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末日 第五十章 治癒系天才的治癒
經過統計,紅燈街裡隱藏的等級五以上覺醒者竟然有二十多個。這些覺醒者大部分都靠自己積累下來的固有天數才苟活到今天。很多人已經揮霍到再過一個月就要被抹殺的悲慘境地,只能靠沿街乞討和故友的接濟才勉強要來一點天數存活。
這些人因為已經進入了第一末世極慘烈的末日保衛戰、末日反擊戰等血腥戰役,親眼看到自己的戰友被懲戒者、進化者、妖軍虐殺致死而導致精神崩潰。也有人是因為沒有勇氣拯救戰友,或者因為自己的疏忽大意,導致團滅,失去了親密的同伴,從而烙下了深切的心理陰影。
這些人每個人的心路歷程都足夠寫本虐心到死的長篇小說。堅持看完的讀者說不定也會心理失衡。
這其中大部分人一談到自己經歷的任務,立刻就會出現昏迷,抽搐,口吐白沫,發瘋,發狂的狀況,甚至會有自殺傾向。想要讓他們為公會寫攻略,極為艱難。
這已經是嚴重的心理疾病。但是領域主神獎勵的時間,只保證身體健康,永葆青春,對於心理的疾病,並不考慮。因為心理疾病,有很大程度是人類基因缺陷的折射。只有人類的基因得到全面進化,才能徹底消除。這也是覺醒者和懲戒者不斷追求升級的本意和驅動力。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心理疾病是不可治癒的。孟三生最近收留的小女孩花妃,就是病體治癒的高手。
「她能夠把這二十多個半瘋子都治好?」本來看著這群高等級覺醒者的狀態,孟三生都快絕望了,但是經過鐵蛋的提醒,他頓時萌生希望。
「魔法體系,治癒系天才,在領域中屬於極度稀缺的資源。」鐵蛋解釋道,「首先是因為這種體系的覺醒者非常依賴隊友的支援,所以存活率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團隊領袖的能力,在初期沒有獨立存活和戰鬥的本錢,而且初期的作用也不高。所以他們的存活率極低,很快就被抹殺或者戰死了。能夠活到三級的,極少,幾乎沒有。」
「哎喲,這麼說,司馬青還是做了一件好事嘛。」孟三生說道。
「還有她自己的努力吧。因為她有極強的存活渴望,想要活著治好自己的父母。很多治癒系的覺醒者一般都有她這樣的羈絆。想要用自己的能力治癒深愛的人。但是當他們達成目標之後,往往會失去向上的動力,最後慢慢被淘汰。」鐵蛋道。
「這麼說,她現在的本領足夠能夠治好那些高級覺醒者?」孟三生問道。
「如果她還能夠使用她的技能的話,可以的。」鐵蛋肯定地點點頭。
「太好了。」孟三生嗖地從座位上跳起來,衝到了花妃所住的房間。
此時的花妃正在用孟三生為她兌換的電腦玩一個flash遊戲,忽然看到他進門,頓時笑著站起身,快步向他迎來。
「小花啊,你不是說你會病體治癒嘛?」孟三生雙手搭住花妃的肩膀,「能不能幫萌濕出手救幾條人命?」
聽到他的話,花妃的臉色刷地白了。她驚恐地連連後退,砰地撞在了房間的書桌沿上。
「怎麼了?」孟三生吃驚地問。
「我……我……我……」花妃雙眼淚花滾滾,「我已經再也使不出技能了。」
「啊?」孟三生茫然。
「自從……自從上次那個任務,我……我……」花妃淚如雨下,失聲痛哭了出來。
「哎喲喂,別哭別哭,不怕不怕。」孟三生連忙一把將她摟在懷裡,輕聲哄著。
「萌濕,你幫我那麼多次,你救過我的命,我真的想幫你,但是我……我是個廢物,我根本使不出技能,嗚……」花妃泣不成聲。
「這是怎麼回事?跟萌濕說說。」孟三生被她哭得心也難受起來。
「我……我害怕,我不想,我說不出來,好害怕,真的好害怕……」花妃縮在孟三生的懷裡,抖得宛若篩糠。
「哦,哦,不哭。」孟三生連忙輕輕搖了搖她,「咱們不提這事兒了,好嗎?走,走,咱們去外面湖上划船賞月去。」他攬住花妃的肩膀,將她拉起身,朝門外的花園走去。
兌換城為風景屋居者製造的湖泊秀美絕倫,不少覺醒者都會划著小船在湖上散心。孟三生也挑了一葉扁舟,拉著花妃下了湖,在湖光山色中,悠哉悠哉地遊蕩。
「萌濕,你不怪我嗎?我在心中一定是個忘恩負義的壞孩子。」花妃小聲道。
「不怪你。萌濕知道,你只要能出手,就一定會出手幫我。」孟三生一邊划船一邊感慨地說,「我吧,其實特別羨慕你。我爸我媽是老來得子。對我疼得不得了。我好不容易長大了,懂事了,準備回報家人了,他們兩位就病逝啦,唉,眼淚嘩嘩的。然後是我大哥大嫂養我,那真是一養就到我大學畢業。沒他們我也沒有今天。但是,我剛一工作,獨立自主了,他們就失蹤了。真是蛋碎啊,稀碎稀碎的。」
「萌濕,原來你的身世這麼可憐……」花妃滿臉同情。
「後來吧,我就和大哥的女兒,我的大侄女相依為命了。我吧,不能報答爸媽,總得對得起哥嫂吧。所以我下定決心,一定要養活大侄女。結果我大侄女就被主神選成覺醒者了。我呢,也只好留下,在這裡做覺醒者,看著她。」孟三生繼續說道。
「萌濕,原來你是為了大侄女才留在這裡的。」花妃吃驚地說。
「這就是親情的力量啊。就好像你,為了治好爸媽的病,不惜一切。我其實多想也有你這樣的機會回報我爸媽。所以我才把情感都移到大侄女身上。」孟三生感歎道。
「但是,因為我要治好爸爸媽媽,我害死了好多好多的同伴,我是殺死他們的劊子手,嗚……」花妃聽到孟三生語重心長的話語,終於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
「什麼什麼?誰敢這麼說你?治好父母還有罪了?小花,你跟萌濕說。誰這麼欺負你?萌濕把他揍癟了!」孟三生大吃一驚。
「是真的……,那是我最後一次做任務……」花妃哽咽地開口。
原來她最後一次做任務,就是在2012妖尉大逃殺。那時候,懲戒者陣營中有一個超能體系精神領域高手,最擅長的是心靈幻影。他在和花妃所在團隊對戰時,發現每一個受到致死傷害的覺醒者在倒下之前,都會被化解掉一半傷勢,隨後的傷勢用領域的藥品就可以治癒。
最後他敏銳地注意到了花妃的出手。正是花妃的生命回復和病體治癒,讓團隊的傷亡率受到一定的減小。於是他利用心靈幻影製造了花妃雙親的幻術影像。並且在他們的幻影身上施以各種酷刑,斷手斷腳,凌遲虐殺,扒皮抽筋,各個慘不堪言。
花妃無法辨認真假,只能哭喊著去拚命治癒父母的身體。因為她的失常,她所在的整個團隊被懲戒者和妖軍徹底殲滅,只剩下她一個人。那個心靈幻術師為人極其殘忍,他在幻像中將花妃父母屢次大卸八塊,以折磨她為樂,直到她精神崩潰,才要將她殘殺。
不知是幸或不幸,在這個時候,懲戒者取得了決定性勝利,獲得了滅世果。而領域不得不消耗一枚救世果,將時空切回了2012年9月。沒有完成任務的覺醒者或被抹殺,或被傳回領域。花妃因為剩餘的天數,終於逃過了被殘殺的命運。從那以後,她再也不敢去做任何任務,也無法施放任何技能。
「沒道理啊,花妃的作用有那麼大?沒了她居然就團滅了?」孟三生聽過花妃的敘述,有點難以置信。不是說治癒術初期的作用不大嗎?難道說,花妃為了救父母,居然悟通了什麼了不起的秘術?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更要解開她的心結了,好的治療,在dota裡也是
bug級的存在,就像能放群療的陳,非
an即選啊。就算玩魔獸世界,奶媽無論在pvp還是pve都是香餑餑。
「但是……你的父母其實還活得好好的,對嗎?」孟三生問道。
「嗚……嗯,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幻影。但是夥伴們都死光了,很多隊友都曾經幫過我。但是因為我的失職,他們都犧牲了。人們稱我是災星,司馬青說我是個廢物,只會給公會丟臉。」花妃低著頭小聲說。
「所以你已經很幸運了,至少你的父母還健在,你說對不對?」孟三生又道。
「嗯……」花妃微微點點頭。
「我覺得吧,你也別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這不好,人要謙虛。」孟三生笑了。
「嗯?」花妃迷茫地抬起頭。
「你說你,當時大概不到十二歲吧。小屁孩一個,能懂多少啊?如果一個團隊把決定勝負的關鍵擱你身上,那是團隊領袖腦子進水了。這絕對是求虐求侮辱去了。」孟三生說到這裡,興奮地用力一揮手,「如果我是頭,那我肯定把你擱替補隊裡,做奇兵出手,讓人沒機會算計你,一出手就秀翻全場。」
「真的?」花妃蒼白的臉色頓時出現了一絲紅潤。
「可不?他們把你放主力隊,要麼是帶你混混經驗,要麼就是讓你跟著他們,有個照應。沒人真想著靠你取勝。那個心靈幻術師也不是特意針對你,估計在場所有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幻想。你看的是父母,別人看到的也許是情人啦,妻子啦,兒女啦之類。反正就是不讓你們好受。結果呢,你走運活過來了,其他人死掉了。你就下意識以為是自己的錯,還和別人這麼說……」孟三生掰著指頭分析道。
「那……萌濕,你的意思是,那次團滅,和我沒有關係?」花妃急得一把攥住他的衣角。
「絕對沒關係。要你是主力,那心靈幻術師就該第一個殺了你,為什麼要把你留最後?這不是吃撐了嗎?」孟三生雙手一攤。
「不是我的錯,這……這一切,不是我的錯。」花妃撫著胸口,急促地喘息著,小臉越來越紅,激動不已。
「冷靜冷靜,別休克了,呼氣,吸氣,呼氣,吸氣!」看著她的樣子,孟三生也嚇得不輕,連忙按住她的肩膀,大聲提醒道。
「呼,呼,呼,呼……」花妃劇烈地呼吸了幾下,結結巴巴地說,「但是,但是這不是我不去做任務的全部原因。我……我一想到去做任務就會又遇到他,那個惡魔……,看到爸爸媽媽又要在我眼前死無數次,我……」
「你妹的心靈幻術師,這要是擱dota裡面,那就是愛虐泉啊。雖說吧,我也喜歡虐泉……但是這可不是玩遊戲啊,一個小姑娘,你妹的至於嗎?」孟三生在肚子破口大罵,隨即連忙拍著花妃的肩膀說道,「小花,冷靜一下啊。萌濕保證,但凡我找到那個該死的幻術師,我絕對讓他兩面山花紅艷艷,上開腦瓢,下爆菊花。不過你也有不對,知道嗎?」
「嗯……」花妃一臉緊張和嚴肅地仰頭望向孟三生。
「那就是自暴自棄。你想想,伯父伯母還在2012吶阿。要是這一次再讓懲戒者成功了,世界就毀滅了。所以咱們身為覺醒者,那可不能被那些個牛鬼蛇神嚇倒。你放棄了,高興的是誰?還不是殺了你隊友的幻術師?這不科學吧?」孟三生語重心長。
「嗯!」花妃小臉脹得通紅,但是這一次的紅色是非常健康的暖紅。
「好,最黑暗的時刻,咱們翻篇了,現在迎著朝陽,咱要掩埋好故人的屍骨,振奮起新的鬥志,走向未來的曙光,對不對小花同志?」孟三生攬住花妃的肩膀,舉手指著東方冉冉升起的霞光,用充滿浪漫氣息地語調抒情道。
「萌濕,我……我會努力的。」花妃感到渾身洋溢著暖洋洋的勇氣。過去兩年來所遭遇到的種種痛苦折磨,就好像一場幡然醒轉的噩夢,一點點在心中褪去了顏色。現在的她,第一次感到心中充滿了絢爛的憧憬和希望。最讓她幸福的是,她感到以後的日子她也許會一直這樣的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