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話 攔腰斬斷
海天是一片混沌難明的暗橘色，仿佛世間的美好都即將消亡，只需再過片刻，一切都會陷入黑暗。
蒼天號翱翔於這樣的天空，飛速接近敵人的戰列線。
“諾曼，第一炮必須給我打中。”唐克陰著臉說，聲音進入空心管道，傳到各個功能室。
諾曼身在炮甲板裏面，在前一段日子裏，他已經把魔技炮的使用方法研究透徹。他為了能夠漲工資，決定發揮全力，展現一下炮手在船上的作用！
地精旁邊有兩名海盜，他們賣力氣拉動機關，青銅鏈帶動輪盤，“嘎吱嘎吱”直響，前面的炮門放了下去。外面的冷風灌入進來，把諾曼頭上那一小撮毛吹得迎風亂舞。
魔爐已經裝載了最大份額的魔石，源源滾滾的元素力量注入各個魔技炮，在鐵管中“吱吱”作響。
中型塞壬音波炮是蒼天號上最強力的武器，有效射程六百碼，就算是上好的龍皮木也能輕鬆洞穿！
諾曼將炮口對準了煉獄號上面的鷹眼，野心勃勃，想要炮殺敵船的頭目！
海妖造型的炮膛發出刺耳的鳴叫，將一枚重達十八磅的炮彈怒射出去，炮彈怒吼著，直奔煉獄號的甲板。
“什麼？蒼天號的射程這麼恐怖？”鷹眼微微變色，向一旁飛奔躲開。
實心炮彈隨後呼嘯而至，擊碎了一名海盜的頭蓋，把血肉打得稀巴爛。緊接著，炮彈把冰魄木板打了個大窟窿，把周圍的海盜嚇得抱頭鼠竄。
“反擊！馬上拋射火焰彈反擊！”鷹眼扶正了帶有白銀徽章的帽子，激烈地指揮道。
煉獄號上面的炮手也同樣準備好了，調整著拋射器的角度，勺子狀的發射口裏冒出了火球。炮手一拉操縱杆，彈簧擠壓的力量被釋放出來，將火球拋上天空。
一枚枚燃燒的火球拖拽著黑煙小尾巴，畫了一個橘紅色弧線，還沒沾到蒼天號的船底便落了下去。
塞壬音波炮無需填裝火藥，裝彈速度能夠提高到半分鐘以內。地精乾脆俐落地裝入炮彈，開了第二炮，再次瞄準鷹眼，雖然又被閃開了，但把甲板撕開了第二個窟窿。
“團長，我又打中了，下次給我加工資呀！”諾曼又蹦又跳地說。
唐克怒氣難平，懶得去理睬地精的話，操縱著蒼天號前進，準備沖過去將煉獄號一刀斬斷！
煉獄號的火焰彈射程不夠長，只好讓吐彈蛙來到甲板射擊，但同樣徒勞無功，根本打不到高高在上的蒼天號。
距離的優勢給蒼天號帶來了單方面虐殺的機會，諾曼用船首炮猛射，十幾枚炮彈紛紛命中，硬是把煉獄號打成了馬蜂窩！
但想要憑一門炮打沉一艘船是不可能的，蒼天號最終還是得飛入射程之內。
兩團火焰彈打中了蒼天號的船底，像煙花一樣綻放，迎風燒了起來。因為蒼天號受傷了，把弗朗基心疼得嗷嗷直叫，扯著嗓子痛駡黑蛤蟆的人。
兩艘船靠近之後，蒼天號的船首炮無法再調低炮口，不能再射擊了，無奈關上了炮門。
煉獄號的火焰彈進行了一系列有效反擊，但沒多久也停了下來。蒼天號飛到了煉獄號頭頂，煉獄號的火焰彈再也無法打到。蒼天號投下一片死亡陰霾，氣勢洶洶地壓了下來！
“死去的兄弟們，我沒能力救你們，但至少也要給你們報仇雪恨！如果你們的靈魂還沒有走遠，就睜大了眼睛好好看著吧！”唐克咬牙切齒地說完，用力砸下船舵上的一個按鈕。
蒼天號的船身一陣轟鳴，鑲嵌在船底的巨大刀刃緩緩落了下來，最終延伸了足足十五碼的長度，就像一把巨大的彎月鍘刀。憑藉幾百噸重的船身，這把鍘刀能夠輕鬆斬斷敵船！
螺旋槳放慢了速度，船身緩緩下落，光亮的利刃閃耀著銀光，帶著一股殘忍的寒意。
“這、這就是蒼天號的戰鬥方式麼？”鷹眼剛才的自信蕩然無存，他自以為煉獄號噴射的火焰足夠兇悍，可是在振翅翱翔的蒼天號面前，那點火焰顯得蒼白無力！
不行，再這樣下去會被殺死！
鷹眼臉色難看起來，吩咐啟用船尾的噴火器，緊急逃走。
蒼天號下落到一半的時候，煉獄號已經屁滾尿流地逃開了。黑蛤蟆船隊的戰列線因此出現了豁口。
同一時間，黑珍珠號與救星號並排縱向停靠，跟敵方的船對轟起來，因為敵人有吐彈蛙這種棘手的遠端打擊力量，所以兩船刻意拉近了距離才停船射擊。
黑蛤蟆一方算上剛搶來的龍卷號，一共有六艘船，而惡龍一方只有三艘船。對轟展開之後，海面上回蕩著密集的悶響，幾條灰色的煙霧飄了起來，因為距離拉得很近，子彈跟弓矢也呈現雨點狀彌漫半空。
在路上的戰爭還能選擇逃跑，在海上的戰爭卻只能硬拼，膽小者只有身死一個下場。
煉獄號倉皇逃竄，船尾噴射出一條火舌，船行速度加快兩節。唐克眼看砍掉對方無望，改變了目標，打算對敵人的另一艘大型船下手。
唐克撥動著船舵，蒼天號船身傾斜調頭，船上的很多人都因此而栽倒了，嘴裏叫苦不迭。
“炮手準備，聽到我的口令後就掀開炮門進攻！”
蒼天號仿佛在扭轉乾坤，欺壓到美女海倫號的頭頂。
美女海倫號的海盜們驚慌不已，也想開船逃掉，但是已然來不及了。蒼天號的鍘刀落下，猶如刀切水果，輕鬆切開甲板，攔腰落了下去。
“蒼天號，開炮！”
魔動船兩側的炮門此時才打開，上面是兩排普通的中型加農炮，下面兩排小型的魔技炮，炮口閃耀著光亮跟火焰，炮彈直接清掃了甲板上的一切，無論是人員還是桅杆、建築物，全部破壞掉！
只一回合，美女海倫號便廢掉了，這便是蒼天號的威力！
蒼天號拔出刀刃，重新振作飛起，在這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消耗了一頓重的魔石。
美女海倫號從兩側的切口裏湧入大量的海水，沉沒就是時間問題，船上人心大亂，儘管船身的炮甲板還是完好的，但也沒有人願意死守一條即將沉沒的船，紛紛跑到上層甲板，放下救生艇逃走。
蒼天號馬不停蹄地直奔第二艘普通敵船，唐克打定了主意，要連續擊敗敵人的普通船，儘量減少己方的負擔，然後再繼續對付煉獄號。
金槍魚號上面的海盜親眼看著美女海倫號沉沒了，早已經嚇破了膽，不再顧及什麼狗屁戰列線，揚帆就跑，這艘船跟黑珍珠號是同一個類型的船，注重速度，倒是沒有讓蒼天號立即得手。
蒼天號不依不饒地追殺上去，緊咬住金槍魚號不放。
雙方的陣勢完全改變了，刨去離開的船，剩餘的船隻形成了二對二的情形，四艘船相持不下，傷亡增長很快，極為慘烈。
鷹眼的心裏涼了半截，按照這樣發展下去，他不僅會失去勝利，而且有全軍覆沒的趨勢！
“凱西，我需要你動手！要在最快的時間裏消滅掉敵人的船，然後一起對付蒼天號！”鷹眼的聲音穿透了炮聲，直達到烈酒號上面。
一名身穿黑色衣褲的女人聞聲輕歎，如果這些船都葬送在這裏，哈樂德一定會很生氣的，她不喜歡哈樂德生氣的樣子。
凱西走出了船艙，一枚子彈貫穿了她的身體，但是她對此無動於衷，淡然地往前走著，走到了側板前，優雅地張開了雙臂，像是一朵綻放的黑玫瑰。
她縱身跳進了海裏，飛速游向了黑珍珠號。
唐克聽到鷹眼的話之後，心裏一動，他聽獨眼說過凱西的事情，這個女人神秘莫測，實力恐怖。他多了個心眼，時不時地觀察己方人數跟船隻的變化，生怕這個女人引發什麼變故。
凱西從海水裏遊了出來，赤手抓住側板，飛速地向上爬去，就像一條黑色壁虎，所過之處，都會留下五指狀的窟窿。她在經過炮門的時候，嚇壞了裏面的炮手，炮手以為看到了什麼水怪。
事實上，凱西要比水怪恐怖許多。
凱西跳上了甲板，打了個招呼，歉然地說：“對不起了，小夥子們，我得送你們去死了。”
海盜們本來都在開槍或者射箭進攻，神經繃得很緊，一見人上來，立即用子彈跟弓箭當作見面禮送了過去。
凱西在幾個呼吸的功夫裏被射成了篩子，可她悶聲不吭的保持著沉默，並緩緩拔掉了胸口的弓箭，上面沒有血，反而沾了許多污泥狀的穢物。
在五年以前，她還擁有光潔的皮膚，以及讓男人願意整夜奮戰的身材，可如今，她的身體只能成為一種噩夢，對於自己或者別人都是噩夢。
獨眼本來一直在開槍收割著勝利，在看到了凱西之後，瞳孔驟然收縮了一下，他打聽過關於哈樂德的詳細消息，自然對凱西這個女人瞭若指掌。
曾有傳聞，凱西自己就能屠殺掉一整條船的人。
獨眼毫不猶豫地舉起了火槍，照著凱西的腦袋扣下了扳機，子彈成功地造成了一個蘋果大的豁口，並打掉了黑色面罩。
黑罩被遲暮的海風吹走，仿佛一隻夜裏覓食的黑蝙蝠，翩翩飛起。凱西沒有了遮掩，露出一張坑坑窪窪的漆黑臉孔，她仿佛是一具剛剛從墓地裏爬出的屍體。
“這就是你們對女士的態度麼？小夥子們，或許我這個大姐姐該教你們該怎麼對待女士了。”凱西平淡的話語傳到海盜的耳中，帶來一種莫名的寒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