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仙俠]滅運圖錄  作者:愛潛水的烏賊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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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wu0107 2012-3-6 13:11:3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69 4906461
twu0107 發表於 2012-3-27 15:27
第三卷 一入大海便化龍  第五十三章 二十年後還舊國

  濃密的草叢中,三個小孩子正趴在那裡,看著前面黑白二氣彌漫的山谷。

  “阿七,你說你看到有個怪人在裡面?”一位六七歲的小女孩奶聲奶氣地問道,身上穿著五彩斑斕的苗衣,眼裡帶著正在冒險的興奮。

  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低聲應道:“是啊,前兩天我偷跑出來玩,發現這個死亡谷的黑白顏色淡了不少,站得遠遠地看了看,好像看到了一個怪人!”這叫阿七的小男孩頭與身子略微不協調,有些偏大。

  另外一個與阿七年歲差不多的小男孩虎著臉:“福阿七你不要胡說,那死亡谷裡面怎麼可能會有人?!小秋,我聽阿爹講,上次有頭好大的豹尾野豬,它一不小心衝到了死亡谷邊上,片刻之後就一邊焦黑一邊發青地死掉了。周圍好多白眼狼都只敢遠遠看著,不敢衝進死亡谷吃它的屍體。你說人怎麼可能進得了死亡谷?”

  小秋不屑地說道:“阿茂,你爹他們還說深山裡有變成人的妖獸呢。人家怎麼從來沒見過。”

  阿茂正要爭辯,阿七幽幽地道:“說不定阿茂他爹沒有撒謊,那個怪人多半就是妖獸變的,要不然普通人怎麼敢進死亡谷。”表情裡有些恐懼,又有些期待。

  “真的嗎?真的嗎?”小秋興奮地嚷道,真是太開心了,能看到傳說中的妖獸,還有能活著待在死亡谷的傢伙。

  阿七突然低喝一聲:“快,快趴下,出來了。”然後把自己死死埋在草叢中。

  阿茂和小秋同樣如此,不過小秋那雙滴溜溜圓的眼睛,興奮、期待、高興地目不轉睛地看著山谷。

  從山谷處出來一個有些出塵意味的年輕男子,他穿著小秋沒見過的奇裝異服,無論是長相上,還是身體上,都沒有顯得古怪的地方,只是身周環繞著一層濃郁的黑白氣體,將他變得有些模糊不清。

  那年輕男子忽地對著這邊微微一笑,然後只是一個眨眼的功夫就騰地一下飛起,直入雲霄,讓小秋、阿七、阿茂三個小鬼頭大張著嘴巴,圓睜著雙眼,呆愣在那裡。

  “飛,飛,飛了?!”阿七結結巴巴地說道。

  阿茂也是同樣不可思議的表情:“難道他是傳說中的仙人?”

  小秋眼珠一轉,垂下小臉,嚴肅地道:“我已經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啊?”阿七見鬼一般看著小秋。

  阿茂明白小秋貫會胡思亂想,歎氣回道:“什麼?”

  小秋一本正經地叉腰道:“他是會飛的妖獸變得!”

  …………
  在煞氣源頭,石軒經過四年的艱苦凝練,終於將體內真氣全部轉化為了液狀真氣,不過這液狀真氣還很發散,不能全部收入體內,這是因為煞氣本身的特質決定的。只能再通過吸納罡氣,將它與煞氣中和,方才能控制自如,達到引氣大成的水準。

  此時石軒站在第五罡氣層中,因為有太極圖護體,所以要比別人爬得更高。這裡的罡氣都已經產生了些微靈性,化為了巨大雲獸,體內甚至開始有禁制出現。

  閉目感應片刻,石軒發現了一隻混沌罡氣所化的雲獸,立刻飛了過去。那龍狀雲獸巨大無比,身上顏色混沌不明,見石軒飛來,也不害怕,大張著巨口就迎了上去。

  石軒也不和它糾纏,身上黑白色真氣大漲,合身一裹,就將那龍狀雲獸全部圍了進去。在空中,那黑白色的繭狀圓團震動了幾下,然後就恢復了平靜。

  好幾天之後,石軒才將黑白真氣一收,重新出現在了罡氣層中,身上環繞的無法收入體內的陰陽二氣已經變得少了許多。

  於是,隨著時間推移,石軒身周的陰陽二氣是越變越少,終於,在一個月後,石軒清嘯一聲,身體表面那薄薄一層的黑白色氣體如大河入海,紛紛投入了石軒丹田之中。

  在石軒丹田裡,真氣已經完全變成了黑白色的液體,而且由於煞氣和罡氣的原因,本來並無攻擊力和防禦力的陰陽真氣能夠變成太陽真火和太陰之力纏繞的黑白色氣體,威力很是不凡,不過因為沒有經過雷劫洗練,其還不能變成陰陽混沌真氣,這只能等到元神之後了。

  石軒微微一動念,陰陽二氣就自動轉化為了青色三昧神風真氣,法力總量已經是引氣小成時的十幾二十倍,不會再出現全力使用幾次本命法器就脫力的狀況了。這就是引氣大成的好處!

  在凝煉煞罡的五年中,石軒身上的法器、天賦小神通都有了變化。

  上清手樞雷已經是七階了,對神魂初期的修士也有了一定威脅,其他天賦小神通還是六階,無法繼續修煉,看來必須等到神魂合一後方才能行。

  萬象無影劍已經四十二層禁制,距離五重天圓滿還要大概四年左右,雖然禁制層數稍微低了點,不過石軒現在的劍術也是突飛猛進,等閒引氣期圓滿修士也能斬於劍下,當然,若是有機會,石軒也想重新找一口禁制層數更高的飛劍,畢竟沒有無形神鐵和煉製法門,萬象無影劍最多只能到六重天圓滿。不過這不是緊迫之事,身上太極圖才是主攻法器。

  迷魂幡則是四十四層禁制,只需要兩年不到的時間就能達到五重天,到時候威力將有個大的變化。

  而乾陽青燈,石軒已經完全掌握住了七重天的禁制,在破妄、破幻、焚邪方面都有了長足的進步。

  太極圖距離六重天圓滿還需要十一年的時間,猶是如此,隨著最近幾層禁制的祭煉完畢,它的威力也了有些不小的長進。

  陰陽二氣瓶則還需要兩年左右的時間才能到達五重天圓滿,到時候將對神魂期修士有非常大的威脅。

  新得的那兩口叫寒光匕的短刃,裡面摻雜了一些萬載寒鐵,算是上品法器了,不過石軒只是將裡面的烙印破除,並沒有繼續掌握,因為它與石軒的劍術不太相合。

  …………

  兩個月後,十萬大山邊緣處。

  石軒望著下方繁華熱鬧的小鎮,心中感慨不已,十九年多了,自己離開中土之地已經快二十年了。

  自從引氣小成後,石軒就回了一趟平波城,希望能買到一口不錯的飛劍,可惜城裡的飛劍自己都看不上,只能委託俞開山私下裡幫自己找找。

  然後,依著宗門給的路線圖,石軒在十萬大山裡左繞右轉,歷經幾十天的時間,終於走到了十萬大山另外一面的邊緣。至於說直接飛過去或是直穿過去的想法,石軒可沒有,鬼知道會不會碰到六階、七階甚至更高的妖獸,那些傢伙可是把地盤看得很重的,就算是上方天空也是屬於自家的。

  所以石軒只能按著宗門給的秘密路線,繞開那些強大妖獸的地盤。這也只有在蓬萊派這種大宗門內才有如此好處,沒看到散修、小門派修士可是連十萬大山稍微深一點的地方都不敢進入,更不要說穿過十萬大山了。

  石軒眼前有一層淡淡的普通人看不見的光暈,其將整個中土大地籠罩,水波蕩漾般溫和,可卻阻止了十萬大山內所有三階以上的妖獸進入中土之地,同樣也阻止了石軒這樣的引氣期修士。

  還好石軒早有準備,拿出一張毫不起眼、光華內斂的符篆,往自己胸口一拍。隨著這一拍,那道符篆就神奇地進入了石軒體內,然後石軒身上一陣白光閃過,那淡淡的天地靈氣威壓就消失無蹤了,石軒重新變得和普通人一樣,沒有半點異狀。

  “恩,只要不主動勾連天地靈氣,這符篆的效果就不會消失。真是神奇啊。”石軒現在也算是陸地神仙一流了,可對著這道符篆還是非常感歎。那是師傅莫淵聽聞石軒要回中土之地後,向宗門討來的,八九成是某個真人的手筆。

  輕輕伸出一隻手,石軒小心翼翼地往那層淡淡光暈上摸去。那層光暈對石軒的手沒有做出一點反應,仍由他的手穿了過去,見狀,石軒這才放心大膽地走過光暈。

  …………

  一個中年樵夫正在森林裡砍柴。他口中喝著調子,一斧頭一斧頭地將一株大樹砍倒,然後滿意地點點頭,也只有自己這種出去見過世面,學過武功的人,才敢進到這森林深處,砍伐這些珍貴的巨木。光是現在這一根,就能抵得上鎮子裡那些掌櫃們一年的收入。

  正在這時,這中年樵夫忽然看到一個風度翩翩、瀟灑出塵的年輕公子從前方高山上下來,他慌忙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那位年輕公子已是不見,他自嘲地一笑:“哈哈,今天太勞累了,居然眼花了。這高山上據說有無數恐怖怪獸,要不是山神爺守護著,早就下來將鎮子夷平了,這麼多年來,咱可從來沒見過誰上去後還能活著下來的!”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怕,他下意思地嚷道:“誰啊?沒見咱正忙著嗎!”話音剛來,他才醒悟過來,這方圓十里內可就只有自己一個活人啊,頓時背上寒氣直冒,一時間鎮子裡流傳的各種鬼故事,江湖上的各種輕功高手傳聞都在腦海閃現,於是他僵硬地扭著頭看了過去。

  卻是那位瀟灑出塵的年輕公子微笑著站在自己身後:“敢問一句,下方是何處集鎮?屬於哪州哪府哪城?”

  剛剛還在高山上,眨眼間就在我身後了!這中年樵夫嚇暈過去前如是想到。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4-11-28 21:58 編輯

twu0107 發表於 2012-3-27 15:38
第三卷 一入大海便化龍  第五十四章 正是江南好風景

  石軒沒想到這中年樵夫這麼不驚嚇,袖袍往他臉上揮了揮,然後微笑著看那中年樵夫醒來。

  中年樵夫先是眼皮下面的眼珠子輕輕轉動,然後微微張開一條縫,等看到那位年輕公子還在對面的時候,趕緊又閉上了眼睛,裝作一副昏迷不醒的樣子。

  “呵呵,若是你還不醒來,休怪石某將你丟到前面狼穴去。”平和的聲音傳入耳朵,中年樵夫打了個機靈,慌忙翻身跪下:“大俠,不,不,大仙,饒了小的吧。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小兒……”

  石軒搖頭止住他的滔滔不絕:“石某只是問個路而已,何須如此驚慌?只要你告訴石某下面是哪州哪府哪城的哪處集鎮,石某立刻就走。”

  中年樵夫扯出一個非常難看的笑容:“回稟大仙,下方是雲州靖江府天南城的興隆鎮,雖說是鎮子,但因為靠近十萬大山,多有採買珍奇異獸、名貴樹木、奇花異草、珍貴草藥的客商前來,所以繁華無比,不比普通大城差。”

  石軒滿意地點了點,有客商常來,那自己就能跟著某個商隊前往揚州了。這次回到中土之地,一是在紅塵中磨礪道心,爭取在去北海海域前能引氣圓滿,二是順路看看幾個弟子的修行狀況,若是他們還向望仙道,且又用功不輟,道心堅定,那就帶他們去回龍觀,讓他們到三島海域去。

  因為涉及了徐老道的傳承,石軒並沒想過將徐錦衣、燕巨劍、丁明德都收歸蓬萊派門下,不過以自己在蓬萊派的地位,在三島海域找個不錯的海島,讓他們建立一個依附蓬萊派的小宗門,倒也未嘗不可,畢竟三島海域無論是資源還是修仙氛圍都遠遠勝過中土之地。

  當然,這一切都要看他們自己的意願和現在的狀況,石軒只是順手而為,若是不行,也不會糾結,也不會花費更多精力。

  既然目的已有,石軒就決定先到揚州徐家找徐錦衣,再到贛州劍崖找燕巨劍,接著到楚州和明州交界處找丁明德,最後到洛京周邊小城找楚綰兒,然後帶上她們之中願意去三島海域的到洛京回龍觀。至於自己,則再返回揚州,揚帆出海,過風暴海到海外諸國。

  這一路上,石軒並不會用遁法趕路,而是慢慢行走於紅塵中,一大圈走完,差不多要兩年左右,到時候應該距離引氣圓滿不遠了。

  中年樵夫見自己的回答讓石軒滿意,頓時放下了一半擔心,這位年輕公子看起來相貌堂堂,不像是什麼兇惡之人或兇惡之鬼。

  石軒輕笑道:“你回答得不錯,石某也得給你點報酬。”

  “不敢不敢,大仙不必客氣。”中年樵夫嘴上說著不敢,眼睛卻是放出炙熱的光芒。

  石軒也不答話,走到周邊巨木旁,連續輕敲了十幾根,然後頭也不回地慢悠悠往小鎮而去。

  中年樵夫傻眼了:“我只是嘴上說說而已,大仙怎地就真走了。”話音剛落,一陣清風吹過,那十幾根巨木頓時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然後轟隆隆地一起倒地,激起好大一片的煙塵。

  “這,這……”中年樵夫大睜著眼睛,內心狂喊這莫非是大力神魔,不過嘴上卻是結巴地說不話來,好半天才喃喃道:“我哪抗得動這麼多巨木回家。”

  …………

  興隆鎮。

  石軒剛好找到揚州會館,就看到會館外面停著好長一隻商隊,光是馬車就有足足百多輛,周圍護衛則有幾百名,看起來是很了不得的大商家。

  一般這種護衛人手眾多的大商家都會順帶作些攜人遠行的買賣,那些請不起護衛的小商人,三五成群或是孤單的旅人,都可以交錢之後加入商隊,這比自己單獨上路安全許多。

  石軒循跡找到負責這買賣的管事,那是一個挺著大肚子的肥胖中年人,在雲州炎熱的天氣下,他臉上汗水直流,手中拿著一張白手巾不停地擦著。

  “這位管事,不知這商隊是到哪?若是去揚州或是江南幾州的話,不知可否捎上石某一程。”石軒見前面已經有幾位男女交了錢往商隊空閒的幾輛馬車走。

  那胖管事抹著汗道:“正是到揚州城。不管飯的話二十兩銀子一個人,管飯的話飯錢五日一結。”

  石軒早就已經辟谷,雖然有時還犯些嘴饞,但那也只是對美食而言,這商隊提供的普通食物肯定達不到石軒的標準,因此石軒道:“不用管飯。石某自有吃的。”

  “恩,承惠十兩銀子。”那胖管事也不計較,飯錢他又拿不到,是另外的管事在負責。

  石軒將手伸入懷中,這才醒悟自己已經有二十年未曾使用過銀子,身上哪還帶得有,正想是不是用幻術變化一錠,忽然想起儲物袋裡還有一物,於是將那顆夜明珠攝了出來,遞給了胖管事:“石某身上銀錢剛好用盡,不如將這夜明珠賣給管事你,也好換些銀錢。”至於那種點石成金的手段,石軒可沒有,那涉及物質轉化的高深法門,不到元神是學不會的。

  胖管事兩頰肥肉激烈地抽動了一下,才接過夜明珠道:“俺黃樹生雖然見識不高,但俺們金風商行裡面可是有不少高人的。俺這就拿去給他們看看,你可不能誑俺。”說完之後,他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看著石軒:“對了,還得把你的路引給俺看看,免得商隊裡混進歹人。”

  石軒哪還有路引,不過這可難不倒他,在懷裡慢慢摸了一下,就嗖地一聲扯出了一張紙:“這是石某的路引。”

  在胖管事身後幾丈外,有個對小夫妻正在把包裹重新背上,那清秀少婦對丈夫道:“相公,可把路引收好了,路上指不定還得用上。”

  那丈夫笑嘻嘻地道:“省得,省得。不會掉的。”可是他把手一舉,卻是空空蕩蕩,頓時被嚇了一跳:“誒,路引呢?我明明拿在手上的。”然後四處低頭查看。

  胖管事拿起路引仔細地對照著石軒看了看:“恩,夏安府人士,姓石名軒。誒,這畫像也太像了吧!”尋常路引上的畫只有寥寥幾筆,能認出是個男子還是女子、大概特徵就不錯了,可這張路引上的畫像,卻是與石軒非常像,雖然也很簡陋,但卻是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大家手筆。

  莫非夏安府請了個好畫師,胖管事只能這麼自我解釋,然後將路引還給石軒:“你且等著,俺去找人鑒定一下這夜明珠去。”

  石軒平平靜靜地接過路引,再緩緩放入懷中,卻是一言未發,讓胖管事邊走邊納悶:“尋常人家,若是將這麼珍貴的夜明珠交給一個陌生人拿去鑒定,哪會如此鎮定!莫非這公子有著大背景,或是大本事?恩,看他風姿就是不凡。”胖管事心中本來也存著這夜明珠若真是珍貴無比的話,自己少不得裝傻充愣、仗勢欺人一番,將夜明珠收入囊中的想法,可現在又有些猶豫,這麼多年他不知道見過多少個管事因為得罪不該得罪的人,結果屍骨無存的。

  清秀少婦輕輕捶了丈夫一下,淺笑道:“相公,別玩了,這不是路引嗎?”指著丈夫懷裡露出的那個紙角。

  那丈夫疑惑地拿出來一看,正是自家的路引,萬分不解地自言自語:“我什麼時候放到懷裡去的?”

  ………

  “黃樹生啊,你可要發大財了!!”一個尖嘴猴腮、頭戴高帽的小老頭滿是羡慕震驚地看著胖管事。

  胖管事心中一喜,患得患失地又再次問了一句:“真的,這夜明珠真的很管錢?”

  小老頭一拍大腿:“我騙你做什麼!這可是風暴海中巨蚌所產,你也知道風暴海常年狂風暴雨,哪是海船能進去的!只有偶爾死掉的巨蚌被沖出來,才會得到一粒這種夜明珠。這怕是要值千金了!嘿嘿,你要是拿到手,少不得分潤我一點,否則就別怪我到處亂說。”

  胖管事狂喜之下,呆愣愣地點頭,然後轉身下了這輛馬車,心中不停回蕩:俺要發財了,俺要發財了。

  可是一轉念,胖管事就想起自家根本沒有幾百兩黃金去買這珍珠,懊惱之下貪念浮起,自己商行勢力雄厚,乃是細雨樓下一等一的所在,那年輕公子再有背景能大到哪去?不如就給他幾十兩銀子強行買下來。

  決定一下,這胖管事只覺得渾身舒暢,大步邁開就要往之前所在而去,可走著走著,胖管事就看到周圍護衛、馬夫、雜役都用好笑的眼光看著自己,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沒什麼問題啊,在往身周看了看,身上所有寒毛頓時立起,原來自己走了這麼久還是在原地踏步!

  鬼,鬼打牆!胖管事心中只有這個念頭,想要大喊出聲,卻連自己都聽不到那聲音,慌得、怕得是汗如雨下,求神拜佛地念叨:“大慈大悲普度菩薩保佑,大慈大悲普度菩薩保佑。小的若是能走出去,一定殺豬酬神。”

  念叨了許久,也毫無作用,胖管事將所有自己知道的神仙菩薩佛祖仙人都念了一遍,可還是在原地打轉,險些虛脫下去。猛然,一個想法在心中浮現,某不是自己起了貪心,才會遇到惡鬼擋道。

  這個想法一出現就止也止不住,胖管事躊躇之後一橫心道:“小的黃樹生不該妄起貪念,請大仙繞過小的,小的日後一定好好做人,每日都要做一件善事,恩,今日善事就是不收那公子的錢!”

  話一說完,胖管事向前傾的身體就猛地一衝,踉踉蹌蹌幾步差點摔倒,可胖管事不怒反喜,對著虛空又是合什一拜,急衝衝地走到石軒面前,將夜明珠還給石軒,然後道:“尤那書生,俺在菩薩前許過願,每日要做一善事。今日看你有緣,就免了你的錢了,去那輛馬車吧。”

  石軒裝模作樣地答謝一番之後就上了那輛空馬車。胖管事在後面對那二十兩銀子是心痛萬分,不過他也不算是傻子,片刻之後就反應了過來,只拿敬畏、惶恐、崇拜的眼神直直盯著那輛馬車。

  …………

  幾個月後。江南正是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的仲夏,小橋流水,風光優美。

  金風商行的車隊正緩緩走在官道之上,對面突然一陣馬蹄聲傳來,不一會兒就有兩匹白馬在另外幾十匹馬的簇擁下,往商行車隊奔來。

  一個花甲老人戰戰兢兢地道:“不,不會是劫道的吧?”這位是到興隆鎮探親歸來的杜毅夫杜老夫子,最愛說些子不語怪力亂神之話,此時正坐在石軒旁邊。

  旁邊一個面向憨厚的小商人嗤笑道:“老夫子你怕是沒見過江湖中人。這金風商行是細雨樓下的大商行,那來的兩個少俠可是細雨樓副樓主徐天奇徐大俠的兒子,怎麼可能是劫道的。他們年紀輕輕就是一流高手,在江湖上不知多少俠女為他們夜懷春夢,嘖嘖,未來前途不可限量。這是心急來取金風商行帶的那件貨物,聽說是給他家那位神通廣大的姑奶奶賀壽的!”這是揚州本土商人陳克,最愛賣弄自己見聞廣博。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4-11-28 22:04 編輯

twu0107 發表於 2012-3-27 15:44
第三卷 一入大海便化龍  第五十五章 落花時節又逢君

  徐浩傑、徐浩宇兩兄弟身量高大,相貌堂堂,騎在白馬上那是玉樹臨風、威風凜凜,只惹得路上村婦、少女們頻頻打量。

  轉眼間,他們兩人就到了金鳳商行最前面那輛馬車,商行大掌櫃和其他幾個重要管事、護衛頭領都是侍立兩旁,畢恭畢敬地等著徐氏兩兄弟問話。

  徐浩傑手持馬鞭,沉聲問道:“那紅犬獸何在?”

  商行大掌櫃趕緊上前一步,指著後面那輛被布蓋得嚴嚴實實的馬車:“回傑少爺,就在那裡面。”

  徐浩宇立刻夾了下馬背,讓白馬往前又了幾步,然後用馬鞭將那布挑開少許,探頭看了眼,方才滿意地對徐浩傑道:“大哥,那紅犬獸看起來正值壯年,是好貨色。這次相信七姑肯定非常滿意,少不得給我兄弟倆多些……”

  話還沒說完就被他哥哥徐浩傑的咳嗽聲打斷,這才醒悟不應該在大庭廣眾下提起這事,於是轉頭對商行大掌櫃道:“我們兄弟倆就跟著你們一起到揚州城,免得路上有不開眼的毛賊。”

  商行大掌櫃心中暗誹,哪需要你們保護,那麼多護衛,還有好幾個高手在,這一路上穿山過河也沒出什麼問題。不過他嘴上還是肉麻地道:“有傑少、宇少你們在,那肯定是無人敢來劫這貨物。外面風沙大,不如進馬車再敘話?”

  徐浩傑、徐浩宇對看一眼,然後才點了點頭,下馬跟著大掌櫃走進馬車裡。

  在徐浩宇挑開布圍看紅犬獸的時候,陳克伸長了脖子想要一窺究竟,可是哪能看得清,好一會兒才坐下,嘟囔道:“不知那異獸長得什麼樣子?是不是有神通在身?徐家那位姑奶奶可是會仙法的!她看中的異獸豈是尋常!”

  紅犬獸只是一種變異犬類,石軒記得用它的血書寫符篆會略微提升一些威力,所以只是微笑不語。

  杜毅夫老夫子就不滿意了,一臉鄙視地看著陳克:“哪有什麼仙法神通!都是那些江湖人士裝神弄鬼的勾當。哼,那異獸估計也就長得比較奇怪,比較少見罷了。”

  陳克當然不贊同,於是將石軒拉入話題:“石公子,聽說你是夏安府人,這徐家也是從夏安府發跡起來的,應該聽說過吧?”

  石軒自然不會說那外面兩個算是我子侄輩,見到我得大禮參拜的,只是敷衍道:“聽說過,聽聞過,不過未曾見過。”想不到徐天奇已經是細雨樓副樓主了,這近二十年來徐家發展壯大的真是快啊,這裡面徐錦衣怕是出了不少力,只是不知她耽擱於家族時,還留有幾分心思修煉。

  陳克也不在乎石軒的敷衍,笑著道:“若是我能認識一兩個徐家中人,這單幫買賣也能擴大數倍,哎,可惜搭不上關係。”臉上有著深深的憧憬。

  杜老夫子看不慣陳克這幅模樣,冷哼一聲轉頭不再說話。

  陳克見杜毅夫不滿,也不放在心上,笑嘻嘻地對石軒說道:“石公子風姿不凡,這是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因為越靠近江南,越多人離開商隊,很多馬車就空了起來,然後被一些下級管事拿來裝裝自己買的沿途特產,回到揚州也能賺上一些,所以本著集中以空出更多馬車的原則,陳克今日就搬到了石軒和杜老夫子這輛馬車上。

  “算是吧。”石軒對陳克的囉嗦到沒什麼反感,正好可以聽聽一些中土之地上的事情。

  陳克一有人搭話,立刻就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

  …………

  五天後傍晚,商隊已經行到大江邊上,對岸就是揚州城,此時商隊眾人紛紛下了馬車,站在碼頭,等著換到大船上。

  此時正值夏季雨水眾多之時,雨水不僅將那些鮮豔奪目的百花打得搖搖欲落,而且使大江水位又升高了不少,江面更顯寬廣,一眼望去,甚至看不到對岸。

  江上浪大水急,濁浪排空,加上又是傍晚,已是少有人行船,不過徐家兄弟歸心似箭,一想到今日可就是七姑生辰,心裡就火急火燎,因此兩人找到商行大掌櫃,讓他將隸屬於細雨樓的船幫老大找來,必須安排船渡江。

  石軒看著滾滾大江,想起二十年前同樣的場景,心中不由有些感歎,若是自己不踏上修行之路,現在怕也是年僅四旬的中年男子,每日渾渾噩噩、忙東忙西,為了過日子而過日子。眼角餘光忽然看到那些船夫們正在拜祭神靈,想來是被徐家兄弟逼迫,不得不求神靈保佑方才敢出船。

  “呵呵,想不到這些船夫也開始拜起普度菩薩來了。”陳克站在石軒身側,也同樣看到這一幕。

  普度菩薩?不就是自己給方氏取的神名嗎。想不到方氏的信徒發展的如此之好,已經是到了揚州之外,想來是沾了徐家擴張的光。石軒心中輕鬆,淡笑道:“難道陳克老兄你也信普度菩薩?”

  陳克咧嘴一笑:“這種泥塑菩薩有什麼好信的,我信的是在世神仙,國師,南光真人!那是有大神通大法力的!我親眼見過!”

  呵,南光真人,想不到丁明德也過得如此不錯,不過他心裡那種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的心思可是一點未變。

  既然有了幾個弟子的消息,石軒又多問了問,可惜無論是燕巨劍、燕南天、南天真人、楚綰兒、楚仙子、楚魔女,陳克都是一問搖頭三不知,看他架勢,八成還以為石軒拿那些虛假之人來打他見聞廣博的臉呢。

  …………

  揚州城外,大江邊上,鳳凰樓。

  從傍晚開始,整座樓就燈火通明,裡面人聲鼎沸,看衣著打扮都是非富即貴。

  徐天奇已是中年模樣,嘴上留著兩撇修理的很整齊的小鬍子,皺著眉頭望著窗外半暗的大江,對旁邊的夫人道:“傑兒、宇兒怎麼還未回來,前天不是派人送信說完全趕得及嗎?”

  夫人還未答話,旁邊一個面色紅潤的老者就笑道:“傑賢侄、宇賢侄那是孝心可嘉,徐老弟你有如此兩個兒子該滿足了。老夫想錦衣仙子是不會介意的。”邊說話邊往位於上首的徐錦衣看去。

  徐錦衣身穿紅色衣裙,看起來還是二十來歲的模樣,想來是修行有成駐顏有術,不過眉宇間有著一絲淡淡的疲憊無奈,聞言淺笑道:“朱樓主說的是,我早就說過他們兩個,不必弄這些花樣,人到了就行。”

  在鳳凰樓最高層上,一共擺著六桌酒席,裡面有徐家家主長老們,有揚州州府的高級官員們、府城的高級官員們,有細雨樓的高層,有其他幫派的高層,有遠道而來賀壽的名門大派代表,此時他們都異常敬畏地看著徐錦衣,似乎她的一言一行都是值得關注的。

  鳳凰樓下面幾層是其他低些層次的客人,他們在把酒言談之際,不時崇敬地往樓上看去。

  …………

  一艘中型渡船已經準備妥當,上面全是積年的船家,徐浩傑、徐浩宇帶著十幾個人將關著紅犬獸的籠子搬了上去,然後站在甲板上吩咐起行。至於商隊其他人,當然是等到第二日風平浪靜之後方才渡江。

  看著船緩緩駛往江中,徐浩傑對著徐浩宇笑道:“不是說天黑浪大不適合行船嗎?這不是挺好嗎?”

  徐浩宇扶著船頭,看著寬廣的江面,同樣是一臉笑意:“還不是那些船家貪生怕死,一點兒險也不肯冒。”

  行著行著,風是越來越大,浪也是越來越大,這艘中型渡船是左搖右晃,讓徐家兄弟臉色開始蒼白起來,看著眼前不時打來的巨浪,仿佛都是直直打在心上。

  岸上眾人看著那艘好像下一刻就要傾覆的渡船,有人擔心,有人害怕,有人祈禱,也有人幸災樂禍,比如陳克就譏笑道:“那徐家兩兄弟以為自己是他家那個神通廣大的姑奶奶啊,這麼大的風浪,怕是要喂王八了。”

  杜老夫子雖然為人迂腐,但也算得上心地善良,狠狠地瞪了陳克一眼:“這時候還說這種話,就不怕報應不爽嗎。”

  突然其他人一起發出一陣巨大叫聲,兩人連忙往江心看去,只見那渡船已經是半翻了過來,甲板上的幾個人如下餃子般紛紛落江,裡面就有徐浩傑、徐浩宇兄弟。

  “誰去救救人啊?”有人高聲喊道。

  不過岸邊之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動彈。這種風浪之中哪是去救人,那是叫送死!

  石軒歎息一聲,邁步就往江上走去,陳克想拉沒拉住,忙喊道:“石公子,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會送命的!”

  杜毅夫也跟著喊:“公子有這心思就算是大善人了,可不能白送了自家性命。”話音剛落,杜老夫子眼睛就瞪得滾圓,蓋因那石公子已經穩穩當當踩在水上,如同散步般往江心走去,腳下的好像不是水,而是平坦大道!

  因為剛才的喊聲,岸邊所有都看到了石軒踩在水面的場景,頓時一片寂靜,良久才有人跪下道:“菩薩顯靈了,菩薩顯靈了。”

  “神仙下凡,神仙下凡。”

  陳克大張著嘴,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一幕,剛才還談笑風生的石公子,轉眼間就變成了他無法理解的存在,這比南光真人還神奇啊!

  杜老夫子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直到看到那石公子隨手將一名落在水中的船家給拋回了岸上,然後那船家完好無損地站起來激動異常大喊:“神仙救的我,神仙救的我。”老夫子才長歎一聲:“看來老夫把子不語怪力亂神解錯了。”

  石軒不敢調動天地靈氣,除非是使用飛劍,否則不太方便飛行,但是身體內真氣已經混合了煞氣罡氣,微微調整,已經是使自己比水還輕,踩在水上,大步流星就走到了沉船處。

  …………

  鳳凰樓裡。不知是誰先發現了江心翻船之事,然後很快整座酒樓就全部知曉了。

  “那,那不是徐家兄弟嗎?!”有人突然喊道。

  徐天奇和徐錦衣忙跑到視窗,極目望去,就看到在巨浪中掙扎的幾名男子裡,儼然就有徐浩傑、徐浩宇。

  “七妹妹,快救救你家侄兒吧。”徐天奇知道這種自然偉力下,自己根本派不上用場,因此向徐錦衣求肯。

  徐錦衣哪能不答應,正要施展天賦小神通,就聽到所有人倒抽冷氣之聲,尋著視線望去,就見到一名年輕公子背著手,悠悠然,一步一丈,如履平地往江心走去,似乎巨浪大風根本不值一提。

  徐錦衣和徐天奇一下愣住了,互相對望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驚訝、激動,然後徐錦衣嘴裡喃喃念道:“石師!”這些年修為越深,徐錦衣就越發感激石軒,所以在心裡面不再叫他師兄,而是用代表半師身份的石師來稱呼。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4-11-28 22:11 編輯

twu0107 發表於 2012-3-27 15:51
第三卷 一入大海便化龍  第五十六章 盈盈一拜驚眾人

  鳳凰樓中,徐錦衣僅僅只是愣住片刻,然後就對徐天奇道:“兩個侄兒看來沒事了,我去見過石師。”語氣中有些激動,有些欣喜,話一說完,運起天賦小神通白雲遁就往江心走去。

  “你看,你看,錦衣仙子去救人了!”鳳凰樓內的一位府城官員,因為一直敬畏地注意著徐錦衣,所以最早發現她已經到了大江之上。

  只見徐錦衣也是一步一步往江心走去,不過與石軒不同,她每踏前一步,腳下就自然升起一朵巴掌大的白雲,將她的腳穩穩托住,而腳抬起後,那朵白雲就自然消失無蹤,當真是仙姿飄飄,腳底生雲,與傳說中腳踏金蓮也相差不遠了,從賣相上來說,勝過石軒剛才許多,當然,實際上石軒那個難度要高不少。

  鳳凰樓內那些高官顯宦、武林高手們紛紛歎為觀止,既敬畏又崇拜,其中一個中年書生道:“當真是休迅飛鳧,飄忽若神,淩波微步,羅襪生塵,錦衣仙子果然名不虛傳。”

  “呵呵,刺史大人,應該是羅襪生雲才對吧。”他旁邊同樣一個滿臉威嚴的男子,此時也柔和了臉上表情,滿是佩服地道:“錦衣仙子不愧是有大神通之人,相比較起來,剛才那位年輕公子就要差很多了。”

  揚州刺史點點頭:“安國公你說得對,那位年輕公子只能算是略懂術法罷了,看他樣子,應該也是入門未久,哎,可惜我們這些人年事已高,沒辦法投入仙道了。”

  安國公冷笑一聲:“皇上那麼大年紀了,不還是熱衷仙道,封那個什麼南光真人為國師,我看他比錦衣仙子要差不少。只是錦衣仙子淡泊名利,方才不肯入朝。”

  其餘眾人或感歎:“今天能見到錦衣仙子展現神通,真是三生有幸啊。”

  或傾慕:“錦衣仙子當真是不染半點世俗塵埃,若是她肯同我說一句話,我死也滿足了。”此話引起諸多男子感慨:“這世上哪有男子配得上錦衣仙子這等神仙般的女子。”

  或譏笑:“那年輕公子真是班門弄斧,仗著會點術法就欺我揚州無人,這下可以看錦衣仙子教訓他了。”

  或不解:“那年輕公子也是好意,如何算是欺我揚州無人?”

  …………

  對面岸上,因為石軒已經將絕大多數落水之人給丟回了陸地,所以都收斂了擔心、恐懼的情緒,一門心思地看起眼前的神異之事,於
是很快也看到了徐錦衣紅衣飄飄、華容婀娜走來,朵朵白雲往她腳下湊去的仙氣盎然的場景。

  不清楚徐錦衣身份的那些人再次深吸一口氣,大氣也不敢出,似乎怕稍一喘氣,眼前那位仙女就會消失無蹤,過了片刻才道:“那是哪家仙子?是那年輕神仙的同伴?”

  有人當即反駁:“也不睜大眼睛看清楚,那年輕公子哪比得上那位仙子,九成是那位仙子的下屬!”已經從年輕神仙退後到年輕公子了。

  “娘呀,俺這輩子能看到一次仙女,值了!”不知多少位男子如此想到。

  而猜到徐錦衣身份的那些人更加是癡迷、崇敬:“不愧是錦衣仙子,我還以為傳聞不實,哪想到比傳聞還要神通廣大!”

  旁邊的人皆是點點頭:“早就聽說過細雨樓徐家有個神通廣大的仙子,想不到卻是今日方才得見,哎呀,剛才真是失態,居然為個會粗淺皮毛的年輕公子而驚訝。”

  “就是,就是。現在才叫仙女下凡嘛,更才是我們見識太少了,呵呵。”

  陳克則是有些擔心石軒,對旁邊的杜老夫子道:“你說那錦衣仙子會不會對石公子不利?”

  杜老夫子瞪他一眼:“石公子好心救人,那位仙子想來也是明白事理的。”今日異象連現,讓杜老夫子真是有些疲憊。

  陳克辯解道:“杜老夫子,你怎麼不想想,人家錦衣仙子神通還在石公子之上,明明有能力救那些人的,結果被石公子橫插一杠子,連自家侄兒都讓旁人救了,而且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算是丟了些臉皮,心裡說不定真懷恨在心。”

  杜老夫子哼了一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呃,度仙子之腹。”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杜毅夫老夫子開始口稱仙子、神仙了。

  …………

  石軒是最後救起的徐浩傑、徐浩宇兄弟,算是存了讓他們兩人吃點苦頭的心思,免得以後還是這般自高自大,不自量力。

  此時石軒一手提著一人後領,看著對面用天賦小神通走過來的徐錦衣,於是站在原地等她過來,然後上下打量一番,微微點頭:“修行還算勤懇。”

  徐家兄弟先是被水泡得快要昏厥,現在又被石軒提在手中,更是頭暈腦脹,好不容易看到一襲紅裙,知是七姑來了,忙大喊道:“七姑救我!”心裡暗想,這年輕公子救了我們,等等肯定要給他酬謝,但現在這樣提著我們,真是侮辱,少不得先讓七姑教訓教訓他,讓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於是兩人拼命抬頭,睜大眼睛,想要看看神通廣大的七姑如何教訓這不懂禮貌的年輕公子。

  徐錦衣神色激動地站在石軒對面,張嘴想要說話,可是千言萬語一起湧上心頭,卻是難以言說,過了一會兒,才深吸了兩口氣,口中喚了一聲:“石師。”然後紅裙如雲展開,盈盈拜倒,表情莊重地以師禮參見。

  這一拜,不知驚瞎了多少人的眼睛,鳳凰樓上,大江岸邊,一時寂靜無語,只有大浪拍岸聲、狂風呼嘯聲,在眾人耳邊回蕩。

  …………

  片刻之後,鳳凰樓上才嗡的一聲,萬言萬語一起爆發,互相詢問著,感歎著,不敢相信剛才所見。揚州刺史苦笑地看著安國公:“方才真是仿佛夢幻一般,想不到錦衣仙子這等人物,也有如此崇敬之人。”

  安國公沉吟之後道:“以王某所見,錦衣仙子是執以師禮。莫非那年輕公子是錦衣仙子師傅?哎,王某剛才真是有眼無珠。”

  “熊某何嘗不是,卻是以貌取人了,完全沒想到神仙中人都是駐顏有術,那年輕公子怕是有百多歲了吧?”揚州刺史歎氣道。

  那些感歎的人恢復之後繼續感歎:“想不到那年輕公子居然是錦衣仙子的師傅,嘖嘖,怕是活了幾百歲的老怪物,不不,老神仙了吧。”

  那些傾慕之人則是萬分不想接受:“錦衣仙子此等宛如仙女的人物怎麼能對一名男子如此崇敬呢!”

  那些譏笑之人左顧右盼,見無人注意,趕緊偷偷溜走,鬼知道那年輕公子有沒有聽到自己說壞話,神仙手段豈是凡人能瞭解的,所以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那些不解之人,此時興高采烈:“我就說那年輕公子是好人,不,是好神仙嘛!”

  …………

  大江岸邊眾人也是反應了過來,有人就看向剛才反駁自己的,嘿嘿笑道:“這誰是誰的下屬啊?某些人真是生了一雙好狗眼。”

  那幾位仁兄漲紅了脖子,可又不敢上前理論,只能把臉一埋,裝作我沒聽到,一點兒也沒聽到的樣子。

  當然,也有哀歎的:“俺的仙子啊,怎麼能下跪?!”

  也有亡羊補牢的:“那年輕公子,不對,老神仙,之所以沒有錦衣仙子那麼仙氣飄飄,那是因為舉重若輕,這叫揮手之間不帶半點兒煙火氣的真仙風範,哎,你們見識太淺薄了。”

  旁邊立刻許多人同意:“咱就是這麼想的!”

  陳克雙眼都快瞪出來了:“這,這算是哪門子事!”

  杜老夫子同樣好半天才回過神:“哎,這算不算是真仙不露相。老夫和石公子,不對,石仙人同坐一輛馬車好幾個月,卻是一點跡象也沒發現。等等,現在回想起來,老夫似乎從未見過石仙人吃飯喝水!”

  陳克輕輕打了自己一巴掌:“我早該想到,我早該想到,那錦衣仙子是夏安府的人,石仙人也是夏安府的人,尋常哪會如此湊巧,看來那石仙人八九成就是錦衣仙子的師傅了。”老實說,能從都來自夏安府演繹出如此結論,需要非凡的想像力。

  …………

  不過所有人的驚訝震撼都比不上徐浩傑、徐浩宇兩兄弟,從小開始,在他們心裡就是神通廣大、無所不能、玉潔冰清的七姑姑居然對這不懂禮貌的年輕公子行如此大禮,猛然之間,心裡那座高高在上的神像坍塌了。

  在一片混亂的腦子裡,閃過小時候被送到七姑姑處學簡單存神法門時,她讓自己等人拜過的那個叫石師兄的木像。可是現在七姑姑叫的是“石師”啊?雖然自己兩人入不了觀想存神的大門,但耳朵沒聾!怎麼可能聽錯!

  石軒對徐錦衣突然行此師禮有些不解,但能感受到她內心的激動、感謝,所以也就沒有阻止,等到她行完禮後才笑道:“你且起身。聽聞今日是你生辰,我就送這兩個小朋友當賀禮吧。”石軒現在心態輕鬆,常常開些玩笑。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4-11-28 22:16 編輯

twu0107 發表於 2012-3-27 15:56
第三卷 一入大海便化龍  第五十七章 重重枷鎖困於身

  徐錦衣聽出石軒話的輕鬆,也是淺笑回應:“多謝石師厚禮。不如去鳳凰樓上吃些酒食,正巧天奇哥也在上面,他同樣是許久未曾見您。”

  石軒將徐浩傑、徐浩宇兩兄弟遞給徐錦衣,然後慢悠悠踩在江面往鳳凰樓而去:“也好,不知天奇兄別來可好?我聽聞他現在是細雨樓的副樓主了。對了,為什麼叫我石師,記得當年說好是代師收徒的。”

  徐錦衣同樣一手提著一人後領道:“天奇哥這些年過得很是威風淩厲,朱樓主已經是半退隱狀態,所以他算是細雨樓真正的掌舵人了,當然,他主要是靠著我們徐家這些年擴張的勢力撐腰。而這全都是得益於石師您的教導,若不如此,錦衣哪能有今日成就,錦衣沒有今日成就,徐家又哪能有今日的勢力。”說著說著,臉上浮現一絲苦笑,神情裡透著些許疲憊。

  頓了頓,繼續說道:“之所以叫石師,是錦衣覺得叫師兄不能表達內心的感激和石師您對我的教導,雖然是代師收徒,但也有半師之實了。”

  石軒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這個稱呼,然後笑道:“這麼稱呼倒也無妨,但不必如此拘謹,我還記得當年錦衣妳是如何活潑有趣的。”

  徐錦衣臉色一紅:“那時候錦衣年紀還小,現在也是年過三十的人了,哪能像以前那樣。再說,快二十年沒見,石師您看起來修為大進,錦衣一時驚訝於此,所以有些拘禮。”別人或許不清楚,但徐錦衣可是明白不用術法走在江面上是何等的驚世駭俗,想不到二十年之後,自己與石師的修為差距更大了。

  “哦,石某自覺像個普通人嘛。”石軒知道徐錦衣是從哪裡看出自己修為大進的,不過走到鳳凰樓還有些距離,所以順嘴一問。

  徐錦衣很是佩服地道:“錦衣知道這樣單靠自身力量走在江面上是如何困難的。再說,常聽別人講,越是高手越是返璞歸真,越是看不出高人風範。石師你現在看起來就是一不曾習武之普通人,所以應該比以前更厲害了。”隨著交談,徐錦衣慢慢拋開了拘謹,從您和你的區別上就能看出。

  “等你到了引氣期,就明白真氣的妙用了。不過我現在這樣子卻不是修為的緣故,而是另有原因,那個就說來話長了,等等再就告訴你,反正你記住,到了引氣期,身上是有天地靈氣威壓的。”畢竟當年教導過徐錦衣一段時間,石軒卻是難脫師長口吻。

  徐錦衣微張著小嘴,又驚訝又興奮又開心:“這麼說來,石師你已經打破虛空了?”她雖然繼承了《歸真經》,但整個家族都是江湖中人,說起境界來,最熟悉的還是武林的劃分。

  石軒感歎道:“是啊,不過這對於仙道來說,也只是才起步而已。前面還有無數艱難險阻。”

  徐錦衣對這些沒什麼直觀的感受,只是拿崇拜、敬佩的眼神看著石軒,跟在石師身後,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少女時代,那麼無憂無慮,不用再為家族瑣事煩心,步履也輕快了許多。

  …………

  江岸邊的那些人,看著道袍飛揚的石軒和紅裙飄飄的徐錦衣並肩走過大江,消失在遠處,方才悵然若失地長籲了一口氣,今日之事,今日之景,今日一男一女兩位神仙,怕是永遠也不能從記憶中消除了。

  鳳凰樓內的人看到石軒和徐錦衣言笑晏晏地並肩走來,不由自主地就全部起身,站在樓道和走廊兩側,微低著頭,恭送兩人上樓,之後才拿羡慕、崇拜、敬畏的眼神看著兩人的背影,只恨自己沒有仙道機緣。

  最高層的那些高官顯宦、武林高手也同樣如此,畢恭畢敬侍立兩側,等到石軒和徐錦衣入席後才各自歸位,言語聲、笑談聲重新響起,但都不敢把話題扯到兩位元神仙身上,只能說些瑣碎雜事,間或偷瞄兩眼。

  石軒和徐錦衣這一桌,除了細雨樓朱樓主、揚州刺史熊罡、安國公王鐵外就全是徐氏家族中人,石軒比較熟悉的只有徐天奇和另外一位白髮老者,當年在夏安府時,主持徐老道葬禮的就是他,徐家家主徐越澤。

  “徐家主,許久不見,還是老當益壯。”不管怎麼樣,他幫徐老道主持葬禮,對石軒來說,就算長輩,因此石軒率先問候。

  徐越澤受寵若驚地舉杯:“石仙長多禮了,您看起來和當年沒什麼差別。”石軒修為進展也算不錯,所以就算沒有服食駐顏丹,也還是當年那副二十歲左右的模樣。

  細雨樓朱樓主、揚州刺史熊罡、安國公王鐵互相看了一眼,心裡都是暗暗震驚,這徐家究竟藏了多少秘密,二十多年前就有神仙在他府中了,能隱忍那麼多年,其志不小啊,自己幾人選擇合作真是明智之舉。

  “石,石師。”徐天奇本來還想叫石師兄,可是自己這麼多年還是未能到入微境,與石軒差距更大,憋了半天,還是跟著徐錦衣叫起石師來,“我們快二十年沒見了,當年一起學藝時的場景天奇還歷歷在目。”

  “天奇兄,何須如此客氣。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還是叫我姓名就行了。”石軒有這個底氣平易近人,但徐天奇可沒那個實力接受,只是訕訕笑道:“不敢,不敢,對了,這是我夫人劉氏,來,快敬石師一杯。”

  整個酒宴就在所有人不時用敬畏、好奇的眼光偷看幾眼石軒、徐錦衣,但兩人渾不在意地談笑中結束了,別人的眼光和言語,對石軒來說,就如過耳春風,吹過即了。

  …………

  徐家大宅,徐錦衣修煉靜室中,石軒端坐蒲團,將徐錦衣這些年修行上的問題一一解答,並糾正了她的一些錯誤,之後對徐錦衣道:“我有一事問你?”酒宴過後,在朱樓主、熊刺史、安國公的恭送下,石軒和徐氏家族之人返回了徐家大宅,然後由徐錦衣帶著石軒到了她練功的靜室,這幾天石軒就將住在這裡,因為若是另外安排客房,怕吵鬧到或是族內其他好奇、崇敬之下打擾到石軒。

  徐錦衣多年疑難一朝解答,正是無比開心之際,立刻就回答:“石師你儘管問,只要錦衣知曉的,都一定回答。”

  石軒並沒有直接問,而是說道:“之前錦衣妳不是問過我這些年到哪去了,我是去了海外修仙界。”

  徐錦衣睜著大眼睛,透著一絲興奮:“修仙界?”

  “恩。”石軒點點頭,然後大概將三島海域、火焰群島海域、北海海域、墜星海海域、海外諸國海域與南蠻大陸、西荒之地、北極等介紹了一下,將各大宗門描述一番,以及點明了中土之地靈氣匱乏、資源缺少的原因,最後鄭重問道:“你可願意去修仙界中繼續修行?”

  徐錦衣臉露嚮往和猶豫的複雜情緒,剛剛石軒的一番描述已經讓徐錦衣心動不已,那美麗的大海,總是噴發的火焰島,宛如仙宮的宗門,各種各樣奇異的妖獸,都是如此的奇妙,不過一想到爹娘的疼愛,家裡的溫馨,徐錦衣又有些猶豫,好半天才道:“錦衣不是單身一人,不知可否帶家族的人前去?”

  “可以,我還可以向宗門申請,給你們一個資源不錯的島嶼,讓你們家族能傳承徐師的道統。”石軒沒有猶豫地點頭。

  徐錦衣輕咬了嘴唇,躊躇地道:“既然這樣,那就是事關整個家族,錦衣還得問問大家的意思。”

  石軒輕微一歎:“理應如此。”

  徐錦衣行禮告退,去中堂招集核心族人們商討。

  好半天,徐錦衣才重新回來,臉色略顯蒼白地對石軒說道:“族人有些分歧,加上錦衣不是太瞭解,還請石師去為他們解說一二。”

  石軒點了點,起身跟著徐錦衣往中堂而去,其實他們的爭論都已經被石軒用靈覺感應的一清二楚。

  最初徐錦衣宣佈石師可以帶他們所有人去海外修仙界時,大家都是興奮異常。但冷靜下來,就有很大部分人表示反對,理由是海外修仙界危險無比,不如中土安定,其實真正的原因是,他們都是沒有修仙心境的那些人,根本入不了仙道之門,去了修仙界只能作為最底層,哪有在這世俗中獨霸一方來得享受和逍遙自在。

  而贊同的那一小撮人,要麼本人要麼至親在這些年徐錦衣的教導中都步入了仙道門檻,能夠去靈氣更足,資源更多,功法更好的修仙界,對他們來說是一件美妙無比的事情,甚至有幾個少年都開始憧憬自己以後飛天遁地、斬妖除魔的英姿了。

  反對的人雖多,但家族的核心是在進了仙道門檻的小部分人手中,於是一時僵持不下,直到有人問了個問題:“那海外修仙界的實力如何?對於咱們家的修士來說,去了那裡,是處在什麼程度?危險多不多?”

  這一問話讓那一小撮人開始猶豫起來,若去了修仙界,是處在最底層,為別人做牛做馬,那還不如不去,於是一致要求徐錦衣請石軒來講個明白。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4-11-28 22:2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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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一入大海便化龍  第五十八章 長歎一聲飄然去

  “石仙長,請上座。”徐越澤見石軒和徐錦衣連袂進來,趕緊讓出上首位置。

  石軒也不客氣,走到上首坐下,然後隨意說道:“石某聽錦衣說,大家有些問題想要問我?”

  中堂大廳中的幾十個徐氏核心族人一聽這話,馬上一齊望向徐越澤,想來剛才已經把心裡的疑問都溝通好了,就等家主發話。徐越澤輕輕咳嗽一聲,然後道:“石仙長,您願意帶我們徐家去海外修仙界一事,我們是感激非常,只是不知,石仙長您的實力,比我家錦衣如何?在海外修仙界中有多少像您這個修為的高手?比您厲害的又有多少?”

  石軒淡淡道:“石某現在是引氣期,也就是江湖上常言的打破虛空境界,實力百倍於錦衣。”對於石軒而言,說出這話沒有什麼自傲的心思,只是單純陳述事實,可徐氏族人都是倒抽一口涼氣,徐錦衣是什麼實力,他們可是常常見識,知道的一清二楚,百倍於她那是什麼概念,光是想想就恐怖!

  當然,也有好幾個人明顯對石軒這個說法不服氣,紛紛拿眼看向徐錦衣,徐錦衣見狀,自然微微點頭,剛才在靜室請教修行上的問題時,石軒不經意露出的手段,就讓徐錦衣覺得那和自己的手段是天壤之別,完全生不起半點抵抗的念頭。

  這下徐氏眾人才安靜下來,拿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石軒,在他們心裡,徐錦衣就是難以想像的厲害了,百倍於她,那得多恐怖?恐怕能以一敵萬了!

  那幾名踏入了修仙之途的少年心頭暗想,雖然自家實力在修仙界中處於底層,但有石仙長這等人物帶著,想來也不會被人欺負,說不定很快就能突破境界,笑傲修仙界,一時之間,心頭火熱。

  可他們馬上就聽石軒繼續說道:“修仙界中,修為與石某在伯仲之間的有許多,光是石某所在門派內,就超過半百了,加上其他各大、中、小宗門,散修,應該接近一千之數。”這僅僅是以引氣大成和引氣圓滿兩個境界而言,並不是指戰力。

  這話一出,那幾名少年仿佛被一盆冷水澆在心上,紛紛垂頭喪氣,徐氏族人也是個個臉色不好,還以為就算自己家族實力不行,但至少有根大腿能抱,誰知道這看起來實力不凡的石仙長在修仙界中也只是普通角色嘛。

  石軒哪會理他們是怎麼想的,平淡地照實直說:“修為實力勝過石某的同樣比比皆是,有勝過石某一籌的,也有百倍於石某的,甚至有那種一擊之下,毀國焚海的。”後面是指元神以上的修士了,雖然石軒沒見過他們出手,但推斷他們全力出手一擊的話,中土之地恐怕會陸沉小半。

  徐氏族人已經仿佛在聽神話傳說一般了,那種能夠揮手之間滅掉一國的大能,根本就在他們想像之外,好半天徐越澤才哆嗦著問道:“當真?”

  “石某師傅就是金丹宗師,他的實力百倍、千倍於我,在他之上,還有好幾個境界,你們自己想想,是不是真的。”石軒也不諱言自己是金丹宗師之徒,統統都是實話實說,沒有半點兒隱瞞,然後又將盜泉子前輩當年說過的那些話說了一遍,聽得徐氏族人是臉色發黑。

  徐越澤回頭看了看族人,然後小心翼翼地對石軒道:“石仙長,此事事關重大,我們要好好考慮一下,請您給我們些許時間討論。”

  石軒點頭道:“那你們討論吧,石某就在這裡等著。”說完半閉眼簾,似睡非睡地坐在椅子上,一副你們儘管討論,當我不在的樣子。

  石軒如此表示,徐家之人也不敢反對,都聚到中堂另外一側,然後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首先開口,過了一會兒,還是徐錦衣道:“大家有什麼就說什麼吧。這可是整個家族的事,事關大家的前途。”

  徐越澤作為家主當仁不讓地率先說道:“老夫覺得還是留下來好,一則故土難離,二則修仙界中高人無數,咱們去了也只是恢復以前的那種地位,哪有現在過得那麼好,有那多麼多人聽命,就連揚州刺史和安國公都得看咱們臉色行事。”他這一系只有一個後輩有些修仙的資質和心性。

  另外一個高大少年當即反駁道:“可是留在這裡,就算得到無數金銀財寶,田地財產又有何用?還不是百年之後化為一杯黃土。去了修仙界說不定日後就能成為真正的仙人,長生久視。”

  他對面的一個文弱少年冷笑道:“你以為自己就一定能突破境界,成為仙人,焉知不是成為別人的墊腳石?大家摸摸心口問一下,願不願意去過那種仰人鼻息的生活?”

  他踏前一步繼續高聲問道:“今日大江之上的事情,相信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那種萬人膜拜、崇敬、讚揚的場面,你們幾個修行中人是不是很嚮往?希望有朝一日能到如此地步?”

  那幾個少年嘴唇微動,可又反駁不出口,一想到大江之上的情景,一想到日後自己也能有這麼一天,他們都激動地渾身發抖,修行更是刻苦。

  文弱少年嘿嘿笑了幾聲:“要是去修仙界呢?修為勝過你們的不知凡幾,隨便拉一個出來就能輕鬆打敗你們,想要如此享受世人敬佩的眼光怕是難之又難,恐怕最後還是在別人瞧不起、鄙視、輕鬆的眼光中過完一輩子!”

  幾個少年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有人不太自信地反駁道:“我們也會進步的。而且家族內長輩還能得到延壽丹藥。”

  文弱少年當即反駁:“延壽丹藥,你們確定以自己的修為能拿得到?而且說起進步,這些年來,你們也沒多快啊。好好想想吧,孰難孰易!”

  接著他環視一圈,大聲道:“在揚州,咱們享盡榮華富貴,過得是多麼稱心,多麼舒適。而去了修仙界,那就是泯然眾人,碌碌一生,說不定哪天就合族被滅。雖然現在有石仙長保護,但能保護得了多久?”一番話說的族人們是紛紛點頭。

  徐錦衣想要說話,可看見族人們的神色,終究還是沉默。徐越澤見狀,忙站出來說道:“現在大家說自己的決定,去還是不去?”

  那些本就沒有仙道希望的族人沒什麼好猶豫的,皆是回答不去,而那幾名少年及他們的至親,腦海中閃過兩幅畫面,同樣都是出竅期,一個是被無數人頂禮膜拜,崇敬讚揚,美貌少女自動投懷,一個是充當別人隨從,可能被人追殺的上天無路,下地無門,可能一輩子都是在別人看不起、輕視的態度中度過。

  沉默之中,那些少年裡終於站出人來,緩緩開口:“我也不去。”

  一旦有人帶頭,剩下幾位自然就沒什麼壓力了,“不去”之聲此起彼伏,每一個聲音都讓徐錦衣的臉色蒼白一分。

  到了最後,除了徐錦衣和她父母外,都是回答的不去,包括徐天奇。

  突然,一個淡淡的聲音傳來:“那錦衣你是去還是不去呢?”卻是石軒睜開了眼睛,目光仿佛剝離掩飾,直視內心地問道。

  徐氏族人都拿著急、緊張的眼神看著徐錦衣,個個都是搖頭示意她回答不去,他們的美好生活可都是建立在徐錦衣這位仙子身上的。

  徐錦衣緩緩看了族人一圈,父親和母親是擔心、害怕地示意自己不去,因為他們覺得能平平安安過完一生就很好了,去修仙界的話,很可能就隕落於別人之手。而其他族人則是另外的情緒,是害怕自己走後,徐家勢力大損,再也無法維持目前的局面,是擔心以後再也過不上目前這樣美好的生活,是恐懼日後沒有機會再享受普通人的讚揚敬畏。

  閉上雙眼,過去種種在腦海中浮現,這都是具體的一件件小事:有小時候父親遠行歸來不忘給自己禮物,然後用鬍鬚紮著自己臉蛋的場面;有母親一邊給自己梳頭一邊嘮叨的溫馨;有淘氣搗蛋後雙親又生氣又無可奈何的寵溺;有與兄弟姐妹玩樂的開心……

  一點點,一滴滴,皆是如此難忘,徐錦衣眼角悄悄滑下一滴淚水,然後沙啞著聲音回答石軒:“石師明鑒,錦衣也是不去。”聞言,徐家眾人都是神色一鬆。

  石軒聞言站起身來,心中情緒複雜,以人為鏡,可以觀自身,這也就是紅塵歷練的本意。徐錦衣的決定與她而言,談不上好或者壞,選擇離家修行還是親情溫暖都是無可厚非,只是這卻讓自己感慨不已,之前妲芳的身死就讓自己感悟,道路若是道路選錯了,那再堅持也是無用,現在徐錦衣的選擇則讓自己明瞭自己的內心,自己果然還是以修行為重的人,斷不會為了別人的欲望放棄自己的道路。

  石軒本來還想再說幾句,可最終還是化為長歎一聲,同時大步流星地走出中堂,消失在了空氣中。

  徐錦衣倚門而望,神色癡癡,耳邊似乎還有那一聲長歎回蕩,同時自己也是不由自主地歎了一口氣。.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4-11-28 22:23 編輯

twu0107 發表於 2012-3-27 16:22
第三卷 一入大海便化龍  第五十九章 大水滾滾破堤岸

  用隱身匿氣咒離開徐府之後,石軒淋著大雨,走在一條偏僻小巷子裡,每走一步,心中的情緒就消散一分,到走出了巷子,已經是古井無波,石軒現在還做不到轉頭之間不再縈懷的心境修為,但也算得上是不凡了。

  而且因為剛才徐錦衣的選擇給自己帶來了道心上的一番歷練,一身修為又是靈動了幾分。

  昨夜回答徐錦衣的疑難花了不少時間,加上徐氏族人的爭論,現在已是清晨,石軒隨手攔下一名打傘路過的行人,笑著問道:“可知普度菩薩的神廟在哪裡?”這是準備去找方氏,看看怎麼處理自己身上的香火願力。

  那名路人眼睛一亮:“想不到小哥你也是信奉普度菩薩的,不錯不錯。我給你講啊,我的老毛病就是拜了普度菩薩後,自行痊癒的,端得上是神妙無比,大慈大悲。”這位仁兄滔滔不絕地講起普度菩薩的好處來,好半天才歉意地一笑:“在得勝橋那頭就有揚州城最大的一座。”然後講了一番怎麼走到得勝橋。

  石軒進入修仙界後,曾經有過不解,明明這方世界沒有佛門道統,為何中土之地會有佛廟呢。後來查閱典籍才知道,雖然其他大世界顧及著神霄宮的存在,沒有佔領這大世界,但少不得各種滲透、傳道。本修仙界力量不足的情況下,只要對方沒超過必要的限度,普通的傳道倒是默認了。

  幾轉幾拐,天色大亮後石軒已經是踏上了得勝橋,看到了那座青磚碧瓦的大型寺廟,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寺廟門口甚至形成了一個中型集市,有說書的,有賣藝的,有賣各種小吃、玩物的。

  隨著人流進入大殿,石軒一眼就看見了寶相莊嚴的方氏,一襲白衣,頭後一輪寶光,腳踏蓮台,座下則是德麟、含靈兩個金童玉女分立兩旁,同樣也是一臉的莊重。

  石軒身上依然沒有銀錢,所以只是看著那些老少信徒們上香祈福,求取護身符等。大殿中侍立的幾位女尼見石軒無所事事地在那裡閑晃,又不像是來遊覽的,心中起了警惕,怕是其他寺廟派來搞破壞的,於是上來一位俏麗小尼姑:“這位施主,不知可有貧尼能幫得上忙的?”

  石軒見這幾個女尼心態緊張,起了些惡趣味,當即回答:“恩,石某是來找普度菩薩的,不知可否引見?”

  果然是來搗蛋的!小尼姑心中暗想,不過表面上也不能失了禮數,只能繃著一張臉道:“菩薩乃是真神,哪是凡人能見的!施主還是不要妄想了,速速歸家方為正道。”同時示意幾位武僧準備採取行動。

  石軒輕笑道:“你都還沒問過普度菩薩,怎麼知道她不肯見石某,難道你能代替菩薩做主。”

  小尼姑臉色一扳,正要發話,忽然神色一陣恍惚,然後奇怪地看著石軒:“那請石施主去後面靜室等一等。”這話一出,其他幾位豎著耳朵聽著這邊動靜的女尼、武僧都是難掩異色,一時愣在當場,只能眼睜睜看著小尼姑帶著石軒穿過大殿,往後而去。

  原來石軒也僅僅是有些惡趣味,還沒到調戲小尼姑的地步,所以一邊打趣,一邊放出靈覺觸摸方氏的神像,方氏自然立刻知曉,然後通過神像將決定告訴了小尼姑,讓她帶石軒到後面靜室等候。菩薩發話,小尼姑不敢不從。

  “糟了,慧心是不是被妖術所迷?”有位年紀稍大的女尼反應過來後,驚慌地問著身邊同伴。

  一位中年尼姑凝重地點點頭:“說不定是那些破敗寺廟的壞蛋請來的人,我們快點跟上去。”然後她帶著幾位女尼、武僧,匆匆往寺廟後面趕去,哪知道剛剛走出大殿,就看到那位慧心小尼姑神色不定地走了回來。

  “咦,幾位師姐,為何來後院?”慧心很是不解,完全沒想過是自己的奇怪舉動所致,還沉浸在菩薩直接向自己降下法旨的喜悅和奇怪當中。

  中年尼姑劈頭就問:“你為何將那男子帶到後院來?”

  慧心瞄了對面幾位師姐一眼:“是菩薩降下法旨吩咐的。”

  中年尼姑冷笑道:“你才入廟幾年,菩薩就會直接向你降下法旨?你以為你是主持還是長老?”身後其他女尼非常贊同地點頭。

  慧心不敢爭辯:“慧心也很奇怪,不如幾位師姐也問問菩薩?免得慧心被人所惑。”

  中年尼姑嘴角微微抽搐,這是在笑自己入廟十幾年,還不能溝通菩薩,不能從神像上借力施法嗎?不過她和另外幾名女尼不想當面示弱,於是裝模作樣地溝通起菩薩來。

  這一溝通,幾位女尼臉色都變了,有欣喜,有振奮,有疑惑,好一會兒,領頭的中年尼姑才微笑道:“果真如此,說起來真是托慧心師妹的福了,師姐這還是頭一回這麼清晰地感應到菩薩。”邊說邊熱情地挽起慧心的手臂,讓慧心一時莫名所以,小尼姑不由地在心頭感歎,今天真是怪事連連啊!

  …………

  石軒在靜室坐了半個時辰,就見到一道金光從天而降,然後方氏身穿素白衣裙,腳踏金蓮,腦後浮著一輪神聖莊嚴的金色寶光,無數若有若無的祈禱聲、念經聲從寶光中傳出,配上方氏身周隨隱隨現的金色花瓣,真是讓人望之就升起崇拜、信仰之念,不得不說,神道法門比起道家正宗,在賣相上確實要勝過一籌。

  看見石軒淡笑著坐在椅子上,方氏欣喜拜倒:“方氏參見恩公。想不到還能再見恩公,剛才真是好一番驚喜。”

  石軒虛托雙手,讓方氏起身:“貧道還以為方夫人你已駐留此廟,怎麼還是從外面趕回來?”畢竟這座廟宇是揚州境內最大的一座。

  方氏聽了石軒這一問,臉色露出些擔心的情緒:“本來妾身確實是搬到了此廟,但最近大雨連連,大江水位漲了不少,江邊不少信眾都到妾身位於江邊的那座廟子祈福,希望能保佑他們脫離洪災之憂。加上他們不少人在陰雨天氣裡壞了身子,生起了病,所以妾身就帶著兩位孩兒去那座廟子暫住,一則能治療不少病人,二則真有洪災發生,也能救上一些人。”

  石軒點點頭。贊許道:“你也算得上菩薩心腸,哎,貧道說錯,你已經是真正菩薩了。不知,最近修為如何?德麟、含靈兩位小朋友近況如何?”

  “有勞恩公掛心了。妾身修為已經到了相當於道家出竅期了,只是神道之路,一直都是緩慢無比,需要聚集大量香火,不是一時一日之功,妾身倒也沒有急躁。德麟、含靈兩個小傢伙慢慢長大了不少,已經是有七歲靈智了,修為也在妾身幫助下,穩固住了形體,還能借助香火願力施展些術法,只是還不能凝聚願力寶光。”說起兩個孩子,方氏就是一臉的慈愛滿足。

  “故人安好,貧道也是欣喜。此次前來,卻是有一事要麻煩方夫人你幫忙。”石軒堂堂正正地說出自己的來意。

  方氏忙道:“妾身能有今時今日,全拜恩公所賜,但請吩咐,莫敢不從。”對於石軒,方氏真是感激萬分,他不僅指點了自己道路,而且還給了真正的神道功法。

  石軒丹田內太極圖一轉,身周就出現了星星點點的願力光芒,赤橙黃綠各色皆有,方氏微張著小嘴:“恩公,您也走上神道之路了?”

  “非也,乃是貧道偶然所得。這願力對於貧道來說,沒什麼大用,留在身邊反而會妨礙本身修行,所以來請方夫人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將這願力及其源頭都轉移到你身上。”石軒指著身周願力光點道。

  方氏嬉笑一聲:“想不到恩公還是來提攜妾身的,這些願力又純粹又多,差不多相當於妾身這些年所得的三分之一了。恩,妾身得好好想想。”

  石軒知道這不是短時間內就能想出辦法的,因此正想讓方氏講出神道方面的思路來,自己同樣也想上一想時,就看到方氏臉色一變,大驚失色道:“岸堤被大水衝垮了!”

  石軒聞言,放出萬象無影劍,化成一道清光,帶著方氏就往城外飛去。方氏有些奇怪:“恩公也要幫助阻擋洪災?”她以為道門中人應該不會做這種事。

  “你以為貧道是那種冷漠之人啊,若是遇不到,自然不會主動來管,事後知道也不會愧疚,但要是碰上了,能力之外那沒什麼好說的,能力之內,隨手出些力,還是能做到的。”石軒淡淡道。

  石軒遁光奇快,沒一會兒就到了決口處,只見濁浪滾滾,洪水洶湧無比地從垮塌處沖到了岸上,不少田地、村莊都被淹沒,許許多多百姓爬到高處,瑟瑟發抖地看著水越漲越高,還有一些百姓則是在大水裡載沉載浮,大聲呼救。

  在高處的那些百姓,身後已無退路,洪水又在繼續肆掠,惶恐、絕望之下都是祈求仙神,如:“大慈大悲普度菩薩保佑。”

  石軒見到洪水中的慘狀,對方氏道:“貧道有一物能夠救水,還請方夫人出手。”

  “為何恩公不親自出馬?”方氏雖然焦急,但還是奇怪地問道。

  “都是救人,何分誰出面,再說若是貧道顯聖,那又是好多香火願力,還不如直接就方夫人你出手。”石軒半點兒不介意地道。

  方氏見情況緊急,也不推辭:“還請恩公賜救水之物。”.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4-11-28 22:26 編輯

twu0107 發表於 2012-3-27 16:29
第三卷 一入大海便化龍  第六十章 前後對比明自身

  石軒拿出陰陽二氣瓶,放開裡面的部分禁制:“此物能吸水納物,雖然裝不了一個大海,但一處大湖還是綽綽有餘的,對付洪災應該夠了。”

  方氏表情鄭重地接過陰陽二氣瓶:“妾身先帶萬民百姓謝過恩公了。”然後轉身就往洪水上空飛去。

  …………

  洪水裡。

  正有一家三口抱著一根斷掉的大樹拼命往高處陸地遊去,可是水流湍急,波浪陣陣,遊出三丈,又被沖回來五丈,漸漸的,那小孩子沒有了力氣,手一鬆,就被洪水沖出好遠,絕望地掙扎在水中。

  他母親、父親見狀,就抱著木頭想要遊過去救他,可洪水中,木頭豈是那麼好轉變方向的,那父親一咬牙,同樣將手一鬆,借著一道波浪就往孩子而去。母親也算還有些理智,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也去的話,那只能成為拖累,打擾丈夫救兒子,於是喃喃念叨:“大慈大悲普度菩薩,請你救救我家夫君和孩子吧。若是靈驗,妾身必然在家裡設一庵堂,從此持齋念經,日夜敬香。”

  沛寧正漂浮在渾濁的水中,她是大家閨秀,根本不會游水,要不是乳母拼命拉著她,早就已經葬身水中,可是此時此刻兩人都已經沒有力氣,在緩緩往水下沉去,努力向上掙扎了片刻,感受到冰涼的水漫過嘴唇,淹到鼻子時,她終於絕望,閉上了雙眼,不過心裡卻是非常不甘心,自己才二八年華,正是人生中最美最燦爛的時候,怎麼能就這樣死去,神通廣大的神仙佛陀菩薩們,你們誰來救救我,以後我就是你忠實的信眾了。

  這樣的場景,不僅僅出現在這一處,洪水中到處是這樣的場景,當然,有些努力求生的人們根本沒時間去祈求菩薩,可他們暫時安全的親人、朋友無能為力之下,只能以求神拜佛尋求點心理上的安慰,或是希望能有奇跡發生。

  …………

  露出水面的高處陸地,現在密密麻麻地站滿了百姓,他們都是洪水沖來時離這裡最近的,方才有機會逃出生天。

  隨著不少的人從洪水中脫身而來,或是被人救了回來,這裡的百姓是越來越多,這本沒有什麼,可洪水還是在不停往上漲,剛剛還露出水面的土地,轉眼間就能淹沒掉人的腳背,於是大家都往更高處湧去。

  但更高處早就站滿了人,大量的百姓怎麼擠都擠不上去,眼看著腳下水位是越來越高,於是有人大打出手,有人苦苦哀求,有人將小孩舉到自己頭頂,更多的人則是祈求仙神,希望有哪位神佛能將自己救離苦海。

  突然,天空中來一陣飄渺神聖的聲音:“本座聽到汝等祈求聲,特來救助汝等。”聲音不大,卻是回蕩萬千,仿佛響起在眾人心頭。

  大家激動地看去,只見一位寶相莊嚴的玉面菩薩站在一九品蓮台上,掌托一白玉淨瓶,身周金花亂墜,腦後是一輪浩蕩神聖的金光,仔細聽去,仿佛能聽到無數人虔誠地念經聲、祈禱聲,讓聞之心靜,忘卻凡俗,好一副真神模樣!

  卻是方氏見有救水之法,於是將真身現出,作為一名神道修士,斷然不會做好事不留名的。

  “那,那是普度菩薩!!”有方氏的信眾認出了這尊菩薩來歷,神情激動地喊道。

  絕望中的幾萬百姓,見真有菩薩降臨,心中情緒又狂喜又感激,於是一下全部跪倒,同聲念道:“普度菩薩大慈大悲,請救助我等。”

  方氏微微一笑,也不說話,在眾多百姓的注目中,將那白玉淨瓶拋出,那白玉淨瓶迎風就長,一眨眼的功夫就變得有一座山大小,然後瓶口向下放出一黑一白兩道巨大氣體,其一接觸到水面,那水就如水龍沖天,源源不斷地飛進瓶口。

  說也奇怪,也只有洪水才被吸納而去,水中的人們、木頭、殘磚、斷瓦都好端端地留在原地。

  幾個呼吸後,高處陸地下面的黃土又重新出現在了眾人眼前,在這裡的百姓個個震驚、虔誠地再次叩頭,默念:“大慈大悲普度菩薩。”

  又過了幾個呼吸,那洪水已經退到了堤岸,三口之家中的母親本來已經是絕望地看著丈夫抱著孩子沉到水面之下,可一轉眼,就看到他們安穩地躺在地上,神色恍惚地看著周圍,似乎不太相信這旁邊是空氣而不是水,驚喜的淚水止不住地就從這位母親的眼裡流了下來,口中連連念叨:“大慈大悲普度菩薩。”

  沛寧正在閉目待死,可是過了半天,也沒見有水嗆入鼻中,於是茫然地睜眼打量,只看到自己坐在黃色淤泥中,一身骯髒無比的乳娘同樣茫然地看著自己,直到聽到眾人的祈禱聲,看到半空中的菩薩,才又哭又笑地撲向了乳娘。

  當洪水退到原本水位幾丈之下,眾人才見普度菩薩將手一招,那白玉淨瓶立刻收回黑白二氣,然後緩緩變小,飛回了菩薩掌心。

  隨著陰陽二氣瓶的收回,那淅淅瀝瀝的雨也停了下來,一道道陽光從天而降。方氏感激地看著隱身在半空中的石軒,原來是石軒用太極圖震散了烏雲。

  沐浴在溫暖而又充滿希望的金色陽光中,百姓們狂熱地看著普度菩薩,只見普度菩薩繼續用那飄渺神聖的聲音道:“本座只能救一時之急,爾等還是自救為先,快快修補堤岸,否則下次暴雨時,又是一番劫難。”

  眾人此時哪有反駁的念頭,個個恭敬、虔誠地道:“謹遵菩薩法旨。”

  方氏見好就收,慢慢隱去了身形。只留下一地的感恩之聲。

  後世揚州志載,是年,揚州頻現神怪詭異之事,為天下改變之兆。

  …………

  一朵白雲之上,方氏將陰陽二氣瓶還給了石軒:“多謝恩公,老實說,剛才聽到他們那樣讚美我,稱頌我,妾身都有點臉紅,真正出力的明明是恩公嘛。”

  石軒把玩著陰陽二氣瓶,笑道:“無妨。說起來貧道也算是有些收穫,那些讚美稱頌,可是遠遠比不上這個。”

  方氏好奇地問道:“什麼收穫,妾身怎麼沒看見?”

  “呵呵,一些心境上的體驗。主要是兩方面,一方面是剛剛看到那些百姓在洪水中掙扎的時候,貧道就在想,要是貧道沒有法力在身,遇到這種情況,會是如何?唯一的答案,就是聽天由命,絕望中去祈禱別人的幫助。所以修行之路,長生是目的,能適應長生的心境是關鍵,但能保護自己的力量,也不可或缺。”石軒淡淡地說道,雖然不能算全對,可感悟歷練,本身就是一個慢慢去偽存真的過程,不可能一下子就全部領悟,現在這個階段,能到這個程度,也是不錯了。

  方氏點點頭,似懂非懂。

  石軒繼續說道:“另外一方面就是,對比大家剛才的絕望、難過、傷心,貧道更喜歡現在他們死裡逃生的歡喜、感動、熱淚盈眶。”話未說透,畢竟這是石軒對自己本性的一點認識,當然,也是很粗淺的程度。

  “恩,妾身也是。”方氏淺笑著說道,然後想起一事,捂著嘴巴哎呀一聲:“恩公,你那瓶子裡都是水,如何是好?”

  “沒什麼。路上若遇乾旱之地,就當成雨水給下了便是。實在遇不到,貧道回歸海外時,傾倒入海中即可。”石軒毫不在意地說道,“好了,貧道先回得勝橋寺廟裡等著方夫人。方夫人用術法救治過那些受傷之人後,記得回來和貧道商談先前之事。”石軒本來也能出手,不過有方氏在此,那就顯得多此一舉了。

  方氏姿態萬千地施了一禮:“妾身一定牢記。”

  然後石軒點點頭,駕馭萬象無影劍遁回揚州城,方氏則是直接降下雲頭,落入她的江邊小廟。

  而直到這時,徐錦衣才帶著幾名弟子趕到,一則接到消息遲,二則遁速沒有石軒快,所以她們只看到洪水退卻後的場景,聽到那些百姓對普度菩薩的感激言語,不由愣愣出神,好一會兒,徐錦衣才喃喃道:“看來是石師在方氏背後幫她出手。”

  接著她輕歎一聲,招呼起弟子往回而去,雖然對於自己的選擇,並無後悔之處,但面對石師,總是有些慚愧之情。

  …………

  三個多月後,深秋之中,金葉片片,隨風起舞。

  “呵呵,終於成功了。”方氏喜笑顏開地說道,她的腦後,又多了一輪寶光,不過不再是金色,而是如明月一般皎潔。她經過和石軒幾個月的探討,終於找到辦法將石軒的香火願力全盤接收過來,不過從此之後,她又多了一個神名,天玄上仙。

  當然,對於方氏而言,這完全不是問題,她本身就乃野路子,不是正統佛教傳承,而且因為石軒的關係,更偏向道家神仙,所以上仙和菩薩都只是她的一個稱謂而已。

  石軒放下一個包袱,心中也是輕鬆:“真是多謝方夫人了。貧道還有幾個弟子需要去看看,今日就此作別。”石軒壓根兒就沒想過把方氏帶到修仙界中,因為對於方氏而言,現階段沒有多少高人的中土之地,更適合她聚集香火。

  “希望妾身日後修行有成時,還能見到恩公。恩,到時候妾身就能用香火凝聚一件秘寶,這乃萬民願力所集,對於恩公而言,可能會有些奇妙之用。”方氏也不挽留,修士之間幾年、幾十年的離別非常正常。而對於那件秘寶,方氏卻是沒給石軒講,那會使她修為倒退一步,就算是神道中人,也是很難下決心為自己凝練的。

  石軒無所謂要不要,可不想傷了方氏一片報恩之心,於是道:“恩,到時候再說吧。”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4-11-28 22:31 編輯

twu0107 發表於 2012-3-27 16:33
第三卷 一入大海便化龍  第六十一章 壯志未酬身先死

  贛州劍崖。

  徐平趾高氣昂地抱著劍守在山門處,他一個貧苦人家的孩子,能夠進入劍崖這個名門大派,從此前途無量,怎麼會不驕傲。

  近幾日是十年一次的劍崖論劍大會,劍崖之主天劍顧絕劍將和鐵拳李沉帆、玄衣散人戚太沖、長河落日左行奇、拈花一笑智秀大師等人爭那武林第一的名頭,並決定《長生寶典》的歸宿。於是劍崖內是戒備森嚴,徐平這種後起之秀都被打發來看守山門了。

  想起《長生寶典》,徐平就是一陣嚮往和歎息,師伯杜禦寒當年得到這本秘笈後,於短短六年間就半步入微,很可能成為最年輕的武林宗師,可惜他卻也因為《長生寶典》招來了殺身之禍,十年前被幾名同境界的高手圍殺,師祖顧絕劍去遲一步,只能斬殺掉所有人後,將《長生寶典》帶回劍崖。

  為了武林中人不再因為這本秘笈而血腥殘殺,顧絕劍將它封存於自己蒲團底下。可惜卻鎮不住與他齊名的長河落日左行奇等四位宗師,他們連袂至劍崖,讓顧絕劍交出這本秘笈。

  顧絕劍當然不肯,於是提出論劍比武決定秘笈歸宿,最終他力壓其餘四人,將《長生寶典》留在了劍崖內,並成為江湖中人口耳相傳的武林第一高手。同時五人約好十年之後再行比鬥。不過今次來的可不只四大宗師,還有江湖中近十年來踏進入微境的後起之秀

  要是自己有一天能成為一代宗師,于劍崖論劍中擊敗其他同級高手,成為名副其實的武林第一高手,那該有多好!徐平正是遐想的心頭火熱的時候,一個淡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位小兄弟,這裡可是劍崖?貧道向你打探一個人。”

  徐平抬眼看去,只見一位衣著普通的年輕公子仿佛突然冒出來一般,出現在他眼前,嚇得徐平忙退後兩步,拔出劍來:“你是何人?怎麼來的我劍崖?”

  石軒背著手笑道:“怎麼來的?剛才小兄弟你發呆的時候貧道走過來的。”當年離開之時,石軒才知道燕巨劍原來是顧絕劍的師弟,同樣住在劍崖,當時心頭暗暗腹誹,這師傅的起名功夫,簡直比自己還糟糕。

  石軒的話說的徐平一陣臉紅,剛才確實做起了白日夢,哼,這年輕道人看起來年歲也不大嘛,居然叫我小兄弟!不過見石軒氣度風姿皆是不凡,徐平也不好惡言相向:“不知這位小道長來找何人?這幾日我劍崖正在進行論劍大會,恐怕不便接待。”

  “貧道是來找一位叫燕巨劍的故人,不知他何在?不便接待的話叫他出來見上一面也行。”對於石軒而言,偷偷潛入劍崖找燕巨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可卻屬於自找麻煩,還不如直接詢問來得方便。

  徐平啊了一聲:“原來道長是來找燕師叔祖的,不過燕師叔已經過世五年了,道長不知道?”

  石軒微微挑了挑眉頭,雖然有些驚訝,但也算是在情理之中,二十年前燕巨劍就已經五十有二,年輕和中年時又受傷過多,損了本源,只活到六十七歲倒也正常,不過石軒心中還是有些惆悵,說起來,燕巨劍是除開楚綰兒這個沒什麼其他欲望的小孩外,求道之心最為堅定的,可惜卻壯志未酬身先死,不由石軒不感歎。

  “不知燕巨劍葬在哪裡?可否帶貧道前去。”歎了口氣,石軒問道,作為燕巨劍名義上的師叔,實際上的師傅,過去上柱香也算是應有之意。

  徐平先是順口回答道:“燕師叔祖葬在埋劍軒。”然後他馬上醒悟:“不過這幾日道長你卻是不能去上香,那裡正在進行論劍大會。”

  可惜他沒聽出來石軒不是請求語氣,而是陳訴語句。於是他只見石軒眸子內幽光一閃,整個人就暈暈乎乎起來:“那我帶道長前去。”說完立刻轉身帶路。

  石軒默不作聲地跟在徐平身後往埋劍軒而去,一路上其他劍崖弟子都沒有上來盤問,因為這幾日是論劍大會,少不得江湖上一些成名人物、隱世宗師前來參戰或是觀戰,石軒又有徐平帶路,那些弟子也就誤會了。

  …………

  埋劍軒,劍崖歷代高手墳墓之前的論劍場內正是人聲鼎沸。

  十年前那次事出突然,許多江湖成名人士都不知曉,所以只有五日左行奇擊敗了一位新晉宗師後,又以半招優勢取勝拈花一笑智秀大師,現在正是志得意滿之時,瘦削陰沉的臉色也露出了笑意,對著還剩餘的兩位宗師天劍顧絕劍和鐵拳李沉帆道:“今日左某倒要看看誰是天下第一高手!”

  此言一出,他的弟子、隨從、朋友們都是一陣驕傲,紛紛出言為左行奇助陣。

  李沉帆深情地看著自己的拳頭,笑道:“左老兒,你已連戰兩場,李某可不想占你便宜,你且歇歇,待李某和顧前輩一決勝負後,再與你戰。”十年前敗于顧絕劍之手,讓李沉帆對他多了一些敬意。

  顧絕劍當然也是這個意思,點頭道:“李幫主所言極是,左老兄你還是休息片刻,等我們兩人分出勝負。”

  權錢幫、劍崖弟子、其他旁觀武林人士,都為這兩位宗師胸襟磊落的氣度而讚歎不已。

  左行奇又不是傻子,兩戰之後確實有些疲憊了,嘴裡說道:“那左某就在這裡先看著,你們可不要讓左某等太久啊。”然後退到場邊通往劍崖歷代高手墳墓的道路前調息。

  場面漸漸靜了下來,都在為兩大宗師之戰而屏氣凝息,這時,突然有人喊道:“誒,徐平,你們怎麼往論劍場裡走?!”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埋劍軒入口,只見一名劍崖弟子帶著一位年輕公子,毫不猶豫地就往論劍場裡走去,他們看起來步伐不快,可奇怪的是,那些想要阻止他們的劍崖弟子,卻是怎麼也追不上。

  李沉帆看著那位年輕公子,瞳孔微微收縮,然後悄悄退開幾步,讓出了道路,只有左行奇還是那麼桀驁地站在那裡,他不認為有誰能讓他退避。

  轉眼間,那劍崖弟子和年輕公子就走到了顧絕劍身前,顧絕劍問道:“不知來客何人,找老夫何事?徐平?”

  可那年輕公子和那劍崖弟子仿佛根本沒有聽到,腳步不停地就越過了顧絕劍,繼續往後面而去,讓顧絕劍一時有些發愣,這是來幹嘛的?

  很快,兩人就走到了左行奇面前,因為左行奇正好擋在路口,於是兩人停了一下。只見左行奇毫不避讓地沉聲道:“兩位是來找左某?”

  那年輕公子淡淡道:“你擋了石某的道,請讓一讓。”石軒不想飛過去,步行算是對燕巨劍的一點尊重。

  左行奇圓瞪雙眼,不可思議地道:“擋路?”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於是心裡肯定這是來找茬的。他從來不是什麼好人,一旦肯定,立刻就是搶先攻擊。

  石軒袖袍一揮,左行奇就飛出了三丈遠,在地上打滾痛哼,想要爬起卻是怎麼也站不起來。

  這匪夷所思的一幕讓場面頓時一片寂靜,眼睜睜看著石軒和徐平消失在了墳墓中的小道上。

  …………

  “道長,那裡就是燕師叔祖的墳塋所在。”徐平迷迷糊糊地指著不遠處的一座墳墓。

  石軒點點頭,收回了術法,然後走了過去。徐平一個機靈,頭一晃,頓時清醒了過來,然後發現自己在墳墓群中,嚇得是寒氣直冒,直呼撞鬼,頭也不敢回地就往來路而去。

  緩緩走到燕巨劍的墳前,石軒隨手拿起旁邊的三根殘香,然後點燃放好,這才看起燕巨劍的墓碑來。

  只見墓碑上寫著:“師弟燕姓巨劍之墓,師兄顧絕劍謹立。”之後就是一連串的碑誌,直到最後才寫道:“師弟故前留有幾句話,現刻於此處‘恨!恨!恨!一恨蒼天無眼,不能早遇師叔十年!二恨年少輕狂,不知愛護自身!三恨方得真傳,已是壽元將近!只願來生能一窺大道!弟子南天有愧師叔了!’”

  石軒歎了口氣,緩緩道:“可惜了。”歎息聲中,石軒化成清光而去。燕巨劍的一番遺言讓石軒感觸良深,仙道之路,真是半點兒也沒有情面講,機緣、努力缺一不可,否則哪怕你道心再是堅定,到了壽元將近,也只能徒自哀歎。同樣,也要防微杜漸,愛護自身。

  現在自己既有機緣,又有壽數,若是再鬆懈的話,那真是連燕巨劍這個師侄都比不過,這些話將是日後自己前行道路上的警醒詞。

  “可惜了。”

  “可惜了。”

  “可惜了。”

  ……

  當顧絕劍帶著弟子趕來的時候,似乎還有這一句歎息在風中回蕩。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4-11-28 22:38 編輯

twu0107 發表於 2012-3-27 16:37
第三卷 一入大海便化龍  第六十二章 榮華富貴迷人眼

  通往神都的官道上。

  石軒正在和一位白髮老者並肩而行,身後跟著老者的家眷、護衛。這位老者陳彥博是明州一個官宦世家的家主,因為年齡原因,早已致仕在家,不過為人熱衷仙道,這次是拖家帶口去神都聽南光真人講道的。

  他坐在馬車上,偶然看到石軒這位年輕道士在外行走,風姿氣度都是不俗,一時心熱,就走了下來和石軒攀談。一攀談起,就發現這年輕道長於仙道之上的談吐頗有見地,他興致高漲,也不回馬車了,自顧自地和石軒邊談邊走,卻是苦了後面的侍衛。

  “道長真乃隱世之士也,老夫見過的,除了南光真人這等有大神通的仙人外,就屬道長見識最為淵博了。”陳彥博越談越是佩服石軒,稱呼已經從小道長變成了道長了。

  石軒之所以和他交談,卻是為了另外的原因:“聽說陳居士你是到神都去聽南光真人講道的?他不是在洛京嗎?”石軒本來是準備先去楚綰兒處,到了洛京再找丁明德,可行到神都附近,就聽到傳得沸沸揚揚的消息,卻是南光真人大駕神都,準備開壇講道三日,現在陳彥博湊上前來,自然尋個證實。

  陳彥博滿臉崇拜地道:“是啊,老夫在朝為官時就常常見到南光真人,他真是有大法力、大神通的,而且將道門經典與儒門經典都融會貫通,每出一言皆發人深省。”

  頓了頓,他才繼續道:“不過老夫致仕後,已是多年未聞,這次南光真人駕臨神都,離明州不遠,所以老夫就帶著家小趕來,再聽一聽他的教誨。”然後他拿出一張鎦金請柬,“這是老夫托人弄到的入門之物,否則就是到南光真人門前,也難以進去。我與道長有緣,不如一起前去?”

  “如此甚好。”石軒也不拒絕,反正都要去問一問丁明德,先看一看他做事做人也未嘗不可。

  陳彥博滿臉笑意,似乎是對石軒的回答很滿意:“其實老夫看道長如此隆冬也要步行去神都,就猜到道長是準備去聽南光真人的講道,故才有此一問。能得南光真人這等高人教誨,對於道長來說,肯定會受益不淺。”看得出來,這位老人家對丁明德是推崇備至。

  石軒笑道:“貧道倒是首次去聽南光真人講道,希望能有所收穫吧。只是不知南光真人平時有何喜好?”有沒有堅定道心,從他平時所作所為,但是能看出一二。

  “哈哈哈。”陳彥博指著石軒笑了三聲,“你倒是個有心的。”看來他誤會了石軒的意思,“不過南光真人為人非常正直,兼且有天子所贈豪宅、田地、珍奇異寶,起居八座、一呼百諾,榮華富貴至極,所以很少收取錢物,與其夫人也是相敬如賓,美貌小妾沒有幾個,多是皇家所賜,所以也不是貪花好色之人,看來你要失望了。”

  石軒不動聲色接著問道:“那他平時最常做的是什麼?”

  陳彥博回想了片刻:“與平常人差不多吧,每幾日給天子講一次道,同時煉製一些仙丹。恩,他最常做的事,就是常常開壇講法,弘揚我道門,然後就是佈道施藥,救濟窮人。”

  “聽說南光真人常常干預朝政?”石軒微笑問道。

  陳彥博皺眉道:“沒這種事,只是因為南光真人是儒家出身,對朝政頗有見解,所以天子愛向南光真人求問罷了。”

  身後不遠處的一輛馬車裡,幾名女子正在談笑,一位瓜子臉的十一二歲頑皮小女孩掀起簾子看了看外面,然後對著其他人笑道:“爺爺看來與那年輕道士相談甚歡啊!幾位姐姐,你們說爺爺會不會將你們其中一個嫁與那道士,要知道爺爺平日裡是如此喜好仙道的!”

  一位十五六歲的鵝蛋臉端莊少女臉色羞紅,淬了一口:“七娘,你想嫁就自己嫁了唄,何必扯上我等。”另外三名少女同樣點頭:“想來是七娘春心動了。”

  臉上還略帶稚氣的頑皮小女孩毫不在意,得意洋洋地道:“人家不過十一,談婚論嫁還有好幾年,幾位姐姐可都是待字閨中了。怎麼能不好好挑選一番,那年輕道士看起來倒還不錯,總比嫁給那等書呆子或魯男子強。日後,說不定能共參什麼雙修大道。”說到後面,已是笑得腰都直不起來。

  “呸,七娘你個小丫頭,從哪聽到這些胡言亂語。”另外一位也是十五六歲的清秀少女紅著臉道,“再說,書呆子有什麼不好,日後說不定登臨台閣,出將入相,為你掙一頂鳳冠霞帔。”

  “好好好,人家不說了,四娘你就去找你的狀元郎去吧。”小女孩捂嘴偷笑,好一會兒才在四娘恨恨的眼光中,面色正經地道:“那些胡言亂語可都是從四娘、二娘你們的箱子裡面翻出來的書上看到的。”

  “好,好哇,居然敢偷翻我東西。”四娘和二娘臉色漲紅地一擁而上,按住七娘就是一頓好打,末了才道:“好了,我們去跟爺爺提,說七娘思春了,想要嫁給那年輕道士。”

  七娘忙道:“不許瞎說。做道士怎麼也要做到南光真人那種地步才行,那樣就是四娘你有了鳳冠霞帔,見到我也得先行禮,嘿嘿。”

  …………

  入了神都城,陳氏之家早就定有下榻之處,陳彥博很是殷勤地邀請石軒同住,說是方便明日一起去聽南光真人講道。

  石軒亦無不可,這遊歷天下也算得上是隨遇而安,於是就隨陳氏一家而去。一夜無話。

  翌日。

  石軒跟著陳氏一家來到了神都景深觀,丁明德將在這裡開壇講法。

  到了景深觀前,所有人都下了馬車,步行往觀內而去,只見道觀前門停了不少華麗非常的馬車,想來神都城內有資格來聽道的都來了。

  陳彥博帶了兩個兒子四個孫子五個孫女來,浩浩蕩蕩好大一幫人,石軒走在陳彥博身邊,偶爾回頭,就看到他的幾名孫女。她們被石軒一看,立刻就羞紅了臉,其中一位活潑頑皮少女還兇狠地拿眼瞪石軒。

  石軒不明她們所想,也不在意,神色如常地繼續跟著陳彥博往前走,讓那幾位少女好一陣錯愕。

  穿過前殿,踏上回廊,走了好一陣子,才來到了景深觀正殿前的廣場,只見那裡已經搭起了好大檯子,上面佈置著八卦、四象、兩儀、太極之物,皆是名貴不凡。

  按著各自位置坐好,大家就安靜地等待著講道時辰的到來,就連那幾位嘰嘰喳喳的少女,在這種氣氛中,也不敢多言,整個廣場一時之間鴉雀無聲。

  過了一會,只見從景深觀正殿飛出一人,落在講道臺上,他身穿紫色道袍,頭戴混元觀,頂髻用玉簪別住,長相俊美,雙眼有神,只是淡淡一掃全場,就讓大家猛地挺直了背,莊重嚴肅起來。

  這道人正是丁明德,他修為看來進展不錯,相貌保持地也很好,而且氣勢不凡,威嚴自露。掃過全場後,他就緩緩坐到中間蒲團,開始了今日的講道。

  丁明德講得是以儒入道,以儒證道的內容,深入淺出,精彩紛呈,讓下面那些平日裡看經史勝過看道書的聽眾們聽得是如癡如醉。石軒卻是暗暗歎氣,還以為丁明德是真的找到了儒修法門,看來不是如此,這些都只是一些心性上的共通之理。

  對陳氏一家來說,這半天時間過得是如此之快,轉眼之間就到了午時,只聽上面南光真人道:“今日時辰不早,就到此為止吧,諸位謹記修行之道,在於克服欲望。”說完之後,南光真人直接就消失在了臺上。

  “好精彩!這就是爺爺常說的神通?”被四娘搖醒的七娘興奮地鼓掌道,她剛開始時,還因為丁明德是用飛行上臺興奮了一把,之後就聽得昏昏欲睡,只恨身邊少了個枕頭,心裡暗道,這南光真人真是無趣啊,直到此時,才又重新活潑了起來,只覺得比廟會表演精彩多了。

  陳彥博瞪了她一眼,讓她連忙捂住嘴巴,示意自己再也不敢亂說,之後放心地對兒子道:“咱們回去吧,明日再來。道長,道長?”這才發現石軒已經不見了。

  “你們誰看到石道長了?”陳彥博問著兒子、孫子、孫女。

  大家都是搖頭,齊聲回答,剛才還看到,轉眼就不見人了。陳彥博只好道:“可能石道長去找南光真人請教去了吧,咱們先回去,他自己也知道路的。”

  …………

  丁明德滿意無比地往回而走,這種宣揚自己理念的感覺真好!這種被無數身份尊貴的人頂禮膜拜的感覺真好!這種一言一行皆能影響人心的感覺真好!

  他對著身後兩個美婢道:“進來給本座捏捏背。”邊吩咐就邊等著婢女打開房門,心中有些感歎,若不是當年遇到師叔,有了那番奇遇,又怎麼會有今時今日的南光真人呢?能隨時享受到美貌婢女的伺候,有賢妻為自己主持中饋,起居生活所用的任何一樣事物都是精緻珍貴,出外又有大量隨從,八抬大轎,不需自己勞心勞力,還能指點江山,參贊朝政,享受天下最高統治者的畢恭畢敬。

  “啊!有人!”開門的那位美婢一聲尖叫,慌忙躲到丁明德身後,自己這位主人可是神通廣大。

  丁明德天賦小神通一觸即發,卻見房間內太師椅上坐著一位年輕道人,神情從容地端坐那裡,相貌與二十年前沒什麼分別!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4-11-28 22:4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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