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仙山 作者:七星玉衡(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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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等小民 2012-12-6 19:51:5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7 573473
1月23 發表於 2013-5-29 13:49
第五百四十六章 吸收

    這是怎麼了?黃色老龍身後兩隻成年的巨龍看到黃色老龍嫻熟無比的召喚出土系的法術防禦,心中都是一陣驚駭。自己根本沒有感覺到任何強大的氣息存在,難道身前那隻黃色老龍已經感應到了?

    沒有詢問,心中都是一片凜然,兩隻成年巨龍各自召喚出自己的防禦法術,隨著黃色老龍向著充滿死亡氣息的龍墓飛去。

    接近了死亡氣息籠罩的範圍,雖然死氣繚繞,但並不像是黃色老龍說的那樣強大而不可思議。而且隨著龍墓山谷越來越接近,那座谷地周圍的情況盡收眼底。龍墓谷地四週一片清冷,也壓根沒看見一隻龍獸、假龍的存在。

    真是老糊塗了!

    黃色老龍在前面飛著,越飛越慢,最後幾乎是懸浮在氤氳的死亡氣息中,不再前進半步。身上濃稠有若實質的黃沙卻飛轉的越來越快,與周圍死亡氣息相互摩擦,發出嘶嘶的聲響。

    隱約中帶著龍威的死亡氣息從龍墓谷地裡傳了出來,又向前飛了片刻,兩隻成年巨龍才感覺到不對勁。谷地周圍各種姿態散落著無數的龍獸與假龍的屍骨,皚皚白骨無數,散落一地。似乎不知多少年前有強者降臨,擊殺了所有的守護龍墓的龍獸與假龍。

    白骨成堆,成千上萬具假龍、野龍的屍骨全部都完整無損!看清楚後兩隻成年巨龍心中莫名的緊張,難道天下真能有什麼大能在龍墓死靈龍魂的環視之下。在成千上萬的龍獸、假龍圍攻下屠盡龍墓!

    天下有如此強者?天下有如此強者!

    龍墓散發出來的龍威已經變得極淡,甚至連普通的龍族族群都有所不如。兩隻成年巨龍知道。龍族就算死了,屍骨裡蘊含的強大龍威也會永生永世的存在,那是流淌在龍族血脈中的一種氣息,是流淌在龍族靈魂裡的驕傲。

    上萬年來到底有多少隻垂暮的巨龍死在西漠的龍墓裡?這些巨龍的屍骨到底會散發出多龐大的龍威?想一想都讓兩隻成年巨龍感到可怕。但這裡龍威已經變得若有若無,要不是有周圍稠密的死亡氣息籠罩著根本看不出來這裡居然會是傳說中的龍墓。

    果然就像是黃色老龍說的那樣,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是怎麼了?”一隻成年巨龍小聲的問道,身上鮮紅的火焰流轉著,好像是一片著了火的雲彩似的。精壯的剛剛成年的紅色巨龍根本不像是黃色老龍那樣吝惜每一分力量。年輕的他對這點消耗根本沒有注意。

    黃色老龍凝神看著死亡氣息籠罩著的龍墓,感受著四周每一絲氣息,沒有回答身後年輕的巨龍。此刻自己感受不到一點威脅,但正是這樣,卻更讓黃色老龍感到一股深入骨髓中的危機。多少年積攢下來的戰鬥經驗提醒著自己,這一片靜寂的龍墓谷地中一定會有自己意想不到的危險存在。

    臨近龍墓谷地,一層層白皚皚的骨頭看著更加刺眼。一陣陣腐爛的味道也出現,並且愈發濃郁。這裡死氣匯聚,空氣並不流通,連烏雲、閃電、暴雨、颶風都遠離這一片地域。所以龍獸、假龍死亡之後開始腐爛產生的味道一直縈繞在這裡,無法再短時間內散去。或許過上百十來年才會沒有這股讓人討厭的味道吧,黃色老龍心中盤算著。

    龍獸和假龍腐爛的肉身證明這些假龍、龍獸死去的時間似乎並不太長。

    到底發生了什麼?

    龍墓谷地中歷代死去的巨龍攜帶的珍愛之物已經依稀可見。那些放在世間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甘願為之拋棄妻子,甘願為之赴湯蹈火、付出生命代價的寶物就那樣靜悄悄的躺在龍墓谷地中,蒙上一層層的黃沙,失去璀璨的光華。

    找尋不到一絲蛛絲馬跡,在龍墓谷地外面根本看不見任何生命的跡象。黃色老龍繼續謹慎的向前緩緩飛著。一身龍力提升至最高,隨時準備著迎接強者的伏擊。所有的血液此刻已經開始沸騰起來。居然敢挑戰龍墓,挑戰龍族神聖的至高無上的族地,黃色老龍已經出離憤怒。

    一邊緩慢的飛著,黃色老龍一邊仔細的觀察著龍墓中的痕跡。有的屍骨周圍沒有一絲掙扎的痕跡,似乎根本沒有想到會遇到襲擊。有的屍骨身後有一道深深的溝壑,似乎被一股來自龍墓谷地的力量拖曳著,奮力掙扎,卻根本無濟於事。要不是抵近細看,這些痕跡已經幾乎被黃沙淹沒,很難看清楚。

    有的屍骨似乎想要反擊,卻沒有絲毫的作用。只能在身前留下兩道已經被黃沙填滿的溝壑而已。

    整個龍墓谷地從前即便清冷,偶爾也會有龍獸、假龍的叫聲,也會有龍魂化作的死靈鬼物在谷地的死亡氣息中若隱若現。可如今,除了一地的屍骨之外,什麼都沒有。就像是俗世中那些弱小的人類墓地一樣,沒有一點生息。

    黃色老龍停在龍墓谷地百餘丈之外,一聲響亮低沉的龍吟響起,回聲在龍墓谷地裡迴蕩了許久。聲音巨大,有些龍獸的白骨在歲月的洗禮後已經變得鬆脆無比,在巨大的聲音的震盪下直接散落,化成無數的潔白的粉塵四處飄散。

    沒有龍族的相互呼應之聲,也沒有龍魂化作的死靈鬼物在谷地中出現。除了自己的一聲嘶吼之外,整個龍墓谷地似乎什麼都不存在。黃色老龍心裡閃過一絲荒謬絕倫的念頭,難道這世間居然會有什麼強大的存在能把龍族聖地中那些強大的存在全部擊敗?能把周圍成千上萬的假龍、龍獸都殺的乾乾淨淨?

    這也太過匪夷所思了吧!

    謹慎的向前又飛了一陣,透過已經變得清淡的死亡氣息,黃色老龍似乎看見龍墓谷地中原本堆積如山的龍骸中有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坑,巨大的深坑周圍無數各色真龍的屍體,密密麻麻的堆疊在一起,從遠處看根本看不見這個巨大的深坑。只不過這些真龍的屍體像是被什麼人剔過一樣,乾乾淨淨,沒有一點殘存的肌肉腐爛的跡象。

    黃色老龍感覺到自己渾身的鱗片都在發出一陣陣的吶喊,吼叫。被憤怒的火焰灼燒,全身的龍威變成實質的烈火,在身體周圍肆意澎湃。

    龍魂形成的死靈鬼物有的被擊碎,有的則不知被什麼法術印在兩邊光滑如鏡的石壁上,猙獰凶暴。這世間居然會有這種法術?黃色老龍一陣恍惚,搜刮肚腸也沒想到究竟是世間的哪一位大能能做到這些。

    壽元已盡,加上臨近龍墓谷地之後一直都在小心的提防著有強者偷襲,黃色老龍感覺到一絲疲倦。熊熊燃燒的龍威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被黃色老龍壓抑住心中的憤怒收了回來。已經老了,可沒有這麼大的精力像身後那兩個孩子似的做這些無用的事情。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憤怒都要傾灑在敵人身上!

    黃色老龍收起龍威,在這一剎那,身體力量的轉換讓身上的黃色塵沙微微鬆散了些,翱翔在半空中碩大的身體緩緩的落了數尺。正在這個時候,龍墓谷地中巨大的深坑裡猛然出現了一根晦暗的灰紅色觸手,彷彿是東海的章魚凶獸的觸手一般。但這根觸手上並沒有數不清的吸盤,光滑平整,卻又暴戾凶悍。

    晦暗的蒙了一層灰塵的紅色觸手像是一道紅色閃電一般從深坑中出現,下一瞬間便到了黃色老龍身邊。無數的塵沙感受到紅色觸手上帶著的危險,開始急速運轉起來。嘶嘶聲不絕於耳,似乎每一粒黃沙都是一柄鋒利的長劍大戟一般,把所有攻擊自己的人或是法術斬成碎片。

    然而,紅色觸手的顏色變得更加晦暗,好像是紅色觸手裡面蘊含著無數陳舊的血液一般,血腥味道撲面而來,四周淡薄的死亡氣息也變得活躍起來,迅速聚集,籠罩在紅色觸手周邊衝進黃色老龍的塵沙之中。

    黃沙飛舞,碰觸到紅色觸手上晦暗的光芒便發出一陣陣讓人牙酸耳澀的聲音。

    時間極短,只有一剎那。聲音很多,每一粒圍繞在黃色老龍身邊的沙塵都發出一聲聲吼叫。聲音連成一片,遠遠的傳了出去。

    無論黃色塵沙裡蘊含了多少天地之間的元氣,無論龍威多麼強大,這些鋒利的長槍大戟一般的黃沙都無法對紅色觸手外周晦暗的光芒造成任何傷害。每一粒黃沙接觸到紅色觸手周圍晦暗的光芒便像是失去了天地元氣的支撐似的落地。

    一陣如同暴雨般的沙雨紛紛落下,紅色觸手徑直貫穿了黃色老龍身上的鱗甲,貫穿了龍族強悍有若精鋼一般的身軀,貫穿了精金一般的骨骼。從黃色老龍身體另外一面穿透後,灰紅色觸手便詭異的分出兩隻,變成兩根灰紅色觸手,把黃色老龍纏繞住。

    電光火石的一瞬間,黃色老龍所剩無幾的生命力便隨著紅色觸手的貫穿消失殆盡。龐大的身體竟然肉眼可見的開始萎縮起來。
1月23 發表於 2013-5-30 12:53
第五百四十七章 龍墓已空

    似乎歲月在黃色老龍身上流淌的速度加快了無數倍,已經變得沒有光澤的龍鱗開始像是一片片石片般掉落,一聲慘厲的嘶吼剛剛叫了出來便越來越細微,似乎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者牙齒都已經掉光了,在瀕死之前用盡全身力氣說出些什麼,但不管怎麼努力,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黃色老龍身上濃厚的龍威似乎也變得淡薄了許多,並且一直在飛速的消散,任憑那隻身經百戰、曾經威風無限的黃色老龍怎麼掙扎都無法改變這個現實。晦暗的灰紅色觸手死死的把黃色老龍攥住,那樣的用力,一團團帶著淡黃色氣息的龍血在黃色老龍嘴裡吐了出來。

    時間只有彈指,黃色老龍並沒有給那隻妖魅的紅色觸手帶去任何麻煩。被紅色觸手分成兩條,死死的捆住之後狠狠的摔在地上,迸濺起無數碎骨。幾隻龍爪凝聚著最後一絲力量拚命的抓著地面,抓著任何能抓住的東西,好穩定住身子,不被紅色觸手拖入深不見底的深坑。

    在黃色老龍看來,飛出紅色觸手的深坑似乎直接通往九幽黃泉之地,只有那裡似乎才能有著這麼詭異而強大的東西。但不管黃色老龍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身上的力量飛速的消失,被紅色觸手吸允著,自己不知道應該怎樣去抵抗,也根本無法抵抗。

    黃色老龍身後兩條成年巨龍如夢初醒,同時發出怒吼!居然在龍族的聖地龍墓裡興風作浪。居然會屠盡龍墓裡的龍魂死靈、屠盡周圍成千上網的假龍與龍獸,而現在居然當著自己的面要殺死黃色老龍!

    年少氣盛。人類是如此,妖眾是如此,龍族身為世界上最強大的族群,也是如此。兩條剛剛成年的巨龍此刻被憤怒充滿了全身,根本沒去想那條黃色老龍就算是已經日薄西山,但一身精純的龍力,強悍的土系法術根本不是自己能比擬的。

    沒有想對手的強大,只是憤怒。兩道紅色的火焰隨即吐出。紅的發白的火焰從巨龍口中直接襲向龍墓谷地深坑。四周的死亡氣息在赤紅色的火焰周圍劇烈的波動,把周圍整具的龍骨拋起,摔下,化作一地殘渣。

    黃色老龍眼神裡透出一絲絕望。這些強大而又不經世事的孩子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知道逃走有時候也是一種抗爭呢?此刻需要的並不是爭鬥,這條紅色觸手所蘊含的力量在一接觸便告訴黃色老龍這種力量超出自己的實力太多了,自己根本無法去對抗。就算是自己沒有年老體衰,而是處於精力、體力的巔峰狀態。也無法與紅色觸手相抗衡。自己身後的那兩條剛剛成年的巨龍應該轉身就走,分成兩個方向。這樣,就算是晦暗的紅色觸手再強大也只能擊殺一條巨龍,剩下的生還者就能把西漠裡龍墓谷地的情況告知龍族。

    或許合全族的力量才能把妖魅的晦暗的紅色觸手制服吧。黃色老龍已經感覺到自己身上的生命力在隨著紅色觸手飛快的流逝著,已經所剩無幾了。巨大的眼睛裡光華迅速變得黯淡無光,身上的鱗甲掉落了一地。緩緩閉上眼睛。黃色老龍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掙扎,任由紅色觸手把自己拖入深坑裡。甚至黃色老龍連想東西的力量都已經失去,這漫長的一世,經歷的林林總總在眼前迴蕩著,模糊卻又親切。

    兩道火焰射向龍墓谷地中的天坑。但是赤紅色的火焰還沒到達天坑的時候,那座周圍佈滿龍族遺骸的天坑中忽然伸出幾十條紅色觸手。比之前襲擊紅色老龍的觸手略小、略細。但卻勝在數量巨大。兩道精純的火焰被幾條紅色觸手包攏,火焰裡蘊含的天地元氣、強大的龍威便飛速的被抽離。威力巨大的赤紅色火焰根本沒對紅色觸手產生任何傷害便像一隻蠟燭似的被掐滅。

    還沒等兩條剛剛成年的紅色巨龍反應過來,剩下的紅色觸手便如無數槍矛一般刺破龍鱗,戳入身體裡。之後與黃色老龍的遭遇一樣,被束縛,拖曳回巨大的天坑裡。漫天飛舞的龍血滴落,一條紅色觸手兀自不甘心,在空中搖擺閃動,接住每一滴龍血,涓滴不剩。龍血一接觸到紅色觸手,似乎便融入到紅色觸手裡面,沒有一點流失。

    三條巨龍已經消失,最後還在空中揮舞的紅色觸手接住最後一滴龍血後,顏色非但沒有變得鮮紅欲滴,反而更加晦暗起來。在空中如同一隻巨大的蟒蛇一般無聲的吼叫了一下便緩緩縮了回去,回到那座黝黑離奇的深坑裡。

    過了許久,三副完整的龍骨被天坑“吐”了出去。龍骨潔白無瑕,泛著陣陣龍威。混在無數的或是完整或是破碎的龍骸中,沒有任何區別。

    龍墓谷地重新歸於安靜,爭鬥只有一瞬間,之後便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一天天平淡的流逝。龍墓谷地周圍天地之間的死亡氣息日復一日變得淡薄,那座位於龍墓谷地深處的天坑依舊平靜無比,每一日都是一樣,根本看不出來這裡有強大的存在能把真龍瞬間秒殺。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這一幕不斷的重複著,每一隻進入暮年的老龍和陪同而來的剛剛成年的巨龍都被紅色觸手捉住,吸允盡身體裡的生機後變成龍骸吐出天坑。就算是有的巨龍放棄了自己的驕傲想要逃走,也無法逃脫晦暗的紅色觸手的追殺。

    一幕一幕在無聊的重複著,變化的只有晦暗的紅色觸手顏色愈發的暗了下去。

    龍墓谷地似乎變成了一座巨大的死亡墳墓,從前這座墳墓只容納的唯一生靈是龍類。但現在,所有的假龍、野龍都被屠戮殆盡,周圍千里之內根本沒有絲毫的生機。

    時間流轉,死亡氣息漸漸變得淡去。萬里茫茫的荒漠中依舊是藍天、白雲、黃沙。但偶爾會有點點滴滴的灰色暗點在黃沙中前行,像是歸家的遊子一般歷經千難萬險,追隨著靈魂裡的呼喚來到這片荒寂的西漠中。

    隨著隱身於巨大的天坑中的存在吞噬的龍越來越多,吞噬的死亡氣息越來越多,萬里之外,北地、東海、南荒中都有這樣灰色暗點開始聽到了召喚,像是一粒粒灰塵般開始了回家的旅程。

    灰色暗點像是灰塵一般並不引人注意,一路前行。靠著風,靠著雨,靠著天地之間元氣微弱的波動,靠著一切力量,向著龍墓谷地移動,緩慢而執著。最後灰色暗點來到龍墓谷地,進入天坑之中。隨著灰色暗點的進入,天坑裡發出一絲灰色晦暗的光芒,然後一切又重歸於平靜。

    日子過了許多年,許多年。到底有多久,就連龍族的族長都說不清楚。最開始護送行將就木的老龍去龍墓谷地的剛剛成年的巨龍沒有歸來,龍族族長並沒有多想什麼,這些全身上下充滿了精力的剛剛成年的巨龍就是這樣,一旦成年就會四處亂走。不管是西漠還是南荒,抑或是東海、中州,對哪裡都好奇。

    也是,自己年輕的時候都是這樣,就隨著這幫剛剛成年的巨龍隨便遊歷吧。就算是招惹了強大的存在,看在龍族的面子上也會多少手下留情。對於這點,龍族的族長並不擔心。

    但是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隨著每一隻暮年老龍去西漠龍墓谷地的成年巨龍都沒有回來。而去東海大漩渦中的龍墓的巨龍斷斷續續的回來,引起了龍族族長的注意。難道是西漠龍墓谷地出了什麼問題?再等等吧,或許是那些小子們跑出去玩了呢?

    千百年來的強大,讓龍族族長失去了最後一絲機會。

    事情愈發的嚴重。偶爾有經過西漠的巨龍帶回來的消息也讓龍族族長感到極為震撼,西漠裡綿延千里的死亡氣息居然已經消散?

    真的是出問題了!龍族族長意識到,但不管怎麼想,這世間都不會有什麼力量能把龍墓谷地周圍發配去守護龍墓谷地的幾千上萬的假龍、龍獸屠戮的一乾二淨的力量。更何況龍墓谷地裡面還有無數強大到無可想像的龍魂死靈存在,到底發生了什麼?

    龍族族長百思不得其解,再仔細叮囑兩條成年巨龍護送遲暮的老龍去龍墓谷地之後,兩條成年巨龍依舊沒有任何音信,像是在這世間蒸發了一般。龍族族長這才準備親自去一次,看看西漠深處的龍墓谷地到底發生了什麼。

    龍族族長帶上族裡最強大的十條巨龍通行,算上自己,這麼強大的力量就算是世間那些強大的存在一同出手阻攔,也要付出兩敗俱傷的代價。更何況那些強者根本沒有任何理由能齊心協力的一起對付龍族,所以龍族族長根本沒有感覺到一絲危險,只是去看看,帶著如此龐大的足以縱橫世間的力量,還有什麼好怕的?

    時間已經過去很多年,最開始灰色暗點頻繁的進入天坑,直到這時候,不再有灰色暗點進入,就算是遠在北地大荒中的暗色灰塵都已經回家。然而一切都還是那樣的安靜,天坑裡的存在似乎就是為了屠殺龍族而來,沒有遲暮的老龍到來,這裡像是根本就不存在任何東西一樣,紅色觸手也根本不會出現。
1月23 發表於 2013-5-30 13:38
第五百四十八章 屠龍

    龍族族長帶著十條強大的巨龍一路前行,當龍族族長來到西漠後,見到曾經綿延千里,濃郁至極的死亡氣息已經淡不可見,一直到接近龍墓谷地幾十里的地方才能隱約感受到一絲的時候,龍族族長心裡也莫名產生了一絲忐忑。龍墓谷地裡那些強悍的存在為什麼一點行跡都看不到?那些流放到龍墓谷地的龍獸和假龍到底都去了哪裡?

    又向前飛了片刻,無數假龍、龍獸的皚皚白骨出現在視野裡。龍族族長心中大驚,真的出事了!族裡常年流放罪龍來到西漠深處的龍墓谷地,常年繁衍生息,這裡的假龍、龍獸數量至少有數千隻,再加上在這裡繁衍的野龍與龍獸,至少有上萬的數量,怎麼會都變成皚皚白骨?

    龍族族長停止飛翔,漂浮在龍墓谷地前數里的地方。龍族族長身後十條顏色各異的巨龍也隨之停止動作,看著一片荒蕪的龍墓谷地,驚駭不已。最讓龍族族長不敢輕舉妄動的是這裡一片死寂,就算是自己也感受不到一點點的殺氣,似乎這些龍獸、假龍都是一朝之內暴斃身亡一般。

    但要是暴斃身亡,為什麼那些跟隨著行將就木的老龍一起來的成年巨龍都死在這裡?不管什麼時候,都沒有一隻巨龍能回去?

    肯定有問題!肯定有一個強悍的存在藐視龍族的威嚴,挑戰龍族的強大。挑戰者必然要受到懲罰,這是龍族的規矩!

    一隻七彩巨龍隨著龍族族長的示意下身上各鐘顏色大放光彩。像是一道絢麗的彩虹出現在天空上。沒有風雨,只有一條絢麗的彩虹。好像是東海上經常出現的海市蜃樓一般離奇而美麗。七色巨龍身上的種種顏色和這道彩虹相互連通、流轉,浩大而磅礴。

    七色彩虹並沒有持續多久,微微彎曲的弧度變得越來越大,顏色越來越深。龍墓谷地周圍的空間開始像是鐵匠爐周圍的空氣一樣氤氳變化,緩緩的扭曲起來,七色彩虹的顏色滲入周圍的空間裡。很快周圍的空間都被一層絢爛的色彩籠罩起來,好像變成了七色巨龍身體的一部分似的。

    沉寂了無數年的龍墓谷地、始終被一層灰濛蒙的死氣籠罩的龍墓谷地也好像是終於見到了陽光一般,光禿禿的山樑上、龍骸上都佈滿了絢爛的色彩。

    一聲聲晦澀的龍語傳了出來。每一聲龍語都會化作一枚七色的大字在龍墓谷地上空融化,滲入到周圍氤氳的空間中。隨著每一枚七色的龍語融入,周圍的空間的顏色都會變得更加深厚。晦澀的聲音在龍墓谷地裡流動、迴蕩著,周圍的天地元氣甚至死亡氣息都隨著晦澀的龍語法術動了起來。

    晦澀的龍語法術緩慢如流水一般流淌在天地之間,如此巨大的法術需要引導的時間也格外漫長。除了練習之外,一般時候根本沒有施展的機會。七色巨龍似乎也十分興奮,一身七色的光芒都像是寶石一般發出璀璨的光華。

    還是沒有一點點的動靜。龍族族長也有些困惑了,要是龍墓谷地有什麼厲害的角色的話,怎麼這麼強烈的天地元氣波動還視若無睹,無動於衷?

    周圍九條巨龍零散分佈,看上去每一條巨龍的位置都很隨意,其實一旦那條七色巨龍受到攻擊的話所有的巨龍可以在同一時間出手圍攻。

    半個時辰的吟唱。天地之間一片絢麗的色彩分佈。隨著七色巨龍最後一個龍語吐出,所有的顏色都似乎受到了召喚一般,開始劇烈的團縮起來。如同火焰一般吞吐著,兇猛的燃燒。帶動著一切,無論是天地元氣還是殘存的死亡氣息都隨著七色繽紛色彩開始跳動、活躍起來。

    顏色到了深處。自然會由濃轉淡。七種繽紛的色彩,組合成無數說不上來的顏色。好像有一隻大手在攪拌著,剎那之後,落葉繽紛消散在大地中。天地之間只剩下黑白兩種顏色,白色佔據了絕大部分空間,龍墓谷地中那處巨大的天坑變成黑色!

    天地似乎變成一隻巨大無比的眼睛,天坑就是黑色的眸子,注視著天地之間的一切,深沉而冷漠。

    就是那裡!龍語法術裡最為晦澀難學,最是沒有任何實戰用處的一種法術終於完全施展出來。這種法術可以尋找到隱藏在天地之間的危險,並且用龍語、龍力、天地元氣加以束縛。法術威力奇大無比,但是引導的時間太長,在實戰中根本沒有一點可能用出來。

    就連龍族族長也沒想到在龍墓谷地裡居然沒有受到一點攻擊便把這個法術施展出來,心中一陣狂喜。身上各色鱗片“刷”的一下子豎起來,每一枚鱗片上似乎都刻著無數的紋刻法陣,周圍的天地元氣隨著鱗片的變化波動的愈發劇烈。

    此刻,已經不需要龍族族長的命令。時間緊迫,敵人的位置已經被探明,所有巨龍都施展自己最為拿手的法術襲擊那處位於龍墓谷地裡的天坑。

    不管是來自九幽黃泉的魔物,還是來自哪裡的大能,甚至是龍魂死靈產生異變化成的異物,只要它在那裡,身體被禁錮,在十一條巨龍的法術攻擊下都會化作灰燼。這是龍族的自信,是無數年生存下來得到的經驗,是龍族驕傲的源泉。

    赤白的火焰、綠色的毒霧、黃色的塵沙,各種攻擊紛沓而至,暴雨一般落向天坑。

    但是讓所有巨龍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現了!這麼強大的攻擊就算是堅硬如精金的龍骨都無法抵禦,無數龍骸被擊碎,四處飛散。天坑裡面升起一團團顏色各異的煙霧,巨大的天坑被法術攻擊塌陷了一半,整個龍墓谷地也被毀去了許多。

    但是!那個純黑色的天坑竟然沒有半點動靜,也沒有異樣的天地元氣波動。安靜的讓所有龍類心中忌憚不已,身上的逆鱗都散發著劇烈的光彩。

    良久之後,天地之間的顫動才緩緩停下。龍語法術的威力依舊在,四周白花花的一片,勉強可以辨認到龍墓谷地已經塌倒了大半。而白色中間的那個黑色眼眸卻依舊如故,深邃的看著所有巨龍,似乎眼神裡帶著嘲諷,嘲諷這些巨龍做出的無聊事情,嘲諷著這些爬蟲不自量力。

    龍族族長心中疑惑,緩緩的飛了上去。身後除了那條還在維繫著龐大法術的七色巨龍之外九條巨龍都跟在龍族族長身後上前探查究竟。

    天地間只剩下兩種黑白單調的色彩,注視著這些強大的龍族,冷漠而深邃。

    忽然天坑動了一下,彷彿這隻眼睛眨了一下似的。還沒等龍族族長與其他巨龍反應過來,天坑裡就湧出無數的灰紅色觸手,觸手上的顏色比以前更加晦暗,似乎有更為粘稠密集的血液在其中流動,黏稠到靜止。

    黑白兩色的天地之間,隨著無數的觸手湧出,出現一抹紅色,好像是旭日初昇一般。雖然像是蒙上一層灰塵,但艷麗的色彩中卻帶著一絲妖異的美麗。劇烈的波動愈發強烈,滯留在後面的七色巨龍身子也隨著黑白兩色的世界顫抖著,彷彿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隨時可能會崩潰。

    晦暗的紅色氣息試圖打碎黑白兩色,卻被原有的力量禁錮。兩種力量相互碰撞,如同天地未開混沌的時候那樣,晦暗的紅色氣息想要打開一片嶄新的天地。

    隨著晦暗的紅色出現,七色巨龍身上每一片鱗甲都奮力張開,每一片鱗甲上隱約浮現出無數的古樸圖案,像是無數的符文陣法一般在汲取著天地之間的元氣,混雜入龍威、龍力,一切七色巨龍能調動的力量,拚命的維持著陣法。

    晦暗的像是已經凝固的鮮血一般的觸手分出無數條,不斷的、冷漠的、執著的撞擊著黑白兩色空間,想要撞出一條通路。

    簡單、粗暴、直接。

    七色巨龍已經是最強大的龍族,又有龍族龍語法術佈置下的陣法做支撐,可以說陣法籠罩的地方,是就連龍族族長或是世間任意一個強者都破不開黑白兩色的空間。可是世間的事情大多出乎人的意料,七色巨龍僅僅支撐了一息的時間,龍鱗上密佈的力量已經打開。下一息,就連附著在龍鱗內側的力量都難以遏制紅色觸手猛烈的撞擊,整個黑白兩色的空間開始漸漸變得模糊起來,似乎黑白兩色都變得散淡,融合到了一起。

    龍族族長見狀心中既驚又怒,龍墓谷地裡的這個天坑中不知道是什麼力量,居然會強大到這個程度,連龍族最強大的禁錮陣法都無法囚禁!真要是被它衝破陣法,就算自己帶著族內最為強大的幾條龍一同迎戰,怕是也難以取勝。

    奮起龍威,剛要準備奮力一搏,在那不知名的怪物衝破陣法之前先佔據優勢。可正在這個時候,天地之間一陣劇烈的晃動,黑白兩色的空間像是一塊純淨無比的翡翠被用力的打碎,無數碎片紛雜飛出,紅色觸手緊隨著一片片的碎片飛了出來,整個空間重新變成原狀。正在引導著陣法的七色巨龍一口鮮血噴出,身子頽然無力的從半空中墜落下去,摔在地上,濺起幾多塵埃碎骨。
1月23 發表於 2013-5-31 13:17
第五百四十九章 我是誰

    晦暗的紅色觸手鋪蓋滿了整個龍墓谷地,遮蔽了這片常年被死亡氣息籠罩的天地。死亡氣息散盡後又有些生物重新回到這片靜寂的沙漠中,此刻方圓千里之內強大的生靈都在拚命的逃離這片死亡之地。弱小的生靈被震懾在原地,一動不動,像是傻掉了一樣。

    這是比龍威還要強大的威嚴,這是天地之威!沒有人能抗拒這種天地之威,就算是最強大的龍族也是一樣,無法抗拒這種來自心中的恐懼。龍族族長勉強控制住心中的恐懼情緒,剛想要接近天坑,卻被數根紅色觸手直接貫穿。任憑龍族的身體再怎麼強悍,任憑龍威再如何強大,晦暗的紅色觸手就這樣順其自然的像是一桿桿長槍大戟般穿了進去。

    紅色觸手比從前更加粗大,上面光滑無比。但穿入龍族族長身體後無數的細小肉芽一瞬間生長出來,在龍族族長的血肉之間盡情的吸允著強悍的龍族的力量。龍族族長眼睛一亮,頸下三片逆鱗張開,又合攏,似乎在拚命的掙扎著。但毫無用處,紅色觸手上面無數的肉芽似乎長到了龍族族長的身體裡,任憑巨龍如何掙扎,都無法擺脫紅色觸手的禁錮。這是比剛剛龍族禁錮陣法更直接的方式,僅僅憑藉著力量,憑藉著妖異的法術,便從肉體上直接禁錮了龍族最強大的龍。不僅是肉體,甚至龍族族長連法術、甚至連龍威都無法施展出來。

    強大而詭異到如此地步,這是所有的龍都無法想像的。但也用不著他們想像。連掙扎都是一種多餘的動作。在龍族族長剛剛被紅色觸手刺穿的一瞬間,百十條紅色觸手從四面八方穿透幾條巨龍的身體。甚至連剛剛墜落的那條七色巨龍都沒有倖免於難。

    紅色觸手歡呼著,雀躍著,吸允著龍族身體裡強大的力量。往日的龍族要嘛是生命之光已經暗淡的行將就木的老龍,要嘛是剛剛成年的巨龍,哪有這裡的十一條正值壯年的巨龍蘊含的力量純粹磅礴。

    無數的觸手在天坑裡出現,遮天蔽日,甚至連龍墓谷地周圍的死亡氣息都被吸允一空。十一條巨大的龍全部呈現出灰白的顏色,根本看不出來原本是什麼顏色的巨龍。血肉精魂被吸允一空。沒有像是以往那樣被拖回天坑中,半晌後才吐出骨頭,而是直接在天坑外面把所有的巨龍“吃”掉!巨龍的骸骨落在地上,發出一陣陣巨大的響聲,攝人心魄,陰森可怖。

    這時候,無數的紅色觸手在天空中招搖著。肆無忌憚的舞動,猙獰鬼厲。隨著巨龍、死亡氣息的一空,所有的觸手猛然間泛起灰色的光芒,好像是燃燒起來似的。但是紅色觸手上燃燒的火焰不是紅色,而是死灰色。死灰色的火焰吞噬一切,紅色觸手沒有抗拒。更像是在進行一場詭異的儀式似的。

    死灰色的火焰從紅色觸手前端倒捲上去,一直燃燒著,吞噬著。整個西漠邊際靠近龍墓谷地千里的範圍之內似乎都被死灰的顏色染滿,冰霜漫天,沒有絲毫的生機。就連漫天黃沙都止歇住。西漠無數年裡第一次出現在真正的死寂。

    真正的死寂!無數的生靈在奔跑中一點點亮色便從身體裡飛起,投入到遮天蔽日的死灰色的火焰中。就連螻蟻也無例外。千里之內隨著死灰色的火焰燃燒,倒捲,收入龍墓谷地的天坑中,真正變成了不毛之地。

    隨著無數紅色觸手燃燒的死灰色的火焰倒捲入龍墓谷地的天坑中,轟的一聲巨響,一道筆直的煙塵揚起,像是中州的天柱山一般聳立在西漠中,頂天立地。

    煙霧漸漸散去,龍墓谷地已經成為了過去。原來綿延百餘里的龍墓谷地被徹底夷平,深不見底的天坑也不見蹤跡,一地的碎石。陽光落了下來,不知多少年後重新落到這一片暗無天日的死地上。

    一個渾身精赤的精壯男子從曾經是龍墓谷地的地方走了出來,彷彿是在硝煙中走出來的戰士,彷彿是從九幽黃泉陰霾裡走出來的大魔。一身肌肉張揚著雄性力量的美,雖然從塵土中走出來,身上卻不著片塵,乾乾淨淨,好像是新生的嬰兒一般。

    精壯男子面目在光影中出現,正是“魏王洪煬”!

    年輕了許多,依稀是二十歲左右的“魏王洪煬”。雖然如此,細微之處還是略有改變,眉眼之中沒有“魏王洪煬”陰厲之氣,而顯得很乾淨。雖然一身的肌肉充滿了雄性陽剛之美,但說不出來哪裡又讓人感覺偏偏這個年輕的“魏王洪煬”陰柔萬分。只是這種陰柔之中少了幾分戾氣,而多了一些陽剛。

    “魏王洪煬”渾身都閃爍著晶瑩的光芒,似乎無數的星光從身體裡冒出,點點滴滴,璀璨而美麗。每邁出一步,隨著手腳移動,星光便會在手腳的移動中勾勒出無數的虛幻痕跡,美妙至極。

    背後煙塵還沒散去,年輕的“魏王洪煬”走在一地廢墟中,眼睛裡灰色的霧霾籠罩,看上去極為迷茫。年輕的“魏王洪煬”四處看了看,周圍千百里觸目可及的範圍內都是一片荒蕪,連一隻螻蟻的氣息都感覺不到。

    年輕的“魏王洪煬”眼睛裡灰色的霧霾不斷變幻,或明或暗,或神光一閃,或陰沉冷厲。一動不動的站在廢墟中,似乎在想著自己的前世今生,似乎在想著千年過往。往事如煙,任由年輕的“魏王洪煬”怎麼回憶,似乎都想不起來一點點殘碎的痕跡。

    我是誰?

    我為什麼在這裡?

    我要去幹什麼?

    這些疑惑糾纏在年輕的“魏王洪煬”心頭,百思不得其解。這些問題讓年輕的“魏王洪煬”感到極為困惑,但偏偏一身的力量都用不出來,自己想要尋找的答案就像是在自己眼前,隱藏在一片乳白色的霧氣之中,偶爾露出一絲痕跡,卻根本無法捕捉。

    就這樣在曾經的龍族聖地龍墓谷地站了三天三夜,無論是太陽升起還是繁星滿天,年輕的“魏王洪煬”都保持著同樣的一個姿勢,眼中的霧霾時而淡薄,時而濃厚,混沌異常。

    三日後的一個夜晚,繁星掛滿了黑藍色的天空,年輕的“魏王洪煬”忽然笑了笑,隨著嘴角的抽動,帶著一股鮮花盛開的美。年輕的“魏王洪煬”雙手自然而然垂下,手指屈曲成拳,又逐一鬆開。好像是想明白了什麼事情,心情變得極好。

    年輕的“魏王洪煬”側身看著東南方,看著遠在萬里之外的中京城方向,自言自語的說道,“我想起來了,我是從那邊過來的!”

    語氣裡充滿了堅定,嘴角的笑意愈發濃厚,似乎取得了一個多麼了不起的勝利似的,“我記起來了,這個世界應該是個很有秩序的世界,而現在的世界太亂了。沒有人知道尊卑,沒有人知道敬畏。我要用我的力量打破這個混亂的世界,建立起那個我記憶中的充滿秩序的世界。”

    年輕的“魏王洪煬”找到了自己需要的答案,神清氣爽的向著多年以後中京城的方向走去。赤裸的腳踏在沙石上,如一方白玉雕琢而成的腳沒有驚動沙石,甚至連周圍的塵埃都沒有驚動,如一片鴻毛般昂首闊步前行,走在一條屬於自己的路上。

    和劍尊芮先生比鬥之後,“魏王洪煬”引爆身體裡的力量,全力一擊。失去神智的“魏王洪煬”除了獲勝、除了吸納力量之外根本沒有其他的想法。但對面的那個青色布衣的中年人舉重若輕的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都克制的一乾二淨,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取得勝利。雖然自己很想,但要吸取那個青色布衣的中年人的力量,無異於痴人說夢。所以“魏王洪煬”毫不猶豫的爆發了身體裡至陰至柔的氣息,死亡對失去神智的“魏王洪煬”來說並不算是什麼,或者“魏王洪煬”根本不知道死亡為何物。

    劇烈的爆炸即便“魏王洪煬”控制著力量,幾乎全部的威力都施加在劍尊芮先生和他身後百餘丈高的金色傀儡光影上,但那青色布衣的中年人太強大了,根本無法戰勝。凌厲的劍氣、殺氣擊碎了所有的灰色死氣,“魏王洪煬”也在爆炸中碎成無數塵埃。

    但沒有人知道,就連“魏王洪煬”都不知道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在場的所有中古之世的強者都認為那個絕世妖魔根本沒有任何生機,必死無疑。就連劍尊芮先生也認為和自己比拚了一日一夜最後自爆的絕世妖魔已經化作無數塵埃,所以劍尊芮先生寂寞的走了,這世間再無值得自己出劍的人。自己的劍道,自己追求的東西已經登峰造極,可以預見的未來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大的變化。高手寂寞,寂寞如雪。劍尊芮先生走的寂寞,背影如同一片青色的雪花。
1月23 發表於 2013-5-31 13:45
第五百五十章 在位千年又千年

    但“魏王洪煬”碎成無數的塵埃,隨著巨大的、讓天柱山都為之動搖的爆炸四處飄散。不知道多少年後,兩粒灰色的塵埃碰到了一起。這兩粒塵埃並不是普通的塵埃,而是“魏王洪煬”化作的無數塵埃之一。塵埃像是久別重逢的親人一樣,在茫茫人世中相互尋找了這麼多年,一朝相逢,便聚在一起,永世不再分離一般。

    天下至陰至柔的力量都沒有“魏王洪煬”身上灰色死氣精純。聚合在一起的兩粒塵埃似乎變得強大了一些,能夠感知到世間的氣息。徘徊了半晌之後便向著西漠龍墓谷地“飄”去,輕輕的塵埃沒有一分的力量,但無論是順風還是逆風,飄的快還是慢,總是堅定不移的前行著。

    一邊飄,一邊聚攏其他的灰色塵埃。一直到龍墓谷地,一條淡淡的紅色絲線已經隱約可以看見。屠戮吸允龍墓谷地周圍假龍、龍獸的力量,日積月累,逐漸成長。直至最後滅掉了龍墓谷地裡最強大的龍魂死靈,形成了一處天坑,“魏王洪煬”形成的紅色絲線逐漸壯大成了紅色觸手。隨著吸納的死亡氣息越來越多,便形成了更多的紅色觸手。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魏王洪煬”已經死去,但身上至陰至柔的氣息並沒有隨著“魏王洪煬”的死去而消失,反而自己尋到一處地域,憑藉著本能在不斷的成長著。一直到吸納了龍族族長和其他十條壯年巨龍的精髓之後,完全吸納了龍墓谷地周圍積蓄了不知多少萬年的死亡氣息。這才破繭成蝶,重塑肉身。

    年輕的“魏王洪煬”身上的力量較之與劍尊芮先生打鬥的時候還要強上許多。紅色絲線進階後變成紅色的觸角,燃燒後隱藏在身體裡。但唯一沒有變的就是如今年輕的“魏王洪煬”依舊想不起來任何事情,一切都極為迷茫。冥思苦想了三天三夜,只能抓住曾經遺忘,又變得支離破碎的一點點記憶裂痕。

    雖然想明白了一點,但年輕的“魏王洪煬”還處於迷茫中。就這樣走在一望無垠的西漠裡,一路向前。每一步都不急,也不快。步伐並不大。但僅僅盞茶的功夫就離開了龍墓谷地死亡氣息籠罩的千里之境。

    年輕的“魏王洪煬”忽然停住,感受到中古之世磅礴的天地元氣,似乎又想起來了些什麼,看著天空中皎潔如盤的月亮,想了想,便堅定而又自信的說道:“我要建立的這個有秩序的世界,就叫做魏!”

    北地草海旁。高大巍峨的雪山大廟裡,一個垂垂老矣的老者本來已經到了彌留之際,卻還在窗前看著什麼。“看”只是一種感覺,老者雙目緊閉,似乎在用心感受著世界裡的一切變化。

    就在年輕的“魏王洪煬”說這句話的時候,老者忽然吃力的睜開眼睛。眼中神光一亮,隨即便暗淡下去。過了許久,眼簾緩緩閉上,似乎在和這個混亂的中古之世道別。

    沉寂了半晌,老者生澀的說道:“天下不會再這麼亂下去了。混沌終將要歸於秩序。是福是禍以後再說吧。”

    老者說完這句話後就一動不動的站在窗前,木雕泥塑一般。像是已經死去。屋後幾株瓊實蒼松彷彿聽懂了老者的話,搖擺著枝杈,刷拉刷拉的響著。瓊實蒼松上星星點點散發著天地元氣的萬年瓊實也一同緩緩而動,擾動蒼穹。

    老者身後一位身著素雅白色華衫的中年貴婦坐在一張極為老舊的椅子上,椅子木質粗大,絲絲紋理被磨的有些發亮,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年,有多少人坐過。椅子中散發出一股溫和的氣息,凝神靜氣,讓人心思舒緩安靜。

    中年貴婦一隻手輕輕撫摸著變得更大的肚子,一隻手放在椅子扶手上,輕輕撫摸著椅子上的紋理,一邊想著什麼。

    離劍尊芮先生和“魏王洪煬”的決鬥已經過去了數年,但九尾天狐還沒有生產。看中年貴婦的神色,也沒有如何急躁,似乎九尾天狐本身傳承就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就算是急也急不來。雪山大廟的低矮小屋中,一個彌留之際的老者,一個中年貴婦,一個憑窗而立,閉著眼睛看著大千世界,一個自顧自的坐著。靜悄悄的屋子裡畫面說不出的奇怪,好像是兩個不相干的世界強行拼湊到了一起似的。

    沉默良久,九尾天狐開口說道:“亂與不亂,又有什麼不同?不過是換了一種方式而已,這麼多年了,我也看明白了。倒是你這老傢伙,怎麼會看不開呢。”

    聽到九尾天狐的話後,聖人嘴唇和眼角微微顫抖,像是要說些什麼,但已經耗盡了生命中最後一絲元氣的老人,像是已經枯萎樹幹的身體很難支撐他做出更多動作。

    “修行者本身就有著強大的力量,從能掌控天地之間的元氣開始,具備修行天賦的人就是人上人。從現在開始,修行者的好日子到頭了。雖然以後還會比普通人強,但像是現在這種想殺就殺的日子再也不會有了。”聲音微弱,每一個字從嘴角用力的吐出,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說著,枯幹的手用力抓住面前的窗櫺,用力的咳嗽起來。胸腔裡的肺臟就像是一座破舊的風箱,發出嘶啞的聲音,濃厚的老痰積滿了肺葉,不管老者怎麼努力都無法咳出來。

    九尾天狐輕輕嘆了口氣,放在陳舊的椅子扶手上的手間流動起一絲乳白色的天地元氣,注入老者的身體裡。

    這麼濃郁的天地元氣被注入身體經脈裡,就算是死人也能吊起一口氣來。但站在窗前的老者卻依舊咳嗽了半晌,才稍稍好了一點。身影更加佝僂,衰敗而枯萎。

    “沒有用的,我也該走了,這麼強自撐著一副臭皮囊,我自己遭罪,你看著也不舒服。”一句話像是從嗓子裡擠出來似的,混著嗶嗶啵啵痰液的聲音,讓人聽著就很不舒服。

    九尾天狐笑道:“之後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好了,還不是你要親眼看看那異數到底是怎麼出現的。這回看見了,你也好安心了吧。”說完,九尾天狐優雅的在椅子上微微動了動,秀眉蹙起,似乎嫌棄這張古舊的椅子坐著不舒服,埋怨道:“你這椅子我小時候坐著挺舒服的,怎麼越來越覺得硬了呢?”

    老者又咳嗽了兩聲,嘴角裂出一絲笑意,一張臉上已經乾瘦的沒有多少肉,笑容浮現出來,比哭還要難看,“呵呵,你還記得你小時候。那時候你脾氣多大啊,這座大廟差點就被你拆了。椅子硬不硬的,沒什麼打緊,就跟那個異數引動天地之間的變化,也不打緊。這個變化對修行者來說,是不好的,很不好。以後再也沒有從前那種日子囉……”

    咳了兩口,老者似乎看見了曾經的小狐狸在自己身前身後跑來跑去,聲音也變得清晰了一些,說著:“你就是怕孩子不舒服,連建木做的椅子都嫌棄。也不知道以後這隻小狐狸會讓你寵溺成什麼樣。這件事情和你們狐族也有關係,不看清楚一點,等我轉世之後好多事情就做不了了。”

    九尾天狐沒去看躺在病榻上的老者,只是低頭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臉上的散發出一層愈發溫和的光彩。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但對於人或是妖眾來說,都是好事。再也不用過著現在這種每天都不知道會不會見到第二天的太陽,每天都被修行者壓榨凌虐的日子了。從現在開始,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將從混沌變為秩序。這樣也好,總不至於涸澤而漁,給世間留一口元氣總是好的。”老者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滿是皺褶的臉上紋理如山,數塊淡褐色的半塊在臉上散落著,滄桑中帶著一些無奈。

    九尾天狐對老者的感慨不以為然,眼神低落,看著已經極為膨隆的肚子,臉上散發著母性的光輝。九尾天狐極為專注,似乎除了肚子裡的孩子之外世間便再無一物值得自己注意。

    過了許久,中年貴婦才緩緩說道:“你已經很老了,這些有的沒的你管他幹什麼,別操心了。”

    老者臉上的笑意更加濃了起來,緩緩的走回床上,緩緩的躺下,每一個動作都極為用心,每一個動作都十分輕柔,帶著一絲戀戀不捨,躺到床上,緩緩的把被子拉在身上。做完了一切,老者像是完成了最後的夙願一樣,一臉平靜,用誰也聽不清的話語喃喃的說道:“一個輪迴結束,另一個輪迴還要很久才能開始。”

    五十年後,大魏太祖一統天下。大魏太祖,霸絕天地。人妖仙魔,無不臣服。大魏武帝,強悍無匹,萬物生靈,莫不震怖。

    魏朝之前,被稱為中古之世,往事已不可考。有大魏兩千年,人族方始大興。大魏只有兩帝,太祖在位一千年,武帝在位一千年。
1月23 發表於 2013-6-1 12:41
第五百五十一章 現世仍然在

    秦王府內府中,高楓還沒來得及和清柔郡主講述離別之後的苦楚、相思之情,夏皇仁帝安慰了清柔郡主幾句便讓小郡主回到精鐵鑄就的屋子裡。此時中京城大亂剛剛平定,大夏皇家已經沒有足夠的力量應付意外發生。就算是秦王府保護清柔郡主的力量都很勉強,難以承受意外的發生。

    雖然事情已經結束,清柔郡主身上的怪病痊癒,但夏皇仁帝還是謹慎的保護著清柔郡主。這個時候大夏已經到了最為脆弱的時刻,再也經受不起任何一絲意外的發生。

    看著清柔郡主窈窕的身影一步一回頭的看著自己,高楓勉強笑了笑,示意小郡主放心,自己會儘力救回秦王。

    夏皇仁帝擺駕回宮,沒再叫著高楓一同,只是囑咐高楓有什麼需要去問問康真人便是。看這樣子,一夜的激戰,就算是夏皇仁帝也感到了身體的倦乏,無論是精神還是身體都已經透支到了極限,難以為繼。

    秦王內府中,高楓看著一地的廢墟,無奈的笑了。去對付道祖?這種事情真要自己一個人去?就算是和夏皇仁帝手下最強的康真人一同前往,自己都根本看不到一絲勝算。自己要真是北帝還差不多,怎麼想,這件事情怎麼荒謬。

    康真人依然面目清冷,站在當院。高楓上前客客氣氣的施禮後問道:“康真人,我想要調集一些力量,您看是不是能從道院分幾名真人和我一同前去?”

    精鐵小屋前。康真人猶如一柄納入劍鞘裡的寶劍,鋒芒內斂。雖然這一夜先是和清虛道祖纏鬥。又在中京城外斬殺北蠻之王,但康真人還是那副面孔,看不出什麼疲倦。聽到高楓詢問,康真人也不置可否,說道:“去清虛門總舵,道院已經有了腹案。”

    高楓心中一動,沒想到道院居然有這麼強大的實力隱藏在幕後。從鄧天師到皇宮,自己隨著夏皇仁帝來到秦王內府。中間也不過是一頓飯的功夫,而道院竟然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就有了應對。看樣子依附於大夏皇家的道院所顯露的實力不過是冰山一角而已,真要是全力發動,還不知道是什麼光景。

    “根據鄧天師提供的符文,我們道院能確定秦王陛下的具體位置。而根據這麼多年來我們對清虛門的瞭解,清虛門總舵有符文陣法感知周圍陌生人氣息,另外清虛道祖也能根據天地之間元氣的些許變化推算到一些。為此道院製作了一枚特殊的玉符。可以遮蔽三個人的氣息,讓三個人接近清虛門總舵不被發現。”

    果然是這樣。高楓心中揣測著,這麼多年大夏境內道院、清虛門、太平觀三足鼎立。太平觀主要的勢力存在於軍隊方面,在北部宣州附近活動為主。繁華的中京城裡,主要是道院和清虛門的勢力範圍。昨夜裡清虛門清虛道祖的反覆,最後擄走秦王。雖然大夏皇家有所意外,但看這麼快的反應速度,可以想像的到道院在清虛門裡安插了多少內線釘子。無論是總舵的護山陣法還是清虛道祖推算的本事都瞭若指掌。高楓甚至琢磨著那枚玉符根本就不是臨時製作,有可能是早就做好的。

    大夏和清虛門之間爾虞我詐,相互虛與委蛇。早就提防與滲透。就是不知道自己能從中得到多少助力,而且三個人!這個數字真是有點少。高楓忽然想到一點。問道:“寶具裡的氣息能不能被感應的到?”

    康真人搖了搖頭,說道:“藏在寶具裡,清虛門的護山大陣不會有反應,但是仍然逃脫不了清虛道祖的推算。”

    心中無奈,高楓心裡嘆了一口氣。每一個當世的強者都有自己強大的手段,不管是道祖還是北帝,自己在中古之世見到的輕甲熊族武者、黑霧中的大魔,哪一個不是強悍到令人髮指?與之相比較,鄧天師推演的本事要照清虛道祖差了許多。或許夏皇仁帝早就對清虛道祖出手有所預計,這才留鄧天師在秦王府中。鄧天師的推演雖然要照清虛道祖差了許多,但只留一枚玉符確定清虛道祖的行蹤,再加以掩飾,或許還可能做到。

    高楓心念閃動,自己所知道的一些片段合攏起來,有些之前想不懂的地方便豁然開朗。祖靈附身於魏王洪煬身體裡,夏皇仁帝全部力量都用來應付皇宮的變化,而秦王府中自然就會略顯單薄。自己估計也是其中伏筆之一,真正去把清虛門連根拔除的力量,還輪不到自己。

    如果要是這樣的話,這一次的任務應該也不難。探聽虛實而已,進入聖境,翔天鎧雙翼的速度想要救人有些難,但要是逃走的話,除了清虛道祖全力以赴,剩下幾乎可以不加以考慮。

    猶豫了半晌,高楓最後還是決定帶著月香和張之江去清虛門總舵,畢竟月香和張之江與自己跋涉萬里,自己心裡放心。真要是找了一個道院的真人,遇到什麼情況捨了自己先逃走,倒還不如不帶。

    高楓說道:“康真人,那我帶著我貼身侍女和血將軍張之江一同前去。”

    康真人微微頷首,高楓繼續說道:“可是這一次前去清虛門總舵,需要面對的困難很大,這兩個人能力有限,還望道院可以增強一下兩人的實力。這樣我去探查究竟,也好多一份把握。”

    到了獅子大開口的時候,高楓也就不再客氣。這一次雖然有道院製作的玉符,可是一旦道院有所疏忽,一旦被清虛門發現的話,可以說是九死一生。真要是到了這般田地,自己捨棄月香與張之江是不可能的,增強兩人實力,最起碼也要爭取能收進寶具的剎那功夫。要是兩人太弱,一同前去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反而不如自己單身前往。

    知道高楓的意思,康真人也沒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說話的功夫,康真人的臉色變得蒼白,一層細密的汗水滲了出來,憔悴無比。高楓感覺到康真人的氣息忽然變得紊亂,上前一步攜住康真人的手,準備幫助康真人治療傷勢。入手微冷,康真人的手渾然不像是活人。正在一愣,冰冷的手像是一條游魚般從自己的手裡遊走。

    康真人搖了搖頭,冷冷的說道:“我修煉的功法不同,需要回到道院靜養。稍後你來道院找我就是。你的隨從都在奉天坊高家老宅安置,你先歇一歇,有什麼事情明天咱們再說。”

    說完,康真人遞給高楓一面腰牌,道:“中京城已經宵禁戒嚴,你出入恐怕有些不方便。這面腰牌你拿著,自然暢通無阻。”

    康真人把腰牌遞給高楓後,又安排了幾名道院的真人、天師守護秦王府內宅,便自顧自的走了。雖然容顏憔悴,真氣耗盡,身子依舊挺拔如槍,一絲也不肯彎。

    高楓看著康真人的背影離去,知道今夜對戰清虛道祖全憑著康真人勉力支撐。即便清虛道祖有意放水,不斷的平衡著雙方的局勢,康真人能活著回來,但依舊承受著無法想像的壓力。中京城外康真人還暴起一劍殺死北蠻之王,能支撐到現在,身體裡紊亂的真氣終於開始爆發。

    自從在中古之世再次看到日冕,被帶回到了中京城,高楓甚至都沒有時間來得及高興,便又捲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雖然無奈,但有些事情必須要做。

    康真人離開,高楓仔細看了一遍秦王府前後的防禦,見有五位真人和十餘位天師在守護著清柔郡主,心裡放下心來。這樣的陣勢如果不算上清虛道祖的話,就算是清虛門傾巢出動也要大費周章才行。況且現在中京城上空還有“浩然清淨天地”大陣的守護,無形中更增加了道門的實力。

    高楓唯一遺憾的是沒能和清柔郡主述說衷腸,或許在小郡主看來只不過是不到一夜,僅僅幾個時辰的光景,但在高楓心裡,已經離別了數月有餘,中間屢遭生死劫難,一言難盡。但現在清柔郡主被嚴密的保護起來,高楓值得悻悻而歸。

    月香和張之江怎麼樣了?高楓心裡惦唸著兩人,還有黑狼和黑馬。一旦開始想念,心中就像是長滿了野草一樣,再也難以抑制。

    出了秦王府,高楓不願在中京城裡太過招搖,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強自按捺住心中的焦急,普通人一樣走在中京城的長街上。一路有禁軍左軍和太平觀的人在巡視著大亂之後的中京城,高楓為了避免誤會,康真人給自己的腰牌便一直持在手上。

    無論是禁軍左軍的軍卒還是太平觀的道者遠遠見到高楓走在宵禁的長街上,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架勢。但看見高楓手中的腰牌,都紛紛恭恭敬敬的站在長街兩邊,恭送高楓通過。

    中京城的長街上放眼望去儘是斷壁殘垣,死者的屍體已經被禁軍左軍清理走,但一地的鮮血在街角散發著撲鼻的血腥味道,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人們中京城剛剛過去的夜晚發生了什麼。
1月23 發表於 2013-6-1 13:15
第五百五十二章 強者高楓

    高楓覺得自己似乎走在中古之世的集市中,混亂、沒有秩序,一顆心亂糟糟的有些難受。又向前走了兩個街口,忽然見前面有兩伙人似乎正在爭執著什麼。

    天色已經發亮,不過昨夜中京城裡成百上千的民居被點燃,濃煙滾滾遮擋住大多數的日光,讓中京城依舊處於霧霾之中。前面兩隊人圍著一個破損的鎮魔司金屬傀儡在爭執著,靠著鎮魔司金屬傀儡近的一夥人看服飾應該是禁軍左軍的人,另一隊看不出來究竟。

    整個中京城戒嚴,只能是自己人,但到底為什麼產生爭執?高楓心裡一邊揣測著,一邊走了過去。遠遠的見到鎮魔司金屬傀儡打斜的栽倒在長街正中,留下的空隙只能走過一個人,還很勉強。鎮魔司金屬傀儡身軀巨大,就算是躺著依舊有一人多高,身上光澤黯淡,纏繞著還沒散盡的魔氣。一塊塊不知被什麼法術腐蝕的金屬身體散發出來強烈、刺鼻的味道,就算離得很遠依舊可以聞到。

    看這樣子,就算是大夏皇族預備了數百年的手段,不知用的什麼秘法製作的鎮魔司金屬傀儡雖然定鼎江山,但也損失慘重。

    高楓走進,幾名禁軍左軍的士卒看見高楓,剛要去阻攔,注意到高楓手中的腰牌,便示意高楓從一邊過。手中刀劍出鞘,守護在鎮魔司金屬傀儡身旁,一臉鐵血崢嶸。

    “今天不管誰來,要把它拆碎了當垃圾。我們就不同意,誰說不管用!”一名禁軍左軍的伍長一臉的煙塵。混雜著幾道血痕,讓本來一張清秀的臉變得略顯猙獰。本應是個年輕書生,溫文爾雅,此刻身上鐵血味道卻濃的很。

    另外一面似乎是工部的勞力與衙役,惹不起這些手持勁弩,利刃出鞘的兵卒,但又不甘心離去,只是無奈的勸說著:“軍爺。我們也是奉了工部的令,拾掇下。要不下午賑災的大車進來,這裡也過不去不是。全城的百姓可都等著這些糧食和救急的草藥呢,耽擱一會就回死人。禁軍左軍浴血廝殺,我們也感恩戴德,咱們這麼做不都是為了百姓,為了皇上嘛。這動刀動槍。又是何苦來的呢。”

    禁軍左軍的伍長看樣子應該是個略顯英俊的年輕人,柔弱的外表被殺伐冷酷掩蓋,手中制式勁弩已經頂上三枚黝黑的弩箭,手指搭在扳機上,隨時能出手傷人。這些常年在生死線上打滾的漢子,一個半個人命根本不放在眼裡。弩箭隨著一聲聲呵斥在面前揮舞著。會不會誤射一點都不在乎。

    工部的人已經退出去一兩丈,後面的人頂在長街兩邊的斷壁殘垣上,前面的人還不住小步往後退著,生怕動作稍大這位軍爺會做出什麼事情來。真要是被射殺在長街上,禁軍左軍怕是會死命保人。頂多被打幾十板子了事。但真要是不管,耽誤了賑災的大車。衙門裡也沒法交代。走也走不得,幹也幹不得,進退兩難的僵持在這裡。

    禁軍左軍圍在鎮魔司金屬傀儡身邊不肯走,工部的人只是婉言勸說著,高楓又聽了幾句,聽明白到底怎麼回事了。工部的衙役與勞工要清理街道,這尊鎮魔司金屬傀儡在和漫天流星化作的妖眾、魔物搏殺中被擊毀,工部的人想要把鎮魔司金屬傀儡搬走,卻又力有未逮。想要把鎮魔司金屬傀儡拆了的時候,禁軍左軍一支小伍巡邏經過,雙方就爭執起來。

    這些兵士也真是驕橫,高楓見到幾名太平觀的道者飛過,小伍長與太平觀的道者打了聲招呼,簡單說了幾句後太平觀的道者瞪了工部的人兩眼就飛走了。高楓輕輕皺了皺眉頭,走了上去。

    禁軍左軍的小伍長見高楓漸漸走了過來,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高楓,手中制式勁弩虛指地面。高楓在北地萬里征途中聽張之江講過,知道這種姿勢比方才小伍長比比劃劃的更加危險。剛才那種情況一名把軍弩當成自己的手臂的軍士很難誤傷,只是在嚇唬人而已。但虛指地面,只要一眨眼的功夫,三枚塗著來自西漠劇毒的弩箭便會射出。

    禁軍左軍的小伍長見高楓手中的腰牌,恢復冷靜,弩箭虛指地面,冷冷的說道:“禁軍左軍二營十六伍奉命執行軍務,這位道爺還請避讓。”

    高楓笑了笑,說道:“都是自己人,別傷了和氣。”

    “道爺有公務在身,我們不敢耽擱。”小伍長見高楓一身打扮看不出是道院還是哪裡的人,但手持著道院的令牌,便直接稱呼道爺了。話雖然說得客氣,但語氣硬邦邦的,軍弩姿勢不該依舊斜指地面隨時準備出手。軍人執拗,寧願血濺五步也不肯放棄心中的堅持。

    “我哪是什麼道爺,這位小哥太客氣了。鎮魔司金屬傀儡也的確礙事,不知道小哥為什麼不讓搬走?”高楓哪裡會在意軍卒手裡的制式軍弩,但還是客氣的說著。天色還沒放亮之前都還並肩戰鬥,高楓的性子自然不願意為了小伍長的一點不敬拔刀相向。

    小伍長見高楓手持的是道院最高令牌,雖然不知道高楓到底是什麼境界,但對面這個年輕人能拿著道院最高的令牌在中京城穿行,自然不會是普通紈褲子弟。雖然心裡清楚,但依舊不願後退一步。咧嘴一笑,臉上硝煙與淤血變得有些猙獰,冷冷的說道:“誰不讓搬走?搬回鎮魔司,我們沒有一點意見,就算是讓我們兄弟搭把手,也可以。但我們曾經並肩戰鬥過,昨天要不是他們,老子早都死了!想當著我們面把這座鎮魔司金屬傀儡肢解?還要問老子手裡的手弩答應不答應。”

    工部的人見高楓來幫自己說話,膽氣也大了一些,一人在人群中小聲嘮叨著:“還袍澤,不就是一座傀儡嗎?”

    禁軍左軍小伍長臉色驟然一寒,手中制式勁弩驟然一揚,一根弩箭貼著說話的那人耳畔飛過,在擁擠的人群中穿行而過,釘在人們身後倒塌的牆上。高楓看得清楚,知道只是警示,就沒有阻攔。工部的人哪裡見過這麼精準的弩箭?被嚇了一跳,嘴裡嘟嘟囔囔的想要說什麼卻被旁邊的人摀住嘴,生怕招惹了這些已經殺紅了眼睛的丘八們。

    這些大頭兵,在邊境殺北地的妖眾和西漠的馬賊殺的順了手,在中京城也凶氣畢露。要不是有軍令,怕是早已經動手了。可別惹的這位大爺犯了渾,不管不顧的把所有人殺死在這兒。要真是那麼做了,頂多屍體一收,燒了了事。昨夜中京城死了那麼多人,誰還能在乎多死幾個?

    高楓仔細端詳了一下鎮魔司金屬傀儡,巨大的身軀全部由金屬打造。和平日裡自己在鎮魔司供職的時候見到的有所不同,身上多了許多紋刻法陣。這些紋刻法陣有的已經破碎,有的已經斷裂,有的被不知名的法術轟碎,有的似乎被尖牙利爪撕破,留下一道道深達近尺的傷口。整尊金屬傀儡的身體上傷痕纍纍,已經沒有了半點修復的價值。

    看到這些讓人毛骨悚然的傷口,高楓彷彿看到了昨夜鎮魔司金屬傀儡經歷了多少惡戰,定鼎江山中付出了多少代價。這種感覺沒有並肩戰鬥過,是不會理解的。笑了笑,友善的拍了下禁軍左軍小伍長的肩膀,說道:“他們只是普通人,哪有能力把這麼大一尊傀儡搬走?都是為了中京城的百姓,何不去找找太平觀和道院的道長?”

    小伍長斜睨高楓,眼神裡充滿不屑。心道這些王公紈褲都是這樣,眼高手低。太平觀擅長配合,能在軍中歷練的沒有什麼厲害的角色,要搬動鎮魔司金屬傀儡幾乎是不可能的。除了道院的真人、天師出手才行,要是自己能說動道院的那幫眼高於頂的真人、天師出手,還用在這裡冒著殺頭的風險和工部的人對持?

    看著小伍長的眼神,高楓恍然大悟,也知道自己說的有些想當然了。笑道:“既然這樣,那我搭把手。不過我還有要務在身,只能把鎮魔司金屬傀儡移到一邊,不耽擱賑災的車輛進城就好。剩下的總會有辦法。”

    無數懷疑的眼神投射過來,高楓身側工部的人群裡面一片竊竊私語聲像是一大堆蒼蠅被驚動,轟然響起。

    “這是誰家的公子哥?怎麼站著說話不腰疼?他到底知道不知道鎮魔司的傀儡是金屬打造?”

    “嘿,這大傢伙得上萬斤,他想怎麼搬?你看他那樣,肯定是昨天在家躲了一晚上,今天早上出來看熱鬧。”

    “人家都說了,有要務在身。搬不動就有急事唄,這些公子哥不都是這樣?最好面子上過不去找來道院的真人、天師,省得咱們在這裡兩頭受氣。”

    “也不知道這狗娘養的昨天晚上有沒有嚇得尿褲子。”

    “……”

    禁軍左軍二營十六伍建制不全,只有二十餘人,大半都有輕傷。但中京城裡人手短缺,就算是輕傷員也在巡視中京城。聽到對面這年輕人大言不慚的說要移動鎮魔司金屬傀儡,都眼帶鄙夷。但畢竟是軍人,沒有像是工部的勞役一樣議論紛紛。
1月23 發表於 2013-6-2 19:37
第五百五十三章 神力驚人

    昨夜裡局面已經危如累卵的時候,就是這些鎮魔司金屬傀儡飛出鎮魔司,擊敗各種魔物、凶獸。要是沒有鎮魔司金屬傀儡的加入,就算是把禁軍左軍、太平觀全都投進去也濺不起幾滴水花來。

    軍人就是這樣一副直腸子,你救我一命,我便會把後背留給你,幫你擋刀擋劍。就算是一尊不會說話的金屬傀儡,就算是一堆鐵疙瘩也是如此。這堆鐵疙瘩到底有多重,所有人都有一個估計,無論是武者還是道者都要達到如龍境左近才能試探著搬著試試,還不一定能行。那公子哥怎麼就臉皮這麼厚,大言不慚的說把鎮魔司金屬傀儡搬走?

    禁軍左軍的小伍長眉頭微微皺起,一團煙熏火燎、佈滿血跡的黑色凝成一團。想了想,身子往旁邊一側,用手中手弩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後便不再多言。

    高楓走了幾步,來到鎮魔司金屬傀儡身邊。先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找到一處院落可以安置鎮魔司金屬傀儡的空地。手掌放在鎮魔司金屬傀儡身上,微微暗金色光芒開始在手掌邊閃爍起光芒。

    先天混元鎮神訣暗金色的光芒並不如何耀眼,也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甚至連身邊的天地元氣都沒有驚動,“浩然清淨天地”大陣也安然無恙。進階到了聖境之後,高楓對先天混元真氣的控制已經極為精細。

    不明就裡的人對高楓嗤之以鼻,原來是假把式。連“浩然清淨天地”大陣都沒有反應,光亮根本離不開身邊一寸。這也就是個引氣的層次吧,居然敢到人前來獻醜。

    但禁軍左軍小伍長身經百戰,雖然自身並不適合修煉天地元氣,無法成為武者和修士,眼力卻還是有的。見到那絲暗金色的光華,知道這是最純正的真氣。他站的距離高楓最近,在高楓手上暗金色的光芒裡能感覺到一股極為收斂卻又磅礴的力量,臉色立即變得肅穆了許多。

    高楓也沒著急。先天混元真氣在鎮魔司金屬傀儡身體裡探查一番。也不知道這尊鎮魔司金屬傀儡昨夜到底經歷了多少惡戰,身體裡留置的符文法陣都已經碎裂,就像是一名修士全身筋脈盡碎一般,要想修復,必須要一層層切開小山丘一樣的身軀,還不能傷及裡面原有的符文法陣。難度要比重新製造一尊還要大上許多,換句話說。這尊鎮魔司金屬傀儡已經完完全全的“死”了。

    高楓心中輕嘆一聲,戰死疆場,也算是數百年守候的一個結局吧。求仁得仁,將軍難免陣前亡,這樣也好,總比在風吹日曬下生鏽腐爛要好上許多。

    “你到底行不行!”一名長滿絡腮鬍子的軍士粗聲吼道。看著高楓在鎮魔司金屬傀儡面前裝模作樣。手上暗金色光芒倒是好看,就是一點都不濃郁,一看就知道根本無法搬動鎮魔司金屬傀儡。這名軍士在小伍長身後出言鼓噪起來,發洩著不滿。

    小伍長回頭狠狠的挖了一眼這名軍士,其他也想要隨聲附和的軍士同時噤聲。難道伍長看出什麼來了?大家紛紛心中揣測著。

    高楓聽到軍士的聲音。微微一笑,收回鎮魔司金屬傀儡身體裡探查的先天混元真氣。手上暗金色光芒略微濃郁了一點。似乎根本沒有用力。鎮魔司金屬傀儡重逾萬鈞的身子便緩緩的被托了起來。

    “借過一下。”高楓單手把鎮魔司金屬傀儡擎在肩頭,溫言借路。

    本來還有些紛亂的長街上忽然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眼睛都瞪得像是銅鈴,看著重逾千均的鎮魔司金屬傀儡被併不如何健壯的青年人一隻手托在肩頭。

    許多人揉著眼睛,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居然是真的!這怎麼可能!難道這個年輕人是武者?難道是如龍境的修士?怎麼看都看不出來啊,哪裡會有這麼和藹的修士?哪個身懷異術的強者不是眼高於頂,還能這麼客氣?

    高楓身子並不瘦弱,但在粗壯無比的鎮魔司金屬傀儡身下卻顯得極為渺小。這樣一幅場景,矛盾而神奇,所有的人都驚駭不已。

    “麻煩借過一下。”高楓見人群一片死寂,便又溫言說道。直到這時,禁軍左軍的小伍長才如夢初醒,指揮軍士給高楓清理出一條路。

    工部的勞役還都傻呆呆的看著,任誰都沒想到居然有一天自己能看到如此厲害的人在自己面前施展通天手段!偏偏那年輕人還和藹的很,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的架子。

    一直到禁軍左軍的刀鞘拍在肩頭,吃痛之後才醒悟過來自己擋了路。連滾帶爬的讓出一條路,看著高楓把鎮魔司金屬傀儡放到旁邊滿是破磚碎石的院子裡。

    都在看著高楓並不如何精壯的身子舉重若輕的擎著鎮魔司金屬傀儡走進院落,只有禁軍左軍的小伍長注意到高楓腳下輕柔,即便擎著重逾千均的金屬傀儡,連一個腳印都沒有留下。

    這年輕修士還行有餘力!小伍長不禁為之咂舌,心中暗自慶幸,幸好自己剛才沒有一時衝動動手。且不說這個年輕的修士手持道院的令牌,身後有多大的勢力,就算是這一手力量,整個小伍都扔進去,怕是也不夠人家打。

    小伍長暗自卸下手中手弩,看著高楓的眼神也帶著幾分敬畏。不過更多的則是謝意,鎮魔司金屬傀儡在別人看來只是一堆沒有用的鐵疙瘩,但在這幫丘八的眼裡,這就是自己的戰友,是自己的袍澤。

    高楓輕輕的把鎮魔司金屬傀儡放在院子裡,輕手輕腳,像是在搬動一名受傷的軍士一般。如此舉動更是讓禁軍左軍對這個和藹的年輕人好感大增,眼神裡流露出感激的神色。

    這尊鎮魔司金屬傀儡是一名武者,手中的巨斧已經破碎,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一道從肩頭到另一側腋下、深達一尺的傷痕裡還可以看見不時有天地元氣在其中偶爾閃爍著銀蛇般的光芒,但符文法陣都已經殘碎不堪。腹部被不知什麼凶獸洞穿了一個深深的大洞,凶獸的血似乎帶著腐蝕性,深洞周圍都是密密麻麻的蜂窩,看著就讓人不寒而慄。

    高楓鄭重的把鎮魔司金屬傀儡擺在小院裡,深深施了一禮。

    做完了一切,高楓回身向著奉天坊老宅走去,卻看見禁軍左軍二十餘人聚在自己身後也一般深深施禮,送別著自己的袍澤。

    高楓緩步走出小院,四周工部的人都帶著恭敬的眼光看著自己,肅然而立。

    回頭看了一眼在鎮魔司金屬傀儡周圍禁軍左軍軍士,霧霾中陽光很淡,看上去有些模糊,就連鎮魔司金屬傀儡都顯得身處雲霧中,有些淡薄。

    短暫的邂逅,漸漸遠去。高楓迤邐而行,拐了幾個彎,奉天坊就在面前。

    奉天坊兩側有禁軍左軍守護,整個奉天坊裡安安靜靜,雖然和外面一樣殘破,但看上去卻分外的肅穆。

    高楓用腰牌進了奉天坊,來到在中古之世曾經夢到的老宅。沒有直接進門,淚水不知不覺浸濕了雙眼。手指輕輕撫摸著奉天坊老宅有些殘破的大門,熟悉的紋理像是流水一樣在指間流過,親切而溫馨。

    雖然帶著一股子硝煙和血腥味道,但老宅裡面特有的味道依舊讓高楓清晰的知道,自己回來了!那場夢雖然清晰,但是沒有這股味道,這才是自己真正的家。

    還在愣著神,老宅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人面桃花半依著柴門,笑盈盈的看著自己。

    回家了?回家了!

    高楓箭步上前,一下子把月香擁在懷裡。月香和張之江在高楓進到皇宮的時候就被攔下送回奉天坊老宅等著高楓回來。只有短短幾個時辰的時間,無論是月香還是張之江都沒想到高楓居然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見到高楓如此激動的神色,都有些詫異。

    月香滿面嬌羞,乖巧的伏在高楓懷裡。張之江看著哈哈大笑,爽朗的調笑道:“這才幾個時辰,怎麼就想成這個樣了?”

    高楓沒有理睬張之江的調笑,繼續抱著月香。軟玉在懷,陳香依舊,這就是回家的感覺,真好!

    黑馬卻不敢上來同高楓親近,身子往後縮著,退到牆角,小心翼翼的看著高楓。黑狼有些猶豫,試探著湊到高楓身前,直到確認的確是高楓之後,才用臉親暱的蹭著高楓的衣角。也難怪,剛剛分開幾個時辰,高楓便進階到了聖境,真氣中隱隱帶出的威嚴讓黑馬黑狼都有些驚懼。

    良久,高楓才緩緩放開月香。赤狐月香一張俏臉已經羞的通紅,惡狠狠的瞪了張之江一眼。但剛剛看到張之江,好像想起了什麼,嬌羞無限,扭頭過去不再看。

    高楓攜著月香的手招呼張之江進門。張之江滿不在乎的隨著走了進去,這時才感覺到高楓身上氣息的變化,不知道高楓怎麼進了一趟皇宮就似乎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1月23 發表於 2013-6-2 20:21
第五百五十四章 再離京城

   剛剛見高楓回來,無論是月香還是張之江都沒有注意到高楓身上的改變,只是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此刻張之江認真感知高楓身上氣息的變化,站在屋門口愣住了。感知到高楓身上的氣息後,張之江不敢相信,又一次的探查,還是不信。

    在中京城外遇到清虛門和魏王府的伏擊,生死一瞬間,高楓分明竭盡全力只是玄境。怎麼皇宮門前一別幾個時辰怎麼自己感覺高楓就像是一座根本無法踰越的大山一般在自己面前?難道……難道他已經進階到了聖境?他怎麼做到的?

    這一瞬間,張之江恍惚就得自己錯了,愣愣的站在房門口,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月香見張之江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站在屋門口不知道在幹什麼,道:“你怎麼了?”

    張之江手指指點高楓,微微顫抖。身上血腥殺氣一陣陣騰起,神識恍惚之間血腥殺氣居然開始沸騰。高楓揮手,一道暗金色的氣息飛到張之江身上。

    暗金色的光芒並不如何濃厚,但一接觸到張之江身上的血腥殺氣便閃爍起一陣陣耀眼的光芒。月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站在原地手足無措。但只有一瞬,先天混元真氣的暗金色光芒便完全壓抑住張之江身上火焰一般燃燒起來的血腥殺氣。

    黑馬在張之江的身後探頭探腦的看著,黑狼根骨不同,已經熟悉了高楓身上的力量,親暱的隨著高楓進屋。跑前跑後的玩著。

    “坐吧,剛回來就想和我打一架?”高楓笑道。隨手收回先天混元真氣。張之江一身大汗淋漓而下,一件衣衫再次被打濕。

    擦了一把汗,張之江走到一把椅子上坐下,心有餘悸的看著高楓,問道:“怎麼才幾個時辰,你就突破玄境了?真的進階到了聖境?”

    不怪張之江這般大驚小怪的樣子,玄境和聖境之間相差判若雲泥。不說聖境,就算是進階到玄境。沒有機緣,沒有高楓紋刻引發張之江破境,怕是血將軍一輩子都不會進入玄境。而大夏皇家聚集了天下靈氣,秦王修煉了幾十年卻依舊沒有觸摸到玄境巔峰。高楓到底碰到了什麼離奇的境遇,才能在短短幾個時辰之內進入聖境!

    月香見張之江行為詭異,又感受到高楓氣息上的改變,這才恍然大悟。微微一福,笑道:“恭喜尊上。”

    黑狼犬坐在高楓身側,伸長了舌頭,也是一副欣喜的模樣。

    “自家人,客氣什麼。”高楓道,看見月香。看見張之江,看見黑狼,心裡一陣安穩。不再像是在中古之世,不管自己做什麼都覺得心裡虛的慌。

    見月香和張之江坐下,高楓緩緩的講述了自己在皇宮裡的一幕幕離奇的遭遇。

    從帶著“魏王洪煬”逃離中京城的那座巨大日冕重新出現開始。到了中古之世,濃郁的天地元氣、混亂的世道、失去神智的“魏王洪煬”、瀕死之間的破境。當聽到高楓和“魏王洪煬”攜手滅了中古之世兩個門派的時候。月香和張之江都被驚的目瞪口呆。這也太過於不可思議了!

    沒想到,真的沒想到。繼續聽高楓娓娓道來,月香和張之江都已經忘記了驚駭,西瓜大的朱果、再次破境、傳說中的劍尊芮先生、九尾天狐、天柱山旁的那場驚天動地的龍爭虎鬥……

    隨著再次被日冕帶回來,高楓喝了一口茶,看了看月香和張之江,見兩人都呆若木雞,便不繼續說下去。

    “尊上,那魏王洪煬呢?”月香問道。

    “不知道,我最後走的時候很突然,但我看見劍尊芮先生從煙霧裡走出來,魏王洪煬應該已經死了吧。”高楓也不知道最後的結果,只能用猜測。

    張之江嘆了一口氣,說道:“他娘的,進了玄境還以為早晚能追上你。沒想到你更快!”

    高楓見張之江一臉沮喪,哈哈一笑。知道血將軍張之江本來就是極為好強,也不以為意。繼續講述自己回來之後在皇宮中遇到的事情與夏皇仁帝的安排,還有自己的打算。聽到這裡,張之江越聽臉色越是不好看。一直到高楓說完,張之江長出了一口氣,面色鐵青的說道:“要去對付清虛道祖?我看還不如咱們直接在中京城裡自殺算了。”

    月香微蹙秀眉,想了想說道:“尊上打算憑藉大夏官家的力量和道院的力量讓我和張之江晉階,不過就算是我們倆個都提升一個水平,怕是也幫不了尊上的忙。”

    “沒事,只不過讓你們有時間進入蝴蝶寶具裡,然後咱們就逃之夭夭。”高楓說道:“在中古之世看見了劍尊芮先生和魏王洪煬的爭鬥,我才知道就算是進階到了聖境又算得了什麼。可以說,當初咱們在剛出宣州遇到白骨天君的時候,力量之間的差距要比現在我和清虛道祖之間的差距還要小。只不過靠著翔天鎧,要想跑還是有機會。”

    講明情況,高楓和月香、張之江相對無語。都是明白人,這一去風險比護送清柔郡主去雪山大廟還要大了許多,但既然高楓說了,就算是刀山火海月香和張之江也會跟著跳進去。

    三人也無心在老宅多坐,不知道會不會馬上就需要直奔清虛門總舵,略微商議了一下便一同趕往道院。

    一路上中京城裡的秩序已經開始稍稍恢復了一些,陸陸續續不斷有軍士在巡視著,也有城外預留的賑災人員進入中京城。看這情形夏皇仁帝通盤打算,甚至連戰後的賑災都預料到了,帝心難測,思慮深遠,果然如此。

    進了道院,高楓此時身份地位和從前明顯不同,道院裡進進出出的道者見到高楓都禮敬有加。高楓對人客氣,簡單的寒暄後先去鄧天師的住處探望鄧天師的病情。

    推開鄧天師的房門,只見鄧瑛蜷縮在鄧天師的床畔沉沉睡去,自己進了屋鄧瑛都沒有一點感覺,依舊睡著。只是睡夢中眉頭微蹙,還在擔心著爺爺的傷勢。倒是鄧天師恢復了一些精神,面色雖然灰白,已經好了些,衝著高楓微微點了點頭。

    高楓連忙趕到鄧天師的床前,準備幫助鄧天師療傷。鄧瑛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麼噩夢,還是被高楓進來的聲音嚇到,一聲驚呼,跳了起來。月香輕輕抱住鄧瑛,安慰著小姑娘。鄧瑛看見高楓和月香來探望爺爺,不知道說什麼好,委屈的伏在月香懷裡哭了起來。

    鄧天師聲音虛弱的說道:“不用了,剛剛用了些藥,過一陣子就能好。你的真氣太精純,我這把老身子骨享用不了。”

    高楓收回手,坐在鄧天師的床邊,說道:“我就要去清虛門總舵了。”一句話說了半截,高楓便戛然而止。

    鄧天師勉強笑了笑,知道高楓的意思。此去清虛門總舵,前路艱辛,危機重重,一個不慎就會命喪他鄉。清虛門的清虛道祖是自己留了手段,尋找到方位。道院隱匿行跡的玉符也是自己製作的,難怪高楓會直接找到自己。

    “我的推演要比清虛道祖差了許多,但多多少少也有共通之處。”鄧天師一直對高楓照顧有加,只要不涉及皇家秘辛和道門禁忌的自然知無不言。“這其中的詳細情況就算是康真人都不清楚。你要前去清虛道門的總舵,除了清虛道門的幾名真人之外最應該注意的就是清虛道門的護山陣法。傳說已經不可考究了,但這座陣法據說是傳承了無數年……”

    鄧天師身體已經嚴重受損,剛說了幾句話便感覺支撐不住,一陣劇烈的咳嗽,嚇得鄧瑛趕緊從月香的懷抱裡跳了出來,在鄧天師身後輕輕捶著背。

    “爺爺,別說了,先歇歇吧。”鄧瑛哭著說道。高楓心裡也是一陣內疚,自己來之前本來打算看看鄧天師的情形,也沒想著要知道些什麼。自從自己接觸道院之後,鄧天師對自己百般照顧,視自己為子侄,毫不藏私。剛想要勸說鄧天師好好養病,就見鄧天師輕輕拍了拍鄧瑛的手,低聲說道:“聽話,讓爺爺把事情說完,很快的。”

    說完,輕輕的把手往下一壓,示意高楓不要說話。高楓見鄧天師甚是堅決,便不再說話,垂手恭聽。

    “其實也沒那麼厲害,這麼多年道院琢磨的已經差不多了。康真人給你的玉符是前一陣子我親手做的,可以不被這個護山大陣探知到你的氣息,甚至你身處清虛門護山大陣中也不會被發現。不過我還是建議你不要太過深入,因為清虛道祖的推演法術很強,玉符雖然能避過清虛門護山大陣,卻在一定範圍之內被清虛道祖探知。”

    “那到底是多遠?”高楓想了想,問道:“要是只有一個人,可以嗎?”

    “人多人少,三個人和一個人都沒有關係,在清虛道祖看來都是一樣。至於具體有多遠,我也說不好,我只能建議你不要靠的太近。我醒了之後聽說你要帶著張之江和月香一起去,準備在道院增強力量。這是可取的,但是你不要有太大的期望。道院和大夏朝為了昨晚的那一戰,幾乎傾盡全力。無論是人力還是物力都已經告罄,你要找到出路,還得靠你自己。”說完,鄧天師滿含深意的看了一眼高楓,緩緩的閉上眼睛。
1月23 發表於 2013-6-3 09:49
第五百五十五章 增強

    高楓不知道鄧天師是否知道仙山的秘密,但自己飛速的成長,或許鄧天師會認為自己背後有大靠山也說不定。安慰了鄧瑛兩句,高楓見鄧天師面色變得更加晦暗,不願打擾,便悄悄告退。寶具裡有雪山大廟的聖人送給自己的萬年瓊實和中古之世已經絕種的朱果,但這兩樣東西里面蘊含的天地元氣極為濃郁,現在的鄧天師肯定虛不受補。可能的話高楓倒是準備去一次仙山,用仙山裡的朱果和瓊實滋補身體或許會好一些。

    出了鄧天師的房間,有小道童在外面守候著。康真人知道高楓來到道院,便讓小道童去直接把高楓三人接引到道觀後院。高楓對道院也並不如何熟悉,只是和鄧天師、康真人有過幾次交集。從前高楓還是奉天侯的一個破落親戚,在奉天坊裡除了一間老宅之外別無他物,誰能想到時運一至居然在中京城的道院裡被奉為上賓。

    正如鄧天師所說,整座道院在昨夜已經竭盡全力的對付百年之前大夏太祖皇帝預留下來的手段,今天在道院裡只看見一些年輕的道者在四處奔忙。四周都是一些普通的藥石味道,就算是受了傷,也沒有足夠的修者的天才地寶救治。

    看這樣子,自己果然不能報以太大的期望。高楓心裡暗自揣測著,心裡泛起了對仙山的思念。九尾天狐、劍尊芮先生、匠聖魯剛,一個個親切鮮活的面孔在心裡迴繞。能回家,這種感覺真是好。

    走了盞茶的功夫。來到一扇紫黑色的大門外,小道童說道:“康真人在這裡等高先生。請進吧。這裡是咱們道院的禁地,我卻是進不得。”

    高楓和小道童客套了兩句便輕輕推開那扇紫黑色的大門,邁步而進。小院子不大,整座院落都被一座符文法陣覆蓋,沒有一絲氣息外洩。進入到院落中,一股很奇怪的氣息縈繞在高楓身邊左右。氣息淡而不斷,絲絲縷縷綿延不絕,不陰不陽。又帶著一絲血腥的味道。如果這裡不是道院的話,高楓怕是會恍惚覺得自己回到了中古之世的門派丹房裡。

    康真人衝著高楓揮了揮手,說道:“來的正好,陣法剛剛準備好。”

    “陣法?”高楓一愣,怎麼還要陣法?從來沒聽說過破境增進修為的時候需要陣法的輔助,不都是靠著濃郁的天地元氣嗎?

    “血將軍張之江的功法比較特殊,是靠著積累血腥殺氣進階的。”康真人似乎看懂了高楓心中的疑惑。說道:“所以你這次要帶張之江和你的狐族侍妾倒是給我出了一個難題,還好後院的孫真人找到瞭解決的辦法。”

    高楓一邊聽著康真人的話,一邊左右打量著。康真人身後有一位身材高大,身上道袍髒的有些發膩的道者,估計就是康真人說的孫真人。孫真人身後有一名道童,手持紙筆。似乎隨時準備記著什麼。

    在兩位真人面前小院的中心,一個古怪的符文漂浮在上空,不斷有血紅色的星星點點亮色從符文上墜落,不等掉到地上便消失在空中。雖然美麗,但是卻透著一股妖異、血腥的味道。

    這難道是給張之江進階的陣法?高楓雖然好奇。卻沒有忘記禮數,先給孫真人問候。但孫真人卻明顯的很不耐煩。寬厚的手掌胡亂的揮舞了兩下,道:“趕緊幹活,我還有事呢。”說完,回頭看著身後的道童,認真的說道:“一會我說你記,萬萬不能疏忽。”

    小道童乖巧的點了點頭,一雙大眼睛好奇的看著高楓、張之江和月香,像是會說話一般。

    高楓知道道院裡能人異士無數,最初自己得到九幽門的東西都是送到道院裡來,這裡有專門的人研究。這位孫真人估計是研究陣法的大能,不通世務,一顆心天真爛漫都放在自己研究了一輩子的東西上。

    也不以為杵,只是寬厚的笑了笑,示意身後的張之江上前。張之江卻是一臉的蠻橫,雖然知道這是在道院裡由不得自己撒野,卻也斜睨著孫真人,不服不忿的模樣。

    孫真人不知道是根本就沒注意還有張之江這麼一個人,手中多了一枚玉符,說道:“需要用血腥殺氣進階的人進去,站在符文下面。我開啟陣法之後你會感覺到許多奇怪的事情,能記下來多少就記多少,出來後告訴我。不過我先說清楚,這座陣法並不完善,進階的時候可能承受的痛苦要很大,站著不動就可以,要是忍受不住動了一步,壞了陣法,可不要怪我。”

    說完,不等張之江站進去就把手中的玉符捏碎。

    高楓哭笑不得的在後面推了張之江一把,讓張之江站在符文下面。張之江雖然蠻狠,但孫真人根本對其視而不見,當他根本不存在一樣。在道院也不能出手教訓這邋遢道人,張之江只有無可奈何的站了過去。

    玉簡破碎,如璀璨夜空中的銀河一般無數星辰在孫真人手中灑到空中。像是有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持著星斗銀河在半空中翩翩起舞一般,漂亮的讓人心悸。只是這種美麗中帶著一股子沙場征伐的鏗鏘殺氣,剛柔混雜,略顯生澀。

    星斗銀河穿入符文中,墜落星光的符文一陣氣息大盛,好像變成了一座噴泉,噴灑向四周純淨潔白的泉水。泉水落地,勾勒出一幅殘破的陣法圖案。這座陣法並不像是尋常的陣法,清晰而又條理。這座陣法有無數的斷點,層次混亂,充滿了凶悍、暴戾、殘忍的血腥味道。

    閃亮的星斗銀河落下,地面上的陣法一陣光芒耀亮。光芒裡隱隱帶著一絲紅色,像是裡面夾雜了一絲血跡般。張之江身上血腥殺氣被血色激發,在陣法裡燃燒起來。猛烈燃燒起來的殺氣劈啪作響,陣法裡有更多的血色注入,散到半空中的卻並不散去,而是變成一團燃燒的火焰在張之江身後吞吐著。

    高楓閉目凝神,用先天混元鎮神訣探查張之江身上氣息的改變,但似乎除了最開始的變化之外,張之江整個人都被一股力量包裹住,周圍的天地元氣也變得混亂、極不穩定。

    張之江剛剛站到符文下,立刻就感覺到一股浩蕩而銳利的殺機從四面八方襲來。之前孫真人有言在先,說不讓自己動。張之江生性悍勇,雖然對殺氣感知敏銳,承受的痛苦比尋常人要大上許多,也咬緊牙關不做多餘的舉動。

    身邊的空間像是被凍結,又被敲碎。一片片裂痕在身邊驟然出現,四周好像聽到一陣陣金戈之音,讓張之江心中熱血開始沸騰。這是戰陣!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殺氣,這一切都讓張之江身體裡的氣息開始澎湃,難以自已。

    黃沙漫天,兩隊強軍對壘。鼓聲陣陣,殺氣騰騰。

    血將軍張之江恍惚之間忘記了自己正在道院的符文陣法裡,忘記了一切,只有滔天的殺氣在自己身邊沸騰。似乎回到了自己掌軍的時候,似乎回到那個在黃沙大漠中剿滅西漠小國的時候。

    夢迴鼓角連營。

    身處一座沙丘之上,雙方陣勢盡收眼底。血將軍手中長刀已經出鞘,左手長刀,右手令旗。血將軍張之江略略看了一下雙方陣勢,心中對局勢有了判斷。這是曾經經歷的一次殺局,自己帶著西漠邊卒長途奔襲一個西漠小國,卻被沒想到一頭撞進一個預謀已久的包圍,最後死傷慘重!這一次是血將軍張之江心中的痛。

    沒想到在這裡居然又一次回到了心中一直懊悔的地方,曾經的傷疤好像裂開了一道口子,鮮血隨著心臟每一次跳動湧出,變成滔天的血腥殺氣凝聚在身體周圍。

    毫不猶豫,右手令旗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落下,帶著一絲決絕的狠戾。曾經的錯誤,不會再犯。上一次……上一次的事情在腦海裡變得模糊起來,血將軍張之江雙目之中佈滿了血絲,一層層厚厚的凝結起來,鮮紅欲滴。背後猛虎似乎感受到血將軍張之江心中散發出來的殺氣,猙獰咆哮著,四周血腥殺氣凝結成一道道更濃烈的火焰,開始燃燒著,從模糊變得清晰,血腥殺氣十足。

    隨著血將軍張之江手中令旗落下,密如飛蝗的弩箭極有層次的射了出去。與此同時,對面響起了一隊隊西漠特有的駱駝的聲音。張之江似乎想起了什麼,模糊的記憶在腦海裡變得清晰了一些。這些突如其來的騎兵,被西漠裡的術士加持過法術的駱駝騎兵成了壓垮西漠邊卒的最後一根稻草。

    臨陣三弩,三弩之後西漠駱駝騎兵雖然倒下一大半,但依舊有近千名騎兵衝到了陣前。士卒一陣慌亂,駱駝在加持的法術作用下已經跑開了速度,排山倒海一般衝向自己的軍陣。張之江似乎感覺到腳下的沙丘都在強大的駱駝騎兵的奔跑中開始顫抖起來,排山倒海的衝擊已經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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