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院長駕到 作者：蝙蝠飯團 (連載中)

第八百八十一章 戰場的角落
　　
　　當夜色開始籠罩戰場時，轟響了一整天的戰線才有了少許的平靜。
　　
　　幸存下來的海博特正在戰壕裡保養自己的武器。
　　
　　他自己的附魔長劍早已在戰鬥中遺失，現在手裡的是一把有些類似軍用鏟的武器--這是他那位大個子戰友的遺物，對方在和一頭劣魔督軍纏鬥時，被那種怪物長滿了骨刺的雙手拗斷了脖子。
　　
　　當然隨後海博特就給已經半死的劣魔督軍補上了一劍，為那個戰友報了仇。
　　
　　救世軍的先鋒兼偵查部隊，也就是番號『五月花』的部隊全都是好手，就連英雄都配屬了整整四人，雖然被深淵軍打了個猝不及防，但在付出了慘重的傷亡之後，好歹還是穩住了戰線，沒有被敵軍給直接鑿穿。
　　
　　當然，深淵軍毫無章法的進攻也是能夠堅守下來的主要原因之一--哪怕是魔王都沒辦法讓那些頭腦簡單的怪物們做到令行禁止吧。
　　
　　只不過慘重的傷亡顯然帶來了士氣的下降，戰壕裡沉重的氣氛就是最顯著的表現之一。
　　
　　「我們被斯坦因放棄了嗎？」坐在角落裡抱著膝蓋縮成一團的一個少年突然打破了寂靜，開口說道。
　　
　　海博特認識他，這小子是個新兵，只不過因為在訓練營裡成績不俗，這才被破格配屬到了他們五月花部隊。
　　
　　只是這次的實戰似乎給這個小鬼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海博特自然不會試著去求對方心理陰影的面積，他只是探出腦袋望了眼黑漆漆的天空，覺得那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看著地面，然後又縮回戰壕：「為什麼這麼說？」
　　
　　「我們堅守了一整天！但是斯坦因卻連一支援軍都沒有派過來！」
　　
　　那個新兵大吼了起來，似乎想要借助這個行為來發泄心裡的恐懼和憤怒：「他們肯定已經放棄了這條戰線，我們現在絕對只是被他們當成了拖延時間用的棄子而已！」
　　
　　「參加軍隊的那一刻起。你就應該做好被當成棄子的覺悟。」
　　
　　這個時候，戰壕裡的最後一人開口了。
　　
　　他少了一隻手，傷口用髒兮兮的軍服包扎著。雖然止住了血，但也增加了感染的可能。隨軍牧師已經死的差不多了。最初的混戰使得沒有太多人有餘力保護那些自身戰鬥力不足的牧師，這也導致了其後大量士兵因為得不到救治而死於傷勢。
　　
　　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人另一隻手裡的東西。
　　
　　那是一柄長到幾乎占據了大半個戰壕的騎士槍，雖然此時被厚重的血污覆蓋著，但上面那些精靈紋飾和閃爍著幽芒的符文卻依舊給人一種高雅別致的感覺。
　　
　　這是一件英雄寶具，而它的主人自然也是英雄。
　　
　　「這不一樣！」新兵小子梗著脖子，沒有往日裡對英雄的敬仰。只是死死地瞪著對方：「你的武器可以讓你輕易突圍出深淵軍的包圍，所以你才能說出這種話！」
　　
　　「我不會逃的。」英雄沉聲說道，他沒有絲毫猶豫或迷惑，直視著新兵的眼睛，再度重復道：「我絕對不會拋下戰友逃跑的。」
　　
　　氣勢被徹底壓制的新兵突然有種啞口無言的感覺。
　　
　　「嘿，雖然打斷你們的交談並不禮貌，不過我總覺得外面的天空有些奇怪啊。」
　　
　　再度將腦袋探出戰壕外，然後又縮回來的海博特出聲打斷了兩人的對峙。
　　
　　「怎麼了嗎？」
　　
　　因為知道海博特是最先察覺到深淵軍突襲的幾個人之一，那個英雄似乎對於他的發現十分重視。
　　
　　「天太黑了。」
　　
　　海博特剛剛說完，新兵小子就笑了起來。
　　
　　「現在是晚上。晚上天會黑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事。」他咧開嘴，以為這是海博特用來活躍氣氛的笑話。
　　
　　但顯然英雄不那麼想：「這是什麼意思？」
　　
　　「今天沒有月亮，一個都沒有。但也沒有星星……甚至我連烏雲都看不到！一定要說的話。我覺得我們簡直就像……」海博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搜腸刮肚，尋找合適的語言：「就像被關在了一個倒扣的鐵鍋裡一樣！」
　　
　　「原來如此。」
　　
　　英雄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因為我是魔劍士，對於魔法和深淵魔物的類法術能力都不太熟，所以在我出發之前，我的摯友，一位名叫伊索的大魔法師曾經告訴過我一些需要注意的情況。」
　　
　　說著他也學著剛才海博特的動作，將自己的腦袋探出了戰壕。看了眼黯淡無光的天空，確定了自己的判斷。
　　
　　「其中似乎就有現在的情況……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麼現在恐怕五月花部隊已經被名為『黑暗天幕』的結界給籠罩了起來。」
　　
　　「這什麼黑幕結界有什麼作用？難不成就只有讓天空更黑？」新兵小子好奇地問道，和年齡相符的旺盛求知欲令他對於戰爭的恐懼有了些許的緩解。
　　
　　「當然並非如此。除了能夠提升陰影魔法和一些特定黑暗法術的威力之外，黑暗天幕還能夠隔絕一些魔法波動--據我所知，所有遠程通訊的法術都是通過魔法波動進行交流的。」
　　
　　頓了頓，他的臉色變得有些嚴峻：「換句話說，很有可能直到現在為止，斯坦因都沒有能夠獲得我們遭到了深淵軍襲擊的情報！」
　　
　　說著，英雄環視了一下自己周圍的兩人。
　　
　　「我想，我們得派人去給斯坦因送信了。」
　　
　　整個戰壕裡就這樣沉默了下來。
　　
　　突然凄厲的慘叫和憤怒的吼叫聲打破了夜晚那珍貴的寧靜，使得整個戰線再次沸騰了起來。
　　
　　類似銅鑼的敲打聲也隨之響起，一同響起的還有夾雜著各地方言的警告聲。
　　
　　「發生什麼事了？」新兵一個激靈，拿起了自己手邊那把已經卷刃的長刀，身體微微地顫抖著。
　　
　　「有人被鬼面梟襲擊了，深淵軍的攻擊又開始了。」
　　
　　海博特側耳傾聽了一下警告的內容後，向另外兩人說道。
　　
　　「沒有時間猶豫了，你們兩個試著向後突圍，我會對五月花的指揮官說明的！諸君，人類的未來就靠你們了！」英雄也拽起自己的騎士槍.堀龍王，朝兩個表現截然不同的戰友鄭重說道。

第八百八十二章 哈什洛維奇奧
　　
　　
　　「你就是幹掉了安杜魯達爾的那個人類小傢伙？」
　　
　　一個穿著類似夾克般黑色皮衣，臉孔意外俊朗的中年人在一片純白的世界裡，居高臨下地看著西維。
　　
　　這裡是曙光的夢境。
　　
　　作為新生沒多久的煉金生命，曙光雖然有西維灌輸的知識，但對於世界的認知並不多。
　　
　　在穿過了糖魯卡和棉花糖構成的森林，趟過了牛奶與果汁混合而成的河流，跨越蛋糕與奶油堆積而成的山脈後，西維才來到了這個世界的深處，也是曙光尚未被外界染上顏色的心靈寫照之處。
　　
　　而在那裡等待著他的，就是這個化身為中年男子的夢境之主，哈什洛維奇奧。
　　
　　「沒錯，你打算為他報仇嗎？」
　　
　　西維毫無懼意地凝視著對方，小心警惕著對方的行動。
　　
　　「報仇？弱者被強者殺死這是深淵的鐵律，我沒有興趣去改正這一定律。」
　　
　　夢境之主不屑地嗤笑了一聲：「更何況我早就看安杜魯達爾那個投機倒把的傢伙不順眼了。」
　　
　　「哦？那麼你襲擊我的原因就只是為了除掉我這個深淵軍的大患，給你們的侵略行徑拔掉一顆釘子嗎？」
　　
　　雖然在後世的傳說裡，夢境之主並不是那種擴張欲望極強的魔王，但傳言並不能作為證據--更何況如果真的對主物質位面沒有欲求的話，他又怎麼會離開深淵？和另外幾個魔王一樣不參與侵略，待在深淵繼續作威作福不是更好麼。
　　
　　如果真是這樣，那西維覺得自己豁出去，試著在這個夢境世界裡重創對方說不定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反正只要能救出曙光，之後的一切也已經安排好了，就算自己死去也無所謂。用自己殘破的生命換到重創深淵一方強者也確實不算虧本。
　　
　　「深淵軍麼……」
　　
　　夢境之主出神地望向了空無一物的天空，半晌他才搖了搖頭。
　　
　　「雖然你可能不信，但老實說，我對於深淵的侵略並沒有什麼興趣……或者說，現在的我對於侵略已經失去了興趣。」
　　
　　他的話令西維皺起了眉頭。
　　
　　媽蛋，你特麼在逗我？打了半天才說自己沒興趣？
　　
　　「你真的以為我是笨蛋嗎？既然對於戰爭沒興趣的話。那幹嘛要來襲擊我？」
　　
　　除了為恐怖之主安杜魯達爾報仇，以及為了讓深淵軍的大決戰更加順利之外，西維覺得自己也想不到其他對方專程來襲擊自己的理由了。
　　
　　「你知道嗎？就算我身處深淵，我的能力依舊可以讓我侵入主物質位面普通人的夢境。」
　　
　　不知為何，夢境之主開始說起了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話來。
　　
　　西維瞇起眼睛，心裡湧起些許困惑，但沒有打斷對方。
　　
　　「作為夢魘魔，我的力量來源本身就是普通人的噩夢。不知何時開始，在夢裡觀察普通人面對那些恐怖而露出的表情也成了我的樂趣之一--當然。和安杜魯達爾那種純粹以負面情緒為食的傢伙不同，對我而言，這只是調劑自己生活的一種樂趣。」
　　
　　「有一天，我入侵了一個人類女孩的夢境，並將她的美夢變成了噩夢。」
　　
　　化身中年男子的哈什洛維奇奧臉上露出了懷念的神色：「但是她卻沒有被我所製造出來的夢魘給嚇到，反而在混亂的夢境中找到了我。」
　　
　　直到現在，哈什洛維奇奧依舊記得那天那個人類少女在找到自己之後，一臉興奮地拉起自己的手。對自己這個噩夢的始作俑者笑著說出『你也是噩夢的同伴嗎？我們一起逃跑吧』這樣的話語和那燦爛的笑容。
　　
　　「後來我才知道，她小時候被亡靈法師綁架。做過試驗素材，雖然後來被帝劍騎士救了出來，但身體也已經被詛咒破壞，別說跑，就連自己坐起來都難。」
　　
　　「人類真是很奇妙的生物……明明身陷絕望，但卻依然能夠用樂觀的態度仰望著世界上的一切。」
　　
　　「從那天開始。我就一直前往她的夢境，然後通過夢境給她見識深淵裡各種有趣的地方與事物。」
　　
　　「但是我畢竟身處深淵，無法在現實中幫助她什麼，甚至連她在現實中的身體狀況都不清楚。」
　　
　　聽到這裡，西維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
　　
　　不過他沒有說話。只是繼續靜靜地聆聽著。
　　
　　而哈什洛維奇奧也繼續講述著自己過去的故事。
　　
　　「然而直到有一天，我卻突然沒辦法感知到她的夢境了。不過這並不奇怪，在前幾天，她就對我說過要去什麼焚燼法會拔除身上的詛咒。
　　
　　那種地方一般都會有隔絕精神探查的結界，就算是我的精神力也沒辦法在穿越過一個世界後，還能鑽入那種結界。」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但不知為何，以前渾渾噩噩就能度過的一天，對那個時候的我來說卻顯得無比漫長。因此當安杜魯達爾找到我，說要攻佔主物質位面的時候，我就覺得是時候了。我要去見見她。」
　　
　　聽到焚燼法會這根攪屎棍的名字後，西維就有些明白結局了，但他還是問道：「那你找到她了嗎？」
　　
　　「找到了。不過找到的是她的墳墓，而且裡面並沒有她的屍體。」
　　
　　哈什洛維奇奧終於回過頭，看著西維：「我覺得她可能是變成了某隻嵌合獸，那玩意數量雖然多，但精神強度堪憂，我們在進軍的時候一個精神殉爆就死了一大片，我自然也沒辦法找到她到底是哪隻了。」
　　
　　雖然夢境之主這話說的很平靜，但西維卻感覺到夢境有些晃動了起來，想來是這位魔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所造成的。
　　
　　「本來我倒還有毀滅那個該死的宗教的目的，但在我動手之前，那玩意卻已經被人類聯軍給連根拔起了……老實說，那個時候我都想調頭回深淵了。然後我的老夥計，瘟疫之主卻帶來了一個讓我能夠留在這個世界的消息，你知道是什麼嗎？」
　　
　　西維果斷搖了搖頭。
　　
　　哈什洛維奇奧咧開嘴，露出了一個不怎麼好看的笑容。
　　
　　「它說『我發現了一個可以打開靈魂疆域大門的人類』。」

第八百八十三章 然而西維早已看穿了一切
　　
　　
　　雖然諸位看官可能已經忘記了，但西維在剛來到神話時代沒多久的時候，曾經和聖喬治聯手砍死了被瘟疫之主的影子附身操縱的傳古巨龍佛洛依德。
　　
　　巨龍在臨死前，將聖喬治送入了靈魂疆域，並且教導了西維如何開啟靈魂疆域之門。雖然之後西維抓住了瘟疫之主的影子，可後來還是被瘟疫之主埋在救世軍中的奸細將其偷了回去。所以瘟疫之主知道西維能夠開啟靈魂疆域之門這件事並不奇怪。
　　
　　這樣一來，夢境之主哈什洛維奇奧為什麼要找上自己的理由也算是充足了。
　　
　　「你是想要進入靈魂疆域去找那個女孩嗎？」
　　
　　在聽完夢境之主的理由後，西維覺得這事可以商量。
　　
　　倒不如說如果能夠通過溝通交流就把目前的狀況和平解決，甚至直接讓這個魔王回深淵的話，自己就真的功德無量了。
　　
　　至於靈魂疆域，雖然西維在那之後也有過一點研究，不過基本都是點到即止，比起研究來更像是不讓技巧生疏的練習。
　　
　　「雖然和夢境世界有點類似，但那個世界是遮罩五感，只能單純依靠靈魂感應的，我怕你就算進去了也認不出對方來。」
　　
　　於是他好心提醒了一下，讓對方做好心理準備。
　　
　　如果兩個人的羈絆足夠的話，就算如此也是能夠在靈魂疆域裡找到對方的……當初聖喬治就做到了這一點。
　　
　　當然西維心裡也是有些小九九的--如果哈什洛維奇奧在靈魂疆域裡找不到自己要找的人，那在他發飆之前，自己有的是時間關閉靈魂疆域的大門，將他的靈魂關在裡面！
　　
　　靈魂疆域和主物質位面之間的壁壘可是比尋常的異世界壁壘更加堅固的，光是一個靈魂關在裡面的話，恐怕就算強如夢境之主也逃不出來吧。
　　
　　「為什麼要進入靈魂疆域？」
　　
　　正當西維開始在心裡完善起詳細的計劃時。哈什洛維奇奧卻出聲說道，內容更是讓西維整個人一愣。
　　
　　「你找能夠開啟靈魂疆域大門的人，難道不是為了尋找你故事裡的那個女孩嗎？」
　　
　　西維的雙手在空中無意義地比劃了一下。隨後才訕訕問道。
　　
　　「沒錯，我確實是打算找到她。」
　　
　　哈什洛維奇奧點點頭。肯定了西維的說法。
　　
　　「那不就結了？不進靈魂疆域你怎麼找？」西維有些被他繞糊塗了。
　　
　　「就和你說的一樣，靈魂疆域並不是給生者準備的世界，不論強大到何種程度，無法撼動絕對真理的情況下進入其中的話，肉體必定會被剝落。」哈什洛維奇奧居高臨下地看著西維，讓西維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
　　
　　他總覺得對方話裡有話，但自己卻一時間沒辦法猜出來。
　　
　　果然惡魔的思維方式和正常人不同啊……
　　
　　西維一邊在心裡腹誹，一邊試著繼續問出個子丑寅卯來。
　　
　　「我能夠在夢境裡重現所有的場景。也能夠容納足夠程度的神秘來--這意味著你就算在這裡開啟靈魂疆域之門也該也沒問題。但這並不是我真正的能力。你可能也聽說過，我能夠將夢裡的『虛幻』變成『現實』。」
　　
　　「真的有那麼強嗎？」西維還是有點不信。
　　
　　創造一些事物並不困難，在成為傳奇之後，西維就已經能夠自行創造一些不復雜的東西了--這貨甚至還試著創世過，只是失敗了。

　　但將虛幻變成現實這種事還是有點令人難以相信。
　　
　　畢竟哈什洛維奇奧在夢裡幾乎可以做到一切，如果真是這樣，完全不需要尋找西維來幫忙才對。
　　
　　「有一點限制……譬如說我不知道的東西，就算在夢裡構築出外表，我也沒辦法將其弄到現實裡去。」
　　
　　「原來如此。」
　　
　　因為並不知道靈魂疆域的門是怎麼回事，哪怕在夢裡靠想像力造了出來也沒辦法弄到現實裡去。所以還是需要他的幫助，開啟一道真正的門才行。
　　
　　想到這裡西維又回過神來：「等等，那你說的不需要進入靈魂個疆域究竟是什麼意思？」
　　
　　「要從無數的靈魂裡找到那個丫頭的靈魂太難了。老實說我並沒有把握，所以才決定做一件簡單點的事。」
　　
　　哈什洛維奇奧再次咧開嘴，露出笑容，但他的話語卻讓西維忍不住深深皺起了眉頭。
　　
　　「我打算將所有靈魂全部移到夢境之中，然後逆轉虛幻和現實，讓生與死的界限倒轉過來！」
　　
　　--分割線--
　　
　　海博特深深吸了口氣。
　　
　　他身邊的戰壕基本已經被炸平了。
　　
　　繼續後退的話，自己的身形絕對會暴露在鬼面梟的視野之中--在夜裡，沒有人的視力能夠好過那種晝伏夜出的魔物。
　　
　　已經有好些救世軍士兵被那些怪物用爪子拽上半空，然後就那樣淩空撕成兩半。內髒像是下雨一樣從天空淅淅瀝瀝落下，場景駭人無比。
　　
　　之前那個新兵蛋子就是犯了這種低級錯誤。在往後跑到一半的時候被拽上了漆黑的夜空，只留下了一聲慘叫。
　　
　　至於屍體。天知道被鬼面梟帶去了哪裡……海博特覺得他們很有可能是被帶到老巢裡當成了儲藏食物。
　　
　　積蓄了一整夜的疲勞讓他有些頭暈，不過還在可以承受的範圍內。
　　
　　他將小刀叼在嘴裡，像隻靈活的土撥鼠一樣從戰壕裡輕巧地爬了上去，匍匐在地上慢慢移動。
　　
　　只是沒爬多遠，他就覺得腦後一涼，一股勁風拂來，也顧不得體面直接往前翻了個跟頭，一腦袋栽進了一顆茂盛的灌木叢裡，勉強躲過了來自天空的偷襲。
　　
　　「難怪那些老獵戶總說灌木是小動物最好的朋友……看來確實如此。」
　　
　　他探出頭去，發現不僅天空中的鬼面梟數量增多了，不遠處已經有魔化獸人朝這裡走來了。
　　
　　「媽蛋，看來這次是逃不掉了。」海博特狠狠地啐了一口，打定主意待會兒直接衝出去和對方拼個你死我活。
　　
　　雖說信肯定是送不到了，但至少自己這身肉還有點用處。
　　
　　就在他下定決心拼死一戰的時候，外面的聲音一下子寂靜了起來。
　　
　　海博特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卻發現剛才那些敵人都已經被幹掉了。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則是一個站在魔化獸人屍體上，身材高大，背後背著焰形劍的青年。

第八百八十四章 不是萌妹子的傲嬌毫無價值
　　
　　
　　來者自然是從逃兵嘴裡問到了前線情況的聖喬治一行人。
　　
　　在聖喬治把那些魔化獸人全部砍翻在地的時候，天空中大部分的鬼面梟也被桑德勒射落了。
　　
　　「這樣一來我和你殺敵的比分就是十九比十七了。」桑德勒回過頭，一臉得意地看著剛剛跑到戰場的海森，這讓沒趕上一場惡鬥的後者鬱悶不已。
　　
　　最後趕來的則是負責斷後的吉羅。
　　
　　「我們通過徽記和老師的聯繫變得不穩定了。」
　　
　　一路上都保持著冷靜的他面色有些嚴峻：「雖然不知道老師那裡發生了什麼，但像之前那樣，通過曙光徽記碾壓敵人的戰鬥估計不會再有了，我們最好做好苦戰的心理準備。」
　　
　　「說不定是這個結界的關係。」海森指了指他們腦袋上的黑暗天幕：「我能感受到這個結界蘊含的邪惡的氣息。」
　　
　　「這不值得驕傲，我也感受到了。」桑德勒馬上抬杠道。
　　
　　「我們之中沒有專精魔法……特別是結界魔法的成員。」
　　
　　聖喬治嘆了口氣。
　　
　　拂曉裡的魔法師一共有三人，西維、拉雯和伊索。
　　
　　現在拉雯神秘失蹤（其實是回到了後世），西維和伊索都遠在斯坦因，自然不能給他們提供幫助。
　　
　　「所以最壞的情況就是，我們只能在敵人的主場以最惡劣的狀況和他們開戰，老實說連我都沒有底……如果你們不願意戰鬥的話，現在就可以離開。」
　　
　　聖喬治實話實說，並環視了他們一圈。
　　
　　「別說這種傻話了，除了才剛加入的那兩個新人不確定之外，拂曉的成員有誰會在這種情況下退縮？」
　　
　　海森咧開嘴一笑，然後用拇指指了指桑德勒：「就算是這種傢伙也不會。更別提我和吉羅了。」
　　
　　「為什麼用我做例子？」桑德勒馬上就板起臉。
　　
　　海森似乎還想要繼續戲弄桑德勒，但這時吉羅卻眉頭一皺，通過自己身上的幽靈少女感知到了什麼。
　　
　　「大家小心！」
　　
　　他的示警時機剛剛好，天空中近百枚綠色的火球劃出一個個完美的拋物線，就像是雨點一樣朝一行人落下，覆蓋了他們所在的整個區域。
　　
　　「地獄火球。是惡魔術士，桑德勒！」
　　
　　聖喬治作為帝劍騎士團的一員，對於深淵軍的常規部隊早已有了足夠的認知，一看到這種攻擊就立刻判明了敵人的身份。
　　
　　「明白。」
　　
　　桑德勒再度拉弓射箭，在短短一瞬就射出了十數支，以常人難以企及的精準與速度，將那些會擊中他們或可能會濺射到他們的火球在半空逐一射爆！
　　
　　「小菜一碟」
　　
　　回收完魔法箭矢後，桑德勒嘴角彎起一個小小的弧度，似乎對自己的表現十分滿意。
　　
　　「糟糕。灌木叢裡有人！」但海森無意中的一瞥卻發現了躲在灌木叢裡的海博特--後者早已被他們的表現給驚呆了。
　　
　　可現在並不是發呆的好時機，桑德勒因為想以更好的狀態面對之後的苦戰，盡力追求極限的操作以節省魔力和精神力，所以他並沒有分出額外的箭支去保護灌木叢！
　　
　　火球即將落下，現在再彎弓搭箭已經太晚了。
　　
　　幾乎就在這個瞬間，海森已經衝出了安全範圍，擋在灌木叢前一把拽起自己的披風，猛地揮動了幾下。作為英雄寶具的披風也著實給力，將地獄火球全部彈了開去。在周圍掀起了綠色的火墻。
　　
　　「謝謝你們的援助！」
　　
　　這個時候被嚇待的海博特才終於回過神來，忙不迭向海森道謝，同時小心翼翼地詢問起來：「你們也是救世軍的成員嗎？請問番號是？」
　　
　　「不，我們是傭兵。」
　　
　　海森咧開嘴，發出爽朗的大笑：「拂曉傭兵團的傭兵。」
　　
　　「傭、傭兵？！」
　　
　　斯坦因的傭兵團不都已經被救世軍收編了嗎？為什麼這裡會冒出一支從沒聽過的傭兵團？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海博特總覺得那個帶頭的人有點像斯坦因通緝佈告裡叛逃的帝劍騎士聖喬治.阿斯卡隆……
　　
　　「海森別再那裡玩了！敵人已經衝過來了！」
　　
　　聖喬治大喝一聲。同時已經高舉惡名之火，朝漫山遍野湧過來的敵人殺了過去。
　　
　　惡魔術士不擅長近戰，所以深淵軍在編隊的時候為了方便進攻，總是會在惡魔術士隊伍前安排一隻擅長肉搏的部隊。
　　
　　現在聖喬治他們面對的就是這種部隊。
　　
　　這支部隊是由枯萎魔組成的。
　　
　　枯萎魔是一種外形類似朽木的怪物，雖然看起來更像植物型的魔物。但它們確實也是惡魔的一種，甚至從身體構造和血緣來說，這些傢伙還是小劣魔的遠親。
　　
　　--事實上，超過八成的惡魔都能算是小劣魔的遠親。
　　
　　枯萎魔的討伐等級一般在15級左右，並不能算太強，不過數量一上來，對於沒有太多範圍攻擊的拂曉成員們來說卻也能夠算個麻煩了。
　　
　　一劍劈開一頭枯萎魔後，聖喬治抽空看了眼四周，發現幾人似乎都陷入了困局，便開始積蓄起了力量，打算解放惡名之火的力量。
　　
　　雖然這樣會對他的精神和身體都造成相當程度的負擔，不過總比繼續這樣磨蹭下去要來的好。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綠色的光芒從後方射來，掃倒了一大片的枯萎魔。
　　
　　「這種東西是象徵森林被人類毀滅的具現，從我們精靈一族特有的神秘學角度來說，屬於『生命流失』和『荒蕪』兩個要素，而生命的力量恰好能夠反制這兩個要素。」
　　
　　不知何時出現在後方的高等精靈埃文緩緩地走向前來，眼神冰冷地看著那些枯萎魔：「我不僅是月神的信徒，同時還是生命女神的泛信徒，這種傢伙對我而言並不算什麼麻煩。」
　　
　　「為什麼你會來這裡？」
　　
　　聖喬治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之前自己無論怎麼勸說都對和他們一起行動無動於衷的精靈。
　　
　　「因為那個該死的傢伙……好吧，現在應該叫團長……他有事暫時沒辦法支援你們了，所以叫我過來幫忙。」埃文冷哼一聲：「別誤會了，我只是覺得不管在哪裡，都要通過這個混蛋徽記來分擔你們所受的傷害實在是太憋屈了，所以才答應他出來幫忙的！」
　　
　　如果西維在這裡的話，一定會打從心底吐槽：真是教科書式的傲嬌啊喂……

第八百八十五章 然而西維已經看穿了一切 改
　　
　　
　　「你在開什麼玩笑。」
　　
　　西維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哈什洛維奇奧的要求，他就像一頭髮怒的獅子一樣盯著對方。
　　
　　「生命可不是那種能夠讓你隨意把玩的東西！」
　　
　　「但你也不能否認我的構想的可行性吧？將靈魂疆域裡的死者們放到夢境世界，由我給他們塑造新生，最後倒轉夢境與現實，這樣一來就能達成死者復蘇的效果。」
　　
　　夢境之主化身的中年男子對此不可置否地聳了聳肩。
　　
　　「這場戰爭裡人類死了不少，如果真的能夠令死者全部復蘇，那對於痛失家人、愛人或友人的人來說不也是一件好事嗎？」
　　
　　「不要再避重就輕了！就算真的能夠做到你說的那種事，可當你逆轉了生死之後，神秘度不足的生者會被世界的法則拉近靈魂疆域以填充死者復蘇所留下的空位吧！」
　　
　　西維用怒吼回答了對方的疑問。
　　
　　就算成為了傳奇，依舊有他們所無法觸碰和修改的世界法則，也就是所謂的絕對真理。
　　
　　而生者與死者的界限也是其中之一。
　　
　　如果只是心跳停止了數分鐘乃至十數分鐘，靈魂尚且沒有變成怨靈或進入靈魂疆域的話，那還好說--事實上，這個世界所謂的復活術一般指的就是將這種狀態的人復蘇過來的魔法。
　　
　　可一旦某個人的靈魂不在，肉體腐朽之後，那他就徹底站到了死者的立場，和生者有了一條絕對無法逾越的鴻溝。
　　
　　無論多麼強大的人都難以填平這條溝壑。
　　
　　哈什洛維奇奧說的很好聽，邏輯似乎也沒什麼錯誤，可一旦『死者』站到了『生者』的位置，那毫無疑問因為法則的關係，原本的『生者』會走到溝壑的另外一邊，成為『死者』。
　　
　　這就是哈什洛維奇奧所謂顛倒生死界限的真相。
　　
　　「那又怎麼樣？據我所知，你的友人絕大部分都有足夠的神秘度豁免死亡倒轉，就算有幾人躲不掉，憑借你的實力也能夠保全他們才對吧？」
　　
　　哈什洛維奇奧還是一臉的平靜，似乎對於西維的話完全沒有一點觸動：「既然如此的話，其他人是生者還是死者，又和你有什麼關係？」
　　
　　「所以說，不要把『生命』當成可以隨意把玩的東西啊！」
　　
　　雖然知道和對方發生衝突並不是什麼好事，而且根據自己目前的狀況來說，避免激怒對方才是上策，但西維卻還是忍不住吼了出來。
　　
　　「我來到這個世界並沒有多長的時間，但我所看到的每個人都在努力的活著！就算生活艱難，也要微笑著走在坎坷的道路上，朝著未來奔去；哪怕命運苦澀，也會盡力咽下肚，繼續面對困難的力量；無論前路多麼絕望，他們都會披荊斬棘繼續前進，不會隨意放棄自己的生命！--就是因為努力追尋著生存，人類才能從最弱的一族，一路走到今天！」
　　
　　「說的不錯，但這毫無意義。」
　　
　　哈什洛維奇奧面無表情地鼓起掌：「這就是最後的回答？」
　　
　　「我絕對不會讓你為了一己之私，就那樣隨意剝奪人類活下去的權利！」
　　
　　雖然自己的理智在拼命敲響警鐘，讓他快點閉嘴，不要繼續說下去，讓情況變得更加糟糕，但西維卻還是毅然將自己的話全部說了出來。
　　
　　「我明白了。這就是你們人類所說的談判破裂吧。」
　　
　　哈什洛維奇奧伸出手，整個空間的氣氛都開始變得壓抑起來。
　　
　　原本純白的世界裡，有什麼東西開始蠢蠢欲動了起來。
　　
　　西維可以確定，那並不是原本就存在於這個夢境世界的東西。
　　
　　「重創於精神。」
　　
　　「唔……」
　　
　　西維口中瀉出痛苦的聲音。
　　
　　沒有魔力的波動，沒有任何物質的攻擊，沒有任何力的衝擊。
　　
　　但西維卻已經臉色慘敗，豆大的汗珠布滿了額頭，整個人開始搖搖欲墜。
　　
　　「神……言？」
　　
　　這種類似修真小說裡言出法隨的能力，在這個世界只有傳說中的「神言」，也就是神明的語言才能夠達到。
　　
　　當然傳奇大法師也能夠通過利用或修改法則做出一些類似的效果，只是那種效果只對普通人才有效，對於其他傳奇甚至是大魔法師都不太好使。
　　
　　「如果一定要說的話，在夢境世界裡，你將我稱為神明也無所謂。」哈什洛維奇奧盯著西維：「這是最後的機會，你確定不與我合作嗎？」
　　
　　「不需要。」
　　
　　西維卻突然抬起頭，一改剛才頹廢的面容，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因為我已經掌握到了你力量的本質！」
　　
　　「……什麼？」夢境之主好奇地問道。
　　
　　「沒記錯的話，你的種族是夢魘魔對吧？我一直都奇怪，為什麼夢魘魔和精靈龍都能夠進入人的夢境世界，但為什麼你們可以修改人類的夢境，而精靈龍卻做不到這一點，就在剛才，我終於明白了。」
　　
　　西維喘了口氣，緩解了一下身體裡的痛苦，接著說道：「和精靈龍不同，你們進入他人的夢境之後，就會像樹幹裡的蟲子似的在夢境中築巢，也就是製造一個結界，然後就如同蟲子蛀朽樹木一樣，你們的結界也會侵蝕他人的夢境，並將其作為你們的食糧。這也能夠解釋為什麼你們能夠修改他人的夢境了--對於自己的結界內部擁有一定程度的控制權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沒錯，你是第一個發現這一點的人類。」
　　
　　哈什洛維奇奧毫不掩飾地贊嘆道：「作為我對你的敬意--「請死去吧」。」
　　
　　就在西維開始解析夢境之主的結界時，對方卻沒打算給他逃跑的機會，直接使用了神言。
　　
　　但這次卻沒有收獲到應有的效果。
　　
　　除了西維和哈什洛維奇奧之外，第三股強大的意志介入了兩人之間，將西維保護了下來。
　　
　　「這是……」夢境之主有些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曙光的意志……」
　　
　　西維嘴角上翹：「因為心思單純，這個夢境裡可供你侵蝕的部分並不多，所以這丫頭還保有了足夠的意識嗎……看來就連命運都站在了我這邊啊！」
　　
　　說話間，夢境世界裡已經充斥了無數的裂縫：「雖然我並不擅長對付夢境，但如果只是結界的話就沒那麼多限制了。我們戰場上再見吧，哈什洛維奇奧！」
　　
　　隨後，夢境破碎，一切又都回歸了現實。

第八百八十六章 籌碼
　　
　　
　　時間稍微往前推移一點，遠在前線的拂曉成員剛剛因為精靈勇者埃文的援助而從被枯萎魔包圍的困境中脫出。
　　
　　「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你能夠來幫我們一把真是再好不過了。」
　　
　　聖喬治鬆了口氣，雖然手中的長劍並沒有放下，但聲音已經放鬆了許多。
　　
　　精靈埃文最早出現在拂曉一行人面前，是他襲擊西維，卻反被剛剛踏入傳奇的西維吊打了一頓並順手抓住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精靈看起來狼狽不堪，這也使得拂曉的成員們並不十分看得起這個奇怪的精靈。
　　
　　可後來西維卻不知為何解除了對埃文的束縛。
　　
　　而埃文也抓緊機會試著逃跑過，只是每次都會被委以看守任務的拂曉其他成員發現，乒乒乓乓打上一場。
　　
　　隨著交手次數的增多，拂曉的成員們發現了這個奇怪的高等精靈其實並不弱，甚至像桑德勒這樣並不擅長近身戰的成員，在進行短距離白刃戰時，反而還會被其壓制，落到下風。
　　
　　由於神話時代抗擊深淵入侵的大背景決定了這個時代比起後世，其實更加崇尚力量至上的法則，所以在埃文展露了相應實力後，西維拉人入夥的決定就這樣通過了。
　　
　　此時能夠有這樣一個實力不弱的傢伙跑來支援，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沒等埃文回答，天空中再次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綠色小火球，似乎打算給他們來一場傾盆大雨式的洗禮。
　　
　　「不要怕，惡魔術士的地獄火球施法間隔沒那麼短，這只是普通的劇毒新星而已，別讓它爆開就好，不值一提！」
　　
　　聖喬治大吼。向周圍示警。
　　
　　不不不，就算對你們不值一提，對於我們普通人來說劇毒新星也是沾之即死的類型好麼。
　　
　　一旁被海森護了起來的海博特在心裡吐槽道。
　　
　　劇毒新星是個泛用性很強的魔法，一般來說是會在施術者周身爆出一圈綠色的光環，將周圍的敵人推出數公尺，並對所有受到影響的人進行一次抗性檢定。鑒定失敗則陷入中毒狀態。
　　
　　只不過後來惡魔術士改良了劇毒新星，將它們也變成了射出型的魔法。
　　
　　發射出來的劇毒新星個頭不比拳頭大多少，但是落地之後也會爆出一圈劇毒光環，雖然威力比起原版劇毒新星有所不如，可也有些難纏

　　--恩，對於一般人來說有些難纏。
　　
　　埃文用精靈語低聲詠唱了幾個單詞，隨後在場的諸人身上就亮起了綠色的光暈，乍看起來就像是套上了綠色的雞蛋殼一樣怪異。
　　
　　這是高等精靈特有的魔法『精靈守護』，根據那個精靈的信仰也會異化成月神守護或生命守護。只不過埃文是個泛信徒，兩邊都信，所以反而沒有太大的變化……
　　
　　劇毒新星落在精靈守護上發出了劈裡啪啦的聲響，聽起來就像是打在雨傘上的雨滴一樣無害。事實也是如此，劇毒新星的傷害基本都是毒素傷害，套上精靈守護之後就不會受到級別低於這個魔法的異常狀態影響，所以現在的劇毒新星除了會有奇怪的光效阻礙視野之外，真心不比雨滴強多少。
　　
　　「可以看到惡魔術士的本陣了。我們上！」
　　
　　原本打算自己開大清掃掉劇毒新星的聖喬治贊賞地看了埃文一眼，這才揮舞著惡名之火。意氣高昂地對著其他人呼喊道：「讓我們鑿穿它！」
　　
　　鑿穿它？開玩笑的吧？
　　
　　那可不是炮灰小劣魔組成的戰陣，全部都是惡魔術士啊！就算那種生物並不擅長近戰，可在近距離被集火的話，就算是身穿符文重甲，對魔性極高的重裝步兵也不可能承受的住。這種行為只是單純找死吧？
　　
　　海博特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一眾人，在心裡想道。
　　
　　只不過不知為何。他心底卻有另外一個聲音，告訴他這群人說不定真的能夠將深淵軍這次偷襲人類軍隊的主力部隊，也就是惡魔術士的本陣給攪亂，給人類贏得喘息的時間。
　　
　　「你是打算和我們一起前進，還是繼續當逃兵？」
　　
　　海森則抽空向自己身後的海博特問道。
　　
　　拂曉並不是全知全能的。在看到海博特之後，一眾人都下意識地將他當成了逃兵。
　　
　　「我不是逃兵！我們的通訊被深淵軍阻礙了！我必須穿過這個結界，向斯坦因發出我們被襲擊的信號才行！」
　　
　　海博特回過神來大喊道。
　　
　　聖喬治聞言回過頭看了他一眼，發現這個行色狼狽的人類戰士雖然看起來落魄萬分，但鬥志卻沒有消失，那種頑強的意志更是從眼中透射而出，比起之前碰到的已經猶如喪家之犬的逃兵不可同日而語。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聖喬治點了點頭：「海森，麻煩你和他一起出去一趟。結界裡除了那隊惡魔術士之外，應該還有很多零散的深淵生物。」
　　
　　言外之意就是讓海森保護海博特離開結界，向斯坦因發出警報。
　　
　　「瞭解，保證完成任務。」
　　
　　海森學著一般傭兵的動作像聖喬治敬了個禮。雖然他也挺想和同伴一起殺入惡魔術士的戰陣大鬧一番，不過他曾經好歹做過部隊的長官，自然知道輕重緩急。
　　
　　「幹的漂亮一點，我估摸著團長等這次戰鬥結束就要和救世軍攤牌了。這次我們表現的越搶眼，他手裡的籌碼就越多。」桑德勒難得沒有和海森抬杠，只是低頭想了想，隨即對海森叮囑了一番：「另外傭兵敬禮用的是左手而不是右手。」
　　
　　海森：「……」
　　
　　天空中再度被不知名的魔法密密麻麻地擠滿，看起來有些滲人。
　　
　　「我擦咧！」不知何時和西維學會了奇怪口癖的吉羅看起來被一波接一波的魔法惹毛了：「聖喬治，我們還不衝鋒嗎？」
　　
　　聖喬治朝海森點了點頭，接著臉色肅穆地帶著其他人朝惡魔術士的戰陣衝了過去。
　　
　　「我們也該走了。」
　　
　　海森輕輕抖開鬥篷，將從天而降的魔法全部彈開後，才對海博特說道。
　　
　　後者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第二天，救世軍宣佈對深淵軍進行最終決戰。
　　
　　塔利埃西德戰役正式開始。

第八百八十七章 說服(上)
　　
　　
　　塔利埃西德戰役正式開始後，救世軍目前已經達到了塔利埃西德平原的最高層們都齊聚在斯坦因城中央會議室內，以便於商討之後的戰略方針--原本是這樣決定的，但現在卻出了一點意外。
　　
　　一個並不屬於這個階層的陌生人出現在了會議室裡。
　　
　　闖入者有著丟進人群乍一下很難找出來的大眾臉，不過罕見的黑色短髮和略顯病態的蒼白膚色，以及臉上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卻又讓他稍微有了些許特殊的奇妙氣質。
　　
　　更加令這個房間裡救世軍高層們感到驚訝的是，直到對方一直走到房間中央，他們才察覺到了對方的存在，在那之前甚至沒有一個人發現有陌生人堂而皇之地走進了房間！
　　
　　要知道，在場的除了幾個作戰參謀之外，其他人無一不是人類或類人生物中的佼佼者，哪怕其中最弱的都有大魔法師級別的戰鬥力。
　　
　　更別提當今的最強者魔法皇帝亞歷山大六世和其餘幾位傳奇了。
　　
　　雖然來客看起來有些病弱，仿佛常年身體抱恙，可他們還是敏銳地在對方身上感覺到了和自己相同的氣息。
　　
　　傳奇的氣息。
　　
　　幾個傳奇強者交換了一下眼神，確定了一件事。
　　
　　這個突然出現在這裡的人，毫無疑問就是人類中新晉的傳奇大法師。
　　
　　事實上他們並沒有猜錯，來者確實就是西維。
　　
　　在帶著曙光一起逃出了詭異的夢境世界，並收到了來自拂曉其他成員們的聯絡之後，他將曙光藏好後就直奔向了人類大本營了。
　　
　　其實一開始西維並沒有打算這麼早出現在這些神話時代的老傢伙們面前，畢竟這個時候他手上的籌碼並不多。
　　
　　原本他的計劃是等塔利埃西德戰役進行了小半，衝突升級後，他再衝上戰場開大解決掉幾萬十幾萬的敵軍。然後帶著赫赫戰功再回來和這些傢伙進行交涉。
　　
　　到那個時候，不管提出什麼樣的條件應該都有商量和轉圜的餘地。
　　
　　只是現在奧紮奇的寄生體嚴重限制了西維的實力，昨天在夢境世界裡和夢境之主哈什洛維奇奧的一番交鋒又讓他意識到了目前己方處境不妙這個事實，所以他今天才會提前來到這裡。
　　
　　值得一提的是救世軍中央會議室的佈防還是挺強的，六重崗哨和許許多多的召喚生物遍佈了城堡的陰影，幾乎斷絕了深淵軍前來探聽情報的可能性。
　　
　　如果西維不是有學院系統成就商城裡一些小東西的幫忙。現在光靠實力受損的他恐怕還真沒能力入侵這裡。
　　
　　這也令西維再度確認了存在感喪失了許久的『學院系統』神秘度要遠高於尋常的傳奇存在。
　　
　　「或許諸位早就聽說過我的事了，不過現在我還是得要自我介紹一下。」
　　
　　西維先是行了個標準的法師禮。
　　
　　神話時代的法師禮和後世有些不一樣，他在和伊索聊天的時候曾經系統的學習過這個時代的禮儀，做起來倒也有模有樣。
　　
　　「我叫西維.艾德里克。目前是個傭兵團團長。」
　　
　　「目前？」其中一個傳奇聽出了西維這句話裡的一點弦外之音。
　　
　　「在這之前我是個魔法學院的院長。」
　　
　　西維毫不猶豫地說道。
　　
　　「魔法學院……特殊的法師塔嗎？」在場幾個魔法師交頭接耳。
　　
　　這個時代並沒有魔法學院這種設施，魔法師們不是野路子出身，就是在法師塔裡從學徒一步步學起。
　　
　　「那麼，艾德里克先生你今天出現在這裡，我能將這個行動視為你打算加入我們的行列，一同對抗深淵嗎？」
　　
　　亞歷山大並沒有參與到魔法師們的討論中去。
　　
　　他開門見山地問道。
　　
　　作為目前救世軍的最高層。他身上的擔子比誰都重，自然不會拘泥於一些細枝末節。
　　
　　「沒錯，我會遵從您的號令與深淵鬥爭到底……雖然我確實想要這麼說，不過實際上現在人類最主要的敵人並不是深淵。」
　　
　　西維不顧其他人驚愕的表情，徑自說道：「深淵軍表面看起來貌似氣勢如虹，但其實他們早已是強弩之末了。」
　　
　　「這話這麼說？」可能是西維的話太過超出常識，救世軍的高層們面面相覷。
　　
　　「深淵之中一共有七個魔王，但來到主物質位面的只有五個半。其中恐懼之主和陰影之主已經隕落，瘟疫之主重傷。夢境之主沒有戰鬥的，死亡之主只有一半的力量，唯一還保有相當實力且戰意十足的魔王也就只有瘋狂之主了。」
　　
　　西維細數了一遍深淵軍那邊頂層戰力的情況：「惡魔……好吧，我知道深淵裡還有一些其他種族，不過惡魔的數量絕對是壓倒性的多。而惡魔本身是一種會受到上級同類情緒影響極大的生物，如果連魔王們都沒有充足的戰鬥意志。那麼基層的惡魔們自然也不會有太大的戰意。」
　　
　　「但是它們偷襲了我們的先遣隊。」
　　
　　一個穿著肥大綠色長袍的傳奇大法師對西維的說法提出了質疑。
　　
　　「那是因為它們如果再不動手士氣就要跌到底了，再不開戰的話說不定就有中級和下級惡魔要開始潰散了。」
　　
　　西維毫無畏懼地把對方的質疑頂了回去：「在這之前它們甚至還四處打劫救世軍的補給路線，但救世軍的諸位顯然比那些惡魔腦袋們預料的要沉得住氣，最後逼得它們只能自己跳出來開戰。」
　　
　　「深淵軍那邊的情況暫且不論。」聽西維在那邊說了半晌的亞歷山大突然再次開口問道：「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麼在深淵軍近在咫尺的情況下。我們人類還有什麼敵人能夠稱得上『真正的』敵人呢？我姑且先說明，如果你想說加入了救世軍的那些類人種族才是大敵的話，我絕對會毫不猶豫將你轟出門的--我並不喜歡那些極端種族主義者。」
　　
　　「這一點請你放心，我也不喜歡那些神經兮兮的瘋子。」看到距離自己的目標又近了一步，西維微微一笑：「不知在場的諸位可曾聽說過『奧紮奇』？」

第八百八十八章 說服(下)
　　
　　
　　西維突入救世軍中央會議室的目的一共有三個，按照優先級順序分別是：
　　
　　勸服救世軍高層，在整個救世軍體系內將曙光徽記普及開來。
　　
　　讓救世軍認識到能夠毀滅世界的奧紮奇才是真正的敵人。
　　
　　最後才是盡可能的在救世軍中獲得一些實際權利。
　　
　　三個目的之中，最難達到的自然是獲取實權。
　　
　　作為一個對於救世軍指揮體系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西維想要獲得一定程度的權利並不容易。畢竟現在開戰在即，軍隊指揮權的更替是個大忌，更何況這貨還做過挖救世軍墻角這種讓人不待見的事……
　　
　　不過這一條也是最可有可無的，本來西維也只是抱著反正不要錢，要到一點算一點的心態進行交涉的。
　　
　　其次困難的則是他的最終目標，也就是普及開曙光徽記。
　　
　　原因還是同上，別說是救世軍了，不管哪支軍隊都不會異想天開地遵從不知那個旮旯裡跳出來的陌生人的建議，在自己士兵身上刻下意義不明的徽記--天知道這個徽記會不會帶有獻祭被刻印者的效果……
　　
　　所以實際上這一條和第二條目標還是有些相輔相成的。
　　
　　也就是需要讓那些自視甚高的傢伙們認知到奧紮奇才是真正的敵人。
　　
　　對於西維而言，這一條的難度反而會小上一點。
　　
　　「這就是你所說的奧紮奇？」
　　
　　看著西維放在他們面前的事物，魔法皇帝亞歷山大六世眉頭抽搐了一下，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這也不怪他不信，西維拿出來的只是一個黑色的詭異球狀物，看起來就像是某種包括肌肉和內髒在內。通體漆黑的生物身上的肉塊，還像是心髒一樣極有節奏地跳動著。
　　
　　「不，這只是一個奧紮奇的孢子。」
　　
　　西維晃晃腦袋，向對方解釋道：「奧紮奇是一種極端強大的怪物，這種強大與人類不同，而是純粹的身體與天賦的強大。哪怕是孢子也不例外，不信的話你們都可以上來試試。」
　　
　　沒有人會和西維客氣。
　　
　　因為教育程度的不同，不少類型的魔法師們很多情況下都會比魔劍士或戰士文明禮貌一點，實際上大部分的魔法師看起來都頗有書卷氣息，等年紀大一點蓄起一把鬍子之後那種感覺更是睿智無比。
　　
　　可一旦碰到一些情況--大部分是和求知欲有關的--這些傢伙就會展現出比戰士或魔劍士來更加不可思議的行動力和直率程度。
　　
　　顯然，現在西維拿出來的這個『奧紮奇孢子』也屬於這種情況。
　　
　　幾個身份尊貴的魔法師直接走上前去，也不管西維這個孢子的原主人，就對奧紮奇孢子直接開始了一些簡易的實驗。
　　
　　對此西維也不惱，反正這個孢子是從他自己體內取出來的。現在他肚子裡還有不少，一點都沒有什麼珍惜的感覺--當然西維也不會讓這些玩意隨意飛出去危害人間。
　　
　　在被那些有些狂熱的魔法師們擠下了臺子之後，西維這才走到會議室某個空著的座位上，一邊吃著座位旁桌上碟子裡的甜食，一邊試著和自己身邊那個看著奧紮奇孢子後顯得十分激動，似乎想要靠一把手術刀就將其解剖的年輕魔法師（當然是相對於這個房間裡除了西維外的那些老人而言的）搭話。
　　
　　「最近魔法師的分類越來越細了，兄弟你是專精什麼類型的魔法師？我看你天庭飽滿臉色紅潤，最不濟肯定也是個大魔法師。你家的奇跡是個啥？這碟子小餅乾不錯，吃完還能添嗎？」
　　
　　那個魔法師一臉便秘樣。看樣子似乎已經開始後悔坐到這個和西維相鄰的位置上了。
　　
　　過了許久，主持試驗的那個傳奇大法師才算是帶著一臉感嘆停止了試驗。
　　
　　「怎麼樣了？」
　　
　　魔法皇帝亞歷山大六世自然對結果十分好奇。
　　
　　「這真是驚人的發現……這種生物並沒有和尋常生物一樣的身體組織，一定要說的話，這種詭異的生物更加接近於亡靈生物，但級別顯然要比那些腦子都爛了好幾百年的傢伙高得多。」
　　
　　主持試驗的傳奇是一位年紀看起來十分老邁的魔法師，雖然因為年齡問題。他的實力一年不如一年，但在救世軍裡聲望極高，哪怕是救世軍首席魔法師忒拉斯都心甘情願為他打下手。
　　
　　「亡靈生物？」亞歷山大皺起眉頭重復了一遍。
　　
　　「沒錯，您應該知道生物都是有生命力的，一般生物的生命力是溶於體內。伴隨著他或她的成長而逐漸穩定下來……但亡靈卻不同，它們的生命力核心往往在一些亂七八糟的地方，譬如說骷髏的生命力幾乎都凝聚在頭蓋骨下面的靈魂之火裡；絕大部分黑武士的生命力在盔甲上；而巫妖的生命力在命匣裡……」
　　
　　「可這種生物我卻無法觀察到它的生命力，但我能確定它是活的。我懷疑它本身就是某種異常生命力誕生出來的產物。除此之外，這種生物具有相當程度的吞噬或侵蝕能力，就在剛才我只是和它稍微交流了一下思想，結果我的魔力就被其吞噬了一大截。除此之外，這種生物的神秘度也令人驚嘆，打個比方……」
　　
　　「您能直接說重點嗎？」
　　
　　耐著性子聽了一會兒後，亞歷山大六世終於還是一個沒忍住，向對方詢問道。
　　
　　「簡單來說的話，就是這玩意確實是個不得了的生物所遺留下來的，那玩意的實力到底有多少，我也不確定。」老頭似乎對被打斷很不高興，吹鬍子瞪眼了好一會兒這才接著說道：「總之肯定比你強就對了。 」

　　「你的意思是，在我們開戰之後，會有好多這種怪物……」亞歷山大馬上面對西維詢問了起來。
　　
　　「是這種怪物的成年個體。」西維拿著甜餅糾正道。
　　
　　「會有很多這種怪物的成年個體跑到戰場上來？」亞歷山大很配合的改口了。
　　
　　「沒錯，就是如此。」
　　
　　有了老頭的證言之後，西維的第二個目的可以算是勉強達成，剩下的就只能看運氣了。

第八百八十九章 清明節快樂~
　　
　　
　　塔利埃西德平原上，戰爭正如火如荼地進行。
　　
　　救世軍和深淵軍交戰點幾乎成了一個大型的絞肉機，源源不斷地吞噬著兩個勢力基層士卒們的生命。
　　
　　如果從上空向下俯瞰的話，就會發現原本綠色和灰色相互摻雜的大平原現在已經完全被抹上了一層紅與黑。
　　
　　紅色的是血液，黑色的是已經乾涸的血液。
　　
　　好吧……其實裡面也摻雜了一些其他的顏色，比如藍色和綠色。這兩種顏色是深淵惡魔們血液的主要色彩。
　　
　　開戰才過了三天，救世軍這邊的傷亡人數就攀升到了二十萬，消耗掉的箭支和附魔素材更是不計其數。
　　
　　任何國家都不可能負擔得了這麼沉重的損失。
　　
　　臨時修葺的防禦工事內，海博特拄著一把已經有了不少缺口的長劍嘆了口氣。
　　
　　在被海森護送到斯坦因，向救世軍傳達了深淵大軍已經襲來的消息後，他沒能享受多久的安寧，就隨著救世軍的第二波部隊一同紮向了戰場中央。
　　
　　當然因為通報有功，現在的他已經不是一個列兵了，胸口那枚銀光閃閃的勛章代表著他已經被晉升為了士官長，只要救世軍能把深淵踢回它們的老巢，而自己也能在這場戰役裡活下去，估計借此混個騎士領當封地毫無難度。
　　
　　防禦工事外突然響起了猛烈的爆炸聲，這個已經被修葺了不知多少遍的小碉堡也隨著爆炸微微顫抖，細碎的石頭碎片和灰塵從頂上落下。撒了海博特一腦袋。
　　
　　不過他並沒有把這些東西擦拭掉的意思。之前的戰鬥太過激烈，他現在只想抓緊一切機會好好休息一下。
　　
　　現在月亮當空，夜幕已經緩緩籠罩了上來，戰場上的第三個夜晚已經悄然來到。
　　
　　最初因為人類的軍隊中並沒有能夠制衡鬼面梟的兵種--獅鷲和龍鷹晚上視力都不怎麼樣，獅鷲騎士和龍鷹騎士敢在夜晚升空純粹就是找死的節奏。
　　
　　直到大量魔法師趕到戰場，在天空布下了一片看起來有點像白光組成的十字架一樣的光雷後。那些討人厭的傢伙才放棄了夜襲的打算。
　　
　　光雷術是由一個名叫伊索的大魔法師開發，並在短時間內就推廣到法師部隊的奇妙的魔法，其施法難度大約在二環左右，施放成功後，光雷會漂浮於天空，存在很長一段時間，只要有未識別單位接觸到它，光雷就會發生劇烈的爆炸，威力和二環的炸裂炎矢差不多。
　　
　　當然沒有人會知道。伊索的光雷術其實是某個叫西維的傢伙教的，而西維自己則是從地雷戰裡獲得了靈感才隨手開發了這個魔法……
　　
　　總而言之，在光雷陣地抑制住了敵人的夜襲（並順帶充當探照燈）後，戰場的夜晚就變得寧靜了許多，不少士兵們都能在夜裡睡上一個勉強能算得上好覺的覺。
　　
　　至於像剛才那樣，惡魔們用來騷擾他們的魔法攻擊，那自然是無視了。
　　
　　轟然炸裂的聲音再度響起，只不過和剛才不同。這次的爆炸中還摻雜著人類的慘叫。
　　
　　海博特估計是有哪個倒楣蛋被純粹騷擾用的魔法打中了……
　　
　　就在他正默默地在胸口畫著十字，向老天祈禱的時候。一個人矮身鑽進了防禦工事裡。
　　
　　「海博特士官長，現在上面下達了命令，讓我們收縮防線，先退回斯坦因附近再做打算。」
　　
　　來者似乎是傳令兵，就這麼丟下一句話後便想要轉身離開。
　　
　　不過海博特卻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收縮防線？那我們今天拼死拼活打下來的這些陣地就全部丟掉嗎？我們兄弟袍澤賭上性命戰鬥又是為了什麼！」
　　
　　他對著那個傳令兵怒吼道，他扯開自己的軍裝。露出了胸口項鏈的墜飾。
　　
　　那是一枚指骨。
　　
　　「這是和我一起出來的戰友，他的家鄉就在塔利埃西德平原後面，為了保護自己的家鄉，他總是衝在第一線，奮勇作戰。為的就是不讓那些深淵的臭蟲們踏出塔利埃西德平原一步！後來他為了保護剛剛奪下的陣地，被深淵惡魔的投石車砸碎了半個身體，即便如此還是想著要殺敵建功！」
　　
　　「現在，你卻跟我說要讓我們放棄這片被我們鮮血染紅的陣地？哪怕它是一個戰場要衝也無所謂？」
　　
　　「但這是命令！」那個士兵梗著脖子說道。
　　
　　隨後他的語氣卻一下子軟了下來，輕聲說道：「安心，其實這次撤退真的不是什麼壞事。本來我並不想隨便透露老師們的聊天內容，不過這次就例外和你講講吧。」
　　
　　「什麼？撤退還不是壞事？」
　　
　　「沒錯，這幾天你也應該見到那個拂曉傭兵團成員的活躍了吧？」傳令兵小聲說道。
　　
　　海博特點了點頭。
　　
　　以聖喬治為主的拂曉傭兵團現在確實活躍在戰場各地，就像個救火隊一樣，到處幫忙，幾乎硬生生將本來對救世軍不利的局面掰成了和深淵軍不相上下！
　　
　　而海博特本人則更是在近距離見識過那群人的風彩，自然神往已久。
　　
　　「據說那些人的力量來源是一個魔法徽記，可以互通魔力體力和精神的負擔，他們就是靠著那個才能馳騁戰場的，連睡覺都不需要。」
　　
　　傳令兵繼續小聲說道。
　　
　　「什麼魔法徽記這麼厲害？」海博特咋舌道。
　　
　　「據說是拂曉的團長開發的。你應該也知道前段時間人類出了一個新的傳奇對吧？」
　　
　　傳令兵神秘兮兮地說道，而海博特也配合地點頭示意。前段時間整個斯坦因在救世軍高層的宣傳下滿大街找西維這個人都快找瘋了，哪怕是對此沒什麼興趣，他自然也有所耳聞。
　　
　　「我跟你講，小道消息說拂曉的團長就是那個不見其人的傳奇大法師！而那個魔法徽記就是他特地開發出來為拂曉的成員們減輕傷害，增加戰鬥力的！」
　　
　　傳令兵越說越興奮，如果這裡不是低矮的防禦工事，說不定他已經開始手舞足蹈了：「而你們這次收縮防線，為的就是去印刻那種魔法徽記！」

第八百九十章 清明只放一天好痛苦
　　
　　
　　救世軍依靠曙光徽記（簡化版）勉強扳回了一城，再度壓制住了深淵軍，而深淵軍也開始節節敗退……事實上，不少人都已經覺得勝利就在眼前了。
　　
　　「團長？你怎麼也過來了？」
　　
　　戰線後方的戰壕中，正在喝水休息的桑德勒看到西維的出現，整個人都愣了一下：「您的身體沒事了嗎？」
　　
　　西維牽著曙光的小手，正像是漫步閒庭似地穿過深淵軍的魔法轟炸，來到了戰壕中。
　　
　　今天他的臉色要比前幾天好上不少，稍微有了點血色。
　　
　　「恩，這幾天修養的還算不錯。」
　　
　　西維微微點了點頭，他注意到桑德勒的用來拉弓的左手已經變得血肉模糊了，原本應該套在手指上的扳指也不知去了哪裡。即便如此他還是奮戰在第一線，獲得了相當輝煌的戰果。
　　
　　不論是深淵軍還是救世軍，『鳳翼的神箭』這個名號都已經人盡皆知了。
　　
　　「聖喬治他們呢？」
　　
　　「還在前面維持戰線呢。馬上就要進入混戰階段了，只要能夠挺過這一波，打散深淵的主力，人類聯軍的勝局差不多就能定下來了。」
　　
　　桑德勒樂呵呵地說道：「從這一點來說的話，您來的還真是時候。」
　　
　　西維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目光則投到了戰場上。
　　
　　並不是他會挑時間，而是根據種種跡象與線索，最後他才確定了那些來自地下的怪物會在近幾天出現，這才離開斯坦因。跟隨大部隊來到前線。
　　
　　前幾天他也沒閒著，除了將曙光徽記的簡化版教授給了其他魔法師，在軍隊中大規模的推廣開來以外，他也因為有其他傳奇可以幫忙壓制體內的異物，抓緊時間休息了一下，恢復了一點精神。
　　
　　雖說睡著後也有幾次被夢境之主差點堵在了夢裡。但已經察覺到夢境世界本質的西維還是成功逃了出來。
　　
　　「曙光，你害怕嗎？」西維回過頭，向小女孩問道。
　　
　　女孩先是微微搖了搖頭，然後她小心翼翼地瞄了眼西維，又有些猶豫地點了點頭。
　　
　　「抱歉吶，」西維笑容裡苦澀的成分更加多了：「為了今天的計劃，你的力量是必須的。安心吧，無論如何，我都會保護你的。」
　　
　　女孩握著西維的小手上增加了幾分力氣。同時她沒太多表情的臉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好咧，那麼我也要去前線了……」
　　
　　感受到了女孩鼓勵般的動作後，西維這才重新打起精神，帶著曙光走出了戰壕。
　　
　　「欸？團長，您的身體還沒好，要不還是先在外圍適應一下……」
　　
　　桑德勒試著勸說道。
　　
　　前幾天西維那副似乎隨時都會蒙主寵召的樣子拂曉的所有人都看在眼裡。
　　
　　「沒關係，我好歹也是個傳奇。」
　　
　　西維並沒有接受對方的好意，隨後他又說了一句桑德勒無法理解的話：「而且吶。如果我留在外圍的話，說不定會被另外一個還沒有接觸到世界真相的『我』看到……現在還是少一點變數比較好。」
　　
　　--戰場中央--
　　
　　這裡無疑是戰鬥最為激烈的地方。
　　
　　地面被同時施放了數十個魔法。地震術、土元素穩定結界、廣域泥沼術、沉穩大地、熔岩噴湧、地幔崩潰……效果截然不同的魔法相互對抗與牽制，使得地面雖然尚未崩潰，但卻也已經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深淵的亡靈軍團協同施放了亡靈天災，無數或碧綠或慘白的怨靈從位面裂縫裡有如潮水般湧出，似乎要從這裡擴散到戰場每一個角落。
　　
　　但它們尚未做到這一點，就被救世軍這邊的傳奇法師一把地獄火覆蓋了天空。將它們全部燒成了單純的能量，遊離在半空中。
　　
　　一個傳奇法師支撐起了巨大的靈氣結界，化作一頭身長跨度將近數百米的幽藍色巨獸，它是如此的巨大，哪怕只是在深淵軍裡狂奔了幾步。就踩死了難以計數的惡魔和魔化獸人。
　　
　　只是巨獸也沒有能夠威風多久，很快數個大惡魔一同用冥河的寶石凝結出了同樣巨大的黑色水晶錘，黑煙繚繞的水晶錘一下子就把那頭巨獸給砸的四分五裂，連帶著裡面的傳奇大法師也遭到了深淵法則的衝擊，瞬間就受了重傷，吐血墜入了深淵軍中。
　　
　　一頭翡翠龍怒吼一聲，一口龍息燒死了幾個妄圖竄到它腦袋上的獸人後，張開翅膀猛地突進到不遠處一頭腐敗巨龍身邊，在對方還在虐殺人類戰士尚未反應過來的檔口，一口咬住了它的脖頸。
　　
　　腐敗巨龍驚怒交加地掙扎著，腥臭的血液和腐爛的肉塊順著它的脖頸淌下，雖然作為亡靈，脖頸不再是它的弱點，同時也失去了痛覺，但毫無疑問這樣一來確實能夠限制住它的行動。
　　
　　與此同時，翡翠龍長滿了尖銳結晶倒刺的尾巴則拼命猛擊腐敗巨龍的胸口。在扭打了數分鐘，壓死了兩邊無數的士卒後，它終於捅穿了腐敗巨龍的胸口，一尾巴刺穿了對方胸口裡的靈魂之火，讓這頭早已死去的巨龍在發出最後的悲鳴後，陷入了安息。
　　
　　西維牽著曙光的手走在混亂的戰場上，雖說他的實力下降了不少，但只要別和深淵軍最高級別的戰力放對，自保還是有餘的。
　　
　　他打了個響指，遊歷在空氣中的無主能量就被凝結了起來，化作了許許多多的奧術法球，就像是下雨一樣落到了深淵軍的軍陣中。
　　
　　幾個高等惡魔術士注意到了西維，正打算對其施放元素魔法。
　　
　　西維則只是隨便瞥了他們一眼，空閒的那隻手輕輕一擺，以他為中心數百米內的元素就在片刻間被焚盡，那幾個惡魔術士立刻因為施法失敗而被自己的魔力給吞噬了，變成了幾個炸彈般在深淵軍中爆炸開來，反而給深淵軍造成了不小的傷害。
　　
　　「哼，骯髒的煙花。」
　　
　　西維輕聲嘀咕了一句。
　　
　　這時他注意到在東南方向的戰場處，出現了一次威力強大的電磁風暴，無數的鐵器和深淵軍的血肉被卷上了半空……
　　
　　「終於要開始了麼。」還記得這一幕的西維嘆了口氣。
　　
　　幾乎在同一時刻，整個戰場的地面上到處都浮現出了巨大的紅色魔法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