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民初] 遠東之虎 作者：貪狼獨坐(連載中)

第二十九章梁良之殤


就在槍聲響起的那一瞬間，眾人便看著陀龍的雙手一震！拔出的盒子炮就這麼凌空飛了出去！

那兩把飛出去的盒子炮裡劃出了一個優美的弧度，“啪嚓”一聲掉在了地上！驚落了一地的眼球！

而屠三砲呢？！他依然沉靜，似乎沒有被任何情緒影響。只是他的左手放在了腰間，輕鬆而柔韌的握住了那把左輪槍。右手則在槍的後方。

陀龍愣愣的看著自己的雙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手上的槍就這麼飛了出去！

但擺在面前的事實就是：那兩把德國原裝的鏡面夾子，真的就飛出去了！還在疼得不停顫抖的雙手告訴陀龍，這一切都是剛剛發生的事實！

在場的所有人，也一樣的目瞪口呆！好像……才有一聲槍響啊！怎麼會兩把槍都飛了出去啊？！難道是這陀龍自己扔出去的？！

這時候，早有崽子把那兩把飛出去的盒子炮撿了回來，眾人圍著一看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那盒子的槍管和彈夾之間被打了一個深深的痕跡，那股巨力甚至把盒子炮的槍管給打歪了去！在槍管和彈夾之間形成了一個扭曲的形狀，可想而知這子彈的力度有多大！

兩把德國造的原裝盒子炮，看這情形算是廢了！裡面的彈道肯定毀了，但犧牲兩把盒子炮能見著如此出神入化的槍法，眾人還是覺得十分值得！

自己……的確敗了！這屠三砲，他……他是怎麼出槍的？！陀龍的心思百轉千迴，但最終想到的，卻是這個！

陀龍的疑問，也是在場所有人的疑問。因為，在那一瞬間誰也沒看到屠三砲的出槍！

他們沒有看到，是正常的。因為，屠三砲根本就沒有出槍！他僅僅是用左手抬起槍便扣動了扳機，而右手則在那一瞬間拉回撞針利用慣性進行了二次擊發！

無出槍，一響兩槍！這便是典型的牛仔拔槍術！看著這一切發生的屠千軍感慨的心道，但又有些疑惑。自家這字兒都認不全的老爹哪兒學的拔槍術？！

“我輸了……”陀龍楞了良久，才地下了頭緩緩的道。直到這一刻，他才徹底的心服口服。

“好！！”直到這時候眾人才回過神來，大聲的叫起好來！

屠三砲彷彿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笑著擺了擺手，將槍套卸下交給了走過來的飛鷂子。然後背著手走到了陀龍面前，沉聲道。

“你輸了，輸了就得認賬。”

陀龍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退到了人群中，站在了那群崽子中間。似乎只有讓人群淹沒自己，才能洗去這刺骨的沮喪。

原本目光灼灼的梁良，在看到陀龍的槍飛出去的那一剎那，眼神猛的變得黯淡無光……

他知道，自己是死定了！陀龍對自己根本沒有任何好感，甚至有些反感！若不是當年自己得著消息救下了他哥家的大娃他根本就不會來投靠自己！

甚至，他可能會是刺殺自己的刺客之一！被摀著嘴巴的梁良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任何再活下去的希望了……

一瞬間，他似乎看到了數百被他整死、害死家破人亡的冤魂們在自己的頭頂上不斷的淒號慘笑！他似乎憶起了一張張慘死在他面前的臉龐……

猛然間！梁良掙開了捂著他嘴巴的破布，淒厲的笑了起來！那笑聲如同夜梟般尖銳而刺耳！

“老子操過雷家山上百個媳婦兒！玩過雷家山幾百個女娃！砍下了雷家山數百個腦袋！！老子這輩子值了！！哈哈……”

狂笑間，梁良的雙腿在不斷的顫栗​​著！褲襠中傳出一陣陣的腥臭味兒，而在場的所有人在聽到梁良的這番狂吠後雙眼都變的血紅！！

“殺了他！！殺了他！！”人群在不斷的怒吼！崽子們的憤怒也在不斷的高漲！！這時的雷家山似乎佈滿了無數噸炸藥！

只需一個火星，這雷家山便會爆出沖天的蘑菇雲……

這時候的屠三砲，似乎依然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安穩而沉靜的看著那看似瘋狂，但卻無比恐懼的梁良，那雙眸子中帶著灼破人心的星光！

“別以為這樣你會死的很舒服……”屠三砲緩緩的抬起了手，在他抬起手後激動的崽子和雷家山鄉親漸漸安靜了下來。

“給他看山，要是沒死就讓'簾子'給他碎了。”屠千軍沉靜的吩咐道，然後轉身走出了長街。

“屠三砲！！有本事你……”看見屠三砲要走，梁良立刻再次急叫起來！但的他話沒說完，便被他身邊的崽子一個槍托連同下面的話帶牙齒全部砸碎了去。

另一個崽子更是直接掏出匕首，伸進他的嘴裡將他的舌頭給連跟割斷挑了出來！

這下，梁良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但崽子們還是沒有放過他！幾個崽子靠了上來，用槍托狠狠的砸向了梁良的手肘！只聽“啪嚓”一聲輕響！

梁良的兩隻手肘​​便被這槍託給砸成了扭曲狀，這時候被挑斷舌頭的梁良已經發不出聲響了！只有喉嚨中“咯～咯～”怪叫聲。

這二頭山的崽子們跟著屠千軍訓練的這段時間，各個都練的是心黑手狠！知道了人體各處關節、要害的他們動起手來無比血腥暴力！

梁良的雙手剛被砸斷，在他身後就已經有崽子用匕首挑斷了他的腳筋！在他被卸下來後，還有崽子不放心的用鬼頭刀的刀背砸斷了他的膝蓋骨。

當梁良被放到地上時，整個人已經癱軟成了一大團的爛泥一般。屎尿皆噴了出來……

一時間，騷臭味充滿了整條大街！但卻沒有任何人皺一下眉頭，所有人都雙眼血紅！死死的盯住了被崽子們當成死狗一樣拖拽著的梁良。

堡子外，給梁良“看山”的柳小樹早已經準備了，在雷家山一眾老少們的注視下眼神帶著無比恐懼的梁良被扒拉下了褲子！

扒拉下樑良褲子的崽子看著梁良的是非根嘿嘿的冷笑了兩聲，似乎想起了在小白龍描述中那被梁良逼的不得不當著自己男人的面跪在他胯下的秀琴……

“噗！”那崽子一刀挑斷了梁良的是非根！拋在了地上，狠狠的踩了幾腳！

而梁良，除了喉嚨裡不斷的發出“咯～咯～”之聲，卻再也沒有任何其他的反應。在梁良的是非根被挑斷後，隨即有個崽子把他舉起狠狠的灌在了那削尖的柳小樹上！

在梁良的“咯～咯～”聲中，那柳小樹緩緩的插入了他的肛門裡……直到沒入了小半截，崽子們才逐漸停手。

然後幾個崽子一起發力，將梁良按了下來！一股撕裂身體、內臟的疼痛在梁良身體中爆炸開了！

梁良的兩個眼球整個充血，喉嚨不斷的發出“咯！咯！”的急促哀嚎！而在場的眾人則更加的激動！

“呼～砰！”猛的！壓彎梁良的崽子們一起放手，梁良癱軟的身體一下便飛了出去！狠狠的灌在了堡子的院牆上，砸了個頭破血流……

但這時候，梁良還沒有死去。他那殘破的身體依然在蠕動著，這除了他的身體素質比較好之外，更重要的是崽子們手下留情了。

崽子在聽到了小白龍回去的陳述後，都把梁良恨到了骨子裡去！哪兒會捨得讓他一下便死去？！

於是，又有崽子牽過來五匹“簾子”（馬）並拿出繩索將已經滿身噴血的梁良四肢和腦袋套住，隨後將他拖到了更廣闊的堡子門口。

便在堡子門口，崽子們冷笑這揮舞著馬鞭“啪！”的狠狠的抽上了馬屁股！那馬兒吃痛便奮力的奔跑了起來！

此刻的梁良已經連“咯～咯～”聲都發不出了，這時候他全身在馬力的帶動下繃的緊緊的！

梁良雙目無神的看著湛藍的天際，腦中一片的空白。他那無神的雙眼，和被他送去給自己崽子們“享用”的秀琴母女何其相似……

只聽見“啪嚓！”一聲悶響！五匹“簾子”便各自飛奔了開來！在“簾子”們的身後都拖著一段繩子，那繩子上則是一段血肉模糊的破碎軀塊……

終於，在崽子們的奮力鞭打下！“簾子”們總算一把拉碎了梁良，內臟鮮血流了一地……

第三十章請給我他的屍首！


在堡子裡的梁家大院內，屠三砲正大馬金刀的端坐在正堂裡的主位上。在他下首做的則是三十二娘、紫軒，和跟著三十二娘一起過來的幾個當家的。

而二頭山的二當家飛鷂子、三當家穿林豹有些特殊，這倆人居然沒有到位置上去坐著，反而靜靜的站在了屠三砲的左右。

其實，說起來飛鷂子更像是屠三砲的副官，而穿林豹則更像是屠三砲的警衛員。這倆人一點兒也沒有身為二、三當家的自覺。

一臉理所當然的站在了屠三砲的身後，在就讓跟著三十二娘過來的幾個當家的有些尷尬了。但還好的是紫軒有陪著他們一起坐著，不然恐怕他們自己也不好意思繼續坐著了。

這時候的屠千軍也站在屠三砲身後，冷冷的看著在正堂內，低著頭垂著雙手一聲不吭的站著的陀龍。

這陀龍，是在屠三砲回到院子後自己跟來的，他來就是等待著屠三砲的發落。陀龍是個講信的漢子，他不願意趁亂跑掉，雖然他有這本事。

在坐在主位上的屠三砲似乎一點兒也不著急，輕輕的拿起桌面上的茶杯喝了口熱茶。這才抬起頭看著陀龍問道。

“陀龍，你跟來做什麼？！難道你還有什麼想法？！”

按照屠三砲和陀龍的約定，這次比試僅僅是決定梁良的生死陀龍不得有異議。但關於陀龍的處置，倆人卻都沒有任何說法。

在屠三砲的問話下，陀龍才緩緩的抬起頭來低沉而略帶不服的道。

“敗軍之將！能有啥想法？！任憑著炮爺處置便是！”

聽了他這話似乎還有些不甘，在場的一眾漢子全都哈哈笑了起來。你自己眼拙找了炮爺比試，結果輸了個灰頭土臉你能怪誰呢？！

人家炮爺沒找你麻煩已經是寬宏大量了，你這王八犢子沒趁著這機會溜開還跟著回來，這不是太二貨了麼？！

屠三砲笑著看了看低著頭頗為不甘的陀龍，問道：“怎麼著？！你還不甘心？！要么咱再比上一回？！”

“再比十回我都是輸！你炮爺的槍法那麼好為啥還耍著咱玩？！咱不過就是老實漢子，經不起你這麼耍！有本事，咱爺們不動'拐子'拳腳上見高低！”

給屠三砲這一問，陀龍頓時爆發起來了！說實話，他陀龍不服氣！真的是不服氣！你屠三砲槍法好，我認了！但你憑啥就拿好槍法欺負人哪？！

都是帶把的爺們！咱承認你牛氣！但你憑啥就仗著自個兒的好槍法欺負人呢？！陀龍憤憤不平的想到，有本事咱拳腳上見高低！我就不信我還輸給你屠三砲！

但陀龍沒想到的是，他的話一出口場面先是靜了一靜！之後便爆發出更大的笑聲！似乎眾人聽到世間最為好笑的笑話一般，那三十二娘甚至笑得抱著肚子“喲～喲～”的揉了不停。

卻說這屠三砲聽了陀龍的話先是一愣，半響才回過神來，用略帶疑惑的目光看著陀龍，似乎此刻的他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陀龍，我好像是聽到你說要和我比試拳腳是不是？！”

看著眾人笑的一片稀里嘩啦，屠三砲只得無奈的承認自己沒聽錯。但他還是下意識的向陀龍確認一下。

“沒錯！是咱說的！咱一口唾沫一個釘！要咱贏了也不要啥，你得幫咱把梁良的屍身給咱聚齊讓咱厚葬了他！也算咱還了他人情！”

原來，梁良被寨子裡的父老們恨透了！就連他的屍身都被大夥兒收集起來準備剁了餵狗去！陀龍早知道會是這麼個情形，於是他只得找屠三砲。

他的打算是拳腳贏了屠三砲，再讓他幫忙讓崽子們去收集起梁良的屍骨，至少有個葬身之地不是？！

聽他這麼一說，在場的鬍子們都肅然起敬！這陀龍無論怎麼說都是個有情有義的漢子，雖然他留下來很可能把命都丟了！

但他為了給梁良一個葬身之地、一個體面的身後事卻願意冒這風險！這說明什麼？！這說明這漢子骨子裡血性，性子厚道啊！

“那若是你再輸了呢？！”屠三砲一愣接著便開懷的笑著，站了起來頗為感興趣的問道。這時候，屠三砲已經有點喜歡這傢伙了，至少這傢伙身上的血性和厚道是他所喜歡的。

就連站在屠三砲身後的屠千軍，此時也對這位少了半邊耳朵滿臉陰霾之色的漢子多了一絲敬重！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君待我以國士，我故以國士報之！這些話或許陀龍一點兒也不會，更聽不懂，但，作為一個鬍子的他卻身體力行的如此徹底！

僅僅這點，不知愧煞多少忘恩負義之徒！僅僅此項，就足以讓在場的眾人欽佩萬分！

“我若是再輸了！那我這條命就歸了你炮爺了！要殺要剮我陀龍絕不皺一下眉頭！！”陀龍對著屠三砲鄭重的施了一禮，眼神中沒有半分退縮的道！

“哈哈……好！好！我屠三砲今天就應了你這話！”在眾人的矚目下，屠三砲​​長笑著豁然起身，三兩步走到陀龍面前站定！

開始時，陀龍僅僅是遠遠的看著屠三砲卻還沒有太大的感覺。

但當屠三砲目光灼灼的看著他緩緩走近後，陀龍忽然感覺自己像被只撲下山來的吊睛白額虎盯住了一般！渾身無數的汗毛乍然立起！

但，陀龍還是倔強的抬著頭轉身對著廳門向屠三砲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這一刻，其實陀龍心中早已從自信滿滿而變得七上八下了。

而其他當家們的目光則頗為有趣，在屠千軍的觀察下一眾當家的們先默契的對視了一眼，然後集體轉頭看向了陀龍。

那復雜的目光中帶著欽佩、疑懼，還有點點的慶幸。屠千軍不知道這些目光到底是什麼意思，但看起來似乎這陀龍前景不妙啊……

“不必這麼麻煩！三招兩式的在這裡就解決了，出去做什麼？！”屠三砲對著陀龍擺了擺手，笑著道。

這話一出，陀龍便緩緩的轉過身來擺出了一個架勢，如惡狼般死死的盯住了屠三砲！但屠三砲依然一副不急不緩的樣子，僅僅是目光更加的灼人！

“炮爺小心！陀龍可動手了！！”怒吼了一聲！陀龍想也不想便揮起砂鍋大的拳頭，直搗屠三砲的心窩！

說那是遲，那時快！屠三砲目光一閃，抬左手便擒住了陀龍遞過來來的拳頭！順勢一腳踏前以腳跟絆住了腳跟！

跟著右手橫擺一拳彷若夾雜著風雷如巨石般狠狠的砸向了陀龍的胸口！那股威勢似乎要將陀龍的胸口砸碎了一般！

見此狀，陀龍眼神一緊！一瞬間便提起那隻未被屠三砲擒住的手，立以手肘試圖擋住屠三砲的這橫擺一拳！

火石電光間！屠三砲的拳擺狠狠的砸向中了陀龍的立肘！

一瞬間，陀龍便感到眼前一黑！一股巨力灌在了手肘上，接著狠狠的砸在了胸口上！腳下被什麼東西一絆！自己便的不由自主的騰雲駕霧般橫飛出去！

而眾人看見的則是：

“砰！”的一聲悶響！雙拳相交，那陀龍竟然被狠狠的砸飛了出去​​！“嘩～”的在地上滾了一圈，身子“砰”的一聲狠狠的灌在了門檻上！

第三十一章一句話，勻一半！


說起來似乎很長，但真實發生的確僅僅不過二三秒！好在在場的大都是把式的行家，這里里外外的看的也算通透。

若換個外行人來，估計只會覺得眼前一花那陀龍便飛了出來成了滾地葫蘆，其餘的看不出什麼來。

不提在場的其他人的心思，單說說這屠千軍。這會兒他可是被自家老爹給狠狠的震撼了一把！

就剛才動手看來，這陀龍並不弱於自​​家三叔穿林豹。也就是說，哪怕自己親自上去要收拾了他恐怕也得費一番手腳。

說不好，還弄成個兩敗俱傷！但自家這老爹卻不過三拳兩腳便把他收拾了，也就是說老爹要收拾自己或者三叔那也不過就是三拳兩腳的事兒！

這回屠千軍總算是明白，為啥自家老爹在聽到陀龍要和自己比試拳腳的時候那疑問的眼神了。這擺明是大人欺負孩子麼！

就現在屠三砲收拾完陀龍還氣定神閒的模樣兒看，估摸著屠千軍加上穿林豹、陀龍一起上估計這屠三砲才會費點手腳。

要他們單個兒上，那就是個被菜的命！

一念至此，屠千軍不禁想起上輩子和自家老叔學八極的時候老叔的話：這人練拳那也是講究的一個天賦。自家這老爹就是那種有著天賦的人！

老祖宗都說了：天生我才啊！別聽著那些二貨們嚇咧咧什麼勤能補拙，天生之才就是天生之才，老天爺給的他才能有這強項。

若沒了那天賦，就算努力了成就也有限。所以練武的人有千萬，能稱宗師的不過幾人。而且還是百多年出一個。

後來屠千軍的一些經歷確實也證實了這位老叔的一些看法，有些人確實就在某些方面有著其他人沒有的天賦。

所以當他們一起努力的時候那些沒有天賦者的成就始終達不到有天賦者的高度。

當努力到了一定的時候，沒有天賦你的成就始終在一個地界兒裡徘徊。只有那些有足夠天賦的人，才能在努力後進入更高的境界。

練武、書畫、狙擊、潛伏……等等，莫過如是，這些屠千軍看的太多了！

不提屠千軍的感慨，但看看那被砸飛到門檻的陀龍在失神了好一會兒後，才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

這中間，他站起來過兩回卻又“啪嚓～”一下摔了下去。看得在場的鬍子一陣哧哧偷笑。

倒不是鬍子們故意嘲笑他，實在是陀龍那幅站起來又跌下去的模樣實在像只喝醉了的老鴨，歪歪扭扭的爬起來還盡撞門檻又摔下去！

好一會兒，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兒的陀龍才迷迷糊糊的站了起來，晃蕩了好幾下腦袋他才算清醒了一些。

依著門柱子的陀龍抬眼便看見了站在他身前不遠處笑吟吟的屠三砲，這時候的他不禁徹底的洩了氣。

“炮爺～我陀龍服了！認栽！要殺要剮您來吧！我陀龍絕沒有半句怨言！”雖然有些中氣不足，但這陀龍的話也算是掙地有聲！

一眾鬍子們也沒在嗤笑他了，都眼巴巴的看著屠三砲，想看看這位大佬如何處置這漢子。說實話，大夥都極為佩服這陀龍。

若是屠三砲要重處他或是打算“插了”他，那說不得大夥都有著為他求求情的心思。

“處置個啥～你走吧！以後別做些'橫推力壓'的事兒就得了！”屠三砲依然笑吟吟的看著這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兒卻不肯低頭的漢子道。

說完，回身到桌子旁拿起了茶碗喝了口茶，回頭再次看向陀龍目光如炬！

“你若是真做了些'邪叉子'的事兒，追到天涯海角我都'插了'你！”

說完，屠三砲揮了揮手，彷彿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兒一般坐了下來。那依在門柱子上的陀龍眼眶紅了紅，掙紅了半邊耳朵直挺挺的跪了下來“砰！砰！砰！”的磕了三個響頭！

隨即回身緩緩走出了院子。

一眾鬍子看著這陀龍走出院子，不禁心中微升感慨！這漢子算是撿著條命了！也就屠三砲，要換了其他人說不准早尋思著幹掉這陀龍以絕後患了。

這會兒，一個崽子忽然跑了進來，溜到飛鷂子耳朵邊邊上咬起了耳朵。

屠三砲見著情形不禁皺了皺眉，衝著那崽子哼道：“說什麼呢？！鬼鬼祟祟的！有啥話當著大夥兒的面兒說！別盡咬小耳朵！”

那崽子被屠三砲這麼一哼哼，嚇的冷汗都飆了出來！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還是飛鷂子對他使了個眼色這崽子才吶吶的說了出來。

原來這崽子是來回報抄家的成果的，要說這梁良也是個斂財高手！他經營的雷家山確實為他賺進了不少！

單說說這抄出來的漢陽造“拐子”（步槍）里外就有三百多把，三箱的盒子炮雖然不是德國原產的但看起來也是正規大廠的貨色！

不是那種手工作坊出來的手磨槍，因為那槍管上還打著正規大廠的編號！這三箱盒子炮就有差不多四十把！

“噴筒”前後十挺，全是清一色的日本貨！眼尖的屠千軍還認出來那就是奉軍在仿造的日11年式輕機槍！

三門大砲，這是遼11年式80毫米迫擊砲。是22年的時候張作霖聘用英國人沙敦在砲兵中校李宜春協助下，造出的。

後來1924年和1926年進行了兩次改進，並製造可裝卸的砲車和水陸並用的馱鞍，改稱遼13年式和遼15年式80毫米迫擊砲。

於是，這批老炮就有些被運回奉天迫擊砲廠進行改裝。但一部分因為損耗過大改裝成本過高而被放棄。

這三門砲便是其中之一，於是那位團長才敢壯著膽子把這三門砲報損了高價賣給梁良。順帶著賣出了三十發砲彈。

根據抄出來的梁良的賬本記載，這三門砲便花費了他六十條“小黃魚”！那些砲彈更是五十塊大洋一發！

這筆帳算下來，這三門砲便花去了梁良六十條“小黃魚”外加一千五百塊大洋！這都還不算他賄賂那陳團長的花費呢！

說起來，這與老面瓜查出來的消息相差不遠。

再說說子彈，僅梁良的家裡抄出槍彈就有近三十萬發！外圍的窯子裡抄出來的子彈也有近十萬發！

這前後一算，尼瑪！狗日的一個土豪居然就有四十多萬發的子彈！這都比一般的守備部隊強悍多了去了！

這崽子一給報備，頓時大廳裡的鬍子們眼都紅了！三十二娘身邊的“翻垛的”的不住用手指捅著自家的大掌櫃的，意思是讓他出聲兒給寨子裡掙點好處！

這麼多的好貨色！換誰都得動心啊！若不是屠三砲的名號鎮的住場子，估計這三十二娘的崽子們都要鼓譟自家掌櫃的動手搶了！

三十二娘不禁感嘆，難怪那崽子不肯明說啊！這麼多玩意兒，換了誰都不肯明說啊！

說實話，三十二娘也在猶豫著是不是和自家的屠大哥開口要上點玩意兒。

雖說這話說出來不好，但這麼多洋落要自己一點兒也帶不回寨子，估計自己身邊這些個當家的要對自己失望了。

但屠三砲沒讓三十二娘為難，那崽子一回報完了屠三砲頗為豪氣的大手一揮！

“別唧唧歪歪了！給我三十二弟槍砲彈藥勻一半去！”

這話聽著豪氣，卻把站在屠三砲身邊的飛鷂子給心疼個半死！好麼！自家弟兄們打生打死換來的玩意兒，這大掌櫃的這麼一句話就給勻出去一半兒了！

別說飛鷂子了，就連屠千軍都心疼的要掉淚了！尼瑪啊～老子搞了半天才掙下的這點家當，老爺子二話不說就給送出去一半了！！

我還指著這些個玩意給打鬼子用呢！！屠千軍心裡淚流滿面，真真爺賣仔田他不心疼啊！！這自家老爹也大方的有點過分了吧？！

但做慣了屠三砲副官的飛鷂子雖然心疼，但還是沒有說啥。想著剛才被老爺子收拾過的陀龍的樣子的屠千軍更是屁都不敢放一個。

於是，屠千軍只能眼巴巴的看著飛鷂子強笑著讓崽子帶著三十二娘他們去拿那些槍支彈藥。

而跟著三十二娘過來的當家的們似乎不敢相信屠三砲會如此大方！他們估摸著能弄上百來條“拐子”，兩挺“噴筒”就不錯了！那炮是想都不敢想！

沒成想，這炮爺果然夠意思啊！一抬手那就是一半！頓時把一眾三十二娘家的當家們感動的眼淚槓槓的！

這年月，槍是啥？！那就是命啊！給了這麼多把好槍，那人家炮爺就是給了咱那麼多條命啊！更別提那些“噴筒”、大砲、“糖粒儿”（子彈）了！

“屠大哥！大恩不言謝！三十二話兒撂這兒了！以後但有差遣，三十二必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三十二娘激動的站了起來，鄭重的對著屠三砲抱拳道！同時，站在他身邊的當家的們也都一臉敬意的同時抱拳！

這屠三砲炮爺，他們是徹底的服了！

第三十二章老鬍子的狡猾


待崽子領著三十二娘他們走後，飛鷂子和屠三砲像丟了魂兒似的戚戚然的癱坐在椅子上。屠千軍想對著那端坐在椅子上的老爹說啥。

但張了張口卻又啥也說不出來，廳子裡只有那一根筋沒了心肺的穿林豹還滿不在乎的挖著鼻孔，氣的飛鷂子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唯有坐在椅子上的紫軒似乎若有所思，似笑非笑的看著依然沉穩的坐在椅子上的屠三砲。

屠三砲看著自家兒子和二當家的那丟了魂兒似的傻樣不禁把茶杯放回了桌子上，笑開了。

“咋了？！你倆以為我這事兒做差了？！”

聽了屠三砲這話，屠千軍差點有跳起來和自家老爹單挑一把的衝動！我擦！您說呢？！兒子好容易搞下來的家當，您一句話就給送出去一半兒！

您自個兒說這事兒辦的差不差？！當然，這話屠千軍也只敢在心裡晃悠一下，真說出來了估計等待他的是屠三砲的一頓狠抽。

“哼！鼠目寸光！”屠三砲一頓茶杯，抬手讓穿林豹去把門關上，這才和自家的二當家的和兒子掰開來揉碎了說。

“你們自個兒說說，如果沒了三十二娘截住陀龍和他那五十個崽子那麼咱們的弟兄會損失多少？！”

飛鷂子一聽這話，陷入了沉思。

如果沒有三十二娘截住陀龍，任由他帶著那五十個崽子殺回來就算自己等人有準備那也肯定傷亡不小！

尤其是陀龍那小子警惕非常，槍法了得！若是面對面乾起來真得吃不小的虧！

“你們再想想，人家百多人連人帶馬的過來幫忙咱就一點表示也沒有？！傳出去了咱成了什麼人了！！”

是啊！而且，不單單是名聲的問題！以後自家要有個家長里短的都不好找人三十二娘了！畢竟這事兒辦差了啊！

“那您也不用給一半啊……”屠千軍還是有些不服氣的嘀咕道。

“哼！你個癟犢子玩意兒說啥呢？！”儘管屠千軍的聲音很小，但還是讓屠三砲聽了個正著！頓時“砰！”的一巴掌拍得那桌子“吱呀～”亂響！

說話間就要上前去揪住屠千軍！嚇得屠千軍趕緊躲到紫軒身後，生怕被自家老爹給逮住爆揍一頓！

“這玩意兒給多了是人情，給少了是道理！但咱給多了，他三十二就欠下了我屠三砲和二頭山的一個大人情！”

屠三砲看著兒子服軟了，也就渡回了椅子上漫聲解釋道。

“這年月，槍就是命！'糖粒儿'（子彈）就是命門！那'噴筒'就是長命鎖！大砲就是保命符！我給了他娘頭山這些玩意兒你覺著他欠下了我多少人情？！”

給屠三砲這麼一算，飛鷂子頓時明白了！是啊！這風聲傳出去，將來二頭山有什麼事兒只要叫上他娘頭山，他能不來麼？！

哪怕是咱攻打省城，他娘頭山也只能硬著頭皮跟著上！這幾百條“拐子”、五把“噴筒”一門砲的人情欠大發了！他們娘頭山就是全填上了也還不起啊！！

“再說了！咱二頭山有多少弟兄？！那麼的'拐子'、'噴筒'用的上麼？！'糖粒儿'就算弟兄們練靶那也用不了那麼多吧？！難道咱要再拉桿子？！”

是啊！咱本來就只有三百多弟兄。拿了那些“拐子”、“噴筒”也沒那麼多人手啊！何況，要拉桿子咱早就拉了，就是不想拉低寨子裡崽子的質量。

所以這二頭山已經很久沒有“拉桿子”掛柱了，能夠上山的都是貧苦出身受過欺負的血性漢子，經過重重挑選才有資格上到二頭山上來的。

“最重要的是：那些'拐子'、'噴子'和'糖粒儿'是咋來的？！”屠三砲再次問到。

飛鷂子一陣疑​​惑的看著自家的大掌櫃的，這不是廢話麼？！當然是買來的啊！難道還能自個兒做啊？！

但屠千軍的腦子轉一轉就立馬明白了！臥槽！老爺子精明啊！那些槍砲不都是買來的麼！？咱抄家抄出那麼多的“小黃魚”、袁大頭，要真差了槍砲子彈還怕買不來麼？！

拿著那些槍砲彈藥把他三十二娘給打發了，那些個金條、大洋都都是自己二頭山了的麼？！

就算他三十二娘知道了，他也不好意思開口再要了！你就衝陣了一會兒，人啥都都沒事兒，那槍砲彈藥我都勻你一半兒了，你要再開口那可就不是人幹的事兒了！

就好比，我去做手機生意忙不過來讓哥們你過來幫忙，等忙完了我不等你開口就立馬送你一台手機用用，這時候就算你知道我賺了十多萬，你好意思開口和我要么？！

“笨蛋！飛鷂子！你還不趕快讓崽子們把那些個金條大洋給收好！等三十二走了咱再起出來！！”

看著飛鷂子還在發呆，一邊坐著的紫軒忍不住大聲哼了一下！

這時飛鷂子才回過神來，一臉敬佩的看著自家的大掌櫃的！自家這大掌櫃的，果然是牛氣的厲害！啥都給你算的死死的！

對著大掌櫃的一抱拳，飛鷂子趕緊跑出去吩咐崽子們把金條大洋收好，別給三十二他們露底嘍！

躲在紫軒身後的屠千軍看著自家老爹那也是一臉敬佩，尼瑪！誰以後要和咱說不識字兒就是沒文化，老子大腳丫踹他！

你找個有文化的給老子想出這彎彎道道來？！憑著老爺子這智商，屠千軍估摸這要活在他那個時候說不准這老爺子還能混成個鄉鎮企業家之類的！

尼瑪！這太牛了，從那崽子說話到老爺子定計這才多久啊？！這一環套一環的讓人目不暇接啊！

待的屠千軍跟著屠三砲出來，果然看見一臉激動的三十二娘在指揮著自家的崽子們把槍砲全都搬上了找來的大車上。

細心的飛鷂子還笑嘻嘻的把抓到的會操炮的崽子給三十二娘送去了一個，並叫上崽子們一起幫忙給三十二娘他們裝車，感激的三十二娘一個勁兒的給飛鷂子抱拳感謝。

三十二娘卻不知道，這飛鷂子送他砲手還讓崽子們幫忙其實是巴望著他趕緊滾蛋！自家還起出那些個金條大洋的回山呢！

忙活兒了好一陣子，那些個大車才給裝完。三十二娘不敢久呆，呼喝著崽子們趕緊上馬對著屠三砲他們感激的一抱拳便拍馬出了堡子。

待到目送三十二娘他們遠去後，二頭山的掌櫃們才聚集在一起嘿嘿的笑的特別的淫蕩。

這會兒屠三砲是徹底的撒手了，由紫軒安排著飛鷂子去開公審大會。把梁良手下的崽子們該“插了”的“插了”，該摘“零碎”的給摘了“零碎”。

其餘的，胡亂打一頓屁股交由雷家山的鄉親們處理就是，再把梁良家裡糧倉的糧食給分上一分，就完球了！

而崽子們和掌櫃的全體上陣，把那些大洋、金條、槍支、彈藥……等玩意兒全部給裝上大車一股腦兒的全部拉回二頭山去！

還好屠三砲過來的時候就通知了二頭山下的弟兄們給安排大車過來，那些大車中午時分也趕到了雷家山。

這一頓的折騰，直到下午才收集完畢，一路大車在崽子們的護送下浩浩蕩蕩的殺回了雷家山。

但剛出堡子大門，事兒又來了！走在隊伍中間和掌櫃們有說有笑的屠千軍遠遠的便看見前頭的崽子打馬呼哧呼哧的趕過來！

“大掌櫃的！大掌櫃的！咱的車隊被'陀龍'那小子攔住了！！”

第三十三章老爹替我收小弟


騎在馬上的屠三砲聽見自家的崽子這聲呼號，劍眉一挑！疑惑的“哦？！”了一聲，便輕踢馬腹趕上前去看個究竟。

待到屠三砲和眾位掌櫃的趕上前去的時候，只見車隊前一位少了半邊耳朵滿臉陰霾之色的漢子，站在路中央橫著雙手攔住了車隊。

這漢子，便是剛剛上午時分被屠三砲打發走了的陀龍。

此時他已經恢復過了精氣神，在一眾崽子們噴火的眼神下他依舊神情自若的張開雙臂攔在路中央，完全無視了周圍崽子們指著他腦門的“噴子”。

屠三砲看著這立在了路中央張開雙臂一臉慷慨就義的神色的陀龍，不禁啞然失笑。

“怎麼？！陀龍兄弟還想和我過過手？！那咱這次是用槍呢？！還是把式？！”

陀龍看著屠三砲，好一會兒才哼道。

“都不是！炮爺的'拐子'、把式咱都服氣了！這回陀龍過來不是給炮爺找麻煩的。”

“哦？！那你是來幹什麼來了？！”聽了這話，屠三砲頗帶些趣味的問道。在他看來，這陀龍還真不是來找麻煩的，要是來找麻煩他也不會就這麼橫在路中間。

打黑槍暗算不是更好麼？！但既然不是來找麻煩的，這陀龍跑來路中間的攔住車隊做什麼？！

“咱是來給炮爺'掛柱'（請求入夥土匪）的！”陀龍一抬頭，大聲道。

卻說，這陀龍怎麼想起來二頭山掛柱了呢？！原來他被屠三砲揍翻了之後並沒有立即離開雷家山，而是在崽子們的看守下收拾了一下行李先出了大院。

然後這陀龍便喬裝打扮，混在了人群裡想看看屠三砲他們怎麼處置那些梁良手下的崽子們。

當看完公審大會後，那些行惡的幾乎都被“插了”，那些有劣蹟的大都被摘了“零碎”。而那些沒什麼劣蹟的僅僅是被教訓了一頓後給發了大洋打發走了。

而且，飛鷂子還主持了一通分糧大會給這雷家山的父老們大肆分糧！雖然那話說的半文不白，但事兒卻做的讓陀龍熱血沸騰！

乾了近十年的鬍子的陀龍，第一次知道原來鬍子也可以這麼做的！

看著雷家山的父老們發自內心的對二頭山的崽子們的尊敬，一時間陀龍對二頭山心生嚮往，想了好一陣後陀龍終於打定主意上二頭山給掛柱去！

但他打好這個主意的時候，人家屠三砲他們早就已經趕著車出了雷家山了。

還好之前二頭山的崽子們比較服氣這陀龍的作為，給他留下了一匹“簾子”。於是他便騎上這“簾子”抄著小路趕到了屠三砲他們前面。

因為屠三砲他們趕著大車行進，速度也並不快才讓他趕了上來橫在了車隊前。

聽完了陀龍敘述的要“掛柱”的理由，屠三砲不禁一陣失笑！望著自己身邊的幾位掌櫃的道。

“你們說說，'陀龍'要'掛柱'的事兒你們覺著怎麼樣？！”

屠三砲這話一出口，幾位掌櫃的都笑了起來！連帶著崽子們也笑嘻嘻的收起了“拐子”。

說實話，這陀龍要過來二頭山“掛柱”無論是掌櫃的還是崽子們其實都是非常歡迎的！甚至是極為高興的！

為啥？！人家陀龍要身​​手有身手，要人品有人品！說這身手吧，掌櫃的們估摸著這傢伙至少能和三當家的穿林豹打個旗鼓相當！

說這人品，能為還個人情給人一個全屍厚葬他就敢不惜命的兩次獨自挑戰一位山寨的大掌櫃的！這人性兒，沒話了！

“行麼！只要大兄弟不嫌棄我二頭山荒涼'水淡'（窮困），那咱歡迎啊！”掌櫃的們對視了一眼，終於由紫軒代表著發了話。

有了這話，一眾崽子們立即嗷嗷的叫了起來！有人趕緊的下馬拍起了陀龍的肩膀以示親熱，而飛鷂子則直接讓崽子們從箱子裡取出兩把盒子炮裝上“糖粒儿”笑呵呵的丟給了陀龍。

“以後，這就是你吃飯的傢伙什兒了！好好收著吧！”

拿到槍的陀龍感激的點了點頭，他也曾在別處掛過柱但從來是沒有直接給傢伙的！有的甚至還得給人“打小項”（給紅包）才有機會拿著“拐子”。

接下來，掌櫃的們便各自介紹了一下自個兒，互相之間算是認識了一下。他們知道，憑著這陀龍的身手，要不了多久他也能坐上掌櫃的位置。

現在大家熟悉一下，將來共事了也好做。

這時候，屠三砲笑呵呵的讓屠千軍上前來，把陀龍叫到了自個兒跟前。

陀龍一臉激動的小跑到屠三砲跟前，滿臉敬意的行了個匪禮。看的屠千軍直撇嘴，這又是一個自家老爺子的死粉！

估摸著這小子用不了多久，就得和山寨裡那些個崽子們一樣！成為誰敢他面前說半句“屠三砲該死”的話就能和人死過好幾回的那種人。

“這是我兒子，我唯一的兒子。”屠三砲用馬鞭指著屠千軍道：“我求你件事兒。”

雖然不知道屠三砲要表達什麼，但陀龍一聽屠三砲居然用到求字，這傢伙便激動的連那半邊耳​​朵都漲的通紅！

“大掌櫃的您說！上刀山、淌油鍋咱陀龍絕對沒二話！”

這時候眾鬍子和掌櫃的們也都疑惑了，這大掌櫃的是要幹啥呢？！

“我那二頭山里，崽子們、掌櫃的全給我這兒子給忽悠住了。”屠三砲緩緩的道：“你看這回，這幫子王八犢子居然打算瞞著我跑來砸起紅窯來了！”

聽了掌櫃的這話，飛鷂子不禁委屈！我和紫軒不是派人通知您老了麼？！要不您老哪兒能帶著三十二娘他們來的那麼及時啊？！

“也就是運氣好，沒出啥事！但沒人管著這小王八犢子還不知道給我惹出什麼禍事來！寨子裡那幫個崽子是靠不住了！我只能求你幫我看著這小子別讓他給我惹禍！”

屠千軍在旁委屈的腹議，老爹喲～您罵我是小王八犢子那您自個兒成啥了？！而寨子裡的崽子們更委屈，咱砸這響窯不都是掌櫃們的主意麼？！

咋大掌櫃的把咱也說上了！關咱啥事兒啊？！再說了，梁良那癟犢子玩意兒難道就不該整死他麼？！

陀龍原本覺著怎麼讓自己做保姆呢？！但後​​來一聽，整個山寨就只能靠自己了！覺著這屠三砲果然看得起自己！於是便大聲應了下來！

“炮爺放心！陀龍絕對看好少掌櫃的！絕不讓他給咱二頭山惹禍！”

於是，這一路上屠千軍便多了一個跟班的。無論他到哪裡，哪怕是去噓噓這傢伙都瞪著大眼睛、豎著那半邊耳朵跟著一起去，鬱悶的屠千軍直想殺人！

尼瑪！用得著麼？！用得著麼？！屠千軍用殺人的眼神詢問著陀龍，但陀龍也用眼神示意屠千軍：用得著！要您有意見和大掌櫃的說去！

於是，這一路上屠千軍就在崽子們的嗤笑下回到了二頭山腳下。

但在距離二頭山二十里的時候，前方探路的崽子忽然滿臉大汗的跑了回來！氣喘吁籲的回報屠三砲。

“大掌櫃的！'了水'（偵查）的弟兄回報！咱山下'起水'（有情況）了！有'跳子'（官兵）在'落點'（紮營）！弟兄們看了看，估摸著能有三四百號人！”

眾人一聽，全都緊張了起來！難道，雷家山的消息已經傳到這裡了？！“跳子”已經集合好人手前來圍剿？！

一時間，眾人不約而同的望向了他們的主心骨——屠三砲！

但端坐​​在馬上的屠三砲卻冷笑了幾聲，和來回報的崽子哼道：“別理他們！咱直接回山，這幫子傢伙不敢來討'野火'！”

一眾鬍子們一聽，頓時放下心來。若是其他人這麼說，或許他們早罵開了。但這麼說的是屠三砲，於是眾人不約而同的全盤相信了。

果然，屠三砲他們的車隊經過的時候，那些明顯是屬於正規奉軍的官兵們沒有試圖攻擊他們。

只是集合了人馬，緊張的戒備著生怕屠三砲他們先動手。

就在這樣緊張的氣氛中，一眾鬍子們安全的回到了二頭山。但，原本收穫頗豐的一次“砸響窯”卻因為山下的官兵而蓋上了一絲陰霾……

第三十四章拓峰而來張作相


小型的慶祝了一下這次收穫頗豐的行動，二頭山的寨子裡再次恢復了平靜。不同的是寨子裡多了個整天跟在屠千軍身後的陀龍，和更加森嚴的戒備。

由於山下多了一群“跳子”，寨子裡的大小崽子們精神也都十分緊繃！還算好的是，運回來的那兩門80毫米迫擊砲已經被寨子裡的崽子們摸了個通透！

若不是怕驚動山下的跳子，估摸著崽子們都得試射一發看看。

那三十二娘拿了那麼多“拐子”、“噴筒”，畢竟不再好意思拿上兩門砲，於是他只運回去了一門迫擊砲和十發砲彈。

而屠千軍安排給崽子們的操練，在屠三砲參加了一次後頗為喜歡！於是整天操練崽子們的人便換成了屠三砲。

就連尖兵的操練屠三砲也插上了一手，甚至他還進行了一部分的改動！看完屠三砲的操練改動後，屠千軍對自己這位老爹的欽佩再上了一層！

屠三砲改動的是一些潛伏、小組突擊的方式，這些方式更適合於東北地形及灌木叢林的作戰。

屠千軍上輩子活動的區域多是中東、南亞、南美及非洲，精通的多是熱帶、亞熱帶地區的叢林戰，這東北地區的作戰方式他卻不是那麼的熟悉，但眼光他卻是有的。

在他看來，自家這老爹果然有著很強的軍事天賦！如果經過正規的軍事教育，說不准這老爹真能混成將軍之類的也說​​不定。

屠三砲畢竟對寨子裡的崽子們了解些，在他的挑選下屠千軍再次挑出了四個崽子作為尖兵人選，並在屠三砲的操練下尖兵的力量開始逐漸增強！

於是，尖兵的人員便成了：穿林豹、嘯山虎、半山紅、尖釘子、一片雲、老天合、陀龍、長海、天嘯和麻三子。

而這段時間，屠千軍最大的發現是：那位老秀才顏正清居然懂得德文！那是一次屠千軍去找老傢伙的時候發現的。

當時老傢伙正在看那本德文書籍，若是其他人肯定就認不出來了。要知道，哪怕是在屠千軍那個時代能夠認出德文的中國人畢竟不多。

但恰巧的是，屠千軍曾經有個身份是旅德華人！為了適應當時的那個身份屠千軍苦練了許久的德文，甚至他在說德文的時候還帶著一定的漢堡腔調！

逮住了機會的屠千軍開始向老傢伙請教起了德文，假鬼馬日的學的還挺像那麼回事兒！

但屠千軍卻一直沒有追問老先生為何會懂得德文，因為他看的出來這老傢伙也是個硬骨頭的狠角色。

他要是不願意說，你就是打死他都不會說。與其強​​逼他說，不如等他自己來說。現在即使不說他終究都會說的。自己需要的僅僅是耐心。

而陀龍在寨子裡混上個把月後，開始佩服起自家的這位少掌櫃的了。

每天操練，這位少掌櫃的從不躲懶！一定是起的最早的一個，然後跟著大夥兒一塊跑山、練把式、操槍。

而混了這一段的陀龍，也成了山寨裡的四當家的。這點讓四梁八柱頗為無奈，並不是他們不願意陀龍成為四當家的，而是因為這麼一搞這山寨裡的當家的們全成了不著調的了。

大掌櫃的屠三砲，除了操練崽子他幾乎啥也不理會，二掌櫃的飛鷂子，雖然偶爾幫幫忙，但他更像是屠三砲的副官，三掌櫃的穿林豹，這就是屠三炮的警衛員啊！

這傢伙除了操練，那就是比試把式！這回山寨裡來了陀龍，他算是找著了伴了！整天的這倆一根筋就鬧在一起比把式。

本以為這四掌櫃的陀龍會幫著管點事兒，結果這位比前三位還不著調！這傢伙除了盯著屠千軍就是操弄崽子，其他啥事不管。

於是，寨子“翻垛的”的紫軒只得悲憤的繼續合著四梁八柱管理著山寨的吃喝拉撒，無奈的看著幾位不著調的掌櫃的們盡情玩耍。

若不是屠千軍的識字兒課找出了一批還算能幫手的崽子，估摸著這四梁八柱都有要罷工的打算了。

而山下的“跳子”們也詭異的平靜著，似乎沒有任何一點要進攻山寨的打算。

甚至每天崽子們跑山經過他們營門前，除了頭幾次他們戒備森嚴外，之後便看戲般的看著鬍子們上上下下。

日子，就這麼詭異而平靜的過開了。

這天，屠千軍他們剛剛跑山完畢，屠三砲就接到了一個“碰碼”（會晤）的帖子。不知道那是誰的帖子，讓屠三砲面色頗為古怪的吩咐屠千軍他們繼續操練便走開了。

於是屠千軍他們只得自個兒在寨子裡的場子上練著刺殺，正練到興頭上飛鷂子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遠遠的就朝著屠千軍嚷嚷道。

“少掌櫃的，大掌櫃的正找你呢！趕緊到聚義廳去！”

屠千軍下意識的應了一聲，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飛鷂子拉著朝那寨子深處跑去。沒跑一會就進了一個大廳堂。

在廳堂裡只有兩個人，一個是端坐在正首虎皮椅子上身高魁梧滿臉鬍子，雙肩如山二目如鷹的中年漢子。

另一個坐在他的下首，是一個年約半百，唇上留著一條濃密鬍子看起來自有股氣勢的光頭長衫漢子。

“鷂子，你幫著到門口看著點。”那坐在上首的男子聲音雖然不大卻有如洪鐘，聽起來居然給人於有重鼓雷響的感覺“別讓人靠近，我和八哥、軍子有話要說。”

“知道了！大掌櫃的，我親自看著不讓人靠近。”飛鷂子重重的點了點頭，轉身走出了順帶著把門合上。

飛鷂子出了門，果然看見一幫子大小鬍子在指指點點的圍觀著。

“我沒眼花吧？！剛才和大掌櫃一起坐著的，那好像是張大帥身邊的輔帥是吧？！”一個年紀不大的鬍子拉著身邊的人小聲的問道。

“廢話！那就是輔帥！”被他拉住的那年紀略大的鬍子不屑的抽了抽鼻子。

“咱大掌櫃的和奉天張大帥當年可是一起起家的，知道不？！大掌櫃'屠三砲'的名號就是那時候闖下的，連咱少掌櫃的都是輔帥幫忙找回來的呢……”

一堆的大小鬍子唧唧喳喳的圍在門外指指點點，這下可把飛鷂子氣壞了！上前去就幾個飛腳！

“瞅啥子瞅？！瞅啥子瞅？！要讓大掌櫃的聽見這話能把你們這幫子癟犢子玩意兒全扒了皮！趕緊的，全給老子滾犢子！”

被飛鷂子揣了幾下，一群鬍子們立馬一哄而散！劈裡啪啦的跑了個沒影，飛鷂子還不放心的在周圍轉了幾圈，確定沒人了才在廳堂的門口坐了下來。

大廳裡的屠千軍這時候有點詫異了，鬍子們的議論聲實在是有點大了。連大廳裡都聽的到，他想不到自個兒這老爹還真有點來歷！

更想不到的是自家老爹居然還和張作霖扯上了關係，而那光頭中年人居然就是傳說中張作霖最為器重的輔帥張作相！

“爹……”但此刻，他只能低眉順眼的對著上首那位掏出旱煙桿子的自家老爹叫上一聲。

“嗯……”屠三砲低聲應了一下，算是回應。但卻不再說話，吧嗒吧嗒的抽著他的旱煙。

坐在下首的張作相倒是呵呵的笑了起來“軍子，才回來沒幾年八叔都不叫了？！”

屠千軍楞了一下，趕緊上前叫了聲“八叔”。

“聽說你前陣子砸響窯，掛了彩還能捅掉了人家三把噴筒？！好小子！”張作相站了起來，笑著拍著屠千軍的肩膀“和你那老爹當年一樣勇！不愧是三砲的種！”

這張作相屠千軍的記憶裡是有的，小時候他還常來看屠千軍。不過那時候屠千軍是住在一個小山村里。

“我那是碰運氣……”屠千軍憨笑著撓了撓頭，在張作相面前他可不敢託大。要知道，張作相可是跟著張作霖從鬍子一路殺到大帥的位置上的人。

屠千軍敢在飛鷂子他們面前充充大頭，但在這位面前還是藏藏拙的好。

“行了！行了！”屠三砲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八哥，軍子也見了，有啥事你就說吧！”

“三砲，你就這麼不待見你八哥？！”張作相挑了挑眉，轉身看向那叭嗒叭嗒的抽著旱煙的屠三砲。

“你要真不願意見我，咱立馬轉身走人！”

“八哥，不是我要趕你走……”屠三砲把煙鍋子在鞋底上磕了磕，站起來“八哥要是來看望三砲的，沒二話！要不請八哥喝頓好的三砲就不是人養的！”

“可是，八哥……”屠三砲嘆了口氣“你不是來找三砲喝酒的，你是給七哥做說客來的……”

“八哥當年幫我把軍子找了回來，我三砲感激你們！真的，一輩子感激你們！”屠三砲站了起來，頓時一股虎氣撲面而來！

屠三砲定定的站，瞪著那雙如鷹目般的眼睛看著張作相聲音有些低沉“但，一碼歸一碼！七哥要給東洋倭子溜鬚去我不願意！”

“我三砲雖然沒讀過啥書，但咱還知道個忠孝禮義！我三砲，寧願做一輩子綹子也不給倭子溜鬚！！”

“三砲……”張作相嘆了口氣“你得知道，大帥這也是迫不得已……”

“咱們現在有啥？！”張作相定定的看著這猛虎一般的漢子，低沉的道：“我們看起來好像有了工廠，能自個造炮、造槍，有飛機、有軍艦。”

“但其實呢？！啥都沒有！槍、炮、飛機、戰艦全是老式的……那些新式的，咱一件都沒有！！飛機，咱做不了，大砲全是小口徑的，戰艦能在海邊跑跑就不錯了！就這，還是人家不要的！”

“你以為大帥就喜歡低聲下氣？！你以為就你有骨頭？！咱這群老兄弟就沒骨頭？！”張作相聲音漸漸的大了起來！

“誰不想硬著腰桿子說話？！但啥都沒有咱拿啥硬著腰桿子？！”

“難不成咱要拿弟兄們的命來硬自己的腰桿子嗎？！”

“大道理我說不過你。”屠三砲挑了挑眉“但老子就死，也不願意看著那群倭子在咱這片子土地上當霸王咱當癟犢子！”

第三十五章略為動搖屠三砲


“你！！”張作相被屠三砲的話語氣的渾身發抖，半響才回過神來“算了！我也不和你說啥，你個癟犢子玩意兒從來都是一根筋！一點彎都不會轉！”

張作相走到茶几邊上拿起茶几上的茶碗狠狠的灌了一口茶，看得出來他被屠三砲氣的夠嗆。

“這次我來不是為了你。”張作相猛灌了幾口茶，才把自個的火氣壓了下去“大帥想把軍子帶去奉天……”

“不行！！！”屠三砲想也沒想就直接拒絕了“軍子哪兒都不去！就在二頭山呆著！”

“什麼不行？！難道你要軍子跟這你做一輩子鬍子？！”張作相這時的吼聲估計半個二頭山都聽得到。

“做鬍子怎麼了？！咱這一幫子哪個不是鬍子出來的？！”屠三砲眼一瞪，聲音一點也不比張作相要小。

“做一輩子鬍子，你自己要做就算了，你讓軍子跟著你做一輩子鬍子你對得起二丫嗎？！對的起三哥嗎？！”

一提到二丫，一提到三哥，屠三砲就熄火了。摸出旱煙桿子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

很多人知道，1907年馬龍潭、吳俊升、孫烈臣、張景惠、馮德麟、湯玉麟、張作霖、張作相八人結拜為盟兄弟。

但大多數人不知道的是，其實當時結拜的還有第九個人。這個人就是屠三砲，也是張作霖旗下最為倚重的大將——孫烈臣的妹夫。

“三哥已經去了，連個一兒半女都沒有留下……”，提到這位老兄弟，張作相聲音有些沙啞“贊曉只有二丫一個妹妹，能留下的也只有軍子這條血脈……”

“軍子是我兒子！我也只有這個兒子！沒道理給三哥過繼過去！”說起兒子，屠三砲更加寸步不讓了！

“沒讓你給三哥過繼。”張作相哭笑不得，這一根筋的傢伙是咋想的“大帥的意思是，讓軍子當奉天去給他找幾個媳婦兒，將來兒子裡挑一個過繼到三哥名下。”

一直裝悶葫蘆的屠千軍此刻目瞪口呆！才多大一會啊，自個兒居然成了**了！

“這個……”看到不是要兒子，屠三砲開始猶豫了。

畢竟對於屠三砲這種老派人來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而且孫烈軍既是他結拜三哥，還是他大舅哥更是他最為敬重的人。

這一時間，屠三砲就猶豫了。這似乎沒啥損失啊，但兒子才和自己相處這麼小幾年的就被人領走，這心裡咋都不是個滋味兒。

張作相一看不禁暗自笑了笑，有門！大帥果然知道三砲這頭老虎的死穴，就是兒子！然後是道義。

張作相知道屠三砲的底細，這老虎原來是山中的獵戶。張作霖在趙家廟組織大團的時候就知道屠三砲的名聲，把他拉到了大團裡。

後來金壽山在臘月三十偷襲張作霖家裡的時候，也是屠三砲不顧生死的頂住了金壽山的進攻才讓張作霖有機會​​帶著全家撤退。

再後來，張作霖在八角台招兵買馬屠三砲擔心他的安全就貼身保護他。所以當後來張作霖和張作相他們結拜的時候，硬是拉上了屠三砲。

此後，屠三砲就成了張作霖最為信任的心腹。後來更是在剿滅白音大賚的戰鬥中三槍放倒了白音大賚，生擒匪首牙仟！致使當時的蒙匪加速覆滅。

張作霖當時就誇讚他：三槍定乾坤，三槍頂三砲！這也是他屠三砲名號的來歷。

但奇怪的是，屠三砲一直沒有出任任何職位，哪怕後來老弟兄們至少都當了旅長、師長，但屠三砲還是只願意在張作霖身邊當護衛。

整個張府和張作霖的個人安全都是由他專門負責的。

但好景不長，後來民國八年的時候，張作霖為了割據東北主動靠攏日本人，藉由著“寬城子事件”成為了名副其實的東北王！

這讓身為血性漢子的屠三砲無法接受。

為此，屠三砲和張作霖大吵了一架。最後屠三砲拿上幾條槍，帶著幾個人就跑到了二頭山起局子去了。

張作霖也為這事兒不知道砸爛了家裡多少茶碗花瓶。

也是從那時候起，誰都不能在張作霖面前提起屠三砲。誰提誰倒霉，輕的是一頓臭罵，重了是一頓鞭子。

有一次，張學良的母親趙春桂吃飯的時候無意中提起了屠三砲，說：三砲咋就走了……

就因為這句，就讓張作霖甩了一嘴巴子！

從此，無論家裡還是部隊裡沒人再敢提屠三砲的名號。連張作相他們這群老弟兄也都刻意淡化屠三砲的影響。

甚至，人們提起當年八角台結義的人數也從九個變成了八個。所有人似乎都默認了屠三砲這個人的消失。

“要是這樣那也不是不可以……”屠三砲琢磨了一陣，三哥孫烈臣是個不折不扣的真漢子！

那年，七哥張作霖讓他去長沙督戰。

他帶著20把鬼頭刀10塊大令就上路了，到了長沙當即立下軍法四項：1.軍人不許無故私入民宅；2.搶掠者槍斃；3.強姦者處斬；4.潛逃者死刑！

並讓衛兵帶著鬼頭刀和大令四處巡遊，有違令者定殺不饒。端是好正氣！

在後來的長沙之戰中，屠三砲的這位大舅哥也沒有慫。帶著十五個營的兵親上戰場，殺的那叫一個血肉橫飛！

當時的段祺瑞就授予這位猛人中將軍銜。可惜屠三砲的這位大舅哥卻到死都沒有留下一兒半女……

所以，張作相提出讓自己兒子去娶媳婦，多生幾個小子給他大舅哥過繼過去一個他也心動了。

媳婦嘛！早娶早好，何況就算自己和七哥他們吵翻天去，七哥也不會虧待了軍子。說是過繼一個三哥，那多生的幾個還不是自己屠家的種？！

“爹……”屠千軍這時候就帶著小心插話了“俺才15歲，現在找媳婦兒是不是早了點啊？！”

“早個屁！”屠三砲本來還在猶豫，但聽兒子這麼說火氣就來了。

“還15？！你都16了！該娶媳婦生娃了！”屠三砲眼睛一瞪，頓時嚇的屠千軍不敢說話“就這麼定了！你跟你八叔回去，老老實實的給老子娶媳婦兒生娃！”

屠三砲也有著自己的小算盤，雖然說現在做鬍子也算是逍遙自在但畢竟名聲可不好聽。這日子在別人看來那是有一天沒一天的。

誰家願意把女兒嫁給這樣的人啊？！眼瞅著兒子一天天的就大了，總這麼拖著不是個辦法，既然七哥他們都找來了乾脆就順水推舟得了！

第三十六章 心中有底


“八哥，咱醜話說在前頭。”屠三砲收起了旱煙桿子，別在腰後“軍子跟著你過去可以，娶媳婦兒、生娃給三哥過繼咱都不反對。”

“但有一條：軍子不給七哥做事兒！”屠三砲滿臉嚴肅，鷹目微瞇“軍子跟著六子一塊兒玩兒，那沒啥，但要動拐子（槍）的咱可不樂意！”

張作相心裡一驚，這屠老虎看的可明白啊！大帥不就想著讓軍子跟著六子一塊，潛移默化的把屠千軍拉到手，這樣你屠三砲也不就回來嗎？！

但表面上張作相依然不動聲色“六子可是你看著長大的，你還能不了解他嗎？！”

“哼～我是了解六子，他沒那麼多心眼兒。”屠三砲不屑的撇了撇嘴“可七哥有。”

“那行，軍子我給你看著。”張作相擺了擺手“等生了兒子，就把軍子給你送回來成了吧？！”

其實，從內心裡屠三砲都知道那位七哥：張作霖的打算，但他卻沒有辦法拒絕。畢竟兒子始終是要娶媳婦兒的。

自個兒為啥巴巴的跑奉天去幫柴老六把女兒弄回來？！不就想著要實在不行，拿他女兒給自家兒子做媳婦兒嗎？！

而且，人家還提到了給自己大舅哥——孫烈臣過繼，這就更不容他拒絕了。只能說，那位七哥張作霖死死的抓住了屠三砲的死穴。

逼得他不得不往自己挖好的坑里鑽。說是不給張作霖做事兒，但到了奉天做不做的哪裡由得他屠三砲說了算？！

況且，娶媳婦生娃兒那得好幾年才能成，這中間要憑著張作霖的手段還搞不定一個十多歲的娃娃？！

“軍子，今晚上拾叨拾叨明兒早起和你八叔到奉天去……”屠三砲沒再多說什麼，拉出旱煙桿子叭嗒叭嗒的抽了起來。

“怎麼？！還不放心？！”張作相挑了挑眉，他是看準了屠三砲不會有其他話說。

“哪有什麼不放心的。”屠三砲磕了磕煙鍋子，呵呵的笑了起來。

雖然七哥算計了自己，但那也不是說明自個兒在七哥心裡的分量嗎？！要你不過是個癟犢子玩意誰會花心思算計你啊？！

能花這心思，那就更說明七哥絕對不會虧待了自家兒子。這樣想想，屠三砲哪裡有什麼不放心的？！

“八哥你既然都到了，那咱倆今晚得好好喝一回！”正事談完了，屠三砲自然不會再擺著那副臭臉，笑呵呵的對著門口喊了起來。

“飛鷂子！飛鷂子！你個癟犢子玩意！趕緊的！給老子好酒好肉的端上來！今晚我得和我八哥好好喝一回！”

門口的飛鷂子聽見了屠三砲的吼聲，趕緊大聲答應著，回身就跑到寨子里布置酒席去了。

一頓酒喝下來張作相和屠三砲兩人都面紅耳赤，席間一向儒雅的張作相不知道罵了多少句“媽了個巴子”，屠三砲也不知道說了多少當年的那些不為人知的辛秘。

剛開始飛鷂子還能坐著陪一會兒，但酒越喝越多飛鷂子就越心驚膽顫！這喝高了的屠三砲真是什麼都敢往外嘣。

連張作霖當年日俄戰爭的時候先投靠俄國再投靠日本，朝著兩邊都拿錢拿槍，玩個左右逢源的的事兒都抖露出來了，嚇的飛鷂子趕緊滑腳走人！

生怕走慢點聽到的太多被張作相酒醒後給滅口咯！飛鷂子這一走，屠三砲和張作相就更放的開了，兩人不斷的回憶著當年剿滅各地鬍子、蒙匪的經歷。

這時的屠千軍才知道，自己這位便宜老爹的本事那還真不是蓋的！當年自己這位老爹跟著張作霖在東北大地上左沖右突，剿滅了無數大大小小的鬍子山寨。

連一些早期的**份子也沒少殺，屠千軍也是通過兩人的描述才知道，原來張作霖當年僅僅是做了兩個月的鬍子，因為看不慣入夥的鬍子的作為而選擇退出了。

後來，張作霖回到趙家廟組織了類似民團一類的大團，專門負責保護各個鄉鎮。所以，要說張作霖是鬍子大帥還真是有些冤枉了。

人家不過在鬍子堆里呆了兩個月罷了，之後他的軍事生涯完全是在剿匪中度過。而自己這便宜老爹就是張作霖最早在趙家廟組織大團的時候拉來的猛將。

這時候張作相和屠三砲已經喝的有點意思了，時不時的兩人還為一些曾經發生過的小事兒爭的面紅耳赤，把桌子拍的震天響！末了卻又呵呵傻笑著端起酒碗猛乾一口。

一場酒席喝下來已經是半夜了，屠三砲讓飛鷂子扶著醉醺醺的張作相回房後就把屠千軍叫到了自己的房間裡。

屠三砲盤腿坐在炕上，拿起茶碗給自己灌了口茶。此時的他哪裡看的出有一丁點的醉意？！

“軍子，知道這次讓你和八叔去奉天是做啥的麼？！”屠三砲讓兒子坐在炕沿上，低聲問道。

“呃……娶媳婦兒，生娃……”屠千軍不敢亂說，撓了撓頭道。

“癟犢子玩意兒！你咋淨想著娶媳婦了！”屠三砲一巴掌拍在兒子後腦勺上，恨鐵不成鋼的道：“瞧你那點出息！”

“不是您和八叔說給我找媳婦兒的麼？！”屠千軍頗為委屈，雖然說兩輩子加起來被這便宜老爹小不了多少，但找媳婦兒這活屠千軍還真沒幹過。

“媳婦兒當然得找！”屠三砲看著兒子那小樣又狠狠的給了他後腦勺一下“但，你小子別光顧著找媳婦。”

“那我還要幹啥？！”看來自家這老爹是話裡有話啊，屠千軍定了定神。

“到了奉天，凡事得聽你八叔的。”屠三砲抽出旱煙桿子，邊抽著邊和自個兒兒子交代著。

“到了奉天見著你七叔了要記得磕頭，記得和你七叔家的老六處好，奉天有學校，要記得你和你八叔說你要去上學。”

屠三砲吸了幾桿旱煙，把煙鍋子在鞋底磕了磕繼續道：“你爹當年是沒機會，現在得給你補上，別學爹，大字都認不得幾個……”

“你七叔人不壞，就心眼兒多了些。他家老六是好人你得跟他處好。”屠三砲看來看兒子，還是有些不放心。

“去了奉天，記得凡事得忍著點兒。別拿出在寨子裡那臭脾性，那會兒和寨子裡不同，沒人謙讓著你。”

屠千軍聽到這裡就鬱悶了，話說寨子裡也沒人謙讓我吧？！砸響窯那會兒那群狼崽子當著我的面就敢給我臉色看。

“拳腳、拐子你都得學著點，奉天城裡有不少高手。你七叔下邊也有不少能人。”屠三砲看著兒子低眉順眼的，也不知能聽進去多少。

“其他的你可以不管，但拐子和拳腳你不能放下。這年月，有拐子，會拳腳才是安身立命本事。沒了這些，其他的再懂那也是白搭。將來著世道估計得更亂！”

屠千軍眼皮跳了跳，莫非自家老爹知道些什麼？！

“爹，好端端的您咋忽然說起這個來？！難道有啥風傳出來了？！”

“哼！你真以為你爹真就是蹲在山溝溝裡啥都不懂的鬍子？！”屠三砲鷹目微微瞇起，冷笑著回應著自家兒子“你七叔有心計，有本事，但性子也倔。”

“如果不是真是難處了，他才不會費那麼​​多心思讓你八叔來把我找回去。”眼瞅著兒子就要走了，屠三砲決定一些話還是和兒子掰開，揉碎了說清楚。

免得兒子啥都不知道，在奉天惹出禍事來。

“能讓你七叔難處的，除了日本人就沒別的事兒。”提到日本人，屠三砲的語氣突然變冷“那群矬子的心思，不過是吞下咱這片地。但以你七叔這個人來說肯定是不願意的。”

“你七叔有時候做事兒有些狠，有時候脾氣有些爆，但賣祖宗的事兒他幹不出來！”屠三砲冷笑著道：“幹不出來，那群矬子可就不好說話了。 ”

說到這裡屠三砲忽然轉過頭，定定的看著自家那個子快趕上自己了的兒子，一字一句的道：“日本人，估計是想對你七叔動手了！”

第三十七章父子交心


屠千軍忽然覺得，那些曾經看過的小說裡把這個時代的人說的白癡不堪，動不動的王八之氣然後英雄們納頭便拜全是廢話！

生在亂世，能活下來的哪個不是人精中的人精？！想他們納頭便拜？！你也只能想想罷了！屍山血海，陰謀詭計，在這個世道里活下來的人那個是簡單的？！

還納頭便拜？！人家拿你頂缸就有份！

自家這個沒讀過幾天書的老爹，就能憑著一點點的蛛絲馬跡就判斷出日本人要對張作霖動手了，那麼那些整天幾乎活在爭斗里的老傢伙們就更不用說了！

“爹，那俺應該咋做？！”屠千軍忽然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了，雖然他有著多了幾十年的知識，但對政治鬥爭依然是小白一個！

“鬍子畢竟是鬍子……”屠三砲忽然說了這麼一句不相干的話，但屠千軍卻明白了。

鬍子畢竟是鬍子，只有拿了牌照才能混下去！

張作霖當年起家，也不就是和官府拿了牌子混上來的嗎？！不然一個民團再怎麼折騰也不過是小魚小蝦，上不得檯面。

這時候，屠千軍也忽然明白了他這個便宜老爹的想法！

很簡單，自家老爹早就有了繼續跟著張作霖的想法，只不過沒有表露出來罷了。他去奉天不過是兩個人之間的一場雙簧戲。

估計張作霖也是感覺到了自己這個老兄弟的想法，才巴巴的派來自己身邊最有威望的輔帥張作相來找人。

兩邊其實一拍即合，自己不過是一個藉口和橋樑罷了。自家老爹說的：鬍子畢竟是鬍子，其實就是讓自己抱緊人家的大腿，老實在奉天做人。

抱緊誰的大腿？！自家這位在張作霖身邊當了差不多十年保鏢的老爹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小六子！張學良！

憑著自家老爹和張作霖的關係，加上自己抱緊的張學良的關係至少可以保證自己兩代的富貴！這其實就是這位土匪老爹的真實打算！

父子兩人漠然無語，半響後屠千軍回房休息。屠三砲也沒有再說啥，靜靜的看著兒子離開，他知道，兒子知道自己該做啥了。

第二天一大早，張作相就帶著屠千軍在山下會合了護送自己的一個營的兵力啟程回了奉天。

北京城內，張作霖端坐在椅子上和下首的張學良商談著現在正進行的直奉戰爭。這時候，副官忽然敲門進入，匯報了張作相發來的電報。

張作霖看著張作相的電報，笑了笑：“小六子，你的屠叔叔就要回來了。”

“屠叔叔？！”張學良皺了皺眉，想了一會才記起那些年幼時總是抱著自己喜歡用鬍渣刺人的大鬍子叔叔。

“父親，屠叔叔都走了差不多十年了……”張學良猶豫著是不是要和父親說清楚，這個時代已經不是那個憑著義氣、人手和火藥槍就能打天下的年代。

那位離開戰場差不多十年的屠叔叔就算當年再厲害，離開戰場十年估計也跟不上現在的戰爭了。

“你不懂！”張作霖挑了挑眉，六子的練兵自己還是很欣賞的，但是就是自以為是了些。張作霖可是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這位兄弟的本事。

當年，只是用著火藥槍就能打得拿著單套筒的日本兵找不著北的屠三砲那可不是簡單人物，日俄戰爭的時候自己就是看著這位老兄弟這麼硬生生的干仗的。

日本人、俄國人哪個不是這麼被他幹下的？！不然，張作霖為什麼會在屠三砲離開後暴跳如雷，因為他太知道屠三砲的本事了！

就連老弟兄裡最能打仗的孫烈臣都不得不承認，那位字都認不全的屠三砲有著一種旁人沒有的戰爭直覺。

他似乎只需要摸到武器就能很輕易的使用起來，哪怕是他第一次接觸那種武器也能熟練的像使用了一輩子的人。

無論什麼樣的仗，他只要一上去就能判斷出整個戰場的大概形式。什麼時候防守，不同區域的防守方式，攻防意識的轉換、組織反擊，這些儘管屠三砲一點也沒有學過，但他的判斷卻精準的嚇人！

無需各種繁瑣的分析，這種生而知之的本事不是書本上能學出來，這就是對戰爭的直覺。

也正是因為這點，孫烈臣才心甘情願的把自家的妹子嫁給大字不認識幾個的屠三砲。

張作霖很清楚，自己拒絕了日本人在東三省和東蒙地區同中國人完全一樣，享有自由居住與經商的權利，並將間島地區的行政權移讓日本人的條件，實際上已經觸怒了日本人。

只不過顧及到他們在東北的關東軍數量不多，而且自己現在的勢力也不小才沒有直接和自己翻臉，但這也是遲早的事情。所以張作霖才這麼急著讓張作相把屠三砲找回來。

張作霖很明白，這個時候是自己最需要屠三砲的時候。日本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動手，無論是刺殺自己還是直接開戰，屠三砲都會起著不可估量的作用。

如果開戰，屠三砲的戰爭嗅覺就是自己需要的，如果是刺殺，屠三砲的本事護住自己也不是問題，就算成功了憑著屠三砲的性子他也會力挺張學良上位。

最初的趙家廟拜把子的時候，張作霖其實最為看重的就是屠三砲，後來屠三砲也確實沒有讓張作霖失望，無論是保護自己還是率兵出戰從來沒有讓自己失望過。

雖然寬城子事件讓屠三砲和自己翻了臉，這點讓張作霖頗為懊惱。但張作霖卻從來沒有後悔過，沒有寬城子事件他也成不了東北王。

征戰了大半輩子的張作霖習慣未雨綢繆，對於跟在自己身邊十多年的屠三砲他是了解的，這頭猛虎不過是和自己慪氣罷了。

都差不多十年的時間了，那頭老虎的氣也該消了。為著他家小子考慮，他也該回來了。所以張作霖才派出當時一起結拜的張作相去找屠三砲。

本來，最適合去的是孫烈臣。但無奈的是這位能征善戰的左膀右臂卻英年早逝，無奈之下張作霖只好讓老弟兄中威望最重的張作相去居中說和。

“六子，過幾天你屠叔叔的兒子就會到北京來，到時候你帶著他多逛逛。”張作霖沉思了一會，對著下首的張學良道“做啥沒關係，最要緊的是讓他跟緊你。”

張學良皺了皺眉頭，實際上張學良是不喜歡張作霖身邊那些土匪出身的老將的，他更喜歡的是那些有學問的，通過正式教育的軍人。

“父親……”張學良對父親的決定有些不以為然，都已經離開差不多十年的人了，就算以前有些影響，也早就消散了。

“你帶他去軍校，多訓練他。”張作霖哪裡不知道兒子的想法，不就是看不起屠三砲兒子的出身麼？！你得知道，你老子也是鬍子出來的！！

“怎麼練，做什麼無所謂。”張作霖打斷兒子的話“但一定要讓你屠叔叔的兒子跟在你身邊！讓他服你！”

“知道了……”儘管有些不太甘願，但張學良還是不敢拒絕父親的要求。只得點頭稱是。

第三十八章老少鬍子齊進城


卻說，屠千軍跟著張作相緊走慢走的回到了奉天后，便安住了下來。

張作相吧屠千軍安排在了自家公館裡住下，跟著屠千軍一起來的還有那位前清秀才顏正清和被屠三砲安排來看著屠千軍的陀龍。

去了奉天，屠千軍肯定不能再是鬍子的身份了。就算陀龍，那也不能再掛著鬍子的名頭了，於是陀龍就得恢復本名了。

陀龍，本名叫周狗剩。結果屠三砲一聽這名兒就撇嘴了，還不抵陀龍呢！乾脆就叫周陀龍得了！

陀龍也直爽，當下就說咱聽大掌櫃的！於是，陀龍的名字便改成了“週陀龍”。這名兒聽得寨子幾個頗有水準的掌櫃的們直翻白眼。但誰也不敢當面反駁，個個都還假鬼馬日的誇著屠三砲起名兒有水平！

只有紫軒這方正臉頗為無奈的嘆了口氣，一副伺候這樣的大掌櫃的是認命倒霉的樣子。

而顏正清為什麼會跟來呢？！

本來屠千軍要走往奉天，這老秀才就要被屠三砲打發回家了。

但在和老秀才見面後兩人毫無徵兆的關起門來談了一個多時辰，然後屠三砲忽然改變決定讓他跟著屠千軍一起到奉天去。

具體兩人談了什麼屠三砲沒有說，只是鄭重的讓屠千軍進門給老頭磕了三個響頭敬上茶。要求他以後對著老頭要持弟子禮。

想起老東西偷摸著看德文資料（顏老頭翻白眼，咱哪裡偷摸著看了？！光明正大好吧？！你不知道是因為你沒問！），屠千軍心裡一陣嘀咕​​：這老傢伙肯定是有故事的人。

踏入了奉天城，來到這個世界好幾個月了的屠千軍總算是見識到了這個時代的東北重城——瀋陽奉天！

1927年的瀋陽，一片繁華！熱鬧的街市中隨處可見汽車、騾馬穿梭城中。滿街的店鋪更是有各種這個時代的特色產品在沿街叫賣。

西餐廳、日本餐館、俄國風味餐廳、舞廳……等等一系列的娛樂休閒設施在這奉天城裡應有盡有！

不時的屠千軍還能見到穿著和服的日本人和穿著西服的歐美人在街上行走，而且各處的秩序都有專人巡邏維持著。

張作相看著屠千軍一臉好奇的四處打量，不禁笑道：“軍子！在山里沒見過吧？！你呀！就該出來見見世面，別老呆在山溝溝里人都呆傻了！”

聽了這話，屠千軍嘴裡答應著心裡卻撇撇嘴。我這是好奇這個時代的風景而已，要說見世面估計這個時代誰都沒我見識的多！

加長悍馬、林肯勞斯萊斯老子坐過，五星級、六星級酒店老子也睡過！海浪式按摩浴缸老子爽過，拉斯維加斯夜如白晝的3D式賭場我也玩過！

新加坡的水幕3D電影、非洲的鴕鳥比賽、西班牙鬥牛、南美的**拉丁、中東的肚皮舞……等等，哪怕是回到屠千軍的那個時代，能像他這樣走過百多個大大小小的國家，親眼見識了無數風情的人也是不多見的。

甚至，為了身份需要屠千軍還能跳上一隻熱力四射的拉丁舞！穿上和服他能說一口流利的日本京都貴族腔日語，甚至他那正宗的倫敦腔英語足以氣死那個時代多數英語老師。

當然，屠千軍不可能跟張作相說：老叔，這世面啊！您大侄子我見多了去了！那是正宗的騎過大洋馬，轟過美國鷹地！

張作相的此時的身份是安**第五軍團的軍團長，本應該統帥著麾下到關內跟著張作霖一起備戰的，但由於張作霖需要一個靠得住的人坐鎮東北，就把這位老成持重的老兄弟留了下來。

那一個營的安**士兵在護送張作相回來後，便直接歸建回營了。只餘下幾個警衛和副官跟著張作相一起回了家。

到了的家，老鬍子出身的周陀龍不禁給這所房子愕的目瞪口呆。就算是見多識廣的屠千軍也不禁有些詫異。

張作相的家坐落在瀋陽市和平區九緯路2​​2號。這所公館建於1917年。建築面積1607平方米，坐北朝南，四周砌有高牆，為歐式風格。

地上為二層地下一層。為鋼筋混凝土結構，設計精巧，造型優美，工藝精湛。

大樓平面呈“凸”字形，大門和兩側建築與二樓陽台相連均向前突出，極有立體感。大門和一樓窗戶皆為拱券式，寬敞明亮。門前有寬闊的石階和護欄。二樓中間突出部分為陽台，陽台南側各有兩根華麗的圓形愛奧尼石柱。

樓內極為奢華考究設計考究，佈局合理更設有精緻的壁爐，牆面凹凸多變，鑲有西式雕花，立面呈白色，布有大小房間30餘間。

週陀龍看著這在他眼中華麗無比的樓房，不禁更加的佩服起自家的大掌櫃的。若是換了自己能有著這麼好的房子、家產自己會捨得全部放棄跑到二頭山起局子麼？！

陀龍心裡思量著，不禁有些羞愧。因為他不確定自己能做到，但大掌櫃的屠三砲做到了！

穿著一身土鱉鬍子打扮的襖子的周陀龍跟著張作相他們一起進入樓裡的時候，這個直面三百人槍皆不動色的漢子居然有些畏首畏尾了。

一眾人中最最為淡定的，居然是那個摸不清來歷的顏正清。從頭到尾這老頭一直是目不斜視的狀態，既沒有屠千軍那稀奇的四處張望，更不見周陀龍的縮頭縮腳。

老頭子雖然穿著那洗的發白的長衫，但給人的那感覺就像一個飽學鴻儒到老友家做客一般！這氣度看的張作相一陣欽佩！

這時候張作相也收到了遠在北京的張作霖的回電，在得知屠千軍已經隨著張作霖回到奉天之後，張作霖就立刻發報讓張作相派人將屠千軍帶來北京。

張作相尋思了一下，就決定安排一下將補充至關內的一個營派上了火車，並運上補充的軍火讓屠千軍過幾天跟著一起上北京去。

這時候屠千軍還是一身的鬍子皮襖的打扮，看得張作相一陣陣的皺眉。回來的時候趕得急沒過留意，但這一坐下來張作相覺得這孩子一身的鬍子打扮怎麼看怎麼彆扭！

於是張作相讓副官準備了兩身安**軍裝，交代給了屠千軍和陀龍趕緊洗澡給換上！當然，屠千軍的身份張作霖早已經在電報中做了說明。

給他安排成張學良的第三軍團的司令部參謀，雖然這孩子的年齡小了些，但為了拉回屠三砲張作霖覺著這年齡不是啥大問題！至於張學良？！他哪裡敢反對？！只能滿心不爽的捏著鼻子認了。

而顏正清，張作相則安排人給老傢伙找了一套淡藍色的長衫。老傢伙笑了笑，便點頭致謝一點兒也不客氣的接了下來。

至於屠千軍，他也沒反對。反正自家老爹都給自己說了，這回過來是拿牌混正規軍的。提前穿上安**的軍裝也沒啥。週陀龍啥也不懂，只能是跟著自家少掌櫃的做。

於是，屠千軍和周陀龍拿了那兩身軍服便在一位管事的帶領在回到了各自的房間裡洗澡去了。

屠千軍回到自己的房裡，看著那華貴的綢緞厚墊席夢思，明亮無比的大陽台，精心雕琢的衣櫃、梳妝台不禁一陣感慨！

雖然自己兒混過無數星級酒店，但和自己在北京時的狗窩那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啊！憑著屠千軍的眼光，他可以肯定這裡的玩意兒隨便拿出一件就能把自己當年在北京家裡的全部家當給買下來了！

感慨了一陣，屠千軍便到浴室裡給浴缸放上水，打算好好洗個澡先再說！但沒一會兒，陀龍這老小子又鬧出妖蛾子了！

屠千軍剛給浴缸放上半缸子水，那陀龍便在一個管事的帶領下抱著軍裝一臉尷尬的走了進來吶吶看著屠千軍道。

“少掌櫃的，那乾癟缸子咋洗澡啊……沒水呢……”

陀龍的這話聽的屠千軍一陣白眼，就連領著他過來的管事都捂著嘴哧哧的偷笑。甚至還低聲輕罵：“這土包子，也不知道咋就混進了咱張公館！浴缸都不會用也不嫌丟人！”

這時候屠千軍才想起來，這陀龍是個整個就混山溝溝的土鱉綹子啊！

你讓他打砸搶殺、打槍把式他是眉頭都不皺一下！但面對著在這個時代裡算是極為奢華的浴缸，這能打敢殺的漢子便抓瞎了。

在屠千軍和注視和那管事的偷笑下，陀龍那半隻耳朵瞬間便漲紅了！我可給少掌櫃的丟人了！陀龍心底一陣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