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穿越] 箭破九天 作者:灼言 (已完成)

 
紫雲居 2012-7-31 23:45:18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58 232161
紫雲居 發表於 2012-8-1 06:03
本帖最後由 紫雲居 於 2012-8-1 07:34 編輯

第二十章 將侯子弟


    洛雲橫並未徹底痊癒,一直是昏迷的時候多,清醒的時候少。好在醒的時候看上去思維清晰,再無以前的狂亂跡象。神魂被那來路不明的強大獸魂壓製多年,洛雲橫能保持靈智就算是不錯的了。

    那獸魂倒是找到了令洛雲橫徹底恢複的辦法。有一種叫瑤光璃的星辰石,對於星辰武者煉體作用不大,但是對於神魂修煉卻有大用,更是具有凝神定氣的奇用。隻要找到瑤光璃,洛雲橫很快就能複原。

    多年的心病終於得到解決,這天晚上,多年滴酒不沾的洛擎天喝得酩酊大醉,就連姬氏也破例喝了幾杯。洛辰更是被洛擎天強灌了幾大樽,吐得一塌糊塗,當場出了個大醜。所有人都是暗笑不止,就連洛擎天心裏也找回了一點平衡:還以為你這小怪物無所不能呢!

    洛雲橫的事情還處於保密當中。洛辰以弓矢技完勝豐少卿,並逼迫豐世卿當眾給洛擎天下跪的事情,卻已經傳遍大燕國,就連遠離京師的邊關都得到消息。

    這件事的影響,很快就凸顯出來。

    賭戰之後的第二天早上,天剛濛濛亮,燕京城第一大器坊珍寶堂的大門就被一幫王公貴族子弟敲得震天響。

    「諸位少爺這麼早來,想購置些什麼……弓箭?少爺們真是說笑了,弓箭這等軍中粗漢才用的末流戰器,珍寶堂怎會有售?」

    「末流戰器?本少爺撕爛你的嘴!連弓箭都沒得賣,珍寶堂也配當燕京第一大器坊?咱們走,去別家!」

    一聽說沒弓箭賣,這幫少爺們頓時叫嚷起來,一窩蜂離開了珍寶堂。搞得珍寶堂掌櫃的一頭霧水,跑出去一打聽,見滿大街都在搶購弓箭,不禁狠狠地吃了一驚:什麼時候,弓箭由雞肋戰器搖身一變,成流行戰器了?

    弓箭無用,這一觀念早就根深蒂固。也隻有那些自知武道上毫無前途的低級武者,才會以弓箭為戰器。一般的大器坊,根本就不會把弓箭納入戰器之列。此時見弓箭賣的如此火熱,紛紛開始組織鍛造師煉製弓箭。

    那些小器坊儲備倒是有存貨,哪怕最低級的木弓,也能賣上普通的低品戰器的價錢,藉著這陣風狠狠地賺了一筆。

    短短數天的時間,滿大街都是身背弓箭的武士級武者,不弄套弓箭背著,可是一件大丟麵子的事情。

    當然了,這還隻能算是一個小插曲。洛辰與豐少卿賭戰,對朝局的影響之深,自然不會浮在麵上,尋常人根本看不出。

    朝局變動最大的一件事,是鎮守北原莽荒多年的鎮荒侯被皇帝一紙調令調回京師,委以鎮守燕京城的重任。鎮荒侯此時手握五十萬雄兵,拱衛京師重地,頓時一躍成為燕京城炙手可熱的實權人物,比起他鎮守北原莽荒那等荒涼之地,可要強出十倍不止。

    軍中將侯調動,一向需要通過洛擎天。此時皇帝以洛擎天暫停軍權為由,直接調動鎮荒侯,明眼人立即看出了當中的門道。皇帝陛下,開始直接跟洛擎天掰手腕了。

    洛擎天征戰一生,立下不世之功,麾下部將共有十人封侯,坐鎮燕國要害重地,人稱十大將侯。鎮荒侯就是其中之一。十將侯掌握著大燕國八成以上的軍隊,無一不是戰功赫赫、手握重權的悍將。有十將侯在,洛擎天即使手中沒有兵權,大燕國軍神的地位也無人能夠撼動。

    武者重義,鎮荒侯是洛擎天一手調教、提拔起來的將侯,此舉無疑被人視為背叛。然而在巨大的利益誘惑下,連親生父母都能出賣,還有什麼不能賣的?皇帝能讓鎮荒侯效忠,自然也採取了各種辦法去收買其他將侯。一時間,大燕國軍中暗流湧動。

    皇帝有大動作,洛擎天也沒有閑著。

    洛擎天先是直接向星辰殿遞上條陳,陳訴皇帝陛下直接插手軍務,有違星辰殿成規。

    不多久,兩條關於聖武郡王府的消息迅速在大燕國傳播開來。

    第一條消息,洛擎天第三子橫天侯洛雲橫現已康複,不日即可重入軍中,成為鎮守一方的將侯。武侯級武者隻要願意從軍,最低也是鎮守一方的大將,這一點連皇帝也無法更改。

    洛雲橫在而立之年就闖下橫天侯的偌大名頭,屢立奇功,就連十大將侯中最狂傲不羈的天驕侯,也對他敬重有加。他若是重新出山,皇帝收買幾個將侯又有什麼作用?

    人們還來不及消化這條消息的時候,又有一條驚人的消息傳來:聖武郡王府中,有一位絕世強者隱居其中。據傳,這位絕世強者實力之強,連洛擎天這等大燕國首屈一指的武道強者也甘拜下風。世子洛辰能夠從一名武道廢物,搖身一變成為名動大燕國的天才人物,正是拜這位高人所賜。

    甚至還有謠傳說,這名強者,是來自傳說中的星宮秘境的武皇級強者。

    星宮秘境隱於俗世之外,裏麵強者如雲,別說是武皇級,就連聖者、尊者級的無匹存在都有不少。在世人眼裏,星宮秘境無異於天外仙神之境。星辰殿,隻不過是星宮秘境派駐俗世的機構而已。

    聖武郡王府中有一名來自星宮秘境的強者坐鎮,這意味著什麼?是不是意味著,皇帝的對手不僅是洛擎天,還有星辰殿,甚至星宮秘境?

    聯想到聖武郡王世子前後驚為天人一般的變化,使這個謠傳更具有真實性。加上星辰殿一直保持沉默,就越發讓人信服了。

    就在謠言滿天飛的時候,星隆鎮洛家老宅來了一撥不速之客。

    這是十個少年人,年齡最大的一個也不過是二十出頭,最小的一個跟洛辰差不多。少年們都是身穿武者裝,從裝束上判斷,實力最低的一個也有中等武士級,為首的那個麵戴青銅虎頭麵具的少年,赫然竟是一名末等武尉級高手。

    這些少年神色冷峻,無論是行走還是坐立都是目不斜視,腰身挺直,身上更是透著一股凶悍肅殺之氣。一看就知道是經曆過沙場廝殺的,絕非豐少卿那種溫室裏長大的花寶寶能夠相比的。

    這幫少年所代表的,正是大燕國十大將侯,

    皇帝與洛擎天博弈,鎮荒侯倒向皇帝,其他將侯們也是心思各異。關於洛雲橫和那秘境強者的傳言,讓心懷異心的,舉棋不定的,還有死忠的,都坐不住了。今天各自派出後輩子弟,打著探望洛雲橫的幌子,到老宅一探虛實。

    這些個將侯子弟都是自幼隨父從軍,個個都是經過沙場磨礪,見過大陣仗的少年俊傑。他們在大廳中等了許久,依然不見有人出來招應,卻沒有一個人動彈分毫,猶如十座石雕一般。

    「將門無犬子,這些將侯子弟,果然不簡單!」

    洛辰早就來到了後堂,暗中觀察著這些將侯子弟。對他們的來意,也是心知肚明。

    鎮荒侯突然倒向皇帝,讓洛擎天有些措手不及。這幾天的傳聞,正是洛辰提出的主意,有意放出去的。今天這些將侯子弟們來,洛辰自然是要好好地借他們,敲打一下那些搖擺不定的將侯們。

    大廳裏沉寂了許久,坐在左側首位的那個身著末等武士級武者裝的白淨少年打破了大廳的寂靜:「卓然世兄,當日一戰,謠傳聖武郡王世子以弓箭越級打敗豐少卿,你信幾分?」

    這少年,正是鎮荒侯世子舒浩。

    鎮荒侯改換門庭,形同背叛。此時派世子前來,自然是抱著不可告人的目的。隻要謠言被戳穿,其他九大將侯就會動搖,鎮荒侯自然是在皇帝麵前立下大功,說不定能夠接替洛擎天掌控軍中大權,他這個世子也是水漲船高。

    右側首位上坐著的正是那個麵戴青銅虎頭麵具的武尉級少年高手,名叫景卓然,是十大將侯之首天驕侯長子。

    天驕侯統帥兩百萬大軍鎮守南方,燕國強敵大楚國不敢寸進一步,在十將侯中功勞最大,也是最有希望接手洛擎天的將侯。天驕侯的武道水平距離武王級隻有一線,達到武王級也隻是時間問題。

    景卓然從十二歲起就隨父征戰,年僅二十一歲就因武道水平和軍功,位居軍中營尉一職,掌管三千悍卒。武道天賦,雖然比起大楚國姬輕颺那個怪胎要遜色的多,卻也堪稱百年一見。

    景卓然尚未開口,他身側的一個赤髮少年冷哼道:「當時數千人在場親眼目睹,什麼叫謠傳?並且不是什麼越級打敗,而是越階完勝。」

    鎮荒侯世子舒浩嘴角上揚,嘴角顯露出一抹不屑,「橫野侯世子太相信傳言了。聖武郡王世子的武道天賦,若無人暗中相助,又怎麼可能打敗豐少卿?弓箭,更是一個笑話。我們從軍多年,什麼時候見過弓箭有如此之大的威力?」

    橫野侯手握八十萬精兵,坐鎮北冰原。此人性情暴烈,卻是十大將侯中對洛擎天最為忠心的一個。這赤髮少年名叫寇烈,同父親一樣性如烈火,見舒浩在言語中輕視洛辰,心中自然不滿,冷笑道:「怎麼,聖武郡王世子聲名鵲起,鎮荒侯世子還有些不服?鎮荒侯世子今日前來,想必是要挑戰郡王世子一番了?」

    「我此行是想見識一下,那謠傳中的所謂武皇級強者的真實麵目。另外謠傳橫天侯康複了,能領略一下他的風采,也算是不虛此行了。」舒浩笑了笑,「至於聖武郡王世子……嗬嗬,到現在還不見露麵,顯然是銀槍蠟頭,見不得真章。我怎會對他有什麼興趣?」

    話音剛落,自大廳側門傳來洛辰淡淡的聲音:「鎮荒侯世子對我沒有興趣,我倒是對你有興趣。」

    一身寬鬆的白色習武裝的洛辰,自後堂緩步走進大廳。眾少年的目光落在洛辰身上,頓時流露出不同的神態。

    除了那身習武裝外,從洛辰身上看不出一絲的武者特徵,根本就無法與傳聞中那個聲名鵲起的聖武郡王世子對上號。強者為尊,更何況這些少年都是在沙場上磨礪出來的精英,見到洛辰這幅模樣,哪怕是橫野侯之子寇烈,此時也是大失所望,生出傳聞不如一見的想法,更別說是舒浩了。

    洛辰笑了笑,目光落在鎮荒侯世子舒浩身上,頓時冷了幾分,「鎮荒侯背主求榮,你居然有臉登門,並且還當堂大放厥詞,蔑視本世子。不給你一點教訓,真當聖武郡王府無人了?」

    眾少年暗自搖頭,沒實力,哪有狂的資格?此舉不是自取其辱嗎?洛辰在這些少年的心中的印象,頓時跌到了穀底。

    舒浩自然不會放過主動送上的機會,站起身,朝前跨出一步,睨視著洛辰,淡淡的殺氣瀰漫開來,「不知道世子有幾斤幾兩,拿什麼教訓在下?」

    洛辰雙目微閉,自眼瞳中閃過一抹寒光,直接釋放出魂箭。

    舒浩發出一聲慘叫,剛才的洶洶氣勢,以及全身蓄勢待發的星辰之力霎時消失的無影無蹤。雙手抱頭,直挺挺地後仰倒地,慘叫痛呼不已。

    洛辰在釋放出魂箭的那一剎,有意將箭術真意展露無遺,氣勢懾人。雖然隻是電光石火間發生的事,卻深深地印在每個人的腦海中。

    剛剛還心生輕視的少年,未見他出手,就令一名身經百戰的高等武士級武者到底不起,這是何等鬼神莫測的手段?少年們被徹底震懾住了。偌大的會客廳內,頓時變得死一般寂靜。

    天驕侯長子景卓然霍然起身,眼眸中閃動著異樣的光彩,身體中散發出盎然戰意。
紫雲居 發表於 2012-8-1 11:17
第一章 地星碑高手


    即使是同級的武者,經歷過戰場廝殺的可以輕易滅殺兩三個菜鳥。鎮荒侯世子舒浩實力不俗,洛辰自忖與之一戰,即使獲勝也肯定不會是那麼輕鬆,甚至要動用弓矢技。

    這幫少年既然是來試探的,那就必須一上來就立威,否則就很難應付了。所以洛辰直接以魂箭讓舒浩吃了個大虧,震懾其他將侯子弟。

    這一手果真是立竿見影,剛剛還對洛辰心生輕視的將侯子弟們,此時哪裡還敢對洛辰有一絲的小覷之心?不過洛辰的手段太過匪夷所思,令人震撼之餘,也有人躍躍欲試,想要出手挑戰洛辰,景卓然就是其一。當然了,僅僅只是武者的好戰天性使然,卻不是跟舒浩那樣的心存挑釁。

    過了片刻,舒浩的頭痛稍緩,勉力從地上掙扎著站立起來。他的神魂損傷不輕,至少要持續頭痛一年才能漸漸痊癒。這鎮荒侯世子在軍中磨礪多年,倒也算是個人物,吃了這樣大虧之後,雖然對洛辰恨到極點,卻還記著此行的目的,硬生生將心中怨氣和腦中劇痛給強忍了下去,恨恨地坐回原處。

    「這鎮荒侯世子,臉皮還真是厚的不一般啊!小小年齡,就有了梟雄一般的隱忍心性,不簡單啊,比那豐少卿可難對付多了!」

    洛辰一邊想著,一邊在主人位置上施施然坐定,目光掠過眾少年,最後落在舒浩的身上,端起桌上的茶杯,說道:「郡王府的規矩,朋友來了,有香茶款待,若是敵人來了,迎接他的只有鋼刀。諸位世兄,若是郡王府的朋友,請飲茶!」

    這些少年都是與軍中粗漢摸爬滾打過來的,洛辰的話雖然說的直言不諱,卻令他們感到大對胃口。橫野侯世子寇烈大讚了一聲「好」,舉起茶杯一飲而盡,連杯中的茶葉也倒進了口中,這廝不僅沒吐,反倒當做美味一般咀嚼起來。景卓然重新坐下,跟著小抿一口茶水,其他少年也紛紛舉杯。鎮荒侯世子舒浩遲疑片刻,也端起茶杯。

    洛辰成功鎮住場面,令眾少年對他又高看了幾分。雖然還沒能看到洛辰的真正實力,卻已經認為他有資格跟將侯子弟們平起平坐。

    洛辰說道:「諸位世兄的來意,洛辰已經明白。等會兒就會帶諸位去拜會我的三叔。至於諸位的另一要求,洛辰卻不能做主。」

    天驕侯之子景卓然道:「拜會橫天侯和那位秘境強者,卻不急於一時。近日關於世子的傳聞,燕京城中沸沸揚揚,景卓然有心領教世子神射之技,還請世子不吝賜教。」

    寇烈不滿地說道:「景卓然,你比世子大出六歲,武道水平已經達到末等武尉級的頂峰,只差一步就是中等武尉級了。並且位列地星碑三年之久,讓聖武郡王世子跟你切磋,虧你想得出!」

    「名列地星碑?」洛辰吃了一驚,重新打量起景卓然來。

    景卓然淡淡說道:「才是地星碑八十七位,勉強擠入而已,有什麼可炫耀的?世子越階挫敗豐少卿,剛才又展示出神乎其技令舒浩世兄吃虧不小,自然有能力與我一戰。」

    景卓然說的雖是輕描淡寫的,洛辰卻越發心驚。星野大陸的武者何止千萬,少年高手也是多如牛毛,地星碑是那麼好上的嗎?哪怕是第八十七名,也足以證明這個景卓然的實力有多強悍。

    「洛辰的武道廢物之名,燕京城無人不知。景卓然世兄的武道天賦,直追姬輕颺當年,洛辰哪是對手?」

    洛辰的話,除了舒浩之外,沒有任何人取笑於他。畢竟差距在那兒擺著,主動認輸並不是什麼醜事,要是硬著頭皮上,那才叫不自量力,並且最終還是一樣會丟大臉。至少這幫少年中,還沒有幾個敢應景卓然的挑戰。

    景卓然一陣失望。

    誰知洛辰話鋒一轉,接著說道:「景世兄前來是客,客人相請,我這個做主人的怎好拒絕?」

    眾將侯子弟一陣驚愕。

    武道水平並不能代表武者的實力,景卓然能夠名列戰星碑,不僅是武道水平不低,實戰經驗更是經過沙場浴血廝殺積累出來的,遠非豐少卿這樣的閉門修煉的公子哥可比。

    洛辰竟然接下景卓然的挑戰,他到底是深藏不露,還是不知天高地厚,不自量力?

    舒浩冷笑不止:等會兒,景卓然就會有你好看!

    景卓然眼眸中閃過一抹異色,由於帶著個青銅面具,倒是看不清他的臉色。打量洛辰幾眼,抱拳說道:「世子果然好氣魄!」

    洛辰當然不會狂妄自大到,自認為擁有打敗戰星榜高手的實力。他在前世一生追求武道,從骨子裡都是一名武癡。此時遇到少年高手,忍不住也萌生了戰意。

    另外,這些日子以異獸作為試練對象,讓他多少有些不過癮。挑戰強者,這才刺激。

    再說了,洛辰雖無信心戰勝景卓然這樣的名列戰星榜的年輕高手,自保的方法倒是還有的,絕不至於敗得那麼難看。

    眾少年來到老宅練武場,洛辰和景卓然在場中站定。洛辰手執戰弓,背負箭囊,腰間還掛著個革囊。景卓然卻是空著雙手,既沒有戰器在手,也沒有亮出戰甲的意思,輕視之心顯露無遺。

    洛辰伸手向景卓然說道:「請!」

    景卓然卻向後退去,直到兩人相距二十丈之遠才停下。這個距離,正適合弓矢之技發揮最大威力。很顯然,心高氣傲的景卓然一點便宜都不想占。

    面對這樣的勁敵,洛辰哪會客氣?隨手就是一支箭,帶著尖厲的破空之聲激射而出。

    借助五暉靈環的星力增幅和七殺弓,這一箭箭雖說只是試探,卻也顯示出穿金透石的威力。

    所有將侯子弟,頓時眼睛一亮。

    「不錯!」

    景卓然不鹹不淡地讚了一句,體內傳出一陣「咕咕」的水流一般的聲音,氣勢為之一變。

    景卓然展現的氣勢,有如一泓淡藍色的大湖,氣度煌煌。體內星力外溢,形成一波波藍色波紋在身邊蕩漾,像是湖中漣漪。

    電閃一般而來的箭矢射入景卓然身邊的波紋之中,驟然一滯,緩緩前進數寸,就再也無法前進,掉落在地上。

    武尉級武者經脈中的星力流轉,不僅可以釋放出具有強大傷害能力的星辰技,還可以引動星力在體表星辰一道防禦。景卓然是水系武者,凝成的星力防護可以輕易化解同級武者的一般攻擊,堪比護甲。

    景卓然大步向前,步伐看似沉穩平緩,實則快如奔流。奔走之間,如洪流滾滾,氣勢驚人。

    「威震軍中的星河拳技,果然名不虛傳!還只是蓄勢待發狀態,就令足可穿透普通低品戰甲的箭矢無用,要是將拳勢展開,單憑星河拳技那如星河般滔滔不絕的氣勢,也足以壓迫的末等武尉級武者毫無還手之力。」

    一旁觀戰的寇烈大聲讚道,滿臉的驚羨之色。隨即歎了一聲,不無惋惜地說道:「洛辰世子的弓矢技雖然有遠程攻擊之力,恐怕在景卓然身上討不到半分好處!」

    一箭試探過後,洛辰總算是領教了武尉級武者的厲害,豐少卿那種借助藥物強行提升到武尉級,哪能與之相比?

    洛辰打定主意:磨!

    以震盪箭技中穿插釋放大羿族弓矢技霆擊箭,延緩景卓然的速度,然後以穿透力極強的螺旋箭技一點點消耗他的防禦,同時疾步後撤,保持與景卓然之間的距離。

    洛辰出手快如閃電,轉眼間就是十餘支箭矢離弦而出,其中有大羿族的特製箭矢。無論是出手的速度,還是各種箭技,讓一旁觀戰的侯將子弟們看得眼花繚亂,稱奇不已。

    原本打定主意看好戲,等比試結束後再伺機而動的鎮荒侯世子舒浩,此時也是目瞪口呆。關於洛辰的那些傳言,不是被誇大了,而是沒能完全描述出洛辰的真實實力。舒浩自忖,若是真的同洛辰交手,絕討不到半分好處。

    不過將侯子弟們驚奇歸驚奇,對於這場比鬥的勝負,卻沒有一個人覺得會有什麼意外發生。

    景卓然被洛辰一陣急射,也是鬱悶無比。他的年齡雖然不大,卻經歷過的惡戰無數,像這種被動挨打的時候卻還從來沒有過。

    到現在為止,洛辰的箭技雖然未能給他造成任何傷害,卻也令他的星力一分分地損耗著。唯一的辦法也只能是硬挺著,盡快縮短與洛辰之間的距離。

    終於捱到洛辰的箭雨稍歇,景卓然的身形驟然加速,轉眼間距離洛辰僅有一丈之遠。景卓然發出一聲暴喝,縱身躍起。

    洛辰後仰張弓,向天空射出一支箭矢。

    也不知道是因為洛辰太過緊張,還是因為後繼乏力的緣故。這一箭不僅鬆軟無力,更是斜斜地射向天空,根本不可能射中景卓然。

    景卓然看到洛辰的箭筒已空空如也,輕笑一聲:「能撐到現在,還不錯。聖武郡王世子,給我躺下吧!」

    說話間,景卓然挾著長河一瀉千里的磅礡威勢,朝洛辰撲落下來。從一旁看去,恍如一條瀑布自九天奔流直下。奔湧而來的威壓,似乎把洛辰嚇壞,手忙腳亂地從腰間革囊中取出一個藥瓶往嘴裡倒去,全然不顧強敵已至近身。

    這場比鬥毫無懸念,似乎到此結束了。
紫雲居 發表於 2012-8-1 11:20
第二章 戲做全套


    一旁觀戰的侯將子弟們,心中感慨不已。

    聖武郡王世子能將弓箭演繹到如此地步,令他們大開眼界。即使是鎮荒侯世子舒浩此時也不得不承認,洛辰完全有實力完勝豐少卿,絕非是僥倖,更不是依靠外人暗中相助。

    讓眾少年歎息的是,洛辰的箭術雖然炫麗,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也一樣顯得蒼白無力。

    倒是已經完全掌控場上局勢的景卓然,絲毫沒有放鬆戒心。對手沒有倒下,就意味著戰鬥尚未結束,一切皆有可能,這就是經驗。更何況,洛辰不著痕跡地令舒浩痛不欲生的場麵,景卓然可是記憶深刻。

    就在這時發生了點小意外:洛辰最後射向空中的箭矢,突然方向一變,朝景卓然頭頂輕飄飄地掉落下來。

    景卓然聞聲心中微微一驚,雖然明知這支箭矢不可能對自己造成任何威脅,卻依然下意識地抬頭一看。

    曜日箭爆散出炫目的光芒,比天空中的驕陽還要炫目幾分。霎時讓景卓然眼前白花花一片,目不能視物。

    景卓然能名列地星碑,絕非是僥倖。此時麵對突變,卻依然絲毫不亂,拳勢一收,收斂星力護住身體,折身落到一丈開外。

    洛辰突然動了。

    身形一晃,施展疾閃技,閃身來到景卓然的身側。

    吼!

    洛辰身軀如弓,全身肌肉收縮、星力流轉之間,體內傳出一聲虎嘯,正是服用了虎靈散後的顯著特徵。虎靈散不僅令洛辰的力量暴漲到中等武士級的頂峰水平,發出的虎嘯之聲也令景卓然感到威懾。

    拳如箭矢,一拳擊中景卓然的後腦。白色的星辰光華閃耀,空氣劇烈震盪,震得景卓然的護體星力閃動起一圈一圈的藍色光紋。

    饒是景卓然武尉級的武道水平,此時又收斂星力護住全身,卻也感到腦袋發一陣昏眩。

    震盪箭技演化而成的震星拳,此時被洛辰全力施展,產生劇烈的震盪之力,接觸性命中景卓然的後腦,景卓然也難以承受,陷入短暫的昏眩狀態。

    景卓然心中一沉:「不好!」

    場上局勢的驟變,將侯子弟們一陣驚呼。原本是已經結束了的一場戰鬥,怎麼就一下子發生了逆轉?

    精心創造的機會,洛辰自然不會放過。右臂以怪異的螺旋形線路擊出,虎嘯之聲再起。白色星力環繞手臂,如同一把高速旋轉的鑽頭一般,狠狠地擊中景卓然的後心。

    藍芒激盪,接著又是金光一閃。景卓然發出一聲悶哼,終於擺脫了昏眩狀態,藉著這一拳之力身體向前疾竄,擺脫洛辰的近身攻擊範圍。

    洛辰這一拳由螺旋箭技演化而成,被他稱之為旋星拳技,穿透、破防能力極強。洛辰自信即使是高等武尉級高手,也要受傷不輕。

    然而拳力在穿透景卓然護體星力的剎那,卻向一旁滑去。感覺就像是擊中了一條遊魚,大半拳力都被卸掉。

    未能擊倒景卓然,讓洛辰大感惋惜。那些個將侯子弟,早就是瞠目結舌。

    他們一直以為洛辰擅長箭術,再怎麼神奇,武道前途也十分有限。們從來沒想過,洛辰的近戰之術竟是如此奇異而又犀利異常。一個人的精力有限,窮其一生能專長於一門就很不錯了,精通兩門已經能稱作奇才。箭術、拳技,還有初級煉藥師,洛辰這算什麼?

    更讓這些少年震驚的是,景卓然的實力他們知之甚深,這些個少年無不甘拜下風。然而在勝券在握的局勢下,竟被一個無論是年齡還是武道水平都要低出很多的少年徹底翻盤。

    不知不覺中,洛辰在他們心中的地位,已經不再是平起平坐,而是需要仰視。對於聖武郡王府,更是生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他們此時看來,傳的沸沸揚揚的事情,十九八九是真的。已經有人打定主意,不管能否見到洛雲橫和星宮秘境強者,回去都要勸一勸父親,重新慎重考慮一些事情了。

    景卓然身軀一震,一身銀衫化作碎片散落開來,露出一身造型怪異的金色戰甲。

    這戰甲由一片一片的魚鱗一般的東西組成的,與身體緊密融合在一起,金光流轉,異彩閃動,就像是披上了一層絢麗的鱗甲。整個人看上去,景卓然就像是一條金色的……美人魚。

    洛辰的目光停留在景卓然的胸前,頓時愣住了。那雖然算不上什麼高峰,最起碼也能算是山丘,很明顯不是男性應該具有的。

    「天驕侯的長子,名列戰星碑地星碑第八十七位的少年高手,竟然是個少女?」

    洛辰詫異地看向其他將侯子弟,見到的卻是一張張若無其事的臉。

    雖然看不到景卓然的臉,但修長而又結實的雙腿,錯落有致的身軀,此時又貼身穿著戰甲,著實誘人無比。奇怪的是,這些個將侯子弟為什麼都是無動於衷的樣子?

    洛辰無比驚訝之餘,情不自禁地多看了景卓然幾眼,目光多少有點發燙。

    洛辰前世苦修箭術,從未近過女色。此時的表現,純屬男人的天性,也受了點前身的影響。那位世子爺,可是吃喝嫖賭,無所不精的。

    將侯子弟們見了洛辰的神色,想起這位世子爺的紈絝之名,再想到景卓然的脾氣秉性,無不替世子爺捏著一把汗。

    景卓然眼中的寒意大盛,冷聲說道:「你剛才施展的奇怪拳技,是什麼秘技,竟然能逼我亮出魚皇甲,難道那就是你得自星宮秘境強者的真傳?拿出你的全部實力,與我全力一戰!」

    洛辰卻答非所問地說道:「你是女人?」

    將侯子弟們強忍著不敢笑。他們當然知道景卓然是個女人,隻是從來沒有人把她當做女人,更沒人敢借此來取笑她,除非是不想活了。

    景卓然厲聲說道:「女人又如何?」

    「我不跟女人交手。」

    「那可由不得你!」景卓然怒道:「取箭,再戰!」

    領略到地星碑高手的實力,洛辰好不容易殺她個措手不及,繼續糾纏下去,隻能是自取其辱了。此時目的已經達到,當然是要見好就收。即使要戰,也要另找一個合適的機會。

    洛辰雙手抱在胸前,一副悠然的神情,說道:「與景卓然世兄一番切磋,洛辰甘拜下風……哦,應該稱呼你為小姐才對。」

    聽了洛辰的稱呼,景卓然眼眸中流露出憎惡的神色,顯然是不喜歡別人把她當做女子來看待。剛才她明明處於下風,洛辰此時卻主動認輸,更是讓她感覺到被羞辱了一般,濃烈的戰意,瞬時化作了冷冽的殺氣。猶如一陣寒風掠過,距離景卓然一丈多開外的洛辰,衣袂無風自動。眾少年的心中一陣凜然:景卓然這次真的是動怒了。不過從剛才雙方的表現來看,誰勝誰負,還真不好說啊!

    洛辰無奈地搖了搖頭。碰到個女瘋子,想罷手都難,幸虧早有準備……做戲嘛,自然是要做全套的,這樣才能令人信服。

    「幾個小子,既然來了,不去拜見本侯,卻在這裏比狠鬥勇。十幾年沒露麵了,連本侯都不放在眼裏了嗎?」

    一個冷漠的聲音在練武場上響起,聲音不大,卻像是湊到每個人的耳邊說出的一般,令眾少年大吃一驚。

    更為可怕的還在後麵。那人的話剛剛落音,練武場方圓數十丈的範圍,空氣像是凝結了一般,壓迫得每個人都有一種窒息的感覺。這一瞬間,每個人都感覺到失去了與星辰之間的溝通聯係,全身星力頓時流轉澀滯。

    眾將侯子弟駭然回首,不知何時,場邊多出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這男子滿臉鬍鬚,一頭亂糟糟的頭髮,就像是從大街上跑來的叫花子。隻是這男子的一雙透著寒意的星眸,令景卓然這等傲氣的人都不敢直視。男子全身散發出的氣勢雖泊泊然,然而形成龐大的氣場,卻讓人自心底生出一股無力感,彷彿在這一範圍內,這是唯一的主宰。

    武侯級武者,不僅能夠將星辰之力釋放出體外,凝練氣場。並能在氣場範圍內,釋放威力強大、覆蓋範圍極廣的星辰術。毫無疑問,這男子正是一名武侯級強者。

    此時此地出現的武侯級強者,除了傳聞中已經康複的橫天侯洛雲橫還能有誰?

    已經瘋了十幾年的洛雲橫,竟然真的康複了?

    鎮荒侯世子舒浩更是駭得心頭怦怦直跳:「聖武郡王世子如此之強,橫天侯痊癒,那傳說中的星宮秘境強者必定也是真的。父親這次投靠皇帝陛下,真是錯的不能再錯的決定。等待父親的,將是滅頂之災,這該如何是好?」

    誰也沒有注意到,洛辰卻是一副神情自若的神態,嘴角上揚,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在臉上浮現。

紫雲居 發表於 2012-8-1 11:21
第三章 虛張聲勢


    景卓然吃驚地說道:「你是……雲橫叔叔?」

    洛雲橫冷哼了一聲,漠然說道:「我還以為,大燕國再無人認得本侯呢!」

    眾將侯子弟心中震駭,哪敢有絲毫懷疑,景卓然率先單膝跪地,其他少年也紛紛效仿,齊聲說道:「拜見橫天侯!」

    「十幾年了,小猴崽子們也都長大了。都不還錯,沒那幫老猴子丟臉。」洛雲橫的目光掃過眾少年,眼眸中多出幾許笑意,老氣橫秋地說道。氣勢內斂,龐大的威壓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洛雲橫的目光落在舒浩身上,臉色陡然一冷,「你是鎮荒侯世子?」

    舒浩感到剛剛消失的無形威壓再次籠罩全身,比剛才還要強大幾分,頓時難以支撐,雙膝著地。在武侯級強者麵前,別說是區區武士級武者,就連武將級武者,再怎麼厲害的殺招都難以施展,單是氣勢威懾,就令人喪失反抗的能力。

    舒浩強作鎮定,顫聲答道:「小侄正是舒浩!」

    「鎮荒侯那老王八,幾天不敲打他,就膽敢上房揭瓦了?回去告訴他,人往高處走,這沒錯。若是過河拆橋,小心橋沒拆成,反被河水淹死!」

    「是!」

    舒浩咬牙說道。

    今天真是流年不利,先是被聖武郡王世子用詭異的手段,整的腦袋現在還時時作痛,現在又碰到洛雲橫這種橫蠻不講理的瘋子。舒浩隻盼著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至於此行的目的,自從洛雲橫出現的那一刻就被他拋到九霄雲外。

    眾少年剛剛起身,洛雲橫又說道:「不多久,我會挨個登門拜訪老猴子們。少不得要跟他們切磋切磋,讓他們把療傷的藥物都準備好了,省的到時候被我打得滿地找牙沒藥治!」

    橫天侯洛雲橫好戰之名,大燕國無人不知,就連實力最強的天驕侯也忌憚他三分。再加上洛雲橫瘋了十幾年,現在看來雖然神誌清醒,誰知道他會不會再次發狂?

    此時洛雲橫這麼一說,將侯子弟們一陣大汗,哪敢吱聲?心中暗暗決定,回去之後一定提醒父親小心,千萬別招惹到這個瘋子。

    洛雲橫看了洛辰一眼,眼眸中閃過一絲極為隱晦的戲謔之色。將侯子弟們此時心中惶恐不安,自然不會注意到這點細節。洛雲橫以長輩的口吻朝洛辰吩咐道:「乖侄兒,你帶著他們在老宅好好逛逛,千萬別怠慢了客人,去吧!」

    洛辰牙根發癢,麵上卻是恭恭敬敬的,「三叔吩咐,洛辰哪敢不從?諸位世兄,咱們四處逛逛?」

    洛辰帶著如獲大赦一般的將侯子弟們,匆匆離開練武場。

    看著洛辰的背影,洛雲橫嘿嘿笑了幾聲,神態、腔調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緊接著,身上泛起灰濛濛的光芒,身形逐漸變得模糊了起來。片刻後,練武場上不見了洛雲橫的影子,取而代之的卻是一頭僅有一尺多高的猿類小獸。

    這小獸一身紅、灰相間的毛髮,其他地方與猿猴並沒有什麼區別,隻是每隻眼睛卻有一金、一紫兩個眼瞳。舉止神態極具靈性,讓人一見頓生喜愛之心,隻是神態中卻透著一股子倨傲和強者的威嚴,看上去極為古怪,多少還有點滑稽。

    小獸邁著極為擬人的步伐走了幾步,小口開合,發出一陣含糊不清的人語:「人類小子,讓我幫你做戲,叫你一聲乖侄兒,這不算是佔你便宜吧?」

    洛雲橫雖然得到根治,神魂損傷卻還未痊癒,此時還在內宅中酣睡著,哪能出來嚇唬這幫將侯子弟?

    洛擎天要震懾手下將侯,防止有人跟鎮荒侯那樣改換門庭,於是洛辰就精心導演了今天的這齣好戲。並且好戲還遠沒有結束。

    ……

    「前輩高人隱居此地,我們既然來了,自然是要拜見一番。請洛辰世子引薦,可否?」

    景卓然的語氣雖然依然冰冷,卻帶著誠懇之意。很顯然「洛雲橫」的出現,狠狠地震住了她。不過從她的語氣中可以聽出,她對洛辰依然是怨氣未消。

    洛辰遲疑了,「這個……不大方便吧!」

    其他將侯子弟也紛紛表達出強烈的願望,就連打算離開的舒浩也忍不住停住腳步。

    洛辰一副推辭不過的為難表情,「既然這樣,我試試。那位前輩是否願意見你們,我可不敢保證。」

    洛辰直接帶眾少年來到一座庭院前,鄭重其事地對眾少年說道:「諸位在這兒候著,該怎麼做,不必我叮囑了吧?」

    這些將侯子弟無一不是同輩人當中的佼佼者,個個都是心高氣傲之輩,然而此時卻無不屏氣凝神,神態恭謹,眼眸中閃動著難以抑製的興奮和緊張。

    遠遠跟在後麵的舒浩,也靠近過來。無形當中,舒浩已經被這幫將侯子弟給孤立了起來。就連幾個由於父輩的原因平日跟舒浩走的很近的將侯子弟,見他過來,也下意識地離他遠點,就像是舒浩身上帶著瘟疫似的。

    洛辰進了屋中許久,不見有任何動靜。景卓然壓低聲音,朝寇烈低聲說道:「除了洛辰世子的氣息之外,屋內再無他人。洛辰世子是不是在以謊言欺騙我們?」

    「你不想活了?」寇烈臉色大變,低聲回道:「世外高人的氣息,哪是我們能夠察覺的到的?」

    景卓然的眼眸中,閃過一抹狐疑。

    就在這時,一股強大的氣息自屋內鋪天蓋地地席捲而來。院落內的每個將侯子弟,都感到渾身上下包括神魂在內,都被一道道無形的箭矢穿透,頓時魂飛魄散,紛紛跪倒在地上。寇烈稍稍堅持了片刻,不得不步其他人後塵。景卓然最後一個,並且是單腿跪地。這些將侯子弟的實力高低,由此就可辨。

    就在將侯子弟們苦苦強撐著在崩潰邊緣徘徊的意誌,那威壓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少年們頓時如釋千鈞重負,全身心感到一生中從未有過的輕鬆。

    半晌,少年們戰戰兢兢地從地上站立起來,每個人的臉上除了無比的驚懼之外,竟是劫後餘生一般的慶幸。看向那間房屋的眼神,更是如同見到神明一般,充滿了崇敬、畏懼、惶恐、嚮往。

    一個嘶啞而又蒼老的聲音自屋內悠悠傳出:「回去轉告你們的父輩,聖武郡王是我的小友,洛辰是我的心愛弟子,如果他和他的家人有什麼麻煩的話,我會很不高興。」

    眾少年一陣駭然。洛擎天已經是七十多歲了,這位絕世高人竟然稱呼他為「小友」,他的年齡該有多大?

    景卓然倒是表現的還算是鎮定,躬身答道:「前輩的的話,小輩一定會轉達到。我們的父輩對聖武郡王忠心耿耿,從前是,今後也一定是。洛辰世子是我們是世交,也會成為我們的朋友。」

    其他少年紛紛附和,隻有舒浩麵若死灰,心中惶恐到極點。

    那蒼老聲音不溫不火地說道:「這樣最好。」

    「晚輩是否有幸當麵拜會前輩,目睹前輩威儀?」

    「除了洛辰之外,我不想見到任何外人,更不會見你們幾個小輩。今天能夠跟你們說這麼多的話,就已經是破例了。」

    眾少年大失所望。景卓然眼眸中閃過一抹毅然之色,突然跪倒在地上,說道:「晚輩心向武道,請前輩收錄到門下,晚輩願終生侍奉前輩左右。」

    寇烈等少年頓時如夢初醒一般,紛紛效仿著在地上磕起頭來。

    屋內的洛辰摸摸喉結,一臉的苦笑。剛才的威壓,自然是他發出的。武者修煉身體從肌肉開始,收縮喉頭肌肉改變嗓音,也並不是什麼難事。讓洛辰無語的是,外麵這些個將侯子弟竟然異想天開要拜師,秘境強者的門哪有這麼好入的?

    洛辰聲音為之一沉,「老夫說過的話,不會重複第二遍。去!另外記住,關於老夫的事情,以及洛辰的實力,除了令你們家中可以做主之人知曉外,不得向外人透漏半個字。」

    又是一股強大氣勢滾滾而出,景卓然等人見星宮密境強者動怒,哪敢繼續待下去,恭恭敬敬地朝房屋行了一禮,這才趕忙離開庭院。一直到走出老遠,這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少年們都不再多說什麼,不等與洛辰告別,都默不作聲地離開了老宅。今天在洛家的所見所聞,必須第一時間傳給父輩,若是耽擱片刻,父輩們經不住皇帝陛下的誘惑,做出無法挽回的傻事,那可叫一失足成千古恨。

    雖說都是帶著滿心震撼離開,各個將侯子弟的表情卻是各不相同。

    景卓然等人行色匆匆,看不出表情,這是騎牆派。以寇烈為首的將侯子弟們,卻是揚眉吐氣,甚至還有些得意洋洋,這是死忠派。至於舒浩等三兩個人,則是陰沉著臉,其他人還多少還帶著慶幸的神色,舒浩卻像是剛死了親人一般。

    「這幫將侯子弟被嚇得不輕,將侯們應該能安分一段時間了。」洛辰從星宮秘境強者的角色中回到現實,不禁有感而發:「個人實力強大到極致,足以睥睨任何世俗權勢。隻是不知道我這一世,在有生之年能不能達到那樣的境界。」

    話未落音,腦海裏十分突兀地一陣波動:「若是你達成與我之間的交易,別說是什麼武皇級,就連聖者、尊者級,也不是沒有可能!橫掃世俗世界的這些個螻蟻,又有何難?」

    牆角一盆長青花木一陣搖晃,一個淡淡虛影竄了出來,等落地的時候才完全顯露出身形,正是剛剛幻化成洛雲橫模樣的猿類小獸。
紫雲居 發表於 2012-8-1 11:23
第四章 異變突生


    這頭小獸,自然是被那強大獸魂奪舍過後的變異雙瞳猿。

    洛雲橫的神魂雖然受了些損傷,神智卻沒受影響,洛辰倒沒有毀約。不過這獸魂卻也沒有離開的意思,一直跟在洛辰身邊,表現的也還算是平靜。

    隻是這獸魂隻要一抓住機會,就會嘲弄洛辰一番,以此來發洩洛辰之前以魂箭傷他的怨氣,並且樂此不疲,讓洛辰哭笑不得。

    洛辰對這獸魂的來曆十分好奇,對它所說的刑天族上古祭臺也頗感興趣,隻要它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讓他嘲諷幾句也無所謂。這次在關鍵時刻還是幫了大忙,不然洛辰也不會放出洛雲橫康複的消息,那樣很容易就會穿幫的。

    雙瞳猿有兩個天賦能力,一個是幻化、匿形,另外一個則是金色眼瞳的破幻、和紫色眼瞳的穿物透視能力。

    這來曆不明的獸魂比雙瞳猿也不知道強大了多少倍,奪舍之後,承襲並強化了雙瞳猿的這兩項天賦異能。加之這獸魂佔據洛雲橫的身體十幾年,對洛雲橫從裏到外熟悉到毛髮之間,幻化成洛雲橫的模樣轟轟幾個小輩,自然是遊刃有餘。

    聽到獸魂的嘲諷,洛辰反唇譏道,「口氣不小,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你畫的餅再大,光能看卻不能吃又有什麼用處?」

    「以前你可是答應過要幫我到刑天族祭臺走一趟的,現在打算反悔了?你們人類,果真是最善變的一個族群。」

    「那也要等我的武道水平達到武將級才行,現在說什麼都是虛的。」

    「以的神魂之強大和境界之高深,舉世罕有。這等資質,到達你們人類可達的武道巔峰極限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你整天糾纏於世俗權力爭鬥,照此下去,再過三十年都不一定能修煉到武將級。你若隻是滿足一世富貴,實在是可笑之極。你們人類的所謂富貴,不過是過眼雲煙。絕對的武力,足以橫掃一切,睥睨天下蒼生,用得著什麼權謀、心機?」

    「我自有分寸,用不著你一個妖獸來教誨。」

    獸魂的話,洛辰雖說是深感認同,卻身不由己。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既然重生於這樣的世界,這樣的環境,想要跟前世那樣置身世外,閉門修煉,與世無爭,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這獸魂的用意,也並不是那麼單純。

    獸魂氣哼哼地說道:「過河拆橋,是你們人類慣用伎倆。以後有什麼事情,可別指望我再幫你。這段日子我出去辦些事情,沒事別找我,有事也別找我。」

    說完,獸魂「嗖」地一下朝門外竄去,剛剛飛射到門口,身影一陣模糊,隨即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頭妖獸,能出去辦什麼事情?若要是鬧出什麼亂子來,與我可沒任何關係。」

    洛辰搖頭苦笑,不過那獸魂的話,還的確是有幾分道理。

    「將侯子弟們今天的所見所聞,回去告知父輩之後,那些想走鎮荒侯這條路的將侯們必定會仔細掂量一下了,諒他們在短期內不敢再生異心。」

    「穩固祖父的權勢和地位,隻是為我專心武道修煉做鋪墊,而不是目標。正如獸魂所說,力量強到極致,任何權謀、心術都是浮雲。在武道上,我有著常人無法比擬的優勢,箭術、武道真諦上的領悟、噬星術,以及尋常武者夢寐以求的幫助修煉的藥物。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這些優勢轉化為實力!」

    洛辰很快將今天發生的事情置之腦後,全身心投入到修煉當中。誰也沒有想到,今天洛家老宅由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導演的這場戲,給朝局造成了重大而又深遠的影響。

    鎮荒侯投向皇帝之後,朝野上下隻要嗅覺稍微敏銳一點的,都意識到大燕國將掀起一場驚濤駭浪。以前皇帝跟洛擎天不管怎麼鬥,都是在暗地裏,最起碼麵上是一團和氣。現在皇帝公然將手伸到軍中,將爭鬥拿到桌麵上,那就意味著這場較量要進入白熱化了。

    很多人必須做出選擇了,這時候要是站錯隊,那可是相當要命的。

    皇帝畢竟是皇帝,洛擎天明顯處於下風。不過他掌控軍隊多年,聲望和威信擺在那裏,隻要將侯們不叛,他至少可以立於不敗之地。於是將侯們的一舉一動,成了朝野上下的風向標。

    就在十大將侯子弟拜訪洛家老宅的第二天,除鎮荒侯以外的九大將侯,聯名上書對皇帝插手軍務一事,表達出強烈的不滿。

    滿朝震動。人們紛紛揣測,洛雲橫康複和星宮秘境強者坐鎮洛家的消息,十有八九不是謠言,而是真的。

    皇帝一拳打在鐵板上,立即沉默了,再也不見有進一步的舉動,似乎打算就這麼偃旗息鼓了。一時間,原本是暗流湧動的大燕國,卻突然變得出奇的平靜了下來,隻是這股平靜下麵,似乎又在醞釀著什麼。

    ……

    洛辰的平靜日子,並沒有過上幾天。

    這天早上,洛辰結束早晨的功課,剛剛走出老宅練武場,薑崴走了進來帶來了幾個不太好的消息。

    「常伯從燕京城回來了,接收鑄星閣出了點事情。」

    「怎麼,豐世卿反悔了?」

    與豐少卿一場賭戰,豐世卿不得不將豐家產業鑄星閣忍痛讓給洛辰。醫治洛雲橫之後,洛辰一直居住在老宅,特意讓老僕常安進城去接收。聽到薑崴的話,洛辰一點也不不擔心,星辰殿的長老當麵的事情,豐世卿有幾個膽子敢反悔?

    「那倒沒有!隻是常伯去的時候,鑄星閣被搬得連根草都不剩,隻剩下一座空樓。」

    洛辰一怔,隨即嗬嗬笑道:「堂堂一國宰臣,格局竟是如此之低,這種人也配跟祖父作對?我也沒打算用鑄星閣開辦器坊,搬空了正好。」

    「常伯問,是不是把鑄星閣租出去。東城坊市寸土寸金,每年光是租金都是一大筆收入。」

    薑崴顯得很興奮,即使鑄星閣隻剩下一座空樓,卻也是一座金山,郡王府今後再也不用擔心被二少夫人卡脖子了。

    「租出去?」

    洛辰啞然失笑。當初以豐少卿一條命換來鑄星閣,他可是大有用意的。星輝藥堂想要發展,窩在星隆鎮這窮鄉僻壤是不可能的,遲早要搬進燕京城,東城坊市正是再好不過的地方。

    洛辰選中鑄星閣的另一個原因,是因為在鑄星閣的對麵,就是燕京城排的上號的玉鼎藥堂。現在已經到了向夏氏還擊的時候了,等星輝藥堂壯大起來,也就是夏氏被掃地出門之時。

    不過現在星輝藥堂正在大量培養學徒,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初見成效。等萬事俱備之後,洛辰就要給夏家好看了。

    薑崴不知道洛辰打得是什麼主意,也不敢多嘴去問。世子爺行事高深莫測,也無需為他擔心什麼。

    「還有一件事,霸神賭坊的申霸此時就在老宅外麵,想見世子。」

    「去告訴他,獅王璽丟失的事情,等我回燕京城之後再跟他算賬。」

    因為獅王璽丟失的事情,險些令洛擎天身陷困境,這件事自然不能跟霸神賭坊算了。不過申霸這人手中有著不小的地下勢力,洛辰也沒想把他一棒子打死,若是能收為己用,有的時候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尋找鍛造師的事情有結果了嗎?」

    「郡王親自出麵去了一趟鍛造師行會,請他們幫忙尋找能夠煉製大羿族特製箭矢的鍛造師,隻是現在還沒有消息。」

    燕十七交給洛辰的大羿族特製箭矢不多,僅僅隻有十幾支而已。並且這種箭矢是消耗品,有的是一次性的,有的用上幾次之後就不堪再用。大羿族現在已經從星野大陸被抹殺,現在很難找到能夠煉製這種箭矢的鍛造師。不得已,洛辰隻得讓洛擎天出麵。

    洛擎天以前反對洛辰修煉弓箭,然而與豐少卿一戰,洛辰的弓矢技大放異彩,洛擎天怎麼可能還會持此想法?現在洛辰在洛擎天心中跟寶一樣,洛辰一開口,洛擎天自然不會怠慢。

    「有消息及時知會我。」

    「是!」

    薑崴應道,稍稍猶豫了一下,轉身就要離開,被洛辰叫住:「還有什麼事情?」

    薑崴眼眸中閃過一抹慌亂,說道:「沒……沒其他事情了。」

    「嗯?」

    洛辰的神色一冷,散發出的氣勢,讓薑崴這個已經具備末等武尉級水平的武者也感到一陣壓力。

    所謂氣勢,是強大的內心和武道境界的無形釋放。洛辰雖然年幼,心性和境界可不是尋常人可比。加上洛辰在郡王府中的地位穩固,更是表現出令人難以摸透的實力,洛辰情緒變化,讓薑崴感受到了強者才具有的威勢。

    薑崴不敢欺瞞,隻得道出了實情:「貝珠和她的家人被斑魔纏身,現在已經被關押到燕京城外的待亡穀了!」

    斑魔是個什麼東西,洛辰雖然不知道,不過待亡穀洛辰卻是知道,那是染上重病之人,擔心他們傳給別人,而特地設置的一個死穀。當然了,被送到這裏的隻會是普通人。武者身體強悍,不大可能會染病。

    「貝珠不是跟三嬸一起去探望丘夫子了嗎?怎麼會跟家人一起被送進待亡穀?」

    洛辰正要仔細詢問的時候,外麵傳來一陣混亂的叫嚷聲。洛辰神色一變,急忙走了出去。

    隻見燕十七滿身血汙,竟是受傷不輕的樣子,被兩個侍衛攙扶著。

    洛辰心中一震。燕十七是武將級武者,在高手林立的星野大陸也算是強者了,這次跟洛擎天一起去燕京城辦事。誰能傷的了他?到底發生了什麼異變?

紫雲居 發表於 2012-8-1 11:24
第五章 飛獠獸    黎明時分,大霧瀰漫,目力可及之處,不過丈許。

    通往燕京城的官道上,響起一串急促的馬蹄聲。如此天氣還急著趕路,這些人顯然是有極其緊要之事。

    一共有七人,除了為首的少年人之外,其他六人都是武者打扮,坐下的坐騎是軍中百裏挑一的良駿。現在已經入秋,馬和馬匹上的武者卻都是大汗淋漓,顯然是趕了很遠的路程。

    領頭的那個少年人,正是洛辰。

    昨天燕十七帶傷而歸,得知燕京城中發生的大事之後,洛辰立即帶著薑崴和六名侍衛動身朝燕京城趕來。

    洛辰行事一向不慌不躁,能讓他如此著急的事情,自然是天大的事情。

    前些天,三少夫人姬氏自曾大先生口中得知丘夫子的夫人病重。洛燦拜在丘夫子的門下,而洛雲橫和洛燦又無法出門,姬氏隻得親自登門去探望。洛擎天恰好回城,姬氏就跟著去了。

    抵達燕京城後,一行人在郡王府中歇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燕十七護送著姬氏前往丘夫子在燕京城的居所。

    姬氏臨走的時候,丘夫子的夫人突然呈現異狀,短短兩個時辰之後,就晏駕西去。緊接著,丘夫子的兒子和丘府的數名下人也先後染病,症狀跟丘夫人一模一樣。

    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

    下午的時候,丘夫子的居所被大批龍衛軍團團包圍起來。龍衛軍是拱衛大內的禁軍,也隻有皇帝能夠調動。事出蹊蹺,不得已之下,燕十七隻得硬闖,結果身負重傷才得以逃脫。

    更為不妙的事情還在後麵。

    燕京城中謠言四起,說是丘府的人正是被姬氏加害,姬氏所用的手段更是聳人聽聞——斑魔。

    提起斑魔,武者也許還無所謂,然而普通人卻是談之色變。

    傳說斑魔是掌管瘟疫的星辰釋放出的怒氣,普通人一旦被沾染上,有一半的人難以活命,快則短短數個時辰,體質強一點的也拖不過十天的時間。最為可怕的是,斑魔通常是一傳十、十傳百,一旦蔓延開來,就如同山林大火般難以撲滅,除非將山上的林木燒盡,才能漸漸熄滅。

    在星野大陸有史以來,因為斑魔肆虐,而造成舉城皆亡甚至是導致國家覆滅的事例,隨便都可以說出十幾件來。就在五年前,南部的大楚國就曾經爆發過一次斑魔,結果有數以千萬計的人喪命,致使大楚國國力大減。

    此時斑魔在燕京城出現,讓人如何不驚?

    短短一天的時間裏,燕京城人心浮動,城中的讀書人更是群情激奮,在皇宮和星辰殿前請願,要求處死姬氏,嚴懲洛擎天。

    燕十七趕回郡王府之後,這才知道洛擎天已經被星辰殿的星空武者叫走,軟禁在星辰殿中。

    雖說武者身體強悍,不懼斑魔纏身。然而普通人畢竟是多數,是國之根基。一旦根基被撼動,別說是國家滅亡,就連星辰殿也再無存在的意義。這件事的影響之大,可想而知。

    如果不能盡快平息下去,即使星辰殿中有人相助,洛擎天勉強能夠脫身,也必定是聲望大跌,再也難在大燕國立足下去。好不容易才穩固的地位,也會在一夜之間崩塌。至於姬氏,必定會性命不保。

    燕十七絕望之餘,立即趕回星隆鎮報信。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世子洛辰身上,希望他能再次創造奇跡。

    現在已經是兩天多時間過去,還不知道事態已經嚴重到何等的地步。

    從得到消息到現在,洛辰表現的出奇的冷靜。一個十五歲的少年,麵臨這樣的局麵,竟表現的比成年人,甚至是在武道和沙場上浸淫數十年的燕十七也是自愧不如。老宅中所有人無形中受到洛辰的影響,不再是人心惶惶,似乎隻要有世子在,天塌下來他也能頂得住似的。

    「世子,前麵就是望京埡了。翻過望京埡,再趕一個時辰的路程,就能到燕京城了。是不是休息一下?」

    「不用,全速趕路!」

    「是。弟兄們,快點!」

    一陣吆喝聲之後,馬蹄聲變得更加急促了。

    片刻後,快騎穿過兩座山崗之間的山埡。就在這時,洛辰忽然止住坐騎,「停!」薑崴等侍衛忙停了下來。

    「世子,怎麼了?」

    「戒備!」

    洛辰的五識感覺異常靈敏,就在剛才,心頭突生警兆,那感覺就像是被毒蛇盯住一般。這種感覺雖然隻是一掠而過,卻絕不會錯。

    侍衛們紛紛下馬,取下戰器將洛辰護在中央。洛辰取下肩上戰弓,遙望東麵的山崗。洛辰的舉動讓侍衛們大惑不解,此時四處都是大霧,哪能看得到什麼?

    隻見洛辰的眼眸漸漸亮了起來,亮光彙聚在眼瞳,就像是遙遠夜空的星辰,顯得異常怪異。

    這也是一個大羿族的弓矢技,叫窺星技。

    眼力,是修煉箭術的必備能力。洛辰的眼力原本就極強,施展窺星技之後,可以將目力驟然提高三倍不止,不僅可以看得更遠,窺見尋常人肉眼無法看到的細微之處。修煉到一定的程度,甚至還可以窺破風係武者的隱匿類星辰技。

    洛辰的目光所及之處,濃厚的迷霧在他的眼裏頓時變得稀薄起來,三十丈範圍內的景物也變得清晰起來。就在山崗之上,佇立著一個影影綽綽的身影。

    洛辰心中一驚:「這人是誰,此時出現在這裏又是什麼用意?」

    就在洛辰的目光投向山崗之時,山崗上的人輕咦一聲。

    「竟然被發現了?我自幼服用以蛇類異獸膽泡製的藥物,目力才不受大霧影響。這聖武郡王世子才不過是區區十五六歲的少年人,目力怎會如此了得?」

    這人是一個四十開外的女子,左邊臉上有著一個巴掌大小的烏黑胎記,顯得異常醜陋,蛇一般的雙瞳中透著陰寒之氣。一身短衣短衫,上麵繡滿了蟲、蛇圖案,穿著與星野大陸人大不相同。

    「你的目力,卻救不了你。如此大霧當中,看你如何能逃過我那些寶貝的偷襲!我的這些寶貝,可是曾經輕鬆襲殺過大楚國的一名末等武將級武者的。」

    見洛辰幾人如臨大敵一般,女子的嘴角浮現一抹譏誚的神色。

    「夏族這些年銀子是越來越多,膽子卻是越來越小了,殺這麼個少年人,居然還要非得讓我自南疆蒼野趕回來。」

    洛辰無法斷定對方用意,正打算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時,忽然臉色一變。侍衛們還在錯愕的時候,洛辰已經彎弓搭箭,離弦箭矢激射而出。

    濃霧中傳來「噗」的一聲悶響,接著又是「叮」的一聲脆響,像是箭矢射中了什麼東西,釘在岩石之上似的。

    可惜侍衛們目力有限,無法看清。

    十幾丈高的崖壁,一頭蛇一般的異獸被牢牢釘在岩石上。這頭異獸長不過尺許,全身佈滿了灰褐色的細密鱗片。與蛇不同的是,這條異獸的口中露出兩顆細長而又尖利的獠牙,與體型極不相稱。身體兩側連著肉翼一般的薄膜,時張時合。

    射中異獸的雖然隻是普通的箭矢,被洛辰以七殺弓大力射出,硬生生地射入岩石數寸之深,令它難以掙脫。異獸三角腦袋兩側的毒囊鼓起,然後猛地一縮,一道黃色的液汁自口中噴射出來,落在箭桿山,旁邊的巖壁上也濺落了不少。

    巖壁上發出陣陣滋滋聲後,瞬間變成了漆黑。木質箭桿更是被腐蝕成光禿禿的半截,隨同異獸一起掉落下來。

    「是飛獠獸!戒備,留意空中!」

    洛辰清晰地看到這一幕,心中不禁駭然,立即出聲示警。

    在《獵星手劄》中,準確無誤地記載了這種異獸的詳盡資料。飛獠,一階低等異獸,不過它的毒性卻是十分奇特,令洛辰記憶深刻。

    飛獠獸可以借助肉翼滑翔飛行,悄無聲息地地襲擊目標獵物。它的獠牙能夠輕易刺透低品戰甲的防禦,將毒液注入目標的體內。毒性雖然不足以致命,卻可以令獵物身體生機流逝,很快就變得極度衰弱。

    更為怪異的是,飛獠獸臨死前直接從口中噴出的毒液,可以腐蝕掉戰甲或異獸體表的甲片星力,令目標的防禦能力瞬間降到最低。

    飛獠獸的弱點跟尋常蛇類是相同的,正是它的七寸部位。不過此獸可以滑翔,毒性又是如此怪異,並且喜歡群居,獵殺它們頗有一些難度。洛辰的弓箭,卻恰恰正是他們的剋星。

    洛辰一直尋死著提高弓箭的破防能力。戰弓、力量是不可或缺的,箭矢的作用也不可忽視。當初洛辰在《獵星手劄》上看到飛獠獸這種異獸之後,曾經動過這方麵的心思。若是將它的毒液煉製一番,塗抹到箭矢上,那將會是什麼樣的效果?

    可惜的是,飛獠獸隻有毒瘴瀰漫的南疆蒼野中有,在星野大陸北部難覓蹤跡,洛辰這個想法一時難以實現。

    今天竟然在這裏看到飛獠獸,並且還有可能是受人驅使的,讓洛辰震驚之餘,更是怦然心動。

    山崗上的女子若是知道,洛辰不僅對她一直無往不勝的殺手鐧毫無懼意,甚至還打起了它們的主意,真不知道她心中該做如何想法。

    「好高明的箭術!夏信死在此子手中,果然不冤枉。也難怪族裏會專程傳信到南疆,請我出手對付於他了!」洛辰一箭射殺一頭飛獠獸,這女子的臉皮一抽,眼眸中閃過一絲怨毒的神色,「我倒要看看,你的箭術能撐到幾時!」

    自女子的袖口滑出一根通體黝黑的短笛,幾聲尖利而又急促的笛聲過後,空中的沙沙聲大作,也不知道有多少飛獠朝著山埡俯衝下去。
紫雲居 發表於 2012-8-1 11:26
第六章 逐光一箭


    這些洛家老宅的侍衛,都是從軍中挑選出來的悍卒,在這樣的環境下遭遇襲擊,表現的卻還算是冷靜,迅速結起防禦陣型。然而此時大霧瀰漫,卻又不知從何防起。

    「世子上馬先走,我們斷後!」

    「斷後?飛獠獸來自半空,怎麼斷後?」

    洛辰的臉上露出戲謔之色,看不出絲毫的恐懼與緊張。飛獠獸,還不足以讓他產生威脅感。

    洛辰的神態影響到侍衛們,很快就鎮靜了下來。包括薑崴在內都感到有些汗顏,世子才多大年齡,而他們,哪一個又不是經曆過沙場血腥廝殺的?

    「我們都知道軍中的規矩,主將死,軍卒恥。」薑崴沉聲說道:「死戰,掩護世子撤離!」

    侍衛們麵露決然之色,齊聲喝道:「以死回報聖武郡王!」

    很明顯,這次遇襲與燕京城中發生的事情有著必然的聯係。若是洛辰再出什麼事情,聖武郡王府可真的要倒下了。

    聖武郡王在軍中有如神明一般的存在,哪怕是死,也要護著洛辰這唯一的希望。

    洛辰啞然失笑:「死戰?用不著,背靠巖壁,各自為戰,護好自己就成!」

    薑崴精神一振,心中定了幾分。

    洛辰與豐少卿一戰,燕京城中早就把他的箭術傳的神乎其神。除薑崴之外,其他侍衛卻沒有親眼見到。聽洛辰如此一說,無不暗自搖頭:世子爺到底還是年少,沒見過真正的真陣仗,等會兒他就會笑不出來了。

    「小心,來了!」

    洛辰連珠一般射出十一支箭矢。弓弦震顫聲音未落,空中傳來箭矢的破空聲和蓬蓬的悶響,就像是十幾名弓箭手同時出手一般。

    飛獠獸的防禦極差,洛辰以七殺弓射出的每一箭都直接射中弱處,即使用的是普通箭矢也可以輕易射殺。

    侍衛們被洛辰的出手速度狠狠地震了一下。眨眼之間就是十幾支箭矢,這點時間,也隻能讓軍中的普通弓箭手完成搭箭彎弓的動作而已。更為驚人的是洛辰的目力,到現在為止,他們連飛獠獸的影子都還沒看到呢!

    「發什麼愣,都打起精神來!」

    洛辰不滿地喝道,又是一輪攢射,裝有普通箭矢的箭囊裏麵,已經變得稀稀落落起來。

    洛辰一共帶著兩個箭囊,一個箭囊中裝著二十支普通箭矢,另一個當中裝著十幾支大羿族特製的箭矢。倒不是他不願多帶,而是以他的力量,這麼多的箭矢已經是他的極限了,帶多了也是累贅。

    十幾支大羿族特製箭矢洛辰不會輕易動用,這些箭矢威力奇大,卻是耗力耗神,最重要的是消耗品。

    飛獠獸口中發出令人心悸的嘶嘶聲,自迷霧中俯衝而來。侍衛們這才看清襲擊者的樣子,見不過是尺許長的小蛇,暗暗鬆了一口氣。再想到世子以普通的軍中羽箭都可以輕易射殺,不免都心生輕視。

    等飛獠獸飛襲至近身,一番廝殺之後,這些侍衛才真正見識到飛獠獸的難纏之處。

    一名侍衛舉起盾牌迎向襲來的飛獠獸,滿心以為不把這條小蛇撞成肉餅,也能將其撞飛。誰知這頭飛獠獸鋒利的獠牙輕易就刺破戰盾表層湧動的星力,刺入精鋼打造的戰盾,牢牢地吸附在上麵,甩都甩不掉。

    更為詭異的是,獠牙中的毒液迅速在戰盾表麵蔓延,任憑怎麼灌注星力,戰盾也毫無反應,變得跟未經煉製過的普通盾牌沒有什麼分別。大驚之下,這侍衛慌忙扔掉戰盾。

    同樣的事情,也在其他侍衛身上發生。

    有兩個侍衛在斬殺數頭飛獠獸之後,戰器沾染了毒液,不多久就不堪再用。還有一名侍衛大意之下,被一頭飛獠獸臨死前噴出的毒液濺到手背上,很快渾身變得酸軟無力,陷入極度虛弱狀態,喪失了戰力。

    侍衛們這才明白過來,世子能夠輕描淡寫地輕易射殺飛獠獸,那是因為世子的實力,而不是因為飛獠獸不堪一擊。

    山崗上再次響起幾聲急促的笛聲,濃霧中竄出的飛獠獸越來越多,形勢變得危急起來。

    弓弦震顫,一縷寒光飛射而出,劃過一抹弧線,輕飄飄地射向上方。

    在三丈高的半空,箭矢驟然一停。以箭矢為中心,白森森的寒氣向四麵八方蔓延開來。濃霧迅速凝結成粉末,刷刷掉落,眼前頓時變得開朗起來。

    侍衛們瞿然色變。可以清晰地看到數以百計的飛獠獸在山埡上方盤旋,兩邊的山頭上,更是爬滿了飛獠獸。

    這支箭矢的作用可不是用來凝結濃霧的,而是具有冰係星辰之力的特殊效果,霜凍,遲緩。

    俯衝下來的飛獠獸闖進寒氣覆蓋的區域,速度頓時為之一緩,距離箭矢最近的數頭飛獠獸更是直接被凍僵掉落到地上。

    大羿族弓矢技——冰封箭!

    侍衛們滿目駭然,山崗上一直關注著這裏的女子,也是滿臉的不可思議。

    此時他們所看到的,完全是一個遠程星辰技,並且已經具備了一定的星辰術才具有的範圍攻擊能力。星辰技隻有武尉級武者才能施展,至於星辰術,則是武侯級武者的專利。

    開什麼玩笑?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人,不久前還頭頂著一個武道廢物的帽子,別說是武侯級,就是武尉級也跟他不沾邊啊!

    他們哪裏知道,大羿族的弓矢技與武道水平高低關係不大。

    釋放這支冰封箭,僅需要一成的力量,卻要九成的神魂之力。經過五暉靈環的星力增幅,再憑借七殺弓,以洛辰現在的力量勉強可以做到。至於神魂,連那口氣比天還大的獸魂都不得不服,用來激活箭矢上的星紋,釋放出星辰技乃至星辰術,實在是沒有任何難度。

    侍衛們的表情,洛辰自然不會去理會,而是將目光投向山崗,嘴角浮現一抹危險的笑意。不惜消耗唯一的一支冰封箭,就是為了延緩飛獠獸的攻勢,贏得片刻的時間,之後就該擒賊擒王了。

    目睹洛辰的冰封箭之後,山崗山的夏族女子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嚴重低估了洛辰的箭術。三十多丈的距離,先前還以為太遠了,無法很好地指揮飛獠獸。此時她卻產生出強烈的危機感,麵對一名擁有神乎其技的弓箭手來說,三十丈實在是太近了。

    夏族女子見洛辰注意到自己,毫不猶豫地轉身疾奔。奔出十幾丈開外,閃身躲到一塊巨石後麵,這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隻是奇怪的是,怎麼心頭仍有危機縈繞?

    看看身後近一丈厚、堅硬如鐵般的巨石,夏族女子曬然失笑。

    山埡邊,洛辰後撤、彎弓。動作一改先前的如風般快疾,而是凝重如嶽,像是要將全部的力量和神魂傾注到戰弓中。

    套在左臂上的五暉靈環釋放出全部的星力,澎湃的力量立即讓衣袖化作碎片。靈環上的五顆星辰石五色光芒閃動,同洛辰體中的星力彙聚在一起,化作一股股流光順著手臂注入七殺弓。

    霎時,弓脊上的星辰石被激活。金烏木製成的弓身上浮現出玄奧光紋,星力在戰弓上以極其繁雜而又怪異的線路流轉,流向弓弦。赤蟒的筋做成的弓弦震顫,引起四周空氣顫慄。

    箭矢化作一道炫目的白色流光,自七殺弓上飛馳而去。猶如劃過天空的流星,鑽入濃霧,轉瞬即逝,由於速度太快的緣故,以肉眼竟無法捕捉。

    釋放出這一箭後,洛辰虛脫一般癱倒在地上,臉色蒼白如紙。五暉靈環以及七殺弓上的星辰石也變成灰白色,光芒不再。裏麵的星辰能量耗盡,已經不堪再用了。

    侍衛們甚至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抬頭看去,隻看到在空中留下一道逐漸變淡的光痕。

    「愣著幹什麼,殺散異獸!」

    薑崴見識過洛辰太多的神奇,也不多這一次,是以還算冷靜。一聲厲喝震醒侍衛們,這才趕忙來到洛辰身邊。

    洛辰勉強一笑,「我隻是脫力了,腰囊裏有瓊玉丸,幫我服下!」

    薑崴手忙腳亂地幫洛辰服下一劑瓊玉丸,過了片刻,洛辰蒼白的臉才有幾絲血色。瓊玉丸雖然隻是低品恢複藥物,不過神農族的秘方的確是不同凡響,原本連動根手指都十分困難,現在已經有了幾分力氣。不過想要再拉開戰弓,卻不大可能了。

    不多久,陽光驅散了濃霧,失去了指揮的飛獠獸也被擊散。看到地上密密麻麻的屍體,就連洛辰也是吃驚不已,侍衛們更是一副劫後餘生的表情。

    洛辰令侍衛們將所有飛獠獸的屍體歸集起來,再將獠獸的毒囊切割下來。飛獠獸臨死一擊,會將毒囊中的毒液噴射一空。不過也有一些被一擊斃命,臨死前沒有來得及噴射出毒液。這些毒液,正是洛辰一直想要的東西,也算是意外收穫了。

    在收集屍體的時候,侍衛們發現被羽箭射殺的飛獠獸,每一箭都是精準命中七寸部位,還有好幾支羽箭上穿著兩頭飛獠獸。

    大霧瀰漫中百發百中。如此箭術,隻能說是神乎其技了。

    戰場打掃完畢,薑崴催促道:「世子,操控這些飛獠獸的敵人說不定還在附近,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還是盡快離開!」

    洛辰笑了笑,指著東麵的山崗說道:「去看看,說不定還有什麼意外的收穫。都去,我單獨在這兒處理一點事情。」

    薑崴雖然有些困惑,不過洛辰的話又怎敢不聽?

    侍衛們爬上山崗,循著痕跡找到巨石後。幾人一眼看到背靠在巨石上的一名異服,先是大驚失色,然而等他們湊到跟前看仔細之後,徹底化作一座座泥塑。

    愣了半晌,薑崴率先發出一聲倒吸涼氣的聲音。

    這女子正做出扭頭向後看的動作,臉上殘留著困惑的表情,顯然是想看看身後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她最終還是沒能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清楚自己因為什麼原因而喪命。

    這夏族女子的額頭上,有一個傷口齊整的透明圓孔。透過圓孔,可以清晰地看到巨石後麵的景物。竟是被什麼東西穿透巨石之後,又直接射穿了她的頭顱。

    侍衛們想到了洛辰最後一箭!

    那一箭,叫做逐光。
紫雲居 發表於 2012-8-1 11:27
第七章 慝毒


    看著七殺弓和五暉靈環上灰白的星辰石,洛辰一陣苦笑:這一戰的損失,可真不小啊!

    星辰石中蘊含有純正的星辰能量,雖然無法直接用於修煉,卻可以通過星紋轉化為星辰之力,是煉製戰器、戰甲不可或缺之物。

    七殺弓和五暉靈環上所用的星辰石雖然都是低階的,然而一顆低階星辰石就要千餘兩銀子,這一戰,光是星辰石的損耗就是上萬兩銀子扔了進去。

    如果要是算上大羿族特製箭矢的損耗,那就無法估量了。一支冰封箭,一支逐光箭,威力雖然強大無比,然而都是一次性消耗品,並且再無存貨。

    摸摸腰囊中整整裝了五個藥瓶的飛獠獸毒液,洛辰心理多少平衡了一些。當他的目光投向堆積成小山的飛獠獸屍體後,更是展顏一笑:「有了這麼多的飛獠獸,幫助我突破武道壁障,錘鍛筋骨,應該不是什麼問題。損失這麼大,也算是值了。」

    洛辰雖然輕鬆通過武者行會的中等武士級考核,然而在武道水平上,卻依然還在錘煉肌肉的末等武士級。隻有衝破壁障,以星辰精華將筋骨鍛造,這才算是達到真正的中等武士級水平。

    飛獠獸是一階異獸中的低等貨色,體內星辰精華極其微少,但是勝在數量多。另外,飛獠獸的屬性並不是很明顯,這讓了洛辰不用再去體驗每次修煉噬星術那種欲仙欲死的劇痛。火係星辰精華的灼燒,金係星辰精華如刀剜肉一般的劇痛,令洛辰隻要一回想起來都是一陣心悸。

    洛辰勉力站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到飛獠牙的屍堆旁。全身虛脫無力的滋味,可真不好受,讓洛辰對強大的力量越發渴求起來。

    隨著洛辰將導星術施展開來,飛獠獸體內殘留的星辰精華彙聚在一起,形成一團霧靄一般的東西飄向洛辰。飛獠獸的屬性有點偏風屬性,所以體內殘留的星辰精華帶著點灰白色。

    就像是在沙漠中暴曬了三天之後遇到了水和精美的佳餚一般,洛辰的毛孔大開,瘋狂地吞噬著星辰精華,頗有一點狼吞虎嚥的味道。

    然後就是煉星術,借助剛剛採擷到的星辰精華,去衝擊肌肉與筋骨之間的屏障,以星辰精華錘煆筋骨。

    煉星術的九個動作,早就被洛辰練習的純熟無比,現在施展開來,再也沒有剛開始的時候生澀、彆扭感覺。

    星辰精華在肌肉中流轉,早已飽和的肌肉無法容納這些星力,進而轉向筋骨。霎時,骨骼表膜傳來一陣溫潤、清涼的感覺,還伴著隱隱的刺痛,不過比預料當中的痛苦卻要輕鬆多了。

    不知過了多久,轟!就像是淤塞的河道驟然變得通暢了似的,一陣通暢的感覺傳來,星辰精華迅速滲透到筋骨當中,衝刷、蕩滌以及潤養著筋骨。在不知不覺中,筋骨正發生著質的變化。

    九個動作完成,整個噬星術也就到此結束。

    洛辰伸展軀體,骨骼發出一陣輕微響聲。這可不是關節活動發生的聲響,而是在骨骼運轉之間,力量也隨之流動而引起的震顫聲。

    洛辰感到剛才的脫力感蕩然無存,全身充滿了沛然力量,更是讓他有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

    經過錘煉、洗禮之後的筋骨,不僅身體力量暴漲,以肌肉、骨骼溝通、承載的力量,更是單純以肌肉要高出一倍不止,這就是中等武士級與末等武士級之間的區別。洛辰以前雖然力量達到甚至是超出了中等武士級,卻還從未體驗過。

    「我已經悟得武道的真諦,放眼星野大陸,很難找出一個與我在武道境界相比肩的武者,星宮秘境中有沒有那就無從得知了。對於普通武者來說,最為困難的壁障、瓶頸,我根本就不存在。再加上有噬星術這條捷徑,提升武道水平對於我來說,實在是再也輕鬆不過。達到中等武士級,算不上什麼大收穫。」

    「末等武士級武者錘煉肌肉,所以我以箭術演化而成的拳技,都是伸縮肌肉,使肌肉群形成合力,然後如箭矢般發力。此時我的骨骼得到錘煉,身體這張『大弓』更強,釋放出的『箭矢』威力能有多大,倒是讓我期待的很!」

    洛辰暫時沒有機會試驗各種拳技的威力,薑崴和侍衛們抬著一具屍體從山崗上下來了。

    「世子您……突破了?」

    見到洛辰的第一眼,薑崴立即看出了洛辰的變化。由於洛辰身體中星力屬性混雜的緣故,讓人很難看出洛辰的真正武道水平。然而此時洛辰一掃剛才的萎頓、虛弱神態,前後的變化實在太大,薑崴自然能夠一眼看出。

    侍衛們也都吃驚地看著洛辰。這才多大一會兒工夫,世子爺就突破了?剛才山崗上的震驚還沒有消退,此時又被狠狠地震撼了一次。這位世子爺,還真是高深莫測、令人捉摸不透!

    洛辰不在意地笑了笑,指著那屍體說道:「弄清身份沒有?」

    薑崴說道:「從她身上發現了一塊木牌、一本書冊和一根短笛,還有一些瓶瓶罐罐和零碎之物。從木牌入手,應該能夠查出她的身份。」

    洛辰接過木牌,翻看幾眼,隨手扔給薑崴,「盡快查出她的身份!」

    「是!」若不是洛辰,他們今天就要把命留在望京埡了,薑崴對這女子恨到極點,恨恨地說道:「查出這女人的底細,我非讓她抄家滅族不可!」

    洛辰瞥了一眼書冊,注意力立即被吸引了過去。這本書冊是以蛇皮製成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年頭了。看到封麵上寫著的三個大字,洛辰眉頭一皺:「百毒經?」

    「嗯?」信手翻看了幾頁,洛辰忽然停止了手中的動作,臉色大變,死死地盯著書頁,眼中寒光閃動,無形的殺氣霎時散發出來。

    洛辰此時的氣勢比起以來強橫了很多,讓薑崴和侍衛們感到巨大的眼裏。駭然之下,薑崴正要發問,洛辰「啪」地一下合上書冊,厲聲說道:「不論付出任何代價,定要查出這女人的底細。」

    侍衛們凜然應諾,心中暗自揣測這書冊上到底記載了些什麼,竟讓沉穩冷靜的世子也難以自持,殺機外露。

    也難怪洛辰如此震怒,這本《百毒經》中,記載了上百個煉製各種毒藥的藥方,其中還有幾個稀奇古怪的藥方。

    引起洛辰震怒的是一個叫做慝毒的煉毒藥方,《百毒經》上所描述的中毒後的症狀,與令人談之色變的「瘟神怒氣」斑魔纏身後的症狀,一模一樣。

    根據藥方記載,慝毒根本無藥可救,並且隻對普通人有效。若是任其散播開來,將會是數以十萬甚至是百萬計的普通人因此而喪命。任是再怎麼冷血之人,對如此令人髮指的行徑,也是憤怒難道,更何況是洛辰了。

    洛辰早就猜測到,所謂的斑魔應該是一種傳染性極強的瘟疫。誰能想到,燕京城中出現的斑魔,竟是有人刻意而為之。

    燕京城中發生的事情,這女子必定是其中的主要角色。若是早知道是這樣的話,先前就不會一箭將其射殺了。

    讓洛辰困惑不解的是,這女子為什麼會跑到這望京埡來設伏?

    從這本《百毒經》上可以看出,這女子必定是個煉毒用毒的高手。那些瓶瓶罐罐中裝的,必定是毒藥。隻是她為何捨棄毒藥不用,反倒卻驅使飛獠獸來襲擊?這不是吃多了撐著嗎?

    若是眼前的這女屍知道洛辰心中所想,必定會叫屈不已。

    這夏族女子,自幼在南疆蒼野修煉馭獸之術和煉毒之術,武道水平雖然隻有中等武尉級的水平,但是她操控飛獠獸和一身毒術,卻滅殺了不少同階的武者,甚至還有一名武將級的強者死在她的手上。

    她原本以為趁著大霧,完全可以驅使著飛獠獸輕鬆滅殺洛辰一行人。毒藥煉製不易,能省就省了。結果卻稀裏糊塗地被洛辰射殺,一身毒術沒有用武之地,也隻能說她倒黴到家了。

    這次燕京城之行事出緊急,洛辰表麵上看似平靜,心情卻是異常沉重。此時找到了重大線索,終於讓洛辰心中輕鬆了不少。隻是他的眉頭,卻還是緊蹙著。

    「奇怪了,染上斑魔後的症狀,與前世曾經聽說過的某種傳染病極為相似。到底是哪種傳染病,怎麼又回想不起了呢?」

    沉思許久,洛辰也想不出什麼頭緒,隻得暫時置之腦後。

    看了看手中的《百毒經》,洛辰的臉上終於現出一抹笑意。

    「與這《百毒經》相比,損失點星辰石和特製箭矢又算什麼?從中除了找到解決危機的重大線索,那些煉毒藥方對我的用處更是極大。若是將煉製出的毒藥用於箭矢之上,殺傷力將會變得極其可怕。另外的幾個藥方,也有大用。」

    「不管是誰指使這女子來襲擊於我,送給我這份大禮,若是不好好地感謝一番,還真是有些對不起人家!」
紫雲居 發表於 2012-8-1 11:31
第八章 大師有請

   
    燕京城,聖武郡王府。

    聖武郡王洛擎天被星辰殿軟禁,已經五天時間過去了,至今沒有任何消息傳回。往日門庭若市的聖武郡王府,此時一派門可羅雀的景象,闔府上下被慘淡愁雲所籠罩。

    內宅荷塘邊,二少夫人夏氏倚在長椅上,不時地朝塘中扔下一把魚食,引得塘中魚兒一陣歡跳。

    夏氏忽然輕歎一聲,柳眉輕蹙。

    侍立在一旁的洛凌烽奇道:「現在已成定局,娘親為什麼還鬱鬱不樂呢?」

    「大局已定?」夏氏的眉目間浮現出一抹憂慮,「丘夫子拒不交出三房姬氏,星辰殿又遲遲不做決定,還遠不到大局已定的時候啊!」

    「真不知道那廢……雜碎給了丘夫子什麼好處,不僅將洛燦這殘廢收納門下,連殺妻害子之仇都不顧了,反倒還替姬氏說情。」

    洛凌烽一副不解而又憤慨的神色,當他提到洛辰的時候,「廢物」二字卻無法說出口,以「雜碎」這個稱唿代之。此時若是還將洛辰稱為廢物,連他自己都覺得說不過去。

    「現在你應該明白,我為什麼要讓你嫪姨出手,務必致那小賊於死地的原因了?此子不除,我始終難安啊!」

    「娘親為何不直接讓嫪姨殺了那廢物,反倒要大費周章,跟豐世卿聯手,讓嫪姨下毒,引起這麼大的動靜?洛家倒了,咱們也落不到好處啊!」

    夏氏冷哼一聲,「你懂什麼?三房的那個瘋子康復了,小殘廢又拜在丘夫子的門下,郡王府今後哪裡還有咱們娘倆的立錐之地?別忘了夏信是怎麼死的,洛辰就第一個不會放過我們!再說了,我在郡王府隱忍這麼多年為的是什麼?」

    洛凌烽眼中閃動著仇恨的光芒,咬牙切齒地說道:「殺父之仇,烽兒不敢忘,也不能忘!」

    洛凌烽所說的父親,自然不是洛擎天的第二子洛雲天,而是他那見不得光的親生父親。

    當年夏氏懷下洛凌烽,暗中與她苟且之人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彷彿自人間蒸發了一般。夏氏當時就懷疑是洛擎天發現了蛛絲馬跡,將其抹殺。

    不過那時候夏氏還不敢確定,後來洛擎天並沒有進一步的舉動,夏氏這才安心在郡王府住下。

    洛燦又全身癱瘓,洛辰廢物草包一個,讓洛擎天徹底死心,銀錢上又依賴夏氏。這時候,夏氏才動了讓洛凌烽取洛辰而代之的心思。

    現在細細回想起來,洛擎天什麼時候真正動過廢立的心思?洛辰連番闖下大禍,廢物、紈褲之名令聖武郡王顏面丟盡,洛擎天除了恨鐵不成鋼之外,卻從未說是要廢了洛辰的世子之位。

    夏氏這才意識到,洛擎天不是不知道她幹的醜事,而是為了聖武郡王府的顏面,這才留下她們母子。洛擎天看似脾氣暴躁,然而能夠統帥大燕國千萬大軍,被譽為軍神,又怎麼可能毫無城府?還妄替兒子圖謀取世子之位,想想還真是好笑。

    自那次夏信失手之後,那原本草包至極的世子,處處表現的跟妖孽一般。此時的洛擎天,又怎能容得下他們母子?唯有先下手,才有一線生機。

    想到這次的精心設下的大局,令洛擎天和姬氏身陷其中難以脫身,夏氏的眼眸中顯露出自得之色。

    唯獨讓夏氏隱隱有些不安的是,快三天了,前去襲殺洛辰的堂姐嫪娘,到現在還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夏氏心中暗生悔意,是不是操之過急了?若是耐心一點,等扳倒洛擎天之後才慢慢收拾那小賊,還不是易如反掌?只是那小賊不除,一日不得心安啊!

    「娘親在為嫪姨擔心?」弄清楚夏氏心中憂慮之後,洛凌烽哈哈大笑起來,「嫪姨自幼拜在南疆蒼野神女教門下,連武將級強者都可以滅殺,那雜碎雖然有些鬼門道,又怎麼可能逃過嫪姨之手?」

    洛凌烽的話剛落音,一個心腹下人急匆匆走了進來。

    夏氏心中莫名其妙地升起一絲不祥的預兆,問道:「什麼事?」

    「有人送來……一副棺材!」

    夏氏的心陡然一沉,臉色也是驟變。洛凌烽倒是十分輕鬆,笑著說道:「娘親怎麼跟驚弓之鳥似的,肯定是那些讀書人幹的好事,有什麼好擔心的?」

    「去看看!」

    當夏氏和洛凌烽目睹棺材中那具僵硬的女屍,夏氏身形一晃,眼前一片漆黑,雙手扶住棺材才勉強穩住身體。洛凌烽眼球圓睜,臉色慘白,哪裡肯相信自己的眼睛?

    「嫪姨怎麼可能會失手?」

    夏氏恨聲說道:「除了那小賊,還能有誰?」

    「怎麼可能!那小雜碎又不是神,他怎麼可能殺得了嫪姨?」

    「那個傳言,想必是真的。小賊殺不了嫪娘,那傳聞中的星宮秘境強者,卻只需一根手指就能抹殺武王級武者。」夏氏滿臉都是怨毒之色,咬牙切齒地說道:「舊仇未報,又添新仇!洛辰,哪怕舉我夏族全族之力,也要報此深仇大恨!」

    一聽到星宮秘境強者,洛凌烽面露恐懼、膽怯之色,心中更是惶惶不安,「娘親,現在咱們該怎麼辦?嫪姨被殺,你的計謀也許被識破,咱們是不是……」

    洛凌烽的話讓夏氏憷然驚醒。現在可不是報仇,而是要想到該怎麼逃命了。夏氏深吸一口氣,盡量控制住情緒。

    「小賊將嫪娘的屍身送來,必定已經勝券在握。若是洛擎天回來,我們娘倆哪還能有半分僥倖?為今之計,只能逃命了,有多遠就逃多遠……」

    「不對,險些中了小賊的奸計!」說到這裡,夏氏猛地想起了什麼,立即赫然色變,倒吸一口涼氣,「好陰險的小賊,好深的心機,好毒的計謀!」

    ……

    此時,洛辰正在煉藥師行會的大廳中。他身穿初級煉藥師的長袍,吸引了一道道驚詫的目光。也難怪,如此年輕的初級煉藥師,實在是太驚世駭俗了。加上洛辰從容、淡定的神態,絲毫不像是一個年僅十五歲,想不吸引人的目光都難。

    若是有人知道洛辰的身份以及聖武郡王府此時的處境,小小少年竟然還能表現的如此淡定,想必會更加驚奇。

    桑姓煉藥師在洛辰身前來回走動,如同一隻熱鍋上奔走的螞蟻,晃來晃去,晃的洛辰眼睛都花了。

    「老桑,你能不能稍歇一會兒?」

    桑姓煉藥師一陣苦笑。他能不急嗎?

    上次洛辰參加初級煉藥師考核,他跟黃逢秋兩個故意刁難,若不是洛辰求情,兩人會毫無懸念地被打發到大漠去吃沙子。

    今天洛辰意外地出現在煉藥師行會找到他們,想要拜會莊大師,讓兩人左右為難。

    按道理,應該極力地去巴結這個十五歲的初級煉藥師,可是聖武郡王府現在的處境,此時去求見莊大師也於事無補,說不定還會被莊大師一通訓斥,兩人給莊大師留下的印象可不怎麼好。

    然而洛辰卻堅持要見莊大師,並極其肯定地說,莊大師見到那封信後,必定會接見他。不得已,黃逢秋只得硬著頭皮去見莊大師,桑姓煉藥師留下來陪洛辰。

    「這不是聖武郡王府的天才煉藥師嗎?」

    一聲極其誇張的叫聲,將大廳內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聽到聖武郡王府,人們都是神色一變,面露畏懼之色,靠近洛辰的幾個人慌忙遠遠避開。關於聖武郡王府的事情,這幾天在燕京城可是傳的沸沸揚揚啊。

    開口說話的,正是玉鼎藥堂的夏恩忠。

    「難怪世子小小年齡就能通過初級煉藥師的考核,原來聖武郡王府中隱藏著一位絕世高人。煉毒和煉藥同出一途,那位高人手中握有斑魔這等奇毒,在煉藥之術上的造詣,想必也是登峰造極了吧!」

    夏恩忠洋洋灑灑的一番話,讓大廳內一陣騷動。人們看向洛辰的目光,也變得怪異起來。就連桑姓煉藥師,也下意識地離開洛辰幾步。

    洛辰的臉上浮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不溫不火地說道:「我還以為夏家的人都在忙著辦喪事呢,夏大師居然還有心情在這兒大放厥詞,賣弄口舌。」

    夏恩忠放聲大笑起來,「世子是不是弄錯了,應該辦喪事的是聖武郡王府吧!」

    洛辰無奈地搖頭,說道:「看來,你那位南疆神女教的妹妹,與你不怎麼親近啊!也或者是夏大師心如鐵石,妹子死了,還能談笑風生。佩服,佩服!」

    洛辰的話讓其他人一頭霧水,夏恩忠卻是笑容僵滯,臉色大變。

    這時,黃逢秋急匆匆地從內堂一路小跑出來,邊跑邊沖洛辰叫道:「快,莊大師有請世子!」

    莊大師?!

    現在滿燕京城的人對聖武郡王府都避之不及,莊大師身份尊崇,又是星辰殿的長老之一,此時更應該置身事外,怎麼會在這個敏感時候接見聖武郡王世子?並且用了一個「請」字!整個星野大陸,又有幾人能配得上莊大師的這個「請」字?
紫雲居 發表於 2012-8-1 11:33
第九章 籌碼


    洛辰表現的如此淡定,自然是因為他已經掌握了翻盤的籌碼。

    夏氏與皇帝聯手,為洛擎天設下必殺之局,不可謂不慎密。然而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的夏氏,卻犯下了一個極為致命的錯誤。

    倒不完全是因為夏氏大意。那叫嫪娘的夏族女子,連武將級強者都可以滅殺,誰又能想到,竟然會喪命於一個中等武士級的少年之手?

    別說是夏氏不相信,任何一個正常一點的人都難以置信。越階殺敵,說說倒是可以,做起來可就不那麼簡單了。

    夏氏為自己的失誤,付出慘重的代價。

    夏嫪娘的實力毋庸置疑,不過卻不是一名合格的殺手,要命的是,她殺人的時候居然還帶著身份腰牌。

    洛擎天現在雖然被星辰殿軟禁,然而勢力未受任何損失。洛辰一到燕京城,就調動可以調動的力量秘密查訪。二少夫人夏氏的娘家,則是調查的重中之重。

    從身份腰牌查到南疆神女教,再查到夏族,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事情現在已經再也清楚不過。

    先是夏嫪娘在姬氏送給丘夫人的禮物上暗中下毒,致使丘夫人暴斃。侍女貝珠因為碰過禮物,恰巧回家探親,致使一家人身染斑魔。

    至於圍困丘府的天龍衛,不用想就能猜出是皇帝的手筆,並且是早有預謀。皇帝的用意再也清楚不過,一方面是為了坐實洛擎天兒媳下毒之事,拖洛擎天下水。另一方面,則是為了防止斑魔傳播,大燕國畢竟是趙家的天下。

    事情雖然已經明朗,然而如何平息卻是個難題。

    今天前來拜會莊大師,洛辰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的,並且還掌握了一張十分重要的籌碼。至於這張籌碼能不能打動莊大師,從莊大師所表現出的急切心情,似乎已經很能說明問題。

    然而洛辰見到莊大師,正要行禮的時候,莊知涯大師忽然一聲厲喝:「拿下!」

    右側紫芒一閃,一股磅礡的氣勢洶湧而來。洛辰來不及有任何反應,四周的空間被禁錮了一般,身體頓時動彈不得分毫。洛辰神魂凝聚,就要釋放出殺手鑭的時候,卻看到襲擊者竟是一名星空武者,心中一震,散去已經蓄勢待發的魂箭。

    星辰殿的星空武者最低也是末等武將級的水平,不過實力卻比普通的武將級武者要強出很多。莊知涯身為星辰殿長老,有資格配備一名星空武者充當侍衛。

    洛辰還沒有自大到可以與星空武者抗衡的程度,再說即使以魂箭重創這星空武者,又能逃到哪裡去?這裡可是星辰殿煉藥師行會。稍加思索,洛辰就恢復了冷靜,控制他哪裡用得著星空武者出手?莊知涯此番態勢,必定是另有用意。

    莊知涯算定洛辰無法承受武將級強者的威壓,不跪地求饒才是怪事。沒想到洛辰還能站著,並且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慌亂,此時更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樣子,不禁一陣詫異。

    在洛辰凝聚魂箭的時候,那星空武者心中立即生出強烈的危機感。直到洛辰散去魂力,這種感覺才消失。

    星空武者心頭冒出一股連他自己都覺得十分怪誕的念頭:這個少年人,難道有威脅到我的手段不成?疑惑之下,這星空武者起了試探之心,伸手向洛辰肩頭按去,想要強行將洛辰跪下。

    莊知涯揮揮手,那星空武者才不得不停手,接著氣勢一收,閃身退到一旁。

    洛辰朝莊知涯躬身行禮,然後一臉不解的樣子,「大師這是跟洛辰開玩笑嗎?」

    「開玩笑?哼!」

    莊知涯半瞇著的三角眼中射出兩道寒光。

    「以前念你還有些煉藥天賦,對你青睞有加。你反倒以為我好欺哄,謊稱有根除斑魔的秘方,這可能嗎?星野大陸自有史以來,什麼時候根除過斑魔?小小年齡,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跟我開這樣的天大玩笑,你以為我真的心善好欺,不敢懲治你了嗎?」

    莊知涯身為高級煉藥師,又是星辰殿長老,久居尊位,自然而然地養成了威嚴氣勢。此時霸氣外露,頗具威勢,令人不敢直視。

    跟這莊大師打過幾次交道,他的為人洛辰心知肚明。他若是真的一點也不相信,也不會一見到信就如此著急要見洛辰了。

    上次洛辰與豐少卿一戰,不過請他露個面,就索去一個高品秘方。這一次,洛辰已經做好了挨宰的準備。沒辦法,誰讓有求於人呢!

    不過總的來說,這莊知涯也就是貪了點,對洛辰還算是不錯的。那次被關進天牢,還多虧他出面,讓洛辰狠狠地敲了嚴太監一筆,皇帝也臉上無光。若不是這樣,洛辰也不會來找他了。

    洛辰雖然腹誹不已,面上卻是萬萬不敢流露分毫的,恭恭敬敬地說道:「我年齡尚幼,還想多活幾年,又怎會跟莊大師開這麼大的玩笑?我的秘方雖然無法醫治已經身染斑魔的病患,使用我以秘方煉製的藥物之後,絕對不會染上斑魔。」

    「嗯?」莊知涯眼眸中閃過狐疑之色,隨即神色又冷了下來,「我憑什麼相信你?」

    洛辰早有定計,淡淡說道:「丘夫子一家人身染斑魔,此時被天龍衛困在府中。請大師在城中找幾名孩童,最好是體質虛弱的,送至丘府與染病者共處一室。十天後,若是這些孩童依然無恙,即可證明我所言不虛。若是有一人因然斑魔身亡,洛辰願以命償還!」

    頓了一下,洛辰躬身說道:「這十天內,還請莊大師確保我祖父的周全。」

    上次洛辰孝敬莊知涯的那個秘方,可是失傳了數百年之久的高品貨色。今天看到洛辰的信時,莊知涯雖然難以置信,卻又有些狐疑,剛才的威懾恐嚇,也是想試探洛辰。

    此時見洛辰居然敢以命相搏,莊知涯不禁相信了幾分,神色不禁一緩,不過語氣卻依然是冰冷:「即使是真的,與我又有什麼關係?」

    洛辰心中一鬆:真的怕你不動心呢!

    洛辰十分誠懇地說道:「洛辰偶得根除斑魔的秘方,卻福緣淺薄,握在手中也沒有多大用處。洛辰願意贈予莊大師,好使秘方造福天下黎民。」

    「贈送與我?」

    莊大師的話依然十分平淡,心中卻是掀起陣陣波瀾。

    「正是!洛辰只求家人平安,再無他求!」

    星辰殿雖說是高高凌駕於世俗之上,斑魔威脅的只是普通人。若是說星辰殿不重視普通人的性命,那就大錯而特錯了。五年前大楚國斑魔肆虐,甚至驚動星宮秘境。

    普通人是根基,根基若是不存,星辰殿又存於何處?斑魔正是可以毀掉星辰殿根基的凶魔,萬千年以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找到根除斑魔的方法,卻一無所獲。

    煉藥師也是人,活著無非是名利二字。莊知涯貴為高級煉藥師,也不能免俗。

    星辰殿一共有十三名長老,莊知涯雖然排名靠前,但是誰又不想再向前一步呢?若是擁有根除斑魔的秘方,別說是令他在星辰殿中的地位更進一步,揚名天下也是肯定的,甚至流傳千古。從中所獲的金錢利益,更是大的令人難以想像。

    莊知涯此時已經開始盤算,如何來分配未來的龐大利潤了。他一個人當然沒那麼大的胃口獨吞,星辰殿肯定是要佔大頭的,煉藥師行會的會首大人也要分上一杯羹。至於這個明禮懂事的少年人,自然也不會虧待他的。

    當然,前提是秘方必須經過驗證,真實有效才行。

    不就是十天時間嗎,以莊大師在星辰殿的地位,再說動會首大人,拖延個十天半個月也不是不可能。如果那秘方是真,所獲取的巨大利益,簡直難以想像。

    「十天後,若是你的秘方果真有效,到時候絕少不了你的好處。」莊知涯的神色稍緩,不溫不火地說動:「若是你膽敢欺哄我,不僅是你,聖武郡王府上下將面臨著什麼,你應該知道後果!」

    「洛辰自然明白!」

    「很好。先這裡等著,我去跟會首大人商量一二。」

    洛辰暗自長長地鬆了一口氣,跟這些大人物打交道,可真不是一般的累啊。若不是巧之又巧地找到這張重要的籌碼,還真的難以說動莊知涯。

    ……

    武者行會中的一座庭院中,洛擎天與星辰殿長老鍾若空正舉杯小酌。

    同樣的酒,進入兩人的喉中滋味卻各不相同。洛擎天感到滿口的苦澀、辛辣,鍾若空卻感到平淡無味。

    鍾若空勸慰道:「洛郡王,星辰殿正全力徹查此事,也許不用多久就會雲開霧釋,你也不用太過擔憂了。」

    洛擎天長歎一聲,把酒杯斟滿,舉杯一飲而盡。其實每個人的心裡都十分清楚,這個時候也只能是聽天由命了。

    「洛郡王在星辰殿中寂寞難耐,我特意把你的寶貝孫子找來作陪,你該怎麼感謝我?」

    莊知涯跨進庭院,洛辰緊隨其後。

    鍾若空眉頭一皺,洛擎天看到洛辰之後,手中一鬆,酒杯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洛擎天霍然起身,猶如一頭發怒的狂獅,指著莊知涯怒喝道:「莊知涯,這事與我孫子有什麼關係,你竟然把他也弄進了星辰殿?」

    鍾若空也不滿地說道:「莊長老,洛郡王一直對你禮敬有加。你這麼做,可就有些過了!」

    莊知涯卻是心情大好,呵呵一笑,說道:「是這小子自己願意進來的,與我可沒有多大關係。」

    莊知涯將事情的原委道出,洛擎天目瞪口呆。鍾若空詫異地看了洛辰一眼,見洛辰的眼眸中古井不波,鍾若空眼中閃過一抹若有所思的神情。

    洛擎天氣得渾身顫抖,怒斥道:「胡鬧!」

    鍾若空扯了扯洛擎天的衣袖,笑道:「你這孫子精明著呢,若是沒有幾分把握,能幹出這樣的傻事?等著瞧吧,說不定你這次脫困,又要靠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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