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 官道無疆 作者:瑞根 (已完成)

 
cheninda1234567 2012-3-30 12:15:2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239 2449420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4-24 16:26
第一百一十二節 叫苦
               
    陸為民也很清楚宜山如果只靠農業產業的展就想要把真個宜山經濟展拉動起來不現實,但是現代農業的展可以作為契機,一個支點,讓省裡看到宜山市委市政府有所作為,並非循規蹈矩按部就班。

    這就是現實,不得不讓你低頭的現實,作為新任主官,你不得不屈從於現實,要給省裡,要給下邊幹部群眾拿出一個姿態來,你有能力有信心給一個地方帶來改變,否則你就是庸官尸位素餐,魏行俠也不得不服從這個現實。

    魏行俠也和陸為民談了宜山基礎設施改善的問題,宜黎高就是當前最重要的一個舉措。

    宜黎高從宜山市區經櫪山、塔嶺、天梁、燕谷到黎陽市區,這條高公路也已經吵嚷很久了,一個最大的難題就是這條路基本上全部是在山區中穿行,項目橋隧比過百分之五十,造價相當高,整個高公路其餘宜山宜城區的古腦壩,止於黎陽黎城區的向陽碑,全長198公里,預計總投資過17o億元,造價接近每公里一億元,基本上相當於同等距離的平原地區高公路三倍造價,這也是一直困擾昌江省委省政府遲遲未能下決心修這條路的關鍵。

    不過這一次昌江省委省政府也是下了決心要修這條號稱「昌江天路」的山區高公路,因為這條公路不僅涉及到塔嶺和天梁這兩個國家級貧困縣的通高公路的問題,同時像櫪山和燕谷這兩個同樣經濟不達的縣份也深受不通高公路交通不便之苦,一旦這條公路建成,將會極大的改善昌東北地區的交通狀況,同時也對該地區豐富的旅遊資源和土特產資源開起到極大的促進作用,進而對昌東北落後地區的經濟展起到不可估量的推進作用。

    這條高公路預計2o11年11月正式全面啟動,工期三年,預計在2o14年1o月國慶節前建成通車。

    這條路也算是省裡給魏行俠、鄔俠、池楓這幾個新上任的地市主官的一個「見面禮」吧,畢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赤手空拳去上任。固然要他們揮自己的主觀能動性,但是你也得給他們一些實打實的支持才行,光是嘴皮子支持也太說不過去,這也是尹國釗和陸為民的一致意見。

    隨著尹國釗——陸為民這對搭檔形成的省委省府班子逐漸成型。以及一系列的人事調整到位,昌江全省的工作也就算是有條不紊的推進起來了。

    除了像蠡澤新區這樣的全省重點項目由省裡親自主抓外,各省自己的工作也在按照各省各自的規划來推行。

    像魏行俠以現代農業展為契機,以宜黎高公路為起點,開始動了起來;同樣在黎陽。也是以宜黎高建設為支點,但是卻是以徐工集團收購黎陽工程機械廠,並在黎陽啟動建設鐵路工程機械產業園為契機;在曲陽,呂騰竭盡全力推動了中化集團和霍尼韋爾的合資項目在曲陽落戶,為此曲陽市政府咬著牙關接受了原曲陽騰飛化工有限公司,也就是原來的曲陽市化工集團大部分債務以及相當一部分職工的退養問題,算是基本上把一個比較乾淨的殼交給了中化集團和霍尼韋爾的合資企業,當然作為回報,中化集團和霍尼韋爾的合資企業接受了部分原騰飛化工的部分職工,在這個基礎之上。省投資集團和曲陽市政府共同在曲陽市化工產業園建設一座高標準的工業污水處理廠用以處理工業廢水,這個項目投資達到4.5億元,基本上算得上是目前昌江省內投資最大的一個污水處理廠,主要目的就是為瞭解決目前曲陽經濟展的環境受限問題,幫助曲陽市進一步優化投資環境,以便於吸引更多的企業來曲陽投資。

    「你胃口很大嘛,老呂,你這一張嘴,只怕尹書記都能被你嚇出一身汗來啊。」

    說實話,陸為民也被呂騰的胃口驚得不輕。他知道呂騰現在在曲陽不容易,所以折騰得很起勁兒,曲陽財力很有限,很多時候做事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加上本身積弱多年,又是以化工產業為主的傳統工業城市,寥落蕭索的這麼些年來,想要一下其沉痾,本身就很難,所以張嘴向省裡要政策要資金要項目也很正常。但是他這一張嘴也張得太大了一點兒,真有些讓人吃不消了。

    「沒法啊,省長,我被你和尹書記給撂在曲陽這旮旯裡了,不找你們找誰?」呂騰也是一臉耍橫撒潑狀,「曲陽的情況,我去了半年,這是越瞭解得深,越覺得這是一個坑,誰跳進來,都得爬不出去,你們要不給我搭梯子,我這個市委*書記就真的沒法當了,只有賴在你們這裡不回去了。」

    「呵呵,呂騰,要耍無賴別在我這裡,去找尹書記,換你腦袋上的烏紗帽,他說了才算。」陸為民當著呂騰和郭懷章說話也沒啥顧忌,啥都敢說,「你瞧瞧你這樣兒,哪裡像一個市委*書記?懷章,你們呂書記在曲陽也是這樣混不吝,這嚴重有損我們黨的幹部形象吧?」

    郭懷章看著這兩位在這裡鬥嘴,笑而不語。

    「我這腦袋上戴的不是烏紗帽,純粹就是緊箍咒!」呂騰不理,「都在說省裡在曲陽下了大血本,投資了污水處理廠,曲陽佔大便宜了,可他們去真正瞭解過曲陽目前的困境沒有?看過現在曲陽老城區內還是六七十年代住的老房子沒有?98年就在搞國企改革,我就不知道當年曲陽市委市政府一幫人是在幹什麼,十四年過去了,這麼多年企業,還是這樣,一家三代都在這個企業裡,一下崗全部下崗,都得要飯吃,市委市政府一週有三天都得有人上訪,現在要改制,要破產,要轉型,怎麼辦?要解決這些四五十歲工人的生計和他們以後的養老問題,怎麼來解決,錢從哪裡來?你如果是十多年前就啟動,人家好歹也才二十來歲三十歲,人家也可以出去搏一把,現在可好,都是四五十歲了,又沒有一技之長,你怎麼讓人家出去博?我都覺得難受。」

    應該說曲陽是上個世紀末國企改革做得最差的地方,當年曲陽化工行業因為技術和市場優勢,效益都還不錯,所以當年市委市政府在改制問題上就有私心,不願意改,有意拖延,結果這一拖下來,國企固有痼疾慢慢顯現出來,加上市場變化,這些企業效益每況愈下,歷屆市委市府都下不了決心,結果拖成了這樣。

    現在要來解決這些問題,牽扯到很多歷史遺留問題,同時也需要大筆資金來解決這些工人的問題,而曲陽現在的財力根本無法支撐,再加上曲陽現在還要謀求展,你光是解決眼前這些現實問題,不考慮下一步展,那麼很多問題留到以後又會慢慢變成歷史遺留問題,更難解決。

    「沒問題,沒難度,要你這個市委*書記幹啥?」陸為民不緊不慢的道:「人家宜山不一樣也問題重重?魏行俠來我這裡可沒像你這樣喊累叫苦。」

    「得,老魏就是裝,前幾天開會在一起,他還在我面前唉聲嘆氣,滿面愁容,在您領導面前他又裝大瓣蒜了?」呂騰一臉鄙夷,「他宜山惱火,行啊,和我換換,我去宜山,他來曲陽,我倒補他半年工資給他,算他來曲陽的安家費,行不行?」

    「滾你的!」陸為民終於忍不住冒粗話了,「你瞧瞧你這德行,哪點兒有市*委書記的樣子?我覺得你原來在豐州當財政局長的時候挺儒雅的嘛,我還一直和老宋說財政局呂局長很有點兒儒將的風範,結果怎麼你是年齡漸長,風格漸變啊!」

    「那也是被你們逼的!」呂騰還是一樣嘴巴硬,「現在曲陽就這模樣,我和中化集團與霍尼韋爾談,人家死活不願意,說你曲陽各方面條件都不具備,如果不是省裡開口說建這座污水處理廠,人家中化集團早就拍屁股走人了,就這樣,人家仍然不依不饒,要我們市裡得拿出一些實際舉措來改善投資環境,降低人家企業經營成本,我也想啊,可我囊中空空,說些大話兌不了現,那不是一樣禍害人?我不找你們,還能找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4-24 16:26
第一百一十三節 軟肋
               
    「沒說你不能找,但是也不能這樣獅子大張口啊,你這是逮著誰咬誰啊,咬著就不松口是吧?」陸為民笑罵,「昌江省也不是你曲陽市一個市的昌江省,省委省府也一樣要考慮全省的展大局,不可能把什麼資源都用在你曲陽身上吧?」

    「哼,皇帝愛長子,百姓疼幺兒,宋州昌州這些展好的地方算長子,現在曲陽這麼困難,得算幺兒吧,省委省政府不能光是算皇帝的帳,也得要考慮一下幺兒的出路吧?」呂騰的口才要得幾個人來比,啥道理也是張口就來,「話說老魏和老鄔在省裡吆喝幾聲,這擱了好幾年的宜黎高立馬就要動工開建了,我們曲陽呢?曲陽是唯一一個沒通高公路的地級市,怎麼省裡就不聞不問啊。八一   中文網  我們曲陽也不是沒有規劃,大廣高昌江段走桂平過了,但是我們曲陽距離南粵也很近,為什麼就不能考慮替我們建一條支線?還是覺得我們曲陽經濟太差,已經沒有建高公路的必要了?」

    話說得很刻薄,陸為民也聽得直皺眉,「呂騰,說話注意分寸,洛曲高不是馬上就通車了麼?什麼叫只有你們曲陽沒通高路?」

    洛陽到曲陽的高公路年底通車,這其實也是一條衍生支線,全長不過86公里,從洛豐高出洛門19公里處,分出一條支線南下抵達曲陽,這條高公路也已經建了兩年多時間,即將竣工通車,也宣佈昌江13個地市州全部通高公路。

    「起碼現在是!這洛曲高公路是馬上要通了,可我們曲陽就這一條高路,算是斷頭路吧?我們希望建設一條從桂平到豐州的高公路這個要求不算過分吧,既打通了昌西南和昌東南之間的壁障,也增加了一條貫穿昌南地區的大通道,多贏之舉,省裡難道就不能支持一把?」呂騰仍然不依不饒。

    「行了,省裡不是也正在研究麼?也報到交通部了。這不是省裡一家能決定的事情,你也清楚這個投資有多大。」陸為民皺著眉頭。

    「省長,這我知道,可是報到部裡邊就不聞不問了?那得等到什麼時候?」呂騰緊追不放。「宜黎高如果不是省裡一力推動,還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呢,桂豐高如果省裡態度不積極,那就等於沒有申報。」

    陸為民也要被呂騰給打敗了,這傢伙只要認準了的事情。就不會罷休,「那你的意思是省裡就必須要給你們曲陽一個交代囉?」

    「嗯,差不多吧,年底之前,或者最次明年五一之前是不是該有個明確說法?」呂騰點頭。

    陸為民思考了一下,覺得這件事情還是有些難度。

    今年省裡爭取國家批覆的高公路建設項目已經敲定的就是宜黎高,桂豐高公路雖然對昌南地區的經濟溝通物資往來很重要,但是畢竟沒有納入全國高公路骨幹網絡,所以要爭取上邊的資金肯定有難度,但是這條路又的確對桂平、曲陽、豐州這一線的展有很大意義。尤其是這一高公路建成就相當於形成了與青昌昆洛平行的南部高公路線,既減輕了青昌昆洛高公路的通行壓力,又進一步加強了桂平、曲陽、豐州這南部三市的經濟聯繫。

    「呂騰,這事兒我還真不敢給打包票,今年情況你也清楚,省裡肯定會盡全力去爭取,包括我本人在內,都會專門去做這方面的工作,但是你也知道宜黎高在前,上邊肯定要需要平衡各省市的建設情況。所以難度頗高,但也並非毫無希望,所以只能說到這裡。」陸為民沉吟了好一陣才實話實說。

    「省長,有你這話就行了。我們理解,理解萬歲嘛。」呂騰緊接著道:「那關於我們曲陽舊城區全面改造規劃方案的意見……」

    這才是此次呂騰來陸為民這裡的主要目的。

    「這事兒,你得先找曉良,和曉良他們先研究,我原則上是支持的,曲陽的城市建設的確比較落後。但是你們要拿出一個科學合理且符合你們曲陽財力的改造方案,別到處捅出一大堆窟窿來,結果還要省裡來替你們收拾爛攤子,具體你們先研究,也不忙於一時。」

    陸為民來了一招太極推手,涉及到具體工作,陸為民不會輕易插手,這也是當一把手的原則,下邊地市必須要先和分管領導溝通好,拿到省政府辦公會上研究,有了初步意見,才能說得上其他,如果他冒然過問,打破規則,只會讓省政府工作變成無序化。

    呂騰瞪著眼睛看著陸為民,也知道只能如此,他本來希望陸為民能夠有一個明確的姿態,這樣他可以更具優勢的和潘曉良協商,但是陸為民顯然不會上這個當。

    「呂騰,別這樣看我,都說了理解萬歲,你也要理解我的難處。」陸為民擺手,把話題轉到郭懷章那裡,「懷章,跟著呂騰幹活兒,是不是有些辛苦,難以適從啊?」

    「省長,辛苦肯定免不了,難以適從說不上,現在曲陽的局面,還真需要呂書記這樣的風格。」郭懷章回答得很巧妙。

    「行啊,馬屁拍得很具藝術性嘛。」陸為民大笑,「晚上你們倆也別忙走了,我私人辦招待,小酌一下,我把戰歌和文旭還有關恆都叫上,嗯,馮西輝在省委黨校學習,我把他也叫來。」

    「情況已經基本調查清楚,玉葉房產的法人為葉蔓,女,33歲,昌州人,未婚,因為和道良地產合作開項目,因道良地產涉及到多宗犯罪,目前項目被凍結中止,目前涉及到道良地產的多起案件都已經進入了司法程序。」鮑成鋼介紹著情況,「……,您說的那個情況,我也安排了進行了調查,嫌疑人王鵬因涉嫌詐騙,已經被刑事拘留,……」

    陸為民聽著鮑成鋼的介紹,臉色卻是很不好。

    按照鮑成鋼的介紹,這個王鵬的確和顧子銘是表兄弟關係,這個傢伙原來曾經在沙洲區某學校教書,擔任過一所中學的副校長,但是9o年代就已經辭職出來據說是當律師,但是一直未能過司法考試,也就沒能拿到律師製造,相當長一段時間以法律工作者身份混跡於宋州和昌州,大概是在五六年前自己註冊成立了一家諮詢公司,據說涉及業務相當寬泛,而這個寬泛的言外之意大概也就涉及到了這些灰色領域。

    總有一些人想要走旁門左道來解決某些問題,或者攫取某些利益,就為這些遊走於法律邊緣的角色提供了機會,然而稍不留意要麼就是上當受騙,要麼就是鋃鐺入獄。

    對具體案件,陸為民並不太關心,那是司法部門的事情,該怎麼怎麼著,他關心的是顧子銘在這裡邊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實際上他把這個任務安排給了鮑成鋼也有點兒出了公安機關的工作範圍,王鵬既然是搞個法律工作的,肯定也是懂得一些法律常識,能儘量規避的風險會儘量規避,什麼人不能牽扯進來恐怕他也自己心裡有數,所以你要指望王鵬自己交代一些最深層次的東西,顯然不太可能,所以這道題不好做。

    不過陸為民還是小看了公安機關的能力和手段,鮑成鋼給他的匯報相當詳實而客觀。

    「省長,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們也按照你的想法從多個角度方面進行了瞭解,並不僅止於停留在王鵬本人行為和交代上,根據我們調查瞭解,顧子銘應該和王鵬本人沒有太深層次和直接的關係往來,這從王鵬本人經濟往來賬戶情況就能查得到,不過他們表兄弟關係的確不錯,日常往來還是比較多的,王鵬這個人也很會來事,口才很好,善於結交,大概也是想錢想瘋了,遇到了葉蔓這種病篤亂投醫的人,所以就湊成了這種事情,拿王鵬自己的話來說,換一個稍稍冷靜理性點兒的人,他都很難成功。」鮑成鋼介紹得很仔細,「王鵬和顧子銘的往來大概就停留在逢年過節的走動上,當然不排除他們之間在逢年過節時有一些經濟往來,比如王鵬會給顧子銘拿個紅包,或者買點兒東西這一類的,在具體接觸中,顧子銘大概也幫王鵬提供過一些便利,比如介紹認識人,請對方給予關照這一類的事情,但具體到利益上,因為沒有深查,無法認定,但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來看,顧子銘在這方面還是比較謹慎,所以估計即便是有,都涉及不深才對。」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4-24 16:26
第一百一十四節 馬謖
               
    鮑成鋼心中也是一陣發苦,他當然清楚顧子銘是陸為民前任秘書,能當領導秘書的,自然都不簡單,和領導之間的關係也很特殊,尤其是這種前任秘書,但他能感覺到陸為民對這個前任秘書的不太滿意,但是這種滿意究竟達到了什麼程度卻不好說,在調查顧子銘的問題上,因為這本來就是一個模糊概念,所以公安機關可以按照領導要求查外圍的一些反映和線索,但是要真正涉及到具體個人的具體實際情況時,就不能擅自作為了,畢竟顧子銘也是一級領導,如果真正是涉及到貪賄這一類案件,那也不是公安機關的職責範圍,這一點鮑成鋼還是很清醒的。

    「省長,這個問題我沒有發言權,只是基於我自己的瞭解和觀察的一些判斷,並無依據,嗯,公安機關在這方面也不能超越法律去調查超出我們職權範圍的事情,依法行政,這也是您要求我們的嘛。」鮑成鋼打了個哈哈。

    陸為民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過了,要查顧子銘具體有無貪腐涉案,不是公安機關的責任,鮑成鋼也不好安排下邊人去調查,尤其是顧子銘也是一級領導,這很容易讓人產生不必要的懷疑,但是從鮑成鋼搞了這麼多年公安工作的經驗來推斷都說顧子銘可能涉及,只是不深,這就不能不讓陸為民警惕起來了。

    只要涉及,深與不深。就不是自己說了算了,尤其是顧子銘的特殊身份,很容易變成別人手裡的一把槍。陸為民甚至有種預感,顧子銘的不謹慎。或者說不檢點,恐怕會成為有些人攻訐自己的有力武器,哪怕顧子銘給自己當秘書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一時間沒有說話,辦公室裡的氣氛有些僵滯,陸為民的手指輕輕在桌案上敲擊著,顧子銘有多大的問題已經不重要,關鍵是他有問題,有問題就意味著他成了別人的靶子。而自己就成了舉靶子的人,而對靶子的攻擊很快就會延伸到舉靶子的人身上,如果自己不考慮好對策的話,就會給自己帶來意想不到的傷害。

    道良集團涉及的問題很多,關注的人也很多,其中有心人也不少,尤其是那些既有心又有背景實力的人,自己在蠡澤新區的問題上得罪了不少人,尤其是房地產商們對自己恨之入骨的怕是不少,玉葉地產和道良地產之間的合作被擱置。玉葉地產病篤亂投醫,王鵬涉案事發,這些事情瞞不過有心人。

    黃文旭就已經專門給自己打了電話。說他聽到一些消息,就是說王鵬捲入了一宗遂安國有資產處置的事件中,反映王鵬夥同他人在其中謀利超過百萬,雖然檢舉沒有明指顧子銘,但是以王鵬和顧子銘的關係,加上顧子銘遂安縣委副書記的身份,其矛頭指向不言而喻。

    黃文旭沒有過多說,但是陸為民卻清楚,黃文旭能這麼說。也就意味著恐怕是會有麻煩隨著出現,當然是顧子銘的麻煩。但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顧子銘的麻煩就是陸為民的麻煩。無論你陸為民和顧子銘之間現在的關係怎樣,那都無關緊要了。

    對顧子銘,陸為民現在還真覺得不好辦。

    他和顧子銘之間的關係已經淡化到了一定程度了,大概是顧子銘覺得自己沒有幫他,以前在一起的人個個魚躍龍門,連呂文秀這種比他晚出道很多年的角色現在也已經是梓城縣委副書記了,雖說梓城條件無法和遂安比,但是呂文秀年齡優勢更突出,而且極有可能接任梓城縣長,可他呢,還在遂安縣委副書記位置上不慍不火,不上不下,這份刺激不可謂不大。

    顧子銘現在的心態很複雜,陸為民也揣摩過,可能既有些自暴自棄,也有些覺得既然在仕途上無法前進,想要藉著手中權力撈點兒的意思,但是估計顧子銘畢竟也還是有些理智的,在選擇怎麼撈錢上還是有些分寸,更多的是走了一些擦邊球,或者通過代理人來撈點兒。

    如果說沒有這些事兒,或者說顧子銘不是自己的前任秘書,也許這些事兒就不算事兒,但是一旦捲入了漩渦中,有些事情就由不得你了。

    這真有些麻煩。

    如果單純只有玉葉地產和道良地產這個項目的事情,也簡單,就事論事,涉案者王鵬該怎麼處理怎麼處理,但是黃文旭傳遞過來的消息王鵬還涉及其他案件,傳消息過來,也就意味著這個消息恐怕早就有很多人知曉了,也許下一步就會繼續發酵,

    坦率的說,顧子銘即便是真的被查出來有什麼問題,也牽扯不到自己身上,但是其特殊身份的影響可能會給自己抹黑,讓自己聲譽受到玷污,而假如又有人在其中興風作浪可以針對自己,則可能對自己下一步在昌江的工作造成諸多不利影響。

    如果是這樣,自己就必須要提前做好應對準備,但怎麼來做?

    「老鮑,這種情況,你有什麼好的建議?」陸為民把身體向後靠了靠,讓自己放鬆下來。

    「省長,這事兒還真有些棘手。」鮑成鋼也一直在琢磨這個情況,他也意識到陸為民在擔心什麼。

    陸為民以四十出頭之齡出任省長,固然是風光一時,但是也一樣會遭來很多的羨慕嫉妒恨,尤其是他本來就是在昌江成長起來的幹部,宋州和豐州,擔任主官,得罪人是免不了的事情,固然有不少擁躉,也免不了很多敵人,而這位省長就任之後也是動作連連,之前在青溪官場地震就不說了,拉倒一大串本土幹部,尤其是像吳光宇、雷建德這種本土實力派系幹部,就已經引起了很多人的敵視,當然在大勢之下,這些人也只能隱身暗處觀望等待時機,緊接著陸為民又在蠡澤新區的問題上狠狠的傷害了一大群體的利益,要知道這是房地產商們啊,這個群體可謂有通天徹地之能,雄厚的財力足以左右一切,但是卻被陸為民硬生生的給攆出了西峰山開發區,這如何不讓他們痛徹心脾?

    可以說昌江省裡對陸為民不滿意的人不是一個兩個,而是混雜了多個利益群體的一大群人,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或官或商,或明或暗,他們都在等待機會,甚至在製造機會,想要給陸為民致命一擊。

    當然要說致命一擊有些誇張,但是他們想要遏制陸為民這種越來越強橫霸氣的姿態是很明顯的,他們也清楚像陸為民幹到這個份上,不是你隨便什麼小動作就能把陸為民掀翻的,只要陸為民自己本身不露出致命破綻,他們就不可能得逞。

    哪怕無法做到致命一擊,但是通過各種手段來打壓、抹黑、遏制陸為民的上位態勢卻是可以做到的,陸為民不是神,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慾,就算是他本人能遮擋得密不透風,但是他的「同黨」呢,他的朋友下屬呢?

    現在機會來了,顧子銘的特殊身份注定了他無法和陸為民割裂關係,哪怕和陸為民毫無瓜葛,那又怎麼樣?你的前任秘書,出了狀況,你能沒有一點兒責任?他有沒有狐假虎威?沒有你的身份光環做依靠,他能走到這一步?

    擺脫不了這種關係,就只能先行扼殺,把影響降到最低。

    「說具體對策。」陸為民陰著臉。

    「省長,我無法判斷顧子銘究竟有沒有問題,或者說有什麼性質的問題,所以現在很棘手。」鮑成鋼想了一想道:「從表面上來看,王鵬關於玉葉地產這一案現在還沒有涉及到顧子銘,他本人也只承認借用了顧子銘的名聲,顧子銘本人並不清楚他在幹什麼,這和顧子銘的材料也一致,問題是如果下一步還有其他案件牽扯進來的話,就不太好說了。」

    「嗯,你繼續說。」陸為民心裡暗嘆,已經有了,只不過還沒有反饋到公安機關這邊罷了。

    「這種情況下實在不好判斷下一步走向。」鮑成鋼沉吟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話,最好可以和顧子銘那邊交涉一下,如果真的有問題,最好早一點解決,我的意思是,該向哪一級部門報告就趁早報告,不要等到相關部門都已經找上門來你再來解釋,那就被動了。」

    「你的這個意見是建立在顧子銘本身不存在太大問題,嗯,或者說只有一些擦邊球的情況,才能用這種方式吧?」陸為民冷冷道:「那如果顧子銘不僅止於此呢?」

    鮑成鋼臉色就有些難看了,「省長,如果不僅止於此,那我就只能說,那就只能儘早介入,揮淚斬馬謖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4-24 16:27
第一百一十五節 複雜化
               
    「這是必須的!為民,你想想,你覺得你現在好像地位穩固,各方面工作都挺順手,就高枕無憂了?我告訴你,錯了,這只是表面現象!」

    蘇燕青真有些發急了,自己丈夫素來重情義,這一點是優點,但是如果囿於情面而變得優柔寡斷,那就成了缺點了。

    蘇燕青對顧子銘的印象一直不是很好。

    這個人給他的感覺是很機靈,悟性很高,對社會上的人情世故理解很到位,這大概也和他的家庭出身有關,這種人順風順水時,也許能表現很好,但是一旦遭遇逆風,就會顯得很浮躁,難以沉靜下來應對,缺乏定性。

    相比之下蘇燕青更欣賞呂文秀,雖然呂文秀更內向一些,而且靈性悟性都不及顧子銘,甚至在口才和人情世故上也都遜於顧子銘,但是呂文秀有一大優點,那就是質樸踏實,這是一個非常難得的優點,尤其是對於一個秘書來說。

    很多人選秘書都喜歡選精明能幹的,選靈性高悟性好的,但是在蘇燕青看來,這都是次要的,或許在縣處級幹部中的秘書這些方面的優點顯得更重要更有價值一些,但是真正在高級幹部中,秘書的品性更為重要。

    在蘇燕青看來,自己丈夫性子就不算是踏實,有很多時候也過於激進,所以如果秘書也是那種飛揚跳脫的,反而不美,而一個相對來說踏實沉穩的秘書更適合丈夫,呂文秀就是這種。

    呂文秀跟著丈夫從豐州到宋州,一步一個腳印,極為踏實,陸為民到齊魯時也是考慮過想把呂文秀帶到齊魯的。但是最終還是考慮到呂文秀個人發展以及當時陸為民到齊魯是擔任統戰部長,所以才把呂文秀留下來了。

    而呂文秀在宋州的表現也沒有讓陸為民失望,無論是秦寶華還是後來的祁戰歌都對呂文秀的評價很好,陸為民也私下瞭解過一些關於呂文秀的表現。也符合秦寶華和祁戰歌對呂文秀的評價,並非迎合是迎合自己。

    呂文秀的為人處世雖然不及顧子銘那樣圓滑靈活,但是給人印象卻更誠懇,起碼給蘇燕青的感覺是這樣,陸為民遠赴齊魯和在京裡工作時。呂文秀逢年過節都會打電話來問候,或者就是利用到京裡出差的時候到家裡來坐一坐,帶點兒地方土特產,不值錢,但是卻是一份心意,很讓蘇燕青滿意。

    蘇燕青在陸為民面前基本上沒有提起過顧子銘,但是呂文秀卻是常提起,連女兒窈窕都對呂文秀很熟悉,有時候電話打到家裡來,是窈窕接的。一聽就能聽出是呂文秀的聲音。

    正因為如此,當陸為民和他說起當下的「危機」時,蘇燕青毫不猶豫的表明了態度。

    陸為民一時間沒有說話,妻子來昌江的時候不多,平均下來大概一個月能來一趟,有時候是帶著女兒來,有時候就是一個人過來。

    「為民,你是不是太樂觀了,以至於看不清楚當前的形勢了?」蘇燕青努力的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更平靜一些。「你們昌江的情況並不樂觀,今年經濟增速仍然是中等偏下,當然這板子打不到你的身上,但是毫無疑問你這上任第一年的表現可能還是會讓很多領導失望。要知道你在藍島和宋州的表現太耀眼了,以至於讓很多人都覺得你在昌江也應該有一個不一樣的奇蹟表現,但你沒有做到。」

    陸為民哂笑,「那能比麼?一城一地和一個省能比麼?更何況我去藍島也不是第一年就能有什麼翻天覆地變化的,我沒那本事。」

    「是啊,但是人們的慣性就是這樣。都習慣於看耀眼看美好的一面了,下意識的就要忽略那些光環之下的本質了。」蘇燕青不客氣,「你以為上邊就真的能明察秋毫了,就能一眼看穿本質了?還不是一樣會被表面現象迷惑。我在京裡都聽到不少說法,說你到昌江有點兒江郎才盡的感覺了,是不是要泯然眾人了,總而言之,對你在昌江的表現不太滿意,就算是你們昌江拿出了一個蠡澤新區,但是很多人都還是覺得花架子居多,說也是高立文副總理對你原來印象太好,你在吃老本,忽悠高立文副總理,……」

    「說得這麼難聽?」陸為民啼笑皆非,他還真沒想到自己這一年在昌江的表現在上邊看來竟然如此不堪。

    「哼,現在的人都現實得很,你以為你原來的光環就能籠罩一輩子啊?」蘇燕青沒好氣的道:「而且本身你們昌江今年的表現也不咋樣。」

    「你也這麼看?」陸為民揚了揚眉。

    「我知道你心裡有數,但這不是我怎麼看的問題,關鍵在於上邊。」蘇燕青搖頭,「除了經濟表現欠佳,上邊不太滿意外,你考慮過你和尹國釗之間的關係沒有?蜜月期不會長,這大家都知道,你和尹國釗在很多工作思路觀點上並不一致,矛盾會逐漸積累,但是你和尹國釗恐怕都不能善於忍耐的人,那麼這種情況下,你們的關係怎麼處?你這一年在省裡邊的所作所為傷害的利益群體不少吧?尹國釗是省委*書記,他的位置決定了很多時候只能是你去當擋箭牌,當然實事求是的說,本身這也是你的責任和義務,而且尹國釗本人也不是很認同你的觀點,只是迫於形勢罷了,這一點你也要承認吧?」

    蘇燕青犀利的言語猶如一把鋒利無比的刀,一點一點把這一切剝開。

    自己和尹國釗的關係說不上很好,很多工作上觀點也不盡一致,之所以能走到一起,也是抱團取暖的意思在裡邊,昌江這兩年情況不佳,自己新官上任要作出點兒政績來,而尹國釗也要想辦法扭轉前兩年的不利局面來挽回在上邊的印象,所以這個階段大家就算是有什麼矛盾都會隱忍容讓和妥協,但這種局面能持續多久還很不好說,正如蘇燕青所說。自己和尹國釗都不是善於忍耐的人,再說直白一點,那就是自己和尹國釗都是當慣了一把手,習慣於自己當家作主的角色。在工作上再觀點不一致,難免就要起齟齬,一旦過了忍耐限度,那發生衝突就在所難免了。

    陸為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作聲。

    蘇燕青見丈夫不說話了。也知道丈夫現在心裡糾結。

    好歹顧子銘也是跟了丈夫幾年的秘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加上丈夫又是一個重情講義的人,雖然顧子銘現在已經有些問題跡象,但畢竟還沒有正式涉及到,而且相關單位也許就是考慮到陸為民的顏面,所以才有所顧忌,一點陸為民挑開這一層面紗,估計顧子銘就真的死定了。

    可問題是陸為民就這樣陰著不吭聲就能熬過去麼?如果是一些擦邊球問題,也許相關單位調查了給個不輕不重的處理也就過了。但如果真有實質性的問題呢?那一旦翻出來,那就真的要出大狀況了,絕對會在有心人的推動下燒到陸為民身上來。

    「為民,我們不是薄情寡義之人,但是顧子銘犯了錯,而且是犯了無法彌補的錯,那就只能怪他自己,工作上出了問題,你可以幫他擔著,但是這種事情。你擔不起,而且只會陷自己於不利。」蘇燕青頓了一頓,「我建議你找人和他談一談,建議他自己去找上級部門說清楚。這也算是給他自己一個機會。」

    陸為民輕輕嘆了一口氣,恐怕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關鍵在於顧子銘究竟陷得有多深,如果真是擦邊球,自己去講清楚,爭取一個態度,可能也就是黨紀政紀處分。問題大,講清楚,也能爭取一個寬大處理,可這裡邊就存在一個僥倖心理,誰都覺得自己不會犯事兒,查不到自己頭上,哪怕是查到頭上,都會覺得可能是一些小事情,自己能過關,不願意去把問題講清楚,抱著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的心思,結果就是身陷囹圄。

    不過不管怎麼樣,陸為民覺得還是要給顧子銘一個機會,自己做到仁至義盡,至於說顧子銘陷得有多深,願不願意接受,那就不是自己能管的事情了。

    給甄婕打了電話,陸為民靠在沙發裡有些疲倦。

    甄婕表示下午就會飛過來,雖然不清楚陸為民到底找她什麼事情,但是陸為民說了是和顧子銘有關的事情,加上陸為民語氣不佳,甄婕似乎也猜測到了一些什麼,忙不迭地就答應了下來。

    有些事情你越不想,它就越會來。

    玉葉地產與道良地產合作的那個項目據說引起了很多人垂涎,其中王子傑的碧灣地產業屬於其中,但是不僅僅只有碧灣地產。

    陸為民得到的消息是碧灣地產這幾年一直和一家叫鋼峰地產的昌州房地產公司合作頗多,而鋼峰地產法人代表叫丁華峰,陸為民不認識,但是實際控制人卻是一個叫方鋼的。

    方鋼是什麼人,陸為民當初也沒有想起來,但是鮑成鋼提醒陸為民方鋼和惲廷國關係十分密切,陸為民就立即反應過來了。

    原來是這個方鋼。

    真可謂不是冤家不聚頭,世事無常,時隔這麼多年,很多人和事都已經物是人非了,但是似乎冥冥中總有些東西要把有些人推到一起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4-27 13:05
第一百一十六節 破事
               
    惲廷國分管國土城建多年,官聲一般,但是也沒有什麼太出格的表現,但是方鋼這個人卻是一直跟隨他多年,這一點在陸為民因為季婉如的事情和惲廷國有了衝突而方鋼露面之後就做過瞭解。

    方剛是惲廷國還在昌州的區裡邊工作時就開始跟隨惲廷國的老人了,這個傢伙不在體制內,但是卻一直如影隨形的跟隨惲廷國,最初是從事建築行業,中途也搞過建材經營,一直到惲廷國擔任昌州的常務副市長的時候才開始從事房地產行業,但是這個傢伙從未真正在哪家房地產公司露過面,而是以幕後操作者和大股東身份來運作,推在前台的都是他的合作者或者說馬仔,而且他經手也有好幾家房地產公司了,基本上是以項目公司名義出現,搞一個兩個項目,就把這家公司註銷,然後新成立一家公司繼續進行開發,主要還是在昌州和昆湖進行房地產開發。

    當然有惲廷國這個靠山在背後,方鋼拿地和融資都顯得十分便捷容易,所以基本上每個項目都能賺得缽滿盆肥,只是這人隨著年齡增長也學得日益老練圓滑,也很少和業界內的企業有什麼合作,也談不上什麼衝突。

    原來道良地產和玉葉地產合作,雖然道良地產不地道,在合作條件上比較苛刻,但是總還是按照規矩來的,這也是為什麼葉蔓咬著牙關也願意和道良地產合作,條件苛刻一些那也是人家道良地產有底氣,有佔你便宜的資格,換一家,也許就是想怎麼來把你這個沒啥底蘊的玉葉地產給打來吃了的心了,比如這家鋼峰地產。就是這種想法,甚至還串謀了和葉蔓關係不錯的碧灣地產王子傑來一起做這個局。

    對於長期從事公安工作的鮑成鋼這些老手來說,這種局並不複雜,稍微動些心思,花些精力,就能瞭解和揣摩出一個大概。只不過身在局中的葉蔓就很難知曉了,這也難怪葉蔓會深陷其中被王鵬和方鋼這些人輪番設局,這個社會本來也就是如此,尤其是房地產這一行,利益豐厚,本身就有很多不規範在其中,更容易被人在其中做手腳。

    陸為民也沒想到這個世界就這麼小,陰差陽錯的,和自己相關的人都會在這一個事情上再度發生糾葛。葉蔓,顧子銘,惲廷國,方鋼、王子傑,前世今生,你不能不承認這個世界就有這麼奇怪。

    葉蔓那邊的事情看起來複雜,涉及面寬,但實際上要解決起來更簡單。

    只要自己插手。也就根本沒方鋼和王子傑這些人的事情,甚至根本不需要自己直接插手。只需要過問一下,要求相關部門加快對道良地產後續問題處理進度,避免給無關企業造成損失,這個招呼一打,很多人就會心領神會,很多事情就會迎刃而解了。

    哪怕是惲廷國想要在其中做什麼手腳。也一樣不可能有什麼其他結果。

    一方面現在潘曉良獨立性日強,已經隱隱有不太買惲廷國帳的趨勢,同是尹國釗旗下得力大將,潘曉良本身和惲廷國關係也很一般,厭惡惲廷國插手他分管這一塊的工作姿態相當明顯。而另一邊無論是衛蘭戈還是唐天濤那邊,都不是惲廷國能插得進手的地方,所以葉蔓這邊的事情反而不是什麼問題。

    倒是顧子銘這邊還真有些麻煩,不確定因素太多,這麼些年來,陸為民對顧子銘瞭解太膚淺,已經有些弄不明白顧子銘內心深處真實想法,也就吃不准顧子銘在這裡邊摻和有多深了,而且在這種情況下,陸為民一時間也想不出有誰比甄婕更合適來和顧子銘交涉了。

    甄婕接到陸為民電話時也嚇了一大跳,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想到陸為民只是簡單的說讓她回昌州一趟,有些事情要和她談一談。

    忐忑不安的甄婕很小心的問了陸為民是哪方面的事情,陸為民只是簡單的說是顧子銘的事情,這讓甄婕在鬆了一口氣之後心又懸了起來。

    她很含蓄委婉的和陸為民提過顧子銘的事情,那是在蔡亞琴反覆叮囑和委託之下迫不得已如此的。

    說實話甄婕是最不願意在這些事情上去給陸為民出難題的,雖然她不是在官場上走動的人,也一樣知道陸為民在那個位置上坐著也不是像外人想像的那麼輕鬆,所面臨來自各方的壓力恐怕不是局外人能想像得到的,西方有句諺語,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就是這個意思,你想要坐上這個位置,就必然要承受來自各方的明槍暗箭和各種壓力挑釁,你就得小心翼翼的守衛好自己每一個破綻和漏洞,而超出原則的舉動就是在授人以柄。

    所以她很不願意在這些問題上給陸為民添麻煩,但是蔡亞琴又是她最要好的閨蜜,屢次三番找到自己要自己幫忙在陸為民那裡幫忙敲敲邊鼓,她實在是無法拒絕。

    她有些疑惑為什麼顧子銘不自己去和陸為民好好談一眼,在她看來作為陸為民前任秘書,找老領導匯報一下工作,談談自己的想法,這比自己這個外人說話要方便得多,但是蔡亞琴的解釋是陸為民最忌諱下屬去跑官要官,所以顧子銘才不好直接出面,才要讓她幫忙。

    她只能勉強接受這個說法,所以當陸為民電話打來說要說顧子銘的事情時,她一度以為是不是有什麼好消息,但是很快她就聽出了陸為民話語中的冷峻味道,這讓她有種不祥的預兆。

    她很不願意往那方面想,但是越不想那種不祥的感應就越是往腦海裡鑽,弄得她一放下電話就開始就有些心神不寧。

    正因為如此,她幾乎是沒有耽擱就從滬上飛到了昌州。

    當陸為民沒有什麼隱瞞的把目前他自己的懷疑情況提出來告訴給甄婕時,甄婕是真的傻了。

    她不敢相信這個消息,但是陸為民既然敢這麼說出來,肯定也就是有一些東西掌握在手裡了。

    「為民,這不可能吧?子銘和亞琴他們兩口子要說條件都十分優越,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這絕對不可能!」甄婕下意識的替顧子銘和蔡亞琴兩口子辯解:「子銘給你當過秘書,他這個人雖然說有時候油滑了一些,但是本性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我覺得……」

    「阿婕,你看看落馬的貪官們,又有幾個是吃不起飯,條件很差的?要倒推十年二十年,這些人又有哪個不是在工作上能力突出頗有建樹的?人心人性都會變,不加強自己修養,不築牢自己法律底線,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陸為民吁了一口氣,「我也不希望發生這種事情,但是已經有跡象了,那麼我們就不得不往最壞的方面想,有則改之,無則加勉,我剛才不也和你說了麼?你找合適機會和顧子銘談一談,不需要說得太明白,就說聽到一些反映,如果真的有什麼問題,找組織說清楚,該怎麼了斷怎麼了斷,我相信顧子銘也是聰明人,你去專門找他談,他應該明白是怎麼回事,以他的聰明,應該能夠考慮清楚該怎麼做。」

    甄婕陷入了糾結中。

    做這種事情顯然是吃力不討好的,但是她也知道陸為民所說的是為顧子銘好,既然上邊已經盯上了你,那麼也就意味著你是溜不掉的了,那麼你還不如早一點爭取一個主動,問題不嚴重的話也就是黨紀政紀處理,就算是問題嚴重也可以在日後的量刑上爭取從輕,只是這種事情要落到自己身上來當「惡人」,委實超出了她之前的預計。

    「為民,真的已經確定了一些東西麼?」甄婕煎熬了好半天,才有些心虛的問道。

    「阿婕,我只能說就我掌握的一些情況來看,他怕是有些問題的,但是我獲得的情況並非完全來自官方,你應該知道我現在身份敏感,如果真的大張旗鼓的去瞭解,弄不好就成了弄巧成拙了,所以只能讓你去旁敲側擊了,算是我們做到仁至義盡,至於說他怎麼選擇,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陸為民也是苦笑,攤上這種事情,他自己都覺得很無語,都說是秘書受領導牽連,幫領導背黑鍋,沒想到自己這裡是倒轉來了,還得要被顧子銘給沾染一身臊氣,而如果自己不果斷出手的話,那就不僅僅是一身臊氣,而要成了一身污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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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節 裂痕
               
    一個星期之內如果顧子銘那邊仍然沒有動靜,那麼陸為民就只能示意宋州市委那邊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了,而自己也需要專門和尹國釗、衛蘭戈交涉一番,這是起碼的規矩。

    而即便是顧子銘真的到相關部門去講清楚問題了,陸為民自己也還是要找機會和這二人交換意見,這就是一個連帶責任,所以管好自己身邊人責任重大,選好身邊人就更重要,因為他對你的影響會一直存續。

    不出陸為民所料,在他和甄婕談話第三天,黃文旭就給他打了電話,表示顧子銘已經到宋州市紀委主動把一些問題講清楚了。

    陸為民沒有詢問情況,但是黃文旭還是介紹了一些情況,在涉及到王鵬一案中,顧子銘本人交代他的確沒有涉及,王鵬也沒有過多的向他介紹過他和玉葉地產的合作關係,顧子銘本人稱他一直以為王鵬的公司和玉葉公司是合作關係,而王鵬也的確和他是關係比較密切走當來往頻繁的表親關係,所以沒想太多,他也想到過王鵬可能要借這層關係增強合作方的認同度,但因為比較信得過自己表兄,所以也就沒有太在意。

    至於說王鵬還涉及到的其他幾個項目從中轉手漁利的問題,顧子銘承認他本人的確給一些部門打過招呼,但是並沒有因此收受過王鵬的錢財,當然在逢年過節的時候,王鵬都要來拜訪自己一家,也會留下一些紅包,或者說給自己的孩子紅包比較重,在孩子升學時候還專門帶孩子到歐洲去旅遊,自己父母住院時候也給父母封過比較重的紅包等等,但是他表示絕沒有專門因為某個事情因為收受了對方錢財而去違背原則給對方開綠燈的事情。

    不得不說顧子銘的精明在這些方面還是體現得淋淋盡致的。當然,在陸為民看來這都是一些小聰明,無外乎就是利用一些法律邊緣上的東西打擦邊球,但是他沒有想過一旦沾染了這種事情。也就意味著你在組織心目中已經被畫了叉,無論有沒有真正陷入進去,你大不了也就是擺脫了法律的制裁,但那又怎麼樣,你的仕途前程已經終結。還得要挨上黨紀政紀的處分。

    陸為民大略能明白顧子銘的心態,四十好幾了,似乎政治前途也有些渺茫,要說四十幾歲擔任縣委副書記應當算是少壯派了,但顧子銘十多年前就是副處級幹部,這十來年幾乎沒有太大長進,而這種仕途上的廝磨很容易讓人喪失上進心,而自己這麼些年對其放任自流,似乎也對其是一個打擊,更讓其有些失落。逐漸演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不過陸為民之前也是有意想要把顧子銘擱一擱觀察一下情況的,在他看來顧子銘在仕途上太順反而是害了對方,他想通過幾年在基層工作的打磨讓顧子銘能抹去浮躁心,變得踏實起來。

    但是讓他有些失望的是顧子銘在自己離開宋州之後表現平平,工作浮於面上,而後自己擔任宋州市*委書記之後,顧子銘表現有所好轉,但是總體來說還是讓人不太滿意,總感覺有些心浮氣躁,正因為如此他在離開宋州時。並沒有對顧子銘的仕途做特別安排,他想把這個觀察瞭解任用的任務交給秦寶華。

    假如秦寶華認為顧子銘可堪大用,那麼考察使用權責都在秦寶華身上,而如果秦寶華認為顧子銘不符合條件。那也在情理之中,很遺憾,顧子銘並沒通過秦寶華的考察,而秦寶華也並沒有因為陸為民的原因就給顧子銘開綠燈。

    這說明什麼?說明顧子銘的表現並非自己看不上,秦寶華也一樣看不上,哪怕顧子銘表現的稍稍讓人滿意一些。陸為民相信秦寶華也許都會給顧子銘一個機會,可就這樣他都做不到。

    對於顧子銘的事情也算是有一個交代了,紀檢部門肯定會就顧子銘的問題進行核實,因為涉及到王鵬的案件,宋州紀檢部門肯定要和昌州這邊聯繫,事情也遮掩不住,陸為民也沒有指望能遮掩住,所以估計很快這個事情就會擴散開來。

    但在陸為民看來這也要比別人來把它揭開要好得多,起碼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上了。

    陸為民離開尹國釗辦公室後不久衛蘭戈就到了尹國釗辦公室。

    氣氛有些古怪。

    說實話,對於陸為民的前任秘書出問題還是引起了省委內部的一些震盪的。

    不過從掌握的情況來看,陸為民這個秘書的確陷得不深,或者說過於精明謹慎,所以在很多問題上都是淺嘗輒止,沿著法律邊緣在玩耍,拿陸為民的話來說,就是小聰明過頭,忘記了本身。

    至於說陸為民這個前任秘書為什麼要主動到紀委去把本來不算很嚴重或者說是擦邊球的情況去講清楚都不重要了,也許是王鵬一案牽扯到他讓他有些坐立不安,又或者是其他一些因素讓這個小聰明過頭的角色有些膽怯了,總而言之對方主動交代這些擦邊球問題還是讓人有些意外。

    「老衛,你怎麼看?」

    衛蘭戈也覺得很鬱悶,這種事情不痛不癢,或者說就是豬尿泡打人,雖然不痛,但是臊人,但是陸為民卻主動來向尹國釗作了檢討,也向紀委做了匯報,不得不說陸為民的水平很高。

    先發制人,立於不敗之地,甚至還有點兒大義滅親的味道在裡邊,但是從掌握的情況來看,顧子銘的問題還真說不上嚴重,也不知道顧子銘這一招是以退為進還是真心悔改,在衛蘭戈看來,這恐怕還是前者居多。

    「尹書記,這種事情怎麼說呢?從現實情況來看,顧子銘給陸省長當秘書也是多年前的事情了,要說陸省長有多大責任,說不上,而且顧子銘這又是主動到紀委把問題講清楚,他講清楚的問題也基本上就是紀委掌握到的,沒太大出入,而且大多是一些擦邊球問題。你說這個王鵬和他本身就是表親關係,很密切,這逢年過節送個紅包,呆親戚出國走一趟玩一玩,好像也說不上個什麼,但是這裡邊又有他這個親戚利用顧子銘的招牌在外邊大肆承攬工程,包括顧子銘自己也承認他曾經幫對方打過招呼,嗯,顧子銘說的是只是希望有關部門在法律範圍之內給些適當照顧,。這又沒有電話錄音,具體說了什麼,各執一詞,誰也說不清楚,但總而言之相關職能部門的確是給王鵬開了綠燈,有些甚至超出了原則,這一點顧子銘責無旁貸,但是這個責,卻不重,僅止於黨紀政紀的追究,嘿嘿,尹書記,這種情況下,您說怎麼來處置?」

    衛蘭戈的話語裡也充滿了說不出的語氣,混合了遺憾,些許憤懣,少許輕鬆的複雜味道,連尹國釗也搞不明白衛蘭戈此時的心態,總而言之,不是太高興,但是也說不上有什麼不滿意。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了,我現在問你是什麼意見?」尹國釗搖搖頭,陸為民主動來自己這裡做了檢討,但這個檢討做得很簡單,也就是說這就是一個形式,恐怕連陸為民自己心裡都惱火得緊,攤上個這種事情,誰心裡都不痛快,但還得把形式走到。

    「書記,這還能有什麼意見?」衛蘭戈還真有些搞不明白尹國釗的意思了,他覺得尹國釗是不是把問題想岔了,「顧子銘的問題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是他自己的事情,而且性質上也說不上多麼嚴重,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甚至根本就不需要省紀委過問,宋州市紀委調查結束,黨紀政紀處分就行了,至於說其他,還有什麼呢?陸省長這邊來做一個檢討無外乎也就是形式上的,我個人意見沒有必要再在常委會上做什麼檢討了,因為這本身就和陸省長沒什麼關係。」

    尹國釗臉色微僵,他沒想到衛蘭戈態度如此直率,一下子就把態度挑明了。

    陸為民來自己這裡做了檢討,並表示願意在常委會上做一個說明,他沒有表態,本想徵求一下其他人意見,但是沒想到衛蘭戈這個紀委書記卻如此態度鮮明,這讓他意識到自己可能走差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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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節 逗號句號
               
    陸為民來找自己做檢討既是一個形式,也是一個必要程序,起碼你姿態要拿出來,這是必須的,但是提出要在省委常委會上做一個說明,也許就是一個試探了。

    一個對自己的試探,試探自己是否是願意以一個友好的態度來對待自己的姿態,可自己當時卻沒有明確表態。

    現在想起來自己恐怕有點兒失策了,陸為民很清楚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仍然擺出了這個姿態,試探味道居多,自己卻一時間昏了頭,覺得這是一個很微妙的機會,想要借勢壓一壓陸為民已經開始起來的勢頭,現在看來,自己這一步走得很笨,有些幼稚了。

    蠡澤新區發展勢頭很猛,按照他們自己的說法,這是擰成一股繩凝聚一口氣,披星戴月地苦幹,新區基礎設施建設推進很快,尤其是在雲產業園那一塊,迅速就拉開了架勢。

    京東和騰訊那邊跟進速度都很快,不得不說高立文的到訪起到了很大的促進作用,這就是中國特色,高層的重視讓任何一家企業都無法忽視,而隨著京東和騰訊旗幟鮮明地宣佈落戶蠡澤新區,ibm和軟通動力以及中國移動的跟進,就更加讓號稱中國雲谷的蠡澤新區雲產業園如同一個冉冉升起的新星,頓時就吸引了國內外諸多企業的關注。

    蠡澤新區的宣傳力度也很強,從中央電視台到新浪網,還有一些專業性的雜誌上,都可以看到關於蠡澤新區崛起的宣傳,連尹國釗都不得不承認蠡澤新區在宣傳上出盡了風頭,也是蠡澤新區能這麼快就吸引到如此多企業來洽談投資意向的一個主要原因。

    陸為民在這方面既有眼光,也有門路。廣電總局副局長曹朗是他同學,而滬上潮流傳媒是他姐旗下的公司,而潮流傳媒旗下的《企業家》雜誌目前已經成為國內經濟界一塊名片,以專業著稱,發行量不算大,但是影響力卻不小。連外界都在說,怎麼潮流傳媒這個本來是玩文化娛樂和影視傳媒的還做出了一本專業性的經濟雜誌來了。

    陸為民在蠡澤新區上花了功夫不小,做出來的成績也就自然耀眼了。

    關鍵在於大家都認為蠡澤新區的突然發力是源於陸為民的高明眼光,源於陸為民的手段多樣,源於陸為民的魄力果決,似乎卻選擇性的忘記了他尹國釗在這裡邊發揮的作用。

    尹國釗是真有些不忿。

    他自認為不是一個小雞肚腸的人,作為省委*書記,他也不需要誰來認可自己成績,但是他希望得到一個公正的評價和看待。尤其是來自昌江老百姓的評價。

    但在蠡澤新區的問題上,似乎大家都認定了陸為民在其中勞苦功高,無人提起自己的努力,沒有自己的兩度赴京,五十億的公債能拿下來?沒有自己的多番聯絡,高立文會這麼快來昌江?沒有自己的運作,國土資源部那邊能輕易同意蠡澤新區這邊的土地調整?

    他尹國釗不是想表功,也不需要表功。作為省委*書記,這點兒氣度他還是有的。但他還是一個有七情六慾的人,這些都是他該做的,但是做了,是不是該有一個大家的認可和評價呢?怎麼就都把功勞歸到了陸為民頭上?

    這也是尹國釗這一段時間氣不順的主要原因。

    陸為民很善於抓住人心,調動人氣,這也是尹國釗逐漸體會出來的。

    原來都說陸為民在昌江為官期間風頭太勁。有點兒特立獨行,這自然帶來很多莫名的敵意,所以在尹國釗來昌江之後聽到不少關於陸為民的反映,毀譽參半,甚至是暗藏機鋒的居多。這在當時也讓尹國釗有些意外,但後來想一想也就明白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也難怪。

    當然其政績顯赫,為上面所喜,這也不假,政績顯赫自然也帶來了一些吸附效應,一些人覺得陸為民在搞經濟方面是天縱奇才,跟著他幹能吃肉喝湯,宋州和豐州幹部因為前幾年經濟崛起起來了一大批,給了這些人很多念想,所以威信自然而然也就確立了起來,使得他現在在蠡澤新區這邊一動手,大家都都是格外賣力,成效也一下子就出來了,遠超其他地方,這倒是之前尹國釗未曾料到的。

    如果說陸為民和自己仍然處於幾個月之前那種蜜月期狀態,那也沒啥,但是現在尹國釗覺得局勢正在朝著一種自己無法掌控的態勢發展,陸為民越來越在很多事情上佔據著主動性,這不由得讓他有一種莫名的恐慌,或者說用恐慌這個詞語有些過了,用忌憚可能更合適一些。

    他覺得可能自己需要適度的壓一壓對方的氣勢了,正好這個機會似乎就送上門來了。

    考慮得好事倉促了一些,尹國釗給自己的行為定了性,他一直以為衛蘭戈和陸為民關係很淡,甚至是不太好,對自己也還算尊重,但是卻沒有想到衛蘭戈居然在這些問題上如此清晰明確,並沒有受到半點外界因素的影響,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很直白的就給出了答案,表明了態度,反倒是讓自己有些下不了台了。

    見尹國釗沒吱聲,衛蘭戈似乎還沒有搞明白尹國釗此時的心態,進一步道:「顧子銘的事情,就侷限於顧子銘個人,紀檢部門會很快拿出處理意見,再擴散就成了有心人故意作祟了,書記,就此畫個句號也差不多了。」

    被衛蘭戈緊跟上來的話給堵得無話可說,尹國釗臉色都有些發陰,但又覺得這樣可能更會授人以柄,只能勉強展顏一笑,「也好,畫個句號,嗯,畫個句號。」

    二人又隨意先談了幾句,衛蘭戈覺得尹國釗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便告辭離開,留下孤零零尹國釗一人。

    坐在沙發裡的尹國釗良久才忍不住想要罵一句髒話,但是最終還是收住了嘴,他不想自己變得更沒有層次。

    似乎這場微不足道的風波也就過去了,知曉此事的領導們也都不經意的選擇了忘記此事,但是也還是有人似乎也知曉當初尹國釗有意要讓陸為民在常委會上就此事做一個說明的,但常委會開了,卻無人提及此事,也就這麼過了,大家也都揣著明白裝糊塗,過了就過了。

    工作仍然要干起走,陸為民也沒有把這種事情放在心上,就算是自己在常委會上做個說明又能怎樣,顧子銘的事情畢竟是顧子銘的事情,十年前的秘書能和自己牽連上的程度實在有限,他不太在意,他在意的是尹國釗對此事的態度,很顯然尹國釗心裡還是有些說不出陰微想法的,至於這陰微想法源於何處,他也大略知曉。

    但總不能因為這些見不得光的東西就不做事的,這不符合陸為民的作風。

    「老潘,有些可以再規劃再考慮,但是有些卻不能等了。」陸為民很耐心的指點著地圖上的紅色曲線,「雙西高速這是定下來了的,明年初啟動建設,規劃敲定,省發改委和交通廳那邊都已經拿出了詳細的方案,資金肯定有點兒問題,但是分擔到四年中來考慮,就不算什麼了,黎豐高速的重要性你也清楚,常委會關於這條高速公路的建設問題也有明確的意見,我們就不爭論了,定下來的事情,只能抓緊時間辦,關鍵點在這個宜黎高速和桂豐高速上,……」

    「省長,是啊,關鍵點就在這個宜黎高速和桂豐高速上,說實話雙西高速從經濟效益和貸款回收的角度來說是絕不合適的,這一點大家都知道,但是扶貧脫貧這是政治任務,我們都懂,何況這個講政治也符合中央的意圖,能從中央爭取到補助資金,而且數量不算小,我覺得對我們昌江來說也是划算的;黎豐高速既然是省委常委會定下來的事情,那也必須要完成,但是我得說說實際的,恐怕這麼同時啟動,省裡財力有些吃不消了。」

    潘曉良知道有些事情自己擋不了,但是他得要把埋伏設在前面,擋不了的事情,他也要把難題擺出來,讓你感覺到難度,好,等你費盡心思解決了這個難題,銳氣已失,那麼下邊更難的難題,你就得自個兒琢磨了,還行麼?前面那道檻兒都差點翻不過,這道檻更高,沒了力氣,你怎麼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5-3 09:57
第一百一十九節 攻心
               
    能夠在黎陽打出一番天地,讓黎陽一直保持著全省前六的增速從未墜入中下游,潘曉良的本事還是要承認的。

    更何況潘曉良的哥哥潘曉方就是昔日陸為民在豐州地委給夏力行秘書時頂頭上司,而且當年潘曉方與陸為民處得還不錯。

    現在潘曉方擔任豐州市政協副主席多年,已經快要退了下來,但是仍然和陸為民有聯繫,在潘曉良擔任副省長之後,潘曉方專門到昌州設宴邀請了陸為民和潘曉良小聚,算是拉近雙方關係。

    當然,這種關係只能僅存於淺表性的,但畢竟也是這樣一個姿態,一個維繫雙方關係的姿態。

    「老潘,我知道難,不難,還要我們這些人來幹啥?」

    陸為民淺淺的笑容看在潘曉良眼中也是一動,這位省長看來還是很有底蘊和自信的,潘曉良也有,但是他覺得自己和對方還是有些差距,不能不承認。

    「但,有難度我們就不做麼?這肯定不定,現在全球全國經濟處於一種很微妙的狀態下,大家都有些吃不準經濟會向什麼方向走,國家雖然出台了一系列措施,但是分解到各省,起到了拉動作用,但是我個人看法,這種分解不太科學,飽鬼也在喊,餓鬼也在喊,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一些項目、資金下來並沒有真正用在刀刃上,該用的沒用上,但一些明顯過剩甚至是意義不大的項目卻一擁而上,當然這可能是特定時段的一個必要措施,但是我們昌江不一樣。」

    潘曉方很有耐心的傾聽著對方言語,他也是真心想瞭解對方的想法。雖然他不認為自己就會接受對方意見。

    陸為民能坐到這個位置,自然有其能力所在,宋州豐州乃至齊魯的藍島表現,潘曉良縱然知之不深。知之不多,但是也知道這不是靠什麼做數據或者花團錦簇的文章就能搞得出來的,就像自己在黎陽也一樣不是靠吹噓出來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潘曉良覺得自己和陸為民屬於一路人,都屬於踏踏實實幹出來的。當然個人施政的方式方法、風格手段上可能不盡一致。

    「昌江近十年經濟發展很快,但是我們都看到了,很不平衡,北重南輕,東重西輕的局面一直沒有真正得到扭轉過,但是我們也不得不承認,資本逐利這是天性,能最快的收回成本是誰也不能組織的,收回成本可以加快投資,這也體現在了基礎設施建設上。所以這就有了平衡。雙西高速如你所說,是政治任務,不容置疑,黎豐高速既是政治任務,也是經濟紐帶,一樣必須要上,那麼剩下兩條呢?宜黎高速的政治性更濃一些,所過四縣,基本上都是貧困山區,投資大。貸款回收可能會很慢,但是這涉及到一百多接近兩百萬人的脫貧,我們責無旁貸;桂豐高速呢,這條路要說昌昆洛豐大部分平行。重要性要欠缺一些,但是對於夾在其中的曲陽來說,卻意義重大。」

    陸為民顯得很有耐心,潘曉良的心態他大致能揣摩到一些,倒不是說潘曉良有意為難,這既不符合事實。也低看了潘曉良,而是事實如此,的確存在諸多困難,而且陸為民也能明白尹國釗對這樣龐大的交通基建規模的擔心,這顯然會傳遞到潘曉良身上,所以一番爭辯,甚至角力博弈是少不了的,這陸為民都有心理準備。

    尹國釗不算是一個意志堅定的人,他會倚重他認為可靠的人做出的判斷,在這一點上,陸為民越發看得明白,惲廷國在淡出尹國釗的核心圈子,嗯,當然這個淡出是很潛移默化的,很微妙的,這可能和個人表現有關,也和尹國釗逐漸形成的觀感有關,陸為民也不清楚惲廷國自己感受到沒有,也許感受到了,也許還有些遲鈍,但是毫無疑問潘曉良在逐漸進入尹國釗的核心圈子,而且陸為民覺得在某些方面潘曉良甚至凌駕於姚放之上的架勢。

    當然,這是一個漸進過程,就目前來說,潘曉良還達不到那種狀態,只能說某件具體事情上或者個特殊時段、特殊問題上,偶爾會有這種情況,但這也就意味著某種趨勢。

    在思想上打通潘曉良,雖然未必能馬上讓潘曉良就在態度上認同,改弦易轍,但是起碼可以在下一步工作上贏得主動,這就是陸為民的考慮。

    三十六計,攻心為上,潘曉良不是那種不想做事的,當然做事中也許會帶有一些他自己的考慮甚至私心,那不重要,關鍵在於他想做事就行。

    陸為民要利用的就是潘曉良剛剛起來,還有這份做事之心,還沒有被那些勾心鬥角的伎倆所完全浸淫的情況下,盡快儘早的做些事情,這是最好的時段,尹國釗新任,潘曉良想做事,那麼如果能夠在怎麼做的問題上達成一致,那麼在具體推行上效率就要高得多。

    陸為民也清楚自己如果要強行推進,潘曉良也無法反對和阻擋,一樣只能服從,但這是一項幾年的工作,失去了主觀能動性,尤其是在潘曉良未來兩三年內都還會分管這項工作的情況下,不利於工作,陸為民不取,所以他寧肯花點心思花點功夫來做通工作。

    潘曉良他自然有他的道理,甚至他的道理陸為民不但清楚,也認同,但是認同並不代表就不能改變,陸為民認為這裡邊是有很多操作性的,當然這會很考驗省政府的綜合協調和掌控能力,若是因為擔心省政府各部門的統籌協調和掌控能力就畏而不前,那不是陸為民的風格。

    陸為民也知道這裡邊有風險,甚至可能給自己執政生涯帶來挑戰,最起碼如果出現了問題,都會給自己帶來不利影響,甚至危及到自己下一步的發展,但是他卻不能因為著一些風險就退縮。

    「省長,你說的這些我都懂,也明白,現在時不我待,我們昌江也耽擱不起,誰走到前面,誰就佔有優勢,這對今後昌江的發展都至關重要,這些道理我也要一樣在心中默唸過多回了,可是作為分管這項工作的副省長,我需要對我自己分管的工作負責,因為這幾個月我都一直在摸底,我和秦省長、老惲以及財政廳、交通廳、國資委那邊都銜接過,摸過底,我們省裡有多大的家當,最多能抽出多少,結合未來幾年我們這一塊上的投入開銷,我都是做過評估規劃的,您不會認為我這幾個月都是在喝茶看報紙吧?結果並不樂觀,甚至很不樂觀。」

    潘曉良並不退縮,他需要把問題講透,讓陸為民明白,他潘曉良沒有私心雜念,也不是不通情理,而是在對工作負責。

    「蠡澤新區的建設投入很大,佔用了省裡本來預備的很多資金,雙西高速和黎豐高速馬上就要動起來,這又是一大塊,曲陽那邊的情況您比我清楚,新城規劃對於曲陽的振興至關重要,而且你也知道化工產業基地的改造意味著什麼,呂騰三天兩頭來我辦公室賴著不走,寶華省長也多次給我打電話說曲陽新城建設要支持,昌西和西梁的土壤改造,普明和桂平以及豐州的老舊道路改造,……,這些都壓得我喘不過氣來,饃饃就那麼大一塊,誰都想要咬一口,這裡邊平衡協調,都不容易。還有,四條高速公路在短短一年時間裡都要啟動,資金籌措問題很多,為什麼就不能緩一緩呢?輕重緩急劃分一下,放在兩年裡來,又有什麼不可以呢?省長,您也得理解我啊。」

    聽得潘曉良叫苦,陸為民倒有些高興,這說明潘曉良並不完全是唯上,他有他自己的見解看法,甚至也提出了自己的主張,這是好事,有分歧拿出來一點一條的研究,總能找到共同點,怕就是那種唯上者,找各種理由來為上面意思圓轉,那才是真正的麻煩。

    「好,好,老潘,你的意見也拿出來了,好嘛,這是好事兒,咱們在好好來合計合計,我把寶華也叫過來。」陸為民欣然微笑,秦寶華分管發改和財政,這事兒當然繞不過,在一起好好琢磨琢磨,這就是陸為民的目的,只要潘曉良有態度,那就是好事。

    潘曉良只能以手捂額,苦笑無語。

    看樣子陸為民這一次是不會放過自己了,打定主意要把這事兒徹底搞定,而且他還擺出了一副要讓自己心服口服的架勢,把秦寶華叫來,也許待會兒就要把發改、財政、交通、國土、省投資公司的這些人一個個都叫來,看來不把自己思想做通誓不罷休了。

    其實陸為民完全可以硬性定下來,但是對方顯然不願意這麼做,這裡邊肯定還有什麼意圖在裡邊,潘曉良一時間還琢磨不出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5-3 09:58
第一百二十節 還得繼續
               
    陸為民也不確定究竟是否真心說服了潘曉良,還是迫於形勢潘曉良口頭上認可了下來,但是好歹也算是應承了下來。

    其實陸為民也知道四條高速公路要在一年多時間裡同時啟動是有些勉為其難,甚至說風險很高了,這個風險倒不是說會釀成什麼大禍,而是指在啟動之後資金跟不上趟,造成工期延誤會給政府威信帶來的影響,而陸為民又是一個極為重視政府形象和信譽之人,這一點是省政府裡邊所有人眾所周知的。

    「省長,老潘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說實話,我心裡也有些不踏實。」房間裡只剩下兩個人,秦寶華眉宇間多了幾分陰鬱,淡淡的道。

    「嗯,我知道,我心裡也一樣底氣不足。」陸為民沉吟了一下,「老潘還是能幹事的,我也認真琢磨過,關鍵在於我們需要統籌規劃好,要把這幾條路資金來源渠道拓寬一些,另外在開工建設、資金支付節點上要錯開,最大限度留給我們自己一些時間空間,我算了算,的確繃得很緊,稍不注意就要斷弦,但是我們卻不得不這麼做。」

    秦寶華微微揚起眉毛,有些疑惑的看著陸為民。

    「寶華,估計你也看了今年全省發展狀況,從九月十月的情況來看,增速有所提升,但是你仔細細化到各地市州上來看就能看出端倪,昌州、宋州和豐州仍然支撐著經濟增速,而曲陽、昌西、西梁、宜山、普明、桂平這幾個市州的情況仍然不佳,也就是說我們省發展不平衡的狀況並未得到改變,甚至還有繼續惡化的可能,基礎設施建設不能說是唯一解決問題的辦法,但是卻是最立竿見影的手段,而具體分析,這幾個地市的基礎設施建設的確也居於全省後列,所以我認為適度的放大一些這方面的投入有利於經濟穩定。至於說我們擔心的問題和風險,的確存在,但我們可以多方面想辦法來解決彌補。」

    秦寶華輕輕嘆了一口氣,她也知道陸為民面臨的壓力。

    尹國釗和陸為民都面臨壓力。發展的壓力,但是尹國釗更多的再把壓力轉嫁到陸為民身上,像昌西州的工業發展問題上,兩個人已經隱隱有交鋒的跡象,譚偉峰把火燒了起來。還理直氣壯,卻讓省裡邊一地雞毛,秦寶華也是扼腕不已。

    實事求是的說,尹國釗還是想做事情的,只是這個人的一些風格和做法上不太討喜,和陸為民的風格迥異,所以這磕磕絆絆的事情免不了,但在昌西州的工業發展問題上,秦寶華是支持陸為民的。

    「省長,我知道你說的。但有點兒冒險,你對我們省裡的情況太樂觀,過於高估,當然,我也知道事到臨頭可以有一些圓轉手段,但捉襟見肘啊,稍不留意就會出狀況。」秦寶華苦笑,「財政上那邊都已經屢屢發出了警告,我倒不是怕擔壓力,但真正出了狀況。還得要解決,而後果不佳也拖累工作啊。」

    陸為民也吁了一口氣,他何嘗不知,但有些事情你就是知道前面充滿荊棘。也得偏向虎山行,現在的昌州就像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正因為如此,我們才要迎難而上,當然我也知道這裡邊有風險,所以我們需要把老潘思想徹底打通。他如果存著幾分懈怠之心,那麼這工作就鐵定出問題。」陸為民聲音沉穩下來,「他不出問題,把幾個部門盯緊一些,上邊項目資金,你多操些心,多跑一跑,我還是有些把握的。」

    秦寶華無聲的點點頭。

    「蠡澤新區這邊漸入正軌,友山還行,肩膀磨破了,但是還能扛著,他自己都說這是趕鴨子上架,也下來不了,我倒是可以稍稍放手了。我之所以咬著牙關也要推桂豐高速,重點還是在曲陽,曲陽目前是個死旮旯,沒有這條高速打通,光靠一條洛曲高速,始終是個瘸子,我不是偏幫誰,曲陽落下太遠,在不起身,就真的跟不上趟了,前段時間呂騰來,白髮多了一大茬兒,郭懷章也說呂騰這是在熬油燈,拿自己的身體健康在熬自己,我看到都有些不忍,五十幾歲的人了,太拼,唉,……」陸為民仰靠在沙發上,以手撫額:「宜黎高速也一樣,能解決四五個區縣不通高速路的問題,一樣關係到脫貧發展問題,不敢撂下啊。」

    秦寶華也是點頭,「都差不多,前段時間池楓來我這裡,平時不怎麼化妝的池楓現在居然也要化妝來掩蓋老態和疲態了,拿她自己的話來說,真心是沒時間休息,什麼都覺得放不下,哪項工作都覺得還沒有做到最好,每個月都在看全省各地市州排名,我說她是不是有點兒神經質了,她說坐到這個位置上,你如果不能做點兒真正的事情出來,那還就不如找個清閒位置,主動讓賢算了。」

    省長和常務副省長的對話裡似乎都充滿了疲憊和無奈,工作就是這樣,外邊都看到領導光鮮風光無比的在東邊開會,在西邊剪綵,哪裡知道這其中的苦楚,每項工作的安排部署,落實督促,驗收檢查,歸納總結,這其中的辛酸又有何人知?老百姓都可以罵娘,領導就得要受著,還要隨時比對著周圍的兄弟省市,深怕被別人比下去了,難以想上邊和老百姓交差。

    再苦,再累,再不理解,再有分歧,工作也得繼續做。

    對於陸為民來說,他算是真正體會到了一省工作的複雜性,他得承認自己更善於在宏觀和戰略上來規劃推進,而在具體戰略的執行上,自己的經驗還是少了一些,以前自己在雙峰擔任縣長,在豐州擔任市長,也算是擔任過主要行政領導,但是無論是在雙峰還是在豐州,自己擔任的時間都很短,尤其是雙峰。

    在豐州的時候呢,更多的精力撲在了和張天豪打擂台上去了,大家********招商引資發展經濟,都琢磨著怎麼把經濟搞起來,怎麼把工業主導產業培育起來,自己押注在伏龍和雙廟,而張天豪就押寶在阜頭和大垣,還好,結果是雙贏,他走上了副省長崗位,自己贏得了宋州市*委書記這一機遇。

    所以說自己在行政主官這個崗位上還是顯得稚嫩了一些,缺乏經驗,特別是自己沒有經歷過常務副省長這一關鍵性的崗位歷練,所以在很多工作上與其他副省長的銜接、協調和溝通上就總是不那麼合拍。

    好在這也是一個逐漸熟悉適應的過程,只要不是像惲廷國這樣存有成見心得或者敵意的人,大多都還是可以逐步融合密切的。

    「慕河,今年就算了,時間也有些來不及了,但是明年,恐怕我們要把工作做到前面了。」陸為民一隻手揉著太陽穴,有些疲憊的漫步在林間小道上。

    「省長,您是指哪方面?」孫慕河和陸為民處得還是不錯的,他也知道陸為民對自己還是很器重的,很多工作上相互探討也很認同,當然今年的情況不算很好,但如果說要把板子打到陸為民身上,那也說不過去。

    「多方面,我特指扶貧工作和農業板塊的結合。」陸為民頓了一頓,步伐卻越發放得慢了,「可能你也注意到了,從今年開始,中央對扶貧工作也有了許多新的動向,通過現代農業的培育發展來促進落後地區脫貧是一個比較值得重視的方向,我去年專門跑了好幾個貧困縣,包括昌西州、西梁、宜山和黎陽,觸動頗大,也有一些想法,不過後來因為工作變動,工作重心轉移,所以還沒有來得及付諸實施,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中央在這方面的力度會越來愈大,專項資金和配套項目也會越來越多,這對於我們來說也是一個機遇。」

    陸為民的話讓孫慕河也點頭認可,「省長,現代農業這一塊的工作我們也在著重抓,嗯,怎麼說呢,你的一個觀點我很贊同,就是要因地制宜地發展現代農業,不一定非要搞什麼大型的龍頭企業,只要是適合本地發展的,比如家庭農場,專業合作社,特色農產業品深加工企業,根據各自的情況來培育,扶持我們本地的專業大戶、本地的帶頭人來發展,就地消化我們本地農村勞動力,這更符合我們昌江的本地實情。」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5-3 09:59
第一百二十一節 農業
               
    他是對農業工作有一些想法看法,但是他感覺之前他和孫慕河探討農業發展前途時,談農民如何就地轉化,通過農業來實現自己收入而不能都把目光聚焦於外出打工時,孫慕河更傾向於吸引一些外來資本項目和企業到本土來建設與農業相關的項目,既包括現代農業項目,也包括一些農產品深加工項目,自己關於如何培育本土農業種植大戶專業養殖種植合作社和本土加工項目時,孫慕河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熱情,怎麼現在孫慕河態度又有些變化了?

    「哦?慕河,是不是有什麼感觸?」

    「嗯,感觸頗多。」孫慕河也沒有掩飾什麼,「這幾個月我都在收集相關的資料,也去陝西和湖南四川考察了一些地方,加上我們自己的一些經驗教訓,還是有感悟和觸動的。」

    「說來聽聽。」陸為民也來了興趣。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覺得還是閉塞了一些,覺得其他地區在這方面比我們做得好,因地制宜地培育本地大戶,知根知底,可以在風險規避上做得更好,融資和財政補貼上也能更大膽一些,而外來企業,委實讓人不放心,搞土地流轉,簽二三十年約,兩三年內把補貼騙到手,毀約跑路的例子不少,這不但極大的挫傷了農民流轉土地的積極性,而且也損害了基層政府的威信,而從本地培育起來的,哪怕所費周折多一些,投入大一些,但是風險卻可以相對降低。」孫慕河雙手合十,肘部撐在膝蓋上。身體微微前傾,臉上露出思考的表情,「當然我們也不是一概而論。但是在吸引外來企業進入這一塊時,一定要慎重。要儘可能選擇規模大信譽好有底子的企業,而不能被一些企業描述的美好前景所迷惑,地方政府也要做好監督核查責任。」

    陸為民大略知曉了情況,孫慕河所說的那種情況不是偶發,而是出現了好幾例了。

    隨著工業製造業的集體萎靡,資本開始轉向勞動密集型和科技含量較高的現代農業,在這方面中國有複雜豐富的土地氣候資源,同時又有大量附著於土地上的熟練勞動力。發展現代農業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條件,資本進入現代農業是在所難免,但是隨著現代農業發展的門檻進一步降低,這既給了本土一些種養大戶和專業技術人員以機會,同時也吸引了一些跟風資本想要從中撈一筆就跑的欲*望,尤其是在中央和省上相繼出台了扶持現代農業產業的政策之後,這些想要撈一筆的人就越來越多了。

    相比之下,如果扶持本土的種養大戶和專業人員,這方面的風險就會降到最低,同時也可以更和諧的促進本地經濟發展。當然在信貸扶持和政策支持上就需要更大的投入。

    「慕河,看來你這段時間還是有所收穫啊。」陸為民滿意的點頭,「老奚工作比較忙。抓扶貧這一塊的精力可能就沒有那麼多,辦法經驗也不及你,這方面你要多主動一些,農業扶貧和旅遊扶貧我認為是目前最適合我們昌江本地實際的,農業扶貧不在於抓哪一個大項目,而在於結合本地實際形成一個機制,要讓老百姓知曉我們怎麼能夠通過這樣做就能解決我們收入增加問題,而不需要外出打工,還能照顧到家庭。這方面相關部門要進一步研究和細化職責職能,做好配套服務。我一直堅信留守在本地的農民之所以無所事事。並不是說他們天生就懶,而是沒有找到適合他們自己的致富增收方式。固然好逸惡勞是人之天性,但是在看到和我差不多的人都能穩定的通過雙手增收致富,就是發生在我身邊的事情,我相信這個吸引力還是巨大的。」

    「當然,我們也要注意一些傾向,不要一擁而上,一種獼猴桃,大家都去種獼猴桃,一上出口檸檬項目,大家又都跟風去上檸檬項目,一說草莓種植,大家又一窩蜂的種草莓,市場容量始終是相對固定的,這種跟風式的做法不可取,十多年前我在南潭工作時其實也就是遭遇了這種情況。」陸為民頓了一頓,「另外各地情況不一致,也需要區別對待。我總是覺得農業在咱們昌江是大有可為的,隨著城市經濟的發展,製造業進入飽和階段也是一個大趨勢,要提升,要轉型,這是大家所期望的,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要一擁而上去升級去轉型呢?我看不可行,也做不到,那麼我們就要轉變思路,像昌州宋州乃至昆湖這一圈,城市經濟相對發展較為成熟了,城市居民生活水平也提高了,那麼在農業這一塊上也還是有看點的,比如觀光農業庭院農業。」

    孫慕河撫摸著自己的下頜,都說這位省長是搞工業起家的,對工業產業培育有著其他人沒有敏銳嗅覺和深遠目光,他孫慕河也是省發改委出來的,對工業自然不陌生,但是現在他感覺這位省長對農業的興趣甚至遠勝於工業,據他所知,陸為民和惲廷國的交流溝通並不多,更多都是程序上的意見交換和任務安排,而對自己,對農業這一塊的關心關注遠超其他,不能不讓他感到奇怪。

    而且這位省長在農業上提出的一些理念觀點也絕非無的放矢信口開河,幾乎每一點每一招都是極具針對性,像這個觀光農業和庭院經濟,自己也曾經專門琢磨過,還打算好好梳理一下怎麼來培育,可人家既已經先行點撥出來了,有些東西你不服還真不行。

    「省長,這一塊我本來是打算專門抽一個時間來找您匯報的,關於觀光農業和庭院經濟這一塊我是當成了重點來抓的,我的考慮還不僅限於昌州宋州和昆湖這個三角區域,也還包括像豐州黎陽這一片。」孫慕河知道自己也需要拿出點兒真材實料讓陸為民見識見識了,否則真要啥都靠對方來指點安排,自己這個分管副省長就真的太遜了。

    「好啊,今兒個咱們就好好聊一聊,有其他事咱們放一放。」陸為民也來了興趣:「時間不夠,咱們可以邊吃邊聊。」

    鞏昌華還是陸為民重返昌江之後第一次來陸為民辦公室。

    其實鞏昌華在陸為民剛返回昌江擔任省委副書記時他就想來拜訪陸為民,但是因為當時他還是大垣縣*委書記,但是已經基本確定了要出任阜頭縣*委書記並進入豐州市委常委班子,所以考慮到那個時候來拜會陸為民會不會被外人知曉有其他負面看法,所以鞏昌華乾脆就沒有來。

    順利出任阜頭********並進入豐州市委常委之後,陸為民迅速升任了省長,而一直非常賞識他的市委*書記黃文旭則已經調任宋州市委*書記,豐州市委班子也迎來了一輪調整,這種情況下,鞏昌華一方面要把阜頭工作抓起來,一方面也考慮到市委班子變動,所以他覺得自己還是稍微低調一些,把自己本份兒工作幹好再說,所以也就沒有來拜會陸為民,一直到現在。

    秦柯對鞏昌華還是很客氣的,雖然鞏昌華只是一個市委常委,但是作為阜頭縣*委書記的身份卻不一樣,老闆是從阜頭縣委*書記起家的,可以說阜頭寄託了陸為民當年發展的情懷,無論是擔任省委副書記還是省長,陸為民都從未演示過他對阜頭的關注。

    鞏昌華無疑是老闆熟悉的人,而且作為現任阜頭縣*委書記來匯報工作,老闆肯定也是很樂於見到的,所以他不得不重視。

    對於陸為民秘書的客氣,鞏昌華還是有些受寵若驚的,他這個市委常委的身份還是單薄了一些,在豐州市委常委中排位最後一位,好在胡敬東對他還是比較看重,今年阜頭的工作也還算拿得起來。

    「鞏書記,您稍候,省長那裡還有一位客人,大概十五分鐘後結束。」秦柯把茶遞給鞏昌華,溫言笑道。

    「謝謝秦秘,我自己來。」鞏昌華趕緊接過茶杯,笑著道:「省長太忙了,國慶我請省長來阜頭看一看,他本來答應了,結果臨時有事又來不了,真是可惜了,當年省長打下的基礎,現在結下了豐碩成果,我們都是在坐享其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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