職的危險，有些事他們也會幹，這才是最讓人害怕的地方！

    飛機失事也死不了！

    敢一個人闖市-國-安打人！

    曾經還闖過軍-區-大-院撈人！

    一個人打上百個人都跟玩一樣！

    這些都是董學斌流傳下來的傳說，也就是那個少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什麼也不瞭解，其他人誰不知道啊？？

    於是乎，陳家小六兒才做出了他認為最穩妥的判斷！

第2006章 到底什麼來頭？
傍晚。

    會所側廳。

    喧鬧過後，陳家小六兒他們走了，看熱鬧的服務生該散的也都散了，只有少部分一些客人還跟那裡多瞧了幾眼，沒走。能來這邊的客人基本上都是有頭有臉的，不過能像方水玲和陳家小六兒這等背景的人還是極少的，裡面有些人認出了方水玲，當然也知道陳家小六兒的惡名了，見這倆世家子弟差點掐起來，瞭解一些內幕的人都是暗暗心驚，心說今天真沒白來。也有兩個跟方水玲認識的，隔著老遠也和方水玲客客氣氣地打了個招呼，一看就是也不太熟的那種點頭之交。

    “陳家小六兒真走了？”

    “誒？這不是他脾氣啊！”

    “是啊，陳家的人也會服軟？”

    “說什麼給董哥面子？董哥到底誰啊？”

    “我也沒聽過，難道還有比他們背景還大的主兒？”

    有些一知半解的人都悄悄低聲嘀咕了起來，沒敢大聲兒。

    方水玲也沒準備站在這裡給人家當熊貓看，就回頭招呼了還傻站在那裡的張東方徐莊和孫麗涵等人一聲，“先回包廂吧。”

    “好的好的。”張東方忙道。

    幾人就轉身走了，回了自己的包廂。

    剛進去坐下沒一會兒，會所老闆就進來了，一臉地賠禮道歉，“方小姐，實在不好意思，讓你受驚了。”

    方水玲輕飄飄地擺擺手，“沒關係。”

    會所老闆道：“本來也沒多大的事，結果還鬧成這樣，都賴我們會所沒做好工作，回頭我就把那個端茶的服務生給開了，肯定給你們一個交代！”起因是徐莊碰到了那個端茶的服務生這才把水灑到陳家小六兒身上的。

    方水玲還是很講理的人，“開除人家幹嗎？又不是人家姑娘的錯。”

    這時，那個之前的女經理也敲門進來了，後面還帶著那當事的女服務生。剛剛就是她端著茶壺和徐莊撞在一塊的。

    “人帶來了。”女經理道。

    會所老闆臉一沉，“還不趕緊跟方小姐他們道歉！”

    女服務生都快哭了，低著頭支支吾吾道：“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看上去也就十**歲的樣子。

    徐莊這會兒也酒醒了很多，慌忙道：“不怪你姑娘，是我喝多了，眼睛沒看清楚才碰到你茶壺了。”

    方水玲看著會所老闆道：“你可得讓人家好好幹啊。一碼歸一碼，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問題你開除人家幹嘛。”

    會所老闆道：“得，既然方小姐說了，那就按方小姐的意思。”

    “謝謝方小姐，謝謝。”女服務生趕忙道謝。

    方水玲道：“不用謝，壓根跟你沒關係。是那小六兒太橫行霸道了，這事兒是我們不對在先，可徐縣長也給他道歉了，衣服我也說要賠給他一件，還要怎麼著？還不依不饒的？真以為他自己是個人物了啊！”說到這個，方水玲也還生氣呢，“下回看見他姐，我非得跟他姐好好說說！”陳家小輩兒的三姐跟方水玲同齡，倆人甚至是一個高中的。私交上一直很好。

    會所老闆也沒敢插話，無論是方水玲還是陳家小六兒，他都不能得罪，話自然也不能亂說。

    等方水玲抱怨完了，會所老闆才道：“酒吧那裡我安排了卡座，酒水你幾位隨便點，當是給各位壓驚了，實在抱歉。”

    “不用了，我們喝點茶就行。”方水玲道。

    “那也行。我再給您幾位上一壺。”會所老闆道。

    接著。會所老闆就帶著人出去了，沒敢久留。包廂裡只剩了方水玲和張東方他們。

    人一走，門一關，徐莊就馬上抱歉地看向方水玲，“方小姐，真對不住了，給你添這麼大的麻煩，我是真……早知道就不喝酒了，我酒量確實不行，沾酒就醉，這回差點壞了事情。”

    張東方也批評道：“老徐，你啊，以後真別喝酒了。”

    “肯定的，以後都不碰了。”徐莊也心有餘悸的很，這次要不是方水玲站出來了，他還真懸了，一看那陳家小六兒連方水玲的面子都敢不給，就知道對方身份絕對不一般啊，至少是跟方水玲家裡不相上下的，每每想到這裡徐莊就心裡撲通撲通直跳，要是方水玲不在，人家想收拾自己還不跟收拾孫子一樣啊。

    方水玲道：“不用謝我，我也沒幫上什麼。”

    孫麗涵道：“怎麼會，您剛才一過去，看那些人客氣的，都玲姐玲姐的叫呢，還是你面子大。”

    方水玲笑道：“我面子要是真大，就不用跟那小六兒費半天話了，要謝就謝董哥吧，這回是靠了我董哥的名頭才把陳家小六兒嚇走的，不然這事兒還真不好處理，那小六子你們是不知道，平時為非作歹慣了，恨不得隔三岔五就得跟人打一架，無法無天的很，他家裡人都管不住他。”說完笑了一聲，方水玲道：“也就是董哥的名頭在那裡，他沒膽子叫板，要單單是我的面子，他陳小六兒才不會給呢。”

    董學斌的名頭？

    董書記有什麼名頭啊？？

    張東方徐莊他們也聽得一愣一愣的，之前聽到方水玲報出董書記的名字，他們就納悶極了，心說這麼大場合，這麼有背景的一個主兒，你方水玲這種背景的都沒法讓對方給面子，你提董書記的名字管什麼用啊？可讓他們不敢置信的是，當方水玲說出他們是董書記的同事後，陳家小六兒和那幾個少年竟然都不吭聲了，還面面相覷了半天，氣勢似乎一下子就沒了似的，最後陳家小六兒走之前甚至還撂下一句他是給董哥面子，這才灰溜溜走的，讓張東方他們都看傻了！

    董書記什麼人啊？

    他真跟京城這麼有面子啊？？

    一個連總-理親孫女都不怕的主兒，聽了“董學斌”這三個字後竟然二話不說就調頭滾蛋了？

    太不可思議了！

    他們可沒聽說董書記有這個能量啊！

    張東方若有所思，孫麗涵也是眼睛亮了亮，對董學斌這個名字徹底上心了！

第2007章 董學斌的背景！
茶來了。

    幾人繼續跟包廂裡聊起來。

    方水玲不著急走，張東方孫麗涵他們就更不著急了，這次來京城的任務就是為了焦鄰縣的撤縣立市，現在李孝李主任那邊已經拍著胸脯保證了，張東方他們也沒什麼可擔心的了，自然一身輕鬆，他們現在更關心的是剛剛那件事引發出的驚人信號，更關心他們一直沒當回事兒的新來他們焦鄰縣的董書記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背景，於是也不動聲色地試探了幾句，想跟方水玲身上打聽一下。

    張東方和徐莊是純粹的好奇。

    孫麗涵則是想結識一下這個董書記。

    他們各有各的目的，也各有各的心思。

    但方水玲雖說一身學生氣，可做事還是很謹慎的，沒跟董哥打過招呼，她也不好多說什麼，所以對於張東方孫麗涵他們的提問和試探，方水玲一直裝作聽不懂，並沒有說出什麼有用的東西。

    “嫂子！”

    “嫂子我來了！”

    外面驀然傳來一個少年的喊聲！

    緊接著，包廂門就被人從外面一把推開了，連門也沒敲，一個少年就首當其衝地跑了進來，身後還帶著七八個歲數差不多的十**歲的孩子，幾人有點浩浩蕩蕩的意思，氣勢很凶，每個人臉色都不好看，怎麼看也怎麼有些喊打喊殺的意思，甚至有人還挽上了袖子也不知道要和誰打架。

    張東方一愕。

    徐莊也心中一緊。

    這幫人誰啊？來算帳的？剛剛陳家小六兒的人？

    不怪他們有這個擔心，難免的，但當看到方水玲的表情後，張東方他們才松了一口氣，知道不是這樣。

    方水玲笑道：“小浩，你小子怎麼來了？”

    來的人正是謝浩，只見他氣哼哼道：“我有朋友在這邊啊，剛才打電話告訴我你跟陳小六兒那孫子起衝突了，我正好離這邊不遠，這不就帶人過來了麼！人呢？陳小六兒呢？麻痹跑哪兒去了你告訴我嫂子！我揍不死他的！連我嫂子也敢欺負！他他媽活膩味了吧！人呢！告訴這孫子他浩哥來了！麻痹上次就揍了他一頓了！這孫子看來是還沒被我打服氣是不是？”謝浩一進屋就大喊大叫起來。

    方水玲心裡也有點感動，但嘴上卻道：“誰是你嫂子啊。”

    “你啊。”謝浩理所當然道：“這不是馬上就要跟我哥結婚了麼，你不是我嫂子誰是我嫂子啊？這陳小六兒反了他了！我們家的人也敢動！嫂子你快告訴我他在哪兒呢！其他的什麼都不用你管！看我今天給丫打服了！”

    “對！”

    “揍丫的！”

    “敢欺負咱嫂子！”

    後面幾個少年也紛紛叫嚷起來。

    方水玲此刻的心情有點複雜，也有些哭笑不得，其實說起來，以往的情況下他們方家可是跟陳家走的還是不錯的，不能說特別近吧，但最起碼兩家長輩在很多事情上還是能達成共識的，至少溝通和交流上沒有問題，可反觀在場的這些少年，方水玲之前可和他們沒有任何交情，因為方家和謝家是死仇，謝浩身後這些少年也大都是跟謝家關係很近的領導子孫或世家子弟，圈子根本是不一樣的，但現在方水玲要和謝然結婚了，事情顯然就有了明顯的變化，真可謂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跟方家還不錯的陳家小六兒倒是和方水玲起了紛爭，而方家死仇的謝家小浩倒是帶著人過來護著方水玲了，有些事就是這麼有意思，人生如戲，誰也不知道今後會發生什麼。

    看著他們叫喊要揍死陳小六兒。

    聽著他們一口一個“咱嫂子”地喊著方水玲。

    方水玲挺感動的，“都坐吧，別喊了，人早走了。”

    “走了？”謝浩瞪眼道：“走哪兒去了？我給丫找出來！”

    “人家都回家了，你哪兒找去啊。”方水玲白他一眼，“你們要當我是嫂子就都聽我的，先坐下。”

    謝浩這才不忿地一屁股坐下。

    其他少年一看，也陸陸續續坐了過去。

    張東方他們也沒瞭解情況呢，這誰啊？怎麼又出來一個？聽那語氣是連陳家小六兒也不怕的主兒？聽那意思，這小年輕以前好像還跟陳家小六兒打過架？也是個天大背景的傢伙？汗，今天是怎麼了啊，怎麼接二連三地出來這麼多世家子弟？張東方徐莊他們也沒敢說話，只是靜靜聽著。

    “到底怎麼回事兒嫂子？”謝浩顯然沒瞭解清楚情況，聽了一耳朵就帶著人殺過來了，完全一副幫親不幫理的架勢，京城人可愛，有時候就可愛在這裡，什麼理不理的那都是次要的，先得幫親。

    方水玲道：“沒多大的事，這幾位是你姐夫的同事。”說完，先介紹了一下張東方和徐莊他們。

    姐夫？

    董書記是他姐夫？

    張東方他們都跟心理消化著，今天的很多東西信息量都太大了。

    方水玲接著道：“徐縣長不小心把茶水弄陳小六兒身上了，小六兒就不幹了，非要不依不饒，我說話都沒用。”

    謝浩一拍桌子狠聲道：“這王八蛋！找死！”

    “嫂子，最後怎麼樣了？”一少年著急道。

    “對啊，怎麼樣了？你挨沒挨欺負？”又一個少年道。

    方水玲笑道：“諒他也沒那個膽子，我沒事，最後我報了董哥的名字，說這些是董哥的同事，陳小六兒一聽就嚇走了。”

    謝浩一哼，“他還不傻。”

    一少年嘿嘿笑道：“我說怎麼找不見人了呢，原來是嚇走了。”

    旁邊少年道：“不走還能怎麼樣？董哥的惡名誰不知道啊，打死他他也不敢跟董哥叫板啊，這不是開玩笑呢麼，董哥是誰啊，給他陳小六兒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吭一聲，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

    謝浩不愛聽道：“什麼叫我姐夫的惡名？”

    那少年也樂了，改口道：“威名，是威名。”

    方水玲道：“急急忙忙地趕過來幫忙，謝謝你們了，都吃飯了嗎？沒吃飯玲姐請你們，隨便點。”

    謝浩笑著一摸肚子，“吃是吃了，不過又餓啦。”

    “你個小吃貨，呵呵。”方水玲立即叫來服務生拿功能表。

    謝浩一邊拿著功能表點菜，一邊道：“今天也就是那陳小六兒跑得快，不然要讓我看見，我保證他一個月下不了床！”點完菜後，謝浩看向方水玲，“嫂子，以後再遇見這種事兒你直接給我打電話，隨叫隨到！”

    方水玲暖笑道：“好。”她現在是越來越對謝家的家庭氛圍喜歡了，像他們方家，表面上看著家裡人都和和氣氣的，孩子們的關係也都不錯，可實際上背地裡卻不是這樣，事情多了，他們家各個長輩們和子女們的關係都比較複雜，可謝家就不一樣了，經過這麼久的接觸方水玲也看出來了，謝家從上到下都是極其凝聚的，小輩兒們的關係十分要好，根本沒有什麼堂兄弟表兄弟的概念，都跟自己親哥哥親弟弟一樣，不然也不會自己這邊一有事情謝浩就第一時間趕過來了，在謝家，什麼東西也比不上親情重要，這是方水玲非常喜歡的。

    菜來了。

    又是一頓飯。

    謝浩和這幫少年都狼吞虎嚥起來。

    方水玲看著他們吃成這樣，也是露出一個笑容，然後才想起張東方他們，於是側頭道：“張縣長，也不早了，你們要是著急回去……”

    人家幫了他們這麼大忙，又幫他們解了圍，張東方他們自然不能走了，“不著急，我們也再吃點，呵呵。”

    有個少年對他們道：“陳小六兒這人可記仇著呢，你們可小心一些，別到時候陳小六兒找人來報復。”

    謝浩嗤之以鼻，“報復？他也得敢啊！”

    方水玲也笑道：“嗯，應該沒什麼事了。”

    謝浩哼哼唧唧道：“我姐夫的威名豈是吹出來的？他陳小六兒難道不知道？”說完看向張東方，道：“以後跟京城遇見麻煩，你們就報我姐夫的名字，工作上的事情不一定能辦成，但肯定沒人敢惹你們了，我姐夫跟京城那是橫著走的主兒，稍微有點層次的人都知道他，我姐夫名字比什麼都好使！”

    張東方眨眼道：“學斌到底……”

    謝浩喝了一杯啤酒，這下也吹上了，“我姐夫闖市-國-安打他們領導的事兒知道不？”

    “啊？”張東方和徐莊幾人目瞪口呆。

    “噢，合著你們什麼也不知道啊？”謝浩道。

    張東方錯愕道：“京城市國安嗎？打他們領導？那董書記沒挨處分？沒被撤職？”

    方水玲給謝浩打了一個眼色，不過謝浩正在興頭上，也沒看見，“撤職？誰敢撤我姐夫啊！我大叔，就是我姐夫老丈人，那就是京城市委書記，在京城這一畝三分地上誰不得給我姐夫幾分面子？更別說我姐夫那個戰鬥力和脾氣了，惹他？誰心裡不得拿捏拿捏啊！”

    什麼？

    京城市委書記？

    這是董書記老丈人？？

    張東方孫麗涵他們都懵了，董書記愛人是謝慧蘭，京城的一把手……好像是謝國邦，都姓謝？

    我去！

    還真是啊！

第2008章 老張回來了
次日。

    上午，焦鄰縣。

    董學斌一來上班就跟老縣委大院裡忙了起來。

    “小蘇，你告訴市旅遊局那裡不要再催了，催也沒用，古墓現在不可能對外開放，還有幾個墓室沒挖掘完畢呢，就算挖完了也得有一個時間的研究期，哪兒那麼容易就開發旅遊了啊，咱們頂多提供給他們一些圖冊和相關資料，宣傳方面還是能做的，實地開放肯定不可能，還有，你跟財政局那裡打個招呼，教師工資提級的事情既然已經定下來了，那也別拖著了，咱們現在不差那點錢，教育局預算不夠的財政給他們補上，務必一步到位，給老師們吃一個定心丸，嗯，還有招商局那裡，十個億的專案現在基本上都開展了，讓他們多跟進跟進，有違規的地方讓相關部門徹查，比如蓋樓，這個必須保證品質，如果投資商有困難的地方，咱們能幫也幫一下，政策上也能一定程度給他們開綠燈，人家既然來咱們縣投資了，咱們也得對人家負責任。”

    蘇岩拿這個小本一一記下來，隨後趕緊去執行了。

    縣長張東方和常務副縣長徐莊都離開兩三天了，基本上縣政府那裡的事情也都落到了董學斌頭上，他操心完這個還得操心那個，可是累透了，加上這一兩個月都在折騰漢代古墓的事情，又挖掘又直播又張羅的，董學斌就壓根沒閑下來幾天，鐵人也扛不住啊，這廝已經決定了，過了這段日子他必須得請一個小假休息幾天了。

    鈴鈴鈴。

    電話來了。

    一看號碼，董學斌笑著接起來，“小玲啊。”

    “董哥。”那頭的方水玲道：“您忙著呢吧？”

    董學斌道：“是啊，這些天就別提了，每天連六個小時都睡不了，不過比前陣子強點。沒了直播任務我這邊也輕鬆點了。”

    “您可得注意身體啊。”方水玲道。

    董學斌道：“放心吧，我就是大夫，我心裡有數兒。”

    方水玲笑道：“對了，張縣長他們今天回去了，我找的車讓人送他們去機場的，早上就上的飛機，應該快到那邊了。”

    “我知道，老張給我打電話了。這次他們過去麻煩你了啊，回頭吧，回頭我好好請你吃一頓，地方你隨便找，呵呵。”董學斌道。

    方水玲不以為然道：“舉手之勞的小事兒，不用。算起來該是我請您啦，咳咳，我和然哥訂婚宴已經定了，今天剛下來的日子，說是一個月以後，也就是下月初，到時候我把請柬給您寄過去，多忙您都得來啊，少了誰也不能少了您。我和然哥能有今天，能這麼順利，全都多虧您上下幫襯了，之前然哥還跟我說呢，我們這次誰都能不謝，就是不能不謝謝董哥。”

    董學斌樂道：“得了吧，謝什麼謝，每次都來一套，你不煩我聽都煩了。只要你們倆能高高興興地過日子就成了。我也沒出什麼力，就像你剛才說的。舉手之勞而已，行，下個月是吧？我肯定到，先提前恭喜你們了啊。”

    “必須來啊。”方水玲重複了一遍。

    董學斌道：“肯定的，多忙我都請假去，呵呵。”

    方水玲這才笑嘻嘻道：“那我就踏實了，不打擾你工作了董哥，我再去通知其他人，我這些天也有的忙嘍。”

    董學斌嗯了一聲，“有什麼需要再給我打電話，咱們現在也算一家人了，政-治上和工作上的東西我可能幫不上什麼，但是跟咱們家，你們誰也不用操心錢的問題，只要是錢的解決的問題你們就找我。”口氣這麼大的話，沒有幾個人敢說，但董學斌卻有這個底氣，他敢說。

    方水玲一頓，靦腆道：“謝謝姐夫啦。”

    已經改口了，聽的董學斌也是呵呵一笑。

    放下電話，董學斌繼續忙起了手頭的一堆工作，接連簽了幾份本應該是縣政府那邊的急件兒。

    一小時……

    兩小時……

    午前十一點多。

    張東方和徐莊終於回來了。

    一進縣委大院，正出去準備辦事的魏志軒就跟他們碰了個對臉，忙道：“老張小徐回來了？”

    張東方道：“老魏。”

    魏志軒很關注道：“怎麼樣？”

    張東方笑了笑，微微點了一下頭。

    魏志軒就明白了，心裡也是極其暢快。

    張東方他們去京城活動的這些天，縣裡的領導們誰不盼著張縣長帶回來好消息啊，這可是關乎全縣的大事情，如果焦鄰縣真的撤縣立市了，縣裡很多人都會直接提一格兒的，比如魏志軒就是，他歲數比張東方還要大一些，眼看就要到退休的點兒了，也在縣委常委這個副縣級上徘徊了太多年了，沒想到臨了臨了快退休之前他竟然還能有機會做上正縣級的縣級市市委副書記的位置，最後風光一把，這是魏志軒以前想都沒敢想過的，不高興才怪呢。

    “老魏，你這是出去辦事去？先不說了。”張東方急著進去呢，道：“我先得找董書記一趟。”

    魏志軒道：“你忙，我出去了，晚上一塊吃飯啊。”

    張東方笑道：“行，到時候叫上老孟老常他們，大家喝點。”

    大院裡也有不少人看到了張東方和徐莊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是成了，也都趕緊相互轉告，很興奮。這種大範圍涉及全縣的機構改革，到時候可不只是領導們受益啊，他們下面人也一樣，很多幹部都會提格，撤縣立市後更會開設很多新部門，比如秘書科，肯定就不會只是一科和二科了，甚至其他兩個鄰縣都有可能會被劃分到他們新焦鄰市管轄，這個動作就大了，這麼多新位子空了出來，機會也就多了，眾人自然蠢蠢欲動，誰不想借著大勢分一杯羹啊。

    市委。

    書記辦公室。

    咚咚，張東方和徐莊敲門進去了。

    “喲，回來了？”董學斌一抬頭，笑道：“快坐快坐，辛苦了啊。”

    張東方和徐莊過去坐下，“我們沒事，要說辛苦可是你最辛苦，我都聽說了，這些天縣政府那邊的事情也都落到你身上了，這個賴我，本來想著活動一下順利的話第二天就能回來了，誰想拖了三天，唉，是我把事情給想簡單了，最後多虧了你聯繫來的方小姐，才把事情給辦了。”這次京城一行，讓張東方和徐莊都很感慨，以前他們也不是不知道跟京城辦事有多難，但卻還是遠遠低估了，那邊的水比他們想像中的還要深太多了，沒有幾分背景，沒有幾個關係，跟那裡還真是寸步難行，什麼事也辦不成。

    “事情定了就好。”董學斌起身給他們倒水。

    徐莊慌忙接過紙杯來，“您坐，自己來自己來。”就倒了兩杯水，給了張東方一杯後，末了還把董學斌的杯子給蓄滿水了。徐莊對董學斌的態度顯然跟以前不太一樣了，這些日子以來就算是張系和董系人馬凝成了一股繩，但也畢竟是暫時的，也畢竟是兩個派系，誰都知道當撤縣立市下來後兩個派系的人還得為了相關利益鬥爭一番，這是根本避免不了的，所以在曖昧期的時候徐莊也對董學斌和董系人馬保持著很大距離，只是表面上過得去就可以了，但此刻的徐莊卻稍稍有些不同了，從京城回來一趟，他對董學斌明顯客氣了很多，眼中也再沒了一丁點的輕視。

    為什麼？

    因為去京城這一趟，他們知道了太多東西了，也聽說了太多關於董學斌的事蹟了，除了震驚就是震驚。

    昨天從會所跟方水玲吃過飯回來的路上，因為順道，他們就和謝浩跟謝浩帶來的幾個少年聊了一些，從他們嘴裡聽到了很多事情，什麼董學斌為了個姓徐的老領導獨闖國-安大院啊，什麼董學斌為了救孩子滅了幾窩海盜啊，甚至還趕上過飛機失事，還參加過自己的葬禮。

    一個個跟小說故事一樣。

    張東方和徐莊這才知道他們縣的董書記跟京城有多大的名頭，再加上董書記居然是京城市委書記謝國邦的女婿，而對謝國邦的身份張東方也有所耳聞，早就聽說他好像是前一任-總-書-記謝老爺子的大兒子了，這是一個什麼家庭？張東方徐莊倆人想一想都有些可怕，怪不得在京城沒人敢惹董學斌呢，怪不得當時方水玲這個總-理孫女的面子都不行，但一提“董學斌”這仨字兒對方陳家小六兒就轉頭走了呢，無論是背景還是臭名昭彰的程度，在京城，很少有人能跟董學斌相提並論！

    瘟神！

    這就是京城世家子弟給董學斌的評價。

    張東方想了想，這個外號還真貼切，董書記跟他們縣不也是這樣麼，這一直是個不按套路出牌的縣委書記，太我行我素了！

    知道了這些，張東方心下也有些凜然。

    徐莊更是如此，他已經沒有跟董書記起衝突的念頭了，想想自己以前還跟董書記在常委會上對吵過，徐莊就一陣陣的後怕，這種人物註定是不會窩在他們這個小地方的，真沒必要得罪了。

第2009章【幹部名額分配】

    午後。

    吃過飯了。

    從新整修過的食堂裡出來，董學斌就碰見了也剛吃過的縣委辦主任孟寒梅，就叫上她一起上樓了。

    “老孟，縣委辦現在幾個副主任？”董學斌問道。

    孟寒梅一眨眼，“算上蘇秘書，現在就兩個。”

    董學斌哦了一聲，道：“只有兩個啊。”

    孟寒梅一嗯，“以前倒是多，那時候最多有過五六個，後來減副，上面紅頭文件要求的，就都給減掉了，這幾年一直都是兩個，蘇秘書掛職上來的時候本來是三個人，但上個月老孫退了。”

    這個董學斌知道，點點頭，“再給我擠兩個人，擠得下去嗎？”

    孟寒梅一琢磨，“兩個人，我這邊是沒問題的，就怕市里不讓咱們開這個口子，如果撤縣立市真定下來，再加倒是沒有壓力，四個縣委辦副主任應該是沒問題的，但現在可能……”孟寒梅覺得懸，現在他們還是焦鄰縣，而不是焦鄰市，所以各方面的機構配置和職務配置肯定也是按縣級走的，撤縣立市還沒批下來，雖然知道八九不離十了，但也不好直接曾加配置啊。

    董學斌道：“市里那邊我溝通。”

    孟寒梅點頭道：“成，那我這邊隨時都可以。”

    要是真等撤縣立市下來，縣委辦也就提格上去了，到時候再調人過來就不好操作了，所以董學斌必須提前定下。這兩年來。董學斌各方面的工作都太忙了，生活上和家庭上的事情也比較多，以前的老同事老朋友，甚至幫著自己一起打過“江山”的下屬他都沒怎麼聯繫，一來是他忙，二來也是他沒有這種幫助大家的機會，現在自己站穩腳跟了，董學斌自然不會忘了老朋友。

    回了自己辦公室，董學斌拿起桌上的座機考慮了片刻，還是給市里打了一個電話徵求了一下意見。也很隱晦地透露了一下國務院辦公廳那頭對焦鄰縣撤縣立市的審批進度和成果。大概半個小時後。市里那邊就給出了回復，是一個副市長給董學斌打回來的電話，讓他們確定人選後把名單報上來。這個意思也說得很明確了，就是破例允許焦鄰縣為提格做提前準備。在一定限度內允許他們曾加領導配置。這個綠燈開的已經很大了。市里這次能這麼痛快。董學斌其實也知道原因，要是憑著私人關係，市里對他們縣早就有想法了。一直沒什麼好態度，肯定是不可能給他們這個綠燈的，但經過那次跟青鸞山上省文化廳廳長肖東楠被撤了組長的事情，寶紅市領導估計也讀出了省裡對董學斌態度變化的一個信號，省委書記可都和董學斌有說有笑看上去很親切，寶紅市自然也要重新調整一下對焦鄰縣的態度了。

    下面的事情就簡單了。

    董學斌也沒瞞著張東方，和他碰了頭交流了一下，自己也不能把所有多出來的幹部職務都拿在手裡，肯定也要給張東方留出一些，大家這些日子配合都很默契，沒必要做得那麼絕。

    張東方也很有分寸，其實也早都準備好了，當下就提出了幾個職務的人選建議。這次焦鄰縣能撤縣立市，其實大部分都是董學斌的功勞，張東方心中有數兒，也沒有獅子大開口，只要了其中一小部分名額。

    溝通過後，老張也走了。

    董學斌就開始一個個地打電話，他的這些名額人選則比較複雜，因為老同事們都沒在當地縣市，甚至都沒在省內，所以他不但這邊要聯繫溝通，可能後續還要跟當地省市聯絡調動。

    第一個打給的是郭攀偉，這是個跟了自己不少年的老下屬了，最開始董學斌剛考進公務員進了城西國安分局的時候就和郭攀偉是同事，後來又把郭攀偉調到了延台縣招商局幫自己的忙，幫董學斌辦了好多事，甚至董學斌一個召喚郭攀偉二話沒說就拖家帶口地從京城過去了，董學斌調走以後郭攀偉也從沒打過一個電話求他幫忙，只是逢年過節打個電話拜年而已，這些，董學斌都看在眼裡，有了好事自然忘不了他。

    嘟嘟。

    電話幾乎第一聲響後就通了。

    “喂，董書記您好。”郭攀偉的聲音出現在電話那頭。

    董學斌呵呵一笑，“攀偉，幹什麼呢？上班呢吧？”

    “沒有。”郭攀偉道：“剛吃完飯正休息呢，您有事吧？有事您就吩咐，刀山火海沒的說！”

    董學斌笑道：“你現在是什麼級別？”

    郭攀偉眨眼道：“我現在跟汾州市招商局了，剛提的正科沒半年。”

    董學斌調他來延台縣的時候給他提的是副科，這幾年過去了也是正科了，算是還不錯的，“剛提正科，那正好兒，攀偉啊，我這邊現在有幾個缺，想掉你過來，我先問問你的意思。”

    郭攀偉一怔，想也不想道：“我去！”

    董學斌樂道：“你也不問問什麼職務啊？”

    郭攀偉呃道：“什麼職務我也去。”

    “呵呵。”董學斌道：“那就來吧，到時候我跟你們領導打招呼要人，你提前做個準備就行了，嗯，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平調，我們縣的縣委辦副主任，也是正科級。”

    平調？

    平心而論，這個縣委辦副主任跟郭攀偉現在任職的市招商局差別也不大，況且郭攀偉在這邊也工作好幾年了，各方面的關係都打通了，工作環境也熟悉了，郭攀偉知道董學斌現在是跟偏西部那裡任職一個縣委書記，為了一個平調的職務卻得拖家帶口地又奔去西邊？未免得不償失，沒這個必要。可是郭攀偉還是什麼都沒說，他等了兩年，等的就是董學斌這一個電話，他知道董書記不會虧待他的。

    果然，董學斌又補充道：“不過不是普通意義的平調，等你過來就知道了，呵呵，放心，不是好事兒我不會讓你來的。”

    好事兒？郭攀偉眼珠子也轉了起來，但還是沒有多問。

    給郭攀偉打完了。

    第二個電話董學斌是打給常娟的。

    對於常姐這人，董學斌一直都是哭笑不得的，跟郭攀偉一樣，常娟也是董學斌剛提進體制時國-安部門的同事，大家都是一個辦公室的，認識也好多年了，常娟當初雖說也沒幫過董學斌什麼忙，畢竟能力在那兒，這就是個懶得不得了的傻大姐，但人家畢竟也是一直都義無反顧地站在董學斌這邊的。上次常娟跟京城惹了一灘事兒差點被撤職了，她沒辦法之下找到了董學斌，當時還任湞水縣常務副縣長的董學斌才給她接過來安排在了縣招商部門，還給她提了干。現在算一算也不少時間過去了，一直都沒怎麼聯繫，也不知道常姐混得怎麼樣了，當初董學斌從湞水縣調走去了中-紀-委前還答應常姐幫她安排工作呢，後來也忘了，現在這邊有了空缺，他自然想到了常姐。

    如果說郭攀偉是工作上的情分比較多。

    那常娟對董學斌來說則是私交上的關係比較近。

    說來也是奇怪，常姐是又笨又懶又沒能力，偏偏，董學斌還就是信任她，有好事兒也第一時間想到了她。

    電話通了。

    響了好幾聲有餘。

    “喂，哪位啊？”常娟聲音慵懶道。

    董學斌無語，“怎麼著？把我電話給刪了啊常姐？”

    那頭常娟哎呦了一聲，“是學斌啊，嗨，姐哪兒敢刪你電話啊，這不是前兩天手機丟了麼，也不知道哪個王八蛋給我偷走了，這不，電話號碼都找不到了，我這兩天正整理要電話呢。”

    董學斌笑道：“也好久沒聯繫了。工作的怎麼樣了？”

    常娟一聽就呵呵笑了，“還行吧，多虧你的面子，你走了以後姜芳芳也對我挺照顧的，我現在都是招商局局長了。”

    董學斌喲道：“正科了？還挺快啊？”

    “剛提沒倆仨月，要不是姜芳芳看你的面子，這個位子也輪不到我。”常娟熱情道：“你現在怎麼樣？聽說都是縣委書記了？而且前陣子有個招商文化晚會我也看了。你那魔術變得可真厲害，對了，最近發現了一個什麼漢代古墓，中-央-台都直播了，那也是你們縣吧？真好。”

    董學斌道：“是啊，我這邊基本都步入正軌了。縣裡發展很不錯，怎麼著常姐？要不要過來幫我？”

    常娟眼睛一亮，“好啊，你不在姐都沒意思極了，也沒有個認識的人在，我早就想走了啊。”

    董學斌微笑道：“那來吧，回頭我跟姜縣長打招呼。等我們這裡再過一遍，調令應該就差不多了，你這些天先收拾收拾東西做一做準備，等調令下來，到時候工作交接完了，你就拿著行李過來。”

    常娟眨巴眨巴眼睛，“我先問一聲，是什麼職務啊？”

    董學斌失笑道：“是我們縣縣委辦副主任。現在空缺出兩個名額，我給郭攀偉留了一個，給你留了一個。”

    常娟失望地啊了一下，“縣委辦副主任啊？這個不也是正科的職務嗎？而且副主任起碼得好幾個吧？職權又虛，根本就沒什麼權利，還不如我這個招商局局長呢啊，這個……我真去啊？”

    董學斌被她逗樂了。心說瞧瞧人家郭攀偉，什麼也沒問，什麼也不說，直接就想都不想地答應了。人家多聰明啊，顯然是知道自己不會害他的，可再瞅瞅常姐，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太小家子氣了。董學斌無奈搖搖頭，不過想一想，常姐要是大氣了，她也就不是常姐了，這傻大姐從董學斌認識她開始不就一直都是這個樣子麼，看著機靈，實際上都是小聰明，人笨著呢。

    “怎麼著？還不願意來啊？”董學斌笑吟吟道。這話也就是常姐能說，換了郭攀偉要是猶猶豫豫一聽這職務就不想來，董學斌沒準還不給郭攀偉調動了呢，但對常姐，董學斌一直都是很寬容的。

    常娟鬱悶道：“不是不願意去，咱倆這關係，我還以為你得給常姐弄個好點的職務呢，起碼也是個財政局局長吧，管著全縣的錢，那多滋潤啊，那什麼感覺啊。”她就認識錢，小市民氣息一覽無餘，哪裡有個正科級幹部的氣質啊？

    董學斌服了她了，只好道：“讓你來你就來，沒有好事兒我能叫你嗎？”

    常娟這才聽出來，激動道：“真有好事兒？什麼好事兒？你先跟姐透露透露唄。”

    “等你來了就知道了，事情還沒定呢，現在不好說。”董學斌道：“你要不來我可把位置留給別人了啊？”

    “別別別，我去我去，留給我！”常娟嬉笑道：“還是我們學斌好，什麼好事兒都想著你姐。”

    董學斌囑咐道：“先別到處嚷嚷啊，定了再說。”

    常娟笑道：“姐知道了，那我就等調令了。”

    這邊掛了線，董學斌翻了翻電話本，又給羅海婷打了過去。

    對於羅海婷，倆人的關係就更複雜了，不但工作上羅大姐跟延台縣招商局和汾州市紀委時對董學斌有很大幫助，私交上，倆人當初跟四合院裡也因為一點意外發生過關係，一個被窩待過，不算外人了。

    “喂，學斌。”羅海婷的聲音很柔和。

    “羅大姐，忙呢？”董學斌道。

    “不忙，正午休呢。”羅海婷道。

    董學斌眨眼道：“對了，你現在還跟中-紀-委呢？”

    羅海婷道：“是啊，還是那個職務，二處副處長。”

    董學斌嗯了一聲，“我要是沒記錯，你沒跟基層鄉鎮任職過一把手吧？”基層一把手的工作經驗，對一個人的政治生涯是很重要的，關乎到了很多提拔，比如羅海婷現在職務雖然叫副處長，但卻是高配，職務級別還是正處的，如果她今後想在往上走的更遠，沒有個縣區一把手的工作經驗，基本是很難的。

    羅海婷狐疑道：“這個倒是沒有。”

    “怎麼樣？要不然過來我這邊？”董學斌笑著邀請道。

    羅海婷一聽，也是笑呵呵道：“那得看看是什麼職務了。”

    董學斌道：“讓你羅大姐來，肯定是一把手了，我現在還不確定，反正不是縣一把手就是區一把手，肯定給你留一個。”有傳言說如果焦鄰縣撤縣立市後雁北縣可能會併攏到焦鄰市的管轄，因為畢竟古墓是在青鸞山上，而青鸞山是兩個縣一半一半的，併攏在一起管理起來也容易，當然了，這只是傳言還沒有一個定論，況且他們縣連撤縣立市都沒下來呢，說什麼都白搭，不過就算雁北縣合併不過來，他們焦鄰縣提格後也會設區的，一樣是正縣級，肯定有羅大姐的地方。

    “縣一把手？”羅海婷愣神兒道：“縣委書記不是你嗎？我去頂你的位子？你要高昇了？”不可能啊，高昇？羅海婷在中-紀-委可是跟董學斌搭班子的，董學斌是處長，她是副處長，對董學斌的情況當然瞭解，知道他提正處還沒有一年時間呢啊，正處和副廳這個坎兒可太大了，一年不到怎麼可能跨過去？就算董學斌背景很大也沒有人敢這麼給他提拔啊。於是答案似乎只有一個了，聯想到董學斌話裡的潛意思，聯想到最近焦鄰縣發現的重大古墓，羅海婷也反應很快，愕然道：“你們縣要撤縣立市了？”

    董學斌也沒否認，“呵呵，正在申請。”

    羅海婷一陣無語，她簡直有點不敢想像，董學斌這究竟是什麼氣運啊？當初他作為第九監察室二處處長調任基層縣委書記，別人還覺得他瘋了，明明這裡有個好職務不幹，還非要去基層當什麼縣委書記，那裡能有中-紀-委滋潤嗎？能有監察室職權大嗎？政治資歷的積累也不一樣啊！不止別人這麼看，連羅海婷也是這麼認為的，沒人覺得董學斌這一步走對了，可現在事實卻狠狠扇了所有人一個巴掌，董書記這才下去焦鄰縣幾個月啊？半年都沒有吧？焦鄰縣就要撤縣立市了？要變成焦鄰市了？董書記也要變成市委書記了？這要不是氣運那什麼是氣運啊！

    二十七歲的市委書記？

    羅海婷都有點哭笑不得了，太誇張了！

    “怎麼樣羅大姐？大概一兩個月以後事情應該就能定下來，到時候過來幫我吧。”羅大姐是正處，現在調動過來也調動不了，沒位置安排她，只能等提格下來後再給老羅安排了，一樣。雖然到時候老羅也還是正處級，但一個縣委書記或區委書記，可跟她現在這個二處副處長含金量完全不同啊。

    羅海婷按捺住激動道：“真是一把手？你可別蒙我啊學斌，大姐可當真了？”她也知道這對她的政治生涯意味著什麼。

    “你當真吧。”董學斌樂道：“這個我還是做得了主的。”

    “好，那大姐聽你安排。”羅海婷道。

    跟她說完，董學斌又開始打電話了，一連七八個打出去，幫著郭攀偉常娟他們安排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