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明星]最佳導演 作者：機器人瓦力 (已完成)

　　做一個導演，製作出讓全世界為之瘋狂的電影。這是王揚的夢想，可是他的人生剛剛受到了重大打擊，因為被人誣陷而遭到南加大開除。但是上帝對王揚關閉一扇窗的同時，又為他打開了另一扇窗。在馬路上被一輛BB車撞了之後，王揚竟然能看到未來的電影！

　　於是，1998年是那麼的不平凡，除了《泰坦尼克號》上演神跡，還有一個21世紀最偉大的傳奇導演悄然崛起。

第一章 被南加大開除的學生

     “放心啦，我過得很好。拜託，媽媽你又不是不知道，洛杉磯的天氣跟舊金山差不多，哪會冷得著我？”王揚拿著話筒，身子靠著電話亭，望著外面校園的景色，一邊故作興奮地笑道：“前幾天，我看到羅伯特－澤米吉斯了。對！就是《阿甘正傳》的導演，他也是南加大的校友，受我們校長邀請回來講課。真棒，那天我跟他聊了很久，噢，他非常隨和，是個很好的人……”

     時值四月，洛杉磯的天氣溫暖宜人，逐漸告別寒冷的冬雨，邁向炎熱的夏季。南加大電影電視學院的草坪一片綠油油，年輕的學生零零散散地躺在綠草上，或在看書，或在聊天，還有擺弄著DV攝像機，一派蓬勃向上的景象。

    “嗯，等會兒我還要去一個劇組幫忙呢……咦，一說就來了，我同學喊我出發了，那掛了，拜拜！”

     剛放下話筒，王揚就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臉上馬上從興高采烈轉為頹廢，望著草坪上休閒的同學們，他不禁煩惱地抓了抓頭髮，洩氣地罵了一句：“操！”

     他緊了緊身上的風衣，抱起地上一個裝滿雜物的紙皮箱，一步一步地往學校外走去，不時留戀地看著周圍優美的景色，南加大電影電視學院，原本是他夢想起航的地方，但是現在，一切都毀了。    王揚是一個華裔，自他爺爺那代就移民到美國了，他爺爺在舊金山唐人街操辦了一家中餐館的營生，再到他爸爸接手，餐館一直開到今天。可是經過兩代人的努力，這份“家族生意”不但沒有做大，反而越發破落，平時就做些街坊熟人的生意，瀕臨關門大吉已經好多年。

    雖然王揚從小在餐館長大，但他卻對下廚做菜沒有什麼興趣，而對電影異常熱愛。在9歲那年，在看了《天堂電影院》後，更是堅定了他的決心，他要當一個導演！好吧，那時候他以為像老頭艾費多那樣的電影放映員，就是導演了。

    反正從那開始，他一直都朝著這個目標前進，而且他做到了，18歲進入南加大電影電視學院，就讀電影和電視製作專業，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的話。

    那是發生在一周前的事情，然後他被開除了，在大一第二個學期，被開除了。

    想到前因後果，王揚無奈地嘆了口氣，腦袋煩得發痛，原本在南加大讀完學士，可以繼續攻讀碩士，也可以找些助理導演的工作，積累經驗等待機會成為導演。但隨著他被開除出校，導演這個夢想離他越來越遠。

    “嗨，那不是我們的中國佬Chink嗎？這趕著是去哪裡呢？”草坪上幾個年輕人走了過來，四男二女，除了一個男的是黑人，其他都是白人。當首的那個金發白人一臉嘻笑，雙手裝著猴子跳舞的樣子，發著怪聲：“Ping－pang，Ping－pang？Ching－chong，Ching－chong？”

     隨著他的怪聲，其他幾個男女都笑了起來，滿臉嘲笑和鄙視，不屑地看著王揚。

    儘管王揚是美籍，但他從小以來不知道第幾次聽到這些話了，他喜歡他的黃皮膚黑眼睛，他喜歡漢字，喜歡中餐，喜歡中華文化；也從來沒有歧視過別人，他對種族歧視深惡痛絕，但是他被開除的原因，卻正是種族歧視。

    那是一宗冤案，那天他遇到像現在的情況，被一個黑人同學出言辱罵和挑釁，連他媽媽都罵上，忍無可忍，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暴怒而打人。

    那個黑人同學叫特倫斯－本，長得虎背熊腰，但王揚自幼就跟唐人街的一位老師傅學八極拳，雖然練武不精，不過收拾只有蠻力的特倫斯卻不在話下，在打趴特倫斯的同時，王揚罵了句：“這是你想要的嗎？操！”

     很不巧，這句“Fuck－you！”正好被一個聞風而來的老師聽到，而那個老師是一個黑人，加里－馬丁。

    事後，特倫斯－本惡人先告狀，把事情顛倒了說，一口咬定是王揚對他出言辱罵，然後又加以拳腳。雖然王揚拼命解釋，但當時的草坪沒有旁人，沒有人可以給他作證；而特倫斯－本卻有黑人老師加里－馬丁給他做主，於是校方相信了特倫斯－本，王揚被開除出校。

    可笑的是，他現在被人圍著“種族歧視”，卻沒有人給他主持公道。

    “李小龍Bruce－Lee，你想要什麼呢，香蕉？噢，來吃吧！”名叫馬修的金發白人笑嘻嘻地做了幾下挺胯的動作，笑道：“來吧，我知道你喜歡的！”

     其他五個年輕人也哈哈大笑起來，他們都知道了王揚被開除的事情，所以來盡情奚落他。倒不是王揚惹過他們，只是亞裔的身份成為這幫無聊人取樂的對象罷了。

    你對一個黑人說一句“Nigger”，上到法院，那鐵定會是種族歧視；但你對一個華裔說“Chink”、“Chinaman”，卻很少會被說是種族歧視。這就是這個高度民主、提倡平等的國度的另一面。

    “OK，你惹怒我了。”王揚緩緩地放下紙皮箱，一下子上前抓住嬉皮笑臉的馬修的衣領：“給你兩個選擇，一，道歉；二，我把你送入醫院。”

     “噢，中國小子，你想要打我嗎？”馬修那張 ​​滿是雀斑的臉閃過一絲慌張，故作鎮定地道：“如果你想坐牢的話，你可以動手。”

     王揚笑了笑，不慍不火地道：“如果你想當一個神父的話，我可以把你的蛋蛋踢爆。”

     想起特倫斯－本那副四分衛的身材，都被眼前這個王揚打成豬頭，馬修不禁咽了嚥口水。旁邊那三男二女也緊張起來，紛紛“嗨，冷靜，冷靜”地喊了起來，但王揚用眼角掃了他們一眼，他們就有點噤聲了，誰知道會不會連他們都揍了？

    “好吧，你可以專心地侍奉上帝了。”王揚臉色一變，話音未落，手上便用勁一拉，右腿裝作要抬起的動作。

    馬修當下嚇了一跳，急喊道：“等等，等等！”他一邊用力地掙扎著，一邊喊道：“我道歉，我道歉！我錯了，我錯了！”

     噢！連同馬修的五個同黨，新圍觀的人也都拍了拍額頭，紛紛道“COME－ON”，對馬修的道歉表示不滿。

    “你是一個白痴asshole嗎？”王揚依然是平靜的語氣，但眼神中的殺氣卻讓馬修生不起抵抗的心思，馬修一心只想快點結束，便點頭道：“嗯，我是，我是……”王揚問道：“是什麼？”馬修洩氣地道：“Asshole……”

     周圍噓聲四起，馬修的同夥都翻起了白眼，幾個金髮美女嘀咕地竊笑起來，這讓馬修一瞬間感到有點丟人，漲紅了臉。

    王揚微微地笑了笑，用手輕輕地拍打著馬修的臉皮，道：“小娘們，你想要殺我嗎？拿把槍來吧！”說罷，他手上用勁一推，馬修便霍地趄趄趔趔地往後退。

    在一片噓聲之中，王揚重新抱起地上的紙皮箱，往校外走去。來到校門前，他不禁駐步停下，回首望著這個他憧憬多年，如今卻要黯然離去的校園，別了，高大蒼老的參天巨木；別了，碧綠宜人的鬆軟草坪……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闊步邁出校門。

    去哪裡？王揚抱著紙皮箱，漫無目的地走在洛杉磯的街頭，馬路上車來車往，街上人潮流動，紅綠燈的聲音不時“叮叮叮”地響起，王揚站在十字路口前，有些茫然，不知道要走向何處。

    他被學校開除的消息，經過一番努力，至今仍然隱瞞著父母，否則他肯定要被逼著回去舊金山，然後接手“家族生意”，成為餐館第三代掌廚人。

    “整天和柴米油鹽打交道？我可不要啊！”王揚甩了甩頭，在心里大喊：“我這麼多年的努力、多年的夢想，就是要成為一位出色的導演，拍攝出好看的電影，現在就因為被冤枉，要我回去守著一家快倒閉的餐館？！”

    他想起當初被南加大錄取時的狂喜，想起好友的道賀和羨慕的眼神，想起父母那既期待又關心、想鼓動又怕給壓力的慈愛，還有那句“兒子，在洛杉磯混不下去就回來舊金山，餐館的勺子等著你接手呢”……

     天啊，一想到回去之後，爸媽會說一句“兒子，我就知道你拍不來電影，你還是呆在餐館炒菜吧”，王揚就忍不住大吼一聲，那不如讓一輛車來撞死我算了！

    媽的！王揚自嘲地笑了笑：“雖然我喜歡吃中餐，可是不喜歡做廚師啊！”我才不要灰溜溜的回去，然後被好友打趣，被父母失望地安慰！我不會放棄的！

    就在王揚自我鼓勵，馬路走到一半之時，後面一個推著BB車的婦人突然脫了手，BB車失控地朝著他的屁股撞來，砰的一聲，出神的王揚猝不及防，被撞得向前跌倒，手中的紙皮箱飛了起來，雜物撒滿一地。

    “噢！上帝！”周圍的路人都雙手摀嘴地驚呼起來，只見BB車沒有係安全帶的小寶寶彈了出來，飛在空中！

    噗的一聲，王揚狠狠地摔在地上；又噗的一聲，小寶寶正好砸在他的頭上，安全著地。

    好暈……王揚只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眼前出現了一片片幻影，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被什麼車撞了，滿腦子只剩一個想法，難道我要死了嗎？

第二章 來自未來的電影

     該死的，難道我要去見上帝他老人家了？王揚的腦海被一幕幕亂七八糟的畫面、和一句句不知所云的對話充斥著，不停地轉變，不停地湧進來，似乎是快速播放著的電影，一部接一部，光怪陸離。

    電影？我一定是被撞得瘋了。或者，聽說人要死的時候，就會看到一些看不到的東西、幻象什麼的……王揚一邊應接不暇地接收著這些畫面和聲音，一邊胡思亂想，但他很快就完全沉醉進去了，因為這些電影實在是太精彩了！

    “噢，先生，你還好吧？”金發貴婦人一臉嚇壞了的表情，急忙抱起了自己的小寶寶，確定寶寶沒事，才鬆了一口氣，然後彎著腰，滿臉關切和歉意地望著地上的王揚。

    但是包括周圍的路人，沒有人覺得王揚會有什麼事情，只是被一輛貼滿了卡通貼紙的BB車撞了一下屁股而已，又不是撐著拐杖的老頭，能有什麼事？

    見到王揚沒有半點反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貴婦人不禁有點擔憂，又問道：“先生、先生，沒事吧？”

     霍然間，高速播放的膠片拉到了盡頭，卡的一聲後，畫面和聲音都消失了，一下子回到了現實世界。王揚啊了一聲，條件反射似的一個起身招，整個人從地上彈了起來，他拍著身上的灰塵：“沒事，我很好，沒事！”

     王揚往屁股後面看了眼，哭笑不得地發現，撞倒他的竟然是一輛BB車！他看到愕然的貴婦人，問道：“寶寶沒事吧？”

     “感謝上帝！他掉下來的時候正好坐在你的頭上，沒有受傷。”金發婦人心疼地箍了箍懷中的小寶寶，接著很尷尬地再次道歉：“我很抱歉，剛才不小心脫手了，幸好先生你沒受傷 ​​。”

     “沒事，沒事。”王揚笑了笑，這時候等著過紅綠燈的車輛見到他沒事，便“嘟嘟”地按了幾聲喇叭，王揚對著那些車輛打了個“很快”的手勢，便迅速地把散落在地上的物件撿回到紙皮箱，這些東西大多是一些導演學的書籍，還有一些攝影機等玩具模型。

    這段馬路小插曲波瀾不驚，洛杉磯的這處街頭很快又恢復了鐵序，貴婦人再三道歉後推著BB車走了，只有王揚一個人知道有些事情發生了。

    那些畫面和聲音到底是怎麼回事？王揚往路邊一張長椅坐下，靜心下來，試圖回憶一下那些影像，腦海里便彷彿打開了一道房間大門，房間裡堆滿了一捲捲的膠片，只要他想著播放，那些影像就清晰地出現在腦海裡，一個個鏡頭，一句句台詞……

     老天，誰來告訴我這是怎麼了？是我瘋了嗎？！王揚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又對著頭髮瘋狂地揉了一陣，但是影像依然在那裡，不但沒有消失，反而愈加清晰！這些影像似乎都是電影、電視劇，精彩絕倫的畫面，深刻動人的台詞……

     學導演的王揚，很清楚這些鬼 ​​東西到底有多經典！但是問題來了，這個世上經典的電影，沒有哪部是他沒有看過的，但是這些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他腦海裡的影片，他的的確確從來沒有觀看過！而且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見鬼！這不是《泰坦尼克號》的男主角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嗎！？怎麼他的樣子變得這麼滄桑了，又肥又老的？天啊，這是什麼電影！難以置信……《奠基》？2010年上映的電影？！拜託，現在是1998年啊！

    王揚不禁呆若木雞，他心裡猛地一跳，不乏想像力的大腦告訴他，這是來自未來的電影！

    一下子，他的頭緒就清楚了，大概是他被BB車撞倒的時候，不知道什麼原因，很多未來的電影、電視劇湧進了他的腦子，不知道怎麼來的，但它們就是堆放在那裡。

    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嗎？！王揚愕然得張大嘴巴，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到底是他神經錯亂了，覺得自己臆想的這些影像是經典；還是……這一切是真的？

    王揚抬起頭，望著洛杉磯上空的那一片藍天，緩緩地呼了一口氣，好吧，去判定一下真假！

    在他的腦海裡，堆放的電影數不勝數，自然也有1998年的電影。王揚的想法很簡單，到電影院看一部他沒看過，但存在於他腦海裡的新上映電影，如果一致的話，那就是真的。

    洛杉磯當然不缺電影院，南加大地處市中心，王揚出來走了一陣也沒走多遠，這一帶還算熟悉，很快他就來到一家中型電影院前，售票處的牆上貼滿了上映電影的海報，《泰坦尼克號》那張傑克和羅斯站在船頭擺著飛翔姿勢的浪漫海報依然貼在顯眼位置，上映在繼續，這已經是《泰坦尼克號》上映的第17週了，儘管已經在北美收了5億多的票房，但勢頭依然強勁！天知道它最終會創下怎麼樣的紀錄？

    而腦海裡的信息告訴王揚，《泰坦尼克號》會在北美狂收6億票房，再加上海外的12億多，全球收18.43億美金票房！這是一個神話，一個劃時代的神話！這也是王揚的夢想。

    不過王揚在《泰坦尼克號》上映之初就欣賞過了，所以他沒有選擇這部，在瀏覽了一下腦海的電影和牆上海報之後，王揚選擇了一部這個星期的新片《天使之城》。

    “給我一張《天使之城》的票，謝謝。”由於是白天時間，售票處沒多少人排隊，王揚很快就買到了票，又習慣性地買了一桶爆米花，便一手紙皮箱，一手爆米花地走進電影院。

    電影院裡一片漆黑，只有前面的大銀幕散發著光芒，觀眾零零星星地坐在座位上，基本上你喜歡坐哪裡都行。王揚尋了個不錯的位置坐下，看著大銀幕的廣告，漫不經心地吃著爆米花，等待電影的開始。

    不一會兒，隨著廣告的結束，電影正式開始。《天使之城》由尼古拉斯－凱奇、梅格－瑞恩等人主演，是一部浪漫愛情電影，大概講述一位天使賽斯尼古拉斯－凱奇主演愛上了女醫生瑪姬梅格－瑞恩主演，為了和瑪姬廝守一生，他不惜放棄天使身份變成凡人，但兩人在短暫的美好後，瑪姬卻因為車禍而死。

    電影院裡很安靜，只有銀幕中人物的聲音，王揚專心致志地看著大銀幕，尼古拉斯－凱奇的表演很精彩，但王揚的注意力卻全在鏡頭畫面，和台詞上。

    看著銀幕中的賽斯正要對瑪姬說話，王揚喃喃地說：“為什麼人們會哭……”

     “為什麼人們會哭？”只見大銀幕裡的賽斯對著瑪姬說。

    又中了……王揚繼續喃喃著：“你是指什麼意思？噢，我的意思是，為什麼身體會有哭這種行為？哦，好吧，呃，淚腺的工作就是給眼睛潤滑和保護，當你情緒激動的時候，淚腺就會分泌眼淚。”     “你是指什麼意思？”瑪姬疑惑地說。“噢，我的意思是，為什麼身體會有哭這種行為？”賽斯很是想不通。瑪姬愣了一愣，說：“哦，好吧，呃，淚腺的工作……”

     大銀幕中的台詞跟王揚提前說的一模一樣，一字不差，還有在王揚腦海裡的鏡頭畫面，也跟銀幕中的一模一樣！也就是說，存在於他腦海裡的《天使之城》，就是這一部，他沒有神經錯亂。

    “當他們問我最愛的是什麼，我會告訴他們……就是你。”隨著瑪姬的死去，影片也結束了，王揚呆呆地靠在椅背上，全長114分鐘的片子，他沒有想錯過一個鏡頭、沒有念錯過一句台詞……

     他腦海裡的影像，都是來自於未來！

    這，這是真的……

第三章 也許這是一個機會？

　　該死的，開什麼玩笑！？王揚不知所措地抓了抓頭髮，自己被BB車撞了一下，然後腦子裡就堆滿了未來的電影？噢，上帝他老人家發什麼神經？他嘀咕道：「難道說知道我喜歡電影，所以提前讓我看個夠？也許還是一種禮物？作為我被開除的補償？」

　　好吧，先不管了，畢竟這份禮物真的很棒，正合他的口味！一下子看完未來十多年的經典電影，噢耶，想想都興奮，真是爽翻了！王揚興奮地打了個組合拳，之前的小小憂慮已經迅速拋之腦後。

　　那麼來看看都有些什麼寶貝吧……王揚舒服地靠著椅背，在腦海的未來電影房間裡瀏覽了起來，房間裡什麼類型的電影都有，爆笑的喜劇、驚悚的恐怖片、感人的浪漫愛情、顛覆視覺的科幻……王揚就像一個面對著一桌子豐盛食物的餓漢，東吃一口，西吃一口，到最後居然不知道吃什麼好。

　　而且在他想要知道這些電影的票房等信息的時候，信息就會在腦海裡浮現出來，包括演員的資料等等都可以看到。

　　但是當王揚異想天開地想要知道未來的其它事情，比如下一期美國大樂透的開獎號碼；或者色鬼比爾－克林頓下台後，下一任美國總統是誰；又或者今年邁克爾－喬丹能不能再一次完成三連冠的偉業？他都想知道，但是腦子裡卻全無反應。

　　只有關於電影，還有一些電視劇的信息，腦海裡才存貨十足。

　　不過這已經足夠王揚完完全全地沉迷進去了，他甚至沒有注意到觀眾的離場，其實連時間都忘了，大銀幕繼續播放著下一場電影，由於白天電影院的冷清，也沒有工作人員把他請出去。

　　咦，《阿凡達》？又是詹姆斯－卡梅隆！噢，開玩笑吧，全球27.8億美金票房！這個世界真瘋狂！王揚情不自禁地驚呼一聲，很多人以為《泰坦尼克號》已經是極限了，誰會知道十年後詹姆斯－卡梅隆又創神跡？

　　該死的，真是個瘋子！王揚在感到欽佩的同時，血氣上湧，內心有一股強烈的慾望，他要成為那樣的人！製作出讓全世界為之瘋狂的電影！

　　但是現在的實際情況是，一團糟。

　　被南加大開除了，而且檔案上寫的開除原因是種族歧視，會有其它學校招收自己嗎？不要指望了；去找工作？依然有著種族歧視的污點，就算運氣好可以當個場記，但是指望從場記做到導演，還不如指望從臨記做到奧斯卡影帝。

　　王揚突然心裡一跳，上帝送的這份禮物……也許這正是他的機會？！假如他把某部未來的經典電影提前地搬上銀幕，會不會同樣地獲得成功？但是和灰溜溜地回去舊金山、一事無成相比，那樣起碼還有一個機會，不是嗎？

　　但是問題又來了，儘管王揚有信心把電影拍好，但要製作一部電影就需要資金，少則幾百萬，多則幾億，誰會相信一個18歲還不滿19歲的，剛被南加大開除的「劣品」學生？投資幾百萬幾億的給你拍片？是你瘋了還是投資商瘋了？少做夢了！

　　OK……導演做不成了，那麼寫一個絕對大賣的劇本，看看能不能得到哪間公司的青睞？王揚馬上又自嘲地搖了搖頭，否決了。

　　因為那個劇本無論寫得多好，但是會不會大賣，只有他才知道。而一家電影公司在一年間收到的劇本數不勝數，看都看不過來，再加上現有名導演、名編劇的劇本，還有經紀公司打包銷售的劇本，如果說每年的拍攝計劃早就排得滿滿的了。

　　他這個新人的劇本就算被看中了，也需要慢慢排期，可能拖個三、五年都不出奇。三、五年？得了吧，他早就被父母綁回舊金山了！

　　再說了，他投過去的劇本，電影公司很可能看都不看一眼，就扔進垃圾桶。因為他的年齡、他的簡歷，最重要是他的名字，Young－Wang。

　　這個名字透露了一些信息，他是亞裔，他是華裔。在這個提倡平等的國度，很多種族歧視不會明著來，卻在暗地裡悄悄進行著，亞裔、包括黑人，就飽受著名字歧視。

　　舉個例，一看就知道是亞裔、是黑人的名字，和白人名字一起求職，簡歷裡除了姓名內容完全一樣，甚至是白人的那份差一點點，但是公司最終留下的會是白人的簡歷。所以現在很多黑人家庭為了孩子的前途，不會給孩子取一個典型的黑人名字，而取一個主流的美國白人名字，很無奈，卻是事實。

　　王揚無奈地歎了口氣，揉了揉眉頭，暫時從腦海中的影像中脫身出來。抬頭一看，只見大銀幕裡正播放著《泰坦尼克號》，他看了看手錶，居然一下子就過去了幾個小時，之前的《天使之城》早就散場了，可能又播了一部電影後，然後現在播《泰坦尼克號》。

　　他居然一張票看幾場電影，還真是「劣品」學生。王揚笑了笑，大銀幕裡已經播到沉船那段了，他不禁看了進去，什麼時候他能拍出這樣的電影呢？他需要一個機會。

　　「露絲，聽著，聽我說……我贏得船票是一生……最幸福的事情……我能認識你……是我的幸運……露絲……我滿足了。」傑克浸在海水中，深情地望著露絲，顫抖著說：「我還有……還有一個心願……你必須答應我，要活下去……不……不能絕望……無論……發生什麼，無論……多麼……艱難……快答應我，露絲……答應我，一定做到……"

　　「……我答應……」露絲失聲痛哭起來。「一定……一定要做到……」傑克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露絲哭著答應：「我一定做到，傑克……我一定做到……"

　　這時候，《泰坦尼克號》最動人的時候來了，整個電影院頓時響起一片低低的抽噎聲。饒是王揚看過幾遍，也控制不住內心翻滾，被一股莫名的情感衝擊著。

　　坐在他旁邊座位的一個女孩也是抽噎不已，雖然電影院裡黑黑的看不清楚，但是女孩的輪廓看起來挺是靚麗，王揚也就起了「紳士」風範，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包紙巾遞了過去，輕聲道：「也許你需要這個。」

　　「謝謝。」女孩接過紙巾，取出一張擦了擦眼睛，對王揚笑了笑。

　　「不用客氣。」王揚也笑了笑。

　　「咦？」突然，女孩看了他一眼就皺起了眉頭，似乎在想著什麼，她湊近了點，仔細地打量了王揚幾眼，不敢確定地遲疑道：「不好意思……你，噢，你是不是揚？」

第四章 你的理想還在嗎？

　　不會吧，認識的？王揚有點嚇了一跳的感覺，這一帶的電影院可是有幾間的，居然都能遇上熟人。但是沒什麼值得高興的，他現在不想碰到南加大的同學，種族歧視的罪名已經讓他成為了過街老鼠，幾乎所有同學都對他抱以敵意，他實在懶得和那些人糾纏。

　　不過這個女孩的聲音很陌生，王揚認不出是誰，藉著光線，他看了一下女孩的樣子，一頭栗棕色的微卷長髮，明顯混血的拉丁膚色，美麗迷人的臉龐，看起來挺熟悉的，但並不是南加大的同學，也不是以前高中的同學，腦海裡沒有印象。他疑惑地點頭道：「如果你是指王揚的話，那就是我。」

　　「噢，上帝啊，我真的不敢相信！」聽到王揚的回答，女孩頓時滿臉驚喜，雙手掩著嘴巴，興奮不已：「揚，想不到我們竟然會再見，噢，我的天啊，怎麼會這樣？真是太神奇了！」

　　看著她十分激動的樣子，王揚更加摸不著頭腦，她似乎是重逢了多年未見的老朋友？實在想不到女孩是誰，他只能掃興地問道：「等等，你是？」

　　女孩微微一怔，便露齒一笑，甜美的笑容把大銀幕裡的凱特－溫斯萊特都比了下去。她挽了挽耳邊的秀髮，帶著幾分俏皮地笑道：「你認不出我是誰嗎？哈，那也正常，現在的我和小時候相比，變化挺大的；倒是你，長大後的樣子沒什麼改變，和我之前想像的差不多。」

　　「讓我想想……」她說長大後？那就是說我們在小時候認識的？果然，現在是重逢時刻。但是王揚絞盡腦汁，把小時候的玩伙、同學都想了個遍，怎麼想都想不起有這一號人馬，但是對眼前這個女孩卻是越看越眼熟，到底是在哪裡看過她？

　　突然，王揚腦海裡閃過一段影像，是《罪惡之城》裡的南希跳鋼管舞的那段，那腰身、那長腿……天啊，真他媽的惹火！而眼前這個女孩，長得很像南希的扮演者傑西卡－阿爾芭！

　　王揚不禁一跳，脫口而出：「你是傑西卡－阿爾芭？！」

　　「噢，揚，你還記得我啊！」傑西卡雙眼一亮，又驚喜又好奇地問道：「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傑西卡－阿爾芭，21世紀最性感的女人之一，甚至被譽為擁有著全球最漂亮的臉蛋，可以說是「天使臉孔、魔鬼身材」的代言人。

　　雖然她現在只是一個還沒有過17歲生日的少女，稚嫩卻已經初露迷人的鋒芒；而在演藝事業上，她依然是一個名不見傳的小角色，只在一些電視劇出演過一些龍套。這些都是腦海裡的演員信息告訴王揚的，而她問怎麼把她認出來？總不能說我看過你未來的電影吧！

　　王揚不知道如何接話，因為他實在記不起來小時候和傑西卡的事情了，便支唔地道：「呃，就是那樣認出來了，你長大後的樣子跟我想像中的也差不多。」

　　「真的嗎？」傑西卡一臉難以置信，翻著白眼道：「怎麼可能啊？我小時候那麼醜，噢，厚嘴唇、齙牙、瘦弱的身體，總是蓬頭垢面的，真糟糕……」她有點不堪回首地摀住額頭。

　　厚嘴唇？齙牙？蓬頭垢面？這些詞怎麼跟性感女神能聯繫在一起？但是王揚聽著聽著，腦海裡卻突然慢慢浮現出一個小女孩來，越來越清晰。那是小學二年級的時候，想來已經是1989年的事情了，當時班上突然來了一個轉校生，一個瘦弱的、怯生生的棕色皮膚小女孩，就是叫傑西卡－阿爾芭。

　　那時候的傑西卡就是只醜小鴨，而且非常害羞，基本上不說話。雖然她很木頭，但是她的棕色皮膚難以避免地給她帶來了各種麻煩，班上的白人小孩就喜歡拿她這種好欺負的人捉弄取樂，不單是語言上，有時候直接揍她，弄得她需要她爸爸護送來學校。

　　而且沒有孩子願意和她同桌，班上的同學要麼欺負她，要麼避之不及。那時候的王揚在班上也沒什麼朋友，但是白人小孩不敢欺負他，因為欺負他的人都會被揍得很慘，所以老師安排了傑西卡跟他同桌，讓他照顧著點。

　　王揚自己也是種族歧視的受害者，自然不會無聊到去欺負傑西卡，事實上老師交託給他的任務，他完成得很好，還出手把欺負傑西卡的壞小孩趕跑，上演「英雄救美」。理所當然的，兩人很快成為好朋友，慢慢變得無話不談，甚至是交換秘密。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王揚記得他還把要當導演的理想告訴了傑西卡，然後傑西卡在他的鼓勵下，害羞地說她的理想是當一個演員。

　　但是過了還沒有半個學期，傑西卡就匆匆轉學離開了，臨行前沒有和他道別。最初王揚還有點想念那個醜小鴨，但是時間一長，他就把這個小女孩遺忘了，如果沒有今天的重逢，就算他以後在大銀幕裡看到傑西卡，也不會記起這些往事來。

　　原來是醜小鴨，噢天啊，想不到她長大後竟然是個大美女！真是女大十八變，造物主真是神奇！王揚感歎的同時，不禁笑了一笑，他那時候為了鼓勵傑西卡，曾經說過「傑西卡，你現在是一隻醜小鴨，但你以後會變成一隻美麗的白天鵝！相信我，一定要當上演員！那麼以後我當了導演，就可以找你演我的女主角了。」

　　沒想到當年的一句童言，現在成了真。傑西卡從醜小鴨變成了白天鵝，而且當上了演員，未來也會成為大明星；而他本來也會當上導演，如果不被南加大開除的話……

　　「說真的，你怎麼把我認出來的？」傑西卡好奇地問，她還是不敢相信王揚的「想像說」。

　　果然一個謊言是需要更多謊言來維持的。王揚聳了聳肩，被迫著道：「這就是事實，我就是把你認出來了。我早就知道了，醜小鴨總有一天會變成白天鵝的。」他又說了一遍當年的鼓勵話。

　　「揚，謝謝你！這句話我一直銘記著。」傑西卡的語氣變得很溫柔，她雙眼裡滿是感動，真誠地道：「它鼓勵著我前進，讓我變得自信，變得有勇氣。所以我非常、非常感謝你以前給予我的幫助。」

　　呃，我要說些什麼呢？當年的話也只是鼓勵而已？其實我壓根沒想過你會變成白天鵝？好吧，有時候善意的謊言對人對己都是件好事，否則事情會變得非常的糟糕。王揚不會做那樣的蠢事，便笑著應付道：「沒什麼，是金子就會發亮……」

　　為了跳過這個話題，他故意問道：「你這些年過得怎麼樣呢？身體還好嗎？」他記得，小時候的傑西卡身體可是非常差勁的，算得上體弱多病，在他學校讀的那段短日子，就住過幾次醫院。

　　「噢，謝謝關心。」傑西卡笑著做了一個彎臂的動作，道：「我現在已經變得很強壯了，終於擺脫了醫院。」接著，她又興奮地道：「對了，揚，我現在已經是一個演員了，而且接拍過一些角色，《瘋狂夏令營》、《海豚弗利波》，裡面都有我，你看過嗎？」

　　呃，王揚有點不好意思地道：「似乎沒有。」

　　「呵，沒關係的。」傑西卡笑了個甜美的笑容，問道：「你呢，這些年過得怎麼樣？還有……」她考慮了一下，還是問道：「你的理想還在嗎？」

　　「在，當然在，做導演是我一生的追求！」王揚立刻應道，他對導演的追求不容他人置疑！為免傑西卡小看自己，他頗是自豪地道：「事實上，我考進了南加大的電影電視學院，就讀電影和電視製作專業，只是……」他突然驚醒過來，天啊，自己已經被開除了……

　　傑西卡吃驚地道：「哇！南加大的導演學，那可是名校哦！揚，你果然沒讓我失望啊！」她開心地笑了笑，這才聽到王揚的「只是」，便顰眉道：「只是什麼？發生什麼事了嗎？」

　　「嘿，夥計們，你們不要再說話了好嗎？這裡可是電影院！」這時候後排一個觀眾大聲抱怨了起來，於是好幾個早已不滿的觀眾紛紛指責王揚和傑西卡兩人，《泰坦尼克號》正播著高潮部分，吵什麼啊？

　　「對不起，對不起！」王揚和傑西卡連忙道歉起來，聲明不會再說話了，觀眾們才靜了下來。他們相視一眼，王揚自嘲一笑，而傑西卡吐了吐舌頭，她湊過來，壓著聲音道：「揚，看完這場電影，我們到咖啡廳喝一杯東西，再好好聊聊好嗎？」

　　王揚點了點頭：「嗯，好的。」

　　於是兩人都把目光放回到大銀幕，看似安靜地觀看電影，只是兩人的心思，早就不在大銀幕上了。

第五章 我要拍電影！

　　黃昏時分，咖啡店客流頗多，工作了一天拖著疲倦的上班族，都來這兒坐坐，喝上一杯咖啡，享受迷人的黃昏。

　　王揚和傑西卡坐在落地窗戶邊的一張桌子，各端著一杯咖啡品嚐。

　　看完《泰坦尼克號》後，兩人就來到電影院旁邊的這間咖啡廳，但是一路上卻不怎麼說話，經過重逢最初的喜悅，現在兩人都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雖然他們當年的友誼好到無話不談，但畢竟那是小時候了，現在過去了將近十年時間，生疏在所難免。

　　「揚，有件事情我需要向你道歉的。」還是傑西卡打破了沉默，她看著王揚，道歉著說：「那年我轉學離開的時候，沒有親口跟你道別，對不起。」她歎了一口氣，解釋道：「那時候我爸爸離開軍隊，要去洛杉磯做生意，所以我們要全家搬到這裡。但是你知道的，那時候的我很懦弱，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再見，所以……到了最後我只留了那封信給你。」

　　王揚疑惑地道：「那封信？什麼信？」

　　「噢？」傑西卡皺了皺秀眉，也有點疑惑地道：「就是留給你的道別信，就放在你的抽屜裡，你……沒有收到？」

　　「沒有，哪有什麼信啊。」王揚聳了聳肩，那時候傑西卡一走就走，好像完全沒把他當做好朋友，他還抱怨了一陣來著，所以後來才幾乎徹底把她遺忘掉。

　　傑西卡愣住了，當時從她爸爸告訴她要搬去洛杉磯，她就開始寫那封長長的、足有幾頁紙的信，寫了又撕，撕了又寫，花了一周多的時間，直到她臨走前最後一天上學，她才把信的內容確定下來，並且小心翼翼地放進王揚的抽屜裡，怎麼王揚會沒有收到？

　　「沒可能的，這是怎麼回事？」傑西卡想不明白，焦急得似乎丟了什麼寶貝：「我明明就把信放在抽屜裡，用你的書壓著……噢，上帝啊，我明白了，怪不得我沒有收到你的信，你沒有看到我的道別信，自然不會知道我新家的地址，天啊，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等等，讓我想想……我似乎漏了點什麼……」王揚揉了揉太陽穴，努力地回想著當年的事情，記憶已經非常模糊了，那一天他如常地上學，如常地走進課室，然後發現旁邊桌子空了，傑西卡的課本什麼的都沒了，老師說她轉校離開了，他很煩躁，抱怨著傑西卡為什麼不跟他道別，下課後，看著旁邊的空桌子，有些惆然……

　　「那個小黑妞終於走了，我看見她就煩，死醜八怪……」「她總是像只鴕鳥，什麼話都不說，欺負她都沒意思……」「瞧瞧那個中國小子還能跟誰說話，之前我聽到他們的笑聲就噁心……」班上的那幾個壞分子白人小孩圍在一起討論著，然後惡小孩頭目彼得突然揚起幾頁紙，神氣洋洋地喊著「夥計們，看看我找到什麼好東西。」然後那幫白人小孩一起圍著觀看，發出一陣接一陣的嘲笑聲。再然後就是他覺得那幫人無聊，就走出課室到外面了。

　　後來他要當導演的理想不脛而走，當時班上還有很多人背地嘲笑他，他很記得彼得說了句「找你的醜鬼當你的女主角吧，大導演！哈哈！」

　　想到這裡，王揚已經基本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他問傑西卡道：「你有沒有在信上寫我想當導演的事情？」

　　「唔……」傑西卡假裝思索著，其實那封信的內容，她依然記得無比清楚，甚至現在就可以把信上每一句話都說出來。「想」了一會，她才點頭道：「應該有吧，我寫了一些鼓勵話，大概有提到。」

　　她竭力控制著不讓自己臉紅，事實上當年那封道別信，她寫得很肉麻，那是她第一次鼓起勇氣表白，她說自己到了洛杉磯，會努力地說服她爸爸媽媽讓她上演藝學校，她會努力地讓自己成為一個演員，又寫著讓王揚也努力地成為一個導演，以後他們要在洛杉磯的好萊塢相遇……這些話肉麻透了，所以她一直清楚地記得，想忘都忘不了。

　　現在她想起來，特別王揚就坐在她對面，這讓她有點心亂如麻、坐立不安，揚不會是在耍她吧？

　　「那我就知道是什麼回事了！該死的！」王揚忍不住罵了一聲，道：「是彼得！是那個賤人偷了你給我的信，怪不得他突然知道了我想當導演的事情，還知道你想當演員！除了你，我根本沒有告訴過其他同學這些事情，該死的，上帝詛咒他！」

　　彼得？傑西卡一聽，心裡頓時模模糊糊地出現了一張白人小孩的臉，她難以置信地道：「彼得？就是那個喜歡用發膠把自己的頭髮弄得豎起來的壞小子？對了，我也想起來了，當時我把信放到你抽屜的時候，課室裡就只有他在，而且他還笑瞇瞇地看著我……噢，天啊！他竟然把信偷了？！他怎麼能夠那樣做！？」

　　傑西卡受到嚴重打擊一樣，先是滿臉呆滯，接著又痛苦地雙手抓頭，她想起自己搬到了洛杉磯後，在新學校又受到各種欺負，而她天天期待著的王揚來信卻一直不來，她甚至偷偷地哭過好幾次。到後來家人同意她上演藝學校，加上她慢慢變得漂亮，她才擺脫了困境。

　　如果那時候她能收到王揚的信，維持著聯繫，那是多麼棒的事情啊！她想自己一定會很開心的，哪怕每天受到那些壞小孩的嘲笑和欺負。

　　都是那個彼得害的！傑西卡握緊拳頭，氣得滿臉通紅，咬牙地自言自語：「他怎麼能這樣，他怎麼能這樣！？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人！？我要殺了那個混蛋……」

　　王揚也非常氣憤，如果他當年知道彼得把他的信偷了，他一定會把那個賤人揍成豬頭！

　　兩人氣了一陣，不約而同地喝了一口咖啡，相視一眼都笑了起來，笑聲中有些無奈、有些遺憾。不過這些事情都是過去式了，也無法挽回了，所幸現在他們又重逢了，不是嗎？

　　放下咖啡杯，傑西卡漸漸平復了激動的情緒，看著王揚柔聲道：「揚，我真的很感謝你以前對我的幫助，你是我在學校認識到最好的一個朋友。」她搖了搖頭，道：「你不知道，我在洛杉磯的新學校，又成了那些壞小孩捉弄的對象，他們穿著漂亮的衣服，可是內心卻很醜惡，他們不停地傷害著一個小女孩的心靈。說真的，那時候我真的很想念你。」

　　她微微一笑，咳了咳，然後粗著嗓子，學著以前王揚的語氣：「嗨，你們想要欺負她嗎？問過我沒，她是我罩的！」

　　「哇，原來我那麼偉大，我自己都不知道。」王揚被她讚得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他知道自己當年不是為了做什麼「護花使者」，幫傑西卡打架，純粹是仗著學了一些拳，好勇鬥狠而已。

　　「是的。」傑西卡故作認真地點點頭，神秘地道：「其實，那時候你真有點超人的感覺。哈哈！」她又笑道：「可惜後來超人不在洛杉磯值班。噢，真是段黑暗的日子，所幸我挺過來了。」

　　兩人又開懷地笑了起來，緬懷完往事，又談到近況，而那個傑西卡最關心的、王揚最不想提的問題，終於來了。傑西卡笑問道：「揚，在南加大讀書，感覺怎麼樣？」

　　「還好吧，感覺不錯……」王揚支支吾吾，看著傑西卡托著下巴，一臉洗耳恭聽的樣子，不禁大感頭痛，他喝了一口咖啡，一陣苦澀，好吧，這個謊是撒不得的，他苦笑道：「事實上，在一周之前我已經不是南加大的學生了，我被開除了。」

　　「什麼！？你被開除了？」傑西卡震驚不已，瞪著眼睛焦急道：「發生什麼事了？噢，我很抱歉，這是怎麼了，揚？他們為什麼開除你？！」

　　這下子，王揚的表情更苦了，無奈道：「種族歧視，他們說我種族歧視。」

　　「種族歧視？你？」傑西卡愣住了，剛才聽到王揚被開除的一瞬間，她想到了很多開除原因，成績不好？吸食大麻？犯罪了？但是她怎麼都想不到，竟然是種族歧視？她啼笑皆非地搖了搖頭，不肯相信地道：「揚，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王揚聳了聳肩，道：「我也想是開玩笑，但這是真的。我很冤枉了，簡單來說，南加大有一個像彼得那樣的賤人，叫做特倫斯－本，那天他不停地辱罵我挑畔我，攔著我的路還推搡我，我生氣起來，把他打趴了。一個老師正好路過，看到我在揍他。」

　　他咬了咬牙，壓抑著怒氣地道：「特倫斯反咬我一口，說我種族歧視，辱罵他挑畔他最後打他，遺憾的是，校方選擇了相信特倫斯，然後我被開除了。」

　　傑西卡聽得也是滿臉憤怒，道：「怎麼會這樣，他們不能就這樣隨便冤枉人的！揚，說你種族歧視，我怎麼也不會相信，他們怎麼會那麼愚蠢？！」

　　「我跟他打架的地方當時沒有其他人在，所以沒有人給我做證。而那個路過的老師目睹我暴揍特倫斯，他願意給特倫斯做證。」王揚想起那時候自己的無助，不禁罵了一聲：「該死的，我找遍了全學院的人，一個一個地問，想找到一個當時在場的人說出真相，可是沒有人！就這樣我就被坐實了種族歧視！」

　　「我很抱歉，我很抱歉……」傑西卡也愁眉苦臉，看到王揚抓狂的樣子，她很難過，她想幫助王揚，就像以前王揚幫助她那樣。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思索著各種辦法，突然想到一個主意，喜道：「揚，我能不能去給你做證？我把我小時候得到你幫助的事情說出來，向南加大校方證明，你絕對不是那種人！」

　　王揚搖頭道：「沒用的，其實我已經試過這樣做了。我找了幾個高中的黑人同學給我說情，可是校方那幫人，都是一群固執己見的老不死！」他越說越氣，猛地拍了桌子一下：「他們甚至懷疑我那幾個同學，是我用錢收買的！」

　　「難道就沒有其它辦法了嗎？」傑西卡不甘心地說道，怎麼會這樣，她已經成為了一個演員，而王揚本來也可以成為一個導演，那童年的話都會成真。可是現在……上帝啊，為什麼你會這樣安排？

　　王揚沒有回答，傑西卡看著他欲言又止，卻也說不出什麼辦法來。兩人一陣長時間的沉默，只是不停地在喝咖啡。

　　好一陣，傑西卡難過地問道：「那你有什麼打算嗎？」她知道王揚會寸步難行，蒙上種族歧視的罪名，讓他找一份普通工作都變得困難重重。

　　有什麼打算，接下來做什麼？這個問題，王揚也在問自己，他把杯中的咖啡一口飲盡，苦得他想嘔吐。

　　他的選擇不多，或者說根本沒有選擇，重新讀書、找工作都已經標明此路不通了。而他的錢不多了，父母給的一學期生活費，加上他自己勤工賺的錢，大概只有一萬多美金，現在被學校開除了，他需要在這外面租房子，還有水電費等等，而且再也不會有獎學金，他撐不了多久了；在時間上，還有兩個月不到第二學期就結束了，到時候，他被開除的消息，父母那邊是絕對再也瞞不下去了，到時候肯定會爆發一場戰爭，如果他一事無成，他會被綁回去舊金山……

　　一萬多美金，兩個月時間，他能做什麼？

　　王揚看著對面傑西卡－阿爾芭美麗的面容，心裡一跳，接著又一緊，她終究會成名的，她會站上那個屬於她的舞台，讓全世界為之癡迷。而他呢？回到舊金山唐人街那間破落的餐館，每天炒菜洗盤子，然後跟電影、跟導演、跟這個女孩漸行漸遠嗎？該死的！

　　傑西卡留意到王揚臉上閃過的那一絲痛苦，她心裡也是一緊，很痛，怎麼才能幫到王揚？她想了一會，道：「揚，我爸爸退伍後，做過很多生意，現在開了一家房地產公司，還算做得不錯，現在也在招聘員工……」

　　「不，不，不！傑西卡，謝謝你的好意了，但是我不會去當推銷員的。」傑西卡還沒說完，王揚就笑著打斷了，因為他已經有了主意！他笑道：「你知道的，我想當導演，我想拍電影，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想了。而現在，我決定了，我要付諸行動，不只是想想，我要拍電影！獨立製作電影！」

　　是的，他要拍電影，這才是他要走的路！哪怕在這條路上撞得頭破血流，他也不會放棄，因為他不容許自己失去一些東西！

　　「傑西卡，你現在是一隻醜小鴨，但你以後會變成一隻美麗的白天鵝！相信我，一定要當上演員！那麼以後我當了導演，就可以找你演我的女主角了。」

　　這句話，前面那部分已經實現了；總會一天，後面那部分，也會實現的！他堅信。

第六章 敲定電影

　「傑西卡，我想當導演，我想拍電影，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想了。而現在，我決定了，我要付諸行動，不只是想想，我要拍電影！獨立製作電影！」

　　聽到王揚斬釘截鐵地說，傑西卡怔住了：「拍電影？」她反應過來，只能想到一種可能性，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寫一個好劇本，然後找投資商拉投資來拍攝嗎？」

　　出乎她的意料，王揚立馬搖了搖頭：「不，我不準備拉投資，再說以我現在的簡歷，拉也拉不到。所以，我自己投資！」他喝了一口服務員新遞上的咖啡，心裡有了目標，咖啡也不那麼苦了，笑道：「除了演員我不當，其它的活都由我來幹。當然，發行的事情以後再說，我現在不想考慮那麼多，我要先把電影拍出來！」

　　「自己投資嗎？」傑西卡呆了呆，在她的印象中，拍攝一部電影，哪怕是低成本的獨立電影，也需要幾百萬幾十萬吧？她記得王揚家是開餐館的，並不算富有，那麼他哪裡找錢拍攝？有此疑惑，她問道：「揚，可以說說嗎，你的預算有多少？」

　　王揚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豎起一隻手指，道：「一萬美金！傑西卡，我的預算只有一萬美金。」他哈哈一笑，攤手道：「那已經是我全部的身家了。」

　　傑西卡又是始料不及地一呆，一萬美金？夠買多少膠片？夠拍多久的電影？她很不明白地道：「揚，你沒有開玩笑吧？一萬美金怎麼拍電影？」

　　「很簡單，我拍的是DV電影。」王揚笑著揭開了謎底，DV電影是一種新生的電影方式，利用數碼的特性，不必燒昂貴的膠片，不需要龐大的拍攝組，也讓很多像王揚這樣缺乏資金的年輕人有了施展才華的機會。他滿臉自信地道：「電影的劇本，我還沒有想好，但已經有了主意了。」

　　他看著傑西卡依然一臉困惑和懷疑的樣子，不禁問：「怎麼？傑西卡，你不相信嗎？」

　　「噢，不不……」傑西卡連忙否認，一臉認真地道：「揚，你要拍電影，我是絕對支持你的，而且想給予你我力所能及的幫助！好朋友就該互相幫助，不是嗎？但是你的計劃……」她顰著雙眉，搖頭道：「我想不明白，怎麼用一萬美金拍攝一部電影？也許是我腦子裡還沒有那種概念。」

　　「一萬美金夠了，足夠拍一部好電影了！」王揚的神情也變得認真起來，道：「傑西卡，相信我！你會看到的，但我需要你的支持！」

　　傑西卡看著他的眼睛，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道：「揚，我相信你，你一定行的！」

　　「謝謝！」王揚笑了起來，有著別人的支持，讓那顆連日來被重重鬱悶壓抑著的心，終於舒坦了很多，這種感覺很好。

　　這時候，突然響起了一陣手機鈴聲，傑西卡說了句「不好意思」，便從精緻的皮包裡拿出手機接通：「媽媽啊？噢，我知道，我會回家吃飯。嗯，本來我準備看完《泰坦尼克號》就回家的，但是你猜猜發生什麼事了！？我竟然在電影院裡碰到舊金山的一個同學！噢，他不同，他是我很好的朋友。」

　　她對王揚笑了笑，繼續道：「我現在和他在咖啡廳。嗯，我馬上回去。」掛了電話，她搖著手中的手機，道：「我得回家了。」

　　傑西卡一家是信仰天主教的，加上她爸爸以前是個軍人，所以從小就家教極嚴。這是王揚以前就知道的，再說現在的確挺晚的了，他點頭道：「嗯，那我們買單吧。」

　　「揚，你有手機嗎？這是我的手機號碼、這是我的MSN號碼……」傑西卡從皮包裡拿出一張紙和一枝筆，快速地把她的手機號和MSN號寫了下來，然後把紙、筆推到王揚那邊。

　　「這是我的……不過我租的那裡還沒有安裝網絡。」王揚接過紙筆，在紙的下面空白處寫上自己的手機號、MSN號，然後把紙撕成兩半，把紙筆推了回去：「行了。」

　　傑西卡看了紙上的號碼一遍，然後放回皮包裡，開心地道：「那你有什麼事要幫忙的，找我；還有你想好拍什麼電影了，記得告訴我，我真的很想知道一萬美金怎麼拍電影。」

　　「好的，我會的。」王揚搖了搖手中的紙，笑道：「這次可不能讓彼得偷走。」

　　「那你要保管好了。」傑西卡也甜美地笑了起來。

　　兩人買了單出了咖啡廳，王揚幫傑西卡招了一輛出租車，傑西卡扶著車門，看著王揚柔聲道：「揚，今天我真的很開心，感謝上帝，能再次見到你這個好朋友。」王揚笑道：「我也是。」傑西卡彎身坐進車裡，做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笑道：「保持聯絡！我走了，拜拜！」

　　「拜拜！」王揚揮了揮手，目送著出租車的離去。

　　回到之前的電影院取回自己的紙皮箱後，王揚也坐公交回家。他現在住的地方，是洛杉磯一個比較偏僻落後的社區，住的公寓樓也已經很破舊，生滿了銹的鐵樓梯，過道處堆滿一箱箱雜物，儘管破舊，但是租金便宜，一個月才八百，而且治安也不錯。

　　王揚的租房很簡陋，牆壁的白灰已經脫落了，都是一些用得快爛的傢俱，沒幾個電器，他剛一打開門，甚至看到一隻老鼠從眼前竄過。

　　「噢，天啊！老鼠大哥，你可不要吃過我的三文治啊，那是我的晚餐！」王揚喊了一聲，急忙放下紙皮箱，快步來到同樣簡陋的廚房，揭開鍋的鍋蓋，幸好，三文治還在！

　　他鬆了一口氣，忙了一天早就餓透了，乾脆拿出來進食。他一邊吃，一邊往破了好幾個大洞的沙發坐下，想著今天的事，他居然有點「脫胎換骨」的感覺，今天真是發生太多事了。

　　人生的際遇真是奇妙，他都忘了傑西卡－阿爾芭這個人了，居然今天會和她重逢；還有，他被BB車撞倒之後，神奇地看到了未來的電影……

　　好吧，上帝既然送了這份禮物給他，就要好好把握住，他不能讓自己隨波逐流！王揚幾口就把一份三文治吃完，以一個舒服的姿勢靠著沙發，閉上眼睛，慢慢進入腦海裡的電影庫。

　　他需要的是低成本電影，成本越低越好！這麼一想，腦海裡便浮現出一堆電影來，大多是一些喜劇片，可是一看成本，大多是幾百萬美金製作費的，王揚不禁喃喃地道：「再低點再低點……」

　　於是，一大堆電影都消失了，只剩下了幾部，他仔細地查看了起來，其中有兩部最適合他目前的情況，第一部是《女巫布萊爾》，第二部是《靈動－鬼影實錄》。

　　這兩部電影都是超低成本的恐怖片，都是以DV攝影機完成拍攝的，它們採用一種偽紀錄片的拍攝手法，技術上完全沒有難度，而這種手法也是《女巫布萊爾》這部電影開創的。

　　《女巫布萊爾》，這部影片的製作成本只有6萬美金，大概講述1994年10月，有三個電影學的學生帶著DV攝影機，來到了布爾鎮，準備調查當地關於布爾女巫的傳說。為了尋找布萊爾女巫，他們來到了鎮子附近的黑山林，但是不久後他們就消失了。

　　後來人們、美國政府都尋找過他們，動用了直升機甚至衛星，但是半點蜘絲馬跡都沒有，人們只好放棄搜尋工作。

　　一年以後，又有幾個學生到黑山林探險，他們在山林一個非常隱蔽的小木屋裡發現了一個包裹，包裹裡面裝有之前其中一個失蹤學生哈慈的日記，和一個已經剪接好的電影拷貝盤，裡面記載了哈茲他們三個人一年前失蹤時所發生的所有恐怖事件。

　　這就是《女巫布萊爾》的故事，這部電影在宣傳推廣的時候，說影片是根據那張拷貝盤改編加工而成的，講得似乎是一個真實的故事，但其實一切都是電影而已。

　　但是這種宣傳方式，和偽紀錄片的電影手法，開創了新的局面。不出意外的話，《女巫布萊爾》會在明年上映，然後在北美狂收1.4億票房，加上海外的1.08億，全球勁收2.48億美金票房！再看看它的製作成本，6萬美金。

　　另一部《靈動－鬼影實錄》，講的是一對年輕情侶搬進新家，郊區的大房子，可是房子裡卻似乎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存在，經常發生各種靈異現象，和不知從何處傳來的響聲。這對情侶決定用攝像機代替熟睡的自己，看看房子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於是，他們在房子的各個角落都裝上了攝像機拍攝，希望能夠拍下鬼魂。但是，這給他們帶來了可怕的下場。

　　這部2009年上映的電影的製作成本，就更低了，只要1.1萬美金！而票房，北美1.07億，海外0.85億，全球收下了1.93億的恐怖成績。

　　王揚幾乎不用考慮，就選擇了《靈動－鬼影實錄》。幾個原因，《女巫布萊爾》本來在明年就會上映，那麼現在說不定已經拍好了，就算沒拍，也存在之後撞車的風險；而《靈動－鬼影實錄》則要到2009年才會上映，完全不用擔心撞車；另外最重要的是，他現在手頭只有一萬美金。

　　「好吧，讓我看看這部電影是怎麼樣的……」王揚選中了《靈動－鬼影實錄》，然後在腦海裡「播放」起來，一個半小時之後，他渾身冷汗地霍然站起來，長長地呼了一口大氣，喘息未定地道：「中間雖然有一大段很悶，可是最後差點被嚇死了……」

　　「靈動－鬼影實錄……靈動－鬼影實錄……」王揚擦著額頭的冷汗，自言自語地念著，雖然他看過的恐怖片不多，但是他敢說這一部絕對不錯。他環顧了房子一圈，只要把這個房子翻新一下，不就是電影裡面的場景嗎？電影的鏡頭也沒有難度，他當然能拍出來……

　　想到這，王揚一揮拳頭，喊道：「就把它拍出來！」

　　確定了要拍攝的電影，王揚突然渾身感到熱血沸騰，他很是興奮地在房子裡轉來轉去，好想跟別人分享這個消息！他又想起了傑西卡，便掏出記有她手機號碼的那張紙，用手機撥打了過去。

　　很快就接通了，聽到那邊傳來傑西卡的聲音「你好」，王揚馬上道：「傑西卡，是我，揚。沒打擾到你吧？」

　　「沒有，我可沒有那麼早就睡覺。哈！」傑西卡在那邊笑了起來，笑容一定很甜美。

　　王揚興奮地道：「傑西卡，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已經敲定了拍什麼電影了！劇本也有了主意。」

　　「噢，這麼快啊？可以給我說說嗎？」傑西卡也興奮地道。

　　「是一部恐怖片，大概就是講一對情侶搬到新家……」王揚把《靈動－鬼影實錄》的故事講了遍，最後道：「關鍵是這種『偽紀錄片』的電影拍攝手法，這將會是一個創舉！我只要把我現在住的房子翻新一下，然後租借一些傢俱電器，連DV機也租借，再到好萊塢那邊找找演員。哈哈，一萬美金夠拍了！」

　　傑西卡卻抱怨了起來：「揚，現在是晚上！你想害我做惡夢嗎？」剛說完，她又笑了，道：「聽起來挺有意思的，那麼我可以當電影的女主角嗎？」

　　這個……王揚想了一陣，搖頭道：「不，傑西卡，你不適合這個角色。我需要一個看起來大概二十五歲左右的女人，你太年輕了。而且……」他開玩笑道：「你長得太漂亮，這會分散了觀眾的注意力，讓他們無法感到驚悚。」

　　「噢，這樣啊……」儘管被王揚稱讚，但傑西卡的語氣裡充滿了遺憾，她道：「那我總能幫幫忙吧？」

　　王揚笑道：「當然可以，我明天就要開始工作起來了。你有空來幫忙嗎？」

　　「嗯，我有空。」傑西卡這才重新恢復了笑聲。

　　兩人又聊了一陣，約定了明天的事情，便互道晚安。王揚洗了個澡，刷了牙，便一頭栽到房間的床上，疲憊了一天，早就想睡了，所以他很快就睡著了。

　　他做了個夢，夢到了在一年一度的奧斯卡頒獎典禮，在長長的紅地毯上，穿著漂亮晚禮服的傑西卡挽著他的手，他們兩個人微笑地步入頒獎會場，紅地毯兩旁的記者不停地按著照相機的快門，卡嚓卡嚓的聲音，閃光燈發出奪目的光芒。

　　「傑西卡、傑西卡，看這邊！揚、揚，這邊、這邊！」記者們大呼小叫著，想要吸引到他們的注意，又有記者大聲問：「揚、傑西卡，你們覺得今晚的最佳導演和最佳女主角，會是你們嗎？」

　　「揚，聽說你和傑西卡很小就認識，而且約定以後要當導演和演員，那是真的嗎？」又一個記者問道。

　　王揚剛準備回答，卻突然發現，怎麼記者們、攝影師們手上拿著的都是DV機？

　　……

　　與此同時，在洛杉磯一處高檔住宅區，傑西卡也同樣沉睡在夢中。

　　她在夢中回到了小學二年級那年，那天她來到新學校，在老師的帶領下來到教室，雖然是一大早，教室裡卻幾乎坐滿了同學。

　　老師拍了拍掌，讓大家安靜了下來，道：「夥計們，從今天開始，我們又多了一個新朋友，她就是轉學來的傑西卡－阿爾芭。歡迎她！大家來些掌聲！」

　　課室裡只是疏疏地響起幾下懶洋洋的掌聲，壞小孩彼得還噓了一聲，老師不理會他，道：「那麼現在，傑西卡，你來介紹一下自己吧。」

　　傑西卡羞羞怯怯的，靦腆了一會，才蚊聲道：「大家好，我是傑西卡－阿爾芭，我喜歡狗，喜歡電影……」

　　「喜歡狗，哈哈……」這時候下面的彼得哈哈大笑了起來，讓傑西卡不敢再說下去，她感到渾身不自在，彷彿台下所有人都在嘲笑她，嘲笑她的齙牙，嘲笑她的牙套，她的口音……

　　老師瞪了彼得一眼，嚴肅地道：「彼得，打斷別人說話是很不禮貌的事情！知道嗎？」老師又問傑西卡道：「傑西卡，還有什麼跟大家說的麼？」傑西卡連忙大力地搖頭，老師道：「好吧，那麼傑西卡，讓你坐在哪裡好呢？」他掃視著下面的學生，只是他看著誰，那個小孩都把頭偏過去，一臉不願意，只有最後面一個人坐的王揚沒有偏頭，老師便道：「那傑西卡你就坐在王揚同學旁邊的位置吧，揚，你可要照顧著傑西卡一點哦！」

　　「OK，沒問題！」小王揚笑嘻嘻地點了點頭。

　　小傑西卡低著頭怯生生地走了下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靜地把課本等東西放進抽屜，她發現旁邊那個叫王揚的人一直笑嘻嘻地盯著她看，她更加感到不安。

　　「你好，我叫王揚。」這時候王揚卻自我介紹起來，他有點興奮地說：「我也喜歡電影，我想我們會有共同話題。你看過《天堂電影院》嗎？哇，那部電影真是棒級了！我特別喜歡艾費多，他真好玩……可惜我始終不知道艾費多剪了什麼膠片，因為最後多多看那些膠片的時候，我媽媽摀住了我的眼睛，說等我長大了才可以看……我想，是不是我長大後，要跟多多那樣成為一個導演，才有資格看那些膠片？你想，艾費多是導演，他可以看；後來多多成了導演，也可以看……」

　　傑西卡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一句話，只是靜靜地聽著王揚滔滔不絕地說著話，身體漸漸地放鬆了下來，心裡的不安也越來越少……

第七章 裝修

一大清早，王揚就起床了，他沒有賴床的習慣，因為他每天早上都要練半個小時以上的拳。從小到大風雨不改，練拳早就成為他生活的一部分，哪天不練反而整天渾身不自在。或許是天天練拳的緣故，王揚長得身材高大，不是四分衛那種虎背熊腰式的肌肉男，但一身均勻有致的肌肉，也絕對稱得上好看。

　　不過對於王揚為什麼能長得牛高馬大，王揚老爸有著自己的見解，他堅稱那是因為餐館的營養餐好使，當然，還有他的基因好。

　　王揚練的是八極拳，一種很剛猛的拳法，是跟唐人街一個吳姓老頭學的，據說老頭曾經是北洋軍的軍官，後來到美國淘金，本來說好了船去阿拉斯加的，結果卻到了舊金山，那時候舊金山的金早就被淘完了，吳老頭自然是淘金不成，於是在唐人街謀了份營生，給王揚爺爺打工，在餐館裡做二廚。

　　吳老頭總是說王揚懶惰，不好好練拳，連他三成的功力都沒有繼承到；但另一方面，又說王揚為人好勇鬥狠，所以不能把一些狠招傳給他，以免王揚鑄成大錯。

　　「既能強身健體，又能防身自保，我滿足了。」王揚一招一式地揮練著，他不無「邪惡」地想：「老傢伙，你就眼巴巴地看著你那些絕招失傳吧！」

　　練了半個小時，出了一身汗，王揚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不禁感到通體舒坦。他換了件乾淨的衣服，看了一下時間，7點半。昨晚在電話裡，傑西卡說大概九點多能到，

　　於是王揚抓緊時間，出門到附近的裝修商店買些膩子粉、刷子什麼的東西回來，還要租一張梯子，今天的任務就是把那些破舊的牆都刷白！

　　在租房的時候，一把年紀的房東說過，隨便王揚怎麼刷油漆都行，前提是不能用立邦牌的油漆。那個白人老頭參加過二戰，是個海軍陸戰隊成員，而他的弟弟死於硫磺島戰役。

　　不過王揚不打算給牆刷油漆，沒有必要，而且貴，還浪費時間，只要用些膩子粉刷一遍，讓牆壁看起來像間新居入伙的房子就夠了。

　　饒是如此，買膩子粉、刷子這些東西和租梯子，也花了他接近五百美金，這意味著《靈動－鬼影實錄》的製作費用，已經從零升成三位數了……

　　幾經辛苦把貨物搬回家，傑西卡還沒來，於是王揚在房子裡轉來轉去，想著劇本、場景的佈置和鏡頭的安排。

　　後世那部《靈動－鬼影實錄》，全程的攝影都是在製作人奧倫－佩利的家中完成，不過那是郊區的獨立大房子，而不是王揚現在住的「Apartment（公寓）」。所以一成不變地把電影內容和鏡頭搬過來，那是行不通的，當然，王揚一開始就沒想過那麼做。

　　其實無論是《女巫布萊爾》，還是《靈動－鬼影實錄》，它們的成功原因，一大半都是來於自身的創意，還有成功的宣傳，和一些運氣。至於影片本身，偽紀錄片的拍攝手法很好，但內容並不能說拍得有多少經典，絕對跟無法修改故事、場景扯不上邊。

　　事實上，以王揚從小對電影的熱愛，多年的思考和積累；還有在南加大系統地學習過，儘管他才讀了一個半學期，但他早已經把未來幾年的課本理論都看過了；好吧，也許還有自身的一點點天賦。

　　反正以他看來，《靈動－鬼影實錄》需要做大手術，原版不但不適合他現在的情況，而且電影本身很多缺陷，比如進入節奏過慢、試過長時間的沉悶等等。也許是王揚自己的口味問題，反正他覺得他能做得更好！

　　「這個位置擺放攝影機不錯，如果整間廳暗暗的，鏡頭感應該很好……」王揚摸著下巴，在大廳裡轉了一圈，然後選定了一個位置，他蹲下來把眼睛的角度調整得跟擺著一部DV機那樣，看著空蕩蕩的廳，腦子裡的佈景卻在慢慢成型，嘀咕著道：「鏡頭正對面擺放一部電視不錯，讓電視屏幕反射出一個人影……」

　　就在王揚設計著這些恐怖鏡頭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讓想得入神的他嚇了一跳！他翻了翻白眼，又嘀咕了句：「所以說我討厭恐怖片。」掏出手機一看，是傑西卡－阿爾芭的，他接通笑道：「傑西卡？早上好。」

　　「早上好！」手機傳出傑西卡的聲音，她道：「我已經來到你的公寓樓下面了。」

　　「那你等著，我現在下來接你。」王揚收了線，從爛沙發上扯過一件風衣披著，便快步下樓。

　　來到公寓外面，只見傑西卡在遠處笑著揮手，大概是因為知道今天的幫忙是刷牆，所以她穿了一套看上去洗得很舊的牛仔衣和牛仔褲。王揚怔了一怔，因為傑西卡身邊還跟著一個男的，高大強壯的年輕人，也穿著牛仔裝，長得很帥，目光不算友好地看著這邊。

　　「嗨，揚，早上好！」傑西卡打著招呼走了過來，手向著那個男的，介紹道：「這是約書亞，我的……」

　　「男朋友！你好，我是傑西卡的男朋友。」那個叫約書亞的帥哥搶先笑道，他貌似熱情地強抱住王揚，用力地箍著，一邊笑道：「傑西卡給我說了，你是她以前在舊金山讀書的好朋友是吧？」

　　他似乎要給王揚好看，不停地用力箍，傑西卡在一邊翻了翻白眼，又對王揚無奈地攤了攤手，以表歉意。

　　「你好。」王揚儘管心裡很是失落，但是半點都沒有表現出來，他雙臂強地一擴，硬是把約書亞從身上弄走，笑道：「你可真夠熱情的！」

　　「噢，老兄（dude），力氣不小嘛！」約書亞一臉難受地掄了掄手臂，他盯著王揚的臉看，然後很不滿地道：「拜託，難道你就沒有一點點不高興嗎？」王揚疑道：「什麼意思？」約書亞皺著眉頭道：「我是傑西卡的男朋友耶！你應該滿臉沮喪、失落，失望！」王揚不動聲色地笑道：「老兄（dude），你疑心太重了。」

　　這時候，一直沒說話的傑西卡搖頭笑道：「好了，約書亞，結束你那些無聊的把戲吧！」她向王揚重新介紹地道：「他是我弟弟，比我小一歲，現在也在演藝學校上學。今天他也有空，所以我叫他來一起幫忙的。」

　　她給了約書亞的手臂一拳，以姐姐的口吻數落地道：「他這個人很幼稚，所以揚，你不要介意。」

　　約書亞－阿爾巴？狗屎，這小傢伙開什麼玩笑！儘管在心裡臭罵約書亞，王揚還是表示不介意地笑道：「你弟弟，嗯，很幽默……」說真的，剛才他聽到約書亞說是傑西卡的男朋友，心裡充滿了受到打擊的感覺。

　　他看了傑西卡一眼，是錯覺麼？怎麼感覺到她突然變得有點不開心，難道是因為他剛才沒有表現出失落的情緒？還是別多想了，也許只是錯覺而已。

　　「跟我來吧，這外面風大，先到我新家！」

　　王揚在前面帶路，傑西卡跟在後面，而約書亞一路走，一路好奇地看著周圍環境，他饒有興趣地道：「哇，我還不知道洛杉磯有這個社區，看起來挺落後的，這裡的治安好嗎？你知道的，我的意思是，有沒有黑幫什麼的？」

　　「沒有，這一區很安全。」王揚直截了當地答道。

　　約書亞又道：「唔唔，雖然沒有黑幫，但是我可不能讓我姐姐獨自去見一個陌生人，所以我來了。」他突然加速走到王揚前面，回頭看著王揚，一臉懷疑地道：「儘管你們以前是好朋友，但那是9年前了！噢天啊，那時我才7歲，我都完全忘記了舊金山的事情了！好吧，誰知道你現在變成什麼樣了？」

　　「約書亞！」聽他越說越過分，傑西卡急忙喊了一聲，生氣道：「你怎麼能這樣說話？！」她接著滿臉歉意地看著王揚，道：「我很抱歉，我弟弟就是一個小孩子。」

　　「噢，小孩子？」約書亞不服氣地道：「傑西卡，你才大我一歲而已。」

　　「傑西卡，沒關係的，約書亞說得很對。」王揚聳了聳肩，給了她一個毫不介意的笑臉。因為這是事實，他雖然和傑西卡試過很要好，但現在過了這麼多年，誰知道對方會變成什麼人？想必傑西卡自己也不願意單獨來，只是她弟弟把話都說出來而已。不知道什麼原因，約書亞對他敵意十足，似乎隨時要「擺平」他。

　　是覺得我在追求傑西卡嗎？王揚心裡想著。

　　很快，王揚帶著傑西卡姐弟來到他租的公寓，一打開門進屋，約書亞便「哇、哇」地喊了起來，滿臉震驚地道：「難以置信！這麼破的房子！噢，我的上帝啊，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剛才有一隻老鼠從我前面竄過！揚，你就是準備在這裡拍電影？」

　　他一副好笑的樣子，摸摸這裡碰碰那裡，看到桌子上紙皮箱裡的那個攝影機模型，便拿了出來，裝著導演地做著滑稽動作，笑道：「拿這個拍嗎？」

　　「那個不行。」王揚正經地回答，完全不接他的招：「我準備租借一部DV拍。」

　　「約書亞……你能不能給我閉嘴！」傑西卡在一邊咬著牙，瞪著約書亞道：「你讓我感到很羞愧！」

　　約書亞把攝影機模型放下，做出舉手投降的動作，撇頭道：「OK，OK，我閉嘴！」話音未落，他便又補了句：「不過說真的，這房子真的很破。」

　　傑西卡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雙手摀住臉，喃喃念著「上帝啊」的話。

　　「的確很破，所以要好好地刷一下，開始吧！」王揚不想傑西卡太難做，便趕緊讓大家進入工作，他把手套、紙帽，刷子等東西分派給兩人，然後取出膩子粉中和攪拌，正式開始今天的刷牆工作。

　　在刷牆的過程中，傑西卡戴著手套、紙帽，加上她的牛仔裝，她刷得很勤快很仔細，還真有些裝修工人的樣子。

　　而約書亞並沒有閉嘴，他依然不停地沒話找話，挑釁著王揚，問一些刁難的問題。他懶洋洋地拿著刷子，漫不經心地往牆上塗著，又問道：「揚，你覺得你拍出來的『電影』，會有發行公司看中嗎？我就是覺得，拿一部DV機隨便擺弄一下，就是電影了？那麼我們鄰居家那個小瑪麗也行，她就喜歡整天拿著DV機到處拍，哦對了，她才五歲。」

　　「約書亞，相信我，我知道什麼叫電影，也知道什麼叫生活短片。」王揚又聳肩道：「當然，也許那個小瑪麗就是在拍電影。」

　　傑西卡被王揚的幽默逗得笑了一聲，道：「約書亞，揚比你懂電影，你就是個小龍套演員而已。」

　　「揚，你覺得你的電影如果上映了，能有多少票房？誰會花上幾美金看一部家用DV拍的東西？」過了一會，約書亞又問了一個問題。

　　「一億吧，也許兩億。」王揚說完笑了笑，表示他是在說笑：「起碼能收回成本，這一點我還是有信心的。」

　　「你的預算成本是多少？我還不知道呢。」約書亞感興趣地問。

　　「一萬。現在只剩九千五百了，買這些刷牆的東西花了五百。」

　　「噢，一萬？你沒有發燒吧？」

第八章 老兄，我會盯著你！

花了一天的功夫，總算把大廳、臥室幾處拍攝要用到的地方的牆翻新了一遍，幸好有阿爾芭姐弟的幫忙，否則他一個人可完成不了。現在牆壁都變得雪白雪白的，足夠應付電影的要求了。

　　在送走阿爾芭姐弟後，王揚把剩餘的收拾工作幹完，洗了個熱水澡，又匆匆地吃完叫來的外賣，一大個披薩。

　　吃飽之後，王揚來到電腦桌前面，開始編寫劇本，後世那部《靈動－鬼影實錄》在拍攝的時候，並沒有成型的劇本，所有的台詞都是現場創作的，這是因為這類恐怖片重點不在台詞，而在於鏡頭營造出來的嚇人氣氛，要讓觀眾「自己嚇自己」；而且DV電影很講生活色彩，不要指望有什麼深刻有趣的台詞，日常用語就行了，所以劇本也沒什麼好寫的，寫清楚故事流程，讓演員知道是什麼情況就行。

　　他重點編寫的是分鏡頭劇本，也就是所謂的「導演劇本」。就像細胞組成人體，而鏡頭則組成了電影，這一個又一個的鏡頭都是由導演設計的，而王揚現在就是要做這些設計工作。不過，由於整個劇組只有他一個人，這份分鏡頭劇本可以寫得很簡單，他自己看得懂就行了。

　　畫分鏡頭劇本的一大好處，就是直觀。比如說有些複雜鏡頭拍攝的時候，比如特技鏡頭和需要後期通過數字技術處理的鏡頭，如果沒有分鏡頭劇本，你要向演員、攝影師等數十個、上百個工作人員解釋清楚，那樣辛苦又費事，弄到最後導演自己可能要崩潰，怎麼你們就不懂我的意思？

　　沒有人是你肚子裡的蛔蟲，一切語言都不如畫面來得清楚明白，你把你心中的鏡頭畫面畫出來，別人一看就知道，這個時候分鏡頭劇本的好處就表現出來了。

　　但在南加大學習的時候，王揚也知道了分鏡頭劇本的壞處，很簡單，畫分鏡頭的這種方式束縛了導演的創作，有了分鏡頭劇本，導演只是機械性地把紙上畫的內容變成鏡頭，但是當故事、演員與現實接觸的時候，就會產生很多有趣的、無法預知的衝撞和畫面，這時候分鏡頭劇本就成了絆腳石。

　　「很久以前，當我明白這一點的時候，我就把我的分鏡頭劇本撕了，從那開始，我就盡量避免畫分鏡頭劇本。」這是教鏡頭的老師的話，王揚記得很清楚，那老師當時一臉陶醉地說：「生活的本身比一切都豐富，當你在現場把自己的想法和現實聯繫起來的時候，那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受。」

　　然後，那個老師又開了個玩笑，惹得教室裡哄堂大笑：「當然，你也可以愛上分鏡頭劇本，因為你只需要等攝影師組裝好機器、演員到位，然後你把分鏡頭劇本一派，你連監視器都不用看！什麼？你問演員是往左邊站一點還是往右邊？這個問題留給助理導演解決吧！我回家了！」

　　想起那些課堂生活，王揚搖著頭笑了笑，他雖然沒有多少拍攝經驗，卻是很贊同那位老師的，分鏡頭劇本不能成為一種束縛。只要框定好拍攝機位和視覺效果，然後在實際拍攝的時候，告訴大家你的拍攝意圖，並且要給予演員足夠的發揮空間。把握這個靈活度，才是一個好導演最應該做到的事情。

　　所以王揚的分鏡頭劇本很基礎很流水帳，只有那些想好了、不會改變的恐怖鏡頭，他才畫到紙上，例如那個「暗黑的室內，電視屏幕映出詭異的鬼影」鏡頭，只是畫得很醜……好吧，王揚的美術老師給他的評語是「構圖超乎想像，但繪畫天賦不足，適合學習抽像畫。」

　　不過幸運的是，現在這份分鏡頭劇本，只需要他自己看懂。

　　一直寫到接近深夜，王揚才睡去。第二天，繼續著場景的搭建工作，任務是到傢俱家電租賃公司租借這些道具，同行的只有約書亞，他是被傑西卡派遣來幫忙的，開著一輛藍色小貨車，準備搬拉傢俱；而傑西卡今天要去參加試鏡，競爭一部喜劇電影的一個小角色，沒時間來幫忙。

　　根據故事的背景，一對情侶入住新家，房子裡的傢俱不需要全新也要八成新，至於像破了幾個大洞的沙發是肯定不適合的。基本上整間公寓的擺設都要換一遍，而無論是沙發、櫃子、臥室的床；還是高檔大電視、冰箱等等，這些東西如果要買，沒有一件便宜的，就算花光那9500美金也買不全。

　　感謝那個發明「租賃」的人，更感謝第一個開傢俱家電租賃公司的人，有了這一項租賃服務，王揚只需要花很少的錢，就可以得到那些傢俱和電器一個月的時間，這一個月已經足夠他把《靈動－鬼影實錄》拍完了，原版的拍攝時間只用了一周。

　　王揚去的是一家名叫「創業者」的大型傢俱電器租賃公司，這家公司重點服務創業的年輕人，減輕他們對辦公室用具的負擔；同時也面向個人家庭，也就是王揚需要的情侶雙人大床等傢俱。

　　一到達目的地，王揚就興致勃勃地挑選起來，傢俱、家電有單件的，也有整套的，上面都放有寫著「$」多少的牌子，標明每個月的租賃價格。

　　而約書亞就跟在他後面，無所事事地碰碰沙發、摸摸椅子，甚至直接躺到一大床上面假睡起來。

　　一路上他都沒怎麼說話，但是王揚知道他只是在醞釀著而已，果然，在王揚挑著沙發的時候，他坐在一張沙發的一角，雙手挽著沙發背，說話了：「老兄，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了，也許有些事情需要說清楚了。」

　　「什麼事情？」王揚扭頭疑問地看了他一眼，便繼續在沙發堆中挑選著，考慮著哪張沙發更能在黑夜中給予觀眾潛意識裡的壓力。

　　「我不知道你在玩什麼把戲，不過如果你試圖傷害我的家人，你絕對會後悔來到這個世上的。」約書亞放著狠話，可惜聲音的稚嫩出賣了他。

　　王揚不禁失聲而笑，轉過身子望著約書亞，攤手問道「為什麼你會這麼想？拜託，我為什麼要傷害傑西卡？怎麼傷害傑西卡？」

　　「哦噢，那個我就不知道了！」約書亞哼了一聲，高深地道：「不過女人總是容易受到各種傷害。唔，被我傷害過的女人就有很多。」

　　「哇，真的嗎？想不到你的魅力那麼大？哈哈，那麼你的意思是，我很有魅力？」王揚笑著問，有趣的是，對於約書亞的話，他心裡半點都沒有生氣。

　　約書亞換了個坐姿，一手摸著下巴，上下打量著王揚，一副專家的口吻地評價道：「哦，你？身型不算瘦弱，長得也沒有大缺陷，但是跟魅力這一個詞還差得遠，可以說完全沾不上邊！」他給了王揚一個同情的表情，又聳肩道：「不過你知道的，女人天生就有一種好奇心，她們總是嚮往著一些她們不瞭解的東西，比如說一個與自己膚色不同的、髮色不同的華裔。」

　　事實上，約書亞還從來沒有見過姐姐傑西卡這麼熱情地對待一個男人，她對待其他男人的態度一向是不冷不熱，很是警惕，她說過男人90%的時間都在想著女人的身體，這讓她很噁心。

　　約書亞知道原因，傑西卡小時候很醜，總是被同齡男生嘲笑和欺負；而隨著她變得漂亮，同齡男生又都跑來無事獻慇勤，這樣的經歷讓傑西卡有些看透了。可是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個揚到底有什麼與眾不同的，讓傑西卡對待男生的態度產生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約書亞，你真是想得太多了，我跟傑西卡只是好朋友而已。」王揚笑著搖頭，又試探地問：「我和她只是重逢了兩天時間而已，我甚至都不知道她有沒有男朋友？」

　　「怎麼，你想要知道？」約書亞挑起了眉頭，哈哈笑道：「那我告訴你吧，當然有！傑西卡不是小孩子了，而且這麼火辣！噢，追求她的人能從洛杉磯排到中國，她的男朋友，唔，傑克，傑克真的很優秀，他長得很帥，風趣幽默，而且運動能力超強，他是校籃球隊的核心，打鋒衛搖擺人的，像邁克爾－喬丹那樣。」

　　他大聲地感歎：「你知道嗎？傑西卡超喜歡那種會打籃球的男生！所以他們的感情好得不得了。」他又笑道：「反正我告訴你，老兄，你出局了。」

　　「哦是嗎？」王揚也分不清楚這話的真假，雖然他傾向於假的，但是傑西卡的確不是8歲了，她17歲，而且那麼漂亮，有男朋友也是正常事。

　　看著約書亞幸災樂禍的表情，王揚好奇地道：「老兄，為什麼你對我充滿著敵意？拜託，像個男人吧，有什麼話就說出來。」

　　「噢，我充滿敵意？你能指望受到怎麼樣的對待？」約書亞不屑地道：「對待一個被南加大開除的學生？而且原因是對黑人種族歧視？夥計，我爸爸可是一個墨西哥裔，我也是。」

　　哦，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王揚問道：「傑西卡告訴你了？」

　　「沒有，我自己看到的，你那個紙皮箱裡面有一份開除通知書。噢對不起，我不問自拿了。」約書亞翹著腿，嘴上說「Sorry」，臉上卻沒有半點歉意。

　　王揚聳了聳肩，解釋道：「我可沒有種族歧視，我是被冤枉的。」接著，他從容地把前因後果說出來。

　　「哦哦，我猜你就是這樣跟傑西卡解釋的，是吧？」約書亞哈哈地笑了聲，搖著手指道：「像你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騙騙無知少女還行，想騙我？少來了。南加大可是名校，怎麼會隨便冤枉你？而且一下子就開除你，看得出你應該劣跡斑斑，所以校方沒有給你機會。我猜你不只是種族歧視，大概還吸食大麻？」

　　「校方沒有給我機會，是因為我的膚色，他們才是種族歧視。」王揚懶得說了，又說了句「我沒做過，信不信由你」，說完便繼續挑選沙發。

　　約書亞站了起來，哼哼地道：「老兄，反正我盯著你了！你別想玩什麼花樣。」

　　「盯著我好了，看看能不能找出一支玻璃管（吸食大麻的工具）來。」王揚隨意一說，終於選定了一張暗紅色的沙發，他把沙發上的牌子取下來，喊來服務生道：「我要租這個，那個，那個……」

　　經過接近一小時的挑選，王揚跟「創業者」公司簽訂了一份短期租賃合同，由於他挑中的東西都很新，而且租期短，所以租金比較貴，押金三千，租賃費一千，就這樣四千美金甩出去了。

　　不算上押金的話，電影的製作成本已經上升到1500美金，而他的流動資金只剩下5500美金。

　　「好了，我們簽的是短期合同，可是要自己把這些大傢伙搬回家的，開始吧！」王揚擼起衣袖，拍了拍沙發，對約書亞示意著把沙發抬起來。

　　約書亞看著眼前這張巨大的紅色沙發，皺著眉頭，滿臉痛苦地：「上帝詛咒他！原來我今天不但是司機，還是苦力啊！」

　　來回運了幾趟，總算把所有租賃的傢俱和電器順利地搬回了公寓，至於原本那些舊傢俱、舊電器，王揚把它們都塞進了一個小房間裡，反正那個小房間越亂越破，出鏡效果越好。

　　「噢主啊，主啊……累死我了，累死我了……」忙活了一整天的約書亞躺在沙發上，閉著眼睛喘著粗氣，筋疲力盡，一動都不想動。

　　王揚也感到很累，卻沒有約書亞這樣誇張，他道：「你這樣子，自己開車回去很危險，要不要我載你回去？我回來坐地鐵好了。」

　　「NO，NO，NO！」約書亞一聽到這話，立馬彈了起來，他瞪大眼睛道：「我知道你想幹什麼，可是，沒門！」他衝進洗手間，往自己臉上潑了一把冷水，鬼哭狼嚎地喊了幾聲，便走人道：「我走了，你可不要跟著來！」

　　砰的一聲門被關上，王揚翻了翻白眼，我怎麼不知道我想幹什麼？

　　洗完澡吃過晚餐，王揚拿著今天到攝影器材店租賃回來的家用DV機，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到處拍著。這個DV機押金一千，租賃一個月，費用三百，這意味著電影成本到了1800美金了，流動資金4200。

　　這房子弄得還真有新家的感覺！王揚拿著DV搖來搖去，捉摸著DV電影獨有的那種搖鏡頭，第一人稱，可以把你搖得發暈！

　　現在電影需要的場景都已經弄好了，劇本也基本搞得差不多了，似乎只差兩個演員，就可以開機了！

　　演員對於電影有多麼的重要？毫無疑問。一部電影成功決否，除了劇本、導演等，很大程度要依賴演員，特別是劇情類的片子。因為只有好的演員，才能明白導演想要表達的東西，再加上一流的演技，才能很好地表現出來，告訴觀眾；而一個差勁的演員，只會把一切都搞砸。

　　儘管《靈動－鬼影實錄》是一部恐怖片，而且是DV電影，似乎演員只需要會張大嘴巴尖叫就可以了。但那不是真的，首先這部電影沒什麼需要角色尖叫的地方，而是玩心理，這就需要演員的發揮了，所以對於演員也是有一定要求的，不是說隨便在洛杉磯的街頭扯一個人過來就行。

　　找兩個好演員，這就是這部電影需要花的、最高成本的地方。

　　當然，他最高能支付的薪水，加上那些押金，只有八千美金左右……好演員？距離聖誕節很久的時間，聖誕老人那個老傢伙還在度假呢。

　　無論如何，明天王揚都要到好萊塢那邊找找演員。

　　正想著的時候，手機響了，王揚一手拿著DV，一手掏出手機，一看是傑西卡的，便接通道：「嗨，傑西卡。」

　　「嗨，揚！今天還好嗎？約書亞幫得上忙吧？」傑西卡的聲音依然是那麼好聽，讓人想起她甜美的笑容。

　　「噢，他不錯，他不錯。」王揚笑著往沙發坐下，說起來，今天傑西卡的試鏡結果不知道如何？便問道：「試鏡結果怎麼樣？」

　　那邊傑西卡失落地「唔」了聲，道：「沒戲，那個製片人說我不錯，但是導演說我不行，所以我繼續沒有工作。」

　　「我感到很抱歉。」王揚安慰地道：「但是，傑西卡，記住機會還有很多。」那個角色就是一個只有一兩句台詞，露臉鏡頭不超過三次的，校園喜劇片中女主角的眾多女同學之一而已，那個導演還挺挑剔的。

　　「謝謝你，我沒事的……」傑西卡堅強地笑了一聲。

第九章 選角

　好萊塢，位於洛杉磯市區的西北郊，是各大電影公司總部所在的地方，也是一個旅遊熱門地點，更是代表著電影的一塊聖地。

　　早在王揚初初來到洛杉磯的時候，就去過好萊塢遊玩了，參觀過派拉蒙電影城、踏過星光大道，也到過中國戲院一睹名人手足印的風采。他今天來好萊塢的目的不是為了遊玩，而是要給《靈動－鬼影實錄》尋找男主角和女主角的人選。

　　尋找演員不是在街上進行，在街上觀察路人是否適合當演員的，那是星探。一部電影怎麼選角，好萊塢自有一套系統。王揚今天就是要到演員工會走一趟。

　　美國演員工會（SAG），成立於一九三三年，是全美最大的演員工會，擁有超過十二萬名的成員。與另一家擁有七萬多名成員的工會，即美國電視與廣播演員聯合會（AFTRA），這兩家工會幾乎囊括了全美所有的演員。

　　演員工會的存在意義，就是為工會成員謀求利益和權益，比如給演員介紹工作機會、維權，還有負責和製片商協會之間的勞資合同談判等等。

　　很多不瞭解好萊塢的人以為，好萊塢普遍有著「潛規則」，也就是性－交易。那不是真的，幾十年前的好萊塢也許是那樣，那時候導演、演員、編劇等等都是和電影公司簽約的，相當於公司的僱員，電影公司大權在握，自然就滋生了很多骯髒的、黑暗的東西。

　　但是隨著各種工會的成立、隨著制度的完善、市場變得成熟，導演、演員也不再和電影公司簽僱員約，而是變成簽片約，從上司下屬關係變成了合作關係。在這些變化下，好萊塢的性－交易越來越少，到了現在更是幾乎絕跡。

　　為什麼？首先不談演員自己本身願不願意做性－交易，但就算他/她願意，另一方想實施起來很困難。好萊塢現在不是製片廠制度了，也不是明星制度了，那些大牌明星和製片廠老闆再不能拍板定人選，他們說誰演就誰演的年代已經一去不復返。

　　現在的選角系統，是一個多方制衡的系統。導演、製片人甚至是投資公司老總都沒有絕對的權力，當你要挑選演員的時候，你可以找機構，當然機構最終也會到演員工會，演員工會會按照你的要求，通知所有符合條件的成員，約定一個時間進行面試。面試的考官則由導演、製片人和演員工會派出的經紀人三方組成。

　　最終只有三方一致同意的演員才能獲得角色，當然經紀人更多的只是監管作用；但只要有一方不同意，這個演員也不會得到任何角色。

　　所以在這裡，就算是某個演員和導演有著交易，也不要指望成功，因為導演一個人沒有決定權，交易成功不了。

　　再說，如果有什麼無知少女被某個無良導演騙了，跟人睡了卻得不到片約，她很可能會鬧上法院，鬧上報紙，而這種醜聞在美國可是大事，那個導演和演員肯定是前途盡毀、身敗名裂了。因為全國影迷都會唾棄他們，拒絕觀看他們的電影，換言之你沒有市場了，自然也不會再有電影公司找你拍電影。

　　別說做了，連說都不能說，如果一個製片人，或者一個導演試圖提出這種要求，那麼演員可以找自己所在的工會幫自己維權，無論是SAG，還是AFTRA，實力都非常強大，都會馬上派出律師和相關的導演、製片人所屬的電影公司打官司，討個說法。

　　好吧，你說只要把三方都睡遍了，不就能獲得角色了？

　　這個就要說說美國電影的成熟市場了，美國一年拍多少部電影？少說幾百部。又有多少個導演，多少個演員？數不勝數。在這種競爭殘酷的市場中，無論是哪個導演，要拍一部電影，都面臨著巨大的贏利壓力。

　　看看吧，好萊塢拍一部電影動不動就投資幾千萬美金，甚至幾億，投資方可能會涉及到幾十家公司，這些公司的要求很簡單，贏利，最低要求是收回成本，不能虧損。假如說誰為了性－交易而亂來，把電影搞砸了，害得他們虧損，投資公司不會放過他的，輕則讓你名譽掃地，重則追究責任告上法院，讓你坐牢。

　　再說，很多導演幾年都拍不了一部電影，機會來了，他們不會容許自己錯過，不會蠢到為了一時的快感而不顧自己的前途。要快感大可以去酒吧找一夜情，找應召女郎都行，而一旦電影的票房慘敗，他的職業生涯基本可以畫上句號了。

　　成績和名譽，對導演、對製片人來說都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如果你製作的電影都是票房毒藥，或者你是個聲名狼藉的人，絕對沒有投資人把錢交給你。

　　因為電影失敗了，投資人自己也會自身難保，看看後世那部由米高梅出品、吳宇森執導的《風語者》吧，耗資1.2億，但最終全球只收到了7700萬的票房，讓米高梅虧得赤字狂飆，股價大跌，直接導致了米高梅的高層改組事件。而吳宇森也從此得不到投資商的信任，最後要回中國拍《赤壁》。

　　為什麼會票房慘敗？很簡單，面對著每年幾百部電影，美國觀眾的水平早就養高了，而且這麼多電影，看哪部好呢？所以觀眾一般在入電影院之前，都會看看影評然後再做決定，可想而知，爛電影就是爛電影，就算你宣傳得再天花亂墜，你的女主角再漂亮，影評人也不會留情面，因為他們要保住自己飯碗的辦法就是，寫出受歡迎的影評。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事實，好萊塢不缺美女吧，也沒見過哪間電影公司湊幾個花瓶美女拍一部電影，那電影就能大賣的。開玩笑？沒見過女人嗎？想看女人還不如去看《花花公子》，那裡面還是全裸的。

　　願意出賣色相的女人多了，看看那些花花公子女郎就知道，可也沒見過她們能當上哪部電影的女主角，甚至連一個小配角都拿不下。

　　因為在好萊塢，你想靠肉體換角色，你願意，別人都不願意，沒有這個買賣。

　　不是說美國人素質特別好，在幾十年前，好萊塢也是一片骯髒，現在為什麼變得這麼清澈？無他，制度決定一切。

　　當然，好萊塢也是有「潛規則」的，但不是性－交易，真正的潛規則是歧視，岐視同性戀，歧視膚色，甚至是岐視女性。

　　就拿一個70歲的女演員和70歲的男演員來說，這個老女人通常只會扮演一個祖母，但這個老頭卻可以跟一個20歲的妙齡女子主演一部愛情片。

　　「歡迎來到SAG。」當王揚一走進演員工會，在前台負責接待來客的工作人員便熱情地道：「你想加入演員工會嗎？只要每年交納1500美金的會費，我們就會給你上保險，提供工作機會，還有維護你的權益。」

　　「不，謝謝了。也許我以後會加入導演工會。」王揚笑著搖了搖頭，接著道明瞭來意：「我準備獨立拍一部DV電影，我需要兩個演員，也就是男女主角。看起來二十多歲左右的，體型不胖不瘦，長相沒要求。哦，拍的是恐怖片，大概需要拍一周時間，兩個角色都是片酬四千。」

　　聽完王揚的話，那個工作人員擠了擠眉，笑道：「噢，四千美金可不算多，不過相信也會有很多人需要。好了，我登記下來了，安排一個面試時間和地點吧，我們會通知所有符合條件的演員，至於去不去面試，看他們自己的意思了。那麼，時間和地點？」

　　「時間越快越好，明天？地點在我家行不行？」王揚道，他家裡就是電影中的場景，如果在場景中試鏡的話，效果最好。

　　「恐怕不行，你知道的，面試的地點最好在公眾地方。」工作人員聳了聳肩，又道：「還有時間太快了可不行，有些成員還沒收到消息，你也不想錯過適合的人選吧？」

　　王揚點了點頭，雖然他現在要爭分奪秒，但也不能因此而耽誤事情。想了一下，他便道：「那麼三天之後吧？地點就定在日落街的『甜心』咖啡廳。」

　　「OK，那麼你的名字，聯繫電話？」

　　等一切都登記完畢，王揚交付了二百美金的費用，才算完事，接下來就是等了。

　　在等待的這三天時間裡，王揚都是待在家中，一整天看腦子裡的恐怖電影，以完善自己的劇本。這幾天王揚被嚇得不輕，晚上連睡覺也睡不好，聽到什麼聲音就會嚇醒，這都是拜那些恐怖電影所賜。

　　美國的恐怖電影還好，只是血淋淋的，更多的是讓人感到噁心、驚悚；《靈動－鬼影實錄》的題材和成本決定了這部電影的恐怖就是玩心理的，所以日本恐怖片才是他重點鑽研對象，而日本的恐怖片，才是最可怕的，才是給人帶來窒息感覺的，無論是今年1月份已經上映了的《午夜凶鈴》，還是2003年才會上映的《咒怨》……每一部都讓王揚的精神接近崩潰的邊沿。

　　幸好每天還能和傑西卡聊聊電話，聽聽她甜美的笑聲，不然王揚一定會瘋掉。

　　到了面試這一天，這份「嚇出來」的劇本已經完全寫好了，王揚採用了很多未來的恐怖點子，而且是以普通美國人的思維方式去選擇，集心理恐怖之大成。如果說後世那部《靈動－鬼影實錄》可以把人嚇暈，那麼現在這部面目全非的《靈動－鬼影實錄》放出來，絕對可以嚇死人！

　　約定的面試開始時間是早上9點，王揚如常地一大早起床，練拳吃早餐，然後出發到好萊塢日落街的「甜心」咖啡廳。

　　王揚來到咖啡廳的時候，發現昨晚說好要來的傑西卡已經早就到了，她坐在位置對他笑著招手，王揚便走了過去，心裡偷笑地嘀咕，約書亞那個可憐的傢伙，要上課不能來，還說要盯著我呢，哈哈！

　　「嗨，你就是揚吧？」快到9點的時候，演員工會那邊派來的工作人員也到了，是一個中年白人，戴著一副黑框眼鏡，他拿出證件給王揚看了看，名字叫做馬克－斯朗特，他笑道：「我負責今天的面試工作。」

　　「你好，斯朗特先生。」王揚和他輕輕一擁，傑西卡也問了聲好，和斯朗特握了握手。

　　看到傑西卡，馬克－斯朗特「噢」了一聲，似乎發現了寶藏，移不開眼睛地道：「美麗的女士，你也是來面試的嗎？」

　　傑西卡搖頭否定：「不是的，先生。我是電影的製片人。」她笑了笑，看著王揚道：「開玩笑的，我就是來看熱鬧的，揚才是今天的主審官，他說了算。」王揚攤了攤手，做了個鬼臉。

　　「哦，我知道了。」馬克－斯朗特坐了下來，向服務生點了一杯咖啡，繼續打量著傑西卡，讚道：「阿爾芭小姐，其實我還是一個經紀人，你很漂亮，有一種特別迷人的氣質。以我從業這麼多年的眼光來看，你可以去當一個演員。」

　　王揚和傑西卡聽了都是一笑，傑西卡道：「事實上我已經是演員了，也是演員工會的成員。」

　　馬克－斯朗特頓時哈哈地笑了起來：「我就知道我不會看錯。」他看了看王揚，又看了看傑西卡，好奇地問：「有趣了，年輕的導演（Young－director，一語雙關），你為什麼不讓你的女朋友出演電影的女主角？」

　　「噢，噢！不，不……」聽到馬克－斯朗特以為他們是情侶關係，傑西卡條件反射地否定起來：「我不是他女朋友。」說罷，她用眼角偷偷地看了王揚一眼，心裡噗通噗通地跳著，為什麼她充滿著期待？

　　見她否認得這麼迅速，王揚心裡頗有點失望，笑了笑道：「就是好朋友。」

　　「哦噢。」馬克－斯朗特聳了聳肩，道：「不是女朋友也可以出演啊？」

　　傑西卡低頭喝了一口咖啡，以此遮掩她臉上那一絲不自然。不過她是學演戲的，馬上就把表情控制好了，一臉笑容地解釋道：「揚說我還太年輕了，不適合女主角的年紀。」

　　「是的，我需要女主角看起來有二十多歲。」王揚補充著道，其實他後來有重新考慮過，能不能讓傑西卡出演女主角？但是最終還是維持了原判。因為他在腦裡看過了後世幾部由傑西卡主演的驚恐片，實在沒有出彩的地方，可以說她根本就不適合恐怖片。

　　馬克－斯朗特卻似乎已經成為傑西卡的粉絲了，有點不滿地道：「我倒覺得挺適合的。」他又歪了歪嘴，道：「當然，年輕的導演說了算。」

　　看著傑西卡變得有些不開心，王揚不禁在心裡罵了馬克－斯朗特一句，這不是要他難做嗎？想要給傑西卡解釋，又不知該如何說。

　　幸好這時候第一個前來參加面試的演員，終於出現了，也結束了咖啡桌上古怪的沉默。第一個前來的，是一個白人女演員，一頭淡金色長髮，長得端莊漂亮，臉上有些雀斑，她把自己的簡歷遞給王揚，頗是緊張地自我介紹道：「嗨，大家好，我叫安妮－達倫。」

　　王揚翻了翻她的簡歷，1978年出生，今年20歲，以前在高中上過演藝課，參加過當地的舞台劇，在高中畢業後就來到好萊塢闖蕩，不過兩年下來的演出經驗幾乎都是群眾演員，也就是沒有台詞的龍套。

　　他看著對面的安妮－達倫，問道：「安妮，如果你在晚上的家中，碰到鬼，你第一反應是什麼？」

　　安妮－達倫皺著眉頭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道：「也許是尖叫吧。」

　　尖叫？王揚心裡頓時打了一個叉號，但是安妮這麼早來，顯然對這次面試非常重視，他便不動聲色地繼續問道：「那麼假如現在是深夜，你和男朋友在床上睡著，本來睡得很甜，但是突然有一陣腳步聲響起，就在臥室外面的走道上，你被驚醒了。」他做了個請的手勢，道：「請你表演一下你醒來之後的神態。」

　　「OK，OK，我先想想。」安妮－達倫不停地眨著眼，一會兒之後深吸了一口氣道：「那我開始了。」王揚點了點頭，和馬克－斯朗特、傑西卡一起看著她。

　　安妮閉上眼睛，然後「唔」地慢慢地睜開，然後皺起了眉頭，很害怕的表情左看右看，一副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樣子。表演完畢，她長長地呼了一口氣，緊張又期待地看著王揚，道：「就是剛才那樣了。」

　　表演痕跡太重了，受舞台劇的影響很深，完全不能演出生活化的DV電影。王揚又在心裡打了一個叉號，搖頭道：「我很抱歉，安妮，你不符合我的要求……」

　　「噢，上帝啊！」安妮頓時深受打擊地抱住了頭，語腔也顫抖起來，急得快要哭：「能不能再讓我表演一下？好嗎，好嗎？」不等王揚回答，她就在臉上表演著恐懼的表情。

　　「不，不，我很遺憾，我很抱歉……」王揚把簡歷遞還給她，儘管心裡歎息，這時候也只能鐵石心腸起來：「安妮，你的表演還沒有擺脫舞台劇的風格，我這是DV電影，需要生活化的表演，所以面試已經完了。」

　　安妮眼眶通紅，滿臉沮喪地接過簡歷，站了起來道：「謝謝這個面試的機會。」說完，她便落寞地走了。

　　傑西卡感同身受地搖了搖頭，顰著眉道：「我知道她現在有多麼的傷心，每次我試鏡失敗，我都會有那種挫敗感，好像自己一無是處，被上帝拋棄。」

　　「對不起……」王揚歎息道，當演員，哪有那麼容易呢？單一個SAG就有超過十二萬的成員，成名的演員有多少？

　　根據演員公會的統計，在這12萬多的成員中，僅有不足5%的人年薪超過10萬美金，年收入1元至4999美金的成員比率，多少？72.1%。

　　王揚開出的片酬是四千，一周的工作時間，平均下來就是每天571塊，而現在好萊塢的群眾角色行情是，非工會會員每小時80美金，而工會會員每小時120美金。所以他這份合約不算豐厚，但對於群眾演員們來說，卻也不少。而且角色是主角，這樣的演出機會很難得，導演王揚？那是誰？成本一萬的電影？開玩笑吧！？不過管他呢，好歹是主角，還有四千美金。

　　所以，前來面試的人很多，一個早上，王揚已經面試了接近二百個人了，都不怎麼樣，達不到他的基本要求。

　　看著眼前這個強壯的黑人肌肉男，王揚問道：「如果你在睡覺，被一陣古怪的響聲吵醒，你的反應是什麼？請表演一下。」

　　「我猜我會大罵一聲，FUCK！」肌肉男大罵了一聲，凶神惡煞地道：「是哪個婊子養的吵醒我！？」

　　王揚幾乎忍不住要哀嚎了，這樣演的結果就是，恐怖片成了喜劇片！他搖頭道：「抱歉，先生，你達不到我的要求……」

　　「什麼？我達不到要求？MAN，你開什麼玩笑！？」肌肉男猛地一拍桌子，瞪著王揚道：「我演得這麼棒，你竟然說我達不到要求？！嘿，說真的，你是不是想耍我！？這只是一場騙局？」

　　「先生，請你冷靜一點。」王揚皺起眉頭道。

　　「冷靜？冷靜什麼！」肌肉男大聲地喊了起來，頓時全咖啡廳的人都望著這邊，他雙手按著桌子站了起來，身子前傾地罵道：「小賤人，你以為你那部電影很寶貝嗎？不請我演？FUCK！」

　　傑西卡都有點被嚇著了，王揚強忍著自己的怒火，道：「你想惹事嗎？」

　　這時候，馬克－斯朗特不急不忙地喊了肌肉男一聲，道：「嗨，夥計，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再這樣的話，我一定會告訴演員工會。」

　　「FUCK！」肌肉男又罵了一聲，也真不敢惹事，一邊罵一邊離開，臨走前還雙眼放光地看了傑西卡幾眼，這幾乎所有男的離開之前都會這麼做，當然這肌肉男的眼神特別惹人討厭，他還嘲笑地道：「小美妞，中國小雞雞滿足不了你的話，來找我！我會讓你爽得喊媽媽！」

　　「老兄，這是你自己找死！」王揚勃然大怒，霍地起身向著肌肉男衝了過去。

　　「揚，揚！」傑西卡反應迅速，急忙站起來要拉住王揚，可是力氣哪裡比不上，拉都拉不住，她情急之下雙手從後面把王揚攔腰抱住，用盡全力地箍著，腦袋埋在王揚的背上，喊道：「別去，別去！」

　　「傑西卡，放開我！」王揚也是用盡全力地要往前衝，心裡怒不可遏，這個肌肉男不但冒犯了傑西卡，還讓他想到了冤枉他的特倫斯－本，同樣的身型，同樣欠揍的表情！

　　黑人肌肉男見王揚要衝出來，卻不敢應戰，反而加快腳步走人，他可不想打架，真的鬧起來，被工會追究，他鐵定會被踢出去。

　　眼見那傢伙跑出了咖啡廳，越走越遠，王揚身上那股蠻力慢慢地鬆了下來，他歎了一聲，對著後面苦笑道：「傑西卡，為什麼你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為什麼不讓我揍那傢伙一頓？」

　　「揚，別去……」傑西卡依然緊緊地抱住王揚，在這一刻，她彷彿回到了9年前，那時候王揚要為她揍彼得那幫人，她也是這樣強抱著阻止他，9年前的那股情感突然湧了出來，和現在的頻率一樣，心裡又是緊張又是甜甜的，說不出的好。

　　「哇，這真是電影畫面！」那邊的馬克－斯朗特開起了玩笑，這讓傑西卡如夢初醒，她慌忙放開王揚，似害羞似尷尬地對王揚笑了笑，王揚也笑了笑。馬克－斯朗特道：「你們放心，我會把那傢伙的名字上交工會的，他會得到應得的懲罰。」

　　他敲了敲腕上的手錶，又道：「年輕的導演，已經是中午了，是不是該休息一會？」

　　王揚便看了看手錶，已經快12點了，點頭道：「嗯，午餐時間。」於是便叫來服務生，交待說有人前來面試的話，就說他們到外面吃飯了，下午1點繼續面試。

　　「那麼我們去哪裡吃飯？」馬克－斯朗特問道。

　　現在這種時候，每一塊都要省著花，王揚才不會裝大頭鬼，聳肩道：「我到附近的外餐店買個漢堡包就行了。」傑西卡也道：「我也是。」

　　馬克－斯朗特沒所謂地點了點頭，道：「哦，那1點的時候我再回來，我到街頭那間餐館進餐……」他看著兩人笑了笑，道：「那麼不阻你們了。」

　　「那你快走吧！」王揚沒好氣地說了聲，馬克－斯朗特「OK、OK」地先行離開，他真離開了，王揚和傑西卡又似乎有些尷尬，王揚只好開玩笑道：「你剛才為什麼要攔著我呢？現在打架，可沒有老師會懲罰我了。」

　　傑西卡翻了翻白眼，道：「噢，現在是沒有老師了，可現在有警察。」

　　兩人說笑了幾句，便喊來咖啡廳的服務生買單，然後有說有笑地往外面走去。

　　剛剛走出咖啡廳的門口，只見到一個金色長髮、長相漂亮的女孩匆匆忙忙地往咖啡廳裡面走進去，王揚有些來不及細看，只覺得那女孩讓他眼熟，不知道她是進去喝咖啡的，還是來參加面試的？

　　帶著疑惑，王揚和傑西卡在街上走了還沒有十步，後面便遠遠傳來一陣喊聲：「等等，請等等！」

　　王揚和傑西卡停了下來，回頭一望，果然是剛才那個漂亮女孩追了上來，她小跑地跑到跟前，165左右的身高，讓穿著平底鞋的她需要仰起眼睛看著王揚，她問道：「你好，請問你是王揚先生嗎？」

　　「是的，我就是。」王揚點了點頭。

　　漂亮女孩露出一個笑臉，道：「我是來參加你的電影面試的，請問現在還能面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