彀中記 作者:廟街四斗米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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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等小民 2012-11-29 20:06: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5 88536
低等小民 發表於 2012-11-30 12:02
第三十章 《天工開物》
更新時間2011-1-7 11:16:48  字數:2763

 正月十五一過,那錢先生便從他家里回來了。因為陳政辦的那學堂也開始上課了,此時陳政還沒打算搞什么寒暑假的。
  不過讓陳政感到意外的是那錢先生居然不是自己回來的,竟又帶來了一個人。這個人和那錢世強年紀仿佛,容貌卻不是那般清秀,到有幾分北方人的粗悍。
  “阿政,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同鄉,姓沈名青,表字懷山。懷山,這便是我給你說起的阿政。”錢世強這樣介紹著。
  那叫沈青的沒想到這錢世強嘴里的阿政竟是這樣的小,他還沒有做好和一個半大孩子打招呼的心理準備,聽到錢世強的介紹,連忙應道:“阿…………政少爺,懷山有禮了。年前聽世強說起你這兒的事情,我和世強也算是同期,都喜歡這格物之學,聽說你這還招那教書的先生,便想過來看看,恩,不知能不能行?”
  從這沈青的言語中能看出來他對自己的歲數很吃驚,但并沒有表現出什么不懈,陳政覺得這個人心眼子還是挺實誠。“哈哈,那個沈大哥,小弟我就這樣稱呼了。既然是世強兄介紹來的,這里當然要的,小弟我是求之不得啊。倒是希望沈大哥不要嫌棄我這里便是。”
  “哦,不會不會。不過還真沒想到政少爺是這樣的歲數,若真如世強說的那樣,那政少爺可真算的上是少年才俊了。說起來到要讓政少爺見笑了,像我和世強這樣的,擱到人堆里,那可算是沒出息的了。整日里擺弄那些工匠擺弄的東西,也不知遭了多少人的笑話,但我和世強都好此道,也因此才跑到你這來。”
  “沈大哥還是見外,叫我阿政就行了,世強兄平日都是這樣叫的,少爺少爺的,沒來由的顯得生分。沈大哥不必介意,須知那些子曰詩云的,固然有一定道理,但這格物之術卻也是生民立命的手段,若是沒有那些工匠,沒有那些格物之術,我們又上哪里去住?上哪里去找衣服穿,上哪里找糧食吃啊。都是那些酸腐的人自己弄出的東西,嘴上說的和實際做的往往脫節,卻瞧不起這些做事的工匠,這世界可真真是不一樣。”
  陳政說這番話也是因為來到這個世界之后所看所聽與自己前世的生活存在太大的差異才說出來的,不過聽在這沈青和那錢世強的耳朵里,卻如同遇到了知音。他二人偏偏和他們的同期同學不同,對那些四書五經、八股文章是沒有多少興趣的,反倒是對這格物之術感興趣。就為這沒少讓自家人訓斥,讓外人笑話。但這兩人偏偏性子倔,旁邊的人再怎么說在怎么諷刺也不當回事,一頭扎到這一般讀書人都看不上的學問里。現下頭一遭聽到了這樣的言論,自然是覺得舒心,仿佛久在黑暗中前行的人見到了光明一樣。
  “阿政你說的太對了,那些腐儒們只知道那些八股文章,什么時候知道這衣服是怎樣做出來的,糧食是怎樣長出來的,各種用具又是怎樣得來的。朝廷也是,那科考的規矩竟都限制在這些八股文章內,像我和懷山這種人這輩子是別想了,不過我也不稀罕。”這次倒是站在一邊的錢世強發出了感慨。
  “哎,說這些有什么用,只要你我還能學這些東西便好。恩,阿政,說正經的,我聽世強說起你編的那些書,現下可否借來看看。”這沈青倒是個急性子,這一見面就想要看書,便是陳政編的那些關于數學、物理和化學的教科書。當時過年回家的時候陳政沒讓錢世強帶回家,沒想到竟釣回來一個。
  “哈哈,沈大哥,不急不急,等讓阿祥把你的住處安排了,再看這書也不晚.阿翔,給沈大哥安排好住處,以后他便是我們學校的先生了。”
  “是,少爺,沈先生請跟我來。”
  “哎,不急不急,也沒什么可安排的,阿政,還是把那書借給我看看吧。哦,這樣吧,我這里也有一本新出的書,不知道阿政想不想看。”
  “哈哈,沈大哥一看就是個急性子,好,既然沈大哥想看,那便現在就看,其他的就讓阿翔幫你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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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晌午,陳家書房。
  “老爺,都查清了,那來的沈青卻是嘉定人,來歷清楚。”老管家陳祿對老陳說道。
  “嗯,沒問題就好。畢竟多和這些讀書人交往還是有好處的,將來指不定什么時候就用到了。那沈先生的住處都安排好了吧,可不要慢待了,既然真是嘉定沈家的,那也是大戶人家啊,禮數上別讓人挑什么。”
  “老爺放心,這事情早就安排好了,少爺做這些事情還是很有一套的,早就讓阿祥安排了。不過老爺,那方大夫你就真放心?我怎么覺得他收阿政為徒這件事有些唐突。”陳祿已是陳家多年的老伙計了,所以對這陳政的事也頗是關心。
  “哈,這事已經弄清了,頭幾天我親自去了那方大夫家,他便和我說了這事。要說阿政這孩子心思現下也是縝密了,那方大夫想收他為徒,他雖然答應了,但卻要那方大夫跟我說一下。那方大夫是什么脾氣,這松江城里面請他看病的人都得排隊,到時候還不知道能不能請到呢,而且還得他挑。這樣古怪自傲的脾氣,若非看上阿政那小子,你以為他會這樣。而且以后幾天阿泰也是跟過去看了,卻是如同他說的那樣。不過據阿泰說這方大夫的功夫仿佛不在他之下,阿政這孩子現在看來倒是命好了,書讀不了,練練武也行。”
  “真沒看出來,這方大夫還是個練家子,這當大夫的也能練武?”
  “沒什么奇怪的,會些內家功夫的又有幾個不習醫道。這方大夫對這習醫看病到只是順手而為,具他說他那師兄便是四川青城山的青云子道長。這兩年他是下山云游才來到這松江府的,只是沒想到在這里碰到了有緣人罷了。行了,不說這些了,這過了年阿政那工廠便要開工了,你記得要先到南京那邊去探探底細,看看這鐘表銷路怎么樣。”
  “老爺放心,這事已經讓阿利去辦了,應該沒有問題,這樣緊俏精致的東西,那邊肯定賣的好。”
  “對了,周家那瓷器鋪子和城外的瓷窯就先交給阿政打理吧,對那小子也算是個歷練。但要盯著吳通判,倒是不怕他再耍什么陰招,那些對付那些沒門沒路的人家倒是能用的上,對到我們這里,肯定是不行的。但買賣上的事情,便是正常的手段,也是能讓人吃虧的,還是小心為好。”
  “知道了老爺,我這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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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政,你這書可倒是奇怪,字怎么和平常我們看的不一樣,簡單許多,且還是橫著寫的,為何要這樣做啊?”
  “這你就不明白了吧,這字呢照阿政說的,是簡化字,寫起來方便。而這排版呢,阿政說是符合人體工學的,哎呀說了這個一時半會你也不懂,其實意思就是我們這眼睛本就是橫著長的,看橫著的東西會更舒服一些,所以便橫著寫了,注意啊,是從左到右看的,和那佛朗機文的讀寫方式倒是一樣。”還沒等陳政解釋,那邊錢世強先解釋起來。
  “哦,這中間還有這樣的道理,看來還真是事事皆學問啊。對了,正好我這也有一本書,阿政你看了一定喜歡,還是去年才印出來的,若是我去年沒去南京,可就看不到這本書了。怎么樣,你看看?”
  “哦,什么書,沈大哥就不要再打啞謎了,還是拿出來看看吧。”
  “哈哈,你看,世強,我說這小子和我們一樣嗎,吶,你看看,就是這本。”
  陳政拿過那本線裝的書一看,封面上豎下寫著四個字《天工開物》,下邊有三個小字---宋應星。
低等小民 發表於 2012-11-30 12:02
第三十一章 細菌和病毒
更新時間2011-1-8 10:49:18  字數:2876

 陽春三月,正是春暖花開的時節,此時的松江,也是一春色。
  自打過了年,陳政的生活便又很有規律起來。一般一天的上午要在學堂講課,下午兩點的時候,則要到自己的鐘表工廠檢查一下。那沈青一開始也是如同錢世強一樣的跟著陳政學,但因為有基礎,相關的知識掌握起來要快很多,后來便開始給那些孩童上課了。最后變成錢世強教語文,他教數學,陳政則只教英語。至于物理化學,則是以科學的形式先做一些簡單的介紹。
  陳政在看了那本《天工開物》后大發感慨,感慨那里邊總結的知識之全面,細致。一些數據已經精確到寸,這在這個時代已經是了不起的成就了。特別對于金屬冶煉這一快總結的特別詳細,連黃銅是由銅和鋅組成的合金都做了詳細的記錄。對于學過冶金的陳政來說,雖然不算什么,但是這種技術放在這個時代,那已經是這個世界最尖端的技術了。
  陳政從小酷愛自然科學,但學習的過程中得知更多的科學技術都是白人整出來的時候,心里面自然而然覺得不舒服。從書本中了解到中國人在科技的發展歷史上好像也只有四大發明能在世界上拿的出手,但在他那個時代,這樣的事情也僅僅是拿來說明一下而已。在科學技術上面,沒有人總是抱著自己原有的成績炫耀,那樣只會被別人鄙視。
  他學歷史知道中國在漢唐的時候已經是世界頂尖的國家了,可為什么到了清末的時候表現的那么愚昧,他一直不得而知。現在自己真的到了這個時代,看到這本《天工開物》,才知道原來在明朝的時候,中國的科學技術并不是落后于西方的。看來中國在此時并沒有落后世界,這樣推測的話,就只能是后來的滿清時代開始落后了。
  實際在歷史上,《天工開物》這本書從出版后在民間還是有很多人收藏的,但后來的滿清皇帝大搞**,并禁書毀書,才導致這《天工開物》在中國本土失傳的,倒是隔著海的日本還收藏著這本書,這才讓后世的中國人知道自己的老祖宗曾經并不愚蠢。
  二月初二龍抬頭那天,周家城外的瓷窯也開始點火燒窯了。但那總管的老周在閑余時間還是在陳政的幫助下做出了真正的玻璃。當時無論是陳政還是老周都特別的興奮。老周興奮是純粹有感于技術上的,他本就是一個燒窯的瓷器工匠,這輩子能做出這樣新的東西已經有種不白活一場的感覺了;而陳政興奮則是因為他終于可以做化學儀器并進行一些化學實驗了,同時還可以給他的鐘表工廠生產的座鐘加上玻璃罩子,包括新做出來的懷表也是一樣。連帶著還能做出他老想要做的六分儀,因為那儀器需要玻璃做成的透鏡以及反光的鏡子。總之這玻璃的用途是很多的,這無形中便是又多了一個生財的路子。
  二月十五那天,陳政迫不及待的在一塊剛做好的平板玻璃上做了銀鏡反應實驗,之前也是好容易才湊齊那些實驗藥品,諸如葡萄糖液、硝酸銀和氨水等。效果還不錯,和他在前世學校做的這個實驗的結果差不多。倒是在旁邊看這個實驗的錢世強和沈青大為驚奇,連忙讓陳政給他們講到底是怎么回事。沒辦法,面對兩個科學狂人,陳政只得把這個實驗的原理講給他們聽,但這兩個人因為對于一些化學知識還不了解,所以聽的五迷三道。最后兩個人又逼迫著陳政快點建立好實驗室,這樣他們就可以在里面做那些所謂的化學實驗了。
  除了忙自己這攤子之外,陳政每天還得定時到那方大夫那里報到,用方大夫的話說,便是功夫不可一日荒廢。每日進行的便是泡藥桶子,然后推打,再然后便是練習方大夫教他的一套類似五禽戲一類的養生術了。據那方大夫說,這是他潛心研究幾十年得來的東西,是能養生的。他自己每日便習這養生術。陳政倒是很認真的跟他學,因為在一個月后他自己確實感到自己的力量有所增加了。
  三月初六這天早上,陳政照例去那方大夫,不,應該叫方先生家去練功。待到一切都做完要往外走的時候,突地遇到一個老頭從外面急匆匆的往他師父家里來,且因那老頭走的急,又好像有什么心事,陳政剛出門便和這老頭撞了上去,若不是陳政反應快,那老頭還真就被他撞倒了。
  “哎喲,老人家,對不起,小生這邊走的急了,不小心撞到了您,沒事吧?”
  “喔,不礙事,不礙事。嗯,你不是那陳家的小子嗎,哦,是來你師父這學功夫的吧,對了,我正好有事要問你,快隨我來。”
  “哦,原來是吳先生啊,哎呀,你看我,真是對不起啊。嗯,您找我有什么事?”陳政看清楚了這老頭是誰了,便是周迅后來認的師父。
  說來也是有趣,他那師父再次到那周家給周迅的父親看病的時候,便領了這姓吳的老頭跟著去了,并告訴周迅這吳先生醫術要比他高明,以后便是這吳先生過來給他爹看病。而這吳先生也是直接,說要想讓他給周迅他爹看病,這周迅便要拜他為師。周迅后來把這事情說給陳政聽陳政好懸沒笑出來,心想這兩個老頭,還真是有意思,感情沒地方找徒弟了。這方大夫找了他還不夠,還要讓他的好友再去找那周迅。
  后來聽自己師父說這周迅算是一個學醫的好手,荒廢了怪可惜的,而他那好友吳先生也是見獵心喜,便要收這周迅為徒。周迅也是果斷,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因為他急著為自己老爹治病啊。不過還別說,他老爹在那吳先生的治療下還真是漸漸的康復了,三月初的時候都已經能下地走路了。
  那吳先生后來便住在了周家,一邊給那老周看病,一邊教周迅學醫。周迅在年后便從那沈先生的私塾中退了出來,轉到陳政辦的學堂讀書了。下午的時候回家便和這吳先生學醫。
  “阿政,你昨天跟周迅說什么這人犯的病都是細菌或是病毒引起的,這細菌和病毒又是什么,你又是聽誰說的?”
  “哦,先生是問這件事啊,我也是以前不知在哪本書上看的,那書已經記不得出處了,現在怕是找不著了,但那說的確是沒錯。但凡是疾病,特別是能傳染的,都是由病菌或是病毒引起的。至于這病菌和病毒到底是個什么東西,現下我們還看不到,不過若是等上一些時日,興許有機會說不定。”陳政自顧自的說道。
  “哦,真是可惜了,竟不知道出處。那你怎么證明這病是由你說的什么病菌或病毒引起的?”
  “這個簡單啊,這樣的例子太多太多了。老先生你也是醫生,你應該知道一些人得了病是會傳染的吧,那就是因為有病的人身上有病菌,這病菌又跑到沒有病的人身上,那人自然便也得了病了。對,那些病便是你們所說的瘟疫。至于這些病菌到底是什么樣嗎,我剛才說了,要等上一段時間或許能看到。但有一點必須說明,這些細菌都很小很小,用眼睛是看不到的,都是細胞般大小的。”
  “細胞,細胞又是什么?簡直匪夷所思,難道說是那些眼睛根本看不到的小蟲子進到人的肚子里讓人得病了?”
  “可以這樣理解。至于細胞嗎,細胞就是組成我們身體的基本結構啊,你我的肉身都是由一個一個細胞構成的。”…………………………
  一老一小就這樣說起這細胞、細菌以及病毒了。陳政對于這些知識也不是了解的太多,只是在初中學過,另外前世在美國獨自生活,自己照顧自己,有時候有個小病什么的都是自己去買藥。這樣的一些基本的醫學知識還是了解的,這便成了他和那吳先生的談話內容。但這樣簡單的知識,后世的人都是作為生活常識來了解的,拿到這吳先生眼前,卻成了高深莫測的學問,使得他對陳政又另眼相看了。在這番對話后自然對自己那位老友的眼光更加的贊佩,看來這陳家小子若真是學醫,怕是沒有人能望其項背了。
  在這之后,這吳先生便有事沒事的往陳政剛剛建好的實驗室跑,因為他聽陳政說能做好一種看那細菌或是細胞的鏡子,名字就叫顯微鏡。
低等小民 發表於 2012-11-30 12:02
第三十二章 煉鋼
更新時間2011-1-8 10:49:53  字數:3566

 “傳球啊,你快傳,阿良你個吃獨食的,就知道自己帶球……哎,又沒進,你看你,真是臭球,臭死了………………”
  “阿祥,別埋怨了,接著再來吧,哈哈,你們攻不破我們的防守,投籃又那么爛,我看你們可是要輸的啊,可不要忘了咱們打的賭啊!”
  “哎,都怪阿良,他怎么就分在我們一組了………………”
  五月間的松江溫度已經上升,此時的陳政正穿著單衣單褲和他的學生們在打籃球。
  本著德智體全面發展的原則,他的這所學堂里不但開設那些私塾里沒有的物理化學數學課,還有體育課。原因嗎自然是增強學生的身體素質了。這體育課最開始就是跑步,但后來那些孩子都覺得枯燥,陳政便想到引入球類運動。他在美國讀書的時候經常玩的就是美國人常玩的兩個大眾化的球類運動美式足球和籃球。而且美國人籃球玩的全世界都佩服,特別是中國球員也加入到那里,遠在異鄉的陳政自然要多關注一些。
  美式足球目前還不適于這些孩子玩,畢竟太暴力,而且裝備也要花上很多錢。倒是籃球最便宜。在他學堂的那個院子里兩端各設一個籃球架子,用豬尿泡子加皮子縫好一個球,這運動便可以開始了。
  從開春后,這項運動便開始在孩子們之間流行開來,在那之后就再也沒有幾個孩子吵吵著要陳政帶他們去抓鳥捕蛇什么的,當然更沒有去挖墳什么的了。
  倒是錢世強和那沈青覺得新鮮,他們沒想到這陳少爺的點子還真多。暗中兩個人也跟著學了些,但終因身份使然,不好意思和那些孩子在一起玩。
  這邊正玩著呢,卻見一個下人跑到這院子里,臉上露出了想要急切尋找誰的樣子。
  “少爺,少爺,別玩了,工廠那邊有人來了,說是有重要的事情!”
  “哦,好好,你等著,我馬上就過去。拴柱,你替我上,記住了,看好陳祥,別讓他們把球穿起來,做好防守,那咱們就贏了。“
  “好叻少爺,你放心吧,他們今天可是輸定了。”
  “別光顧著說大話,要是輸了,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下了場子,便問那下人到底是什么事,但那下人卻不知道,只是知道是老管家陳祿讓他過去。
  簡單收拾一下,陳政便徑自去了工廠,反正離著這里也就兩條街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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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政自己設計的這座工廠雖說占地面積不算大,但卻是按照后世的標準進行設計的,有車間,有辦公區。
  辦公室里面,老管家陳祿已經坐在那里喝了一杯茶了。看到陳政進來,便起身打招呼。
  “少爺,你可來了,怎么樣,阿翔那小子在學堂里沒給你惹事吧。”
  “哈哈,祿叔,你說哪里的話,阿祥跟著我也不是一天兩天的。放心吧,他很好。不過祿叔你來了不會只是問我阿祥的事吧。”
  “是有事,不過也不是太大的事。先跟你說一下咱們這生意上的事,到上個月為止,這工坊一共做出了一百三十三臺的座鐘,還有三十一塊懷表,對,應該叫懷表的,按照少爺以前和老爺定下的規矩,應該拿一半的純利潤。座鐘這幾個月一直是按50兩這個價錢走的貨,懷表則要貴一些,按二百兩走的,有幾塊因為外邊的修飾好看一些,賣的還要貴一些。這樣一共得現銀是一萬一千二百兩,有一些貨沒有賣,按外邊鋪子里的規矩,送出去了,特別是那幾塊做工精細的懷表。那應該給少爺的就是五千六百兩,這是銀票,少爺你先收下。”
  陳政當時和他爹也只是這么一說,沒想到他爹還真按著他說的來做了,看來他這老爹是有意想培養他了,陳政對于這點還是能看出來的,不然那可就白活那么大了。生意人這誠信講究的連帶自家子弟都要算上,當中還帶著一種教育,看來他這老爹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再一想,也是了,若是簡單了,也弄不了這么大一份家業啊,不過也不知道自家的家業有多大,這城里的店鋪貌似有許多都是自家的…………。
  “少爺,你可聽到我說話?”
  “哦,聽到了,那么這銀票我收下,那還有什么事情啊,祿叔我想你來可不單是為了給我銀子吧,老爹也真是,看來以后我和老爹還真的親歸親,財歸財了。”陳政半開玩笑的說著。
  “少爺果然聰明,不過少爺也不要亂想,老爺這可是按照少爺當時說的來做的,需知做生意的人首先要講究的就是這守信,一旦定好的意向,便是雷打不動的要執行的,這樣才能在這行里面做的長久。”聽這口吻,便有些教導的意思。
  喝了一口水,陳祿又接著說道:“今日來除了結算這銀兩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事情。少爺你知道這座鐘那佛朗機人也往咱們大明賣的,但現下看來,做工上卻還要比咱們的差上一些,而且量也沒有咱們的大,要說還是少爺你有先見之明,那座鐘上的鐘點都刻得是咱們大明的計時數字,若是刻得是那佛朗機文,那肯定是不會賣的這樣好的。現下這生意已經鋪開了,沒想到賣的是這樣的好,其實也沒什么出奇的,這東西從來就是咱們靠海邊的能見到,咱們大明內陸,還是有很大的空子的。那些代賣的鋪子都說一個月就那么幾臺,不夠賣的。所以就想跟你說一聲,看看能不能把這產量給提升上來。說起來,現在看來少爺你已經算是個奇才了,這么短的時間里,便賺了五千多兩的銀子,老爺像你這般歲數,也沒有你這樣的能耐。”說完,又喝了一口水。
  擴大生產?這么快?陳政沒想到自己來到這個時代做的第一筆買賣便得了一個開門紅。五千多輛的銀子,足夠支付學堂里那兩個教書先生的工資以及學生的伙食了,便是工廠那邊的雇工工錢和這三個月進得銅料的本錢也足夠了,不,應該說那六百兩的零頭便夠了,剩下的五千兩可就真真正正是所謂的剩余價值了。若是真的擴大生產,那這剩余價值便會更大。資本家是怎么產生的,大概便是這樣產生的吧。
  但擴大生產,這又談何容易,要知道現在的產量已經是這二十多個工匠能做的上限了,這其中還虧得是這些工匠手藝都好。那鐘表的各種齒輪、發條可都是那些工匠憑手工打造出來的,雖說做了很多模具,但之后還要仔細打磨,參照圖樣,最后還要用到游標卡尺或是螺旋測微器這樣的精細測量工具才能合格,這樣才能保證產品的質量,再擴大生產,除非換成微型機床對零部件進行加工。那樣的話即使不是這種手藝精巧的工匠,在經過一定的培訓的話也能勝任,可且產量肯定會很大。但這又談何容易。
  陳政自己前世學機械的時候主修的便是這機床專業,最起碼的機床的床體要用鋼,最關鍵的便是刀具,這可是涉及到冶金這一方面的。在前一世的時候他便是感慨國內經過那么多年的改革開放仍舊沒有打破西方技術壟斷的壁壘才去學這方面的知識的。當時的數控機床只是幾個刀片便難住了國內大大小小的那些廠商,想要自己做出來,又哪里那么容易啊。憤青們只會在網上罵,可從來沒有想過這東西怎么做。陳政當時雖然也算是個憤青,但好歹學了才知道這東西有多難。
  不過現在用的機床刀具到不用像前世那么尖端,陳政自己還是能做的,但這也涉及到煉鋼的問題,特別是刀具還需要合金,像制造普通刀具用的工具鋼就要求加入鎢、鉻、釩等,而能600攝氏度以上高溫的硬質合金則根本就沒有鋼了,完全是鈷、鎢和鉻等的合金制成。看來想要擴大生產,或是成規模化的生產,這鋼鐵這一關還是要先過的。可惜不知道現下這大明的煉鋼煉鐵技術到了何種層次,自己若是搞出來會不會讓別人吃驚,不過從那《天工開物》上介紹的來看,這大明的煉鋼技術也是很先進的了,能做出煉鐵土高爐了。
  陳祿只是說了一下意見,沒想到這小少爺竟愣在那里半天,好似在想什么。看來這孩子還真是較真,和他說這事,他便馬上思考應對的法子了。
  “咳咳,少爺,少爺,不要太著急,我剛才只是那么說一下,我也知道,這再提高產量是不容易的,慢慢來吧。”
  “啊,祿叔,不好意思,我剛才想事情了。不過既然說到這擴大生產,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祿叔,我問一下,咱們現在能夠自己煉鋼煉鐵嗎?官府是否會管這事,我聽說鹽鐵可都是一向由朝廷說了算的。”
  “哦,就這事啊,嗨,我還當你想什么了呢。若說這鹽嗎,現下明面上還真是朝廷說了算,得發鹽引啊。但這鐵嗎,嘿嘿,隨便誰都能做,你沒瞧見城南的鐵匠鋪,只要不私自打造兵器便可以。不過朝廷現下你也知道是個什么樣,還不都是那些管事的大人們一句話。說你犯了法,便是犯了法,哪怕沒犯法也是犯了法,說你沒犯法,便是沒犯法,哪怕犯了天大的法,只要有銀子,也能兜住。哦,對了,你問這干什么,難不成你要再開一間鐵匠鋪,那就不用麻煩了,我剛才說的那間鐵匠鋪子便是咱們家的產業,平時要為城外的佃戶們打造農具的,再加上修修補補的,那管事的老雷手藝還是不錯的,你若有事,找他便成。”
  “真的,既然這樣,那就好辦了,不過祿叔,這擴大生產的事恐怕要等上一段時間了,讓那些鋪子里的掌柜們不要著急。還有啊,讓那些掌柜們留心一下那些買了座鐘的人,讓那些人提供一些座鐘的使用情況反饋,若是壞了的話,一定要讓那些鋪子里的人把座鐘回收回來,這邊再送給那些人一座新的,這叫質保,但有個期限,現在看來便以三年為限吧。”
  “哦,好的,這你就放心吧。”
  “那我走了,有什么事你就到學堂找我。”
  看著陳政漸遠的背影,老管家陳祿不住的搖頭,嘴里念叨著什么,仔細一聽,隱約好像是“不一樣,不一樣,真的不一樣啊,難道真是天意?”
低等小民 發表於 2012-11-30 12:03
第三十三章 旱
更新時間2011-1-9 9:36:19  字數:2811

 “老爺,今年的紡料咱們收的不足啊,不說這松江,便是北邊的嘉定,西邊的宜興、蘇州那些老客戶,今年都沒有更多的存棉。”陳家福的書房里,老管家陳祿正在和他說著生意上的事情。
  “哎,這老天爺還真是讓咱們不好過啊,接連的大旱,便是咱們這江南的魚米之鄉也不拉下,難怪西北那些流民造反,聽說今年山東和河南河北也都趕上了大旱,糧食肯定是歉收了。你說的情況我也知道,但現下不管怎么樣也得想法解決,陳大人在京師里面可是和我們都說好了的,擱到別人家,也沒有這樣的生意可做啊。”
  “那老爺你看往南邊杭州那邊看看怎么樣,畢竟做著行當的那邊不比這邊少,也許就能找到一家兩家也說不準。”
  “看看吧,現下也只能這樣了,讓各處店鋪里的掌柜的都打起精神來,到五月底最好能找到更多的貨源,不然,到八月份,怕是完不成陳大人給的份子了,得罪了上面,以后什么都不要做了。”
  “老爺放心吧,已經讓下面的各個掌柜的盯著了,現下也只能看杭州那邊的消息了。”
  篤篤篤,篤篤篤。
  進來。
  “老爺,鐵匠鋪子里的唐三來了,說是有事要問老爺。”一個下人從外邊跑進來說道。
  “他來干什么,阿祿,可曾有什么事情嗎?”
  “哦,我知道了,大概和少爺有關。”
  “哦,和阿政有關,阿政又怎么會跟這唐三有來往?”
  “是這樣的老爺,少爺前些日子好像要建個什么煉鐵的工廠,便找那鐵匠鋪子的老雷商量一些事,大概什么事情影響了那老雷打造器具了吧。”
  “難怪阿政前些日子讓我給他找一塊地,原來是這個事情啊,這臭小子還真能折騰,折騰誰不好,非得把這唐三帶進來。阿祿,你去告訴他,規矩我是不會壞的,讓他別沒事瞎想。到時候能交齊貨就得了,若是讓他回到運河上,哪里又有現在這樣活的滋潤,福享夠了!。”
  “是,老爺放心,這樣的話還是我來說吧,唐三也算是個衷心的伙計。”陳祿轉頭對著那個下人說道:“走吧,把那唐三領到前屋等我。”
  對于這樣的事情老陳并沒有放在心上,他現下擔心的還是生意上的事情。天災擺在那里,做這行生意的又不止他一家,貨源自然是少了,現下這便成了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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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江府衙
  知府方岳貢正在看著下邊各縣的陳條,在他下首則坐著整個松江府的官員:臨近的上海縣、青浦縣的知縣以及這府衙里的同知、通判和推官。那受了陳家氣的吳松原赫然在列。
  “各位,今年這旱情還是頗為嚴重的,前日我到這田間看了一下,一些差一點的田明顯的供水不足,秧苗長的可是不怎么樣。現下大家都在這里,都說說這該如何吧。”
  這方岳貢作為松江府的知府已經快要有十年了,這在大明朝來說也是一個異數了。一地為官能呆著這么長時間,且是這富得流油的松江,說明這方知府還是有些能耐的。實際上這方知府在任上也算是個清明的官吏,到了這松江后,不僅興修水利,還對于屢犯海邊鄉鎮的海盜進行了清剿。這在這個時代,已經算是個有作為的官了,比那些一到任便大肆貪墨,但對治理地方毫無辦法的官老爺來說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因為上官如此,這松江府里的各縣官員也不敢有太大的覬覦,相對來說這吏治還是比較清明的。
  “大人,這旱情我看還算不太嚴重,咱們這松江地界河網還是很多的,只要能修好那些損壞了的水利設施,這個問題還是能解決的。倒是這靠近海邊的地方有些事情不得不重視。”說這話的是上海縣知縣。
  “說來輕巧,可這修水利便要動用銀子,現下這三餉已是讓咱們這松江地界有些吃不消了,若是在加派銀子來修這水利,你道那些種地的不會起來造反怎地。諸位也都看這朝里的邸報,現下的山西、陜西是個什么樣子,不會不知道吧,那些起來造反的流民,便如同蝗蟲一樣,什么都吃個干干凈凈。”旁邊的青浦縣知縣不急不慢的說道。
  “哎,那該如何是好,總不能看著這莊稼旱死吧。”一個同知在邊上插話。
  這句話問完之后,大家伙便都靜悄悄的不再說什么了,好像都不知如何是好似的,反正天塌下來有上官頂著,他們下邊這些辦事的,主意還是少出的好,別弄不好事沒辦成,還給人都得罪光了。
  那方知府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看到這些人都不說話,心里面氣就不打一處來。
  他知道這些人都不是傻子,也不是沒能耐,但這一到關鍵的時候,便都裝著和自己沒關系了,這便是為官之道了。便如同朝里面有人建議皇上加派剿餉、練餉還有遼餉一樣,立刻就會有那些自詡為清流的進行攻擊,說什么此乃亡國之策,這樣會更加激化那些流民起來造反。說的都是頭頭是道,但不加派,又有什么辦法啊,難道天上會憑空掉下銀子不成。就從來沒有一個官員說從自己兜里掏出銀子來幫著朝廷度過這個難關,當初他們讀夫子的那些言論的時候可都是搖頭晃腦的,可到了自己身上,便不是那樣了。
  “既然諸位都沒有辦法,那我來說一個法子,諸位且聽聽。這方知府說道,既然不能加派銀餉,那這樣如何,咱們倡議本地士紳募捐,誰家的田多,誰出的便要對一些,誰家的田少,那便少一些。這樣得來的銀子也都是用在大家身上。不過這里說句話,要想讓本地士紳拿出這銀子,咱們在坐的諸位是不是應該先帶一個頭,這樣也算是個榜樣。”
  方知府這些話一說完,邊上的人都一個個愣住了。心說這方知府怎么出這樣的主意,難不成要和這松江地界的士紳們過不去。要知道這銀子是自家的,這水利可是公家的,只聽過損公肥私,卻不曾聽過損私肥公,最后還讓咱們這些人也抽頭,這不和剜大家伙的肉一樣嗎。
  “大人,我看此法不妥,本地縉紳又有幾個和朝里面的大人物沒有關系的,平白的讓這些人出銀子,好處又不知道什么時候得來,這不是得罪人的事情嗎。若是朝里面的人不高興了,恐怕會影響到大人的前程的。”說這話的是府里面的一個張姓同知,這樣的說法已經算是很露骨了。
  這話一說完,那些邊上的人也都紛紛贊同,其實他們是不想自己也跟著拿銀子。
  “哼,就知道你們會這么說,本官不怕這前程丟了,若是連這農事都不顧了,那朝廷要本官何用。這件事本官來辦,諸位到時候跟著就是,若是有誰說什么,或是有什么禍事,本官一人擔著就是。
  他這一說,下邊這些官員便也不再說反對的意見了,畢竟這位是自己的上官,每年的考評還是需要這位來做的,真要是惹得他不高興,自己的前程還真會出問題,官大一級壓死人啊,這可是千年不變的真理。
  見到眾人又都歸于沉默,這方知府便也不再說什么了,他知道他剛才的手段過于剛硬,但也是沒辦法,若不用自己的官位去壓這些人,指不定又會有什么話說出來,總之就是要拖他的后腿,因為這些人本身就在這松江地界里占有很大塊的田地。
  這樣這場府會便要散了,但剛想說散了,這方知府忽又想起剛才那上海縣知縣說的海邊的事情,便又問道:“有生,你剛才道海邊上有事,到底是什么事啊,難不成還是那海浪侵蝕岸邊的事情。“
  “大人您說對了,前些年您修的防浪堤壩,這些年被那海浪打的也差不多了,最近看了一下,很多地方都散了,海浪打過來再退回去便要帶走許多泥土,誰家的地在那里誰就倒霉啊。”
  “嗯,看來這銀錢還要加上一筆啊!”
  這句話一說完,這邊上坐的每個人幾乎都是心跳加速了許多,難道說還要割更多的肉?
低等小民 發表於 2012-11-30 12:03
第三十四章 所謂讀書人
更新時間2011-1-9 9:36:44  字數:2339

 陳政在那日老管家陳祿和他說完鐵匠鋪子的事情后便到那鐵匠鋪參觀了一番。那之后他對這大明朝的煉鐵煉鋼這方面的技術便有了一個更直觀的了解,而之前從天工開物里面看到的畢竟只是那作者自己的記錄。
  相對這個時代來講,這明朝的煉鋼煉鐵技術還是比較先進的。按照那雷鐵匠的說法,若是朝廷的官營作坊,每月的產鐵量更大。
  但畢竟陳政自己就是學過冶金的,對于目前無論是官方還是私營的鐵匠鋪子都還看不上,這一點是穿越者最直接的優勢。
  他和那雷鐵匠簡單的說了一些煉鋼方面的知識,便讓那雷鐵匠對他刮目相看,他沒有想到平日里滿城亂跑的瘋小子竟對自己這行當有這樣高深的見地,他想不通。
  目前的鐵匠鋪子是不能滿足陳政的需要的,他要做的是大工業生產,最起碼要到城外建一所大的煉鋼廠,里面要包括煉焦廠、煉鐵高爐和煉鋼高爐,同時還要建相應的軋鋼車間。通過問雷鐵匠一些煉鐵的常識他發現目前的這些鐵匠若是經過他的一些培訓,還是能夠適應那煉鋼工人的角色的。當然只是那老雷一個人是不夠的,若真要建廠,到時候人肯定是要多招的。現在首先要考慮的便是廠房的地址了,這個問題一時間困擾住了陳政。
  他們家在城外的地都是上好的水田,他老爹絕不會把這些地倒出來讓他建什么煉鋼廠的,而且考慮到動力的問題,目前最合適的地點便是這煉鋼廠要建在江邊上,因為可以用水車來作為暫時的動力。想來想去,他便想到了那個時空的大上海。若是按照那時的布置,這鋼廠最好便是在長江入海口的邊上了,這樣既有利于原料(鐵礦石)的運輸,也可以充分利用江水流動產生的動力,可惜那片地方離松江府城還很遠,屬于現在的上海縣管轄。他不知道他老爹能不能幫他弄下來那邊的地。
  五月十五這天下午,他從學堂到工廠去看看,順便回了一趟家。快要到家門口的時候,看到自家門口圍著一群府衙里的差人。待走近一看,自己老爹正在大門口拱手為那坐上轎子的官員送行。
  待那一群人走遠了之后,陳政才靠上前去。
  “爹爹,今日家里可是來了什么大人物了?爹爹竟親自出來送。”
  “哦,你怎么回來了,這是要去工廠?哎,是啊,是大人物,走吧,進屋說吧。
  待到進了書房,老陳讓陳政把門關上,才坐下說道:“你不去工廠跑回家干嗎,需知既然做了一件事情,就要兢兢業業。你這才開了個頭,后邊指不定還有什么事情呢,不可毛躁。”
  “這個爹爹放心,我這是順路。哦,爹,你還沒告訴我那人是誰呢,來咱家干嗎啊?”
  “小孩子,大人的事情,還是少管為妙。不過話說回來,我想問你,你真就不打算博一個功名了。先前我還以為你那學堂雇來的教書先生能教你好好讀書,后來我才知道,合著你還教他們,雖說算學什么的對咱們經商來說還有用處,但那畢竟不是科舉的內容,你難道真就決定這樣了?”
  “爹,這個問題不用再問了,孩兒對那科舉是提不起半分興趣的,爹爹是說這舉人可以不用交稅的好處吧,孩兒聽說這文的不行,還可以考武舉人,現下我跟師父已經練了半年了,自覺考那武舉人還是有機會的,這樣可好?”
  “哎,你知道什么,這朝廷向來重文輕武。那些武夫背地里都被叫做丘八的。哎,叫我說你什么好,得了,不說了,反正路是你自己選的,以后你自己看著辦。”
  “爹,你還沒告訴我那來的是何人呢?”
  “都說了,小孩子不要打聽,你還是去工廠看看吧。”
  “哎呀,爹,有什么難事說出來,說不定孩兒還能給您解決一二。孩兒已經長大,也該是為爹分擔憂愁的時候了。”
  “哼,你這小子,什么時候嘴變得這樣甜了,也罷,早晚你要當這個家。其實也沒什么,就是那知府大人來了,他來能干什么,不過是要銀子罷了。不過這方大人說起來也算是個兩袖清風的人。”
  “哦,難道他也要咱們家給他好處不成,這怎么會是兩袖清風的人呢?”
  “是這樣的,他來是讓咱們家捐一些銀子,好用于本府各處修筑水利,還有那海邊的堤壩。他不敢加餉,便又想了和那年一樣的招數。哎,一點銀子罷了,若是不拿出來,憑的在別人面前顯得我老陳吝嗇。我現在倒是為這方大人發愁,咱們家還好說,我就不知道他到兩位徐閣老家里怎么張這張嘴。嘿嘿,也夠難為他了。”
  “是這樣啊,難道府庫里沒有稅銀了,他正常向下邊收稅不就完了嗎,怎么非得搞這種募捐。”
  “哼,你懂什么,現下朝廷都不敢說再加稅,他一個知府敢這樣。再說,向那些泥腿子收稅,還能再收多少!”
  “稅不是都要交的嗎,怎么還專收一些人的,難道別人不用交稅?”
  “我看你小子是糊涂了,你自己剛才不是說那舉人不用交稅的嗎,難道你不知道。就因為交稅的話只是那些泥腿子交,這才讓這些讀書人都想考上這舉人的。現下若是讓這松江府里的士紳們交稅,那他方知府這官便是坐到頭了,想當年海青天到了這松江地界都陰溝里翻了船,又何況是他這樣的人。”
  “對了,周迅和我說過,便是咱們這經商的也都不交稅的,那政府,啊不,朝廷拿什么去維持正常的運轉,地里面收的稅銀還是有限的,把農民逼急了,那還不造反。”
  “哼哼,你說對了,現下山西陜西那邊不就在造反嗎,就連湖廣都帶上了。連帶著咱們家的生意也不好做啊。”
  “竟然是這樣,皇上難道也不敢收士紳的稅?皇上可是最大的啊,他說的話又有誰敢不聽?”
  “那是與民爭利,祖宗定下來的規矩便是不收這商人的稅。好了好了,和你說這些干什么,你還有什么事,沒事去工廠吧。”
  “嗯,爹,你說若是咱們家拿出的銀子多一些,那方知府能不能答應咱們把上海縣那邊靠江邊和海邊的地給咱們家?”
  “你糊涂了,誰會要那里的地,都是海邊的沙地,一些地方還有鹽堿,什么莊稼在那里能長起來?修那海邊的堤壩不過是防著那海浪把更多的泥土都帶走罷了,那里沒人要。”
  “這就好了,爹,你跟那方知府說說,咱們家多出一點銀子,把我剛才說的那片地給要過來可好?我前些日子過去看了。”
  “我說那鐵匠鋪子里的老雷怎么這些日子都不在家里好好的打鐵,原來是被你撮弄的跑出去了,你要那片地干什么,那里可是什么都不長的。莫不是腦袋發熱了?”
低等小民 發表於 2012-11-30 12:03
第三十五章 手段
更新時間2011-1-10 9:01:59  字數:3252

 松江府城里的大酒樓要數萬福樓最高檔了,老板是南直隸鎮江人。說它高檔是因為這里基本上這江南地界的菜品都齊全。若是南京來的人便能吃到地道的南京板鴨,杭州來的則能吃到杭州筍鱉,其他的諸如金華火腿、臺州天摩筍、蘇州蜜浸雕棗、無錫糖淹排骨等等,總之樣式是很齊全的。便是北邊來的人,也能吃到正宗的魯菜。
  中午正是吃飯的時候,這萬福樓基本上已是客滿,樓上的包間里不時能傳出客人要菜或是小二的吆喝聲。
  在臨近街邊的一處包間里,幾個看上去像是地方士紳的人正在喝著酒聊著天。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微微有些醉意的幾個人便也什么話都開始說起來。
  “介府兄,前些日子那方大人可到你們家去了?”一個穿著印著銅錢花色藍色絲質料子的人笑著對旁邊的一個食客說著。
  “哼,你說呢,能不去嗎。這松江府里我估計沒有幾家大戶他沒去過的。前些年不是也鬧過這一出嗎,現下又來一次,我也是真佩服這方大人,都趕上那化緣的和尚了。”
  “哈哈,介府兄,你倒是會說笑。那介府兄你們家捐了多少啊。”
  “怎么,你們家沒捐。也不怕說給你們聽,我們家捐了這個數。”說著,伸出一個手指頭。
  “啊,這么多,一千兩?”
  “嗯……”那叫介府的搖了搖手指頭。
  “那是多少,難道是一萬兩?你們家瘋了吧!”
  “你們家才瘋了,腦袋壞掉了才捐一萬兩,這次我們家就捐一百兩。”
  “哦,我說嘛。”
  “這還是看著前些年那方大人幫著我們家檔了那些亂民的緣故。說起來,若不是我們家大房那不爭氣的在外邊胡作非為,怎么樣也不會欠他方岳貢這樣一個人情。這倒好,這以后一有事我們家便要還他這人情。”
  “說起來你們家這次捐的也是夠多了,猜一猜我們家捐了多少?”
  “有什么可猜的,你們老徐家在這松江地界地是最多的,但也是出了名的吝嗇,能捐五十兩不錯了。”
  “哎,我說風海兄,這損人也不帶這樣的,你怎么就知道我們家就能捐五十兩,我告訴你,我們家這次捐六十兩,這可是我聽老太爺和管家說的。”
  “噗……”旁邊那叫介府的聽了這句話后不知怎的竟噴出一口剛喝進去的酒,接著便大笑開來。
  “哈哈哈,我說老六,你這話也就說到這了啊,別再出去跟別人說啊。哎,哥幾個,咱們就當沒聽到吧。”說完又是接著大笑。這笑聲感染了鄰座的所有人,只剩下那被叫做老六的愣在那里。
  “我說老六,也虧得你們老徐家種了這松江府這么多的地了,竟連這點銀子都舍不得。介府他們家也就一千多畝地,你們家有多少地這松江府沒有人不知道吧,若是不知道,估計隆慶朝的海剛峰會氣得從墳里面爬出來。”
  這話一說,又惹得在坐的人一陣大笑,這讓那老六有些下不來臺的感覺。
  “哎,我說哥幾個,怎么都拿我開葷啊,這松江府姓徐的又不只是我們一家,還有徐閣老他們家啊。”
  “你放心,他們家保準比你們家多,徐閣老在世的時候便重視這農桑之事。”
  “得得得,哥幾個不說這個好吧,再說老六就生氣了。老六,今天這頓算我的,但是晚上到那紅翠樓可是要你請客的,這可是那日說好的,不需耍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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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江府衙
  “少懷,其他縣可有消息?”
  “大人,下邊各縣的條陳都送上來了。”說著,把手里面得一個冊子遞給了那方知府。
  那方知府看了一遍后,臉色便愈發的陰沉,最后竟自覺不自覺的說道:“都是自詡為讀書人,讀的書都是圣賢書,可到時候干的事卻連一個商戶都比不上,真真是笑煞個人,三個縣一共才湊齊了五百兩,說的不好聽一些,都不夠他們一晚上到那勾欄里花銷的了。哼,這便是大明的士子。”
  “大人這也怪不得他們,上海縣那邊原本就沒有幾處好地,讓那些人捐錢整治這河工,他們自然是覺得吃虧了。”一個同知在旁邊說道。
  “不說這些了,說了也沒用。少懷,你統計一下這次一共收上來多少銀子,在算算咱們自己都捐了多少,看看能不能辦成事。”
  “回大人的話,這次除了咱們這府城收上來一千一百二十兩外,再就是剛才其余三縣收上來的五百兩了,另外各處縣衙以及府衙里各級官吏的捐助能有五百兩,這樣一共是兩千一百二十兩的銀子,若是用在今年的河工修筑上,恐怕遠遠不夠的。何況海邊上還有要修的堤壩,這便又是一筆開銷。”
  “哎,沒辦法,現下只能是有多少錢干多少事了。另外給其他三縣發個條陳過去,就說讓他們督促下邊的人征發好徭役,既然都不出錢,出出人出出力總是可以的吧。先把這黃埔江各段問題比較大的地方修一下,待到以后有了銀子,再另說。”
  “大人,那這海邊怎么辦,上海縣那邊已經又報了一次,現下算起來,前些年修的堤壩已經有五六處崩塌了,若是這樣放著不管,以后那崩塌的口子便會變得更大。”
  “哎,真是愁人,不過也沒有辦法,先解決現下這難題吧,海潮總還是離得遠一些。”
  “報,大人,本府商戶陳家福求見。大人可要見他?”
  幾個人正說著這治水修堤壩的事,沒想到被外邊的衙役打斷了,這個時候這陳家福來做什么,難道是來增加這捐銀子的?眾人心中不禁畫了個大大的問號。
  “讓他到后堂吧,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諸位,今日之事就到這吧,都忙自己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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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民陳家福拜見大人。”老陳向那方知府作了一個揖。像老陳這樣沒有功名的人拜會這一方知府原本是要下跪的,但又因為他身后有著一個比這松江知府更大的官再那里撐著他,所以也只是作了一個揖。
  那方知府也并沒有在意這些,他現在正在琢磨著這陳家福又過來干什么,前邊都已經捐了那么多銀子了,難道還要再捐一些,這樣也說不通啊,沒有理由啊。
  “哎,老陳你客氣了,本府正要把這捐助之事做在府志上呢,不知現下來了又有什么事情啊?”
  “哈哈,大人,老陳我也是一個實在人,也就不在大人面前拐彎了。敢問大人,本府這修治河工的銀子可曾湊足?”
  “果然是想來再捐一筆,但沒有理由啊,難道他腦袋發熱,還是朝里頭陳大人特意的指示?”方知府暗中尋思著。“啊,既然老陳你問了,那我也不瞞你,也就兩千來兩銀子,雖說少了點,但還是能干一些事情的。”
  “好,方大人既然跟我老陳說實話,那我老陳也不藏著掖著,今日來便是要為大人出一個主意,來解決這修治河工的銀子問題。”
  “哈哈,還真是想睡覺就有遞枕頭的。“這方知府心里面樂道,“哦?那真是太好了,說來聽聽。”
  “在商言商。方大人,我這個主意也是為了我自己考慮,我若說出來,希望大人到時候不要怪罪。”
  “但說無妨。”
  “其實這主意也簡單,便是整治這河工的事情由我來做,府衙里出來個管事,全程看著就是,當然先前募捐的銀子我也要用的。”
  “哦,那你又有什么條件呢,說來聽聽。”
  “方大人到底是聰明人,其實也就是讓大人動動嘴皮子而已。大人也知道,草民做的是織造生意,但去年就干旱,所以這織布的棉花收起來就和往年比差許多,偏偏今年朝里面陳大人又給我下了規定,到八月底便要交齊若干布料,所以我想讓方大人和那些種棉花的通融一下,讓他們優先把手里的存棉賣給我,價錢自然是公道的。這也是為了朝廷辦事,所以請方大人行個方便。不知大人意下如何?”老陳故意把那朝里的陳大人說出來,這樣無論如何這方知府估計都要想一想,這也是他多年和朝廷里的官打交道的經驗。
  “哦,原來是這樣啊,這個倒是好說,那你就真的把這全府的河工都整治了?”
  “大人放心,草民也是做生意的,講究的就是信譽,若大人答應草民的要求,那草民肯定按照剛才說的辦。”
  “讓我想一想,要不這樣,你順帶著也把那海邊缺了口的堤壩給補上如何?”
  “果然這老方也不是省油的燈,還真是這樣。”老陳腹誹道,“這也不是不可以,但若是那樣,大人可否把那些海邊和河邊無主的荒地都劃給在下?”
  “那些荒地又有何用?種稻子都是不長的,你難道不知道?”
  “這個就不用大人操心了,草民自有用他的道理。倒是絕不反悔。”
  “好,那便依你說的辦,我這就給下邊發一個告示。”
  政府給政策,這在后世是許多商人快速致富的一個訣竅。陳政對于這樣的手段還是知道的。經歷過太多事情的老陳一聽陳政說便知道其中的好處了,當然何時去和這方知府說,便是一個火候的把握了。老陳暗中打探了清楚后,才在這時出面說這件事的,若是說的早了,便不會有這樣的效果了。
低等小民 發表於 2012-11-30 12:04
第三十六章 陰招
更新時間2011-1-10 9:02:32  字數:2412

 “老爺,這幾天總算沒白跑,我在杭州府那邊聯系到了一個大賣家,今年的紡料不用愁了。”陳祿在接連消失十多天后終于又回到了松江,見到老陳后便把這次南下的事和老陳說了。
  老陳只是輕輕一笑,然后自言自語道:“哎,這愁的時候不知如何是好,解決了便又有些多了,哎呀,真真是世事不可預料啊。”
  “老爺,您這是怎么了,難道咱們家已經解決了這收購織料的問題?”陳祿跟了老陳多年,看到自家老爺在那里不著急的樣子,便知道這邊已經把事給解決了,只是他好奇,自家老爺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把這麻煩事給解決了呢?
  “啊,阿祿,是這樣,政兒那小子給我出了一個主意,借著給府里面修河工的機會,便把咱們家這收購紡料的問題給解決了。………………”
  “要說這小子還是挺有頭腦的,難道他那日真是被那老神仙給帶到了仙境,竟有這樣的變化?”說道后來老陳已經是自顧自的說了。
  “少爺果然不一般,竟能想出這樣的方法,真真是妙啊。”
  “嘿嘿,你也別夸他,這小子把他自己賺的那些錢都投到里面了,說起來到現在為止這次的用度還都是這小子賺的錢。最近你可曾看那城外周家的瓷窯?這小子不知道怎么的竟和那燒窯的周山一起鼓搗出琉璃,制成的器皿通體通透,好像是水晶。阿祿,你還得為這些東西找銷路呢,這小子看來還真是有腦袋啊。”
  “哦,這事老爺放心,我這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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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判吳松原府內書房。
  “十三叔,都打聽清楚了,這陳家竟從杭州府購的大宗的棉花。應該是走運河的,我都已經找好人手了,這次一定要讓他們家栽一個大跟頭。”
  “慎言,這樣的事你知我知,若是讓外人知道了,便是一樁天大的禍事。你知道那陳家福到了知府那里干了什么嗎?說了你都不相信,這老家伙竟然要獨自承擔起整個松江府的河工修治!”
  “啊,他腦袋壞掉了?這得多少錢往里面陪啊,人工倒是好說,府下各縣能征徭役,可這石料的花多少錢啊?”
  “你知道他和那方知府說了什么條件嗎?要讓整個松江府的棉花優先供應給他,他這是做的多大的買賣啊,若是沒有朝里頭陳大人幫著撐著,他哪里能做這樣大的買賣。所以說,你以為他腦袋發熱,其實他賺的還是多,只要這些紡料都織成棉布,拿到北邊便是銀錢。幫著府里面修修水利,反倒是積功德的事了,真真是賺了實惠還得了好名聲啊。”
  “想不到這老家伙還真會算計,別人想躲都躲不開,偏偏他還往上沖,還真就讓他蒙對了,運氣還真是好啊!”
  “你腦袋真就不會拐彎?到現在還說是運氣好,這才是真正的本事,若是之前沒和他鬧那么多,我還真是想結交一下。”
  “十三叔,那我在杭州那邊都布置好了,該不會再撤了吧?”
  “哼,當然不能撤,誰叫他撈過了頭,這樣的事情,便沒什么可談的了。你這次辦的事情可否妥當?一定不要留尾巴,這樣的事情不慮勝,先慮敗。一旦有個什么疏漏,那也跟我們沒關系。”
  “十三叔放心,這回這事絕沒有人能查到是我們辦的,侄兒做的十分妥當,便是那想下手的人都不知道是松江這邊的事情。”
  “切記,若是敗露,那我們就等著被抄家滅族吧。”
  “哦,我知道了。”那吳有直回答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是十分的謹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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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二十五這天下午,陳政沒有和以往一樣呆在學堂里,而是來到城外的瓷窯那里。和他在一起的還有老陳以及周家那幾個燒窯的伙計,那先前燒出玻璃的周山也在這里。
  “老周,記住這個溫度,持續這個溫度,便能燒出來。”
  “是少爺,小的記住了。少爺,可以開窯了嗎?”
  “差不多了,開吧,不知道能不能成?”
  陳政之所以讓老陳答應為全府修治這河工,便是因為他能做出水泥。這種建筑材料現在來看可要比從山里面開采現成的石料要省錢省事的多。先不說來回的運費,便是這個時代的開采效率和開采工具,也決定了這石料的價錢不會低。而陳政想的方法是用土窯燒制出水泥,然后用水泥做成混凝土水泥柱,這樣便解決了河工修治中需要大量石料的問題,而且這石灰石現下可是很便宜的,無非就是多加一些燒窯的工人和煤罷了。這個時代,煤早就被應用在實際生活中了,陳家不缺這方面的采買路子,所以一切都還順暢。就是不做這水泥,以后煉鋼他也要用這煤,現在只不過是先打探好罷了。”
  在此之前老周按照陳政的指點已經試驗了很多次,最后總算是成功了。現下是第一次大規模的燒制了。待做好了成品后,陳政親自用手抓了一些,細細的捻了捻,覺得顆粒還算可以,便示范給自己的老爹看起來。
  先是一些沙子,再是碎石子,再然后是這水泥。讓工人攪拌均勻,然后把這最初的“混凝土”倒在做好的模子里,里面已經鋪上了鐵條。待收拾齊整,拿下模子,便得到一個四四方方的水泥柱子了。老陳在旁邊看著,有什么不懂的便問陳政,陳政也耐心的解答,這倒讓老陳開了眼界。他沒想到世上還有這樣的東西,這樣的話以后若是大興土木,便方便許多了。木料可是會省下很多,蓋起房子什么的若是按照陳政說的那也方便許多,多年的經商經驗讓他馬上想到這水泥也是一個聚寶盆了。
  此時他已經對自己這兒子見怪不怪了,就連那西洋人的自鳴鐘他都能擺弄出來,相對來講這水泥卻還是簡單的了,現在他倒是越來越相信陳政講的那個事情了。
  老陳看到了這水泥在商業上的前景,陳政又何嘗不是這樣想的。這次的投資他可是把他所有的錢都投到了這松江府的治水工程中了,雖然已經換來了黃浦江右岸靠海邊那里的土地,但是他沒了資金,下面再要干什么便面臨資金周轉問題了。好在他還有個有錢的老爹,但他老爹也是干脆,竟要他簽字畫押說是算借的,還要算利息。這讓他一時間哭笑不得。天底下哪有這樣的老爹,不過回頭想一想,這也是他爹對他的培養吧。看來做這生意,可不光是把產品生產出來就算完了的,還有銷售、資金管理等等等等,這樣一想,陳政就感到他這老爹可真是要培養他啊,以后看來打定是要接他老爹的班了。前世從美國回國就是為了接自己家里的生意,現在看來,那個時空沒接到,到這里來接了。好在他在最后半年還學了一些管理學方面的知識。
 
低等小民 發表於 2012-11-30 12:04
第三十七章 堂主
更新時間2011-1-11 9:38:15  字數:2768

 六月的杭州,已是處處花團錦簇了。白居易詩有云:“憶江南,最憶是杭州……”這里曾經是故宋的京師,那一處處雕欄仿佛在向來到這里的游人們述說他的繁華。
  這樣繁華的所在,自然少不了達官顯貴,才子佳人。因為是大運河南邊的起始端,所以南北的客商也有不少。城中大的宅子也是一片一片的,平頭百姓自然是住不起這樣的房子的。
  就在城中某一處大宅子內,屋中堂上坐著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雖然穿的是一般縉紳才穿的綢緞,但那模樣卻是半點不像縉紳的,到像是江湖上的黑老大。
  此時他正在訓斥一個跪在他眼前的男子。那跪的男子穿的卻是青衣小帽,一個下人打扮。
  “鐘老五,我看你是昏了頭,什么買賣接著不好,也不看看做的是誰?**的有幾個腦袋夠砍的!你可查到那人是受了誰的支使?我告訴你,若是查不出來,你這團頭便不要干了,還是到運河上做力巴的了,他媽的沒腦子的混豬。”
  旁邊有個類似師爺一樣的人勸阻道:“堂主,還是不要罵了,這也不怪鐘老五,他就是個沒腦子的人,剛干上這團頭,有些機密的事情他也不知道,哪里知道要劫的貨是咱們一家子的。那個老五,你也是,做這行的也是有些年頭了,怎么也不打聽清楚了就愣頭愣腦的去做,虧得王頭知道了,如若不然我看你這回便是自己往那陷阱里跳了。”說著向那叫鐘老五的使了使眼色。
  那跪在地上的鐘老五也算是個伶俐人,雖然也是七尺高的漢子,長得也是個剛猛的樣子,但察言觀色的本事一點不差。見到那師爺一樣的人物給他遞眼色,便立馬跟著哭訴道:“堂主,您老人家饒命啊,我鐘老五是豬油蒙了心,是被那些混蛋崽子坑著了,您放心,回頭我一定給您找著那上家。還請您看在這么多年我在運河上扛活的表現,放了小的這一回吧,小的敢保證,絕對沒有下次,若是有,那您老就用我這顆頭當夜壺。”
  “哼,還不快滾,若是查不出來,你自己知道怎么辦!”
  那叫鐘老五的仿佛得了特赦似的,趕緊磕著頭爬出了這屋子。
  “老爺,這事透著蹊蹺,雖說這鐘老五有些發昏,但也說明那支使這事的上家和那陳家有怨恨,不然不能做出這樣的事。”這類似師爺的人此時卻用上老爺這樣的稱呼了,這是在沒有外人的時候才這樣叫的。
  “說的也是,不過我就奇怪了,又是哪個不開眼的敢做出這樣的事?難道不是這江南地界的,是外省的?也不至于啊,他老陳做的生意也就是這南北直隸幾省的買賣啊。難道得罪了北邊的,也不對啊,那邊的老馮和這老陳也是拜過把子的,媽的平時都能穿一條褲子,兩個人還合伙做著一些生意呢。難道是官面上的人?也說不準,算起來許是這老陳平日不太張揚吧,嗨,不管了,讓他老陳自己傷腦筋吧,把這消息和老陳說一下,也算是讓他蒙了咱們一個人情,以后在北邊河段上出了什么事,老陳也好幫著解決。”
  “老爺,您到是大方,這樣的消息說告訴了就告訴了。”
  “哦,不然怎的,你道這老陳是吃素的,我告訴你,早晚這事老陳會知道,別看這幾個堂口各自分管一段。要知道就連總舵主在老陳那生意里都有份子。”
  “老爺,說個事,你可知道最近同泰商行賣了什么新東西沒有?”
  “你問這個干什么?這同泰賣什么東西我又怎么會知道?行了行了,別繞彎子了,直說。”
  “他們新賣的是一種琉璃制品,但看上去卻有些像水晶,通體通透,這樣的器皿一到了市面上便被那些大戶人家搶購一空。還有啊,他們還賣一種大塊的琉璃,平板狀的,也是透明的,說是可以架在窗戶上,這樣就不用紙糊了,到了白天,屋里頭也光亮許多,那些個有錢人都爭著把自家的窗戶換了。”
  “哦,真有此事,我怎么不知道,阿超這個混蛋,這樣的事也不告訴我一聲。”
  “嘿嘿,老爺,怨不得阿超,那東西一拿出來不到一個時辰便被搶光了,阿超許是看都未曾看到的。”
  “這老陳家到底是有些能耐的啊,連這樣的東西都能整出來,該不是從外洋進的吧?”
  “我看不像,據我所知,外洋不曾把這種東西賣到咱們大明,而且還那么多。要知道那些番鬼可是凈從我們大明買東西往回運的,咱們大明能從他們那里買來的也就是那紅衣大炮一類的火器了,這東西他們還不隨便賣。”
  “這樣看來,咱們的問老陳要一些這樣的東西了,畢竟都是熟人啊。把我這里也都換上你說的那種通明的琉璃。看來的叫唐三和那老陳說一聲了。”
  “老爺,直接要是不是落了下乘。我的意思是借著這次的事情,讓他們還了咱們的人情,咱們也做做這琉璃的生意。”
  “那樣行嗎,同泰在這杭州城里面已經做了這生意,若是我們再插一腳,老陳會怎么看?”
  “嗨,我們不在杭州城里做,這杭州府地方大了去了,便是賣到更遠的福建也可以啊,那邊我們也是有門路的啊。”
  “對啊,我怎么沒想到呢。哎呀多虧了你啊。對對,趕快告訴唐三,讓他出面和老陳說說這事,那小子嘴好,會說話,這事他辦準成。”
  “老爺,我看不成,這事我覺得還得您親自出馬。談生意嘛,您親自去,最起碼顯得對老陳來說是尊重,若是讓唐三來辦,事情倒是可以,但身份倒是有些輕微,畢竟他就是在那邊的一個幫手。”
  “也對,還是我親自去一趟。這事還得等鐘老五那兔崽子把屁股給我擦干凈了我才能去,若不然空口說這樣的話,好讓老陳以為我是找借口上那里去了呢。”
  ***********************************************
  “**的說不說,你知不知道老子差點就因為這事掉腦袋!也是我瞎了眼,媽的怎么讓你小子給蒙著了,若不是你那姐姐跟了我,我今天就打斷你的狗腿。”鐘老五此時正在罵著跪在他眼前的一個人,并且還拿腳踹著地上跪的那位。
  “姐夫,你饒了我吧,我也是那天在那和合生輸得太多,一時蒙了頭,便被人下了套。現下回頭去找,那和合生的老板說根本不認識那下套的人,早就走了。”
  “你這混賬東西,你找不到人,那要我怎么辦,堂主可是問我要人的,**想害死老子不成。我今天先活刮了你,他媽的讓老子栽了這么大跟頭。”
  “老五,不要啊,阿義他是糊涂了,你看在我平日伺候你的份上,你就饒了阿義吧,我爹可就他一個獨苗啊,我求求你了。”那鐘老五剛揪住他那小舅子的衣領,這邊他老婆便哭著喊著上來求情。
  那叫阿義的此時已經嚇的嘴直哆嗦,不知如何是好。他知道他這姐夫可不是個善主,能混上團頭,在平日里也是個刀口上混的人物,若不是這樣的狠角色,又怎么能混到這個地位。
  此時在一邊上看著的管家實在是看不下這一家人這樣鬧下去了,便湊到眼前說:“老爺,這樣也不是辦法,不如把阿義帶到楊老爺那里去,這樣也有個交代,不然,便是今天你真的活剮了阿義,也于事無補啊。”
  “是啊,是啊,老爺,你把阿義帶到楊老爺那里去,倒時候是死是活,單憑楊老爺發落就是了,這樣老爺也會把這事抖落干凈。阿義,你啞巴了,快和你姐夫說話啊!”這做姐姐的趕忙上去應和,看到自己那不爭氣的弟弟此時像死豬一樣,氣得登時就給了他一個嘴巴子。
  這一巴掌打下去,那叫阿義的算是回過神來了,聽到剛才的話,馬上向他姐夫求起情來。這叫鐘老五的覺得那管家說的也在理,便把他那倒霉的小舅子給放了下來。這樣的一場鬧劇總算收了場。
低等小民 發表於 2012-11-30 12:04

第三十八章 愁
更新時間2011-1-11 9:38:43  字數:2758

 就在那鐘老五四下里領著他那不成器的小舅子找那算記他的人的時候,陳政卻在發愁。原因很簡單,他先前賺的錢花光了。
  先前自己賺的那五千兩投到松江府的水利建設中,他老爹也投了五千兩,在加上原先那方知府募集的那兩千多兩,這一萬多兩子還真是把這松江府的水利修的七七八八了,就連海邊那幾處被海浪打散了的堤壩都補了上去。
  原以為這些錢投進去肯定是輕松搞定的,但沒想到各項的投入都是不少。自家燒制水泥是一筆投入,包括買煤,買石灰石等原料。然后就是那鐵料了,他沒有想到這鐵料也這樣費錢。后來仔細一想,這和這個時代的生產力有著絕大多數的關系。生產力低,打出一根鐵條便要耗費更多的銀子;采出石灰石和煤也是一樣。這都是成本,所以這價錢就高。陳政現在迫切希望自己趕快把那煉鋼廠建立起來了,最起碼鐵料這一項能省許多啊。到時候還能再往外賣一些,也是個生錢的路子。
  好在現下人工不要錢,甚至連飯都不用管,是那方知府征的徭役。為了弄錢,陳政已經把玻璃制品推到市場上了。總體看來還是不錯的,特別是玻璃窗戶,賣的特別好,即使陳政已經把價錢提高到了成本的二十多倍也一樣賣的好。看來還是物依稀為貴啊。此時的歐洲人絕對已經發明了玻璃,但沒有商人會把那些東西運到遙遠的大明,他們沒有人敢冒這樣的險。
  為了再次的開源,陳政和那老周商量了一下,覺得各方面都準備的差不多了,便開始加大玻璃的產能。現在是他做出的東西,他老爹旗下的商行負責賣。所以他看到產品的銷路不成問題,便開始加大生產。
  倒是老陳精明,趁著這個時候,把這水泥也推銷了出去,陳政不知道他老爹哪里來的路子,只知道他生產出的這些東西他老爹都能給賣出去,而且價錢不低。
  ***********************************
  松江府城內靠南城墻處的一家飯館,雖說趕不上那萬福樓,但在南城這邊也是有些名號。
  臨街的窗戶現下已經改成玻璃的了,坐在窗邊,即使窗戶不打開,也能看到街邊上來往的行人。
  在這靠窗的里間,便是一個小的包間,里面正有兩個人在這里喝酒。
  “阿直,你讓我辦的那事我已經辦了,但結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那怎么都這么長時間了還沒有動靜,該不是漏了消息了吧,你不會被那人認出來吧?”
  “這個你放心,這都是謀劃了好長時間的,那人什么性子,他那姐夫什么性子,都是算好了的。再說便是那和合生的老板也不曾認得我,只要不再去那杭州,他們便是想都想不到我。”
  “哼,還是小心為妙。再說這都這么長時間沒消息了,你這事到底是真辦成還是假扮成的啊?”
  “要我說**的就是費勁,既想當婊子,還想立牌坊。天底下哪有那樣的好事。干脆找些海上跑的兄弟來一個快刀斬亂麻,什么事都結了。還非得動這個腦子。”
  “你懂什么,說了你也不知道。若真是用到你,到時候在說吧。既然沒消息,往壞處想便是你那謀劃失敗了。這到不打緊,只要咱們沒留尾巴就行。你現在最好再到杭州那邊打聽打聽,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瘋了,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還能回去嗎?”
  “你這聰明人也有糊涂的時候,誰讓你自己去了,打發別人幫著去看看不就得了。吶,這是一百兩的銀票,不管你這事辦沒有辦成,這出力的錢是不會少了的。”
  “嘿嘿,阿直我就說你夠朋友,行了,我這就去,你放心,保準把這事給弄明白。”說完這人便走出了包間,只留另外一個人獨自呆在里面。
  “混賬東西,若不是看在以后還能用你的份上,哪里會給你好處。”那人自言自語的說道。
  若是吳松原在這里,便能認出這人便是他那不成氣的侄子----吳有直。
  ***************************************
  陳政在愁錢不夠用,但他老爹卻在為別的事發愁。
  書房內,還是老陳和老管家陳祿在那里合計。
  “老爺,這玻璃果然好賣,尋常器皿賣的倒是一般,最好的便是那大塊的可以做窗戶用的,政少爺還真是聰明啊,竟弄出這樣的東西。”
  “嘿嘿,別夸他,這小子弄出一點錢就馬上敗壞了,這不,又在吳淞江出口那片地上開始要建什么煉鋼廠了。我說他當時怎么和我說那塊地的,原來早就盯上了,竟還用這樣的法子,別說,這小子還懂得變通。我都不知道他和那老雷是怎么說的,那老雷平日里也是個穩妥的人,怎么被他一說就跟著他瞎鬧。這賺來的錢又流水一樣的投到那邊的荒地上了。還讓我幫著找工匠,沒辦法,都是他自己折騰出來的,就讓他鬧騰吧,我倒要看看他能鬧到什么地步。阿祿,你讓下邊的人幫著多招一些鐵匠吧。”
  “這個放心,這樣的匠戶還是容易找的。但是老爺,咱們現在有個事得想一想了。先前愁著收不到棉花,現下這一收倒是多了一倍。若是都紡成布那肯定能賺錢,但因為這段時間那方知府征發徭役,連城里的防治匠戶都被抽過去了,咱們怕是不能按時完成陳大人那邊給的份子。”
  “這個我也知道,想來想去,只能讓下邊的人到嘉定、昆山或是蘇州府那邊找人了。沒辦法,要想在八月底把這些棉花都紡出來就得加人手,價錢提的高一點。還有,晚上在咱們自家的工坊里讓那些匠戶們接著干,每天多干兩個時辰,雖說會費一些燈油,但也能趕趕工時。”
  “那老爺,這工錢怎么算,讓那些匠戶晚上也干,不給錢的話可是說不過去的。”
  “好吧,咱自家的工匠就算了,從外邊另雇的一個人多加一分銀子。你跟大伙好好說說,這段時日大伙先幫助對付對付,等過年的時候給大家發紅包。”
  “是,老爺,我這就去辦。”
  “哎,等等,那天那楊世說的話你可記得?”
  “哦,是那件事啊。你說他們青木堂不會是編瞎話吧,我倒看出他們是瞅著少爺弄出的那玻璃來的。也難怪,同泰在杭州那邊賣的那么好,他楊老大不可能不知道。若是給他些份子也不是什么問題,少爺不是已經加大產量了嗎。”
  “我說的不是做買賣這事。便是他不說那件事,單是過來跟我們說這買賣的事,我也會答應他的。畢竟,都是在河上混吃喝的,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教里頭也都是有名分的人。我說的是他來說的那件事,基本是真的,也就是說,還真有人想打咱們家的主意。”
  “老爺,該不會是那吳通判吧?”
  “我都不是瞧不起他,能有那個膽子。不過別人也說不準,咱們自己做自己的生意,許是什么時候便不知不覺得罪了人。那些人大概也不知道咱們家在這河上的事情,便使出這樣的手段。嘿嘿,說來還真是好笑,這狐貍什么時候也開始打獵人的主意了。”
  “老爺,說來還是你不像那青木堂的楊世那樣招搖。若是像他那樣,我估計那些不開眼的人大概也沒膽量打咱們家的主意。”
  “那么招搖干什么,又有什么好處。在商便要言商,在官便要言官,在江湖便要言江湖,不要憑的多事。若是被那些官老爺知道了底細,說不準什么時候便是一個禍事。這件事你還是讓下邊的人去查一下吧,這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還有,讓阿泰這些日子盯著政兒緊一些。那小子現下動不動就往上海縣那邊跑,以前就在這府城周圍還有個照應,但到了上海縣那邊,雖說也有咱們家的鋪子,但有個人在暗中照應總是好的。”
  “知道了,老爺,沒什么事我就忙去了。”
低等小民 發表於 2012-11-30 12:05
第三十九章 緣由
更新時間2011-1-12 6:52:59  字數:2524

 “少爺,起床了。”丫鬟小翠在天還剛剛亮的時候便開始叫陳政了。
  現在已經是六月末了,這白天長,夜里短。天剛亮用陳政自己那座鐘計算也就是四點半到五點鐘的樣子。這些日子因為忙這忙那的,所以晚上陳政睡的也很晚,這早上剛想睡個懶覺,這丫鬟小翠又開始叫了。自己屋里那座鐘可是有鬧鈴的,這還是陳政自己加上的。但就因為想睡懶覺,才沒開那鬧鈴。但現在看來開不開已經沒有用了,那邊還有個小翠在那守著。
  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這可是在前世他聽過的大多數同齡人的夢想,抑或是很多人的夢想了。這比那什么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的要實在多了。但原本自認為能到達這個目標,現在看來是沒指望了。賺了那么多錢,還得進行投資,很多事情現在看來他還得親歷親為,這睡覺睡到自然醒便是一種奢望了。
  現在陳政白天基本上是先到自己師父,便是那放大夫那里泡藥桶子,然后推拿、練功。再然后便是到學堂,工廠。自從這松江府的河工修治開始后,他又監督著水泥的生產,在周山完全能看顧那邊之后又開始到上海縣那邊修建起他計劃好了的煉鋼廠了。
  應為那邊離這府城也有七十多里,所以一去便要一天,而且還是一早上就坐那跑的較快的馬車的。最近為了能更快點,他還讓他老爹找一個人教他騎馬,這已經是這個時代最快的交通工具了。到了那里看著現場工人們的忙碌,自己還要對一些重點地方做指點,雖說有雷鐵匠已經新雇傭的一些鐵匠在那里,但那些人對于建設中的工廠是沒有任何思路的,陳政要讓他們學會看自己畫的設計圖。
  煉鐵和煉鋼的高爐現下還沒有立起來,陳政最先做的是畫好地后建廠房。先前做出的水泥這時候便用的多了:地面、圍墻,軋鋼車間的廠房、煉焦廠的廠房等等等等,都要用到這水泥。好歹是在這廠區內就新建了一個水泥窯,不然從松江那邊往這邊運的話不知又要浪費多少時間。陳政已經決定在這片區域里不僅要建工廠了,還要把自己那學堂挪過來。以后他就搬到這里住了,這樣省的來回跑浪費時間。
  就因為這么忙,他才想多睡一會兒懶覺。現在看來睡不成了,便趕緊起床。例行的先到外邊練一通他那師父教的拳腳,美其名曰養生術的,待出了一身汗之后,便回屋進木桶里泡一下熱水澡。再然后便是到他老爹那里吃飯。
  還別說,他那師父教他這套拳腳現下看來還是真有點養生的意思,像陳政目前這樣正是睡覺的年齡,一天晚上只睡個六七小時身體應該感到疲勞才是,但每天早上這套拳打下來,精神還真是好上許多,便是身體也不覺得疲憊了。
  吃完早飯,和他老爹到了別,便徑直去了自己那便宜師父那里去了。
  ***********************************************
  “阿政,今日練完之后以后你就不用再來了,你這洗髓的階段也完成了,剩下的只要按照我教你那些每日堅持練習就可以了。不過這話說的雖是簡單,但真要堅持下來,也需的是那有韌性的人。你根骨倒是奇佳,但這修煉最是忌諱三日打魚,兩日曬網。為師今日提醒你,便是要記住這持之以恒。”
  “師父放心,弟子定會堅持下來。”
  “這事是看你如何做的,而不是看你如何說的。記得那些穴道,每日都要勤加鍛煉。丑話說在前頭,若是你未曾按照為師的要求辦,那倒是為師便要行那師門的家法了。”
  “弟子記住了。”
  “來年這個時候,我會讓人來找你,到時候一是要看你的功夫練得如何,第二便是要和你那未曾謀面的師叔見個面。”
  “和師叔見面,師父,師叔有您厲害嗎?”
  “哼,你小子怕是一直懷疑老夫吧,哈哈,天機不可泄露,倒時便知。總之這以后你要自己練習了,哦,對了,還有一點記得,練功期間內切忌女色。”
  “這事也管?我才多大啊,想也沒有用啊?”陳政腹誹道。但心里這樣想,嘴上卻還是滿口的答應:“知道了師父,弟子一定謹記師父教導”
  ********************************************
  到了自己那學堂的門口,因為沒帶那懷表,簡單估摸一下時間,差不多快八點了。陳政自己那工廠雖然生產懷表,但為了滿足他老爹那里的商鋪的需要,都拿去賣了,所以自己現在還未曾有一只,好在他這學堂里有座鐘。這第一課沒有他的課,陳政便不太著急。但剛進屋,便覺得身后有人,練了那養生術后陳政自己覺得自己的感覺也特別靈敏起來。回頭一看,離他十多米遠處赫然是學堂里的華拴柱。
  “啊,少爺。”那叫栓柱的一看到自己被陳政撞到了,連忙上前搭話。
  “哎,我說栓柱,你這怎么才來啊,知道幾點開始上課吧?”
  “啊,少爺,是這樣的,我爹早上忘了叫我了,他們也睡過頭了,我便差一點晚了。”
  “噢,你天天還讓你爹叫你?哈哈,你小子,竟然能睡上懶覺。”陳政并未對這將要遲到的華拴柱進行責罰,畢竟他也是從那個年紀過來的,知道這時候正式貪睡的年紀,“那你爹沒說你,哎,不對啊,你爹平日里都是起得很早的啊,怎么會睡過了頭?你小子該不會是騙我的吧?”
  “少爺息怒,這事你應該知道的啊!”
  “嗯?什么事我應該知道,我知道什么啊?行了行了,別繞彎子了,直說到底怎么回事。”
  “是這樣的,老爺讓我爹晚上加班,要趕出一定的份子,我爹和我娘都在老爺開的那家紡織工坊里,晚上很晚才回來。開始幾天還能起早,這幾日便不行了,我便也跟著晚了。”
  “哦,竟有這樣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嗯,行了,你先進去吧,馬上好上課了。”
  “是了少爺。”
  陳政在那華拴柱進去之后便回頭往自家那紡織的工坊走去,這地方他還是認識的,陳祥領他去過,他倒要看看自己這老爹怎么開始這樣的使喚起工人來。從那個所謂平等的世界來,對于這樣的壓榨工人的行為他還是稍微有些看不慣的,他所學習的歷史中對于這資本家剝削工人的事可是介紹的非常的詳細的。當時他不以為然,后來到了那美國,看到人家的工人一旦自己的切身利益被損害,便自發的到街上罷工,他感觸才深了許多。那畢竟是在他在國內時不曾接觸過的,也因此對于這過度盤剝工人的行為有了些看法。再后來在網上和自己昔日的國內同學聊天時無意中聽說所謂拖欠農民工工資的事情后便更加的反感這種盤剝了。記得那時還曾很激動的在電話里問他自己的老爹有沒有對下邊的工人這樣,搞得他老爹哭笑不得。
  來到這個時代,雖說漸漸的已經認可了自己那便宜老爹,但他還是不希望這樣的事情上演,雖說有些一廂情愿,畢竟這個時代可不是前世還有所謂人權的。但他總歸要弄個明白這到底是為什么突然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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