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明末行 作者:千斤頂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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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12-6-21 21:44: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63 463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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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緣由


    龐剛現在送給孔家作為訂婚禮物的大馬士革彎刀並非原來被那個死鬼千戶賀正南敲走的那把,由於龐剛嫌棄那把刀被賀正南用過比較晦氣,這才兌現出了這把波斯特王朝特有的舍施爾彎刀,舍施爾彎刀也是是屬於大馬士革彎刀中的一種,由於它的裝潢比較漂亮,刀柄上還鑲嵌有寶石異常的華麗,當然價錢也是最“貴”的,足足花了龐剛五十斤的生鐵。

    現在他乍一聽到這把刀竟然價值萬金,不由得開始動起了歪腦筋,這廝不禁問道:“岳父,既然此刀如此值錢,那麼咱弄來個幾把把賣掉豈不是賺翻了。”

    孔文一听就笑了,“呵呵,賢婿你有所不知啊,這種刀一看就是由名匠打造,哪裡來的幾十把,何況物以稀為貴,若是它的數量多了價格自然也就下來了。”

    孔文的話把心懷發財夢想的龐剛給點醒了,“是啊,若是數十把一模一樣的大馬士革彎刀同時出現在市面上,那價格自然也就降下來了,而且它還不像那些士卒用的兵器鎧甲可以量產,要是市面上大量出現與這把刀一模一樣的彎刀不說別的,就是面前自己的這位便宜老丈人肯定也會起疑心的。”

    正當發財夢破滅的龐剛滿心沮喪的時候,孔文也從腰間取下了一塊樣式古樸的玉佩交與龐剛並說道,“賢婿,這塊玉佩是老夫年輕時無意中得來的秦漢時期的玉佩,老夫已經戴了二十多年了,現在送與你做個玩物吧。”

    龐剛雙手接過玉佩,發現這塊玉佩呈麒麟狀通體碧綠,裡面沒有一絲雜色,看起來溫潤細膩,即便是龐剛這種從沒有接觸過玉器的土包子也能感覺到這一定是一個好玩意。

    “多謝岳父大人厚賜。”龐剛沒有推辭,而是接了過來後再次謝過孔文。

    雙方交換了信物後這門親事就算是定下來了,親事訂下來之後雙方的關係可就不一樣了。孔文也就不客氣了,直言不諱的問道:“賢婿,現在咱們既然已經是一家人了,老夫也就不和你客氣了。由於聚寶齋現在生意不景氣,老夫想要把一部分的產業轉到青州,你看可否?”

    龐剛想了​​想答到:“岳父大人,現在青州也未必太平,你若是在青州府沒有助理恐怕也是舉步維艱,小婿這裡倒有個生意,不知您有沒有興趣。​​”

    “哦,賢婿有何生意,不妨說出來聽聽。”孔文很感興趣的問道。

    “是這樣的,小婿在望海堡開了個水泥廠,水泥呢是一種……”龐剛把水泥廠的設想說了出來,孔文一聽不禁驚嘆到,“賢婿竟然鑽研出此等奇妙之物,真是能者所不能啊,若是水泥廠一旦建成,勢必會大賣,可謂一本萬利啊。賢婿你真的要分一杯羹與老夫?”

    “當然!”龐剛肯定的點點頭,“小婿既然說了出來,自然就是要讓大夥一起賺錢的。”

    “哈哈哈……老夫沒有挑錯女婿,來老夫敬你一杯!”

    “喝!”這翁婿倆就在廳房拼起了酒。

    話說孔若蘭跑回了自己的閨房不久,很快她的貼身丫鬟靈兒和幾名內院的丫鬟跑了進來嘻嘻笑道,“恭喜小姐、賀喜小姐,奴婢們給你道喜了!”

    此時又羞又怒的孔若蘭跺了跺小腳嗔道:“道什麼喜,本小姐還沒答應這門親事呢。”

    靈兒咯咯笑了:“嘻嘻,小姐就算現在不答應過兩日肯定就會答應的。”

    “是啊,我們這位姑爺相貌雖然說不上太俊俏,可也不差啊,何況他也算是威風凜凜一表人才了。”

    這幾位丫鬟在一旁敲著邊鼓,一邊打趣著自己小姐。

    孔若蘭此時卻是心亂如麻,任是誰家小姐事先連一點消息都沒收到,卻被突然告知自己已經有了未婚夫婿,恐怕她的心裡都會亂起來。

    每位懷春的妙齡少女的心裡都埋藏著一個小小的夢想,這個夢想既有對未來夫婿的想像,也有對未來生活的憧憬,孔若蘭也不例外,但是今天當這個夢想即將變成現實的時候,她卻有些害怕起來,少女的心啊,總是那麼的難以捉摸。

    就在孔若蘭心亂如麻時,酒宴散了之後龐剛回到了客房休息,他坐在桌旁連喝了幾杯茶水後才靜靜的想著今天的事情。今天的事情有些突然,讓龐剛有些措手不及,平白無故的就多了個媳婦,這事擱在誰的頭上也得細細思量。

    龐剛很清楚,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孔老頭把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閨女許配給自己決不會是因為自己“王八之氣”四溢的緣故,這必定是利益使然,或者是他在青州有什麼需要仰仗自己的地方。這些東西龐剛看得很明白,但是他不在乎,人家把好不容易養大的這麼一個嬌滴滴的黃花大閨女許配給自己,若說沒有需要自己的地方那連鬼都不信,但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既然要了人家的閨女總得付出點什麼吧。

    而在另一處的書房裡,孔家父子二個人正在談論著今天之事。

    “林兒,你一定很奇怪為什麼為父會這麼倉促的把若蘭許配給龐剛吧。”

    “是啊,爹爹,孩兒很不理解,龐剛雖說幫了孩兒一把,但是咱家也是給了他真金白銀還幫他籌備糧食的,也算是還了他的人情了,您怎麼還要把妹子許配給他。要知道他可是軍戶啊,而且他這個百戶還不是世襲的,妹子要是嫁了過去以後豈不是要受苦嗎?”

    “糊塗!”孔文訓斥了一聲冷哼了一聲才說道:“咱們孔家現在在揚州的形式很是不妙,孫家仗著他們在揚州官場上的勢力對咱們打壓越來越厲害,咱們豈能不留一個後手?你上次也說過,望海堡正在積極屯田,而且離青州也不算太遠,咱們要向在青州立足焉能不找一個靠山。可是咱們一個商賈之家能找什麼靠山,去找青州知府嗎?那咱們也得夠得著啊,咱現今唯一能夠得著的也就只有這位了,雖然他現在的官職是低了點,但將來未必沒有上升的機會,為父這也是在賭這位女婿以後的運道啊,所以你這幾日一定要交好與他,明白嗎。”

    “是,爹爹,孩兒明白了。”孔​​林垂首低頭道。

    有了婚約之後自然就不算是外人,第二天天孔家就把他安排到了內宅居住,當然了這個舉動是不怎麼符合禮儀的。如果是那些腐儒看到的話必定有人說這不符禮制有辱斯文,但龐剛和孔家一個是後世來的人,別說未婚同住一個大院了,就是未婚時同住在一張床上那也沒啥稀罕的。而孔家則是商賈世家,對於這些男女大防也沒那麼看重,自然也不會有那麼多規矩。

    因此就這樣,龐剛和這位孔家的大小姐接觸的機會也多了起來
mk2257 發表於 2012-6-21 22:46
第六十一章 冤家路窄


    冬日的早晨總是讓人懶洋洋的不想起床,龐剛也很想偷懶,但此刻的他卻不能這樣,如果現在貪於享受,那麼未來就很有可能因為今天的緣故而喪命。

    早上卯時,天色剛微微亮,孔府的外院裡就響起了一陣陣洪亮的口號聲,這是龐剛正帶著士卒們在外院的一塊空地上操練。

    龐剛全身披掛手持長槍正和士卒們一起訓練槍法,在他的後面各站著三十名長槍兵和刀盾兵,另有六十名鳥銃手在另一邊進行火器發射訓練。

    這是一塊約莫三四畝的空地,原本是孔府內騾馬貨物停放的地方,現在被龐剛臨時要來做了練兵之所。

    官兵進行演練對於孔府的下人來說可是個新鮮事,因此許多下人一大早就起來跑到空地旁看西洋景,無論是丫鬟還是打雜的僕役都看得津津有味。就連孔若蘭也禁不住貼身丫鬟靈兒的挑唆偷偷跑了過來敲熱鬧。

    龐剛全身披著鎖子甲,頭戴八辯鐵盔,手持長矛在一旁大聲喊著口令:“抬槍!”

    “殺!”

    數十名軍士手中的長槍齊齊向前刺去,動作整齊劃一,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躍然而出,而後面的刀盾兵手中的鋼刀也閃閃發光,隨著一名總旗的口令往虛空砍去,刀光閃閃令人膽寒。

    孔府中的下人們何時看過這種訓練啊,一個個都伸長了脖子看得目瞪口呆,有的在一旁竊竊私語。

    “二牛,你看看,那些個丘八還真有兩下子,喊得那麼大聲,動作也很整齊劃一,看來練了不少時日了吧。”

    “嗯,那是必須的,咱們這位姑爺要是沒有兩下子老爺也不會把咱孔府的大小姐許配給他啊,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這倒是,咱家老爺啥時候做過虧本的買賣啊。”

    不提在周圍竊竊私語的下人,就是悄悄躲在一旁偷看的孔若蘭和她身邊的丫鬟靈兒也有些目瞪口呆,從小生長在孔府的她們怎麼也想不到,只是一百多名士卒在一起訓練竟然會有這麼驚人為威勢。

    孔若蘭和許多富家小姐一樣,閒暇時喜歡看一些才子佳人的戲曲或者是書籍,如《玉嬌梨》、《好逑傳》、《琴心記》、《鸞鎞記》、《陳情記》等,這也是當今民間的流行時髦。

    昨天當她的父親在宴席上當場決定把她許配給龐剛的時候,她在羞澀的同時也感到一絲淡淡的幽怨。哪個少女不懷春?更何況孔若蘭此時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加之平日裡又看了些閒書,心中自然對書中所說的才子佳人的生活很是嚮往羨慕,昨日乍聽自己被父親許配給這些被書中形容為粗鄙不堪、不解風情的粗漢的武夫時,心中自然會感到一絲淡淡的失落。

    今天早上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被靈兒一慫恿就鬼使神差的就過來了,看到龐剛在操練兵馬時威風凜凜的架勢時,原本失落的心情卻湧起了一絲絲甜蜜。

    心裡輕輕想道:“他就是我未來的夫君嗎?”

    不識愁滋味的小丫頭靈兒在一旁卻是眉花眼笑的說道:“哎呀,小姐,你看姑爺帶的那些兵可真是威風啊,一個個殺氣騰騰的看著可真讓人膽戰心驚。我看以後還有誰敢欺負咱們。”

    聽了靈兒帶著孩子氣的話語,縱使心情還有些凌亂的孔若蘭也不由得莞爾的笑了:“你個臭丫頭,盡說瘋話,既然你這麼喜歡他那以後我就讓他讓他多疼你一些好了。”

    靈兒縱然尚且年幼才十五歲,但古時的女子早熟,十五也算到了出閣的年紀了,她知道自家的小姐出閣的話自己鐵定就得跟著嫁過去。此刻聽到自家小姐這麼打趣不禁羞紅了小臉,不過她也不甘示弱,立時撅著小嘴反擊道:“小姐,您說的是哪個他啊?才一天呢,您就和姑爺這麼熟了。”

    孔若蘭一聽頓時羞紅了粉臉,伸出芊芊玉手在靈兒的小屁股一拍,嗔道:“好啊,連你也敢取笑我,我非得收拾你不可。”

    “咯咯”靈兒嬌笑著跑開,邊跑邊笑道:“人家說的是實話嘛,奴婢看姑爺雖說是武將出身,但觀其言行舉止也是個知冷知熱的人,以後小姐可就有福了。”

    “你還說!”孔若蘭更加羞憤了,快步追了過去,靈兒趕緊跑了開,只留下了一地的笑聲。

    午時時分,用完午膳的龐剛信步走到後花園散步,由於正直冬季,花園裡的花大都凋謝,只有數朵梅花在傲然綻開。龐剛走到梅花旁深深的吸了口氣,一股淡淡的清香撲鼻而來,讓人心神皆暢。

    龐剛緩緩的走向另一邊的花園出口正要回房,突然從前面走來了幾個人,為首的是孔文和一個穿著青色儒衫的老者,在他們的後面是孔林和另一名穿著白色儒衫的年輕人。孔文向走在前面不斷和那名青衣老者小心翼翼的解釋著什麼,但那老者卻是明顯不給面子,臉色很是難看。

    雙方很快就碰了面雙方都停下了腳步,當孔文看到龐剛時,趕忙介紹道:“孫大人、孫公子,這位就是剛和小女定親的青州靈山衛龐百戶,賢婿啊,這位就是剛剛致仕回鄉的孫之禮孫大人和他的公子孫希夷公子,你快來給孫大人見禮。”

    孔文此話一出口,眾人的目光都盯到了他身上,龐剛也看清了這兩名近段時間不斷對聚寶齋下手的孫希夷和他老子。客觀的說孫之禮、孫希夷兩父子的賣相很好,至少比起龐剛來至少在相貌上要強上幾分,那位孫之禮大人的很是清瘦,頜下三綹微髯都梳得整整齊齊,文人氣息很濃,就這麼一站一股濃濃的官威撲面而來。而那位孫仕林則是有種中性美,但是龐剛總覺得他們兩人的眼裡都有股陰翳的味道,讓人心裡很不舒服。

    這時,那位已經致仕回鄉的原禮部尚書孫之禮開口了,他撫了撫頜下三綹鬍鬚不動聲色的問道,“原來孔家主挑的乘龍快婿就是你啊,看起來還真是年少有為啊。”

    “靠,這老頭說話怎麼這麼陰陽怪氣的。”龐剛心裡暗罵,“年少有為就有為吧,偏偏他還在前面加上“看起來”著幾個字,這分明是寒磣人啊。 ”

    “不敢當!”心裡愈發不爽的龐剛拱了拱手不卑不亢的說道:“龐某只是承蒙岳父大人錯愛,將若蘭小姐許配給龐某,不敢有勞長者誇獎。”

    “嗯!”眾人一聽都有些愣住了,這位孫之禮可是從禮部尚書的位子上致仕下來的,那可是當朝二品大員,除了皇帝極有數的幾位大臣外一般人見了他一般都得恭敬的喊他一聲“大人”,可這位竟然稱他為長者。好吧,稱他為長者也不能說龐剛錯了,可龐剛與孫之禮素未謀面,而且他只是一個小小的五品武官,見了這個正二品的文官按理說早就得跪下了磕頭請安了,可他倒好,一開口就稱呼人家為長者,這不是在諷刺孫之禮已經致仕,不屬於朝廷官員了,不值得他喊一聲“大人”嗎!

    孫之禮的臉色慢慢沉了下來,雖然他自持身份不好多說什麼,可是他後面的那位卻沒有那麼好的涵養。

    原本就對這位竟敢搶走自己內定女人的粗鄙武夫滿懷恨意的孫希夷,聽到這位小小的武官竟敢這麼藐視自己的老子,立刻就從後面跳了出來大聲叱喝起來!
mk2257 發表於 2012-6-21 22:47
第六十二章 躺著也中槍


    一聲充滿怒火的聲音立時在院子裡響了起來。

    “大膽!”

    怒火中燒的孫希夷立刻從後面跳了出來,指著龐剛怒聲叱呵道:“好你個不識尊卑的丘八,你不過一小小百戶,見到上官你不下跪拜見也就罷了,竟敢口放厥詞目無上官,你該當何罪!”

    這聲怒斥是那麼的尖銳響亮,孔文看著怒目叱金剛狀的孫希夷眉頭不動聲色的皺了皺,孔林畢竟年輕,聽到孫希夷這麼叱喝龐剛,不禁有些擔心起來,孫之禮則是繼續捋他的鬍鬚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而龐剛呢,則又和他們不同,儘管他不知道這個孫希夷為什麼會這麼急吼吼的跳出來責罵自己,但不管在那個時代,無論是誰被人指著鼻子說話心裡都不會痛快,雖然這個人長得比較像後世的那位“春哥”,但這並不是他可以用手指著自己的理由。

    於是心中惱怒的龐剛冷笑道:“你又是什麼東西,竟敢這麼跟本官說話。”

    “你……好你這個不識禮數的丘八,你竟敢這麼說本公子!”孫希夷氣得渾身直打哆嗦,想他堂堂一個致仕的禮部尚書的公子,在這揚州城裡誰不給他幾分面子,就算是揚州知府見了他都給客客氣氣的,這也是他敢長著揚州官場上的勢力不斷給聚寶齋穿小鞋的依仗,今天一個丘八竟然敢說他是什麼東西,這樣的情形在孫仕林看來不亞於奇恥大辱。

    “咳……”這時孔文輕咳了一聲出來打圓場道:“孫公子,小婿只是一介武人,不識禮數以至於頂撞了孫公子,您……”

    “不行!”孫希夷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孔文的話厲聲喝道:“這個卑賤的武夫竟敢如此無禮,不敬當朝禮部尚書,應該叫來官差衙役把他當場收押,交由……”

    “砰!”

    一聲沉悶的聲音響起,正指著龐剛唾液橫飛罵得痛快的孫大公子凌空飛了起來,落在了四五步後面的花圃裡依依呀呀呀的說不出話來。

    原來是火氣越來越大的龐剛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一個跨步,就是一個直拳打了過去,缽大的拳頭打在孫希夷的胸口,直接就把他輕飄飄的身子給打飛了。

    龐剛的這一拳直接就把眾人給驚呆了,誰也沒想到這個看似文雅的年輕人性子竟然這麼火爆,一言不合立刻就大打出手,而且還一拳就把人給打飛了。

    一拳把人打飛後還不算,龐剛又上前兩步來到孫希夷面前一腳踩在了他的臉上冷笑道:“你算是個什麼東西,竟然敢跟本官這麼說話,莫非你以為本官收拾不了你這個癟三麼?”

    “你……”被龐剛的鞋子踩在臉上的孫仕林實在受不了這份奇恥大辱,急怒攻心之下很乾脆的就暈了過去。

    “你放肆!還不快放開我兒!”這時周圍又響起了一聲怒喝,原來是孫之禮看到兒子被打,再也裝不出那份鎮定了高聲喝罵起來。

    “賢婿,你快把人放開。”此時的孔文看到龐剛一拳把孫仕林擊飛後早已嚇得魂飛天外,趕緊過來把龐剛拉開。

    龐剛放下了腳斜眼瞄著孫之禮說道:“孫大人,您家的兒子欠管教,我替你管管他,省的日後他給你惹豁啊。”

    “你你……”孫之禮步入了他兒子的後塵,指著龐剛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來。

    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豎子如此無禮,你真當老夫治不了你了嗎!”

    龐剛不屑的翻了翻白眼,冷笑道:“笑話,你是文官、我是武官,若你是兵部尚書你說這話我就信了,可你這個尚書是禮部的,並且還是前任尚書,剛才我是給你留面子呢,要是本官不高興連面子都不給你!”

    龐剛也不是真是傻子,禮部尚書雖然官居當朝二品,但禮部向來只是執掌禮樂教化之責,排名在六部裡是屬於最末尾的那種。屬於那種聽起來身份尊貴但沒有實權那種,尤其到了明朝末期,禮部更是如同養老院的性質。反而是由於連年戰爭,由於流寇滿清的威脅,軍方勢力一改明朝中期以來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架勢急速躥紅,雖然在民間軍隊的社會地位依然不咋地,但在朝廷裡軍方尤其是有握有軍權的將領可是越來越吃香了。

    龐剛今天雖說打了孫希夷,但是他並不用擔心會有什麼不良後果,朝廷也不會為這麼一個尚無功名的官二代出頭。用龐剛的心裡話來講那就是一個已經退休的禮部尚書的兒子打了也就打了,難道他還能咬我啊。

    被龐剛這麼落面子,孫之禮只覺得數十年在官場上修來的涵養已經蕩然無存,“好!好!好!老夫雖然已經致仕,但老夫卻不相信治不了你,你就等著被參吧! ”說罷,孫之禮怨毒的瞪了龐剛一眼,換來了兩名僕役把還躺在地上的孫仕林給抬走了

    看著孫家父子離開,孔文急得直跺腳,“賢婿,你你闖下大禍了!孫家父子受此奇恥大辱豈肯善罷甘休,他一定會然瘋狂報復的。”

    “哼!”龐剛滿不在乎的說道:“一個過了氣的禮部尚書,一個連功名都麼有的廢物,我怕他們幹什麼。”

    孔文焦急道:“哎呀,事情可不是那麼簡單,本地的知府是孫之禮一手提拔上來的,對孫之禮可謂是言聽計從,你現在打了他的兒子他豈肯善罷甘休!”

    “不會的!”龐剛搖搖頭,“小婿是武官,他們是文官,揚州知府的手再長也管不到小婿的頭上來,小婿只要拍拍手就走他們是奈何不小婿的,只是讓小婿擔心的是孫家會遷怒到岳父一家上來。”

    孔文漸漸鎮定了下來,他仔細衡量了一下得失後說道:“孫希夷想要吞併我們的聚寶齋早就不是一兩天了,我們孔家和孫家早就勢成水火,和他們翻臉那是遲早的事。今天的事情即便沒有賢婿在場它遲早娿會發生,唉!看來我們也要及早做打算了。”

    龐剛想了​​想有些不解的問道:“岳父大人,既然孫家與孔家不合,那他們今天怎麼還會兩父子聯遐而至呢?”

    孔文和孔林相視一眼,孔林有些不好意思道:“孫之禮今日親自過來是攜著孫希夷要向若蘭求婚的。”

    “啥!”一聽這話龐剛幾乎蹦了起來,老子好不容易前腳找了漂亮媳婦你們後腳就要來挖牆腳,他們是想找死嗎!

    “賢婿,稍安勿躁。”孔文算是看出來了,自己挑的這個乘龍快婿純粹就是個二愣子,對於一些官場上約定成俗的東西根本就不在乎,而且習慣用拳頭說話,連致使的禮部尚書家的公子那也是說打就打,此刻孔文也不知道自己挑了這個女婿到底是福還是貨。

    “孫家父子的用心老夫自然知曉,前些日子那孫希夷向仕林提起過此事,已經被拒絕了,但他們還沒有死心,今日連孫大人都親自出馬,老夫告知他們若蘭已經許配給了人家,可他們兩父子卻不相信,硬是逼著老夫帶他們親自過來看看賢婿,因此才有了剛才那一幕。”

    聽完解釋的龐剛這才知道,原來剛才人家是特地來找自己的,感情自己今天是躺著中槍啊!
mk2257 發表於 2012-6-21 22:48
第六十三章 第一次約會


    就在龐剛鬱悶自己躺著也中槍的時候,孫氏父子也帶著羞憤出了孔府的大門。

    孫希夷臉上帶著羞憤欲絕的神色悲憤的說道:“爹,那丘八如此羞辱孩兒,您可要為孩兒做主啊。”

    “畜生,你給老夫閉嘴!”孫之禮的臉色也不好看,他轉頭瞪了兒子一眼罵道,“為父平日里要你多讀點書,可你就是不聽,偏要做什麼商賈,現在好了,你連一個功名都沒有,讓人打了也是白打,你讓為父怎麼替你做主?”

    孫希夷一聽不服氣了,憤憤道:“爹,孩兒雖然沒有功名在身,可那又如何。難道那個丘八和孔府那些刁民就有了麼?他又憑什麼這麼羞辱孩兒!須知他現在羞辱的不是孩兒而是您這個曾經的當朝二品大員啊!”

    一想到剛才兒子被人用腳踩在臉上羞辱的情形,孫之禮就覺得那一腳彷彿是踩在自己的心裡,臉上的肌肉一陣抽搐,良久他才嘶啞著聲音道:“這件事你不用再管了,老夫會處理的。”

    孫希夷一聽老爹要替自己報仇,心中一喜,連胸口的疼痛也感到減輕了許多驚喜的問道:“爹,你要怎麼處理,要告知古知府派人把那名丘八抓起來嗎?如果是這樣可要盡快啊,若是等到那名丘八回到青州府咱們可就拿他沒有辦法了。”

    孫之禮輕輕“哼!”了一聲並不回答兒子的話,只是在眼裡閃過一絲狠毒之色,“老夫的兒子也是你此等下賤的武夫能教訓的嗎,要是不給你幾分顏色你真當老夫是泥捏的!不過這名希夷說得也沒錯,等到那名武夫回到青州那手尾可就長了。”

    不提孫氏父子正思量著如何報仇,此刻他們恨之入骨的大仇人龐大人正在內院裡私會佳人呢。他在安慰了一番孔文父子後又回到花園裡散心,沒想到卻碰上了孔若蘭帶著丫鬟也出來散步,倆人就這樣撞上了。

    龐剛趕緊抱拳道:“孔小姐,龐剛有禮了!”

    和龐剛乍一碰面的孔大小姐羞得跟什麼似地,屈身給龐剛行了一禮用細弱蚊蠅的聲音道:“龐將軍不必多禮。”

    兩人就這麼各說一句後就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對方,說不出一句話來,旁邊的靈兒看到自家小姐和姑爺看對了眼,雖然年幼但卻也機靈的她也悄悄的跑到了遠處,絕不杵在倆人中間礙眼。

    靈兒走後倆人的氣氛更是有些尷尬,孔若蘭雙手絞著小手絹低著頭羞紅了連就是一言不發。龐剛細細的打量著這位已經和自己有了婚約的女子,只見她身穿一件蔥綠織錦的皮襖,顏色甚是鮮豔,但在她容光映照之下,再燦爛的錦緞也已顯得黯然無色。配上江南女子慣有的嬌小玲瓏更顯得豐姿綽約、楚楚動人!

    “咕咚!”龐剛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唾液,心道:“靠,這麼極品的妞以往只要在電腦和網絡裡才能看到,即便是出現在身邊那也早就被那些某某代給糟蹋了,沒想到現在哥們也有機會討這種級別的女人做媳婦。她遲早是哥們的人,還怕啥!”

    龐剛知道,遇到這種事怎麼也都應該是男人主動才行,他深吸了口氣說道:“孔小姐也出來散步嗎?”

    孔若蘭低著頭羞道:“嗯!”

    龐剛大著膽子道:“那請容許龐剛與小姐一同遊園,不知龐剛能否有那份榮幸呢?”

    龐剛此言一出,孔若蘭原本就羞澀的臉上更是紅得嬌豔欲滴,手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了,站在原處一動不動,皓首垂到玲瓏有致的酥胸前再也不肯抬起來。

    龐剛看身邊的佳人沉默不語,知道人家是默許了,膽子一橫,一把就拉起了孔若蘭的小手就要往前走。

    “啊!”

    孔若蘭沒料到龐剛竟敢如此大膽,第一次單獨相處就敢牽她的手,一下子就驚呼出聲,下意識的就要把小手抽回去。

    但是已經占到了便宜的龐大官人如何會放手呢,他一不做二不休把手一緊,立刻就握緊了孔若蘭的芊芊玉手再也不肯放開。

    這一下直把孔若蘭羞得一抹嫣紅浸染玉頸,益發顯得肌膚嫩如脂玉,心中不禁大羞道:“這個人怎能如此無禮,第一次和人家單獨相處就如此無禮。”

    理智告訴她女孩子家一定要矜持,決不能如那青樓女子一般放浪形骸,有心想要把手抽回來可擋她想要付諸行動時,卻發現對方的大手帶著一股熱量從手上傳遞到了心裡,自己全身的力氣已經被那隻大手給帶走了,而更讓她氣憤的是自己的腳步已經不知不覺的跟著她邁向前方。

    更令她羞憤難當的是在自己的心中彷彿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你爹已經把你許配給他,他已經是你未來的夫君了,現下只是拉一拉你的手又怎麼了。 ”

    此時的孔若蘭渾身如同踩在雲端似地,一腳高一腳低的跟著龐剛在花圃裡慢慢的走著,平日里聰慧的她此時也像個剛識愁滋味的少女一般,心中羞澀、歡喜、惱怒、驚慌諸多情緒一起湧上心頭。

    而佔了便宜的龐剛心裡也是美滋滋的,握著這位未婚妻軟滑如玉的小手,龐剛也感到心裡輕飄飄的,沒想到來了一趟揚州竟然弄到了一個如花似玉的未婚妻,這趟買賣真是太划算了。雖然冬天的花園裡百花凋謝,可在此時的龐剛的眼裡卻不亞於百花盛開。

    兩人慢慢的走了一會,龐剛的心情才慢慢平復下來,他看了看和自己並肩而行的佳人,輕輕喚道:“孔小姐。”

    “嗯!”還在魂遊天外的孔若蘭並沒聽到龐剛的聲音。

    “孔小姐!”聲音大了些。

    “嗯……”

    這次孔若蘭總算是聽到了,慢慢抬起紅撲撲的小臉,大著膽子看了龐剛一眼輕聲應了一聲,“何事?”

    龐剛看著身旁掩映生姿、柔情綽態的佳人心中柔情一陣湧動,輕聲說道:“龐剛一介粗人,自從昨日在宴席上看到小姐後立即為小姐姿容氣質所驚艷,頓時驚為天人。但龐某深知自己只是一名粗鄙的武夫,並不敢有非分之想,直到岳父大人言明要把小姐復配與龐某,龐某依然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最後龐剛再三詢問才知道此事千真萬確,因此才厚顏應下了這門親事,龐剛深知此舉已然褻瀆小姐,但依然期望小姐能給龐剛一個機會,一個讓龐剛照顧小姐的機會,小姐願意給龐某這個機會嗎?”

    龐剛一番話說下來,不但聽的人羞澀難當,就連說的人也說得滿頭大汗,像龐剛這樣一個從小說白話文長大的人,現在卻要用這樣半白半文的語言來泡妞可真是難為他了。

    龐剛這麼露骨的話一出口,原本就羞澀難當的孔若蘭再也受不了了,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掙脫了龐剛的大手,翩若驚鴻般向閨房方向飛快跑去,臨走是還給了龐剛一記白眼。

    步履輕盈的佳人很快就消失在拐角裡,只留下還在小路上發楞的龐剛在靜靜的回味著手中的餘溫,“靠,都沒答應哥們的表白呢,咋跑了?”
mk2257 發表於 2012-6-21 22:49
第六十四章 密謀


    一路邁著碎步小跑回閨房的孔若蘭在驚起了一陣香風,把正在院外等候的靈兒嚇了一跳,楞了好一會才趕緊追著小姐跑了過去。

    只剩下院子裡的龐大官人看著已經消失的倩影在喃喃自語:“莫非哥們太著急了麼?可俺只是牽了牽她的小手並沒有做別的啊!”

    這位還在那裡發呆,可他卻不知道在講究禮儀廉恥的年代,未婚男女之間牽手已經是很大的無禮了,要不是龐剛已經是孔若蘭的未婚夫,孔家就可以憑這條告他一個褻瀆良家女子的罪行。

    猶如一隻受驚的小兔子般跑回閨房的孔若蘭一下子就撲在了床上,兩支玉手摀住了紅撲撲的粉臉,直到現在它還覺得自己的心跳快得像打鼓。

    “這個龐剛真是太無禮了,他怎麼可以這樣輕薄的拉著人家的手呢?自己也真是,怎麼就不立即叱喝他呢?可是被他拉著手的感覺真的很不錯耶,他的手掌怎麼會那麼大,那麼溫暖呢?”心裡有些自責的孔若蘭心中同時又湧起一股甜意。

    越響心就越亂,越響心就越煩,想到最後她乾脆把整張臉都陷進了被子裡,柔軟的絲綢鴛鴦被把她那張俏麗的臉龐都遮蓋了起來,連靈兒進來都沒有察覺。

    “小姐、小姐!”靈兒清脆的聲音猶如從天外傳來,隱隱約約的飄入孔若蘭的耳中。

    “嗯!靈兒,有什麼事麼?”把臉埋入被子裡的孔若蘭頭也不抬的回答,只是由於被子摀住了嘴的緣故聲音變得有些沉悶的。

    “小姐,剛才姑爺他他沒做什麼吧?”

    “小姐、小姐,他剛才沒有佔你便宜吧?”看著伏在床上依舊默不作聲的小姐,靈兒不禁有些害怕起來,隨即大聲叫道:“小姐,他真的敢佔你便宜嗎?我立刻找他算賬去。”

    說完,這位孔若蘭的貼身丫鬟一擰纖腰,向後一轉就要找那個色膽包天的姑爺算賬。

    孔若蘭一看就急了,顧不得害羞連忙坐起了身子喝住了這位忠心耿耿的丫鬟,“靈兒,你站住,不不是你想的那樣,他他沒怎麼我。”說到這裡,原本已經漸漸恢復了平靜的她臉上又佈滿了紅暈。

    “沒怎麼你?”靈兒疑惑的圍著自己小姐轉了一圈,才笑嘻嘻的打趣道:“那小姐剛才怎麼跑得比兔子還快,小臉比猴屁股還紅呢?”

    被靈兒打趣的孔若蘭又羞又怒,嬌喝一聲:“哎呀,靈兒你作死了,竟敢這麼說我!”

    孔若蘭顧不上羞憤就向靈兒撲了過去,兩人就在閨房裡鬧了起來

    懷春的少女總是在幸福中帶著一絲煩惱,痛苦和快樂並存,個中滋味只有她們自己才會曉得。

    正在此時,揚州知府衙門裡,孫之禮正坐在知府衙門後院的一間小屋裡慢慢品茶,孫希夷站在孫之禮後面侍奉,揚州知府古壽正坐在一旁作陪。

    孫之禮又茶蓋撥了撥杯子裡漂浮著的茶葉,緩緩說道:“懷仁啊,你我一別也已經七載有餘,你這個崇禎二年的一甲進士也當了揚州知府,七載過去早已物是人非,真是讓人唏噓不以啊!”

    一旁的古壽恭敬的說道,“學生能坐上這個位子全賴恩師提拔,學生從來就不敢或忘。”

    “唉!”孫之禮故作謙虛的擺了擺手,“老夫從未教過你什麼,只是中肯的批改了一下你的考卷而已,若非你有真才實學,老夫就是想照顧也照顧不過來啊。 ”

    古壽肅然道:“有才華者多如過江之鯽,學生又算得了什麼呢。須知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若非恩師慧眼提拔,學生又豈能高中?恩師之情學生此生絕不敢或忘。”

    “嗯!”孫之禮滿意的捋了捋頜下的鬍鬚,他在致仕前曾經在禮部任職近三十年,從禮部主事、員外郎、郎中、左侍郎等職務一步步爬到了禮部尚書的位子,期間擔任過主考的五次,經過他的手中舉的考生數不勝數,可以說桃李滿天下,眼前的這位揚州知府古大人就是其中之一。

    孫之禮東拉西扯的說了一會閒話,才說道:“懷仁啊,老夫此番蒙皇恩得以致仕回鄉,看到揚州被治理得井井有條,心中甚是欣慰啊。”

    古壽謙虛的說道:“揚州能有此欣欣向榮之景象全賴皇上的鴻福河昔日恩師的教導。”

    看到時機成熟,孫之禮朝身邊侍奉的孫希夷暗暗使了個顏色,孫希夷會意後在身後故意長嘆了一聲說道:“顧大人,揚州雖然被大人治理得井井有條,百姓安居樂業,但也有一些不法之徒為非作歹欺壓善良,您可不能不防啊。”

    “哦!竟有此事?”古壽驚訝的問道:“賢弟請把詳情道來。”

    孫希夷應了一聲後把今日受到的侮辱斷章取義、添油加醋的訴說了一番,然後才“義正言辭”的說道:“這龐剛本是山東一卑賤的軍戶,如今竟然敢帶領領軍士大搖大擺的進入我江蘇境內,如此囂張跋扈也就罷了,現在還在揚州城內欺男霸女,如若不依法嚴懲王法何在!天理何在!”

    古壽一聽,面色一苦,有些為難的說道:“賢弟,這些人不但隸屬山東境內,而且還是屯軍,本府想管也管不了啊,就算要管也得是附近的衛所派兵驅逐才行,本府是有心無力啊。”

    孫希夷一聽急了:“知府大人怎麼如此,須知保一地平安可是您的職責,現在有人在揚州城裡猖獗至此,您就不管管嗎?”

    “小畜生,你給老夫住嘴!”一旁的孫之禮看到自己兒子越說越離譜趕忙喝止,孫之禮可不像兒子那樣對朝廷法令茫然無知,身為前任禮部尚書的他很清楚,古壽雖然身為揚州知府,但對屯軍尤其是異地的屯軍還真沒有多大的約束力,能名正言順對此作出反應的也只有揚州城外的金山衛的屯軍,畢竟他們的職責就是保衛揚州的安全。可是衛所的屯軍並不歸他這位地方行政長官管轄,因此現在古壽流露出為難的神色卻也不能說他是在推脫。

    看著面露憤恨之色悻悻後退的孫希夷,古壽想了想對孫之禮說道:“恩師,要不這樣,學生給金山衛千戶下個公文,請他入城驅逐那些從山東境內過來的士卒,您看如何?”

    孫之禮冷哼一聲:“本朝法令,一省屯軍如無兵部調令不得越界,違者將處以重罰。現在他們這些人不但越界滋事,還欺壓善良,罪大惡極,老夫以為應該以謀反罪論處,以儆效尤。”

    “對,就應該以謀反罪論處,誅他的九族!”孫希夷摸了摸還在隱隱作痛的臉龐,大聲叫囂著,一想到那龐剛帶給自己的屈辱,他就恨不得把對方碎屍萬段。

    孫之禮此言一出,連古壽都嚇了一跳,自己這位恩師也太狠了吧,人家不過是打了你兒子一頓你就要人家的命,還要誅他的九族,這是不是太過了。

    看到古壽有些猶豫的眼神,孫之禮冷哼了一聲,繼續給他施加壓力:“懷仁,你我師生七載,老夫可是很珍惜這份情誼的。”

    我們這位古知府一聽,得自己這位恩師話裡的意思分明就是說如果自己不聽他的話,那他和自己的師生情誼可就到此為止了。

    古壽深深吸了口氣,心裡快速的衡量了一下得失,一咬牙才說道:“那好,學生現在立刻通知金山衛所和兵馬司衙門,令他們立刻趕往孔府剿滅叛匪。”

    古壽此言一出孫氏父子相視一笑,孫之禮滿意的頷首:“嗯!這才是一地父母官應有的做派,對於那些叛逆咱們決不能手軟。”

    古壽聞言苦笑了一下,但願殺了這些山東來的屯軍之後,青州的衛所不會來找自己的麻煩。他正要開口喊人,一名衙役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聲音也因為驚恐而變調,“大人,不好了,有倭寇來到揚州城下了!”
mk2257 發表於 2012-6-21 22:50
第六十五章 倭寇來襲


    “大人,不好了,有倭寇流竄到揚州城下了!”

    衙役的這聲禀報如同一聲驚雷把屋裡正在密議的幾人震得七葷八素,包括孫之禮在內的三人臉色忽然變得如雪般蒼白。

    倭寇一般指十三世紀至十六世紀期間,以日本為基地,活躍於朝鮮半島及中國大陸沿岸的海上入侵者。曾經被歸於海盜之類,但實際上其搶掠對象並不是船隻,而是陸上城市。嘉靖年間持續到隆慶、萬曆年間的四十年,是明朝倭寇為害最烈的時期,史學界稱"嘉靖大倭寇"。在這一階段裡,從賊中"迫於貪酷,困於飢寒"的沿海平民才真正是倭寇的主體,而飢寒貧困的之一在於明朝"片板不許下海"的海禁政策。

    雖然經過著名將領戚繼光等許多將領不予餘力的打擊,東南沿海的倭寇勢力被消除了許多,但倭寇的問題直到崇禎末年都沒能得到有效解決,它就像是一顆消耗明朝的腫瘤,一直伴隨著大明王朝走向衰落,直到清初期倭寇的勢力才開始消聲滅跡。

    不過以往倭寇侵犯的襲擾的對像都是在閩浙沿海,從未到過深三百多里掠奪像揚州這樣靠近南京的城市,現在連揚州竟然也會有倭寇侵入,這個消息若是被朝廷得知足以引起軒然大波。

    此時三人一聽到倭寇來襲,一時間不禁都魂飛天外,古壽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嘴裡喃喃自語:“完了、完了!倭寇來了,揚州城要完蛋了。 ”

    這時,只聽到“啪”的一聲脆響,孫之禮抬手給了古壽就是一記耳光怒斥道,“混賬,你慌什麼,倭寇還沒進城,現在要做的就是緊閉四門,派人前往金山衛求救,然後召集青壯上城牆。

    孫之禮不愧是做過兵部尚書的人,心理素質比起古壽和孫希夷要好得多。

    “對對……”古壽慌忙點頭,努力穩住還在發抖的身子,顫聲對衙役問道:“城門關閉了沒有!”

    衙役禀報導:“回大人話,現在東門、南門和西門已經關閉,但北門尚有百姓湧入,還未關閉。”

    “混賬!”

    古壽怒了,指著衙役大罵道:“北門的城門官是幹什麼吃的,到現在還沒關閉城門,要是讓倭寇趁機衝進成來他擔待得起嗎!你馬上就去,命他立即關閉城門,否則本官就砍了他的狗頭!快去!”

    看著這名連滾帶爬跑出去的衙役,古壽咬咬牙拱手對孫之禮道:“恩師,現今揚州城裡您最為德高望重,現在您就和學生一起上城牆觀看敵情吧!”

    孫之禮還沒出聲,一旁的孫希夷就著急的大喊道:“父親,千萬不可上城牆啊,那些倭寇可是殺人不眨眼的,揚州的城牆未必能抵擋住倭寇,您還是和孩兒一起回府躲避一下吧!”

    “混賬!”孫之禮怒不可遏的指著孫希夷怒罵道:“你這個小畜生知道什麼,若是讓倭寇攻入城內我們全都活不了!現在你立刻隨為父上城牆!”

    孫希夷的醜態連一旁同樣也在害怕的古壽也看不下去了,連覆巢之下豈有完卵的道理都不明白,難怪這麼大了連個功名​​都考不上。

    “恩師,我們現在就上城牆吧!”沒有理會還在瑟瑟發抖的孫希夷,古壽深吸了幾口氣,抑制住內心的驚慌,邁步向外走去。

    當他們上到北門的城牆上時,發現北門已經緊閉,城牆上已經聚集了好些兵丁,他們聚在一起一個個都在用驚恐的目光向外眺望,彷彿遠處正有什麼嚇人的東西似的。

    古壽看到這樣情形差點連鼻子都氣歪了,大步走到一名正龜縮在角落裡的兵丁面前伸手就給了他一個耳刮子,“你這個廢物,倭寇還沒來你們就嚇成這個樣子,要是真來了你們還如何禦敵,都給本官打起精神來,若是倭寇來了立即放箭!”

    “是!”被打醒的兵丁趕緊站到了城牆前,扶著垛口向外做眺望狀。

    這時,一名胖乎乎,穿著六品官袍的官員一路小跑了過來,大冷天的他依然跑得汗流浹背,古壽一見到他就立刻追問道:“趙守備,現在城內有多少兵丁,你現在快快準備礌石滾木,待倭寇來了一定要把它擊退。”

    這名官員是揚州城的兵馬守備趙謙,只見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苦聲道:“大人,卑職這裡只有不足一千人的兵丁,卻要防守四個城門,礌石滾木咱們根本就沒有準備,現在讓卑職到哪裡去找啊。”

    “什麼!偌大的城池,你們竟然連礌石滾木都沒有,你這個兵馬守備是幹什麼吃的。”一旁的孫之禮只覺得一陣眼暈。

    面對知府大人的責罵,這位兵馬守備卻表現得很委屈,振振有詞的說道:“大人,這可不能怪卑職,上次卑職就向您說過要一筆銀子準備鞏固城牆和礌石滾木的,可卻被您給回了,沒有銀子卑職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呃!”聽了兵馬守備的話,古壽一陣啞然。自從自己上任三年以來一直就不曾對揚州的城牆進行過維護,至於那些滾木礌石之類的東西那就更是沒有了,不過這種事情不單是他,歷任的知府皆是如此,在他們看來揚州背靠南京,有誰會吃了豹子膽敢來這裡撩虎鬚呢,但是現在偏偏就有人來了,現在古壽才後悔莫及。

    還是一旁的孫之禮比較鎮定,他問趙謙道:“趙守備,那些民壯發動起來了沒有。”

    趙謙趕緊回答:“回大人話,卑職已經發動了一千餘民壯,現在正在趕來。”

    “一千餘民壯?太少了吧!”孫之禮雖然不知兵,但也知道一千多人對於偌大的揚州城來說只能算是杯水車薪而已。

    “大人,這已是卑職能湊出的最多的民壯了。卑職也不敢用強,唯恐激起民變啊,現下卑職實在是拿不出兵了!”

    這時,一旁的孫希夷突然大叫道一聲:“父親大人,古大人,誰說我們沒兵,揚州城內還有兵呢!”

    “哪裡有兵!”孫希夷話一出口,周圍的幾道目光頓時就射到而來他的臉上。

    “小畜生,休得胡言亂語,揚州城內哪裡還有兵。”一開始孫之禮還以為自己的兒子受刺激過度開始說胡話了。

    此時的孫希夷道卻毫不畏懼的對孫之禮道:“父親大人,古大人,你們忘了,在孔家不是還有數百名兵丁嗎!”

    孫希夷的話一出口,恍然大悟的古壽立刻用力拍了下大腿叫道:“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那名從山東來得龐百戶不是還帶著數百兵丁嗎!”

    “那還等什麼,趕緊派人命他帶人過來啊!”孫之禮也顧不上自己剛才正準備要人家的命呢,趕緊用命令的口吻對著古壽喊道。

    “是,卑職立即就派人過去。”古壽很是從善如流的派出了兩名衙役立即趕赴孔府。
mk2257 發表於 2012-6-21 22:51
第六十六章 求援


    正當古壽和孫之禮等人在城牆上急得直跳腳的時候,在孔府中的龐剛正在內院的一座偏廳裡勸說孔家父子將孔家的產業遷往青州府的事。

    “岳父,仕林兄,揚州絕非久留之地,只要有孫氏父子在一日他們就會不予餘力的打擊聚寶齋。俗話說人挪活樹挪死,你們又何必拘泥於一個揚州城呢,到了青州還可以從頭開始嘛!”

    孔文苦笑一聲:“賢婿,你的話我都知道,但是搬家可不是兒戲,我們孔家在此數代有餘,全家榮辱都已經和揚州緊密聯繫在一起,要一下子就全部搬走談何容易。”

    孔林也補充道:“朝棟你有所不知,我們孔家的主業雖然是珠寶行業,但在揚州尚有許多田產,如果一下子就出手勢必會讓買家拼命壓價,這樣損失就太大了,即便要脫手那也得慢慢來,偌大的一個家沒有個一年半載的是搬不走的。”

    龐剛嘆了口氣,真是被這對父子給打敗了,都什麼時候了還眷戀著那點田產房產,還真是要錢不要命啊。

    就在龐剛一籌莫展的時候,在偏廳的屏風後面正站著兩個偷偷摸摸的身影正在悄悄探聽著。當聽到孔林的話時,其中一個身影不知何故碰了一下屏風發出了一聲輕響,這聲輕響立刻就讓龐剛跳了起來。

    “什麼人!”

    龐剛大喝一聲抽出了腰間的彎刀衝了過去,一個側劈把屏風劈成了兩半,露出了裡面驚呆的兩個倩影。

    “孔小姐?”

    “若蘭?”

    “妹妹!”

    偏廳裡的三人都吃驚的看著呈呆滯狀態的孔若蘭和靈兒,這兩人已經被龐剛剛才的那一刀給嚇呆了,偏廳裡此時安靜得針落可聞。

    良久,靈兒首先“哇”的一聲哭出生來,這一哭不打緊,把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給弄得手足無措。

    龐剛苦笑著收刀入鞘:“孔小姐,你們怎麼會在這裡,我還以為下人在偷聽呢,若是剛才我於岳父大人的談話洩露出去,那可是會給孔府帶來災禍的。”

    此時反應過來的孔文也生氣的訓道:“真是胡鬧,我們正商量正事,你們兩個丫頭跑來聽什麼,趕緊回去。”

    雖然適才孔若蘭也被嚇得不輕,但她咬了咬細碎的銀牙偷偷瞄了龐剛一眼,鼓起勇氣說道:“爹,女兒覺得覺得龐……龐公子說得很對,現在孫氏父子已對我孔府恨之入骨,如若我們繼續在揚州待下去的話遲早被他們算計,自古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即便是我們再小心那也是防不勝防啊。現在立即搬走固然肯定會有些損失,但總比日後血本無歸的好。”

    孔若蘭此話一出口,一旁的龐剛不禁有些意外,沒想到自己這個看起來嬌嬌怯怯的未婚媳婦竟然也有壯士斷腕的膽魄,看來自己還真是不能小看女人啊。

    “唉,你這丫頭。”孔文有些哭笑不得的指著孔若蘭說道:“你當爹爹不知道這個道理嗎?可是我們家大業大,做什麼事都要講個輕重緩急,哪能像那些小戶人家一般提著個包袱就走的道理。”

    孔若蘭再度規勸道:“爹!有些東西該捨棄的時候就得捨棄的。”

    “你不要再說了我是”

    “老爺、少爺,知府大人來我們府上了!”

    孔文還未把話說完,外面就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名僕役跑了進來喊道:“老爺,古知府來了,他指明要找姑爺,現正在前廳等著呢。”

    “找朝棟的?”一旁的孔林立即警覺的問道:“那位古知府帶了多少人過來。”

    龐剛暴打孫希夷的“壯舉”孔府上下無人不知。這名僕役不敢怠慢恭敬答道“回少爺話,知府大人只帶了兩名衙役過來,而且看樣子很著急。”

    “兩名僕役?這麼說他不是來找麻煩的囉。”龐剛想了想又說道:“那好,我馬上過去。”

    “我們還是一起過去吧。”孔文也點點頭,“恐怕古知府是真的有要事,仕林、朝棟,我們一起去吧。”

    孔府外院的大廳裡,古知府正焦急的坐在椅子上不時往外看。不多時,一陣匆匆的腳步聲響起,孔文帶著孔林和龐剛走了進來。

    看到古知府後,孔文和孔林立刻拜了下去齊聲說道:“草民見過知府大人。”

    “不必多禮,兩位請起。”古壽扶起了兩位,接著又看到一名身材高大的年輕人朝自己拱了拱手:“下官青州靈山衛百戶龐剛見過府台大人。”

    按理說龐剛這個五品的百戶看到知府也是要跪拜行禮的,但是已經認定了他和孫氏父子是同一夥之後,龐剛也懶得行那些虛禮了,直接拱拱手了事。但現在情況緊急,古壽也懶得理會這些禮節,直接就開口說道。

    “不必多禮,你就是青州來的龐百戶?”

    “下官正是龐剛!”龐剛不卑不亢的回答。

    古壽瞇著眼睛看了看龐剛才道,“龐百戶,聽聞你此次來揚州還帶來了數百名精兵?”

    “回大人,沒有這麼多!”龐剛搖搖頭,“下官此次只帶來了一百二十名士卒和一百名輜重兵。”

    古壽開門見山的說道:“本官不管你帶來多少兵,現在本官要暫時借調包括你在內的這些士卒,你可願意?”

    龐剛不動聲色的問道道:“大人,能說明緣由嗎?”

    古壽神情嚴峻的說:“剛才本府得到消息,有一夥倭寇正在朝揚州逼近,現在揚州城內兵力嚴重不足,需要徵調你和你的士卒,望你能識大體,同揚州守軍共拒倭寇。”

    “倭寇流竄到揚州了?”

    古壽此話一出,大廳裡的人都驚呆了,已經兩百多年從未遭過兵災的揚州難道今天就要陷入戰火嗎?

    “到底怎麼回事,倭寇怎麼能侵入至揚州來,海安衛、如泉衛那些屯軍難道全都是死人嗎?”回過神來的孔文不禁又驚又怕。

    “知府大人,難道揚州城的兵力還不能抵禦那些倭寇嗎?”孔林卻是覺得有些奇怪,以揚州城內的兵力不應該對倭寇這麼恐慌啊?

    古壽有些尷尬的說道:“是的,目前揚州城裡只有一千餘名兵丁和一千多民壯,這麼點人要防守四個城門和城牆很是捉衿見肘,故而需要龐百戶的幫忙啊。請龐百戶放心,只要這次能打退倭寇,本官即刻為龐百戶上表為您請功!”

    為了哄龐剛派兵,古壽放下了知府的架子很是許了一大堆惠而不實的空頭支票。

    不過,古知府的話並沒能把龐剛給打動,他只是冷靜的問道:“倭寇距離揚州城還有多久。”

    “現在倭寇應該到揚州了,還望龐百戶盡快命令士卒上北門增援。”古壽眼巴巴的看著這個這個平日裡看到自己還得磕頭彎腰的百戶,心裡一陣憋屈,自己堂堂一名四品知府,現在竟然要對一名丘八低聲下氣,要是讓同僚們知道還不知道會怎樣嘲笑自己。他從孫氏父子的那裡也先入為主的認為這個連尚書公子都敢打的粗鄙武夫一定會趁機敲竹槓的,而他在心裡也做好了大出血的準備。

    誰料到,龐剛竟然一句廢話都沒有,直接說道:“沒問題,下官立刻帶人上北門抵禦倭寇!”
mk2257 發表於 2012-6-21 22:52
第六十七章 出城殺敵


“呃,啥?”

古知府雖是文官,但也知道這年頭朝廷哪一次出兵不得撒大把的銀子,什麼安家費、體己銀等等名目繁多東西都被那些將領們玩出花樣來了。什麼?你不給?那好啊,你要敢不給銀子那些丘八就敢給你來個消極怠工,原本半個月就該走完的路程他可以磨磨蹭蹭地給你走上半年,就這樣朝廷還不敢處置他,現在大明朝的早已不是文貴武賤的年代,隨著連年的戰爭,軍方的勢力也越來越大。

因此當古知府做好被被對方狠敲竹槓的心裡準備時,卻發現對方竟然表現得不像狡詐的秦儈而是忠心耿耿的岳飛,很爽快的就一口應承了下來,任誰都會被這種強烈的反差給驚到。

“那,那就勞煩龐百戶了,你現在可以出兵吧!”

古知府雖然還有些發呆,但他不傻,看到龐剛應承了下來哪有不趕緊催促龐剛出兵的道理。

彷彿看出了古知府的心思,龐剛深深的看了古壽一眼說道,“大人,容卑職換好鎧甲聚齊軍士後再隨大人上城牆。”

說完,龐剛不待古壽說話,大步走出了大廳........

大廳裡,孔家父子和孔若蘭都有些面色不善的看著古壽,古壽和孫之禮的關係他們是心知肚明的,孫希夷被龐剛暴打的事情他不會不知道,如果今天不是倭寇來襲,恐怕這位古知府就不是來求龐剛發兵,而且來給他穿小鞋的了。

“爹,一定要讓龐.....讓他出兵嗎?他可是青州來的客軍,和揚州壓根就沒關係啊。”一旁的孔若蘭很是擔心的看著孔文不解的問道。

孔文苦笑道:“這個恐怕是不能避免的,如若龐剛不出兵的話被人參上一本他更被動。”

一旁的孔林也憤憤不平道:“哼,讓朝棟去幫他們守城這肯定是孫氏父子的主意,否則誰會記得朝棟還有幾百名兵丁啊。爹,你看著吧,若是朝棟在此次守城中立下功勞,肯定沒有朝棟的事,說不定還會被他們順手給參上一本。”

孔文長嘆了一聲後就不說話了,孫氏父子如此陰險狡詐,讓他原本想要暫時留在揚州的心開始發生了動搖。

揚州的城牆上

“父親!倭人來了,他們來了”城牆上孫希夷指著遠方驚恐的大聲叫道。

此時揚州城外塵煙滾滾,數十名倭寇已經出現在城外,留守在城牆上的孫氏父子看著不斷湧來的倭寇臉上一片慘淡之色。

這時,十多名倭寇來到了距離城牆外一百多步的地方,看到緊閉的城門嘰里呱啦的叫囂著,神態囂張無比。

此時站在城頭的守軍已經看清了對方倭寇的模樣,他們戴著白色或者灰色頭巾、穿著寬大的布袍、腳踩木屐、佩戴著幾乎身體還高的倭刀,一個個在城牆外耀武揚威的轉來轉去,一個個惡行惡相。

城牆上的守軍一個個嚇得面如土色,噤若寒蟬。看到這樣的情形,孫之禮急了,他叫來了兵馬守備趙謙,顫聲道:“趙守備,趕緊命人放箭,快放箭!

趙謙臉上的肥肉一陣抖動,無奈的說道:“孫大人,不是下官不放箭,而是這個距離根本就射不到啊。

孫之禮卻不聽趙謙的解釋,用著一種歇斯底里的語氣狂叫道:“我不管你射不射到,你馬上下令放箭,一定要把倭人阻止在城牆外,否則讓他們衝進來一切就完了。”

“呃,好吧。”看到快要發狂的孫之禮,趙謙只要下令城牆上的兵丁立刻放箭。

在趙謙的命令下,一排稀稀落落的箭鏃軟趴趴地射向了城外,看到城牆上的明軍準備射箭,城外的倭寇並不害怕,反而站在原處指指點點。而這些箭鏃也毫不意外落的都落在了那些倭寇的前方,這樣的結果使得倭寇更加猖獗起來。幾名倭寇甚至當眾就在城外脫下了褲子,背對著城牆上的明軍露出白花花的屁股做鬼臉,一時間城外的倭寇們噓聲大起,不斷狂吼起來,士氣達到了頂點。數十名倭寇還在四處擄掠來不及進城的百姓,但凡稍有反抗者都會被他們用倭刀殘忍的劈死。

而反觀城頭上的明軍則一個個士氣低落,垂頭喪氣的站在垛口不敢露頭。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城外倭寇的囂張模樣看得孫之禮又驚又怒,不禁哀嘆道:“難道我大明朝軍中竟無人敢與倭人一戰嗎?”

“誰說無人敢與倭人一戰!”

孫之禮的話音剛落,一個高昂的聲音就在一旁響了起來,緊接著一個高大的身影慢慢從樓梯處冒了出來。

“龐剛!”站在孫之禮旁邊的孫希夷一看到龐剛,心底的怒火立刻就被勾動起來。

“原來是你啊!”龐剛不屑的看了看站在孫之禮身後的孫希夷,並沒有理會這個跳梁小丑,自顧自的走到了垛口旁觀察起城外倭寇的情形。

“你這個粗鄙的武夫,膽敢......膽敢如此無禮.....”看到自己竟然被人無視了,孫希夷氣得身子直發抖。

這時,走在後面的知府古壽走到了龐剛的身邊看著在城外不斷叫囂的倭寇有些害怕的問道:“龐百戶,看情形這些倭寇足有三百多人,你趕緊命軍士上城牆守城吧。”

龐剛並不答話,過了一會才輕蔑的說道:“一群土雞瓦狗,不值一提!”

“呃.....土雞瓦狗?”一旁的古壽簡直有些無語:“龐百戶,你可要看清楚,外邊可是三百多倭寇啊!他們可是以一當十的悍匪啊。”

孫希夷在一旁暗恨道:“哼,這個粗鄙的武夫,也就只會在這裡吹牛皮而已。”

“下官的眼睛還沒花,看得出是三百多人,不過也只是三百多人而已。至於以一當十什麼的下官沒有親眼所見並不知曉。”龐剛面無表情說道:“古大人,請你下令打開城門,下官要出城與倭寇決戰!”

“什麼,出城決戰!”古壽和一旁的孫氏父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瘋了嗎?別人躲都躲不及,他竟然要與人決戰。

“你沒聽錯,下官確實是要出城與日寇決戰!”龐剛盯著古壽一字一句的說道:“想我揚州城有兵丁、青壯共不下數千,竟然被數百名倭寇堵在城裡,古大人不知羞,可我龐某人還知道羞恥呢!如果眾將皆畏敵如虎,那我大明朝還能靠誰來守護!”

龐剛的話說得古壽和兵馬守備趙謙面紅耳赤,偏偏又無法反駁,誰讓他們是揚州城的父母官呢,至少在保境安民這點上他們是不稱職的。

龐剛說完,轉身就下了城樓,只留下掉了一地的眼鏡。

良久,孫希夷才吐了口唾液開口罵道:“呸,一個粗鄙的武夫,也敢在這麼多上官面大放厥詞,真是不知死活,他此番出城,十有八九就會被那些倭寇殺死。 ”

雖然孫之禮在心裡也恨不得讓龐剛立刻死去,但卻不能擺在明面上來說,因此他皺著眉頭訓兒子道:“大敵當前,你怎可出此擾亂軍心,還不退下。”

“哼!”孫希夷輕哼一聲就不說話了。

不一會,城門慢慢的打開了,龐剛帶著兩百多名士卒邁著整齊的步伐走出了城門,向倭寇走去........
mk2257 發表於 2012-6-21 22:53
第六十八章 火器發威


    龐剛一邊指揮著軍士列陣出城,心裡卻是一陣悲哀,偌大的揚州有近八十萬人,每人吐口唾沫就可以把那些倭寇給淹死,可現在事情卻反了過來,滿城軍民竟然被只有數百人的倭寇給堵住了城門口而不敢出去,上至前任禮部尚書、揚州知府,下至士卒皆任由倭寇在城外掠奪婦女殺害平民,試問這樣的官府、這樣的軍隊要來有何用。

    無怪乎在不久的將來會發生揚州十日這樣的人間慘劇,史可法在堅守揚州時偌大的揚州城能征召到的士兵竟然只有萬餘人,面對三萬滿清人的進攻守城的士兵在開始階段還能頑強抵抗,但隨著史可法的被殺害,他們士氣立馬崩潰,跳牆的跳牆、逃跑的逃跑,導致城破後被殺害的百姓竟然達到四十餘萬,堪比後世的南京大屠殺,想到這裡,龐剛就覺得一股怒氣沖天而已。

    城外來襲的倭寇首領名叫大野俊,是一名日本的流浪武士,自從三年前他的主子在日本和其他大名的爭鬥中失敗以後,他就成了沒人要的孤魂野鬼,於是武藝還不錯的他就在日本搜羅了數十名同樣落魄的武士來到了中國沿海做起了強盜,就這樣他的勢力慢慢的壯大起來,曾一度發展到了五百多人。原本他是在福建和江浙沿海一帶擄掠,但是好景不長,前段時間他得罪了東南沿海一帶的海上霸主鄭芝龍,被人家四處追殺,死傷了兩百多人,實力大減的他只好帶著殘部流竄到了遠離福建的江蘇一帶,這不已經搶上癮了的他竟然打起了揚州城的主意。

    當然了,他也不會天真到以為真的一位憑藉著數百名倭寇就能攻下揚州城,但是在城外掠奪一番還是可以的。在明朝已經幾年的他深知明朝官兵的戰力已經敗壞到了極點,在往日的作戰中,他的數百人就可以把數千明朝官兵像趕鴨子一樣隨意打殺,今天揚州城的表現絲毫沒有出乎他的意外,緊閉的城門和噤若寒蟬的明軍士兵已經說明了要是沒有這棟城牆的保護,那些明朝的士兵根本就不敢站到他們的面前。

    現在大野俊和一群手下就坐在里城門不遠的地方,懷中摟著搶來的女子上下其手,看著城牆上畏敵如虎的守軍哈哈大笑。

    這時,他們驚訝的發現城門竟然緩緩的打開了,一隊明軍竟然開出了城門。

    “納尼?明國的那些膽小鬼竟然敢出城了?”

    看到明軍一反常態的動作,大野俊又驚又喜,對身邊的一名頭目道:“中村君,明國人來送死了,你馬上帶一隊武士把他們全部殺死!”

    “哈依!”

    這名頭目也目露興奮之色,拔出了武士刀,帶著三十名倭寇大吼一聲就衝了上去。

    也許會有人趕到奇怪,倭寇也太猖獗了吧,數十人就敢衝著幾百名敵人發起衝鋒,可是在倭寇的眼裡這本身就很正常,明朝軍隊戰力之差他們是深有身體會的,一觸即潰就是他們共同的特點,雖然眼前這隊明軍鎧甲是比他們以前遇到過的明軍鮮亮了些,兵器是精良了些,可在這些和明軍打慣了叫道的倭寇眼裡並不能代表什麼。

    此時,龐剛率著軍士出了城門後,就立刻擺開了陣型,六十名鳥銃手在前,長槍手和刀盾手在後,輜重兵在側翼拉開了陣勢。

    看到遠處打扮得怪模怪樣的倭寇怪叫著蜂擁衝來,站在城牆上的明軍一個個看得面如土色,身體也在瑟爾發抖,彷彿面對著倭寇的人就是他們似地。

    反觀龐剛隊伍裡的軍士臉上卻是隱隱帶著期盼之色,望海堡的糧餉賞賜以繳獲為主,對這些經過殘酷訓練,還有剿匪之戰磨礪出來的軍士們來說,眼前那些倭寇非但不是威脅,反而是他們最好的財富來源。

    龐剛把這些鳥銃手分成了三隊,一組裝彈,一組射擊、一隊待命,這樣可以大大地提高射擊作戰的效率。此時六十名鳥銃手分三排肅立,他們手中的魯密銃早已裝好的彈藥,火繩也已經點燃裝好。

    看到倭寇蜂擁般湧來,站在隊伍左側的龐剛冷冷一笑,倭寇就是倭寇,一點紀律性都沒有,這樣的軍隊就算個人再驍勇那也只能算一夥烏合之眾。

    龐剛抽出了指揮刀喝令軍士舉起了手中的魯密銃,二十支鳥銃一字排開對準了前面蜂擁而來的倭寇。此時,正在向前衝來的倭寇也看到了前面正一字排開的鳥銃兵,他們也不以為意,明​​​​軍的火器他們見多了,殺人不怎麼管用,嚇人與炸壞自己倒是見多了。

    等到他們衝到一百步左右的時候,這數十名倭寇猛的齊齊發出一聲嘶喊,便一齊揮舞武器,狂叫著衝來。

    “預備!”

    龐剛舉起了手中的彎刀,指著前方的倭寇下達了命令,鳥銃手們都把槍托抵近了肩膀,瞄準了前方。

    等到這些倭寇衝進八十碼的距離後,龐剛大聲喝道:“射擊!”

    “啪啪啪啪!”

    前排的二十支鳥銃齊鳴,噴射出一陣彈丸與煙霧。

    在一陣鳥銃的轟鳴聲中,跑得最快的數十名倭寇同時被打翻在地,倒在地上大聲的慘叫。

    魯密銃的威力極大,一百五十步外都有殺傷力,現在在一百步的距離上那些連鎧甲都不穿的倭寇如何能夠抵擋。加之鉛彈雖然不像後世的尖彈頭那樣強大的穿透力,但鉛彈打入人體遇到阻力後會在一瞬間變形,形成了達姆彈的效果,打到人體後就是一個大洞,基本上是有死無生。

    “一排後退,二排向前!”

    “射擊!”

    “啪啪啪啪!”

    “射擊!”

    “啪啪啪啪!”

    六十名鳥銃兵每人發射一輪後,方陣前一陣白煙瀰漫,慘叫聲不斷從前方傳來。

    很快,有些嗆鼻的白煙散去,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八十多步外那橫七豎八的屍體,他們東倒西歪的躺在陣前,剛才還在興奮的發動衝鋒的數十名倭寇已經全部倒在了地上。

    這個結果把在城牆上觀戰的明軍士卒和前面等著看好戲的大野俊等一眾倭寇給驚呆了。他們個個嘴巴張得極大,似乎沒想到這隊明軍的火器如此厲害,還未衝近他們跟前,眨眼便有幾十個同伴就全部死傷殆盡。

    不過,他們雖然在發呆,可龐剛卻沒有,他又舉起了手中的彎刀命令道:“全體列隊前進!”

    “咚咚咚咚”

    隨著鼓聲響起,包括一百名輜重兵在內的兩百多名士卒踩著鼓點大踏步的向前面的倭寇逼去。
mk2257 發表於 2012-6-21 22:54
第六十九章 血戰


    大野俊今天很疑惑,他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今天碰到的明軍和以往碰到的明軍會那麼的不同,他們的火器為什麼能打得那麼遠?那些火器為什麼不炸膛或爆裂?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困惑著他,只是現在這些東西都已經不重要了,現在最重要的是現在那些明軍已經朝他們逼過來了。

    看著對面那些著方陣聽著鼓點買著整齊的步伐向自己緩緩逼來的明軍,大野俊第一次感到了害怕,這種感覺是如此的強烈,想他大野俊在明國的沿海縱橫馳騁了三年,從未感受過這種情緒,往日接觸的那些明軍哪一個不是一觸即潰,在大野俊看來他們純粹就是一群連武器都不會使用的農夫,沒有資格稱之為軍人。

    可是今天大野俊害怕了,他從未想過這些平日被他蔑視的明國竟然還有這麼一支強悍的軍隊。數十名久經戰陣的武士連與敵人接觸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全部打倒在地,這些明軍的火器難道真的這麼厲害嗎?

    看著緩緩逼近的明軍那冷漠中略帶嗜血的眼神,大野俊很想轉身就跑,就像往日那樣戰事不利就腳底抹油,可是理智告訴他,他不能跑,如果現在逃跑的話這些明軍勢必會趁勢襲殺而來,而且這裡是明國的地盤,要是被那些蜂擁而來的明軍給盯上,只要那些隊伍裡有一隊人馬像眼前這支明軍那麼精銳他們這些人絕對會死無葬身之地。

    深吸了口氣,大野俊一把推開了懷中的女人,一把抽出了倭刀對著那名女人砍了下去,在鮮血四濺中他對著身後的倭人厲聲說道:“諸君,今日生死存亡在此一舉,天照大神會保佑我們的,大家拿上盾牌!都跟我一起上前殺光那些明軍!”

    “殺給給!”

    “殺給給!”

    這些倭寇不愧是縱橫東南沿海數載的悍匪,剛才數十名同伴的死亡並沒有讓他們感到害怕,聽到了首領的命令後他們紛紛扔下了剛剛掠奪來的財物和女字,拔出了倭刀怪叫著朝著正在逼來的明軍衝去,一時間刀光閃閃凶焰滔天。

    此時在城牆上觀戰的眾明軍看著即將發生的激戰大氣都不敢喘,孫希夷看著即將到來的激戰心情非常複雜,臉上的神情不斷的變換著,他一方面期望龐剛能夠擊潰這些倭人解揚州之圍,另一方面他卻恨不得看到龐剛被倭人殺死在自己的眼前,這名丘八帶給自己的羞辱只有用他的死亡才能消除自己的怒火。

    “該死而粗鄙的武夫,趕緊和那些野蠻的倭人一起同歸於盡吧!”孫希夷用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低聲嘶吼著。

    在孫希夷的詛咒聲中,龐剛率領的明軍停止了前進。

    龐剛舉起了彎刀大聲喝道:“舉槍!”

    “嘩啦!”

    站在最前排的士卒齊齊舉起了手中的魯米銃,面對著數百名蜂擁而來的倭寇他們的手並沒有顫抖,經過戰火磨礪出來的他們已經把神經淬煉得堅韌無比,他們的信心源自於自己手中武器和對身邊同伴的信任。

    看著亂哄哄湧來的倭寇龐剛只是冷冷一笑,一群沒有絲毫軍紀,打仗只會一擁而上的人只能稱之為烏合之眾,這樣的人即便再多他也毫不畏懼。看著已經逼近到一百步距離的倭寇他把刀一舉大聲下達了命令。

    “射擊!”

    “啪啪啪啪”

    隨著數十聲槍聲響起,明軍的陣前又開始飄起了白煙。這些倭寇也不是笨蛋,沖在最前面的數十名倭寇手中都拿著藤牌,這是他們慣用的一種盾牌,具有輕便、堅韌、牢固的特點。而這些藤牌今天也確是不負眾望,替他們擋住了這些鉛彈的攻擊,但是鉛彈的威力畢竟很大,強大的衝擊力把那些倭寇的手都震得幾乎要斷開,以至於他們不得不退到後面去讓後面的同伴頂上去。

    雖然是這樣,但看在正在後面督戰的大野俊的眼裡卻不亞於天賜福音,他驚喜的大叫道:“明國人的鳥銃打不破我們的藤甲,勇敢的武士們,大家趕緊衝啊!”

    “殺給給!”

    看到藤牌能抵擋得住鳥銃的鉛彈,後面的倭寇們不禁士氣大振,向前衝的速度更快了。

    而城牆上的明軍看到鳥銃的鉛彈被倭人的藤牌擋住後全都大驚失色,在他們看來剛才龐剛他們能打死數十名倭寇全仗著火器之威,現如今火器的威力被對方的藤牌所抵消,那麼等待他們的只有全軍覆沒一途。古壽驚慌的問身邊的孫之禮道:“恩師,怎麼辦?那些倭人用藤甲擋住了龐百戶的火器了。”

    孫之禮冷冷的說道:“還能怎麼辦,他不聽號令擅自出擊,那是他自取滅亡,與我等何干。”

    “可是,可是……”

    望著孫之禮那張冷酷的老臉,古壽吭吭哧哧的說不出話來。

    這時,在城下又響起了一陣槍聲,原來是位於第二排的鳥銃手開槍了。正當眾人以為這次的槍擊又被倭人的盾牌擋住時,讓他們大跌眼鏡的事發生了。

    隨著槍聲的響起,數十名舉著藤牌奮勇向前的倭寇有一大半人被打翻在地,到了八十步的距離後魯米銃威力強大的鉛彈終於擊穿了倭寇們手中的藤牌把他們打倒在地。

    但凡對軍事稍有涉及的現代人都知道,什麼子彈擊中人體時造成的傷害最大,毫無疑問就是跳彈,被障礙物改變了形狀的彈頭能對人體造成的傷害是最大的。

    同樣,原本是圓形的鉛彈被盾牌改變了形狀之後,柔軟的鉛彈更是變成了不規則的形狀,這些變成各種形狀的鉛彈伴隨巨大的動能擊中倭寇後雖然不能造成貫​​穿傷,但是對人體的傷害卻更大了,那些被鉛彈擊中的倭寇身體全都出現了一個碗口大的傷口。

    幾十名倭寇被當場打翻在地,他們不斷的翻滾慘叫著,一些人被當場被打死,一些人則還未喪命,只是血肉模糊地在地上大聲慘叫著。

    看著那些倒在地上的倭寇,站在隊伍一側的龐剛並沒有流露出任何的憐憫,而是繼續大聲喝道:“第三排上前,射擊!”

    “砰砰砰!”

    明軍的陣前又升起了一陣煙霧。

    “射擊!”

    “射擊!”

    “射擊!”

    鳥銃手們連續三四輪的射擊讓正在向前衝來的倭寇們倒下了一百多具死屍和倒在地上不斷嚎叫的傷員。

    不過由於鳥銃手們數量有限,在連續發射了幾輪排槍後,倭寇們已經逼近了三十步的距離,這樣的距離對於正在衝鋒們的倭寇們來說只需要不到數十秒的時間就可以到達。

    倭寇終於衝到這隊明軍的前面了,可那是以已經躺在地上上的一百多名同伴的屍體為代價的。大野俊心中疼得在滴血,這麼慘重的損失是他在明國這麼多年來從未遭受過的,即便是和鄭芝龍的海盜集團血拼他也不過損失了一百多名同伴,可現在只是對付兩百多名原本被他向來看不起的明軍就死傷了這麼多人。這麼慘重的損失足以把他這支原本算得上中等規模的海盜集團打入萬劫不復的地步。

    巨大的傷亡讓大野俊心疼得眼珠子都紅了,此刻他舉著倭刀沖在了最前面,他發誓一定要把那為首的明軍首領給大卸八塊,然後再把他的腦袋給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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