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科幻] 我是船長 作者:君不見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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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wanzaon 2012-7-16 21:28:1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7 320422
yaes3611c 發表於 2013-2-25 16:42
第四五一章:白角的理想


“青矅同學,青矅同學,請等一下!”當青矅走出大廳時,就聽到了背后傳來的呼聲,白角氣喘吁吁地追上來,在走廊里攔住了他,他潔白的額頭上汗珠晶瑩,尖尖的小角愈發透明了。

青矅停下腳步,看著這個柔弱的少年,白角族人身體發育得比較晚,比之他們發達的智力,他們的身體往往要到二十多歲時才能夠開始發育,所以現在的白角,真說得上是弱不禁風。不過他身上的汗,恐怕并不是因為跑步,而是因為剛剛太過興奮和緊張。

從大廳里面出來,被冷風一吹,白角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水淋淋的,如同被從水里撈出來一般,他面頰一紅,匆忙攏了攏自己散亂的頭發和衣服,這才對青矅輕輕一鞠躬道:“青矅同學,你好。”

青矅還是在看著他,并沒有說話。青矅并非是一直在溫室里成長的花朵,比白角多得多的閱歷,讓他看起來有一種超越年齡的沉穩和嚴肅,面對著青矅,白角竟然有些說不出話來,就像是面對年長的師長一般。他又深吸了一口氣,才道:“青矅同學,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請求您!”

“說吧。”青矅道。

“我……我希望青矅同學您能夠帶我一起去探索宇宙!”白角大聲道,一臉希冀地看著青矅,仿佛說的不是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而僅僅是“晚上一起吃飯”這種小事一般。

青矅頓時無語,半晌才翻了翻白眼,青金色的雙瞳幾乎全翻到了眼皮后面去,然后他無奈地聳聳肩,轉身就打算離開。

“我是說真的,我請求您!”白角大聲道。

“為什么?”青矅問道,這個少年確實不是在說假話,這種圖樣圖森破的人他看多了,他之前也是其中一個。

“因為我想要揭開這宇宙最深的秘密!”白角大聲說。挺起了自己的胸膛,似乎在向全世界宣告,“就像是白帆號的古帆船長那樣,得到從未有人得到過的資料。成為最偉大的宇宙生物學家!”

那一瞬間,青矅覺得自己的白眼都要翻到腦袋后面去了,他輕輕搖頭,道:“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我還有事情做。”

“為什么,難道青矅同學你沒有理想嗎?”聽到青矅這么說,白角漲紅了臉。大聲問道,“為什么你要嘲笑我的理想?”

“我當然有理想。”青矅點了點頭,“所以你自己的理想,應該你自己去實現。“

白角有些茫然不解,他歪著腦袋,看著青矅。

秋羅學院的學員,其實年齡大多都已經三四十歲了,不論是他還是青矅。卻都僅僅是尚未成年的人,這也代表了他們擁有著更強的天分,以及更廣闊的發展前途。只是也正因為如此。讓他們生活在被導師和四周的人細心呵護的環境里。但這并不是重點,重點是身為未成年人,考慮問題總是簡單粗暴,現在的白角就是如此。

“給你三個建議。”青矅伸出手去,道:“第一個建議,去找白帆號;第二個建議,自己組織一艘飛船;第三個建議,去傭兵公會或者獵人公會雇傭一艘飛船。”

對白角說完之后,青矅點點頭,轉身離去了。

白角眨巴了一下眼睛。在原地思考起來。過了一會,他突然轉身,狂奔而去。

青矅也加快了腳下的速度。

秋羅學院坐落在整個世界最發達的星球秋羅星上,但是所有的一切,卻都是仿古的,青矅也沒有使用什么交通工具。只是邁開腳步急追,一會就看到在前方走著的一行人。

庫伯船長走在最中間,有些神不思屬,而在他的身邊,則是他的幾個助理,也都是神情古怪,就像是被人抽去了魂兒一般。而在更外圍,則是秋羅學院的幾個警衛,他們穿著戰甲,步履整齊,不時打量著四周。

“庫伯船長,請停步。”青矅開口道,他聲音不大,庫伯船長卻如同驚弓之鳥一般打了一個寒戰,轉過身來。

“是……是青矅同學……”庫伯船長對青矅并不陌生,雖然不知道他怎么認識的自己,青矅卻是點點頭,既然認識自己,那就好辦一些。

“我有一些問題想要問庫伯船長,不知道庫伯船長有時間嗎?”庫伯船長咧了咧嘴,他想要拒絕,卻又不敢,只能問道:“是關于哪方面的問題?”

“我聽聞庫伯船長是極少數敢于穿越人類邊緣地帶,向最遙遠的地方輸送物質的船長,一直非常敬佩,而我本人也是一位船長,所以我想要和庫伯船長交流一下在宇宙深處冒險的心得。”

聽到他這樣說,庫伯船長雖然依然驚疑不定,卻還是放松了一些,他答應了青矅的請求,青矅就不由分說地跟了上去。

當把庫伯船長安排在賓館里,撤去了一半的警衛之后,庫伯船長送走了警衛負責人和自己的助理,就聽到青矅問道:“庫伯船長,你們是在什么地方遇到的白帆號?”

“啊……”庫伯船長一下子就愣住了。

青矅坐在沙發上,卻如同居高臨下一般,那青金色的眼眸,散發著絲絲逼人的威勢,讓庫伯船長幾乎無法思考,他下意識地回答道:“我們沒有見到白帆號。”

“沒有?”青矅顯然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他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庫伯船長,你似乎忘記了,我們青睞族人每一個都是最好的思維波外放能力者,你難道想要讓我從你的腦海里自己尋找答案?”

庫伯船長幾乎快要哭出來了:“我們真的沒有見到白帆號,如果有的話,我是不會撒謊的,更不敢撒謊……”

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剽竊白帆號的成果,雖然他一直游走在人類世界的邊緣地帶,卻依然聽過白帆號的大名。

事實上,庫伯船長并不是一名膿包,他行走在最危險的界域,為深入到最一線的獵人們補充物質,他本身也有六星獵人的成就,在獵人中,也屬于強大的那一支,但是關于白帆號的傳說實在是太多了,他的長項又不是戰斗,而是探測和航線規劃,以躲過危險的敵人,所以極少正面戰斗,也沒有任何和人正面戰斗的想法。

“那么,你所發布的影像資料是從何而來?”青矅微微閉上了眼睛,再張開時,他雙眼之中的光芒,已經平靜下來,如同暗夜的大海。

“其實是一個不認識的旅人給我的,那是我這輩子最危險的一天……”庫伯船長輕輕嘆了一口氣,陷入到了回憶之中。

如果為人類劃分一下實力的話,庫伯船長顯然是屬于那百分之零點零零幾的強大人物,他從小就天賦異稟,雖然只是普通的白族人,在成年時,智力和體力卻都已經達到了E5以上,他也曾經想過考取秋羅學院,卻一直沒有成功,就死了這個心思。庫伯船長從小擁有著旺盛的好奇心,既然不能通過學習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和求知欲,他就選擇了成為一名冒險者。

擁有強大的體力與智力的他,在冒險者的旅途之中算是順風順水,很快就有了自己的飛船,并成為了一名遠近聞名的船長,這并不是事情的結束,而是事情的開始,他骨子里并不喜歡戰斗,漸漸就做起了為自己的其他同伴輸送物質的生意,并把其他獵人得到的戰利品運送回獵人公會,或者從一個獵人公會運往另外一個獵人公會,在宇宙深處,這樣的船長有很多。

而庫伯船長一直認為,他是這些船長中最優秀的一個,因為在他近百年的職業生涯之中,從未遇到過一次危險,他所規劃的線路,擁有著近乎絕對的安全性。這種能力來自他的靈魂天賦——安全航線。而在運送的途中,如果遇到了機會,他也會深入到宇宙深處,去觀測、去搜尋更多的訊息,而不需要戰斗,以極快的速度退回來。

同樣面對未知的宇宙,同樣是進行探索,有人是沖破一切阻礙,以力破巧,而庫伯船長則顯得更加游刃有余,他在危險與危險的邊緣如同游魚一般穿過,同樣是在宇宙的邊緣飛行,他所使用的航線,總是最短最安全的,這讓他能夠比別人更快一倍地在宇宙中飛行,更快一倍地完成任務。但也正因為如此,他雖然可以見識到很多,卻一直沒有辦法得到更進一步的資料,趨吉避兇,已經成了他的本能,幾乎無法打破。

又是一次運送任務,他穿過茫茫的人類未知星域,這一次,他的能力卻出錯了,他被卷入到了戰斗之中。

來自靈魂天賦的測算,本就是靈魂自發接收整個宇宙中的訊息,而反饋回一個結果。如果遇到更強大的靈魂突然產生了變化,其產生的訊息,定然會攪亂這個結果,庫伯船長曾經想到過這種可能,卻沒有真的見到過。
yaes3611c 發表於 2013-2-27 09:52
第四五二章:庫伯的回憶


“魔甲蟲?”青矅問道。

“是的,魔甲蟲。”庫伯船長說,這種生物在他之前發表的論文之中出現過,他將之稱為魔甲蟲,而除了錄下了影像的資料之外,對這種生物也有著詳細的描述。

魔甲蟲是一種平均等級在D2級左右的生物,多以三十只左右的數量為一個群體。這種生物的外觀看起來就像是覆蓋著一半裝甲的隱翅蟲,伸出裝甲之外的尾部是它們強有力的武器,肥厚而力量十足。同樣是超光生物,但是這種生物和浮生龍是完全不同的進化方向和不同的祖先,雖然本身力量很強大,但是智力相對低下,有著非常明顯的群體性智慧。

“不過當時的數量只有七八只,應該是離開族群出來尋找食物的獵殺小隊。”庫伯船長道,他抬起頭,又陷入了回憶之中。

遇到魔甲蟲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按照庫伯船長的規劃,這條航線上不可能遇到任何的強力生物才對,他雖然之前不曾見到過魔甲蟲——宇宙中的生物何其多,而超光世界中的生物則更多,但是超光世界中的掠食者,任何一種都不是他所能對付的。

但是他卻看到,那群生物所圍獵的,是一個人。

或者說,人型生物,燃燒著熊熊的銀色火焰的人型生物。

微光流轉的超光世界里,七只魔甲蟲圍困住了那人形的生物,它們把尾部翹起,向上翻轉,對準了前方,而尖銳的口器輕輕扣動著,緩緩向中央的那人逼近。

銀色的人影在虛空中站立著,峙如山岳,四周慢慢逼近的敵人,甚至沒有讓他多轉一下頭。

即便是從庫伯船長這個位置。也能夠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那磅礴的壓力,那壓力不知道是來自靈魂,還是來自其他。

那是什么生物?人類?其他類人種族?更高等的存在?庫伯船長打量著那個身影,越看越覺得那其實是一套銀灰色的戰甲。而那四肢的比例和五官,和人類實在是非常相似。他身上銀色的披風已經有些破損了,在身后緩緩飄浮,明明只是輕飄飄的披風,卻帶動了重力風云驟變。以他為中心,如同旋渦狀的重力波在瘋狂卷動,就像是身處在黑洞的領域。看起來那些魔甲蟲不是在緩緩向他逼近,反而是被那恐怖的重力波所牽引捕捉,不得不靠近他一般。

在他的身邊,懸浮著一只一米見方的銀色箱子,箱子上有著簡潔有力的羚羊花紋,看到那個箱子,庫伯船長更加確信,這應該是一個人類……

只是。這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強大的人類?只身在虛空之中,對付就連一整支艦隊都無法對付的強大敵人?

D2級的生物。對很多人來說,已經是不可想象的強敵了。

站在中間的銀色人影慢慢抬起頭,他的雙目是兩團流動的銀色,冰冷無情,不帶絲毫的情緒波動,頭盔之下,漆黑的長發如同在水中一般飄了起來,發絲之間似乎有閃電在閃爍,和雙肩燃燒著的銀色光焰匯聚在一起,似乎他整個人都化身成了一團銀黑相間的火焰。而這火焰似乎下一秒,就要灼燒整個世界。

一邊是一群D2級的生物,一邊是一名孤立無援的人類,無論如何,都應該擔心那人類才對,但是此時此刻。庫伯船長卻有一種強烈的感覺。

那些魔甲蟲完蛋了。

銀色的身影抬起手,把一只手臂橫在眼前,低頭看了一眼。

似乎不過是在低頭看了一下腕表,那代表的意思很明顯,這位敢于面對魔甲蟲的人類在趕時間。

下一秒,就像是突然出現了奇怪的幻覺,他的身后扭曲如同選我一般的重力波,突然化作了猙獰的龍口藤,同時咬向了那些魔甲蟲。

戰斗似乎在一瞬間就結束了,猙獰的龍口藤撕咬著那些魔甲蟲的軀體,比飛船的外殼更加堅硬的甲殼根本就無法阻擋龍口藤的恐怖咬合力,就像是被壓扁了的罐頭一般爆裂開來,藍綠色的體液四下噴濺,一重力波擴散開來,那是魔甲蟲在哀嚎,同時也是它們在召喚同伴。

但是這位銀色的先生似乎沒什么耐性,也不打算和其他的魔甲蟲打交道,所以他只是揮了揮手,那些龍口藤就把這些魔甲蟲整個吞了下去,魔甲蟲在龍口藤鼓脹如同袋子的身軀內掙扎著,但是龍口藤卻慢慢虛化起來,最終消失在了虛空之中,包括那些魔甲蟲在內,全都不見了。

庫伯船長完全呆住了,眼前的一切已經顛覆了他的常識,也讓他完全放棄了對方其實是人類的想法。

這世界上,怎么可能會有那么強大的人類?

“是古帆。”青矅有些嘶啞的開口,就算僅僅是聽庫伯船長講述,他也能夠感受到那種無言的威壓,面對幾只D2級別的敵人,就算只是智力低下的魔甲蟲,但是他能夠輕易搞定嗎?能嗎?

如果是駕駛著黑月號,C級生物也不在話下,但是,如果是只身在宇宙中呢?他會怎么做?

古帆得到了一具飛羚戰甲,這個他是知道的,但是身為青睞族人,他們和各種強大勢力都有著聯系,他的戰甲九曜一直在持續地進化著,也絕對不比飛羚戰甲差,如果是他,穿著九曜在超光世界中闖蕩,他能夠幸存下來嗎?

而且古帆所使用的戰斗方式,到底是武器的技能還是靈魂天賦呢?

“當時古帆出手的時候,你看到他拿著武器了嗎?”青矅問道。

“武器……”庫伯船長回憶了一下,搖了搖頭,道:“他的身上沒帶武器。”

那么,就是靈魂天賦?他的靈魂天賦已經完全可以用來實戰了嗎?

更遑論是如此奇特的靈魂天賦,這屬于哪一個分支,哪一個流派呢?

這世界上,知道白帆號船長古帆的人很多,但是他們大多都只是看到過白帆號戰斗的視頻,又有幾個人看到過白帆號的船長古帆出手呢?毫無疑問,青矅就是極少數中的一個,當他聽到庫伯船長提到龍口藤時,就已經完全確認了古帆的身份。

宇宙中生物千千萬萬,唯獨對龍口藤擁有別樣感情的,卻也只有他了吧。

現在的自己,再和古帆見面時,到底是誰強,誰弱呢?

誰強誰弱又有什么意義呢?很快青矅就拜托了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對庫伯船長道:“繼續。”

庫伯船長抿了抿嘴,再度沉浸在了回憶之中。

戰斗來得突然,結束的也很快,庫伯船長的“風平浪靜”號飛船在超光世界中緩緩向前飛行,就像是一只在樹枝上爬行的蝸牛,戰斗從開始到結束,也不過是爬出了一步之遙的距離。

駕駛艙里平靜而晦暗,風平浪靜號并不是一艘長于探險的飛船,能夠在超光世界中自由活動的船員,就只有主駕師和身為船長的庫伯船長兩人罷了,主駕師在聚精會神地駕駛飛船,庫伯船長的航線精密而細致,隨時都要調整航線,避開危機,他也觀測到了重力的異常波動,卻只是熟稔地處理著,并未意識到窗外是一場多么不同尋常的大戰。風平浪靜號的配置非常奇特,真正需要最良好的視野的主駕師,在超光世界中卻只是按照規程盲目地操縱著,因為庫伯船長的特殊能力,他所規劃的線路并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平靜航線。正如“風平浪靜”這四個字所預示的那般,宇宙中永遠不可能風平浪靜,之所以一路無驚無險,是因為他們穿越的并非平靜的洋面,而是颶風的風眼。

兩只強大生物的戰斗邊緣、兩隊生物對峙的空場,這樣一只蝸牛緩緩爬過,并不會引起太多的注意,戰斗不打響,也就不會被波及,但對主駕師的心理素質的要求,卻不是一般的堅韌,這樣的主駕師可不好找。

絕大部分情況下,庫伯船長都會盡量躲得遠遠的,只有極端的情況下,才會距離如此近。

能夠看到如此精彩的對決。

而后,庫伯船長就看到,站在虛空之中的銀色身影——也就是古帆,慢慢轉過頭來,看向了他的方向。

他發現我了!這是庫伯船長的第一個念頭,而他所規劃的航線,是絕對不可能被強大生物發現或者注意到的。

“減速,立刻減速,回到亞光世界!“庫伯船長大叫起來,他可不想和眼前這強大的家伙敘敘同類之情,誰知道對方會怎么他們。

視野之中,那銀色的身影瞬間被拉長成了一道銀色的光幕,然后消失在了視野之中,飛船回到了低速狀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亞光世界。

船員們紛紛醒了過來,茫然問到:“到了?到哪里了?”

窗外是一片漆黑,沒有絲毫星球的影子,也不見需要補給的飛船。庫伯船長鐵青著臉道:“飛船重新確認航向,在重新計算航向之前,進行亞光飛行。”

這種事情雖然不多,可畢竟也發生過,船員們并沒有意外,他們熟練地開始了各自的工作。
yaes3611c 發表於 2013-2-28 17:24
第四五三章:后知后覺的真相


庫伯船長心有余悸地看向窗外,不知道為什么,那種被盯著的感覺并沒有消失,很長時間之后,才漸漸消失掉。

“就是在那時候,我們船上的一個旅客下船了,他離開之前,把一些東西遺留在了他的艙室里,其中就有一張信息卡。”庫伯船長道,他拿出了一張信息卡,輕輕揚了揚。

“旅人?”青矅皺了皺眉頭,“你們的船還搭在旅人么?”

“有時候是搭載的。”庫伯船長摸了摸腦袋,道。

“你們不是說是在中途回到了亞光世界嗎?那里是什么地方?怎么會讓旅客下船?”

庫伯船長皺起了眉頭,道:“當時似乎是在一個荒蕪的星球,是旅客自己要求下船的。”

旅客自己下船?在超光旅行到一半的時候,自己下船到一顆荒蕪的星球上去?這是典型的自我放逐,怎么會有這種事情?

“確實是這樣,是了,是一顆很荒蕪的星球。”庫伯船長回憶著說道,他似乎也記不太清楚了,但是一名船長,怎么會連自己經過什么樣的星球,在什么地方放下了旅客都記不清楚?這是很典型的被思維干涉了的跡象。

此時此刻,青矅似乎已經可以確信,那人確實是古帆,因為古帆確實是一名思維波的高手,而他之所以接觸庫伯船長,并留下了這張信息卡,其實就是為了傳遞一個訊息,向自己的朋友報個平安,而他定然還有什么原因,暫時不能回來。

“不過我們后來又……”庫伯船長還想說什么,房門突然被人敲響了,一名安保人員走了進來,道:“庫伯先生,還有一些后續的手續需要您辦理。”

“好的,我一會就來。”庫伯船長道。他轉過頭來,就看到青矅青光閃閃的雙眸。

“把那張信息卡給我,然后忘記關于信息卡和你見過我的事情。”青矅沉聲道,他的聲音低沉而擁有一種詭異的魅惑力。庫伯船長幾乎沒有絲毫掙扎,就接受了這種訊息。思維波很難控制一個擁有靈魂的人,但是想要刪除一個人的某一段記憶卻很容易——人類的記憶,也不過是一種數據罷了,固然因為靈魂存在的緣故無法徹底刪除,但至少許多年內庫伯船長不可能記起來。

接過了那張卡片,青矅拿在手中翻看了一眼。卡片很普通,沒有絲毫的標記,看不出產地,也無法確認所有者的身份,他的思維波探入了那卡片的內部,發現確實有很多的資料,大多是庫伯船長引用過的,其他的則是彼此沒什么關聯的信息片段。

一張卡片。根本就無法推測出什么,青矅估計古帆當初使用思維干涉庫伯船長時,曾經留下過讓他把里面的訊息以最快的速度擴散出去的指令。所以庫伯船長才會如此做,從這點上來說,庫伯船長所謂的剽竊成果,只是順水推舟罷了。

不過,庫伯船長現在的境遇也是咎由自取,相信不多久和白帆號相關的其他勢力也會來找庫伯船長的,其他人會不會和自己一般溫和就不知道了,特別是……他們從庫伯船長的手中什么也得不到的情況下。

青矅如同幽靈一般離開了庫伯船長的房間,庫伯船長完全沒有意識到,在青矅出神入化的思維屏障之下。陪在他身邊的警衛和隨從,其實完全不曾意識到青矅跟隨他走進了房間,和他交談并取走了關鍵性的證據。

對青矅來說,庫伯船長這種級別的人,和當初遠志星上的傭兵們也沒什么不同,想要躲入他們的盲區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回到自己的居所。青矅躺在床上,把玩著手中的信息卡。

信息卡的內容一目了然,所記載的訊息并不多,但讀取了這訊息之后,青矅閉上眼睛,陷入半夢半醒之中。

在他的手中所持有的那張卡,似乎放射出了絲絲的銀色光芒,光芒如同絲線,延伸向了無窮的遠方。

游離在宇宙背后的訊息世界里,一切的信息如同混沌一般不斷演變,信息起伏如同波濤,而真相就是在水下游動的魚兒,本來難以尋覓,此時卻有了一個道標,標出了真相的所在。

輕輕晃動手中的卡片,銀色的絲線攪動著信息的涌流,信息的演變似乎是在退回,然后回到了某個特定的地點,特定的時刻。

時空本就是一個大數據庫,所有的數據都存儲其中,只是沒人能夠調用它罷了。

而以這張記載著點滴訊息的信息卡為道標,以青矅的靈魂天賦為探針,青矅似乎又回到了這卡片被錄入信息的那一刻。

靈魂天賦,感同身受,后知后覺!

從出生開始,青矅就被認為是青睞族中難尋的天才,即便每一個青睞族人都是天才,但絕大部分也不過是專精于一項,而且青睞族人身為強力種族,自然擁有更長的生命周期,在十多歲時,比之普通的人類并無太大的優勢。

但是青矅卻不同,他從出生開始,就一直在拼命吸收著各種知識與經驗,不論什么樣的學科,只要是他想要學,便沒有學不會的。這種近乎生而知之的特殊能力,來自他的靈魂天賦,而正是這種得天獨厚的條件,讓他的成長速度無人可及,很快就超越了前人。只要是這個世界上有的知識,有人懂得的東西,他就可以用極短的速度弄清楚。

甚至他的父母都不得不承認,之所以這一代只有他一個青睞族人降生,是因為實在是不可能有和他匹敵的存在。

只是,即便是用靈魂天賦學到的知識和經驗,和真正自己體驗到的,還是不同的。這點是在他遇到古峰和古帆兩個人,遇到白帆號之后,才真正明白的。他或許能夠學會所有的知識,但是有人卻在不斷創造新的知識,為此,他只能不斷學習更加多的知識,來與之平衡,這是他最拿手的方式,如果采用和白帆號相同的方式,那才是以己之短,擊敵之長。

知識他也調整了策略,不再完全依賴自己的靈魂天賦去學習,而是把靈魂天賦當做一種輔助措施,正譬如現在,他要尋找真相。

思維波在蔓延,靈魂在延伸,手中的信息卡化作了漫天的白色光芒,無形的力量把他扯回到了卡片第一次被從卡套中抽出,握在了手中。一絲絲的思維波刻入其中,把信息留存了下來。

青矅抬起頭來,四下看去,他發現自己身在一片虛無的星域之中,四周影影憧憧,慢慢清晰起來,然后青矅就再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古帆,還是青矅了。

這正如當初古帆使用不對等的思維共享控制彼岸一般,他的思維和古帆的思維,在此時已經完全融合了。

林神要進化了,在幾次戰斗之后,古帆和林神保持了基本的你不犯我,我不犯你的關系,彼此說不上融洽,但是卻也不再是敵人,彼此都奈何不了彼此,聰明的生物就不會再互相敵對。

不是這里,青矅深吸一口氣,那進化的林神在眼前漸漸模糊,然后他的思維重新沉浸進去時,發現自己身在一處船艙之中。

風平浪靜號。

四周的船艙簡潔而狹窄,蒼白的墻壁和略顯昏黃的燈光,顯然這是一個普通的船員艙室。

一個柔弱的聲音從他的背后響起:”辛苦你了,你也稍稍休息一下吧。”

聲音溫婉而略帶虛弱,卻很是好聽,青矅一愣,船上竟然還有其他乘客!

他很想回過頭去,但是當初的古帆卻根本就沒有回頭,他只看到身前墻壁上,有一個柔弱的影子從一個方形的影子中探出……

箱子!飛羚戰甲的箱子!

“這箱子應該能夠隔絕大部分的波動,等到我離開之后,你就躲在箱子里不要再出來了,我已經為你在箱子里準備了足夠的食物,應該足以支撐到你回到人類社會了。“

“嗯。”柔弱的聲音輕輕回答。

“這艘飛船叫做風平浪靜號,它的船長是附近星域最安全的運送人,如果安全到家的話,給我留一個信,你知道怎么聯絡我的。”

“嗯。”依然是柔柔的聲音,青矅心中怒吼:“回頭啊,回頭啊,快點回頭啊!”

“那么我就走了,飛船已經降落了。”古帆卻是起身向外走去,“我走后你立刻進入箱子里,關上蓋子,千萬不要出來,如果讓那些生物感受到你身上的波動,可就在也沒有人救你了。”

“我知道了。”依然是溫婉的聲音,“阿帆,謝謝你。”

正要離開的古帆頓了頓腳步,終于回過頭來,認真地回答道:“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

我靠這是什么,這是什么對話啊,活雷鋒嗎?青矅心中吐槽,他實在是好奇死了,這個和古帆在一起的女人到底是誰,為什么會有一個女人和古帆在一起,而古帆卻又要保護他?

終于,青矅看到了那個女人的樣子。

但是,他好像被雷劈中了一般,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思想。

只有一句話在腦海中回蕩:“這怎么可能!”
yaes3611c 發表於 2013-3-2 14:45
第四五四章:朋友和敵人


柔柔的身軀,高高鼓起的小腹,這是一個柔弱的懷孕女子,在這樣危險的深空航線之中,本來不可能會有這種懷孕的女子的。因為人類發育的特殊性,人類的法律明文規定,嚴禁孕期女子暴露在宇宙環境中,更是禁止進入超光世界,因為那會造成胎兒的變異甚至畸形,雖然這種法律并沒有得到百分百的施行,甚至有人呼吁廢止,但是這已經成為一種常識了,除非危急時刻,否則任何一艘飛船都應該拒載這樣一名孕期的女子。

但是這不是重點,真正讓他感到驚訝的,卻是這個女子的雙眼。

那是一雙青金色的,和他一模一樣的眼眸。

這個女人,她竟然是一名青睞族人!

畫面在那一瞬間定格,訊息化作了一張清晰的圖像,然后青矅翻身坐起,連上了公網,瞬間連接上了青睞族人的網絡。

青睞族人雖然很少,但是絕大多數都在自己的領域奮斗著,所以他所見過的青睞族人不到他們族人的十分之一,其中有大部分都不曾認識。

數據庫的檢索一瞬間就完成了,青矅看著那資料,情不自禁地咬住了下唇。

“青蓉阿姨……”按照輩分,這個年輕的女子應該是他的阿姨,也是他的母親曾經數次提過的,她的好姐妹,更是他的母親的競爭對手——而事實上,如果一切正常的話,青蓉阿姨應該和他的母親相繼生下一名新的青睞族人,而那個人,本應當是他命中注定的對手。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在他誕生之后,青蓉阿姨一直沒有生產,然后她就離開了青睞族人的聚集地,和她的丈夫一起遠赴他鄉。

這一走就是十多年。而現在,她……又懷孕了?

青睞族人的孕期長達三年左右,雖然青矅只是一個毛頭小伙子,但是懷孕的女人還是見到過的。這……青蓉阿姨是快要生了?

古帆……他在保護青睞族人的下一代!

不知道為什么,青矅的心中突然有些難言,他和古帆之間的恩怨來自于一次錯誤,但是他畢竟還是做了對不起古帆的事情,這算是以德報怨嗎?

但是現在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青蓉阿姨在什么地方!她遇到了什么危險,為什么會被追殺?為什么需要保護?、

他雖然可以通過自己的靈魂天賦推演出當初發生了什么。卻只能通過一個固定的視角去看,而不能更真切地體會。

青矅覺得自己一刻也呆不住了,他沒有收到任何青蓉阿姨回到家族的消息,現在青蓉阿姨在什么地方?為什么沒有任何的訊息傳出來?

不行,必須再去找一次庫伯船長!

不弄清楚這件事情,他是不可能想要睡著了。

青矅如同一只發狂的獅子一般沖到了空港里,直奔庫伯船長的座駕風平浪靜號,風平浪靜號的船員們甚至沒有發現他的存在。一間間的艙門被青矅一把推開,終于,青矅找到了他通過靈魂力量看到的那個艙室。一個巨大的箱子聳立在角落里,四四方方的箱子被固定在墻角的一個固定裝置上,從外表看,似乎只是普通的貨物包裝箱,他一把拽開了固定箱子的固定裝置,力場金屬的搭扣被他狂暴的力量一把拽斷,青矅使勁喘著氣,探頭向里面看去,卻又完全呆住了。

沒有!沒有!竟然沒有!

沒有箱子,沒有青蓉阿姨。甚至沒有任何東西,里面空空如也,連一點灰塵都沒有,似乎是一個生產出來之后,從未使用過的箱子!

青矅拼命喘著氣,他抓住了那箱子的邊緣。發動了自己的靈魂能力。

銀色的絲線向無限的遠方延伸,這箱子的每一個原子似乎都解離開來,化作了無數的軌跡,但是這一切卻表明,這箱子確實是從生產出來,就沒有使用過,而且這箱子放在這里的時間,不超過兩個星期。

但是……這里應該是那個屬于飛羚戰甲的箱子啊,里面應該有青蓉阿姨啊!

為什么,為什么沒有?后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了?

青矅猛然把手中的箱子丟了出去,箱子撞在艙門上,摔得粉碎,散落一地。

“誰在那里!”外面傳來了一聲驚呼,是風平浪靜號上的船員聽到了這里的動靜,沖了過來,青矅猛然轉身,盯住了門口出現的那個男人,他雙目的青金色光芒幾乎形成實質,映入了那船員的眼簾。

“這里的那箱子呢?”他指著艙室的中央問。

船員茫然地看著地面上散落的地面。

“不是這個箱子,另外一個!”青矅粗暴地進入了船員的大腦,開始尋找任何關于飛羚戰甲箱子的訊息,卻完全沒有找到。

沒有?沒有?

青矅咬了咬牙,猛然坐倒在地上,一只手按在了風平浪靜號的地板之上,發動了自己的靈魂天賦。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使用自己的靈魂天賦,而且使用的對象,卻還是這么一艘飛船。

訊息從四面八方而來,然后又循著四面八方而去,無盡的訊息在船艙里交織,眼前看到的景象和信息所描述的景象交叉,變成了重疊在眼前的無數畫面與聲音。船員們在船艙里進進出出,物品從船艙里搬進搬出,從庫伯船長回到人類世界發表論文到現在,已經過去了至少三個月了,在這段時間里,風平浪靜號到達過很多的地方,和它有互動的訊息,實在是太多了,即便是把范圍限制在這個狹小的艙室里,也依然有太多雜亂的信息。和艙室相比,那張信息卡則一直被庫伯船長很好的保存著,沒有讓任何人接觸到,所以其訊息簡單而直白。

青矅的眼球顫動著,思維波紊亂如同潮汐,和古帆一樣,他的思維波和靈魂能力也已經結合在了一起,思維波是靈魂的輻射,而這輻射此時形成了驚人的力場,整個風平浪靜號的內部如同被注入了青金色的膠質一般,被封禁了起來。

我需要一個時間,一個地點!

給我!

就像是在拷問自己的靈魂,青矅的怒吼回蕩在整個飛船里,恍惚之間,青矅突然發現,自己的強烈突然聯通了什么人,一個遙遠的訊息回應了他,然后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變了。

青矅看到一個銀白色的身影打開門走了進來,低頭盯著他。

“跟我走。”然后他就感覺自己站了起來,跟在那銀白的身影走了出去。

一切都那么的模糊,他的能力已經是強弩之末,他想要確認那走進來的銀白色的身影是不是古帆,卻已經看不清。

他只是覺得這個人是如此的值得信任,似乎可以全身心去托付。

這不是自己的想法……是青蓉阿姨的想法?

或許是因為同為青睞族人,所以相比從古帆那里推測出訊息,似乎靈魂天賦尋找了另外一條捷徑,那就是去尋找青蓉阿姨的訊息,把這訊息重新構筑出來,還原當初的真相。

意識到這一點之后,漫無目的使用自己力量的壓力遽然消失,眼前的一切突然變得清晰了起來,甚至就連青蓉的心情和想法,似乎隱約都能夠感覺到。

“原來你沒有離開。”青蓉道,她看向了前方的銀色身影,“我還以為你早就已經離開了。”

“我有些擔心這箱子不能完全隔絕你們的訊息。”古帆道,他轉過頭來,飛羚戰甲的面甲已經放下,露出了少年漆黑的眼眸,而非是超光世界中的那種灰白色,這讓青矅突然意識到,古帆他超越了。

超越了D級生物的門檻,成為了一名貨真價實的D級生物,他的身體構成,他的體力和智力,都超越了人類的極限。

“你超越了?”青蓉驚喜地問道。

“是的,所以我發現,箱子并不一定能隔絕我的思維波探測,所以我就又回來了。”古帆嘆息道,“你該早點告訴我的,不過我好像還帶來了一些麻煩。”

古帆走到了艙門前,打開了艙門,走了出去,而青蓉猶豫了一下,也走了出去。

青蓉的戰甲和青矅的九曜戰甲是同一級別,青睞為每個族人量身定做的戰甲,它擁有自動進化的功能,此時青蓉把大部分的防御都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之上,戰甲的其他部分就變得更加薄了,她雙手扶著突起的小腹,站在超光飛行的風平浪靜號的甲板上。

古帆回過頭去,就看到青蓉的小腹恰好擋在了一顆超光星體的前方,他微微勾起了嘴角,這個青睞族人的女子,她的肚子里所懷的,是一個了不起的生命,是一個全新的希望,同時也是一種讓人無法抵御的誘惑。

但是青蓉卻是看向了古帆的背后,飛船的后方,那漸漸逼近的,是一群恐怖的生物,至少都在D4級以上,而且各種生物都有。

“那是什么?”青蓉問道。

“朋友和敵人。”古帆的嘴角勾起了一絲弧度,眼中卻泛起了殺意。

青蓉不明白。
yaes3611c 發表於 2013-3-2 14:45
第四五五章:叛逆的水晶


“他們追尋更強大的基因,并且在不同程度上擁有把吞噬掉的生物的基因中的訊息轉錄到自己的基因中的能力,雖然這些訊息大多在基因中沉睡,并不一定會遺傳回自己的下一代,就算是會遺傳下去,也不見得會被激活,成為顯性基因,但是這種積累終有一天會量變產生質變,誕生全新的物種……這個過程,我叫它吞噬進化。”

“并不一定通過生殖來進化,只要不斷地吞噬強大的生物,自己就會產生進化?”青蓉訝然,“這理論我倒是聽過,但是不只是一種猜測嗎?人類的進化理論是網狀進化論,當人類的基因由雙螺旋結構變成網狀結構之后,就已經擁有自主進化的能力了。”

雖然青蓉并不是進化學家,但是她身為青睞族人,博學幾乎是必然的。

“這并不矛盾,不過我還在找這兩種進化方式的差異……”古帆輕輕搖頭,他并不是一名學者,他所得到的各種理論,都只是在戰斗閑暇思考的結果,而且吞噬進化這種事情,他在黑狼狼毒的身上見到過,所以更容易想到,“反正我已經大體驗證了很多生物可以通過捕獵更高等級的生物來進化,所以超光世界中的某些生物獵食分為兩種情況,一種是為了填飽肚子,獲得足夠的能量,這種情況下,往往會獵捕弱小的生物。而另外一種則是為了進化而獵食,這種情況下,則是獵食比自己強大的生物。而D級生物,幾乎可以本能地辨別自己的獵物是否有對自己有用的基因,就像是辨別自己是不是肚子餓了一樣簡單。”

“這個機制目前適用于幾乎所有D級生物,但是C級生物我還沒有驗證……或許D級生物和C級生物的分界線,就是對進化的需求不同吧。”古帆道,因為這個分級法其實并不是人類提出來的。人類并不清楚D級生物和C級生物的界限,因為人類距離觸摸到那個界限,還實在是太遙遠。

“這個想法也很有意思。”青蓉撩了撩自己額前的發絲,她也已經超越了D級的界限——這對成年的青睞族人來說。幾乎是畢然的,不過她并不曾嘗試過通過吞噬去進化。

或者人類這種后天進入到D級生物范疇的生物,不具備這種能力吧。

“而某些在幼年期就產生了進化的個體,本身擁有全新的基因,能力又不強,才會吸引很多的生物來……”古帆看向了青蓉的小腹。

青蓉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小腹,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容。她明白古帆的意思了。

她的肚子里懷著的小家伙,就是擁有其他生物所需要的基因,卻又沒有自保能力的存在了。雖然她也有一定的戰斗力,但是在超光世界中,單獨面對哪怕是一只最低級的D級生物,她也沒有勝算,因為她并不是戰士。

所以她很慶幸,能夠在被追殺的時候。遇到古帆,就像是上天降下的救世主一樣,把她從一群獵食者口中拯救了出來。

不論是浮生龍。是林神,是魔甲蟲還是其他的生物,無一例外在他的面前鎩羽而歸。

但是他不可能一直保護著他,因為他也有自己的目標,所以他才會把青蓉安置在箱子里,送上了風平浪靜號。

只是庫伯船長的靈魂天賦再強大,也不能在本身自帶輻射源的情況下,隔絕其他生物的追蹤,這些天庫伯船長不論改變什么樣的航線,都會被一些生物追上。好在風平浪靜號也不是完全沒有戰斗力,嚴格來說,庫伯船長作為一名資深船長,指揮的風平浪靜號,戰斗力還超過了當初的戰鐮號,幾次小麻煩都被他自己擺脫了。

但是接下來的麻煩。實在是太大了。

那些追在后面的生物,就像是大海之中嗅到了血液味道的鯊魚,在飛船的后面拼命追逐著,不時在彼此之間發生爭執和戰斗,就像是一團翻滾著的漩渦,把重力波攪動得混亂不堪。

一只長著水晶一般透明的猙獰尖角的生物是暫時的勝利者,它和另外一只巨大的魚狀生物的戰斗取得了勝利,把那只怪魚的腦袋撕扯下來吃掉,然后又從那只怪魚的身上撕下來其他幾個部位,就把剩下的軀體丟掉了,轉身看向了飛船的方向。

被那猙獰怪物丟掉的生物頓時引起了一陣混亂,無數的生物爭搶著剩余的軀體,幾乎是瞬間,那怪魚就被吞噬一空,而長著水晶尖角的猙獰生物已經向風平浪靜號的方向飛了過來。

風平浪靜號顯然也發現了后方的危險逼近,它開始左右搖擺打算擺脫,古帆的思維波蔓延出去,飛船頓時就穩定了下來。

“呀,小心!”看到那猙獰的生物伸出了巨大的腦袋一口咬向了古帆的方向,青蓉尖叫起來。

誰知道古帆卻躲也不躲,而是伸出了手,水晶尖角的怪物把他的一只胳膊咬在口中,然后歪過頭來,巨大而猙獰的龍頭看向了青蓉的方向。

青蓉花容失色,差點坐倒在甲板上。

“不用擔心,這是水晶。”古帆抽出手來,輕輕拍了拍水晶的腦袋,道:“這是我剛才說的朋友。”

“那么那些……”青蓉深吸一口氣,看向了后方兇猛追上的生物。

“敵人。”古帆轉過頭去,看著青蓉,道:“帶武器了嗎?”

“啊……帶了。”青蓉從腰間抽出了一把不怎么長的匕首。

“保護好自己,盡量不要進入船艙里。”古帆怕這些生物破壞飛船,所以干脆讓青蓉呆在這里當活靶子。青蓉并不和他一樣,她現在不適合長時間生活在宇宙之中。

而他卻伸出手去,雙手握拳對在一起,然后慢慢拉開,一道雪亮的刀芒從虛空之中拔出,一把軍刀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勝利軍刀……這還是青蓉第一次看到古帆使用武器,之前的戰斗不論再危險,他似乎都不曾用過武器。

看來眼下的這場戰斗,真的是很艱難。

握刀在手,古帆卻是轉身看向了水晶的方向,道:“你到底還是跑來了,你的父母同意了嗎?”

水晶大腦袋連搖,晃得腦袋上的水晶尖角跟迪斯科球燈一般閃耀。

“你應該留下來當領主的,這是我當初答應了你的父母的。”古帆道。

青蓉暗暗咋舌,她是知道領主的,這代表著它是某個區域的霸主級生物,完全霸占某個區域的資源和信息,把這個區域化作他的獵場。

我不想當領主。水晶同時用肢體動作和語言表達了這個意思。

“為什么,當領主你可以得到更多的資源,可以更快的進化。”古帆道。

就是不想當。

“哈……”古帆不知道是嘆氣還是好笑,“所以我討厭叛逆的小孩,你的父母他們怎么可能放你離開?”

他們沒放我離開。

水晶說話的時候,很喜歡加上很多的肢體語言——它剛剛進化完,還沒有辦法完全駕馭語言時,就是這么和古帆交流的,它的大身軀扭來扭去,身上水晶晶簇一般的突起與鱗片閃爍著光芒,猙獰而美麗。

“那你是逃出來的?”

這次水晶不扭來扭曲了,它大腦袋輕輕點了點,一臉無辜地看著古帆。

“外面很危險的……”古帆以手加額。

所以我來保護你嘛!

水晶賣萌。

保護我?你是來尋求我的保護的吧,古帆知道自己當初閑著無聊研究生物的吞噬進化,喂了水晶不少好東西,結果一不小心就成了它的飼主了……

“你父母怎么可能答應!”

水晶眨著眼睛,裝沒聽懂。

“不會吧……他們就在后面追你?”古帆卻懂了。

水晶開始繞著圈子追自己短小的尾巴了。

“你難道希望我能說服他們?”古帆張口結舌。

水晶在飛船上蹭癢癢。

“看來不得不速戰速決了……”古帆可悲地搖頭,他看向了后面那漸漸逼近的一群各色的獵食者,露出了猙獰的笑容,“畢竟他們是我不愿意面對的敵人,而你們不是……”

古帆深吸一口氣,抬起手,無數的銀色細線從他的背后浮現,交織,巨龍的虛影浮現……

“啊……”青突然慘叫起來,一瞬間爆炸一般的信息,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靈魂天賦所能夠觀測和模擬到的極限,而這已經是他第三次使用這靈魂天賦,瞬間就被打回了原形,他慘叫著,在地板上滾來滾去,眼前的訊息瞬間消退,等到他從劇痛之中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艙室之中,四周的墻壁凹凸不平,全是思維波肆虐之后的景象,幾個人橫七豎八地倒在角落里,而一名船員雙手顫抖著,握著一把射電槍指著他,顫聲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到我們船上來的?”

“你已經超負荷了,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吧。”九曜的聲音響起來,這從他出生起就一直陪著他成長的人工智能道。

“交給你了,謝謝你,九曜。”青閉上眼睛,疲憊地說道。

青長袍一般的秋羅星校服之下,突然彈出了一塊塊的鱗甲,瞬間把他的身軀覆蓋起來,把他包覆在了戰甲之下。
yaes3611c 發表於 2013-3-4 11:31
第四五六章:白帆號再現


古帆是在遇到水晶的一個月后,離開的風平浪靜號,雖然他和青蓉在風平浪靜號上呆了那么久,風平浪靜號上卻沒有一個人曾經和他正式照面,更不要說記住他的長相了。

青矅通過調取風平浪靜號的飛行記錄,知道了他們的行駛路線,用靈魂天賦探測到了他們離開飛船的時間,但是之后的一切,似乎都被掩埋在了迷霧之中,古帆離開了飛船,離開了這個場景,不論是通過手中的卡片,還是通過風平浪靜號本身檢索信息,都不再可能追蹤到古帆和青蓉的訊息。

之后,青矅利用自己所能動用的一切手段去探索青蓉的去向,卻都渺無音訊。

他只知道最終的一個線索,古帆和青蓉所到達的最后一個地點,是一個屬于人馬族人的營地。

人馬族人是流浪之族,他們離群索居,經常居住在對普通人來說,實在是太危險的星域里,和其他的冒險者們不同,他們是以整個部族為單位在宇宙中探索,總是不斷向最遙遠的宇宙遷徙,而一些敢于在危險的星域之中穿行的商船,給他們帶來最急需的,自己不能生產的物資,風平浪靜號就是這樣一艘商船。

就在青矅打算親自動身去那處營地去看看時,卻聽到了一個消息,白帆號出現了。

隱匿了三年的時間,沒人知道白帆號的去向,沒人知道他們在何方,去何處,甚至有人懷疑他們已經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宇宙之中——這種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宇宙中有一大半的探索者們,最終的歸宿都是在宇宙中無聲無息的死去。

而白帆號出現的消息,最初只是在公網上和傭兵公會中流傳——有一艘飛船自稱在一次迷途時,看到了全身纏繞著龍口藤的白色飛船,這白帆號外觀上和當初有所不同,但是其標志性的龍口藤和飛船頂部標志性的白帆卻依然存在。

這艘飛船還記錄下了一段影像。但是這段影像并不能鑒別真假,即便是鑒別出來影像是真的,這一段視頻也不能說什么,就算是有這樣一艘飛船出現。也不算什么。

過了這么長時間,終于有廠家培育出了一種可以安全種植在飛船上的龍口藤,現在各種仿白帆號的飛船如同雨后春筍,足足有幾百款不同的型號,從初階白帆號、古典白帆號到戰殞白帆號,無一不有。

或許只是哪個假冒者罷了。

白帆號出現的消息,讓青矅陷入了糾結之中。他到底是去尋找白帆號,還是去尋找那最終的人馬營地?

但是他并沒有糾結太久,因為白帆號真的出現了,而它的出場實在是太驚人了,這個出場秀讓所有人明白,這就是白帆號,如假包換。

就在庫伯船長在秋羅星進行演講之后的第五天,一個消息突然傳遍了整個宇宙。

有一艘飛船闖入了秋羅星。綁走了庫伯船長。

闖入了秋羅星?

秋羅星一如既往,沒有戒嚴,沒有巡邏的艦隊。似乎被闖入的事情從未發生過,但是網絡上卻已經掀起了軒然大波,就像是上次被闖入一樣,秋羅星依然是主動在公網上公布了這件事情,而和上次不同的是,這次秋羅星還公布了一段視頻資料。

視頻之上,一艘飛船幽靈一般飛行,無視秋羅星的艦隊、炮火、甚至無視無數自己搭成人墻,希望能夠阻止對方的飛船,直接從這些飛船的船體之中一穿而過。就像是他們不存在在這個空間里。

從白帆號名聲鵲起的那一刻,就有無數的人猜測,號稱三大不可破解的飛行技術,白帆號到底會幾個。特別是隨著白帆號展露出來遠超過三個不可能的飛行技術的時候,這種猜測更加流行起來。而現在,白帆號展現出來了自己的實力。

三大不可能之中。最不可能破解,堪稱無解的飛行技術。

超光彈跳復變。

影像資料里,這艘飛船直接沖到了停靠在空港里的風平浪靜號附近,龍口藤直接一口咬開了風平浪靜號的指揮艙甲板,把在船長室里的庫伯船長抓到了飛船的艙室里,然后再次進入了那種奇特的臨界狀態里,直接就那么穿過了重重的封堵,毫發無傷地離開了秋羅星。

果然是白帆號,再無懷疑。

而古帆,毫無疑問就在這里!

看到這視頻時,青矅立刻這樣斷定,他對白帆號的了解,是別人不能及的,世人皆知白帆號的主駕師是古峰,但是他卻知道,若是沒了古帆,沒了能夠和他配合的副駕師,古峰的實力頂多發揮出來八成,即便是有副駕師北蕓和他配合,也不可能百分百發揮出來。

幾乎是第一時間,青矅的黑月號離開了空港,直追白帆號而去,此時消息還沒有完全傳出,白帆號離開還不到二十分鐘。

當紀紋追著白帆號的屁股來到秋羅星時,面對的就是這樣一個境況。當圣紋號從超光世界中跳出來時,看到的是依然風平浪靜的秋羅星,他還以為古峰這家伙終于知道魯莽不能解決任何事情了,誰知道立刻飛船上的大副就大叫起來:“船長大人,大事不妙了!白帆號已經闖入了秋羅星,把庫伯船長就劫走了!“

紀紋就覺得自己眼前一黑,差點直接暈過去。

古峰這家伙膽大包天,不知道秋羅星意味著什么,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秋羅星上不但有最先進的科技和最強大的武力,同時也有各大種族最老的一批長老們存在著,他不知道長老們是否知道他曾經和古峰在一起,但是若是讓長老們知道了,恐怕就不是一番訓誡的問題了,說不定會被從此剝奪聯絡人和保護者的身份,永久禁足。

讓他和其他的那些戰紋族人一樣安安生生呆在一個地方,還不如殺了他!

只能想辦法補救了。

別人聯絡不上白帆號,紀紋卻是可以,通訊剛剛通的一剎那,紀紋就怒吼起來:“阿峰,你瘋了!”

“沒有啊。”古峰抓抓腦袋,很疑惑。

頓時,千言萬語化作了一聲嘆息,紀紋再也說不出話來。

“你不是要找庫伯船長問話么?問完了就趕快放了他,讓他回去秋羅星。”咬了半晌牙,最終紀紋也只能說出來這么一句話。

“我剛剛把他放走了。”古峰一臉無辜道,“他也不記得到底有沒有看到阿帆了,我的思維波也探不到什么東西,留著也沒什么用,就把他放走了。”

真迅速!

紀紋只能以手加額。

整個過程中,除了風平浪靜號之外,沒有任何一艘飛船受損,而風平浪靜號的庫伯船長,也在三個小時之后被人放了回來,顯然對方完全沒有傷害他的意思。

這件事情之中,自始自終,受傷害的只有風平浪靜號和秋羅星的權威,但是秋羅星似乎對此完全不介意。

所有人都知道,秋羅星并沒有展開真正的防御,秋羅星真正的防御來自于他們的光石網絡,但是秋羅星的光石網絡已經很多年不曾對外開放過了,那才是真正的秋羅星核心所在,秋羅星的光石網絡只為整個人類存在,其他的任何理由都不能改變它的宗旨,即便是秋羅星本身被入侵都一樣。

即便是如此,還是有無數的人蠢蠢欲動,想要試試自己的水平,開始向秋羅星發起沖擊,打算也嘗試一下號稱世界上最強大的防御力量。

這些飛船無一例外被秋羅星那看似數量稀少,船型古老的護衛艦隊抓個正著,而且面臨非常嚴厲的處罰。

秋羅星一個字都沒說,但是似乎又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如果你有能耐闖入秋羅星,秋羅星屁話都不會說,任你出入。如果你沒那能耐,就乖乖為自己的做法付出代價吧。”

“不過,我剛剛得到了一個新的消息,所以我要走了。”看紀紋的臉臭得像大便一般,古峰有點茫然不解,指望他成為善解風情的人,那還不如殺了他。他抓抓腦袋,道:“謝謝你,紀大哥,等我找到了阿帆,就帶他來見你。”

這是他們約定好的,紀紋當初之所以和古峰相處那么久,就是為了見到古帆,但是相處過程中,他漸漸喜歡上了這個銅族少年,這才加以培養。

“去吧……”紀紋無奈地搖搖頭,紀紋的圣紋號雖然也是傳說級的飛船,但是主駕師在駕駛技術上差的太遠,想追也追不上白帆號,之前他都已經驗證過了。

“那,再見。”古峰嘿嘿一笑,伸手敬了一禮。

“一定要小心啊……”紀紋在心中默默低語。

關閉了和紀紋的通訊,古峰轉頭看向了另外一個通訊,對青矅道:“走吧,你帶路。”

黑月號漆黑如墨,白帆號清冷似霜,兩艘飛船一前一后加速,消失在了超光世界之中。

至于白帆號出現之后所引起的軒然大波,對他們來說,都只是插曲,無所謂了。

白帆號出現的消息,一瞬間成為公網上最熱門的話題,掩蓋了其他所有的話題。而龍瀾帝國一個中型家族襄家的覆滅,就像是一個小小的水花,在這信息的洶涌洪流之中輕輕翻了一下,就消失不見。
yaes3611c 發表於 2013-3-5 14:09
第四五七章:北蕓的抉擇


又是一年一度的圣服學院畢業季,圣服學院的學子們此時此刻就要褪去自己的學士服,換上各色的衣裝,走向各自的未來了。

慷慨激昂的儀式無法掩蓋將要分離的落寞,宇宙是如此廣袤,今日一別,相見無期。

兩名畢業生站在角落里,久久不愿意脫下自己身上的學士服。

“你真的打算加入反抗軍了?”高個的男生問道,語氣中有著難言的滋味。

“是的……任君意學長待我不薄,我早就已經答應了任君意學長了。”矮個男生低聲回答,“你也跟我一起來吧,我們一起搭檔,做出一番事業來。”

“你知道的,我父親是政府軍的軍官。”高個子男生低聲道,“他希望我能夠到他的船上任職,他們還缺少一個大副。”

兩個人默默無言,志趣相投,深交十年的摯友,此時一別,日后怕是就是敵人了,這種感覺,年輕人怎么能夠輕易排遣?

“這戰爭,到底還要打多久啊……為什么還沒結束……”高個男生突然狠狠一拳打在了旁邊的墻壁上,把墻壁打出了一圈圈龜裂的紋路,“我們曾經約好,一起泡妞,一起結婚,一起駕駛飛船闖蕩宇宙的,我們約好了的……”

清澈的淚水從雙眼之中流下,流過鼻翼和臉頰,落在上唇毛茸茸的胡須之上,再流進嘴里,酸酸的,苦苦的,澀澀的。這些即將離開象牙塔,由少年變成青年,由理想走進現實的畢業生們,在還沒有離開學校的時候,就已經飽受折磨。

“我也想要結束這場戰爭啊!”矮個子低下頭去,“我的家鄉已經被卷入戰火了,我的父母都成了難民,若不是學院收容他們……”

“但是學院現在也無法明哲保身了。”東郡帝國固然只是邊陲小國。但是被戰爭拖累了太久,已經開始影響整個星系的發展了,而戰爭造成的難民,更是讓圣服學院人滿為患。圣服學院的高層已經開始考慮插手東郡帝國的戰爭,但是到底要支援哪邊卻難以決定。圣服學院畢竟和東郡帝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有人希望能夠幫助政府軍,而又有人希望幫助反抗軍,導致整個圣服帝國的環境也變得紊亂起來。

大環境尚且如此,學生們就更不用說了,一時間人心惶惶。雖然學院為了讓學員們安心,允許他們把自己的家人接來避難,甚至派遣了學院的守護艦隊出發接人,卻依然只能治標不治本,各種難題積累起來,讓這曾經世外桃源一般的圣服學院,變得烏煙瘴氣起來。

像這兩位摯友一般的分離,在整個校區里到處都在上演著。兄弟、朋友、戀人、師生都在面臨著抉擇。

一場戰爭。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可以改變很多人,也可以改變很多事。

紅蓮感慨地站在角落里,看著這一切。越來越多的人逃離了戰火紛飛的家園。前往宇宙的邊緣去開拓自己的家園,紅蓮的父親木蓮就扶持了一批又一批的朋友,朋友的朋友,朋友的朋友的朋友……

當人類的家園讓人類失去了安全感時,反而是空曠而充滿未知的宇宙,對人類更有吸引力。所謂故土難離,所謂落葉歸根,都不過是浮云,現實擺在面前,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

而且東郡帝國的戰爭并不是孤立的。四周的國家也或多或少參與進來,整個戰火都有擴大的趨勢。而且這種趨勢并不是只有圣服學院附近的星域才有,似乎在很多的宇宙邊陲地界,都發生了這種類似的戰爭。

經濟體是這個世界上最敏感的標桿,紅蓮擁有紅云族的血脈,天生就對這些商業體系敏感。這段時間他觀測著整個宇宙的中小型飛船的價格,發現已經呈現出了明顯的漲幅,而傭兵公會和獵人公會中關于戰爭的任務數量也明顯增多。

到處都在打仗,都在發生戰爭,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見的手在推動著一切,以這些無辜者的生命來勾畫著什么。

但是他紅蓮也不能改變什么,他身在局中,也身不由己。

誰能改變呢?

誰能給他答案?

盡管是被作為畢業式的嘉賓而被邀請來這里,紅蓮卻和剛剛畢業的學弟們一樣迷惘。

聽到白帆號再次出現的消息,也只是讓他小激動了一下,他一直相信白帆號和古帆不可能就那么消失,只是什么時候出現在別人的面前而已。而至于闖入秋羅星……秋羅星雖然很強大,雖然是人類的核心,但是它也不過是一個精神領袖罷了,那些超級強者們已經許多年不曾露面,或許早就和花先生一樣,棄人類而去了,人類的興盛或許是因為秋羅星,但是卻不會永遠因為秋羅星。

北蕓是在前往秋羅星的路途上,接到了來自家鄉的求援信的。

看到通訊上父親那略顯消瘦,滿是疲憊的臉,北蕓的眼眶情不自禁地紅了。

雖然是一名優秀駕師的兒子,但是北蕓的父親卻并不喜歡冒險的生活,他無法忘記從小父親就離開自己和母親,讓自己和母親因此而承受了怎么樣的痛苦,他認為自己的父親并沒有盡到一名父親的責任,甚至拒絕叫他父親。

長大后,這位性格略顯孤僻的男人選擇了成為一名工程師,在東郡帝國的一個還算繁華的星球定居下來,成了一名工程師,娶了妻子,而后有了一個名為北蕓的女兒。這個安分守己的男人永遠無法理解為什么會有人放著溫馨幸福的家庭不管不顧,反而愿意去外面過朝不保夕的生活,難道他們心中沒有責任,沒有義務,沒有親情嗎?

這個女兒的出生,給這個家庭帶來了異樣的幸福,同時也給他帶來了無盡的麻煩。

或許是熱血與渴望冒險的因子生來就在他們的血液之中翻滾,他的這個女兒比別人十個孩子都不讓人省心,她不喜歡毛絨玩具,不喜歡精致飾品,不喜歡漂亮衣服,反而喜歡各種危險的活動,喜歡武器,喜歡打架,就連比她大十多歲的男孩兒都要看她的臉色。六歲的時候就曾經偷偷半夜把家里的通勤車開出去兜風,而到了十多歲的時候,儼然已經成了附近飛車黨的大頭目。

這位可憐的父親為自己的女兒傷透了心,甚至一度禁止她和祖父見面,希望能夠讓她重新變成一位普通的女孩兒,即便是普普通通的過上一生,那也比在外面顛沛流離要好。

但是這世界上沒有什么能夠改變一個孩子的夢想,父與女之間總是要有一個人屈服,這個人注定是父親。送她去學飛船駕駛,她考上了專業的駕師學校,她拿到了第一名,她被稱為天才的駕師,她夢想著能夠成為藏紅號的主駕師……

直到有一年夏天,她軟磨硬泡終于說動了自己的父親,答應她可以去藏紅號上玩一個暑假,她做了一百個保證,保證暑假一結束,一定會回來,但是她再也沒有回來。

就像是她的爺爺一樣,她成了一名真正的冒險者,在槍林彈雨之中,在無盡危險之中,在戰斗,在殺戮,從那一天開始,她再也沒有回過家,就像她的爺爺。

這是一個傷透了心,操碎了心的可憐父親,他最擔心的事情,就是有一天噩耗傳來,她再也不會回來……甚至連噩耗都沒有,她再也沒有回來。

通訊接通的時候,這個男人只是蠕動了一下嘴角,卻什么也沒有說出來,只是說:“有時間就回家來看看吧,再晚了怕是就沒有家了。”

然后他就轉過頭去,遮住了自己的雙眼,盡量平靜地說道:“就這樣吧,沒別的事情。”

沒別的事情?怎么可能?誰能相信?二副立刻就開始檢索訊息,很快各種訊息就反饋了回來。

北蕓抬起頭,看向了眼前投射的那東郡帝國反抗軍與政府軍的示例圖,北蕓的家鄉秀滕星就在那代表正在交火的紅色線上。

一邊是很可能就此失去訊息的古帆,一方面是馬上就要卷入戰火的家鄉,這一切到底要怎么抉擇?

如果這是別人的事情,或許北蕓還好抉擇一切,但是這件事是關于她的,她就是當事人,該如何是好?

“重新制定航線,去東郡帝國。”坐在駕駛座上的水寒突然發話道。

北蕓猛然轉頭看向了水寒,她想要說什么,但是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你們看這個消息。”水寒露出了笑容,把一個消息投射到了眼前的光幕之上,“白帆號出現了,剛剛抓走了庫伯船長,而且是直接從秋羅星抓走的。”

“哈哈哈,是白帆號!”聽到這個消息,眾人頓時喧嘩起來,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迎刃而解。

“所以,我們留下訊息,去東郡帝國就好,能夠闖入秋羅星,肯定是船長大人回來了!”水寒對北蕓點點頭。

北蕓低下頭,輕輕抹了抹眼角,抬頭看向了父親的方向。

她對父親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道:“等我,我很快就到。”
yaes3611c 發表於 2013-3-6 06:23
第四五八章:強制征兵


即便是經過多次升級的紫菱號,即便是選擇最快捷的方式,也不可能立刻到達秀滕星。因為銅先生和秋羅學院的關系,所以圣服學院直接建立了一個從秋羅星附近跳躍到圣服學院的恒星之門,再通過圣服學院的恒星之門到達東郡帝國的腹地,然后再直飛秀滕星,這一條路線已經是最快的了,但即便是這樣的路線,所花費的時間也在十天以上。

這還是中間不會有一點的耽擱的情況下,但事實上,不論是申請恒星之門跳躍,還是通過幾個特殊的通關口徑,都需要花費不菲的時間,只要是在亞光世界中,只要是能夠連接到公網,水寒等人就立刻連接上網絡,關注東郡帝國的戰事,他們看著那紅色的線在波動著前進,反抗軍節節勝利,政府軍不斷潰敗,不知道多少人被卷入了極少數人的利益糾葛里,成了一場無謂戰爭的炮灰。

每次北蕓都聯絡上自己的父親,她多次勸說父親離開秀滕星,去找一個更加安全的地方,但是在這種戰亂之中,又哪里有安全的地方?所以北先生只能苦笑,寬慰她說戰火還沒有燃到。

水寒曾經提議讓自己還留在圣服學院的同學前往救援,不過戰爭之中不論是對誰來說,都實在是太危險了,而秀滕星又在雙方交戰的中心,這種不負責任的做法,是讓他們卷入到戰爭之中。

水寒又提出建議。在傭兵或者獵人公會發布任務去救援她的父母。但是傭兵和獵人畢竟不是信得過的人,任務成功還好,一旦任務失敗呢?

不到最后一刻,沒有人知道事情會怎么發展,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反而是什么都不做為好,此時此刻,也只能祈求戰爭的雙方顧慮一下戰爭中的平民,不把戰火燃燒到秀滕星了。只是戰爭已經進行了數年,從一開始的雙方各有節制到現在的雙方已經打急了眼。不論是什么陰謀詭計都摸著就上,完全沒有底限了,很多時候戰爭過后,他們所爭奪的星球都被破壞。即便是星球還能夠殘存,也像是被星盜劫掠過一般,那些壯年的男子大多被強制征調到了飛船之上,民用的飛船也大多被強制征收,變成了炮灰飛船,每一場戰爭都有無數無辜者的鮮血橫流。

越過了秋羅星的恒星之門,又穿過了圣服學院的恒星之門,連續十多天的時間,北蕓的雙手從未曾有片刻離開過紫菱號的操縱桿,即便是任何一個可以讓速度提高的微小操作。她都不會放過,即便是僅僅縮短零點幾秒的航程,她也絕對不會放棄。這種迫切的心情,紫菱號上的所有人都感同身受,他們中的很多人也接到了家中的訊息,雖然形勢還不如秀滕星那般的危機,卻也不見得樂觀,而且長久發展下去,是越來越不容樂觀。

而經過了長途跋涉,紫菱號的前方。已經可以看到秀滕星的恒星了,這顆巨大的火球在宇宙中閃耀著光芒,四周籠罩著太空灰塵、蒸汽、冰塊、宇宙植物所構成的太空云層,若隱若現,就像是此刻難明的局勢。

紫菱號超遠距離的探測器上。一道道橘紅色的光芒亮起,那是來自飛船的能量反應。其中包含了粗大的飛行軌跡和纖細的武器攻擊線路,一道道的光線交織在一起,把整個秀滕星及附近的星域完全籠罩起來,就像是一張巨大的網。

“他們正在交火。”負責偵測和分析情勢的二副沉聲道,北蕓一語不發,握住操縱桿的雙手已經變得蒼白起來。

“偵測秀滕星的情況。”水寒命令道。

二副低下頭去,雙手在面前的投影上操作著,此地已經可以連接上秀滕星附近的公共網絡,雖然信號并不是太好,但是公網的信息傳輸能力非常強,速度也非常快,只要有瞬間的穩定連接,就可以做到很多事情,一條條訊息匯聚到了紫菱號的主控系統上,然后又被分揀出來,傳送到二副的個人終端上進行二次分解,很快眼前的局勢就變得清晰起來。

投影上,橘紅色的線條漸漸變成了紅藍二色,散布在公網范圍內的大量探測器可以提供大量的訊息,但是想要把這些訊息都結合起來,整理出一個可用的實時動態圖,并不是普通的飛船主控系統所能做到的。紫菱號的主控系統中相當一部分都來自光石研究所的研究成果,再加上圣服學院結合現代的科技進行改良,其計算能力極強,再加上二副本身擁有極強的情報分析能力,甚至連雙方的指揮官都不一定能夠掌握的戰場實時動態圖在極短的時間內被描繪了出來。

“我要秀滕星上的情況。”從現場標注的情況來看,此時的秀滕星依然在政府軍的手中,反抗軍剛剛從政府軍的防線上撕開了一條裂口,正在繼續擴大戰果,理論上來說,正面戰場暫時波及不到秀滕星。

水寒是學飛船指揮學的,各種戰例是他們的必修課,眼下的情況不需要太專業的判斷就知道,在雙方的實力相當的情況下,最經常但是也最慘烈的戰爭形式就是大規模的飛船消耗戰。守衛一顆行星不是守衛一個城池,除非在行星上安裝有行星軌道炮一類的超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否則防守方并不占據優勢,戰爭的形式更像是古代的戰陣——雙方擺開陣勢,相對沖鋒,彼此消耗對方的飛船,消耗對方的彈藥,直到雙方的實力對比變成絕對劣勢,一方的軍隊才會被允許撤退——但也有可能被要求死戰不退,拼光自己的飛船或者對方的彈藥。

但是他們也曾經學到過,如果劣勢的一方想要扳回局勢,怕是會無所不用其極,譬如強制平民參戰。

現在落在下風的是政府軍,而政府軍掌控星球,強制征召平民這也是守城方的唯一優勢了。

秀滕星連接在公網之上,同時也依托公網發展出了自己的網絡,這些自己發展出來的網絡可不像公網那般嚴密和難以攻破,在接到船長的命令之后,二副就開始通過公網入侵秀滕星的網絡,很快他就進入了秀滕星的市政系統,透過秀滕星的監控系統,看到了秀滕星上發生的一切。

一隊隊身穿黑色制服的憲兵和身穿戰斗服的戰斗人員駕駛著小型地面戰斗運兵車在稀疏的城市上空飛行,到達合適的地點就會降落下去,然后踢開門沖進去,不多時,就抓著男人女人,駕駛著一輛輛的通勤車從房間里沖出來。

“他們在強制征兵!”水寒大聲叫了起來。

二副面色鐵青,他切換到了北蕓家附近的監控裝置,就看到有一艘黑色的軍船正在緩緩降落。

紫菱號的主控系統透過公網,如同蜘蛛一般把自己的觸覺延伸到了秀滕星網絡之上,信息以比光速還要快的速度在傳播,遍歷近期秀滕星所有的記錄,再進行邏輯分析和對比,主控系統很快就給了二副一個答案。

“他們在尋找能夠參戰的駕師,所有被強制征兵的家庭,都是擁有注冊職業駕師。”二副調出了一份名單,一條條的訊息在投影上刷過,“秀滕星駕師學校注冊駕師資格通過名單”的字樣在最上端閃爍,閃爍的名單停了下來,一條訊息被高亮標示了出來。

北蕓,注冊職業駕師,住址,秀滕星8號城星源區#323。

軍船降落,幾名身穿黑色衣服的士兵從飛船上跳下來,其中一人手中拿著一張名單,他低頭看了一眼,然后抬頭看向了眼前的地址,道:“星源區#323,沒錯,就是這里。這個北蕓雖然年紀比較小,但是成績很好,稍加訓練,當個輔助駕師應該沒問題。”

“他們在找你,北蕓。”那一瞬間,水寒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而且這位還打算讓北蕓去當輔助駕師……他以為他是白帆號船長嗎?

因為反感自己的父親拋妻棄子,所以北先生僅僅有基本的駕駛技能,駕駛自家的通勤車都要借助輔助駕駛系統,但是北蕓卻不同,她在秀滕星駕師學校時,就已經是遠近聞名的天才駕師了。

北蕓其實早就已經是最有名的駕師之一,但是人類世界的人類何其多,北蕓的名字又是如此的普通,誰能想到此北蕓,就是彼北蕓呢?

聽到這句話時,北蕓的眼睛就紅了。

誰都不是冷血無情的人,不能在自己的父母膝下盡孝,即便是向往渴望冒險的北蕓,心中依然充滿了自責,若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反而讓自己的父母遭受到了委屈乃至危險,那就更不可原諒了。

“前方就要進入雙方戰斗的區域了。”二副沉聲匯報道,“有一條警告訊息,要不要接入進來?”

“接入。”水寒沉聲道,他坐直了身軀,雙目平視前方,稚氣未脫的面孔,此時說不出的嚴肅。
yaes3611c 發表於 2013-3-6 06:24
第四五九章:沉寂如冰

“警告,前方為東郡帝國平叛軍團劃定的軍事禁區,任何人不得接近,否則格殺勿論!”一個面容嚴肅的年輕軍官出現在投影之上,“此外,根據特殊征兵令第三條,平叛軍團將征用你們的飛船,飛船紫菱號,立刻到坐標###處的空港報到”

那軍官平板地宣讀完征用令之后,目視著水寒,道:“紫菱號,請去空港報到吧,否則我軍將會將紫菱號視同間諜進行攻擊。[]”

那一瞬間,水寒真的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所謂的平叛軍團就是反抗軍對自己的稱呼,政府軍自稱為護衛軍,而反抗軍則自稱是平叛軍,雙方都號稱自己占據了正義和真理,但真正的正義和真理,又在哪里呢?

而且,他們竟然打算攻擊紫菱號?

紫菱號畢竟不像是白帆號那般聲震四野,雖然最近紫菱號已經名聲鵲起,但是那名聲大多在獵人和傭兵之間流傳,和正規軍是兩個系統。這些人就算是曾經聽過紫菱號的名字,也和北蕓的名字一樣——這世界上,重名的飛船和重名的人一樣多。

水寒剛想回答,卻看到前方北蕓抬起了手,這是她有話要說的意思。

水寒靠回了靠背,讓北蕓接管了通訊,立刻,北蕓的面孔出現在了年輕軍官的面前。

這個外表纖弱,似乎是一個小女生,卻身穿駕師服的女生出現,讓那年輕軍官愣了一下,但是下一秒,從這女生口中吐出的話,卻讓他差點暈過去。

“平叛軍團,我是紫菱號主駕師北蕓,現在我代表紫菱號對你們作出最后通牒,立刻撤出秀滕星系,否則格殺勿論。”

聽到紫菱號的通牒。那年輕軍官還想要說什么,北蕓卻已經切斷了通訊。

在宇宙間行走的冒險者們,沒有一個人是心慈手軟的,不管對方是什么人。只要膽敢擋在北蕓回家的路上,那就一定要承接北蕓的怒火。

雙方對話的那半分鐘,紫菱號已經飛進了雙方的戰圈。

政府軍和反抗軍的實力對比中,是反抗軍占據了優勢,而紫菱號所來的方向,恰好是反抗軍所在的方向,很快就進入了反抗軍的勢力范圍。眼看這艘飛船沖進來,反抗軍自然不可能熟視無睹,很快就有幾艘飛船調轉了船頭,對準了前方的紫菱號。

“我們的飛船被鎖定了。”二副匯報道,他的語氣很輕松,似乎不是被對方的主炮鎖定,而是被幾根牙簽指著。

“北蕓,交給你了。”水寒輕輕向靠背一靠。伸出一只手支在了下巴上,這動作,十足的古帆范兒。

是殺是闖。由北蕓去掌握吧,畢竟北蕓才是當事人。

浩瀚的宇宙星空,除了偶爾劃過天際的主炮之光和突然出現的爆炸的火花,一切依然如此的平靜,而那些飛射的火光與爆炸的火花,也是轉瞬即逝,消失的無影無蹤。

在那煙塵氤氳,光怪陸離的背景之上,一艘通體紫色,形如菱角的飛船劃過了一道詭異的圓弧。[]躲開了幾艘飛船的主炮攻擊,以完全不符合常理的速度越過了極遠的距離,掠過了其中一艘的飛船。

數秒鐘之后,這艘飛船突然爆成了一團耀眼的焰火,而紫菱號卻已經沖進了反抗軍的陣型。

“怎么可能”躲過一劫的其他幾艘飛船的船長都凌亂了,“這速度已經超過光速了啊!為什么?不可能啊!”

光速障壁是切實存在的。一艘飛船再強大,也不可能以超光速在亞光世界中飛行,這是絕對的真理,是不可能違背的。

但是,不能違背并不意味著不能繞過,紫菱號所使用的飛行技巧,正是當初古峰曾經使用過的技巧瞬斷躍遷,紫菱號本身比白帆號大很多,和紅門號相當,利用它自身的質量,完全可以完成這種高超的駕駛技巧。

反抗軍的內部頻道立刻就亂了起來,各種命令聲響成一團,又有幾艘飛船調轉了船頭向紫菱號的方向飛了過來。

“包圍它,瞄準,瞄準打偏了,媽的,這是什么怪飛船啊!”

“快阻止它,如果被它沖破我們的陣型,我們之前積累的優勢就全都沒了。”

“后面的快阻止那艘飛船,你們這群廢物!”

雖然說格殺勿論,但是現在的北蕓關注的重點卻完全不是這里,她一邊駕駛飛船,一邊看著透過秀滕星的監控所反饋回來的家中的情況,那些黑衣士兵已經闖入了她家里,里面傳來了吵鬧的聲音,甚至還有什么東西被從門口丟了出來。

北蕓的心都快被揪出來了,她真想把這些惱人的家伙全部干掉在這里,但是停下來戰斗卻會影響她的飛行,現在最重要的是趕快趕到秀滕星,家人已經近在咫尺了,怎么能在這種地方停下來?

她是縱橫宇宙的傳奇駕師,但是此時此刻,她卻和一名普通的女孩子一樣,無能為力。

四齒號三代面對著洶涌的炮火,狼狽地張開了隔離罩,做著規避的動作。

峰南岐雙手緊緊抓住指揮座的扶手,握著扶手的骨節已經發白。

峰南岐奉命固守秀滕星到現在已經四個月了,期間他們打退了敵人的四波攻擊,直到敵人調集了數倍于自己的大軍。

回到政府軍,參加這場戰爭已經五年多了,五年的時間里,四齒號受損了,四齒號二代也爆炸了,現在的驅逐艦座駕,是他的第三艘飛船。

雖然每次都會把自己的座駕更名為四齒號,但是現在的這艘飛船已經和當初毫無關系。當年跟自己一起投奔政府軍的船員們,有很多已經犧牲了,有些離開了政府軍,有些被調到了其他的飛船,只有極少部分還跟在他的身邊。在戰爭的間歇,偶然回憶起當初駕駛著第一代四齒號在宇宙中冒險的日子,峰南岐的心中卻全都是難言的苦澀。

已經死了太多人了,自己的戰友,自己的朋友。乃至自己的親人。

已經無法再回到過去,甚至無法停下來,只能不斷的向前,直到一方被消滅。或者自己死亡。

或許就是今天。

峰南岐有些悲觀的想。

敵人的炮火已經壓得他們抬不起頭來,身邊的飛船一艘艘地爆炸,但是他不能后退,后面就是秀滕星,再后退就會把整顆星球卷入到戰斗中。

對方似乎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步步緊逼,不留絲毫余地。

就到這里了吧。正當峰南岐打算集結殘部,發起最后一次攻擊,為后方的人組織起第二道防線爭取時間時,洶涌的攻擊突然一滯。

就在四齒號的側前方,敵方密集的艦隊中突然爆出了一朵朵的火花,同時間至少有四艘飛船爆炸,而對方的旗艦也狼狽地轉向讓開,一艘飛船從敵方陣中沖了出來。

“小心。敵方突襲——”內部指揮頻道里,二副的聲音格外凄厲,整個艦隊一陣騷動。都看不明白對方這到底是什么戰術,明明穩扎穩打就可以勝利的,為什么突然發狂地發起了攻擊?

那一瞬間,只有峰南岐看到了對方的影子。

那紫色的飛船,張開了十二對船槳,在虛空中劃出了一道夢幻的紫色弧線,這一切是如此的熟悉。

“住手,快讓開!讓開!”對那艘飛船,峰南岐實在是太熟悉了,那是紫菱號!

飛船凌亂地讓開。紫菱號連看都沒有看這邊一眼,從飛船的空隙之中如同游魚一般穿過,直飛秀滕星。

“快,快讓后面的人讓開!”峰南岐大聲道,他只是第一道防線的指揮官,沒有權力指揮后方的飛船。很顯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打算讓開道路,一連串的火光亮起,如同節日的焰火,雙方只是接觸的一瞬間,就被紫菱號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直接打爆,化作了宇宙中的背景。

如火如荼的戰爭突然停了下來,不論是政府軍還是反抗軍,在這一瞬間都不由自主地停止了攻擊,面對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強勢的紫菱號,他們卻有一種難言的挫敗與失落感。

面對如此強大的飛船,他們連走一個照面的資格都沒有,那么之前他們拋卻性命的戰斗又是為了什么?

剛才還侵略如火,此時卻沉寂如冰。

紫菱號就那么沖破了戰場,留下了無數爆炸的飛船,劃出了一條美妙的弧線,直飛秀滕星而去了。

紫菱號以光速飛臨秀滕星的軌道,這才開始借助秀滕星的引力減速,飛船繞著秀滕星飛了十多個圈子,速度才降下來,北蕓卻是不等飛船降落,直接從大氣層外跳出了飛船,飛了出去。

如同紫色水晶構造的菱形戰機從紫菱號的投放艙里彈射而出,帶著她直飛地面。

星源區#323,黑衣的憲兵舉著手中的槍指著那老實巴交的男人的腦袋,聲音陰沉的要滴下水來:“既然你女兒不在家,那你就跟我們來吧,既然你是工程師,那么可以成為隨船機師,帶走!”

女人抱著他的大腿,哀求道:“求求你們不要帶走我丈夫,我們只是平民,我們的女兒馬上就要回來了,求求您讓我們一家團聚吧”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如果你們拒絕征召,將會被按照叛國罪論處。”黑衣憲兵沉聲道,女人尖叫著,拼命掙扎著,想要用自己孱弱的力量奪回自己的丈夫,即便是兩三個士兵依然拉不開她,她雙手死死抱住憲兵的大腿,猛然一口咬了下去。

“你松口!”憲兵慘叫一聲,拼命踢打著女人,但是女人的牙齒像是鑄在了他的腿上一般,死活不肯松開,直到憲兵對著女人的腦門扣動了扳機。

女人倒地的聲音和男人凄厲的慘嚎同時響起,男人掙脫了幾名士兵的鉗制,連滾帶爬地撲了過來,卻只看到妻子血肉模糊的半邊腦袋,此時此刻,這個男人是如此的后悔,后悔自己的無能,后悔自己沒有力量,后悔自己無法保護自己的妻子,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所放棄的一切,所經歷的一切,所見到的一切。

“你的妻子意圖叛國被當場處決。”黑衣憲兵冷酷地宣布著,這不是他今天殺死的第一個人,也不會是最后一個,他只是冷冷地看著結果,高高在上地看著抱著妻子的尸體的男人,就像是在看著一條狗。

男人神經質地在妻子的身上摸索著,拼命想要擦干凈妻子面上的血肉腦漿,直到他確認妻子再也無法醒過來,才漸漸停止了無謂的動作,陷入了呆滯之中。

“帶走!”黑衣憲兵冷冷地命令道,他知道,自己必須強征到足夠的人手,才有可能扳回己方的劣勢。

男人的手輕輕摸索著,為了女兒的到來,精心準備的各種食物早就被打翻在地,踏得粉碎,一把水果刀就躺在他的手邊,他緊緊地握住,刀刃的末端割傷了他的手掌,只露出寸長的刀刃。

刀刃染了血,猩紅猩紅的,在滿是鮮血的地上,卻那么不起眼。

他慢慢站起來,慢慢走向了黑衣的憲兵,然后慢慢抬起頭來,看向那冷酷的面容。

這只是一個年輕人,嘴角的絨毛還沒有褪盡,側臉上有一個傷疤,讓他的面容有些扭曲。他冰冷的雙眸沒有絲毫感情,似乎不論是自己還是別人的生命,都毫無意義。

既然沒有意義,那么你就去死吧。

男人手中的匕首揚起,刺向了憲兵的胸口。

但槍聲在背后炸響,鮮血在胸口暈開,男人的身體慢慢倒了下去,他隱約看到,窗外一個紫色的人影閃現,那熟悉的面容,還有熟悉的呼喚。

他伸出手去,想要再一次捧住那張臉,全身的力量卻在以驚人的速度流失。

他的世界慢慢暗了下去,如同有人在他的面前拉上了簾。

“爸——”凄厲的呼喚聲,接著有人抱住了他。

他已經看不見了,鼻尖似乎有發絲撩動,他顫抖著伸出手去,柔軟的臉頰自己貼了上來。

卻已經感覺不到了。
yaes3611c 發表於 2013-3-7 03:45
第四六零章:最后通牒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北蕓覺得自己一定會乖乖呆在家里,再也不叛逆,再也不總是故意氣自己的父親,就算是不能成為駕師,又算得了什么?夢想?希望?決心?未來?和自己的家人比起來,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但是時光不能倒流,北蕓也不能回到過去,此時的她,心中只有滿滿的憤怒與悲傷。

卻不知道是憤怒還是悲傷更多一些。

憲兵一步步的退卻,他身邊的其他士兵也在慢慢后退,當北蕓出現時,他們就感覺到自己似乎捅了簍子了,而這個簍子是如此的巨大,幾乎不可能彌補。

盡管他不知道眼前的人的身份,但只看她身上所穿著的如同紫水晶拼湊而成,從未見過的定制戰甲,就知道自己踢到了什么樣的鐵板。

伸手按下了手中的求援按鍵,淡淡的紅色光芒亮起,在他潔白的手套中閃爍著。

哀哭的少女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在后退,她依然低頭伏在那已經被鮮血染紅的胸膛哭泣著,憲兵慢慢摸到了自己腰上的武器,然后抬起手,指向了前方。

漆黑而沒有絲毫顏色的憲兵配槍不是用來對付敵人的,而是用來處罰自己人的,這把武器可以射出實彈類武器,也可以射出恐怖的電流與致命的光束,開槍的時候無聲無息,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是這把武器的威力并不大,至少對身穿戰甲的人沒有足夠的傷害力。

除非她自己毫無防備。

黑衣憲兵的手穩穩地指向了趴在地上的少女,她的腦袋暴露在戰甲之外,輔助準星的綠光在閃爍,那是已經鎖定目標的光芒,此時此刻,他只要扣動扳機,纖細的光線將會瞬間洞穿眼前少女的頭顱。

他那么想了,也那么做了。

纖細的光束在少女的后腦勺幾厘米遠的地方卻停了下來。再難寸進。一道無形的屏障就在少女的身邊環繞著,少女對背后的攻擊恍若未覺,依然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無法自拔。

黑衣憲兵繼續向后退卻,他知道自己和少女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的。并非是少女缺乏警惕性,只是自己完全沒有可能傷害對方。

不過,求援的信號已經發出,執法隊已經出發,立刻就要到來,到時候這里就沒有自己的事情了吧。

這是他的真實想法,但同時也是他最后一個能夠成形的想法。

下一秒。難言的恐懼已經緊緊攝住了他,讓他的身體如同被毒蛇盯住的老鼠一般,絲毫無法動彈。

少女轉過頭來,空洞的雙眼沒有絲毫的情緒,她伸出手去,捏住了黑衣憲兵的脖子。

“跪下!”少女的雙眼滿是血色,“向我的父母道歉!”

黑衣憲兵的身體僵硬得無法動彈,他從未經歷過這樣的恐懼。他也從未想到過,面臨死亡竟然是這樣的滋味,結束別人的生命就像是開一個小玩笑。甚至不影響晚上去喝幾杯小酒,但是為什么……為什么當自己的生命被人掌控時,會那么恐懼?

還有……悲憤?

“跪下!”少女怒喝,少女殺人無數,不知道殺死了多少的星盜,干掉了多少敵人,但是她卻從未對無冤無仇的平民出手——即便是在把襄家從地圖上抹去的那一夜,她其實也只是干掉了那幾個最重要的人物。

少女有著自己的底線,她也知道自己的雙手也沾滿了血腥,她只想要自己的父母得到應有的東西——他們不該這樣死去。但是既然他們已經死去了,那么殺死他們的人,至少要為自己的父母之死而道歉。他們可以死去,但是必須要有尊嚴的死去,就像是死去的爺爺一樣。

這是一場戰爭,這是最無奈的戰爭。在戰爭中發生的一切,都不可以常理去計算,但是她的父母不是戰士,他們是平民。

但是沒有,黑衣憲兵如同僵硬了一般,絲毫沒有道歉的意思。

“跪下!”少女猛然向下一按,把他的脖子按進了胸口,把胸口按到了腹部,然后把雙腿按進了地面——直到他變成了一個被踩扁了的易拉罐,強大的壓力才沖破了皮膚的束縛,把他變成了一團爆炸的血肉。

“跪下,給我跪下,為什么你不肯跪下!”少女怒吼著,眼淚肆意橫流,直到有人怒喝一聲:“住手!”

少女轉過頭來,她的身邊,十多個被壓扁成了人體易拉罐的士兵的血肉把整個大廳染成了血紅色,她看到身后一個身穿戰甲的男人,雙手持著一把肩扛火炮,正對著她。

“北……北蕓……”看到眼前的一幕時,肅風很難把眼前如同那滿臉淚痕,雙手鮮血的少女和曾經被自己輕輕撫摸腦袋的少女聯系起來。

“道歉!”北蕓的雙目赤紅,怒瞪著眼前的黑甲戰士,肅風沉默了,他是一名軍人,他是在為自己的國家在戰斗,為自己的使命在戰斗,他不可能在這種時候低下頭。

“肅風,那邊到底什么情況?立刻鎮壓下來,趕快趕到下一個地點!”內部頻道中傳來了指揮官的催促,肅風抬起手中的火炮,扣下扳機。

少女卻像是狂暴的犀牛一般沖了上來,她伸出一只手,一把按在了肅風的腦袋上,下一秒,黑色的鐵餅貼在了地上,鮮血與內臟從盔甲的邊緣噴濺出來,內部通訊頻道的聲音還在響:“肅風……嘶嘶……肅風……”

天空中,紫菱號的身影慢慢放大,巨大的陰影籠罩住了北蕓,北蕓抬起頭,呆呆看著那折射出來的紫色光線,嚎啕大哭。

“船長,肅風……肅風大人陣亡了。”四齒號上,大副突然轉頭對峰南岐道。

峰南岐身體猛然一顫,肅風幾乎是他在政府軍中最后的一名朋友了,而大副顯然知道這一點。

“是什么人殺了他?是紫菱號?”峰南岐露出了慘笑,“為什么會這樣……”

大副什么也沒說,只是把幾段視頻投射到了船長面前的投影上。

看到那鮮血四溢的大廳和變成肉餅的尸體,在北蕓的嚎啕大哭之中,峰南岐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紫菱號這么做,是打算和整個政府軍作對啊……”大副低聲道,“即便是紫菱號,這也太不自量力了吧……莫非紫菱號打算加入到遠征軍的陣營?否則……”

他的呢喃還沒有停歇,二副突然道:“船長,緊急通訊!”

“這里是紫菱號,我是紫菱號船長水寒。”一個年輕的面孔出現在所有人面前,“現在,我代表紫菱號向平叛軍團和護衛軍同時發布最后通牒。第一、所有在秀滕星系的雙方飛船,共計二百四十一艘必須立刻投降,并在半小時內退出秀滕星系,半小時后,紫菱號將會對依然停留在秀滕星系范圍內的所有雙方飛船進行制裁;第二、平叛軍團和護衛軍立刻停火,否則后果自負。”

“他們……他們瘋了吧……”大副只覺得這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莫過于此,一艘飛船竟然同時向兩大勢力下最后通牒,而且有一個不得不正視的現實是,就算是他們現在都投降,也不可能在半小時內離開秀滕星系——這種小國服役的制式軍艦,不可能在半小時內加速到光速離開這個星系。

“他們沒瘋……”峰南岐張開嘴,想要嘆一口氣,卻是什么話也沒說出來。

他曾經和當初的白帆號并肩戰斗過,也曾經和當初的紫菱號并肩戰斗過,不只是他,肅風也是,現在還在四齒號上服役的許多普通船員也是。

他們怎么也不曾想到,總有一天,會是要死在紫菱號的手中。

他們沒瘋,他們只是不想聽你們解釋而已。

因為你們殺死他們的親人時,也沒有給他們時間解釋。

“捫心自問,我值得憐憫嗎?”峰南岐問自己,他值得憐憫嗎?他做了什么能夠造福一方,對人類更好的事情了嗎?

難言的片刻沉寂之后,水寒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全知號飛船意圖反抗,被清除,大清除開始,所能號被清除,百色號被清除……水寒的聲音平板如同沒有絲毫情緒的機器人,那一個個的名字卻越念越快。

紫色的飛船在繞著秀滕星飛行,一道螺旋形的紫色光芒似如破竹,瞬間席卷了無數的飛船,就像是在無盡的夜空之中燃放了一顆螺旋形的禮花彈。

“五道號被清除、寶劍號被清除……”平淡而沒有絲毫欺負的聲音在繼續,“四齒號被清除、夢澤號被清除……”

平淡的聲音在空無一人的頻道之中回蕩著,水寒的心中突然有一種難言的糾結與痛苦。

無數飛船爆炸之后的波動在彼此震蕩,傳遞,而秀滕星系已然沒有剩下任何一艘飛船,戰爭的雙方,不論是平叛軍團還是護衛軍,都已經化作了宇宙中的炮灰。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紫菱一怒,血流漂杵。

但是這里發生的一切,卻絕對不會就此被人所掩蓋,在水寒的通牒下達的時候,就已經通過公網傳遞到了宇宙的各處。

那一瞬間,所造成的影響,絲毫不亞于當初白帆號對襄家念出血仇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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