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28章人未走,茶就涼,費思量
「陳諫書，這個事你現在只跟我彙報嗎？」楊子雄平靜說道。
「是是，書記，我只給您彙報。」陳諫書理所當然的點頭。「這樣的話，就這個情況我真得好好研究下，我會讓蘇沐來省委一趟，你先出去吧。」楊子雄波瀾不驚的說道，沒有表現的多憤怒，也沒有說置之不理。
「讓書記費心了！」陳諫書目的已經達到，就起身離開了。
辦公室外面。
當陳諫書剛走出去的時候，便又碰到了楊子雄的秘書華政。
換做以前的話，陳諫書是絕對會和華政熱情聊天，可現在只是隨意點點頭就算交差。
看到陳諫書這種做派，華政嘴上不說心裡卻是生出一絲無名火。
麻痹的陳諫書，以前你見到我恨不得當大哥拜見，現在倒好，點下頭就算是打招呼了，要不要表現的這麼勢利。
其實不只是陳諫書，華政最近碰到的很多人都是這種態度。
人走茶涼。
想到楊子雄不是快到點，還像以前那樣身為書記一言九鼎，華政會被這樣冷遇？不會的。
可現在沒轍兒，誰讓楊子雄眼瞅就要退二線，一個退休的省委書記都得不到更多的關注，更別說是省委書記秘書。
想到這其中的門道，華政也是心知肚明。不過清楚和能不能接受，坦然面對是兩碼事。
每當夜深人靜想到自己的將來時，他都有些茫然。
帶著這種茫然，華政走進辦公室，出現在楊子雄面前。
看著自己這個秘書，楊子雄微微一笑，破天荒招呼著他坐在會客區後，慢條斯理的說道：「剛才看到陳諫書了吧？」
「書記，豈止是看到，他對我愛理不理的。」華政心中憋屈，說出的話就帶有幾分抑制不住的火藥味道。
聽到這話後，楊子雄眼底閃過一抹冷光。
陳諫書這樣做代表的不只是他自己，是很多人的想法。
這讓楊子雄心底充滿了憤怒，因為這樣做就是在挑釁自己的威嚴。
我這還沒有退休，你們就這樣蔑視我的秘書。要是真的退休後，又有誰會將他華政當回事？
說到底，我最後要依賴的不還得是華政嗎？靠著你們能成事嗎？
想到這些楊子雄揚起嘴角，笑著說道：「這段時間不好過吧？」
熟悉楊子雄的華政，瞧見他這樣說話，就清楚自己這位領導是準備推心置腹的說話。他也就不猶豫和藏著掖著，無奈的搖搖頭，略帶幾分淒慘的說道：「書記，實不相瞞，這段時間我真的是感覺有些悲涼。」
「以前的我，他們看在您的顏面上，對我都是笑臉相迎，有的甚至能用卑躬屈膝的諂媚來形容。可現在那？」
「在您要退二線的消息傳出去後，他們別說是沖著我笑，就連見到我都會繞著路走。」
「在他們眼中，也沒有了以前的那種敬意，有的只是一種冷漠和等待著看熱鬧的神色。」
「當然，對這些我是早有心理準備，可即便這樣，真的遇到也感覺不好受。」
這話說的夠實誠。
楊子雄微微頷首，平靜說道：「我是要退的人了，但現在還沒有退休，在我退休之前，有些事是必須安排好的。」
「華政，你是跟隨我時間最長的人，那麼在我退休前，肯定會將你的工作處理好。」
「現在擺在你面前的道路有很多，比如說你可以要求去任何一個省直機關任職，也可以去任何一個地級市任職，甚至去國企都沒問題。」
「總不可能讓你這個年輕人跟我一去退休吧，現在我想要聽聽你的意思，你準備去哪兒？」
我的意思嗎？
華政很顯然是想過這個問題的，在聽到楊子雄詢問後，稍作沉吟便抬起頭凝視著沉聲說道：「書記，要是說讓我選擇的話，我想要到地方上去。而且要是有可能的話，我希望能去有鳳市任職！」
有鳳市？
楊子雄瞳孔倏地一縮，怎麼會是有鳳市？要知道以著自己的身份，即便是安排華政到省會千朝市任職都是沒問題的。
即便現在所有位置都是滿著的，可騰出來一個正廳的位置也是沒什麼問題。
為什麼華政要去有鳳市？這裡面莫非是有什麼說法不成？想到這裡，楊子雄望過來的眼神就透露出一種濃烈的探究味道。
有鳳市如今是誰的天下？只要不瞎都能看出來是蘇沐的，要不然能將陳諫書逼迫到這種地步！
蘇沐又是誰的人？是陳東諦那邊的！華政這樣做，莫非是有向陳東諦靠攏的意思？
難道說華政也是覺得自己要退休了，所以想要提前找到新的靠山？這樣做是無可厚非的，可楊子雄的心裡是難以接受的，他眉宇間露出一種不悅。察覺到楊子雄的這種不悅後，華政趕緊解釋道：「書記，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想要去有鳳市也是有我的考慮。」
「您所想的事，是永遠不會發生的，您應該清楚我的為人。即便是不做這個官，都不會改換門庭。」
這話說出，楊子雄心底的憂慮便瞬間消散。
是啊，自己真的是有些敏感，不清楚誰還能不清楚華政嗎？他跟隨自己的這麼多年，表現的可圈可點，絕對經得起考驗，只是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說說你的想法。」楊子雄若有所思的問道。
「是。」
華政將情緒控制住後，慢慢地開始敘述自己的理由，「我會想要去有鳳市，第一是因為您之前對山脈經濟的高度評價。您說山脈經濟規劃方案是很詳實的，而且是具有很強的操作性。」
「我想要是說能去有鳳市的話，就能參與到這個規劃中。這樣做不但是能實現為人民服務的理想抱負，更是能讓我有很高的起點。」
這話說的沒錯！
要是說華政能參與到這個規劃方案中去，只要山脈經濟規劃實現，那麼等待著他的就必然是高起點。
關鍵是這樣的起點還是現成的，就擺在那裡，不用你去設計和操心，按部就班的去做就成。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這事一旦搞起來，就是一筆豐厚政績，誰要是能拿到手誰就擁有了繼續前進的資本。所以華政能有這種想法，無可厚非。
「第二則是因為我老師的建議。」
華政這話剛說出口，楊子雄的臉色便不由微變，驚詫的問道：「你說這事是令老建議的？」
「對，書記您也知道，我和馮成峒都是拜在令老門下的。如今馮成峒已經是站在蘇沐的隊伍中，而對於我的將來，老師給出的建議就是，如果可以的話就前往有鳳市。」
「這樣做倒不是說非要和馮成峒有個照應，而是他非常看好蘇沐。認為蘇沐是整個漢蜀省最有前途的廳級幹部，認為只要緊隨蘇沐腳步，我也能順勢前進。」華政沉聲說道。
楊子雄的心裡已經掀起翻天巨浪。
在漢蜀省擔任省委書記的這些年，楊子雄豈能不知道令老是誰？
他曾經和令老有過幾次接觸，甚至不誇張的說，他當初能成為省委書記，令老都是幫了很大忙。他對令老的眼光和學識非常敬仰，要是說蘇沐是令老都相中和看重的人物，那麼這事便十有八九跑不掉，蘇沐將來在漢蜀省絕對是能擁有一席之地。
如此說的話，將華政送到蘇沐身邊，倒不是件壞事。
還有楊子雄想的更深遠，想到要是能和蘇沐搞好關係的話，這對楊家將來的發展也是有好處的。
楊子雄也是有子女的，自己在位置上他們都好說，可要是退下來的話，誰敢保證他們的將來還能無憂無慮？
華政的例子還不夠明顯嗎？自己還沒有下位，陳諫書就敢這樣輕慢，要是下位的話，還有誰會給自己顏面？
或者說讓楊家子女和蘇沐多多接觸也是不錯的事，平安不是做房地產的嗎？讓他的房地產趁著山脈經濟規劃方案正在如火如荼進行的時候提前介入，便是和蘇沐交好的最佳契機。
畢竟我還沒有下臺，只要從中幫襯著點，整件事便大有可為之處。
沒錯，就這樣做！
「繼續說！」楊子雄這些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逝後平靜說道。
「書記，讓我決定前往有鳳市的第三個原因便是我對蘇沐的相信！我相信蘇沐是一個願意真正為老百姓做事的人，就他上任後的所作所為都在充分印證這點。」
「而且蘇沐之前在環保部的時候，做過的那些事樁樁件件都是受到上級肯定，百姓讚揚的。」
「說實話，他有個理念和我很是相投和，那就是對待外資的態度。我們要在歡迎中保持著絕對警惕心理，要讓華夏製造成為主旋律。」
「所以我和蘇沐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雖然說我們還沒有見過面，但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也願意相信蘇沐不會讓我失望！」華政最後這點說的鏗鏘有力，眼神中透露出一種銳利和沉穩。
他就是這樣想的，所以便這樣說。
楊子雄默默頷首，這三點理由足夠了。有這樣的三點在，自己就能為華政安排下。
至於說到有鳳市那邊沒有空位置，這是問題嗎？既然陳諫書主動將機會遞到我手上，我豈能錯過？
「你現在就和蘇沐聯繫，讓他來省委，我要和他談話！」
「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