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仙山 作者:七星玉衡(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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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等小民 2012-12-6 19:51:5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7 573452
1月23 發表於 2013-7-12 12:55
第六百三十五章 仙山巨棺中

    變化並不大,或者可以說是極為細微。但高楓看見了,魔主也覺察到了。魔主的腳步停了下來,好像在想著什麼。

    正在此刻,高楓忽然感覺到身邊戰魔廟的斷壁殘垣開始晃動起來。難道是整個仙山都在搖晃?高楓不知為什麼心裡忽然產生了這麼一個古怪的念頭,難道不知高幾許的高山都在晃動?這是什麼樣的一種力量!

    整座仙山隨即開始越來越明顯的搖動,帶著古怪的韻律,仙山四周傳來一陣陣奇怪的聲音,彷彿是一個巨人呼吸的聲音在耳邊迴蕩著。隨著每一次的呼吸,魔主身邊招搖的黑色魔氣都變得黯淡一些。隨著每一次的呼吸,魔主魁梧的身軀變得瘦弱了一點。

    魔主雙肩微微顫動,似乎情緒在激盪。與此同時,高楓忽然聽到山下九尾天狐大聲尖叫:“快走!”

    高楓躺在戰魔廟的廢墟之中,四周斷壁殘垣不斷扭曲著,碰撞著,好像在巨大的呼吸聲中連這些磚瓦都感受到龐大的壓力。曾經隱匿在雲霧之中,帶著無數秘密的仙山佇立了不知道多少年,但這個時候隨著一聲聲呼吸開始難以遏制的顫動起開,好像隨時會倒塌一般。

    呼吸聲漸漸變得沉重,從若有若無,到每一聲呼吸都清晰可聞,整個仙山周圍都瀰散著這種滲透到每個人心靈中的聲音。高楓全部心神都控制著自己的呼吸,讓自己不去隨著仙山中的聲音而呼吸。但是,在仙山四周迴蕩的呼吸音似乎帶著巨大的魔力,僅僅幾聲呼吸,高楓便感覺到自己每一次呼吸都緊緊隨著巨大的呼吸聲而動。自己根本沒法控制。

    無論高楓如何努力,那股似乎從靈魂深處響起的呼吸聲總是帶動自己的呼吸,時輕時重,時緩時急。高楓像是在做一場噩夢,一場無法醒過來的噩夢,在夢中只有妖異的呼吸聲存在,似乎這個呼吸就是全世界,全世界也只有這呼吸聲。

    小狐狸的那一聲尖叫似乎還在耳邊迴蕩,高楓根本連動都無法動彈。僅僅是呼吸聲。就讓自己根本沒有能力動。這是什麼人?

    忽然,一陣讓人牙酸耳澀的聲音響起,把高楓從噩夢中驚醒。咯吱咯吱的聲音不絕於耳,似乎整個仙山的空間都要被割裂了一般。高楓聽這種聲音就像是沉重無比的東西在搬動,摩擦出來的聲音一樣。彷彿整個仙山被誰推動,發出淒厲的摩擦聲。

    高楓趁著這個機會站起身,也來不及去細想到底發生了什麼,死命的往山下跑去。小狐狸焦急的尖叫和隨後仙山的震顫以及魔主身上黑色魔氣的變化都證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仙山出問題了!

    甚至不用去想這個問題到底出在哪裡,剛剛那致命的呼吸聲就已經要把自己置於死地。真要是出來了什麼怪物,或是整座山倒塌,自己留在山上,只有死路一條。潛意識裡,高楓信任小狐狸,想都不想就直接跑了下去。

    就像是地震一樣,雖然高楓已經是聖境的強者,但在跑下山的路上,只跑了幾步。兩條腿痠軟的厲害,根本提不起氣來。周身先天混元真氣更不用說,全部被壓制在身體裡。一絲一毫也用不上。

    猛然間,一聲巨大的聲音在仙山中迴蕩起來,好像什麼東西被搬動起來一樣。整個仙山都是一晃,高楓在晃動中身子一栽,險些栽倒在地。

    隨後,沉悶無比的呼吸聲好像是洪荒巨獸出現在仙山中一般,愈發響亮起來。聽到呼吸聲變得真切,仍然站在通往仙山第三層的石階上的魔主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之前那副飛揚跋扈的樣子早已經煙消雲散,只有刻骨的恐懼留在魔主的臉上。

    “不可能!怎麼還在!怎麼能醒來!”接連幾聲厲吼,好像是受傷的野獸一樣,淒厲的慘不忍睹。

    高楓聽到魔主的叫喊聲,回頭看去,只見魔主身軀變得極為高大,周身黑色的魔氣黑色發亮,凝固成幾近實質的模樣。身上灰色的鎧甲也不再被灰濛蒙的霧氣繚繞,一條條淡不可見的紋理不知什麼時候變得深刻無比,繁複的花紋在灰色的鎧甲上浮現出來。高楓雖然不知道每一條花紋具體意味著什麼,但這幅鎧甲上面展示出來的力量是真實而強大的。

    呼吸聲一下子停下,變成大笑聲。笑聲連綿不絕,暢快不已。

    聽到笑聲,魔主再也不猶豫,身上刻著無數繁複花紋的灰色鎧甲隨即炸碎,整個魁梧的身子向上飛去,速度似乎比剛剛墜落的時候還要快,轉眼之間就已經融入仙山周圍的霧靄之中,不見蹤跡。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高楓忽然感覺自己靈魂出竅了一般,好像剛剛的那一場噩夢還沒有醒過來,自己就是魔主,自己看到的東西,也就是魔主看到的。

    四周乳白色的霧靄不斷向後退去,已經能看見仙山之巔上的那尊木質棺槨。十三條黑色的鎖鏈綳得緊緊地,每一條鎖鏈上都刻畫著無數的符文。此刻,所有符文閃爍著亮光,不知被什麼力量同時激發。高楓彷彿能聽見鎖鏈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出酸澀的響聲,彷彿下一刻就會崩斷一般。

    木質棺槨早已經變了模樣,不知何時敞開了一條黑黝黝的縫隙。這時候高楓能清楚的看見棺槨中的縫隙裡面黑的看不見底,不知道到底是屍體還是什麼寶藏,亦或是洪荒怪獸?

    魔主剛剛飛過仙山之巔,半空中的霧靄一陣氤氳,周圍的空氣開始扭曲。魔主飛的極快,但半空中的變化更快,虛空中驟然出現一隻大手,抓向魔主。

    大手來的極其突兀,憑空而生一般,根本不知道從哪裡來。如此突兀的一擊,魔主也很難躲避。高楓的視線中剛剛看見那隻大手,大手便已經抓到身前。巨大的手掌,粗壯的指節,每一絲掌紋都清晰可見,如同田中阡陌一般縱橫交織。數道疤痕在大手中赫然交織,帶著森冷的殺氣直奔魔主而來。

    魔主顯然自爆了灰色甲冑之後靠著甲冑爆炸的力量暫時規避開仙山中的天地法則,飛速離去,卻一直警惕著周圍,好像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擊似的。身邊的空氣剛剛出現變化,大手還沒在虛空中出現,魔主便在空中劃出一道極為詭異的弧線,將將躲過大手的抓擊。

    可是即便如此,即便是天下五強之一的魔主全力躲避,甚至不惜自爆了一件珍貴的鎧甲,可依舊沒有辦法完全躲開這一擊。魔主身形詭異無比,做出的規避動作完全匪夷所思。明明已經多開了攻擊,可是那隻在虛空中伸出的大手在力竭之時偏偏又向前探了一下,雖然沒有抓住魔主,卻直接捉住了魔主身邊的霧氣。

    黑色的魔氣因為魔主快速飛行而被拖曳成一道黑影,本是魔氣,但在這隻大手看來,卻宛如實質一般。大手輕輕捏住霧氣的一角,再撕動。魔主上飛的速度本來極快,身後的魔氣吃力,好像是一片綢緞一般被刺啦一聲撕破。半截烏黑霧氣捏在大手之中,搖擺了幾下並不散去,而是融入這隻大手裡。

    風馳電掣的一幕一幕,詭異的“看”在高楓眼裡,高楓的心在這一刻似乎停止了跳動。驚人的場面,剛剛還囂張跋扈到了極點的魔主轉瞬之間只能惶惶然如喪家之犬,落荒而逃。而出現的那隻大手,魔主更是連照面都不敢打,百般躲避,還被硬生生“撕扯”掉一半的魔氣。在此之前,高楓甚至想都沒想過魔氣居然會被撕扯掉!

    那股純粹的黑色魔氣,剛剛在大荒之地出現的時候帶給高楓的感覺是強大的不可摧毀,強大的不可戰勝。卻沒想到,在仙山之巔,魔主身邊的最為精純的魔氣竟然就這麼簡簡單單的被毀了一半!

    這隻大手到底從何而來?把正在巔峰狀態的魔主打的跟狗似的,這種強悍到了極處的力量彷彿只是隱匿在仙山背後的大能隨意而為,根本沒動太多的心思!

    難道……高楓心跳加速,咚咚咚的好像戰鼓在胸腔裡敲響,一顆心跳到了嗓子眼。一幕一幕的變化太過巨大,而且也讓高楓難以接受。

    巨大的手掌撕扯掉一大片魔氣,手指間的魔氣沒有任何掙扎,只是乖巧溫順的靜靜的躺在手掌中,任由巨大的手掌回到木質棺槨中。

    每一絲紋理在黑影后都顯得那樣的真實,強壯的肌肉,厚厚的老繭,深深的掌紋在手掌中縱橫,在這一刻,高楓恍惚了。自己的目光並沒有隨著魔主飛昇,似乎孤孤單單的飄蕩在仙山最頂層,就這麼孤單的“看著”那隻手掌回到木質棺槨中。棺槨上的蓋子正在緩緩的被推開,但此刻,高楓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一顆心好像要蹦出來似的。

    掌紋上刻畫著命運的痕跡。

    掌紋上刻畫著山川河流。

    掌紋上刻畫著宿命。
1月23 發表於 2013-7-13 21:01
第六百三十六章 銀色海螺

    這個時候,高楓腦海裡,只有一個聲音在吼叫著,他要出來了!高楓知道或是不知道,但自己的靈魂的確在慌亂的喊著。在自己面對白骨天君的時候,在自己面對魔主的時候,在自己面對清虛道祖的時候,根本沒有這種發自靈魂,發自血脈骨髓中的恐懼。

    他要出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仙山中迴蕩起一段法咒。每一個字高楓都能聽懂,但是轉而便忘記法咒說的是什麼。法咒似乎極為簡單,卻比最深奧繁複的法咒更讓人心醉。

    法咒從九尾天狐的嘴裡唸誦出來,似乎仙山上下,九尾天狐無所不在。

    嬌柔的聲音帶著三分強硬,在仙山之間,在高楓耳邊迴蕩。眼前的景象已經變得模糊,好像下一刻就要脫離這種飄渺的情況,再也看不見仙山之巔的棺槨。雖然畏懼,發自內心的畏懼,可是高楓兩隻眼睛依舊死死的看著仙山之巔那尊古老的木質棺槨。

    九尾天狐的聲音在仙山中迴蕩,莊嚴而肅穆,不再有從前的佻脫,不再有挑戰四方強者時候的霸道,不再有號令北地各族妖眾的氣勢。那樣的簡單,莊嚴,肅穆,似乎正在做一生一世中最重要的事情。每一個字說出來都無比艱難,杜鵑啼血一般。

    高楓聽到了九尾天狐的聲音,仙山聽到了九尾天狐的聲音,那尊木質棺槨也聽到了九尾天狐的聲音。

    木質棺槨中傳出來一種情緒。高楓茫然的看著木質棺槨,似乎有變化,似乎沒有變化,但自己偏偏感受到那種強烈至極的情緒。好像是東海的怒濤一樣,在咒罵。在憤怒,在努力衝破九尾天狐的法咒。

    仙山四周的空間開始出現一陣陣的變化,扭曲,環繞。就連仙山都似乎不再巍峨高聳,好像是一個麵糰被反覆揉捏,在高楓眼中變成各種形狀。只有仙山之巔好像是一個硬塊似的不管九尾天狐的法咒如何唸誦,仙山如何變化,法咒中蘊含的中正平和的力量始終無法把那尊木質棺槨壓制。

    九尾天狐被魔主打傷,這時候唸誦法咒。似乎也到了自己的極限。每一句法咒都極為艱難的唸誦出來。句句帶血,字字帶淚。高楓很難想像,這居然是那只一直蹲在自己肩膀上,喜怒無常卻總是對自己常加照拂的小狐狸的聲音。

    巨大的手掌停在半空中,在木質棺槨上面猛地停住了。剛剛撕破魔主魔氣的那種霸道之極的氣焰消失的無影無蹤,魔主的魔氣在手掌之中融化,一隻大手變成黑色,每一絲掌紋此刻看來都極為驚心動魄。高楓的眼神已經模糊到了極點,彷彿下一刻就會回到自己身體裡,再也看不到仙山之巔的景象。可是每一絲紋理都像是刻在腦海裡。清晰的讓高楓有一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一枚厚重的符文出現在手掌上空,巨大的符文古樸而強大,平和中不著一絲煙火氣息。高楓的視野裡,只有一條條山川河流般的掌紋與這枚清晰的符文存在,整個世界都已經變得混沌,只剩下掌紋與符文。

    符文好像是在勸說,又像是在淡淡的看著,沒有攻擊,只是在山川河流上鳥瞰整個世界。好像是掛在天上的太陽。滋養萬物,卻又不求回報,冷淡的看著天下子民。平靜而無慾。

    無慾無求,無始無終。

    高楓似乎看見了雪山大廟中那個白髮蒼蒼的老者,符文上的氣息就是雪山大廟中正之氣。此刻,彷彿唸誦法咒的不是九尾天狐,而是那個來自雪山大廟經歷過無數次輪迴轉世的聖人。

    巨大的手掌微微彎曲,又復伸直。手掌間的天地發生了一絲改變,高山崩塌,大河改道。天下大亂,黎民苦難。天地不仁,使萬物為芻狗。

    符文依舊冷漠,看著手掌的變化。沒有慈悲,沒有憐憫,沒有憤怒,沒有惋惜。

    在這一刻,時間似乎真的變得靜止不動。在這一刻,高楓感覺到自己的思緒似乎也停止不動,只能這麼看著,看著大手中的紋理與那枚符文。九尾天狐的聲音也在耳中變得飄渺如九天綸音,聽不清楚。

    聖人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也不知時間是否還在流動,也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巨大手掌到底和符文進行了多少爭鬥,下一刻,高楓猛然看見黑色霧氣在手掌中脫離出來,耳邊已經沒有了九尾天狐的聲音,仙山好像也恢復了正常,只有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聲遠遠的傳了過來。固定木質棺槨的十三條黝黑的鎖鏈在啪啪啪接連不斷的崩斷,無數刻畫在鎖鏈上的符文落在地上,璀璨後失去顏色,融在仙山之巔。

    黑色霧氣在脫離了手掌之後,變成實質,像是一大塊石頭一樣從天而落,砸在木質棺槨上。不知被什麼力量強行推開的木質棺槨又重新合攏,木質棺槨上閃爍過一陣符文的光華後重新歸為靜寂。

    那隻巨大的手掌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一切似乎從來沒有發生過,只有十三條崩斷的鐵鏈在仙山之巔散落,述說著剛剛的慘烈。

    這時候高楓眼前的景色一陣模糊,高楓知道自己要回去了。心裡的吶喊聲也歸為平靜,心跳恢復正常。

    原來是這樣,高楓心中明悟到了一些什麼。

    先天混元真氣強大的力量終於在周身流轉,高楓忽然感覺到四周的氣息不再是仙山飄渺的氣息,而是混亂與殺伐,被魔氣充斥著。

    睜開眼睛一看,自己並沒有出現在仙山第二層戰魔廟的廢墟旁邊,而是重新回到了大荒之地魔物圍攻之中。朱厭四周銀色威煞像是一條粗大的巨蟒,來回吞吐,貫穿吞噬著魔物。兩名鎮魔司金屬傀儡進退有據,正在和魔物廝殺,只是身上多了無數的傷痕。

    張之江護在月香身前,手中樸刀已經黯然失色,狼狽無比。月香像是受了什麼傷,勉力支撐著,隨時可能倒下。

    在高楓對面,魔主精赤著上身,有些萎靡不振,不再像是在仙山中打倒九尾天狐與仙山劍尊芮先生時候那麼囂張跋扈,眼神深邃,不知是在為死裡逃生而慶幸還是為功虧一簣而遺憾。

    魔主重新出現,四周魔物聲勢大振,本來便在勉強堅持的高楓一行人瞬間便承受了更大的壓力,隨時可能全軍覆滅。

    高楓心急如焚,在形勢瞬間變化時候,來不及細想,先天混元真氣灌注到手中長劍裡,仙山劍尊第二劍便要施展出來。這時候無法再猶豫,也管不了魔主就在自己身前,會不會出手把自己擊殺。

    就在高楓要施展仙山劍尊第二劍的時候,天地之間地平線上塵土飛揚,一支大軍出現在地平線上,整齊肅穆,殺氣騰騰。高楓一愣,旋即想到那是黃泉鬼軍。自己在北地草海中見到過黃泉鬼軍與九幽魔物的廝殺,怎麼黃泉鬼軍也來了?

    九幽魔物似乎對黃泉鬼軍有一種天生的痛恨,魔主被那隻虛空中出現的大手扯去一半的魔氣,受到了重創,一時間也沒給麾下九幽魔物指令。九幽魔物顧不上繼續圍攻高楓一行,轉身去對付黃泉鬼軍。無數年的廝殺,雙方的痛恨已經融在骨血之中,只是一種習慣,根深蒂固的習慣。

    無邊無際的魔物最邊緣處已經和黃泉鬼軍接戰,驟然遇到打擊,魔物沒有準備,已經潰不成軍。身後的魔物慌亂的轉身應戰,亂亂糟糟的,和精銳的黃泉鬼軍相差甚遠。高楓心中略定,有黃泉鬼軍的出現,自己這面應該勉強喘了一口,壓力驟減。

    對面的魔主面色蒼白,身高兩丈魁梧的身材也足足瘦了一圈,顯得極為憔悴。就算是黃泉鬼軍出現,魔主也沒有動靜,身上魔氣變幻,好像是剛剛被虛空中出現的大手傷到了元氣,正在恢復。

    高楓運轉先天混元真氣,想要趁著魔主療傷的機會糾纏魔主,以免魔主恢復後自己這一行人死無葬身之地。魔主的強大,剛剛在仙山腳下和九尾天狐與仙山劍尊芮先生的對戰中高楓有了深刻的認識,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應付的。

    手中長劍上九尾天狐與北帝的氣息感受到高楓的戰意,氤氳而出,在長劍周圍纏繞迴旋,仙山劍尊的長劍愈發犀利而強大。就在這個時候,高楓忽然聽到寶具裡的銀海螺傳出夏皇仁帝的聲音。

    高楓眉峰微蹙,從魔物圍攻開始,整個局勢瞬息萬變,任何一次變化自己不注意的話就會死無葬身之地。剛剛抓到一絲機會……

    夏皇仁帝低沉的聲音在銀海螺裡傳了出來,似乎夏皇仁帝也很疲倦,聲音有些嘶啞,“高楓,把你所有的力量灌注到銀海螺中。”

    多少年頤指氣使,高高在上,讓夏皇仁帝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氣質。高楓無奈,面前就是魔主,自己就算是全力應付也不知能不能抵擋住魔主的攻擊,要不趁著現在魔主正在療傷,自己怕是沒有一點機會。時機稍縱即逝,怎麼夏皇仁帝在這個當口要自己把所有的力量注入銀海螺?難道道院那面有什麼新的動作?
1月23 發表於 2013-7-13 21:45
第六百三十七章 至強的合力

    所有思緒只在一瞬間,高楓本來就是當機立斷的人,在這個時候只是略一猶豫全身先天混元真氣全部注入銀海螺中。暗金色的光芒把蝴蝶寶具籠罩,栩栩如生,活過來一般。

    隨著高楓力量的注入,銀海螺自行從蝴蝶寶具中“飛”了出來,灌注了先天混元真氣的銀海螺天地雕琢、歲月洗禮的紋理之間閃爍著暗金色光芒,漂亮異常。剛剛飛出蝴蝶寶具,便“轟”的一聲炸開。

    丈許範圍之內,驀然出現一片滄海的幻影,濃重的濕鹹味道似乎就在口鼻之間。滄海瞬間變成桑田,滄桑的氣息濃郁深沉。在銀海螺爆炸範圍籠罩的大荒之地的空間內濃郁厚重的迴蕩,整個空間在這種力量的引導下出現了摺疊返曲,被一種看不見的力量改變著。

    銀海螺周圍十丈之內的魔物被劇烈的爆炸清理一空,化作虛無。銀海螺爆炸的範圍之內,光影重重,強悍的力量作用下摺疊扭曲的空間終於變得略微穩定了一些,一道暗金色的光門打開,光門中彷彿能看見璀璨的繁星點點,也不知道這扇門到底通向哪裡。從光門中透出絲絲縷縷的寒氣,彷彿這就是虛空的氣息。

    光門剛剛出現,一個身穿明黃色輕甲的人影便隨即在光門中大步走了出來,龍行虎步,帶著一身王者之氣。

    夏皇仁帝!

    高楓沒想到銀海螺炸開後居然會形成一道傳送門,而且夏皇仁帝會從光門出來到大荒之地。難道局勢已經糜爛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見到夏皇仁帝的身影,高楓沒有驚喜,反而有一絲不安。夏皇仁帝身居帝位,周圍高手如雲。只有在面對“魏王洪煬”的時候,中京城面臨滅頂之災的時候才真正的出手。怎麼今天夏皇仁帝根本不顧自身安危,親身履險?

    高楓正在想著,夏皇仁帝已經邁出光門。身後璀璨的星光開始變得黯淡,光門也開始扭曲消失。

    這樣的傳送門只能由一個人進入!高楓情緒有些古怪,揣測不出來夏皇仁帝甘願孤身犯險到底是為了什麼。

    夏皇仁帝出現在大荒之地,身上明黃色的輕甲散發出來磅礴的力量,周圍的魔物直接被碾壓粉碎,毫無抵抗。魔主身上的魔氣也被夏皇仁帝身上散發出來的力量拖曳到身後。黑紅色的火焰完全壓制到了眼中。已經縮小了一圈身受重傷的魔主此刻面目猙獰。看著夏皇仁帝的眼神好像是受傷的野獸一般。

    明黃色的身形從光門中出現,雙手就在飛速的動著。動作如此之快,帶著一道道讓人眼花繚亂的虛影。雖然快,繁複的手勢一板一眼,絲毫不亂。身影落地,繁複至極的符文也剛好打完,符文從夏皇仁帝手指間飛上半空中。

    符文極快,魔主一聲厲吼,右手化刀,也不去理睬夏皇仁帝。徑直的砍向那枚符文,好像那枚符文比夏皇仁帝更重要似的。

    夏皇仁帝朗聲大笑,一拳直擊向魔主右臂。強烈的勁風讓高楓周身先天混元真氣不由自主的發動,抵擋著這股巨大的威壓。

    符文從夏皇仁帝手指中飛昇,在半空中如同流星一般炸開,和銀海螺一樣劇烈的炸開。大荒之地的半空被劇烈的爆炸撕開一條縫隙,另外一道光門出現在半空中。高楓見到這情形,眼睛一亮,夏皇仁帝果然謀而後定。還有強援。

    新出現的光門中釋放出來的氣息高楓熟悉至極,還沒見到人影,一柄長劍便從光門中刺出。戰意無限,直奔魔主而去。

    劍尊芮先生!

    長劍直襲魔主,光門承受著劍尊芮先生的力量,發出咯吱吱的聲音,彷彿隨時會崩塌碎裂一般。劍尊芮先生對力量掌控剛剛好,身體在已經開始崩塌的光門中出現,全部出來後,光門隨即崩塌。在大荒之地的半空中閃爍了一下,流星一般的消失不見。

    夏皇仁帝一拳擊向魔主,被仙山中那隻大手重創的魔主哪裡敢再用身體生抗住夏皇仁帝奮力一擊,一聲怪叫後身子向後退去,速度飛快。接二連三的強者出現,魔主此刻已經萌生退意。本來萬無一失的局面,生生變得如此糜爛,就連魔主都不曾想到。

    壯士斷腕,魔主也不想其餘,只想逃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逃走,還有機會再圖他途。夏皇仁帝此刻出現,居然還拉來了劍尊芮先生。這樣強大的對手,就算是魔主在巔峰時候,也只能自保,更何況是現在身受重傷。

    劍尊芮先生身子還沒出門,長劍便刺出,因為他和夏皇仁帝的攻擊因為出現在大荒之地時間的不同,而有一絲間歇。魔主雖然身受重傷,但眼光還在。就這麼稍縱即逝的一點點漏洞,艱難的把握住,在夏皇仁帝的拳風與劍尊芮先生的長劍之間逃走。

    魔主身形剛剛脫離,即將遠遠逝去的時候,遠處黃泉鬼軍之中忽然響起了一聲時而尖利時而厚重的聲音。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糅合在一起,讓高楓感覺詭異無比。如此同時,黃泉鬼軍森嚴的軍陣上方忽然出現了一片陰雲。

    陰雲在大荒之地的暗紅色彤雲下面,但遠遠的看去,給人的感覺竟然像是凌駕於雲霄之上一般。四周無數的暗紅色彤雲隨著黃泉鬼軍上方陰雲的升起開始紛紛退讓,一改之前死氣沉沉的模樣,開始“活”了起來。似乎就連大荒之地的彤雲也對黃泉鬼軍中的強者產生了恐懼,根本不願意接觸,甚至離的近一點都極度恐慌。

    高楓聽的清楚,那種詭異的聲音就是在陰雲中傳出來的。因為大荒之地的天地法則限制,無法感知到極遠處,但可以看見。高楓清晰的看到那片陰雲是一隻巨大的怪獸,四翅六足,龐大無比。翅膀搧動便發出這種怪異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偏偏清晰無比。

    黃泉鬼軍上方飛起的四翅六足的怪獸發出的聲音好像是一根繩索,不知用了什麼手段短暫的束縛住魔主的動作,把魔主捆住,滯留在半空中,無法悄然遠逝。雖然只有一瞬,但在夏皇仁帝與劍尊芮先生聯手之下,這一瞬已然成為轉折點。

    夏皇仁帝和劍尊芮先生又怎麼能放棄這麼好的機會,高手對戰,稍有不留神就是命喪身死的結局,更不用說身子停滯在半空中,被生生捆住。

    拳風和劍氣擊中魔主,雖然前後有別,但在他人眼中卻是幾乎同時落在魔主身上。

    魔主身邊已經變的殘破的黑色魔氣無力承受夏皇仁帝與劍尊芮先生合力一擊,兩道毀天滅地的強大力量落在魔主身上。魔氣殘破,灰色鎧甲在仙山中已經自爆,魔主已至強弩之末,又遭三個絕世強者的圍攻,下場可想而知。

    明黃色的力量明明先至,卻極為穩重,甚至在穩重中有些遲緩。芮先生的劍意反而後發先至,勢如破竹一般刺破魔主身邊最後的黑色魔氣。

    黑色魔氣有若天地初開之時那一抹暗色,純粹而深邃。只是在仙山中被虛空裡出來的大手硬生生撕碎後變得淡了許多。或許在從前,抗住劍尊芮先生的劍意還有可能,但現在,人已重傷,氣已殘破,只能任由犀利而精純的劍意刺入。

    劍意刺破魔主的身體,原本身高兩丈開外的壯漢在仙山之中受到了重創,已經瘦了一圈,但身上虯張的肌肉還是如同山石,如同鎧甲一般堅硬。長劍點在魔主精赤的上身,一蓬血花剛剛要綻放,便被隨後而至的明黃色力量壓回魔主的身體裡。長劍劍意銳利無比,破去魔主最後護身的力量,隨即夏皇仁帝明黃色的力量便從長劍劍意刺破的縫隙洶湧而入。

    要是夏皇仁帝的力量直接打在魔主身上,或許魔主還有一絲喘息之機。但無論是夏皇仁帝還是劍尊芮先生,亦或是黃泉鬼軍那面半空中的四翅六足的怪獸,都好像早已經知道聯手的對方的存在似的,四翅六足的怪獸全部力量畫地為牢,束縛住魔主的身體。夏皇仁帝等了等劍尊芮先生的劍意,隨即便乘虛而入,把所有明黃色的力量全部灌入魔主身體裡。

    高楓看的目眩神迷,幾位站在世間力量巔峰的強者們強橫的力量,對時機把握的精準,無一不讓人感覺驚詫莫名!

    行雲流水一般的配合,好像三名強者之前經過無數次的演練似的,沒人能想到這是在魔主就要逃走的瞬間,心有靈犀的一次和鳴。

    一切都比剎那還要斷,甚至連高楓都沒有反應過來,從銀海螺炸開,再到夏皇仁帝從虛空中出現,再到劍尊與四翅六足的怪獸出手,一切似乎都只在一眨眼的剎那之間。就算是高楓心念如電,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也沒有意識到危機降臨。

    本能中對危險的感覺在心頭浮現,但是一切變化的太快,高楓還沒來得及意識到到底發生了一些什麼,身邊劇烈的爆炸產生的威能便已經把自己完全籠罩在其間。


1月23 發表於 2013-7-14 10:58
第六百三十八章 只是一個局

    強烈的震動是高楓沒有遇到過的,甚至連想都沒曾想過。山崩地裂?絕不會有這麼強大。似乎腦海中每一處細微之處都被撼動,似乎整個靈魂都被這股巨大的威勢壓榨成無數碎片,似乎整個思緒都在這種強大的力量壓迫下變得斷斷續續,無法再連貫。

    高楓的腦海一片空白,曾經的過往在真正的力量碰撞產生的威能下支離破碎,就連記憶都變得模糊不堪。至於身體,高楓已經無法顧及,根本不曾想到是生還是死。

    在強大的碰撞產生的威能下,高楓千錘百煉的精神在此刻顯得極為強悍。曾經無數次破碎後再被修補,被先天混元真氣滋養,被仙山濃郁的氣息修復。這麼劇烈的爆炸下高楓的精神在恍惚之間脫離了肉身,輕飄飄的漂浮在半空中,鳥瞰著整個戰場。

    魔主的身體籠罩在五顏六色的色彩中,明黃色、黑色、白色、灰色,各種顏色摻雜交織,四周都是一圈圈的能量波動,所經之處所有的魔物變成碎片後消散。大荒之地魔主消耗了無數眼魔的力量、甚至用魔龍的身體佈置的大陣已經殘破不堪,不斷閃爍著斷斷續續的微暗光芒,綻放最後一點生機,隨時會消散成虛無。

    黃泉鬼軍受到的衝擊最小,嚴陣以待,一片片的魔物失去了魔主的力量籠罩後變得驚慌失措,倒在黃泉鬼軍的刀劍法術下。

    高楓只是在靜靜的看著,看著大荒之地發生的這一幕一幕,沒有思緒,彷彿思緒已經在魔主巨大的爆裂威勢中化成灰燼。

    各種顏色籠罩在魔主曾經所在的位置,縱橫交織中各種力量很快便隨著爆裂的威勢釋放出去。高楓“看”見魔主已經變成虛無。消失的無影無蹤。天上地下密密麻麻的魔物在巨大的爆炸中損失了大半。因為自己站在魔主身前,護著身後的朱厭、月香、張之江,所以這些同伴所受到的衝擊相對小一些,但也都栽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遠處的黃泉鬼軍似乎對這種爆炸的威勢也有些忌憚,或是此次殺死了魔主,已盡全功,不欲再廝殺。森嚴的隊伍只是在遠處看著魔物四散奔逃,並不繼續前進清掃戰場。

    一片變得極淡的黑色魔氣在大荒之地上空飄蕩。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這片黑色氣息的存在。似有似無,若隱若現。霧氣受到了連番重創,飄蕩在大荒之地中,看著有些落寞,英雄末路。

    而在這時候,冥冥之中一個蒼老的聲音在高楓耳邊響起,似乎在對高楓飄蕩在半空中的精神說著話。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彷彿在奉天坊老宅中坐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在溫和的跟自己閒聊一樣,膝前青瓷茶杯中熱氣氤氳而起。氣氛輕鬆自在,渾然沒了這些天始終在生死之間打轉的緊迫。

    “魔主是九幽之地氣運的具體顯現,這一隻魔主死了,自然會有下一隻炎魔變成魔主,周而複始,無始無終。”

    高楓聽完老者的話,看著混亂的魔物。很快便發現有一隻炎魔變得與眾不同,站在豕突狼奔的魔物中間,似乎有些迷茫。不知所措。而這隻炎魔,就是剛才高楓的對手,變身成火焰巨魔的那一隻炎魔。被朱厭殺死之後。又被魔主復活,此刻懵懂的站在那裡,腳下的火焰蒸騰而起,不斷有岩漿噴出來。好像是力量在加強,又像是炎魔根本無心控制這種力量。

    炎魔身上不斷迸發出黑紅色的火焰,周圍但凡接觸到黑紅色火焰的魔物全部都被融化,就算是身高百丈,穿著黑曜石鎧甲的巨人也只能多跑出幾步而已。全身就迅速的融化成黑色的霧氣,落入黑紅色火焰之中。

    那一片黑色的霧氣最後融入迷茫而懵懂的炎魔身體裡,消失不見。隨著黑色氣息的進入,這隻炎魔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兩隻尖角漸漸融化,和身子融為一體,使得整個身體更加粗壯了一些。身上的甲冑紛紛碎裂,展露出磐石一般的身體。向外迸發的黑紅色火焰也開始收斂,身體變得光滑。微微佝僂的身子站直,整個氣勢都在一瞬間變得和魔主有些相似。

    高楓此刻沒有思緒,只是靜靜的看著,看著天地之間的變化。炎魔化身,但不知道為什麼,無論是夏皇仁帝還是劍尊芮先生,亦或是黃泉鬼軍中的四翅六足的怪獸都沒有對這隻炎魔出手。

    隨著炎魔逐漸變化,由猙獰可怖的魔物變成了人形。從外表上看去,只是一個顯得有些虛弱的男人,不再是九幽之地的兇殘魔物——炎魔。

    天地之間造化端是神奇無比,九幽氣運轉化,就算是天地之間最為強大的幾個人也無法控制。這個道理諸多強者都懂得,所以只是靜靜的看著,看著下一個魔主的出現,卻沒人有置之於死地而後快的想法。甚至就連廝殺多年的黃泉鬼軍也靜悄悄的站在遠處,看著炎魔接納了黑色氣息,漸漸化出人形,周身散發出強大的氣息。

    戰鬥結束了。所有的魔物都在倉皇而逃,不管什麼方向。甚至有的魔物直接衝向黃泉鬼軍,自投羅網。還有一些陸續被道魔蠱惑的大荒凶獸此刻醒轉過來,也都慌張的逃走。已經不再是戰鬥了,而是屠殺,如果黃泉鬼軍想的話。

    這場戰鬥始於魔主對仙山的慾望,數百年的堅忍下又利用了中京城裡大亂的機會終於把高楓帶到大荒之地,又不惜一切代價的佈置下死局,試探高楓,防備黃泉鬼軍。最後順利進入仙山,擊敗九尾天狐和仙山劍尊芮先生。正在志得意滿的時候,多年的籌劃眼看就要變成現實,擁有仙山最大的秘密,擁有仙山最強的力量,整個天下都似乎已經臣服在自己面前。而就是在這樣一個時候,魔主的美夢忽然硬生生的被幾聲呼吸聲叫醒,陷入樂極生悲的情緒之中。

    即便隨後魔主壯士斷腕,毫不猶豫的自爆輕甲,隔絕仙山中的天地法則,卻還是受到重創。

    魔主不管怎麼重視九尾天狐,都還不夠。九尾天狐為什麼沒有煉化更多的仙山中的霧靄,九尾天狐為什麼遲遲無法登上仙山最頂端。不是因為九尾天狐沒這個力量,就算是被囚禁在仙山中數百年,九尾天狐依舊是天下強者,對仙山的熟悉更是魔主無法比擬的。

    不是走不上去,而是不願驚動山頂最強大的存在。

    這個道理魔主不知道,志得意滿的時候更是沒有去想九尾天狐到底為什麼。所以魔主敗了,敗在自己的狂妄之下。敗在幾大高手聯手一擊之下,灰飛煙滅,煙消雲散。

    黃泉鬼軍肅然而立,看著新出現的魔主從容的整飭著魔物緩緩退出大荒之地,從天地之間的縫隙回到九幽。

    三大強者剛剛像是多年的老友一般,心有靈犀的默契一擊,順利擊殺魔主。之後便如同陌路一般相互提防著,就算是夏皇仁帝與劍尊芮先生之間也並不存在信任,或是微薄的信任已經在魔主死去之後消失了。而黃泉鬼軍中的四翅六足的怪獸也在無時無刻不謹慎提防著兩人的夾擊。

    就這樣相互僵持,任由魔物從容而退。九幽氣運,天下氣運,說起來虛無縹緲,但總是在最為關鍵的時候出現,昭示著自己的強大與秩序。

    魔物在虛弱的魔主帶領下漸漸退回九幽之地,魔主最後進入天地罅隙,在最後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三個自己根本無法撼動的強大存在,眼神中有些迷茫。但迷茫只是轉瞬即逝,隨即變得陰冷寒厲,轉身走入天地縫隙,回到九幽之地。

    三大強者相互對峙,直到魔物消失,整個大荒之地漸漸恢復了最初的色調,單調乏味。但比較之前鏖戰的場面,不知好了多少。死去的魔物漸漸變成淡淡的霧氣,這些黑色的霧氣卻又不散去,而是好像流水一樣滲入地下。

    很快,大荒之地便恢復原貌,除了幾個方圓十餘丈的深坑之外,一切都像是沒有發生過一般。只有張之江、月香、朱厭在大荒之地上躺著,昏死過去。兩尊鎮魔司金屬傀儡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到了高楓寶具裡的珠子裡,微黃的寶珠看起來有些晦暗。

    又過了幾息時間,劍尊芮先生看了看夏皇仁帝與黃泉鬼軍中四翅六足的怪獸,淡淡一笑,也不多說什麼,又看了一眼高楓的身體。好像是看見了不知在何處的仙山,看見了仙山中那個仙山劍尊芮先生。之後轉身便走,大荒之地的空間氤氳而動,也沒見劍尊芮先生施展什麼法術,就這樣簡單之極的從大荒之地破開空間,揚長而去。

    事了拂衣去。

    劍尊芮先生離去,剩下的夏皇仁帝與四翅六足的怪獸似乎都放鬆了許多。黃泉鬼軍開始陸陸續續的撤走,從身後的空間縫隙回到黃泉。

    一身強悍的氣息也難掩夏皇仁帝的疲倦,微微搖了搖頭,似乎還有些不如意的地方。上前走了幾步,伸手拉住高楓,說道:“該走了。”
1月23 發表於 2013-7-14 10:58
第六百三十九章 再進一步

    說完,也像是劍尊芮先生一樣,轉身破碎虛空,徑直而去。

    高楓的精神漂浮在半空中,隨著夏皇仁帝伸手拉住自己,不知怎地就回到了身體裡,隨著夏皇仁帝而去。隨著高楓進入夏皇仁帝破開的虛空,身後飄起幾根綢帶一般的光線,明黃色,帶著夏皇仁帝的王者之氣,把張之江、月香、朱厭纏繞住,一同拉進虛空。

    昏昏沉沉中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高楓才醒轉過來。要支撐著站起身,剛一用力高楓就覺得渾身痠疼的要命,整個人疲倦不堪,身體裡的先天混元真氣也所剩無幾。不過身體還算安好無恙,這就是上上大吉了。看看周圍,月香與張之江還在昏迷中,朱厭重新變成襁褓中的小猴子,在張之江肩頭蹲著,東看西看,有些無聊,卻不跑走。

    回想起來,高楓隱約記得大荒之地中最後是夏皇仁帝帶著自己離開,又用明黃色的氣息把張之江、月香與朱厭一同拉走。剩下再多的,高楓只是模糊記得,哪裡還能想起那麼多的事情來。魔主死的時候巨大的爆炸自己首當其衝,整個人雖然沒受到損傷,但精神力的消耗與先天混元真氣的消耗卻已經到了極限,幾近枯竭。

    也不管身在何處,高楓試了試自己的意識,發現不像是大荒之地對自己意識束縛的那麼厲害,方圓幾十里的範圍之內,清晰的感受的到只有些許野獸出現,並沒有人煙。似乎回到了中州,高楓有些奇怪為什麼沒有隨著夏皇仁帝一起回到中京城,而是落在一處偏僻沒有人煙的地方。

    既然回來了,那就好。高楓也管不了那許多事情。意識散開,警戒著周圍,開始沉心靜氣恢復體內的先天混元真氣,修復受損的精神。不管在哪,憑藉的都是自己的力量。這一點高楓知道,而且身體力行。

    高楓掂量了一下,從寶具中取出雪山大廟的轉世聖人送給自己的萬年瓊實,服下一枚。四周沒有任何強大的氣息,安靜異常。但是高楓在一連串的奇峰疊起中變得更加謹慎。要是任由體內先天混元真氣自行恢復。怕是沒有三五天不行。萬一在此期間再有異變,自己無法解決。

    萬年瓊實高楓是服用的第二枚,在中古之世被“魏王洪煬”打入瀕死的地步,吃了一枚萬年瓊實後,不僅全身先天混元真氣恢復,境界也出現突飛猛進,隱約摸到了聖境的門檻。現如今已經進階到了聖境,不知道服用萬年瓊實還有沒有那麼強的效果。

    其實高楓也沒有奢望在萬年瓊實的幫助下再次進階,能補滿先天混元真氣就行。萬年瓊實一進口,便隨著津液而化。一股溫溫暖流流到臟腑之間。

    這時候高楓心態平和,不像是在中古之世面對“魏王洪煬”生死一瞬間。仔細體會萬年瓊實裡純正的天地元氣進入身體裡的感覺,浩瀚猶如江海一般。雖然如同江海,卻沒有萬丈海濤,元氣磅礴卻平和。浩浩湯湯,卻又極為溫順,連綿不絕。

    高楓體內先天混元真氣在魔主死去時候的爆炸中不知怎地消耗一空,高楓揣測可能是在自己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先天混元真氣自然而然在體內釋放出去。抵消了那股龐大爆炸對自己身體的傷害。但也正是如此,先天混元真氣也為之告罄。想來真是有些險,要不是已經進入聖境。要不是剛剛從仙山出來,身體裡的先天混元真氣都被補充慢,隨便有些消耗,自己怕是已經死在大荒之世。

    高楓體會著萬年瓊實中醇厚的元氣在身體裡流轉,體會著先天混元真氣的變化。不久,便心生喜悅。接連不斷的大戰壓迫出身體裡隱含的潛力,不斷反覆壓榨先天混元真氣,非但沒有讓身體受損。先天混元真氣反而愈發結實。暗金色的色彩比之前還要濃郁幾分,光是看上去就覺得厚重。

    原來是這樣,高楓想明白了前因後果,心中有所感喟。可惜這種連綿不斷的大戰稍有不慎便是魂飛魄散的結局,而且無法複製,自己也不知道會不會再有機會提升先天混元真氣了。

    萬年瓊實化作醇厚的天地之間的真氣,源源不斷的經過高楓的身體淬煉,注入先天混元真氣之中。顏色更深的暗金色的光芒很快便讓高楓五臟六腑之間充滿了大光明,無一處晦暗,無一處陰寒,整個身體像是泡在一通溫水裡似的,周身四肢百骸之間暖洋洋的。

    似乎用不了一時半刻就能補滿身體裡的先天混元真氣,而且雖然沒有破境,卻也得到了長足的進步,高楓心中甚慰。心中越發安穩,只覺得喜樂無邊。頭腦經過好像是死了一次似的經歷之後,也變得更加敏捷。回想起從魔主出現在大荒之地到仙山中的龍爭虎鬥,再到那隻巨大的手掌出現,繼而九尾天狐那段自己只記得有過,卻根本回想不起來的法咒,一直到最後夏皇仁帝、劍尊芮先生、四翅六足的巨獸精妙的默契一舉擊殺魔主,所有的瞬間在腦海裡迴蕩,不時有新的發現讓高楓欣喜若狂。

    以高楓現有的境界,有些事情只能看見,知道其中定有道理,只是還想不懂而已。比如說至今回想不起來的九尾天狐的那一段法咒,能輕易撕破魔主身邊至精至純的魔氣的那隻手卻在法咒前面退縮,這種境界高楓根本沒有一點概念。但是九尾天狐和魔主的對戰,用霧靄長槍瞬息萬變的刻畫出一千多道符文,又用精妙的手段隱藏在魔主四周,這種所謂的“術”高楓卻看得清楚,想得明白,隨時可以用出來。

    甚至不僅用先天混元真氣刻畫符文,如何施展在仙山上獲得的雷電之力,夾雜在符文法陣之中,在高楓腦海裡都出現了無數的奇思妙想。高楓甚至猜測,要是自己熟練之後,就算是面對魔主,也不會再沒有半點反抗之力了吧。

    而仙山劍尊芮先生施展出的仙山劍尊第一劍,讓高楓更是獲益良多。無論是仙山裡的芮先生還是中古之世的芮先生,全力施展這一劍的時候,都會有白衣秀士的幻象在背後出現,而長劍上帶著的劍意精純無比,戰意十足。反覆思量之後,高楓更深刻的瞭解了仙山劍尊第一劍,那是怎樣的一種義無反顧。

    高楓知道,如果是現在的自己施展出這一劍,必然會更強大!何況仙山小劍的墜飾上已經在仙山中被刻畫上了一道符文,北帝的狼毫,九尾天狐的長毛,加上那一滴鮮血,融化北帝、劍尊、九尾天狐的氣息,在長劍上刻畫出符文。

    想到這裡,高楓有些懊悔,在仙山上和魔主對戰,自己分明有更多更好的辦法施展符文中的強大氣息,可是那時候自己偏偏什麼都沒想到,只是任憑三種氣息各自為戰。心中輕嘆一聲,真是笨啊。雖然就算是自己用出各種奇思妙想,也不會是魔主的對手,但這種和決定強者對戰的機會每一次都極為珍貴,浪費了一次,高楓很是惋惜。

    忽然想起仙山朱果林中的樹魅把中古之世的朱果“孵化”出了新的樹魅,高楓嘴角含笑,真心的替朱果林中的樹魅高興。只是不知道這些新出現的樹魅會不會像是那個老傢伙一樣小氣。真要是小氣的話,這些樹魅有的亂了。

    沒有到瓊實林那裡,應該蒼柏生那裡也有新的小傢伙出現了吧。

    也不知道九尾天狐和劍尊芮先生的傷勢重不重,也不知道被拆了戰甲傀儡,匠聖魯剛是會暴跳如雷還是會精心研究。想著想著,高楓忽然想回仙山看一看,只是不得門而入。按說魔主身隕時候的那場爆炸自己應該回到仙山之中,意外的卻是自己沒有回到仙山,而是精神漂浮在半空中。

    直到此刻,高楓才想起來當時在自己“耳”邊響起的那個蒼老的聲音,在給自己講述九幽氣運的事情。那個聲音自己從來沒有聽見過,到底是什麼人?而且似乎對這一切都知之甚詳,關於氣運,高楓一直認為是虛無縹緲的事情。因為從小,自己就知道自己這一支的高家是有大氣運的,然而等待列祖列宗的卻是接連不斷的厄運。

    傳說中皇家匯聚天下氣運,在高楓看來,不過是各種天材地寶能讓洪家子孫在修煉上佔盡便宜而已,跟氣運根本沒有任何關係。

    可是那蒼老的聲音在自己耳邊講述魔主是九幽氣運所匯,自己偏偏又親眼目睹了一隻炎魔在自己眼前變成了新的魔主,難道所謂氣運都是真的?而那個蒼老的聲音又是誰?

    胡思亂想中,萬年瓊實中蘊含的天地元氣已經把身體裡的先天混元真氣注滿,而且如今的先天混元真氣更加渾厚堅實。感知四周的動靜,月香和張之江呼吸平穩,黑狼也醒了過來,離朱厭遠遠地,還是十分畏懼的模樣。小猴子坐在張之江的身上,無聊的裹著手指頭,看著四周。
1月23 發表於 2013-7-15 09:56
第六百四十章 仙山長劍

    剛剛經歷過那樣一場波瀾壯闊的戰鬥,居然一行人毫髮無損,真是堪稱奇蹟。高楓一躍而起,看看四周,剛剛晨曦,天邊泛起魚肚白。隨手取下身上的外罩給月香蓋上,本想著四處看看,最起碼也要知道身在何處,但轉念一想,還是算了。月香與張之江都在昏迷中,黑狼雖然醒過來,也精神萎頓。小猴子卻是精神抖擻,但這隻凶獸看什麼都沒精打采的。估計真要是有什麼歹人來了,傷及月香與張之江,朱厭也不會出手。

    等一等,反正月香和張之江還沒醒過來。

    高楓打定主意,縛龍索上的小劍墜飾落在手中,在旁邊空地上一招一式演練起自己剛剛的心得。絕世強者的對戰,能接二連三的看見,這種機緣,的確可以稱得上的氣運了。

    長劍微顫,一枚枚符文好像是流水一般在長劍的鋒芒兩側流過,晨曦的照耀下,反射著晶瑩剔透的光芒。每一枚符文看上去脆弱無比,落在地面上,轉瞬不見。

    高楓所知的符文比九尾天狐遠遠不如,很快,長劍上暗金色光芒閃起,四周方圓丈許的地方一道道銀蛇混雜著先天混元真氣飛舞起來。小猴子來了興緻,從張之江的肩頭一躍而下,蹲在高楓身邊,感受著先天混元真氣的滋養。也不知道這上古凶獸到底為什麼居然這麼喜歡先天混元真氣暗金色的光芒。

    高楓看著自己控制下四周出現的符文陣法,還是有些不滿意。但知道不能過於強求,還要勤修苦練,畢竟這種招數隻有九尾天狐使用出來一次,自己與九尾天狐之間的差距自然極大。能用出來就是極好,高楓一時也不奢求過多。

    收劍而立,一邊恢復消耗的先天混元真氣,一邊琢磨著自己到底要怎樣才能讓符文被刻畫的更快,怎樣佈置符文法陣才能更隱秘,一時間想的入了神。小猴子站在高楓身邊,感受著先天混元真氣的滋養,開心至極。見高楓不動,仗劍而立。也不客氣。直接跳到高楓肩頭,懶洋洋的爬了下去。要不是在大荒之地親眼目睹朱厭變身成數十丈高的凶獸,任誰都不會想到,這小傢伙會那般凶悍。

    想了一會,高楓再次動起來。劍尖輕點,一道道雪花在半空中飛舞,符文飛落的速度更快,帶著先天混元真氣暗金色的光芒在微亮的晨曦中飄灑,絢爛之極。

    練一陣,想一陣。高楓手中長劍越點越快。最後快到長劍幾乎不動,和仙山之中九尾天狐用出的霧靄長槍一樣,尋常人根本看到的只是一劍刺出,而壓根看不到其中隱含的無數殺機。

    高楓見自己進境飛速,也是信息莫名。但既然有九尾天狐珠玉在前,心中沒有半點自得。要知道高楓最開始看見九尾天狐在層層雲霧中刺出的霧靄長槍,就算是已經到了聖境,在無心中根本不知道裡面竟然蘊含著這麼多殺機。要不是仙山劍尊芮先生提醒,一場大戰根本看不出其中的蹊蹺之處。

    又站了一會。朝陽初生。在地平線上探出頭,溫暖和煦的光芒照在身上。高楓雙眼微閉,這股溫暖的朝陽好像是先天混元真氣在身體裡生生不息一般。心中有所感悟,長劍再次刺出。

    劍如蛟龍,人如山嶽。感悟到了什麼,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氣質都有截然不同的改變。彷彿在這一刻,戰魔打召喚出來的金色傀儡光影附在高楓身上了一般。高楓雙眼根本沒有睜開,而是似閉非閉,一道帶著銀蛇的暗金色光紋在雙眼中流轉。手中長劍上暗金色光芒沒有隨著旭日初昇而變得明亮,反而有些暗淡平庸。道道銀蛇不知隱匿在何處。不再釋放出燦爛的光芒。

    劍尖微微點動,好像是匠聖魯剛的妙手在方寸之間的棗核一般大小的材質上雕刻出來核舟一樣,輕輕顫動。

    在這一刻,高楓竟然把匠聖魯剛和九尾天狐的技巧合縱在一起,以長劍為刻刀,以天地為材質,在旭日朝陽的光芒下,雕刻出無數符文。符文出現,隱跡於朝陽的金色光芒中,根本無法看見蹤跡。長劍如龍飛鳳舞一般肆意揮灑著胸中的激情,無數次辛苦鏖戰,一朝明悟!

    數息之後,朝陽在地平線上一躍而出,天下大亮。高楓手中長劍一頓,周身暗金色先天混元真氣合著陽光,而飛舞。

    “開!”高楓一聲輕喝,暗金色光芒在高楓四周的陽光中散發出來。每一道符文都隱匿於四周的光影之中,假借陽光隱藏行跡。此刻一旦爆裂,似乎所有的陽光都變成一道道可見的,粗大無比,中間有銀蛇飛舞。

    “好!”張之江正在這時候醒了過來,看見高楓不動聲色在身邊佈置下無數的符文陣法,同時發動,雖然不知道具體作何用處,但這麼多年在沙場縱橫,血將軍又如何不知其中厲害之處。高楓到底怎麼會的,張之江也懶得去想。跟了高楓也有一段日子了,張之江見過高楓無數神奇之處,知道那些是高楓自己的秘密,知道輕重,從來不問。

    高楓收回長劍,含笑而立,玉樹臨風。

    張之江大聲的呼喝,雖然行動之中看得出來還有些疲倦,但高楓見張之江這幅樣子似乎已經沒了大礙,便不再擔心。從中京城到大荒之地,再從大荒之地到了這個荒蕪所在,經歷的都是傳送,而且是強者強行扭轉傳送陣的傳送,對身體損耗頗大。不過所幸眾人身體都是極為強大,應該沒有大礙。

    月香像是被張之江吵醒,隨即也醒了過來。

    “尊上,這是哪裡?”月香醒過來第一眼就開始到處看高楓在哪。好像在月香心裡高楓比自己更加重要,見高楓神采奕奕,一顆心放到了肚子裡。

    在大荒之地月香昏過去之前看見高楓在魔主的威壓下毫無還手之力,隨時可能命喪身死。而且戰魂也都因為承受不住魔主的壓力紛紛重新化成墜飾落地。在月香的記憶中,分明是必敗無疑的死局,卻沒有想到最後自己竟然能醒過來,而且看高楓的樣子,非但沒有受到什麼重傷,反而修為頗有進益。

    高楓笑著搖了搖頭,知道月香在想什麼,示意自己也不知道在那時候到底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

    張之江朗聲說道:“我去附近看看,這裡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說完,張之江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奔著西北方向走去。

    高楓輕輕撫摸著坐在自己肩頭的小猴子,在這一場大戰之中,似乎小朱厭長大了。不再是還在襁褓之中的小猴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吞噬了許多魔物的原因。朱厭自爆,似乎對這個小傢伙也沒有影響,就跟沒發生過似的。果然不愧是上古凶獸的遺種,的確強悍異常。

    此刻高楓身邊先天混元真氣的暗金色光芒已經消失,可是小猴子卻還是賴在高楓肩頭不肯下來。月香見小猴子蹲在高楓肩頭,在大荒之地又見過小猴子凶悍至極的模樣,心中多少有些畏懼,知道這是上古凶獸,真要是發起瘋來,自己怕是制不住它。既然小猴子願意蹲在高楓肩頭,那就讓它去好了。

    高楓在蝴蝶寶具裡面取出水和食物,溫言安慰了月香幾句,便又開始琢磨起剛剛的那種感覺來。那時一種技巧上的突破,一招之內,有仙山劍尊芮先生的“術”,有九尾天狐的“數”,最後用匠聖魯剛精妙的雕刻手段用在長劍上,一切巧奪天工,讓人歎為觀止。

    雖然高楓知道,自己因為實力的差距與九尾天狐太過巨大,所以最後形成的符文法陣威力相距甚遠。但是但就符文數量而言,和九尾天狐的霧靄長槍勾畫出來的符文相比較已經十分接近了。

    這些都不是最關鍵的。高楓正在體悟在那一刻自己隱匿符文的手段。在仙山中,九尾天狐用仙山周圍的霧靄隱匿符文,魔主這樣的強者都被瞞過,在魔主不知不覺中佈置下一個巨大的符文法陣。而剛剛,自己只是利用了初生的旭日陽光,便把符文隱匿。靈感在這一瞬間出現,高楓心中喜樂安康。

    日出東方,高楓還是想一會,練一會,越練便對這種嶄新的戰鬥方式領悟的越多。想當初在仙山戰魔廟前,劍尊芮先生說出這種戰鬥方式之後,自己雖然不太瞭解,心裡卻多多少少有些不以為然,總以為是花架子。可是見過九尾天狐施展出來之後,高楓才知道自己當初有多淺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高楓便停了下來,盤膝而坐,長劍放在膝前,仔細的審視著這柄長劍。

    月香瞪大了眼睛看著高楓手中的長劍,似乎看見了什麼不可置信的東西。仙山小劍的墜飾在高楓縛龍索上掛著,月香早就知道。就是看高楓手持長劍,對戰強者也見了許多次。可是這次怎麼感覺長劍上隱約散發出來一股強大而又親切的氣息呢?
1月23 發表於 2013-7-15 10:30
第六百四十一章 現世魔蹤

    剛才看高楓手持長劍在朝陽中練劍,倒還沒看出什麼端倪。直到高楓盤膝而坐,長劍放在身前,月香才赫然看見長劍劍身上刻畫著一枚奇異的符文!

    符文不像是高楓的手筆,大氣磊落。而是宛轉悠揚,嬌媚中還帶著三分颯爽。雖然每一枚符文筆畫都是一樣的,但不同的人雕刻出來,從筆畫之中可以分辨出細微的不同之處。仙山長劍不知取何材質,極為堅韌,什麼人能在長劍上刻上符文?而且那枚符文隱約是北地狐族的風格,帶著幾分柔美。可是又不像,曲折轉回之處又有些狼族風家的模樣。而氣息中又帶著幾分軒昂的戰意,慷慨激昂之意就算是狐族與狼族的氣息都無法掩蓋。

    這枚符文到底是怎麼回事?三種截然不同的氣息和諧相處,根本看不出個究竟來。月香滿腹狐疑的看著不知正在想著什麼的高楓,猜測著。

    高楓右手食指上暗金色光芒閃爍,看這樣子是想要撫摸那枚符文。但是手指在距離符文半寸的地方停住,也不落下去,也不收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黑狼蹭到月香身邊,想要上前和高楓親暱一番,卻小心翼翼的躲著朱厭。雖然朱厭蹲在高楓的肩頭昏昏欲睡,但黑狼偏就是害怕,發自內心的懼怕。

    月香不敢打擾高楓的沉思,簡單的吃了幾口乾糧,在一邊靜靜的看著高楓沉思。

    高楓靜靜的在想著,仙山中這枚符文出現時候的樣子一點一滴的在腦海裡回想起來。從魔主擊退九尾天狐,半空中一滴緋紅色的鮮血飛舞,幾根雪白的狐毛在鮮血周圍,蝴蝶寶具中北帝送給自己的最後一根狼毫破空而出。好像感覺到親切的氣息一般,如此迫不及待。

    不對,不是興奮,而是一種濃濃的親情,和對傷害九尾天狐的魔主的憤怒。

    狼毫和白狐長毛穿入那滴鮮血中,落在仙山長劍上。仙山中那一瞬間的場景在高楓腦海裡面一點點的回放,一個個畫面停頓在高楓眼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白色的狐毛和黑色的狼毫久別重逢。親人一般無語問候。而仙山小劍上戰意濃烈,強行把三種力量糅合在了一起。

    那麼自己能做些什麼?高楓仔細的想著,心中一團灼熱的火焰在熊熊燃燒。強大的氣息,三名站在世間力量巔峰的強者的氣息都在仙山長劍上,都在這枚符文中,自己能做到的東西太多了。無論是哪一種力量,用的好的話都是一種決定性的力量。自己在仙山中,完全憑藉著符文中的力量化形戰鬥,毫無疑問是極為愚蠢的一種選擇。

    高楓嘴角露出一絲自嘲的笑意,手指間的先天混元真氣暗金色的光芒猛地一亮。又接近了仙山長劍上那枚符文一分。符文感受到先天混元真氣的氣息,開始旋轉起來,一團白色的光芒在符文上閃爍起來。氣息中帶著九尾天狐的力量,在仙山長劍上升起,幻化出一隻九尾天狐真身,在高楓身後犬坐。

    月香正在看著高楓,忽然見高楓手指一亮,隨即一股熟悉的氣息出現,一道虛幻的影子出現在高楓背後。雖然月香知道是虛幻的影子。但是血脈之間流動的對這道身影的主人膜拜的情緒瞬間沸騰起來。毫不猶豫的起身,做出了狐族最正式、最尊崇的禮節,向著高楓身後那隻九尾天狐的幻影膜拜下去。

    蹲在高楓肩頭的小猴子猛地一跳。雙手掛在高楓身上,藉著高楓的身體擋住自己與那道幻影。上古凶獸在這一瞬感覺到了另一隻強大的凶獸忽然出現在自己身後,嚇了一跳,在高楓身前掛著,探頭探腦的張望。小猴子好像是一片樹葉,雖然掛在高楓身前,卻連衣襟的皺紋都沒有弄亂。

    是這樣了!高楓感受到背後那股熟悉的氣息,的確是仙山中九尾天狐的氣息!果然是這樣。高楓不知道的是。這枚符文是當時在仙山中九尾天狐用狐族的血咒大法硬生生刻畫在仙山長劍上的,帶著九尾天狐與北帝雪連天和劍尊芮先生的力量。要不是有狐族的血咒大法,要不是每一種力量都對高楓認可和對其他力量沒有敵意的話,這枚融合了三種強大力量的血咒符文根本不可能出現在人世間。

    高楓身後的九尾天狐高傲而冷漠,雖然只是一道虛幻的影子,卻彷彿當年那白衣少女領袖北地無數妖族一般,帶著幾分霸氣。

    九尾天狐虛幻的身影在高楓背後像是和高楓在交流,在溝通。高楓的手指停在仙山長劍上,凌空虛點,手指上先天混元真氣閃爍著暗金色的光芒,不斷吞吐著,力量凝而不發。

    幾息之後,高楓手指又向著符文落了一分。手指上的先天混元真氣暗金色光芒更盛,背後的九尾天狐的幻象轉瞬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在九尾天狐蹲坐的地方,一隻黑色的巨狼出現。黑色毛皮油黑發亮,每一根黑色長毛都像是長槍短戟一般怒張著,一股磊落的殺氣在高楓身後驟然出現。

    黑狼雖然渾身筋骨都是龍皮、龍骨,但是血脈深處還是一匹狼,還是狼族的血脈。此刻北帝真身的幻影在高楓身後出現,氣息雖然收斂,但黑狼卻早已忘記了對朱厭的懼怕,和月香一樣,全身趴在地上,頭埋在兩隻前爪中間,用狼族最恭敬的禮節膜拜著高楓身後的北帝。

    “哈哈!”高楓朗聲長笑,符文中的力量對自己並無抗拒,加上幾種力量對自己都極為熟悉,探查符文的過程也並不長,高楓便知道這道符文應該如何使用。種種嶄新的奇思妙想在高楓腦海紛紛出現,一時興奮不已,大笑出來。

    “恭喜尊上。”月香雖然不知道高楓到底得到了什麼好處,但無論是九尾天狐的幻象還是黑狼的幻象無一不證明了仙山長劍上那枚符文的神奇。見高楓興奮,微微一福,嬌聲說道,也為高楓的開心而開心。

    高楓嘴角含笑,手中仙山長劍縮小,變成小劍墜飾飛回縛龍索上。霍然站起身,示意月香起來。這些日子裡奔波鏖戰,沒想到最後卻又這麼大的收穫,一切都還算是完美。

    小猴子蹲在高楓的肩頭,緊緊的抱著高楓肩膀沉沉睡去。高楓看了一眼天色,已經大亮,自己沉思那枚符文已經過了兩個時辰。

    正在這時,張之江的身影出現在原野中,去了良久,這才返回。高楓知道附近人煙稀少,想找個人問問路都很難,更何況張之江面貌兇殘,一看就不是善類,想要問路更是艱難。不知道張之江用了什麼手段,這些江湖上的事情高楓也懶得和張之江多說,都是小節而已。

    張之江很快便走到高楓身邊,嘴裡小聲咒罵著。

    “岳州這鬼地方,想找幾個活人都難。”張之江似乎對這裡極為不滿,嘴裡罵罵咧咧的說道:“剛找了幾個人問,我們真的被傳送到岳州了,怎麼來的呢?”

    聽到張之江的話,高楓也是一愣,在大荒之地被夏皇仁帝拉走,難道隨著傳送陣的法力被傳送到岳州了?這也太過於離奇了吧。

    張之江看了高楓一眼,自顧自的說著自己剛剛知道的岳州的情況:“現在應該是我們在道院傳送後的三天。至於這面具體的情況,很亂,我找到了幾個村莊,都被夷為平地。像是有人作亂似的。而且我能感受到魔物的氣息。”

    高楓雙眉緊鎖,抬眼看著張之江,問道:“魔物的氣息?”

    “嗯……”張之江回答的也很謹慎,像是在思考著該如何跟高楓說。本是要來岳州,卻莫名其妙的去了大荒之地。而在大荒之地本應該隨著夏皇仁帝回到中京城,卻又莫名其妙的來到了岳州。其間有沒有其他的隱秘還不知道,能小心自然要多加小心。“我問了幾個流民,都是被魔物或是凶獸摧毀了家園後逃出來的。具體的時間有長有短,我又走了幾處廢棄的村莊,最長時間應該是三天前被摧毀的。”

    張之江外表粗豪,其實卻心細如髮。常年在刀尖上打滾,這些江湖上的細節肯定不會疏漏。三天了……高楓沉吟著,而且岳州大亂的時間和自己到大荒之地的時間如此吻合,岳州發現魔物,那不成其中有什麼隱秘的事情不成?

    “難道是因為魔主打通天地法則下的通道,無意中讓岳州的天地法則鬆動,使得一些小魔物出現在岳州?”月香沉思,說道。

    “有可能,也不能說就是這樣,我們再看看吧。”高楓沉吟,心中思緒萬千。因為高楓見到了魔主,在仙山中聽到魔主和九尾天狐的對話,所以可以想的事情要比張之江和月香更多了許多。一剎那,高楓便隱約感覺到岳州的情況真有可能是因為魔主強行把傳送陣拉到大荒之地,那時候力量外溢,導致岳州的天地法則有所鬆動造成的。不過高楓謹慎,這些念頭都在心裡琢磨,並沒說出來。
1月23 發表於 2013-7-16 11:27
第六百四十二章 天下大亂

    “有的流民是岳州旁的宛州逃過來的,似乎整個南面都亂了”張之江繼續說道,“還有一個流民說大夏在南方的幾個州的軍隊都嘩變了,朝廷已經派出大軍鎮壓。具體的軍隊我出去時間短,沒看見,不知真假。”

    真的鬧到這麼厲害的程度了!高楓心中微微一動,輕輕在心底嘆了一口氣,天下大亂,最後苦的還是黎民百姓。在仙山第五層的大城的幻境中,看到自己的祖先高家兄弟二人在大魏滅亡的亂世中一步步走過來,整個人間如同地獄一樣,到處都是屍骸,到處都是賣兒賣女的百姓。易子而食已經讓所有的人麻木,想要活下來,這個簡單的願望變得無比艱難。

    難道大夏也要開始亂了嗎?氣運已盡?

    “這裡離清虛門的山門有多遠?”高楓問道。

    “五百里。咱們這裡應該是岳州最北的地方,所以還不是很亂,據說越往南走,越亂。”張之江回答道。

    “五百里,歇一歇,咱們就走吧。”高楓想了想,說道:“秦王被清虛道祖抓走,咱們抓緊時間去看看清虛門的虛實。”

    也沒什麼休息的,高楓一行人最弱的都是玄境,黑狼也是龍皮龍骨,就是一隻披著狼皮的龍,一般的奔波根本不算什麼。就是這次在大荒之地的鏖戰太耗心神了,所以高楓才會這麼說。張之江來回奔波了幾百里,依然混若無事的樣子。月香知道高楓這話是在詢問自己。嫣然一笑,柔聲說道:“咱們這就去清虛門山門看看吧,別耽誤了正事,我已經歇過來了。”

    既然已經來到這裡,肯定是要繼續向前走的。簡單收拾了一下,高楓一行人踏上去清虛門山門的路。

    一路上果然像是張之江說的那樣,不時有零零散散的難民正在向北艱難的走著。還有一些異獸在橫行,都被高楓一行人出手打發了。通過難民的說法,高楓對岳州以及附近的幾個州發生的事情有了更深的瞭解。

    原來三天前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大夏南部的幾個州縣軍隊嘩變。開始肆無忌憚的燒殺劫掠。隨即無數的異獸出現。整個大夏的南部陷入一片恐慌之中。最開始還有人想要到清虛門求助,在尋常百姓眼中,修道的道者們都是一些無所不能的大能,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但所有去清虛門尋求幫助的人都消失的無影無蹤。根本不見回來。

    等了兩天之後。距離清虛門近一些的山村都更加恐慌。本來全村堅守下。一些異獸的攻擊還能對付,但人心開始亂了,整個村子整個村子的開始逃荒。向著四面八方逃走。但逃出來之後才發現,外面更加凶險。不僅有異獸,還有魔物在四周出現。魔物也不像是從前,躲躲藏藏的不敢見人,而是大搖大擺的在岳州附近橫行,也不見有官府的道者和武者來管。

    看到附近居然變成這幅模樣,所有的人都真的害怕了。大夏一直都是太平盛世,這麼亂糟糟的局面根本沒人經歷過,流言四起,所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知道四周在不斷的死人,每天都有無數的人死在路邊,每天都能看見許多村落被焚燬。

    高楓知道,從這些災民身上不可能再瞭解更多的事情,但對清虛門之行更是謹慎了幾分。最開始高楓也在心裡揣測,清虛道祖到底出自什麼目的悍然與大夏官家決裂,還是用的那麼決絕的手段。在通往清虛門山門的路上越走越是驚心,這哪裡是清虛道祖一朝起意,不知經過多少年的準備才能讓大夏南部幾個州同時亂成這樣。

    走了一天,路上漸漸變得荒涼,越是靠近清虛門的地方,就越是荒涼。路邊不時可以看見一些殘屍橫七豎八的在荒野裡,不知是被異獸殺死的還是被魔物殺死的。

    夕陽西下,關山如血。

    一整天,高楓一行人的心都極為壓抑。看見這麼多尋常百姓橫屍遍地,任誰都無法高興起來。

    看著夕陽遍灑,一地血紅,不知是多少人的鮮血染紅了這片土地。

    高楓正在走著,忽然感覺到二十里外有異動。此時高楓的感知已經能詳細探查極遠的地方,比從前要強了許多。見高楓神色有異,張之江問道:“怎麼了?”

    “似乎有軍隊在那面。”高楓指著東南方向說道。

    “去看看?”張之江詢問道。自從跟著高楓去北地之後,雖然經歷了無數的死亡邊緣的掙扎,但張之江得到的好處也是極大,而且愈發認清了高楓強悍的實力與深厚的潛力,對高楓的話也是越來越客氣,不願隨意忤逆。

    “行。”高楓點頭應允。一行人偏離了官道,徑直奔著高楓所指的方向走去。

    沒走多遠,張之江便感覺到前面的殺氣,皺著眉毛說道:“的確是軍隊,不過似乎正在混戰中。”一提到兩隊對壘,廝殺的血肉漫天,張之江就別樣的興奮。

    又走了幾里路,地平線上出現一大片黑乎乎的人影,有道者在天上飛舞,看陣勢三人一組,是太平觀道者的架勢。這是大夏的軍隊,高楓一行馬上認出來。與大夏軍隊廝殺的是一隊叛軍,凌亂無比的陣型,看這樣子很快就要崩潰。

    張之江抿了抿嘴,似乎看見兩軍廝殺,便點燃了心中的殺氣似的,身邊的樸刀上些許血色光芒乍放。高楓停住腳住,遠遠的看著。高楓感受著兩軍廝殺的氣息,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有一種隱隱的不安在心頭盤旋著,好像那面要發生什麼讓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似的。

    旌旗招展,殺聲震天。兩方的陣勢一模一樣,全都是標準的大夏軍方的陣勢。只不過叛軍士氣極為低落,而大夏朝廷的軍隊士氣高昂,如下山猛虎一般一波波衝擊著叛軍的中軍旗幟。

    高楓一行人站的極遠,看著兩軍廝殺。一炷香的功夫,夕陽在高楓背後暖洋洋的照著,還沒完全落下山,數萬人的廝殺就已經分出勝負。

    本來人數就少,士氣還極為低落,叛軍已經被分割包圍。大夏軍方似乎極為強硬,根本沒有受降的意思,戰馬來回穿梭,長刀舉起落下,沒有絲毫的猶豫。下手狠辣無比,即便知道困獸猶鬥,大夏官軍依舊大聲呼喝,不留餘地。

    大局已定,大夏官軍獲勝只是時間問題和付出多少傷亡,而勝負卻是毫無懸念。可高楓遠遠的看著,總是覺得有些不對。前面氣息混亂,血腥殺戮之中彷彿隱藏著一種類似於魔氣卻又有所不一樣的東西。

    正在這個時候,高楓一直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夕陽西下,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是讓人詫異的是夕陽落的太快,似乎在傍晚一下子變成了午夜。整個天色都陰暗下來,黑色霧氣好像在天地法則罅隙之間忽然出現,從九幽之地洶湧而出,瞬間就把方圓幾十里的範圍全部籠罩。

    高楓緊蹙雙眉,居然是魔物?可是這股氣息和自己剛剛在大荒之地經歷的魔氣有所不同,中間些許差異,高楓倉促之間也分辨不清兩種氣息中間的區別。只是恍惚感到在岳州的這種氣息似乎很髒,比魔氣還要污穢,再多的一時半刻也難以分辨。

    天色變黑,朱厭在高楓肩頭一下子醒了過來,十分開心的叫著。這小傢伙似乎對魔氣有著特殊的愛好,一嗅到魔氣的味道就興奮無比。高楓手臂回彎,把小朱厭壓在自己肩頭,輕輕撫摸朱厭的頭頂,安撫著小傢伙。朱厭開始十分興奮,但旋即眉目之間有一些疑惑,好像是覺得這種氣息有些不同似的。

    天色有異,大夏軍方也是一陣混亂。殘陽如血一下子便道伸手不見五指,這麼快的變化讓那些正在鏖戰的軍人莫名驚詫,軍馬雖然訓練有素但一下子變成這個樣子,也都驚慌失措,在軍陣中四處亂跑,整肅的軍陣一下子變得混亂不堪。天空中的道者用法術照亮四周,太平觀的道者雖然不經常對付魔物,卻也處變不驚,應付的有條有理。

    但正是如此,漆黑的黑霧中亮起了一朵朵小花似的光亮,極為顯眼。一隻碩大的手掌不知從何處出現,直接把一名用天地元氣點亮周圍黑暗的道者拍飛。巨大的手掌從天而降,根本不容太平觀的道者有所反應,就直接把這名道者砸成肉泥。飛了幾步,巨大的力量把全身血肉拍碎,變成血雨四處飛灑。

    一片黑霧,所有軍人都分不清東南西北,巨大的手掌從天而降,整個大地都在顫抖,好像有什麼巨大的魔物從九幽之地出現一般。一陣慌亂的驚呼,就連距離沙場極遠的高楓一行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普通士卒看不見到底是什麼怪物,所以恐懼。太平觀的道者只能感受到身前身後全部都是濃郁的魔氣,不知從何而來,所以感到恐懼。剛剛還嚴整肅穆的陣型被攪亂,不管是叛軍還是大夏的軍隊都混做一團,亂的不成摸樣。
1月23 發表於 2013-7-16 11:29
第六百四十三章 敗戰

    霧氣在高楓眼裡看來,也就是稍濃一些而已。見過魔主的黑色霧氣之後,這些並不精純的所謂魔氣還不放在高楓眼中。甚至連先天混元真氣都沒有動用,高楓便感覺到那是一隻身高數十丈的巨大魔物。可是……高楓雖然可以肯定那一定是一隻魔物,卻和自己在大荒之地見到的九幽魔物有所不同。

    這種感覺很奇怪,高楓有些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心裡總是隱約覺得出現在岳州的“魔物”和自己從前遇到的有所不同,給自己一種極為污穢的感覺。

    曹國振是大夏官軍的將領,駐守在岳州北部已經有十年了。他是開國驃騎將軍旁支後裔,從小就有一個夢想,那就是真正的上陣廝殺。年輕的時候曾經作為禁軍左軍的小旗在西漠歷練,因為戰功卓著,得到了夏皇仁帝的召見。本以為那是平步青雲的開始,誰知道卻要面臨著無窮無盡的噩夢。

    被夏皇仁帝召見後,隨即被派到南疆這麼一個歌舞昇平的地方。這裡的確是肥差,比鄰大夏南部五州,地處要衝,每日來往商隊無數。就算是最挑剔的禁軍右軍的那些敗家子們也對此羡慕不已。以往,這個位置需要海量的銀子疏通才能坐上一年半載。被莫名其妙派到這裡來,其他人羡慕的眼睛都紅了,可是曹國振並不這麼認為,他尋求的是在血與火中重新恢復家族的榮耀。

    每天嚴酷的軍訓,卻沒有真正的廝殺過。因為這裡不是西漠。不是宣州。無論手下軍卒如何叫苦不迭,曹國振總是冷漠的根本不聽一言。甚至手眼通天的人還把狀告到了夏皇仁帝御前,希望扳倒這個不開眼擋了大家財路的傢伙。但一切都悄無聲息的結束,曹國振期盼的被發配到北疆宣州或是西漠的企圖一次又一次的落空。

    這種在曹國振眼睛裡極為難熬,極為無聊的日子終於到頭了。月前,曹國振收到密令,在自己的帥案後打開秘辛,上面只有一行簡單明了的小字:小心戒備,如遇叛亂,殺無赦!

    最後一個殺字寫的龍飛鳳舞。如長槍大戟一般躍然於紙上。曹國振小心收好了這張明黃色的紙。雖然上面寫的簡單,寫的殺氣四溢,卻讓曹國振如獲至寶。因為他知道,這是夏皇仁帝的親筆書信。

    中京城發生了什麼。曹國振並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等了這麼多年的機會終於來了。麾下精兵萬餘。就算是放到西漠裡,也足以和西漠馬賊拚殺了,更何況在歌舞昇平的南疆。至於其他州軍?在曹國振眼中不過是土雞瓦狗一般的雜碎。根本不配對陣。用來嚇唬下平民百姓,往來商販還行,指望他們上陣,真是妄想。

    隨後,在曹國振外鬆內緊的戒備中,一連串的壞消息傳到曹國振這裡。中京城戒嚴,中京城大亂……發生了什麼,曹國振不願意去管,因為他相信夏皇仁帝,不管發生了什麼,夏皇都能輕易平定。叛亂的事情在別人看來或許驚慌失措,但曹國振卻把這些消息當成最好的消息。早已經麻木的心中出現了一種淡淡的悸動,或許那一日不遠了吧!

    終於,忽然有一天斥候騎兵慌張來報,大夏南部五洲大多官軍嘩變!曹國振一腳踢開案几,拔刀仰天長嘯,男兒自當建功立業,正是今朝!

    三天不休不眠,倒在曹國振麾下的叛軍足有五萬,沒有一個活口。夏皇密令,殺無赦!那就是殺無赦,留下一個活口,在曹國振眼中都是不可能的。藏在鞘裡的刀已經太久沒有飲過熱血了,這三天是曹國振這些年最開心的三天。

    雖然興奮,曹國振還沒有失去理智,知道已經接近清虛門百里的範圍,這一仗後必然要休整一下疲憊不堪的麾下士卒。越是靠近清虛門的山門,附近妖獸、魔物越多。已至強弩之末,是該歇一歇了。

    駿馬上長刀斜跨,滿臉風塵血跡,仔細盯著一隊隊疲倦不堪,靠著一個接一個勝利支撐著疲憊的身子正在衝鋒的軍卒。早已經被鮮血刺激的殺氣騰騰,幾乎所有的軍卒眼中都泛著血絲,帶著幾分疲倦,卻病態的興奮。

    天色漸晚,曹國振見最後一次衝鋒徹底把叛軍衝垮,分割包圍,知道這一仗終於打完了。心裡在盤算著在何處安營紮寨,又讓哪一支斥候尋覓明日的目標。

    正在曹國振盤算的時候,眼前驀然一黑,什麼東西都看不見了。在禁軍左軍的西漠試煉中曹國振遇到過許多次法術的攻擊,心中一驚,隨即便安穩下來。這時候將帥是一支軍隊的主心骨,別人能亂,自己堅決不能。

    四周魔氣昭昭,雙目不能視物。曹國振口中吹響震天的呼哨聲。這是西漠邊卒中的一種呼應指揮方式,在西漠術士的黃沙法術中西漠邊卒就是靠著這種指揮來進攻和防守。曹國振慶幸,自己當初為了發洩心中的鬱悶憤恨,把這些看上去根本沒有一點作用的東西強行灌輸給麾下軍卒,沒想到今天居然用上了。

    聽到呼哨聲的軍卒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光明,軍心一震,嚴守自己的位置,固守待援。

    天空中太平觀的道者用天地元氣照亮身邊的空間,看上去有些膽大妄為,不管哪一支軍隊都不會這麼使用道者。因為這樣毫無疑問把自己暴露在對方視野之中,成為重點打擊的目標。不管是箭矢還是對方的道者,都能置之於死地。可是現如今對手已經被打散,根本組織不起像樣的勁弩攢射,所以太平觀的道者大著膽子照亮黑色霧氣。

    只是這些魔氣讓曹國振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來的莫名其妙,難道這些叛軍中藏有魔物?

    魔物在大夏基本都通過九幽門在偏僻荒郊出現,數量極少而且極少強者,很難有軍隊有對付魔物的經驗。曹國振也是如此,倉促之間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

    藉著太平觀道者釋放法術發出的光亮,曹國振先是欣慰的看到自己麾下軍卒在剛剛的黑霧中都嚴陣以待,並沒有潰敗。但隨即,曹國振便看見了身高數十丈的黑色身影在太平觀道者點亮的光影中出現。巨大的身體前進中,無數的軍卒被活生生踩死,就連太平觀的道者也根本不是對手,一個接一個的被擊殺。

    這是什麼!

    曹國振見過強者,自己便是如龍境的強者,可是卻沒有見過這麼強大的魔物。似乎不管什麼樣的攻擊都無法損傷一分一毫似的。長箭和刀槍落在巨大的黑影身上,根本無法造成傷害。

    呼哨聲變得尖銳,直穿雲霄。曹國振把周身天地元氣運到極限,吹響最尖銳的哨聲。四周軍卒領命,紛紛向四周散去。在曹國振身後,一架架床弩被迅速推了上來。這十八架床弩是曹國振的寶貝,硬生生得罪了多少同僚才留下來,為的便是對付這些強者。

    床弩的弩箭上佈滿了符文,每一枚弩箭都價值連城,每一枚弩箭都是曹國振用剋扣行商的錢製造的。眾人皆知曹國振貪得無厭,卻不知他把每一文錢都用到了哪裡。

    手臂如刀,果斷的砍下。床弩緊繃的弓弦鬆開,“砰砰”聲不絕於耳。符文摩擦空氣,在黑色霧氣中泛起一道道絢爛的弧線。所有的弧線終點只有一個,那個黑色的巨人!

    曹國振嘴角揚起一道弧線,十八架床弩,每一支弩箭的威力就算是自己進入了玄境,怕是也躲不開。這就是床弩為什麼在中京城裡成為禁忌的原因,不管什麼強者,百八十架床弩圍攻下也逃不走。曹國振對床弩有信心,對床弩上的符文弩箭,每一根都耗費了自己無數錢財的弩箭有信心。

    然而,讓曹國振瞠目結舌的一幕出現了!

    光弧狠狠的砸在黑霧中的巨人身上,曹國振甚至看見了巨大弩箭上符文爆裂的光影。然而光影瞬間熄滅,黑霧中的巨人彷彿毫髮無損的繼續向前走著。每踏出一步,一地鮮血四濺。無數骨肉橫飛。

    曹國振愣了,甚至忘記了繼續發出呼哨聲,呆呆的看著黑霧中的巨人向前走著,身後已經死去的軍卒在巨人走過後爬起來,肢體殘破,踉踉蹌蹌的跟隨著巨人的腳步前行。

    魔物?曹國振覺得自己腦仁生疼,自己走南闖北這麼多年,怎麼從來沒聽說過還有這樣的魔物,還有這樣的法術!死而復生還是什麼?

    軍情瞬息萬變,黑霧中的巨人邁出數步之後,已經逼近曹國振的面前。軍中兒郎的狠戾充斥胸膛,明知不敵,也不想逃走,回手抽出樸刀,腳尖在馬鞍上一點,身子直接衝向黑霧中的巨人。

    蚍蜉撼大樹一般,曹國振衝向對面的巨人。沒有憤怒,沒有悲壯,只是憑著心中的那股狠戾,不顧生死的衝了上去。曹國振知道,自己被留在岳州之北的咽喉要地就是為了今天。可惜,這麼多年,自己始終沒有辦法踏入玄境。此刻就算是自己逃出黑色霧氣,麾下軍卒死的一乾二淨,難道還要像血將軍張之江那樣流落天涯?
1月23 發表於 2013-7-17 10:08
第六百四十四章 出手救援

    手中樸刀也是難得一見的寶具,自己有一年回中京城覆命的時候半買半搶過來的,據說是戰魔廟的遺物,真正戰魔廟的東西,而非仿製。雖然有一道明顯的豁口,但曹國振毫不嫌棄。因為這把刀上雕刻的符文太過強大銳利,讓自己愛不釋手。

    這麼多年,寶刀深藏,刀鋒空利。而如今,一朝出鞘,勢必斬盡強敵!

    感受到自身強大的戰意,樸刀上的符文閃閃發光。曹國振全身天地元氣提升到了最高,樸刀當先砍向黑霧中的巨人。

    一股巨大的力量砸到曹國振的身上,即便到了如龍境,可是畢竟不像真龍那樣全身鋼澆鐵鑄。一口鮮血噴出,曹國振的身子比來勢更快的飛了回去。戰魔廟樸刀落在地上,刀上的符文似乎被一種強大而污穢的力量覆蓋,變的暗淡無華。

    果然是強大的魔物,曹國振知道這次自己面對的是全軍覆滅。這樣的魔物面前,除非道院的真人出手,還不知道要死幾位真人才能把這魔物除去。

    心中不甘,身子在半空中一扭,剛想要再次撲上去。明知不可為,卻還是要做,這才是男兒丈夫。但周身痠痛欲裂,僅僅一擊,自己便受了重傷。

    毫無意外的像是一個破麻袋一般落地,濺起無數塵土。曹國振在塵土中睚眥盡裂,兩行晦暗的鮮血在眼角流下。兀自不肯低頭,惡狠狠的看著已經踩向自己的巨人,即便下一刻變成肉泥,也絕不肯低頭。

    烏雲壓頂一般的巨大腳掌就在自己頭頂,曹國振勉強運起天地元氣,就算是死,也不能這麼窩囊的被踩死。就算是死,也要咬它一口。曹國振打定了自爆的主意,強忍著胸中憋悶。認真的看著那隻腳掌距離自己越來越近,整個世界彷彿正剩下這麼巴掌大的天地,認真而執著。

    一輩子的追求,就在這一刻到了終點,曹國振雖然心有不甘,但卻根本不去想這些事情。上陣殺人,哪有怕死的將軍!既然要死。老子也要咬你一口!

    小山一般的腳掌即便在黑色霧氣中也顯得那樣龐大,巨大的壓力讓曹國振根本運不起天地元氣。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怪獸淒厲的叫聲在黑霧中響起。原來還有其他的凶獸在……曹國振的腦海裡閃過一絲叫做絕望的情緒。僅僅是這聲叫聲。曹國振就知道跟隨在巨人身後的凶獸有多強大。

    整個腦子都被震得迷迷糊糊,神智也開始不清楚起來。曹國振隱約看見強大到無法抵擋的巨人身子一栽,就連濃黑的霧氣都變得淡了。

    這是幻覺吧。曹國振自嘲的笑了笑,都說人死之前會有幻覺,沒想到會是這樣。曹國振等待著,束手無策的等待著自己最後一刻的到來。

    黑色的霧氣變淡,周圍忽然出現無數猙獰的怨靈。原來這麼強大。曹國振心中恍惚想到。曾幾何時。自己進階到如龍境,當時感覺天下之大哪裡去不得。雖然知道中京城道院的真人比自己強大太多,可是手握雄兵。就算是道院的真人又能怎樣?還能抗住床弩攢射?今天真的長見識了,這麼多怨靈四處飛舞,每一隻怨靈都強大無比,這到底又是哪裡的強者來了?怎麼這一次天下這麼不安生呢?

    可惜了,這麼多年自己的夢想,剛剛開始就要戛然而止。沒有對死亡的恐懼,曹國振心裡只是有些許遺憾。

    四周無數怨靈尖鋭的吼叫著。銀色的威煞在黑色霧氣中蔓延,所經之處黑色霧氣紛紛消散。猛然間。曹國振感覺到好像天亮了!難道九幽黃泉也有光?曹國振迷茫中四處張望了一下,沒想到看見了一幕終生難忘的畫面。

    一隻巨大的猿猴身披土黃色重甲,手持長刀,身邊圍繞著無數怨靈。對自己來說如同山嶽一般的巨人已經被猿猴戰將砍成兩截,猿猴戰將所經之處死而復生的活屍紛紛倒下,被怨靈吞噬掉身體裡的魔氣,再也無力支撐,紛紛碎裂。最讓人驚奇的是,那個巨大的魔物居然是身上纏繞著黑色霧氣的傀儡,金屬傀儡。此刻躺在地上,被切斷的斷端散發著有些黯淡的金屬光澤。

    漫天黑霧散盡,夕陽如血,如此溫暖。

    這是活了還是死了?曹國振還在迷茫著,勉強在地上支撐起身體,看著猿猴戰將。

    是友非敵,曹國振一顆心放了下來。猿猴戰將根本對活著的士卒沒有一點興趣,掃盡所有的如同行尸走肉的死而復生的軍士之後,所有怨靈飛回猿猴戰將的身上,消失的無影無蹤。

    隨後,曹國振看到了另外一幕讓自己覺得自己肯定已經死了,這一切都是幻覺的畫面。數十丈高的猿猴戰將竟然變成一隻小猴子,跑到一個年輕人的肩頭,乖巧無比的蹲著,全然沒了剛剛的狠戾。

    這凶獸到底是什麼?怎麼如此悍勇?這個年輕人是誰?怎麼能馴服如此凶悍的怪獸?

    曹國振心中把這些年大夏數得上的年輕高手在心裡過了一遍,發現沒有一個與這個年輕人相似。

    勉強在地上掙扎著爬起了,一身塵土渾然不覺。看著一片狼藉的沙場,也沒心思再多廝殺,命身後還活著的傳令兵敲響收兵的鑼聲。曹國振只是簡單的下了命令,甚至都沒看傷亡如何,眼睛一直看著從遠處走來的一行人。

    那一行人中,有一個身影自己感覺十分熟悉,身上的氣息和自己一樣,只不過更加精純、磅礴。這是沙場之上殺人無數積攢下來的血腥殺氣!能有這種力量,而且還如此強悍的還能是誰,只是血將軍張之江。

    張之江?真的是血將軍張之江?真的是血將軍張之江!

    在西漠曹國振曾經見過一次張之江,只不過那時候張之江連掃自己一眼都沒有。桀驁不馴的張之江怎麼肯屈居人後,怎麼肯做人的隨從?曹國振目瞪口呆的看著三個人,一隻黑狼漸漸走了過來,十八架床弩悄悄的轉化方向,不為人知的對準這幾個來意不明的人。

    曹國振想要阻止,旋即想到能讓血將軍張之江甘願雌伏的人會不知道?不是不知道,而是不願意理會而已。床弩對黑霧中的巨人沒有作用,又怎會對這一行人產生傷害。

    不過那年輕人還真是年輕,這是哪家的少爺?曹國振忽然看見那個年輕人手臂回轉成一個奇怪的角度,撫摸著肩上的小猴子。剛剛化身數十丈,一刀斬殺黑霧中的巨人時候那隻凶悍殘暴無比的猿猴戰將此刻乖巧溫順無比,懶洋洋的趴在年輕人的肩頭,慵懶的享用著最後的夕陽。

    目瞪口呆的看著一行人走過來,曹國振依舊沒有緩過勁兒來。只是呆呆的看著這些奇怪的過客,忘記了做些什麼。

    黑霧中的軍士並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此刻見勢不可擋的黑霧中的巨人倒在地上,傀儡零件散落一地,自然士氣大振。要不是戰無不勝的曹將軍出手,還有誰能制得住這怪物?驕兵悍將就是用一場一場勝利澆灌出來的,只有戰無不勝,才能養出驕悍的氣質來。此時見到陣斬強敵,士氣大震。

    見幾伍軍士蠢蠢欲動,要去圍攏那年輕人一行,曹國振才從震驚中轉醒過來,呼哨聲連起,收攏士卒,生怕引得那公子哥不快。即強大,又年輕,這種人一般都不好招惹,更何況剛剛救了自己一命。軍中漢子,粗爽直接,自然恩怨分明。

    “多謝諸位出手相助。”曹國振被身邊幾名親兵扶起來,拱手謝道。

    高楓隨意揮了揮手,眼睛看著的卻不是曹國振,而是那把被黑霧中的巨人打落,蒙上塵土的出自戰魔廟的樸刀。

    月香知道高楓心意,腰身輕盈,快走幾步,在塵土中拾起那把灰濛蒙的樸刀,雙手遞給高楓。周圍軍士略有騷動,被曹國振用眼神制止了。再多的金銀也買不來命不是,再珍貴的寶具也是這行人應得的。

    “公子,這是末將無意中得到的樸刀,出自戰魔廟。可惜末將力量弱,無法發揮樸刀上蘊含的戰力。要是公子喜歡,就送給公子了。”曹國振顫聲說道,每說一個字,全身都如同刀割一般,剛才黑霧中的巨人僅僅一擊,自己便不知道受了多少傷。就算是說話,牽拉傷口,也徹骨疼痛。

    高楓笑了笑,衣袖撫落塵土。樸刀上釋放出滄桑的述說,每一道傷痕,每一處破損都像是認出高楓身上戰魔廟的味道,離家多年的遊子遇到親人一般,刀身輕抖,述說著這麼多年來滄海桑田的際遇。

    手指沒有先天混元真氣暗金色的光芒流轉,手指紋理輕輕拂過樸刀,無數紋理中高楓與曾經的戰魔廟中無數戰魂在溝通,在講述現在戰魔廟的樣子。每一絲紋理從手指間流過,好像是歲月流轉,日月如梭。

    “這把樸刀不合適你。”高楓手指拂到樸刀刀尖處,輕輕一彈,虎嘯龍吟聲音響起,一股戰魔廟強烈的戰意生出。“我幫你改一改吧,希望對你有所增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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