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拒絕還是答應？
在楚雲的原本計劃當中，這件寶石密門是他的後手之一。不到逼不得已的時候，不會使用。
因為他一直就沒有搞懂，為何萬毒王對自己青睞有加，另眼相看。
人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性的。萬毒王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麼呢？贈送自己微型寶石密門的原因，又是什麼？
楚雲弄不清楚這一點。若說是提攜後輩，那是酒豪王的風格。神秘怪癖的萬毒王，絕不會玩這一套。
他萬萬沒有料到，在他仰望夜空，滿懷心思，要對抗強敵的時候，微型寶石密門居然自行開啟，萬毒王來到他的面前，劈頭蓋臉的第一句話，居然是要楚雲去迎娶她的孫女。
還一副你不答應，我也要強求的樣子。
這簡直莫名其妙，匪夷所思！
饒是楚雲身懷前世經歷，處變不驚，也楞在當場，短時間之內都接受不過來。
“小傢伙，你有福了。那次龍門世界一行，我孫女對你最有好感。你迎娶了她，真是便宜你個臭小子了。事不宜遲，快跟我走吧。”萬毒王道。
“萬毒王前輩，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楚雲瞇了瞇眼，不著痕跡地後退一步。他在剎那間明白了萬毒王的動機，難怪自己先前想破腦袋也沒有猜到。因為這動機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一一
萬毒王居然是要為她的孫女，選擇一個乘龍快婿！
等等，人魚島？
星洲各大國島當中，人魚島十分特殊。它國土面積，只屬於星洲三流，但是卻有一流國島的實力。主要還是因為，人魚島上有老一輩的人魚王駐守。
人魚島的體制，迥異於其他的國島。以女性為尊，男性的地位反而不如女性。
這些年來，人魚王擔任國主，雖然深居淺出，但是在國策外交上卻大刀闊斧，每一年都會舉辦招親，將王族中的妙齡少女外嫁出去，和星洲各方勢力進行聯姻。如此數十年過去，人魚國在星洲中的地位，卻是越加穩固，可以說是蒸蒸日上。
凡事有利有弊，這種政治聯姻，顧全的是大局，舍棄的就是小我。
這些人魚國的公主，並沒有對愛情的自由選擇權利，外嫁之後，自然大多人的生活得並不愉快。甚至可以說是一場悲劇。
“這樣看來萬毒王的孫女，應該也是人魚王家族一脈，被推上前臺用來聯姻的政治棋子。萬毒王的意圖，就是讓我去求娶她的別、女，來避免將來可能發生的悲劇。”
一瞬間，楚雲心中大亮，明白了萬毒王的意圖。但是旋即，又有新的疑惑湧上心頭。
“萬毒王和人魚王之間，究竟有什麼關系？以萬毒王的王者實力，完全可以將她的別，女強行帶走，何必要遵守人魚王定下的這個規矩呢？這其中必有隱情！”
楚雲走的是人之道，對於人事的把握，別有天賦神韻。調動侯級高階的智慧，稍稍一想，就將這件事情，深度剖析，發現了其中的蹊蹺。
“你還在猶豫什麼？這種好事情，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你幫老身這個忙，陸鯨王的麻煩，老身替你擋了。”見楚雲目光閃爍，沒有立即答應下來，萬毒王的語氣也是一冷。
自己的孫女，如此乖巧可人，性格溫婉，楚雲能娶到她，是楚雲的運氣。尋常人巳不得呢。但是沒有想到，自己此次主動前來，眼前的這個臭小子，居然不給自己這個面子，還一副猶豫的樣子。
“要不是老身壽命將盡，大限將至，再沒有太多時間照顧婉兒。人魚王乃是老身的昔日對頭，若真是帶走婉兒，勢必會引發王者之戰，連累婉兒。最關鍵的是，婉兒性情太柔順，對家族歸屬感強烈，認為外嫁是對家族的貢獻。哪怕是犧牲自身的幸福，也要報效家族的培養。唉，這個傻妮子真是太善良了。”
想到這裏，萬毒王暗中嘆息不已。再看楚雲，頓時就越加窩火起來。
楚雲自從將六欲心魔蠍的修為，推上了五百萬年的劫妖層次，對於任何人的心情變化，都有了一種冥冥中的感應。
加之他走的又是人之道，萬毒王的心緒起伏，他能清晰地感知道。
但是就算是面對王者的怒火，他也要明說：“萬毒王前輩，這件事情恕晚輩不能辦到。前輩想必早就知曉，晚輩和當今的敦煌國主情投意合，早已經心有所屬，又怎麼會移情別戀呢？拋開前輩的修為不談，前輩也是女人，應該心知肚明，一個女子嫁給不愛她的男子，這絕對是一場不幸。前輩要讓自家的孫女，面臨一場不幸嗎？”
萬毒王聽了這話，只覺得怒火騰的一下，就竄上了心頭。心想：“我千里迢迢，送上孫女婉兒，這個小子，居然還推三阻四，不肯接受！我家的婉兒，是上不了臺面怎的？居然不入你的法眼嗎！還什麼不幸，老身當然知道政治婚姻，幾乎都是不幸。但老身有什麼辦法？”
“老身又不是沒有勸過，苦口婆心的。但那傻孩子，就是死腦筋。唉，老身是愛之心切，快要死之前，得知竟然還有這麼個孫女。老身縱然是王級修為，但是在這個方面，也是有心無力啊！”
萬毒王心中深深地嘆息一聲，聲音放緩，向楚雲道：“臭小子你這麼一說，老身更對你刮目相看了。陸鯨王大敵將臨，你不怕惹惱了老身與你難堪，也不受誘惑，對自己的心上人一心一意。說實在話，普天之下人海蒼茫，你這樣的男子卻不多見。你若是對老身的婉兒也如此，那婉兒也一定會幸福的，老身就是死了，也放心了。”
楚雲微微搖頭：“小子這些天，領悟人之道略有心得。當一個人能體面對面對世界，那他就能體面地活著。當他面對真正的自我，那他就能真正的活著。老前輩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在我的心中，出現的是金碧涵的影子。前輩的孫女，自然是人中龍鳳，天之嬌女。但凡世間男子，都會動心。小子說不動心，那是假的。”
“這是一種巨大的誘惑，答應了前輩，不僅抱得美人歸，還和人魚王以及前輩兩位王者，搭上關系。對于舒家如今的困境，是一種巨大的幫助。但是晚輩要屈服於這種誘惑，在我的心中就難以面對金碧涵的影子。也就是不能面對自我，愧對真我。如何體面地活著，面對整個世界？”
說到這裏，楚雲忽然身軀一震，體內靈光大放光彩，魂魄中亦是流轉不息，產生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道韻。
當他拒絕了萬毒王的提議，明確本心，要面對真我，不愧對自己的那一刻，他的境界，終於達到了大圓滿。
原本一直趨于侯級巔峰的人道境界，在此刻達到了侯級的大圓滿！
好男人，要經得起誘惑。好女人，要耐得住寂寞。
楚雲不是怕金碧涵事後得知，而是面對不了自我內心的拷問。他要屈服於現狀，因為美色或者是強敵的壓力，而去做違背自己本心的事情嗎？
不可能！
當初，寧家求親，寧依依美名傳遍整個諸星群島，他卻當場拒絕。
後來，在鐵敖的葬禮上，寧依依主動投懷送抱，楚雲也沒有接受。
因為他的心中，沒有對寧依依的愛。沒有愛，而去做的事情，只是屈服於身體的本能和野性，違背了本心真意。
若是多情王，興許會欣然接受。但是楚雲並非是多情王，他的本心真意和多情王截然不同。
前世的苦痛，今生的奮發，讓楚雲有了一種超脫凡俗，看破紅塵的清冷目光。
他絕不向世界妥協，更絕不向自己妥協。
他心中有情，自然勃發。義父深陷危機，他可以冒著死亡的危險，去營救。金碧涵和他的情緣，也是積累到了火候，自然而然。
他從不妥協，但並不一味地去蠻幹。在適當的時候，他也會選擇讓步。和仙囊王的協約，就是如此。
“此子悟性非同尋常！他晉升侯級，才多長的時間？竟然已經達到了侯級大圓滿的境地。不知道他是選擇了什麼樣的道路，居然如此切合他的精神意志。”
侯級大圓滿再進一步，就是王級境界！
感受到楚雲突然散發出的氣息，萬毒王心頭震動，算得上是翻江倒海，為楚雲的成就所震驚。
她從楚雲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種堅定，一種人道的光輝。她的火氣突然消逝無蹤，因為在這一刻她突然知道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的東西，能讓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妥協。他每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是發自內心，遵從真我的意志。
“你既然不願意，老身也不逼你了。”萬毒王不得不退讓一步，“不過老身也不能坐看婉兒，外嫁給那些庸才俗子，導致一生的不幸。楚小子，你不是有個好兄弟叫做無雙的麼？最近吵得沸沸揚揚，你把他叫來，他也是勉強入老身法眼的人選。”
這……
楚雲眨眨眼，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怎麼了？這點小忙，你都不願意幫麼？”萬毒王的聲音再次冰冷下來。
“非是晚輩不願意幫忙。而是”心楚雲拱手，搖頭苦笑道，“而是無雙的真實身份，其實就是晚輩。晚輩為了優勝者的無償交流權，而去冒名地秘密參加書院大會。無雙和楚雲，都是晚輩。”
“什麼，你小子就是無雙？！”萬毒王聲調一揚，目光再次變了，飽含驚異、震動、欣賞、懷疑等等情感。
楚雲若是說謊，實在沒有意義。萬毒王稍稍一想，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這讓她不得不承認，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是在她的認知中，最為優秀的俊傑天才，沒有之一。
年僅十八歲，就修行到侯級。同時幾乎各項全能，七項大師為星洲公認。這種成就，古往今來，除了三皇四帝那樣的人物，還有誰能達到？
“也許，在日後這個年輕人真的能夠超越王者，達到帝級，甚至皇級？”驀地，這個念頭浮現在萬毒王的心中，久久揮散不去。
“不行，這個年輕人如此優秀，招親又迫在眉睫。婉兒就算日後不太幸福，至少也能在他的庇護下，衣食無憂，受人尊重。罷了，罷了，男人三妻四妾，也是星洲的傳統。老身原本還想讓婉兒做正妻，但是現在看來，作為平妻也能接受。”
萬毒王越想，越看楚雲靠譜，越發覺得非楚雲不行。
她有王級的智慧，知道現在強求不行，立即轉變了策略，對楚雲溫聲軟語道：“既然如此，那老身就請你幫一個忙。以無雙的名義，參加此次招親。你放心，不需要你負責任。只需要你解開婉兒的一個心結，讓她脫離人魚島就可以了。唉，老身是半隻腳踏入棺材的人，就要入土了。平生最後一個掛念，就是孫女婉兒。楚雲公子，你就當幫老身一個忙，老身求求你了。”
楚雲動容。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萬毒王雖然性情乖僻，但是大限將至，對於婉兒的愛護之意，舐犢之情，讓人心酸。
以她王者的身份，卻軟語懇求楚雲幫助。在這一刻，在楚雲的眼中，她已經不再是一位讓人聞風喪膽的萬毒王，而僅僅只是一位可憐的老婆婆。
楚雲先前拒絕，是不想娶一個沒有對她沒有愛意的女子。但是現在，事情的性質發生了變化，只是讓他幫個忙，圓了一位快要死的老人的心願，拯救一個面臨不幸的少女。
“唉，前輩說到這個份上，晚輩心中亦是戚戚。晚輩得前輩青睞，相贈寶石密門。此次若不答應，很不近人情。這個忙，可以幫。不過晚輩不能突然離去，這件事情需要和其他人交代一番。”楚雲嘆了一口氣，終於點頭道。
他行得正，坐得直，這個事情會告訴舒天豪，也會向金碧涵坦白。
“這是應該的，不過你要快去快回，老身就在這裏等你。”萬毒王見楚雲終於答應下來，心中暗喜，“小子，你還太嫩。老身的智慧比你深厚太多了，先讓你引你入甕，再讓你糾纏不清，然後泥足深陷，最後生米煮成熟飯！唉，為了婉兒的幸福著想，老身這次也就充當一次惡人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