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切才剛開始
啪啪，啪啪，噼裡啪啦……
葉真說的話雖然聽懂的人不多，但這清晰入耳的水泥鋼筋斷裂聲可就太容易讓人理解了，一時間混雜著驚呼聲，求救聲，聲聲炸起。
如葉真所願的，薩姆在他起步的時候就已經緊跟了上來，不過意外驚喜的是皮特竟也沒有猶豫地追了上來，根據他之前的種種帶頭表現，葉真猜這傢伙可能是這個公司的中層幹事。
不過葉真的這絲慶幸在吊橋的第一根鋼纜崩斷時候立刻消失無蹤，原本還在奔跑的皮特先是震驚了一下，然後竟然向著大巴倒跑了回去，這傢伙不要命了麼！
「混蛋！」這種時候葉真不可能跟著跑回去，只得拼盡全力抱著兩個女人狂奔，那速度足可以趕得上短跑運動員了。
之前大巴的位置根本就在吊橋的正中央，離岸邊實在是太遠了，葉真不可能將兩個女人和薩姆送到岸上後還來得及回頭救皮特，期待他自己逃生？別開玩笑了。
一邊狂奔，葉真的眼睛就一直在四處打量，生死關頭，他的思維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敏銳，每一個可以利用來解除目前危機的可能性都被他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於是很快他就找到了『救命稻草』。
眾所周知，在一定長度的跨河跨江大橋上，必然會特別建出一些供維修人員或者損壞車輛停留的臨時停靠區，數量則視橋的長度而定，最重要的是，這些停靠區都會建在橋身最堅固的地方，有可能死和一定會死，葉真必須在此選擇其一了。
「呆在這！Don’tleave！」
葉真放下兩個驚魂未定的女孩，轉身又幫助還在攀爬被棄車輛的薩姆快速移動到停靠區，再然後，他才繃緊了肌肉衝回頭去尋找皮特。
彭！劇烈的震動撼動了整座橋身，吊橋中央最初水泥斷裂的位置終於承受不住壓力整個崩碎，所有還在奔逃的人就看著各種昂貴的汽車好像下餃子一樣嘩啦啦墜入近百米高的河水，無論車裡有人還是沒人，都不會讓誰有更多的援救慾望。
「皮特！皮特你在哪？」葉真對付簡單的英文還是沒有問題的，紛亂的人群和飛濺的碎石塵埃還有車輛都在影響他的視線，他光用眼睛已經找不到皮特的身影了，這讓他焦急萬分。
「我在這，我在這裡，救救坎迪斯，請救救坎迪斯！」
順著微弱的求救聲，葉真終於找到了趴在斷裂橋面處的皮特，他的半個身子都已經探出了橋面，手上不知道抓著什麼，沉重到幾乎就要把他拉下去了。
「混蛋，給我堅持一下！」
葉真的呼吸幾乎都要停滯，這傢伙掉下去不要緊，如果不是他的小命和自己的小命連在一起，葉真連施救的想法都不會有。但現在，葉真只能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往前衝刺，在幾乎最後的關頭抓住了皮特正在滑落的雙腳。
這一拉，葉真就知道皮特剛才在喊的是什麼了，自己手上承受著的分明是兩個人的份量。不過既然已經救了，那就救到底吧，300斤不到的重量對現在的葉真來說實在算不上什麼。
很快，一個身材微胖，長著好看鵝蛋臉的女孩被拉了上來，她被嚇壞了，雙腳剛踩上地面便抱著皮特嚎啕大哭，逼得葉真忍不住狠狠扇了皮特腦袋一下，他實在不想去動手揍女人。
「想死麼，快跟我走！」
說完，葉真也不詢問兩人是否同意，一把把女孩抱在肩上便跑了起來。事實證明葉真行動的時機非常恰當，他們前腳剛離開，斷裂的橋面便開始了大面積地徹底垮塌，迅速蔓延的裂縫就好像無數條毒蛇般在瘋狂逃命的人們背後肆意追趕。
「快，快，快！」葉真催促著皮特亡命狂奔，裂縫蔓延的速度實在太快了，葉真不得不讓自己的速度稍微慢上一點才能保證在皮特可能出現危險時拉他一把，這種小命繫在別人身上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救救我，救救我啊！」不遠處傳來中文的呼救聲，葉真側眼看去，呼救的是城管和另一個打扮老相的年輕女孩。這兩個人逃跑跑到了別人的轎車上，結果橋面坍塌，橋車半個身子就懸在了半空，兩個人抓著車頂不敢鬆手也不敢爬動，眼看著就被轎車帶下去了。
粗略地看了一眼，葉真就已經計算出自己是能夠在橋車掉落前救出一個人的，雖然嘴巴上一直說著要見死不救，但真要在伸手範圍之內，他還是沒辦法狠下心腸裝作看不見。
想救就救吧！葉真的決斷總是下得很快，他隨即就將肩上的女孩丟給皮特，催促兩人繼續逃走，自己則藉著助跑一躍而起，瞬間跨過橋面上已經能掉落機車的裂口，落在就要墜落的轎車旁。
「把手給我伸出來！」
葉真能清晰地感覺到腳下的水泥正在崩解，他只有幾秒鐘的時間來確定救誰，或者是年輕女孩，她看上去比較柔弱；或者是理髮師，他離葉真的距離要更近一些；又或者，由兩個人自己來決定誰該被救。
聽到葉真的叫聲，年輕女孩和理髮師同時伸出了自己的手，他們的眼裡都爆發出強烈的求生慾望，但他們的選擇卻各不相同，女孩的手是盡最大可能地伸向葉真，而理髮師的手卻是狠狠地抽在女孩的肋骨上，痛得她半個身子都蜷縮了起來，伸出的手也迫不得已地向回收縮。
「救我！救我！」
理髮師一計得逞，立刻大喜過望地甩手朝葉真抓去，一點也沒注意到少年迅速變冷的目光。
啪！理髮師的手抓住了葉真的手臂。啪！葉真的手抓住了女孩的手腕。
毫無徵兆地，葉真的手臂猛然發力，爆發的肌肉不但帶給他一隻手拉起女孩的力氣，同時也震得理髮師不由自主地鬆開了自己拚命收緊的手掌。
「救我啊，應該救我啊！應該是要救我啊！……啊！」
「渣滓。」
身後傳來理髮師臨死前不甘地叫喊，葉真則隨著轎車入水的同時吐了口唾沫，毫無半絲愧疚地抱著女孩躲過幾次腳下的空洞，繼續開始逃命。葉真雖然不認為自己是一個什麼樣什麼樣的好人，但拿別人的生命當自己逃命踏腳石的這種事，他光想想都會覺得作嘔。
砰，砰，砰，砰，砰！隨著橋中央的一塊橋面終於承受不住壓力完全墜入大河，沒有了承重物的吊橋鋼纜便好像失去束縛的舞者般開始在橋的兩端瘋狂起舞，而鋼纜另一頭繫掛著的重達幾百公斤的鋼製掛鉤，就如同舞者手中的鐮刀，將每一個『幸運』的舞伴帶入死亡的深淵。
橫抱著連頭都不敢抬的年輕女孩，葉真再不敢多做半步停留，求救的人依舊還在求救，但他能做到的都已經做了，再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一個兩個那就是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了。
但事總不如人願，跑不了多遠葉真就看到了皮特和坎迪斯的身影，這兩個人竟然還沒有跑到安全區，那個拖後腿的坎迪斯現在更是跪在地上不知道在哭叫些什麼。
「見鬼，趴下，快趴下！」眼看著一條鋼纜正向兩人的方向甩去，葉真真是恨不得自己能多長出四條腿來。
不過還好，皮特總算是聽見了葉真的聲音，在最後一秒的時候按住坎迪斯的頭和她一起趴了下來。嗡……，空氣震鳴的聲音就擦著兩人頭皮而過，並砸在另一個黑人倒霉鬼的身上，剎那間血雨紛飛，遠遠地葉真只能看到一堆看不清人形的肉塊向橋底撒去。
心底一陣惡寒，葉真趕緊挪開眼神，看到很多人死去和看到人在面前爆裂死去是完全不同的感受，他瞬間也浮躁了起來。
「走，趕緊走！」一把拉起還在哭號的坎迪斯，葉真也不顧皮特的抗議連打帶踢地催促兩人前進，隨著三人耳邊巨響聲不斷，轉眼間就又是一段橋面塌落。
當三人終於跑到停靠區的時候，葉真總算舒了口氣，放下兩個女孩便一屁股坐在大喘氣起來，他也累壞了。
終於，橋面的坍塌沒有再繼續蔓延，還在停靠區的眾人情緒開始平靜下來，並開始尋找失散的親人、朋友和同事。
休息了會的葉真自然也數了下和他一起被弄到這個鬼地方來的華國人，兩個公司OL都在，這讓他比較開心，兩個女人的強大英文能力可是太有用了；再活著的就是那個年輕女孩和政府官員。大肚子的政府官員可以活下來還是讓葉真比較驚奇的，本來他還以為會是城管，現在看起來城管是凶多吉少了。
反倒是同他們一起的大巴裡的白人活下來的更多，薩姆、皮特、奧麗維亞，還有茉莉就不說了，他們的經理一個叫丹尼斯的也活了下來，另外還有一個叫內森的黑人和一個身材微胖，不引人注意的男性白人艾薩克。
「謝謝你救了我們，我叫薩姆，哦，好像你已經知道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一直在安慰茉莉的薩姆這時走了過來，向葉真道謝並真誠地伸出了右手。哈。葉真低笑了一聲，不過也沒有拒絕薩姆的好意，伸手與他相握並順勢站了起來。
「謝謝。」一旁的皮特雖然對葉真的粗暴很不滿，但還是很認真地向他道謝，什麼仇怨都沒有救命之恩來的重要。
「好啦，不要謝了。」葉真頭大地阻止了一旁躍躍欲試的年輕女孩，現在危險雖然已經過去了，但他突然想到有一件非常麻煩的事需要解決。
這個鬼地方可是美利堅，大洋另一頭的美利堅，該死的他要怎麼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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