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蠱真人 作者:蠱真人 (連載中)

   
cheninda1234567 2012-12-16 21:57:5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36 15206939
angelafreet 發表於 2013-3-29 11:44
第一百六十九節:尋路

    白凝冰渾身傷痕纍纍,氣喘吁吁,形態狼狽。

    當方源趕來時,兩個人都楞了一楞。

    命運這玩意,真是奇妙。前一刻,兩人還是生死仇敵,要將對方置之死地。但這一刻,他們卻需要聯手,才有生存逃亡的機會。

    和白凝冰聯手?

    方源目光幽幽一閃,心中思量:「白凝冰雖然癲狂,也意識到自己的命運,但並不代表他不想活下去。」

    求生是一個人的原始本能,最基本的需求。

    事實上,也正是因為白凝冰一方面有著求生的強烈慾望,另一方面又面臨著無法改變的毀滅命運,才會形成如此性情。

    在這個世界上,絕沒有永恆的敵人。和白凝冰聯手,大有基礎。但要怎麼開口,才能說服他?

    「呵呵呵,方源,想不到竟然是你!」白凝冰先開口,大笑起來,語氣強硬,「那你就陪我一塊死吧。能有你一齊陪葬,我這人生結束的也挺有趣。」

    「有趣麼?」方源心中有了思量,微微笑著,緩步走向白凝冰。

    周圍電狼襲來,方源甩手,鋸齒金蜈呼嘯,將兩三隻電狼當場拍死,擊飛出去。

    戰到如今,鋸齒金蜈的兩排鋸齒,已經損毀大半,切割攪鋸的能力大打折扣。只能用拍擊。

    「在這群狼環伺之下,我們來一場生死激戰,不是更有趣嗎?」方源緩緩向白凝冰逼近。嘴角勾勒出一抹冷酷的笑意。

    白凝冰眼皮子不禁抖了抖,沒有想到方源比他更強勢。

    不過這卻和他的心意。如果方源態度軟下來,為了生存,一味地要和他合作逃生,他反而會看不起方源,甚至產生一種羞辱感,會忍不住動手想殺了方源。

    這世界上,有些人就是這樣。你一味地對他和善。他反而覺得你好欺負,看不起你。對他態度強硬,卻能得到尊重。

    「你真的想死?那我就成全你!」白凝冰眯起雙眼,流露出危險的氣息。

    方源朗聲一笑,腳步放緩,以悠然滄桑的語氣道:「人生匆匆百年,如夢幻泡影。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是為了什麼?無非是走上一遭。見證精彩罷了。我雖然不想死,但卻不畏懼死亡。我已走在路上。縱死不悔。」

    這倒是方源的心底話。

    人生自古誰無死?

    就算是九轉蠱師。就算是人祖,也不過只是長生,不是永生,終究也要面臨滅亡。

    死就死罷,有什麼大不了的?就算是下一刻,方源真的死在這狼潮當中,他亦不會後悔。

    皆因他已經為自己的目標奮鬥過。努力過,一切都按照自己的意願活過!

    把生死放下。人生才見大寬宏,才有真瀟灑。

    白凝冰聞言。渾身劇震!

    他口口聲聲不怕死,卻不是真灑脫,而是看不透,放不下這生死。

    當一個人懼怕的時候,他就成了奴隸。

    想他白凝冰,不過是生死之下的一奴隸罷了。

    但這亦不怪他,他畢竟還太年輕。許多事情,需要經歷很多,才能真正看透看破。

    然而,方源的這番話,卻著實給一直糾結於此的他開了一扇窗。

    「見證精彩……已在路上……縱死不悔?」白凝冰口中喃喃,突然問道,「路!什麼是路?」

    方源冷笑,繼續逼近:「個人有個人的路,我的路不必向你說,你的路我怎麼能知道?」

    這世間,許多人從生到死都沒有路,有些人走在路上,不斷摸索,在黑暗中走向心中聖地。

    白凝冰的天藍雙眸,猛地爆發出一陣奪目的光澤。

    「路……不錯,我要尋到我的路!」

    這一刻,他心中的激動,旁人萬難理解。

    就像是一位男子,苦苦追尋一位女郎而不得,忽然有一天發現了正確的方法。又像是一位尋寶者,被擋在最後一道關卡很長時間,忽然有一天他發現了能夠破關而入的門徑。還彷彿是解一道難題,苦苦思索數年沒有進展,忽然發現了能解題的正確手段。

    白凝冰沒有路,尋不到生活的意義,因此他迷茫。

    方源不可能直接解除他的迷茫,但卻旁敲側擊,給了他一個希望。給他一個面臨死亡的排解勸慰——只要在路上,縱死不悔,死亡也會變得不可怕。

    「我感到我就要尋找到我的路了!」白凝冰握緊雙拳,神情變得振奮無比。

    他看向方源,意味深長地道:「我終於明白了你和我的不同。你已在路上,而我卻在徘徊。」

    「呵呵呵。」他忽然又笑起來,興奮得近乎猙獰,「方源,你要打我絕對奉陪到底,但現在不行!我們不妨合作,我有電眼蠱,但視線受阻,只能窺探三十步。逃出這裡,我們擇日再大戰一場,和昔日的仇敵通力合作一場,你不覺得這樣更精彩,更有趣嗎?」

    「哦,我如何信你?」

    「我沒有讓你信我。你可以選擇相信,也可以選擇不信。你可以把後背交給我,但也可以隨時出手,偷襲我一招。呵呵,這完全看你當時的心意變化!」白凝冰笑著聳聳肩,竟生出一股灑脫氣。

    濃煙滾滾,周圍群狼嘶吼。

    方源微微垂下眼簾,似在思考白凝冰的建議。

    其實說服一個人很困難,但也很簡單。關鍵要準確擊中這人的心思。

    「也好。」方源伸手撫摸著鋸齒金蜈的暗金甲殼,抬起眼,「不過你可要做好被我偷襲的準備!」

    「呵呵呵。」白凝冰咧開嘴,笑得很邪。一陣氣浪襲來。黑煙重重,斷臂處的衣袖,在風中飄蕩。

    在濃煙中,要判斷方向,極為不易。視線越狹小,就越容易迷失方向。

    但白凝冰有電眼蠱,偵察範圍達五十步,如今被濃煙限制。偵察距離就縮小到三十步。但這也比方源的肉眼,好太多了。

    不過白凝冰空有電眼蠱,卻在大局上,沒有清晰的認知。

    他只能看到眼前的景象,有時候衝殺著,反而一頭撞入狼群的包圍網中。

    反觀方源,他有地聽肉耳草。

    濃煙能削弱視野。不過卻阻擋不了聲音的傳播。

    周圍都是聲音,地聽肉耳草能偵測達兩百步。但方源卻只能隨波逐流。他視野太狹小。只能看清楚身邊的一株樹,一塊山石,沒有參照物對比,無法分辨方向。

    合作!

    白凝冰的電眼蠱,加上方源的地聽肉耳草。

    兩蠱疊加起來,相互輔助,頓時令場面一緩。

    「這邊是南方。朝這個方向,正對你們古月山寨。」白凝冰雙眼電芒一閃。隨即道。

    「不行,那裡狼群太多。得繞道而行。」方源右耳參須飄飄。

    「嘿嘿……那就往東南拐過去,如何?」白凝冰舔舔嘴唇。

    方源蹲下身子,參須紮根在泥土中,仔細傾聽。

    期間,電狼衝來,都被白凝冰打發。

    方源聽了一會兒,站直了身子:「東南方有個缺口,不過得盡快,它快要合攏了!」

    「那就沖吧。」白凝冰說著,卻沒有急著動身。

    他還對方源頗有忌憚,不敢在前面衝殺,把後背暴露在方源的面前。

    方源冷笑一聲,他同樣對白凝冰有所顧忌。

    最終,兩人間距五步,並肩殺過去。

    電狼嘶吼,企圖圍殺他倆。

    但靠著電眼蠱和地聽肉耳草的搭配,方源和白凝冰二人避實擊虛,不斷遊走,捕捉到良機,再猛地突圍。

    情報的優勢,在此時展露無疑。

    白凝冰或者方源兩人,單個作戰,無不狼狽困窘。但如今一聯手,竟然就掌握了主動,變得遊刃有餘起來。

    衝殺了好一陣子,眼前陡然開闊,明亮的陽光照得兩人同時眯起了雙眼。

    「衝出來了!」白凝冰仰頭大笑。

    方源回望過去,只見身後一團濃重的黑幕,彷彿是黑漆漆的鍋底倒蓋住一片廣袤的山林。

    濃煙中不斷地傳來劇烈的爆破聲,怒吼聲。顯然兩位族長還在和狡電狽交戰。

    「想不到跟你合作,也蠻愉快的。」白凝冰微微側身,微笑著。

    「我也有同感啊。」方源的嘴角也浮現出微笑。

    然後下一刻,兩人眼中突綻厲芒。

    冰刃蠱!

    鋸齒金蜈!

    修長的冰刃,在空中劃出一道寒光。

    粗壯的金蜈,橫掃拍擊,帶出一股呼嘯之風。

    砰。

    兩者相撞在一起,冰刃在金蜈的背上劃出一道傷痕,然後崩解碎裂。

    方源和白凝冰各向後跳躍一步,雙眼中均流露出濃郁的殺意。

    短暫的合作,難改敵對之心。

    方源黑髮飛舞,白凝冰白衣飄飄,彼此之間充滿了太多的相似之處。但正因為如此,兩人成了天生的宿敵。

    黑眸和藍瞳對視,在空中幾乎要碰撞出火星。

    雙方的殺意卻漸漸收斂。

    「哼,將死之人,不用我出手,老天就要收掉他的性命。現在最關鍵的不是白凝冰,而是天元寶蓮!一旦狡電狽襲擊古月山寨,恐怕凶多吉少。必須趁此時機,果斷出手……」方源心中思量,眼簾低垂。

    白凝冰的雙眼卻越來越亮,他口中喃喃:「路……不悔……是了,縱然是人祖也要死亡。人有生必有死,只要過得精彩,死去又何妨?」

    念及於此,他眼中驟然爆發出耀眼的光輝。

    「哈哈哈。我也找到了我的路,那就是見證這世間精彩!方源,我們擇日再戰。到那時希望你的死,能給我的人生帶來精彩!」

    說完,他連連後躍,拉開距離之後,轉身就走。

    他雖然狼狽不堪,渾身是傷,臉色黑灰滿佈,獨臂殘疾。但他腰桿挺拔如劍,他不再迷茫了。

    他已尋得了他的路。

    換句話講,他真正成了他自己!
angelafreet 發表於 2013-3-29 11:45
第一百七十節:鐵面無私血可冷?

    方源看著白凝冰的背影,直至他遠去。

    「見證世間精彩……」少年黑色的雙眸閃過一絲凝重。不再迷茫的白凝冰,將比先前要更加危險。

    生和死不再困擾他,他越接近死亡,越會爆發出北冥冰魄體無雙的風采。

    「但是要和我擇日再戰,呵。」方源忽的輕笑一聲,「你注定要失望了……」

    從滾滾狼煙中脫困的那一刻,方源就決定即刻離開青茅山。

    和白凝冰的戰鬥雖然有趣,但是毫無利益可言。

    白凝冰將精彩定義在方源的身上,那是他太年輕,眼界侷限在青茅山。

    方源卻不一樣。

    在他的重生大計中,青茅山不過是一個起點罷了。

    但凡心中有大志向者,必定心懷寬廣,不拘泥與他人細小過節。

    「該走了,狡電狽比雷冠頭狼更加狡猾,更加難以對付。依白家和古月一族現有的力量,難以抵擋。除非有五轉強者出現,力挽狂瀾。或者兩家聯合。」

    白家和古月一族宿怨糾纏,聯合是大勢,必定聯合。但是聯合起來,卻做不到精誠合作。

    方源並不看好他們的前景。

    「青茅山接下來的局勢,就看這關鍵一戰的結果。如果兩家族長全部被狡電狽殺死,那麼青茅山必將成為電狼的地盤。如果剩下一家族長,那麼聯合起來,另一家勢必被淪為炮灰犧牲。如果狡電狽被殺死。兩家必定也傷亡慘重,必須修養生息。家族整頓內務,我必將被調查。」

    方源對這大勢變化,洞若觀火。

    這是蠱的世界,個人的力量能凌駕於集體。因此蠱師修為越高,越能力挽狂瀾。

    不管是白家、古月家還是電狼群,任何一方只要再出現一位四轉強者,必能力定乾坤。

    但不管是何種局面。都對方源不利。

    「是該離開的時候了。雖然治療方面仍舊缺乏一隻理想蠱蟲,但世事哪能心想事成?回去山寨,將天元寶蓮取了,再在族庫中取一隻治療蠱,然後即刻上路!」

    方源最後回望了身後一眼,黑煙中仍傳來劇烈的轟鳴。

    他轉身就走,向古月山寨進發。

    他有家老身份。完全可以憑此強啟族庫,獲取元石和蠱蟲。

    這是最動盪的時期。人心惶惶。最有可乘之機。

    但若過了這時刻,不管戰鬥結果如何,大局都定了。方源難以渾水摸魚。

    雷翼蠱暫時不能用了,方源便在山林中奔馳。

    狼潮沖刷一切,倒令危機四伏的山道變得安全。

    很快,古月山寨遙遙在望。

    「嗯?什麼人!」方源倏地停止腳步,兩位陌生人出現在他的面前。

    這兩人俱都是蠱師裝扮。一位年長,個頭高大。腰軀筆直,沉穩如山。深重如淵。最吸引人的地方,在於他臉上戴著一副青銅面具。

    這面具古樸,流露出遠古的氣息。

    面具開了三口,露出佩戴者的雙眼和嘴唇。

    他的雙眼充滿了滄桑,流露出一股堂皇的正氣。他的嘴唇抿著,線條如刀刻般,顯示出此人堅定如鐵的意志。

    面具遮掩不住的耳邊,則是發白的雙鬢,透露出此人年齡甚大。

    另一位則是一位年輕人,雙眉筆挺如劍,一雙眼睛明淨透亮,顧盼間綻射出凌厲的光,如鷹如虎。

    看這相貌,年輕人的年齡和方源相差彷彿。但此人腰帶卻鑲著一面銀片,銀片上刻著「三」字。

    如此年齡,就已經是三轉蠱師,可見其修行天賦!

    這是個少年天才!

    但方源目光一掃,只在年輕人的身上頓了一下,就轉向年長者。

    這個年輕人皮膚微黑,雙唇同樣抿著,全身散發著一股幹練精悍之氣,不容小覷。

    但她微微鼓起的胸脯,手腳咽喉上的細節,卻令方源一眼就看破她少女的身份。

    方源從不小覷女子,但和這英氣勃發的少女相比,她身邊的這位中年男子的來頭,大得令人不得不側目。

    「鐵血冷……」方源心中一震,暗中道破這中年男子的身份。

    他戴著青銅面具,腰帶上紫晶方片上,刻著一個字——「五」。

    他就是五轉蠱師,執法天下,破案如神,追捕第一的南疆神捕鐵血冷!

    他大公無私,鐵面無情,多少魔道被其拘拿,多少宵小被其斬首。他是正道楷模,行走南疆,破案無數,有煌煌威名。

    「小兄弟,請教了。」鐵血冷對方源拱手道。

    他成名已久,又是五轉蠱師,但是態度卻很客氣隨和。

    「我看小兄弟你一身傷勢,行色匆匆,是否貴族長和眾家老遇到了麻煩?」他接著問道。

    方源自然而然地換了一副臉色,既焦急,又驚異,還摻雜著懷疑和忌憚:「你們是誰?你怎麼知道這事?沒錯,我們追殺雷冠頭狼,遇到了大麻煩,碰到了一頭狡電狽。我正要趕回去求援。」

    「本人鐵血冷,是友非敵,剛剛從古月山寨出來。小兄弟不必回去求援了,獸潮之下,人族一體,當攜手共進退。鐵某自當要貢獻一份綿薄之力。」鐵血冷立即當仁不讓地道。

    ……

    「可惡,想不到我古月博今日將死於此處!」

    「哼,就算是死,也不能讓這狡電狽好過。」

    古月族長以及白家族長,渾身是傷,真元已經快要耗盡。他們感受到了死亡的濃郁氣息。

    濃重的狼煙已經消散了,家老們全部隕落。只剩下兩位族長。

    狡電狽也不好過,身上有些傷口深可見骨。它咧嘴咬牙,縮在電狼大軍之後,眼中閃爍著狡詐的光芒,並沒有親自上陣搏殺。

    「來啊,你這個膽小鬼!」白家族長怒吼著。

    但狡電狽卻又往後縮了縮,然後發出狼嚎,指揮著普通電狼群。衝殺向兩位四轉蠱師。

    「狡猾的東西,唉……」古月博和白家族長對視一眼,嘆了一口氣。

    他們原準備了一手,是臨死之前的強力反擊。

    但狡電狽有不輸於人的智慧,並沒有上當。

    「吾命休矣……」

    「可恨死在這普通的電狼口中!」

    正當兩位族長憤憤不已的時候,忽然一個聲音遠遠傳來:「二位,堅持住!」

    聲音在山林中迴蕩。兩位族長身軀同時一震,回頭望去。就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向這邊飛馳而來。

    身影連連晃動。自由地穿梭在狼群中,幾個呼吸之後,就站到了兩人身邊。

    「你是?」兩位族長同時道。

    「在下鐵血冷。」

    嘶……

    白家族長驚的微微倒抽一口冷氣,又驚又喜又疑,不知道鐵血冷如何在此。

    古月博則知道緣由,大喜過望:「原來是鐵神捕!」

    正說著話,狼群衝近。

    「一群孽畜!」鐵血冷舌綻春雷。低吼一聲,催動空竅中的蠱蟲。

    轟!

    一股無形的氣勢陡然爆發。輻射八方,席捲四面。

    這氣勢如山。頂天立地,巋然不動。又如蒼穹,俯瞰人間,洞徹萬物。

    正氣蠱!

    非得心存正義的蠱師,才能使用。

    正氣勃發而出,能令宵小膽寒,一定範圍內,敵手意志越差,受到的削弱程度就越多。

    鐵血冷曾經用此蠱,令四轉蠱師丟盔棄甲,鬥志渙散。這是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利器!

    嗚嗚……

    電狼衝勢頓止,在這股氣勢的壓迫下,兩股顫顫,不敢向前。

    嗷嗚!

    後方的狡電狽長嘯,企圖指揮電狼群。

    「好膽!」鐵血冷雙目一瞪,猛地伸出右手,向狡電狽抓去。

    轟隆……

    空氣漣漪一陣陣擴散,一隻巨大的黑鐵大手破空而出,遙遙抓向狡電狽。

    五轉鐵手擒拿蠱!

    狡電狽心性狡詐,缺乏血勇之氣。加上身上傷痕纍纍,不敢硬拚,連忙躲閃。

    但這黑鐵大手牢牢鎖定住狡電狽,一路追蹤。

    狡電狽逃脫不得,大吼一聲,被激起凶性,和黑鐵大手狠狠對撞。

    大手崩散,而狡電狽亦身受重創,渾身骨骼差點都被震散。

    它發出嗚咽之聲,再不敢找鐵血冷的麻煩,最後怨毒地看了鐵血冷以及兩位族長一眼,然後夾著尾巴,掉頭就跑。

    「它要逃跑了!」

    「快攔住它!!」

    兩位族長大叫,但鐵血冷卻一直站在原地,沒有動手。

    「還請神捕出手。」古月博拱手懇求道。

    鐵血冷微微搖頭。

    這時,方源和少女也趕了過來,正看到狡電狽被鐵手逼走的一幕。

    「爹!你身上有傷,怎麼能動手!」少女跑近,氣得跺腳,埋怨的語氣中流露出濃濃的關切之情。

    「若男,這狡電狽狡猾至極,只有強勢將其擊退,才是最恰當的處理方法。」鐵血冷淡淡地說著,忽然身軀微微一震。

    噗的一聲,他吐出一口血。

    他的血,呈現詭異的慘綠色,吐在地上,頓時腐蝕了一片綠草,升騰起一股難聞的煙氣。

    顯然是受了很重的傷。

    「爹,你怎麼樣了?!」少女鐵若男連忙舉起雙手,要為鐵血冷治療。

    「不用大驚小怪,這傷勢你也不是不知道,吐吐血就舒服多了。」鐵血冷呵呵一笑,擺手拒絕了治療。

    看到這一幕,剛剛還心懷怨懟的兩位族長,頓時臉露慚愧之色。

    「神捕大公無私,身受重傷,仍舊出手。如此相助,教我等銘感五內。」

    「早就聽聞鐵血冷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讓人佩服!謝神捕救命之恩!」

    兩位族長先後拱手,道謝。

    「請神捕大人,到我白家寨作客。救命之恩,當要竭力報償!」白家族長又道。

    一旁,古月博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著白家將鐵血冷拉走。

    他知道鐵血冷的目的,得意地笑道:「神捕大人的來意我已經明了,是受賈富所托,來我處調查那起殺人案的吧。我們古月一族一定竭力配合!」

    聽了這話,白家族長頓時臉色一變。

    鐵血冷道:「正是如此,不過,這次調查案件,我卻不是主導。將由我的女兒鐵若男負責。」

    「哦?」一時間,所有人都將目光集中在少女的身上。
knich7w 發表於 2013-4-4 09:45
angelafreet 發表於 2013-3-29 11:45
第一百七十節:鐵面無私血可冷?

    方源看著白凝冰的背影,直至他遠去。

第一百七十一節:骨子裡的魔性

“什麼,爹,你讓我來破案?”少女手指自己,滿臉的驚愕之色。

    “怎麼,你不願意?”鐵血冷微笑著。

    “願意,當然願意了!”鐵若男反應過來,雀躍地道。

    鐵血冷點點頭,輕嘆著,語氣複雜:“你立志要走上和我一樣的路,這幾年來你跟在我的身邊,也耳濡目染了許多東西。雛鷹只有獨立飛翔,才能真正的成長起來。爹我已經老了,受的這傷,也治不好。更不能陪你走完你的一生,一代新人換舊人,接下來看你的了。”

    “爹……你不要灰心,不是還有治療的希望嗎?”少女聲調顫抖,有些哽咽。

    “你我都知道這個希望有多渺茫。人要學會認清楚現實,若男。”鐵血冷笑了笑,又轉頭面對古月博,“古月族長放心,我這女兒已學了我七八分的本事,再加上我隨同輔導,必不會讓你族蒙受不白的冤屈。”

    “哪裡,哪裡。”古月博連忙拱手,“少俠女巾幗不讓鬚眉,英姿勃發,又是英雄之後,在下豈有不放心的道理呢?請到山寨,先為二位接風洗塵。”

    ……

    菜餚擺了一桌。香氣撲鼻,清醇的酒液從酒罈中形成一線,傾倒在鐵血冷的杯盞當中。

    狼潮剛剛過去,古月山寨陷入最困苦的時期。大量物資的消耗,將導致接下來食物緊缺,物資匱乏。甚至會有凡人生生餓死。

    但即便如此。為了招待鐵血冷,古月一族仍舊拼湊出了這席酒宴。

    作為族長,古月博端坐在主位上,旁邊就是鐵血冷以及少女鐵若男。

    除此之外,還有古月赤鐘、古月歌燕、古月赤練、古月藥姬,以及方源等人,皆是家老。

    狼潮之前,古月一族的家老有數十位。但如今就只剩下這一桌,連十位都不到。

    不僅如此,在座的家老,都是各個帶傷。

    尤其是古月赤練,在兩個星期前的抵禦戰中,就身負重傷,一直隱藏在密室中修養。本來躺在床上。但聽說鐵血冷的到來,這才強撐病體。來參加這酒席。

    不過這倒讓他逃過一劫。而他的老對手古月漠塵則跟隨著族長追殺雷冠頭狼,反而被狡電狽所殺。

    “今日若非鐵兄相助,恐怕在下此刻已經成了狡電狽的腹中餐了。救命大恩,這杯酒敬鐵兄!”古月博站起來,雙手捧杯,微微彎腰,誠懇地致謝道。

    “我也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之事。”鐵血冷舉杯。淺飲了一口杯中酒。

    他生性嚴謹,不賭不嫖。克己自守,喝酒從不貪杯。淺嚐輒止因此從未醉過。

    古月博喝了這酒,環視席間眾人一週,雙眼泛紅,嘆了一口氣緩緩坐下。

    鐵血冷看過這等情形多了,開解道:“古月族長切勿傷懷,只要人還在,山寨就會有重新興盛起來的時候。而且那狡電狽也受了傷,電狼群也消耗甚巨,最近幾年應該都不會來犯。這一次的狼潮算是已經渡過。”

    狼潮中最惡劣的時期,的確已經渡過去了。接下來的幾個月,雖然仍舊會有電狼不斷出沒,但數量會越來越少,不會形成巨大的規模,狼群再也沒有直接衝擊山寨的力量了。

    狡電狽將迴轉狼巢,在那裡修養,慢慢地整合剩下來的狼群。許多電狼將不斷被召喚回去,大量電狼的死亡,導致了狼群對食物的需求大大降低。

    狼群又可以自給自足,接下來的幾年裡,電狼群將重新漸漸壯大,期間產生新的百獸王豪電狼、千獸王狂電狼以及萬獸王雷冠頭狼。

    盛極而衰,衰而轉盛。

    不管是人族,還是狼群,都遵循著這樣的變化規律。

    只是少女的話雖如此正確,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古月族長比鐵若男更清楚這真相,但是心中的悲傷和痛苦,也是避免不了的。

    犧牲太大了……

    單單高層家老,就損傷了大半。二轉蠱師、一轉蠱師更是死傷慘重。整個古月山寨力量空虛到了谷底,再經不起任何一場動盪。

    “為什麼你們不去反攻,直接端了狼巢呢?”一旁,鐵若男不解,疑惑地問道。

    “那是因為狼巢中生活著十多只雷氣蟲群,數量近百萬,有大量的野生蠱夾雜在內。根本難以撼動,除非三家聯合出兵。”古月藥姬開口解釋道。

    她說到這裡,忽然哼了一聲,陰鳩的目光瞟向方源:“不過這可能性太小了,就算是在我們古月一族,也有家老級的人物臨陣退縮,狼潮來襲的時候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

    聽了這話,其他的家老亦都不由地將目光,移到方源的身上。

    先前,方源在石縫秘洞,探索花酒密藏,導致他缺席了抵擋狼潮的大戰。這在眾人眼中,就是偷奸耍滑,貪生怕死的表現。

    因此,眾家老看向方源的神色,都帶著不滿、鄙夷,還有隱隱的憤怒。

    就連古月博的臉色,也並不好看。

    作為家族領袖,最反感的就是方源這種人,我行我素,神秘,有自我盤算,用著卻不讓人放心。

    酒桌上氣氛頓時發生了變化。

    鐵家父女也感受到了這樣的變化,順著眾人的目光,也看向方源。

    方源年輕的相貌,早就引起了鐵若男身為同齡人的關注。

    方源淡淡地喝著酒,儘管其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但他卻好似察覺不到。

    他神情淡漠,對這秋後算賬的情形早就有所預料。

    “這事情麻煩了。”他心中嘆著,雖然擔憂,但並不恐慌。

    鐵血冷的出現,嚴重破壞了他的出走計劃。他若摘了天元寶蓮,壞了古月山寨的根基,這必將引起鐵家父女的抓捕。

    神捕之名,絶非世人泛泛而談。以他現在的手段和實力,只要鐵血冷展開追捕,就絶對沒有失手的可能。

    就算不摘天元寶蓮,他神秘失蹤,也會被家族調查。因為牽扯到賈金生之死,更會被鐵家父女調查追捕。

    他不告而別,放在他們眼中,就是做賊心虛,畏罪潛逃。

    無奈之下,方源只好選擇留下來,暫觀其變。

    雖然被眾人責難,但這情形還不是最糟糕的。若是直接出走,那就是自亂陣腳,自己把情況搞砸。

    “酒好喝麼?”古月藥姬陰森地笑著,直視方源,“你不打算解釋一下嗎?”

    方源慢慢地放下酒杯,抬眼看了古月藥姬的斷臂一眼。

    都說年老成精,這話一點不假。

    古月藥姬為了保命,自斷一臂,以受傷之名,逃避了親臨戰場的家族任命。

    這在方源的前世就發生過,想不到今生古月藥姬同樣如此做了。

    她這樣棄車保帥,也的確有效果。防止被雷冠頭狼殺害,沒有參與追擊,因此保留了一命。她現在向自己發難,一小半是因為舊怨,一大半是要將火燒在方源身上,降低其他人對她自己的注意力。

    “你想要我要解釋什麼?解釋你為了苟且偷生,自斷一臂嗎?”方源冷笑道。

    “什麼?!”古月藥姬頓時驚怒交加,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

    她瞪圓了雙眼,手指向方源的鼻子,尖聲吼叫道:“你個小兔崽子!竟然反咬我一口,血口噴人,污衊栽臓我!!你怎麼能這樣的卑鄙無恥?我們古月一族,怎麼出了你這樣的一個玩意?”

    “古月藥姬!”古月博勃然變色,沉聲一喝,“你給我坐下,有貴客在此,大呼小叫地成何體統?”

    古月藥姬還想再罵,但看古月族長臉色相當陰沉,只得將到了嘴邊的話,再咽進肚子裡去。

    她怒視方源,憤憤不已地坐下。

    古月博處理了藥姬這邊,又將目光移向方源:“方源家老,我需要你一個解釋。在狼潮攻擊山寨的時候,你去了哪裡?”

    “方源……他就是方源?”鐵血冷眼中閃過一絲異色。賈金生的神秘失蹤案中,方源這個人扮演了極為重要的角色,鐵血冷來此之前,自然得到過賈富的不少情報。只是沒有想到,這個少年家老就是方源。

    一下子,鐵血冷的心中就升起了盎然之興趣。

    他破案無數,能從蛛絲馬跡中看出端倪,猜測真相。看眾人表現,他就推測出方源臨陣退縮的事實。

    但世人認知事實,往往流於表象,真相又是什麼呢?

    不管真相是什麼,方源的答話都能暴露出他的內心一角。這對接下來的破案,將很有幫助。

    感受到鐵血冷投來的關注目光,方源心中一緊,但面色卻絲毫不變。

    他淡淡地掃視眾人一圈,嘴角浮現出嘲諷的笑:“這沒有什麼好解釋的。但既然族長您這麼問了,那我就直說好了。我當時害怕極了,長期以來積累下來的壓力,還有對死亡的恐懼達到了極限。我難以承受,我懦弱膽小,躲在了角落裡,不敢再上前線去。”

    此言一出,眾人都楞了一楞。

    他們原本等著方源的藉口和理由,已經準備好了如何戳穿方源,揭露方源。沒有想到方源居然直接就承認了!

    “任何的謊言,只要不是事實,就都會有破綻。更何況有鐵血冷在此……”方源面色平靜,垂下眼簾,只盯著面前的酒杯。

    鐵血冷雙眼湧出一股異色,他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心中升騰起一股厭惡反感。

    “這個少年,骨子裡有一種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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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節:骨子裡的魔性

“什麼,爹,你讓我來破案?”少女手指自己,滿臉的驚愕之色。

第一百七十二節:非方源莫屬!

    酒席上,一時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愣住,呆呆地看向方源。

    他們沒有想到方源這麼回答,直接承認,還如此坦誠。

    “還是太年輕啊,居然這種話都說出了口。”

    “哼,這話一說,就意味著整個政治前途的毀滅。”

    “今後這方源再也不足為慮了……”

    家老們心中思緒翻騰。

    狼潮進行到這裡,大局已定了。接下來的幾個月內,只會有小股狼群出沒,並且隨著狡電狽的不斷召回,以及蠱師們的清剿,到了年末電狼將會基本消失。

    但爭鬥卻從不會停歇。

    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爭鬥。

    狼潮下,是人和狼的爭鬥。如今狼潮中最艱難的時刻已過,家族之間的內鬥則露出水面,轉為主要矛盾。

    狼潮衝擊山寨,很多蠱師身死,舊有的勢力被打破,這些勢力原先掌控的利益,失去原主人,自然需要重新分配和瓜分。

    在古月一族的高層,原先眾多家老,分食著整個山寨的利益蛋糕。但如今只剩下方源等不到十位家老,蛋糕卻仍舊在那裡。

    要瓜分這塊大蛋糕,自然就需要較量。政治上的鬥爭,雖然沒有狼潮這般刀光劍影,血雨腥風,但是陰謀算計,冷風陷阱,亦是深沉艱險。

    原本方源作為唯一的新晉家老。勢頭很足,風頭極盛。但如今他坦然承認,自毀政治前程,就等若放棄了和其他家老競爭利益蛋糕的機會。

    一下子,方源在眾家老心中的威脅程度,就降低了很多倍。

    看向方源的眾多目光中,蘊含的壓力明顯在減緩。

    這時,族長古月博輕嘆一口氣:“既然方源你已經承認。那麼身為族長,不得不對你此番的臨陣脫逃進行處置。按照祖宗傳下來的家法,臨陣脫逃者,將剝削家老的職位。但最終的結果,將由我和其他幾位家老聯合商議,酌情處理。但不管結果如何,都希望你能夠接受。”

    其他人臉色各異。

    方源點點頭。沒有開口,似已認命。

    古月藥姬自斷一臂。保住性命。這樣的狠辣和決斷。方源亦有。只是他捨棄的更多,將家老的身份都捨去了。

    他現在最大的麻煩,是突如其來的鐵家父女。若是摻和到政治漩渦當中,受到政治傾軋,勢必情形將更加危險。

    “捨得,捨得,取捨之間。就是人生。家老這身份,本來就是為了更好的修行。才拿來用的。我為了永生而踏上魔道,連命都可以捨棄。還有什麼不可舍的?家老之位,哼……”

    方源心中沒有一絲懊惱和後悔。

    這是最明智的抉擇。

    而且,雖說會有懲罰,但力度必定輕微。

    畢竟現在家老稀缺,他身為三轉蠱師,力量必須得到重視。族長一方面要懲罰,另一方面也要借助方源的力量,來穩住山寨大局,因此也要安撫他。

    至於其他家老,方源已經退出了這場關鍵性的政治博弈,已經沒有威脅性了。更不會對方源趕盡殺絶,萬一逼得方源反擊,豈不是自找苦吃?

    “雖說有著家族制度,但制度是什麼?呵呵,制度都是上位者維護利益的工具。一方面它主宰和分割下層群體的利益,另一方面也是上位者之間協調彼此的遊戲規則。”方源心中冷笑,對於這些方面,他洞若觀火,看得極為透徹。

    “現在最關鍵的,還是鐵家父女。真是該死,居然比我預料中來得更快。狼潮還未退去,他們就到了。哼,不過這樣的舉止行徑,倒是符合鐵血冷嫉惡如仇,奮不顧身的性情。”

    一想到這裡,方源就心生壓力。

    儘管鐵血冷受了傷,但其戰力絶非方源可以比敵。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是這個道理了。

    “我要離開山寨,又需要避免鐵家父女的追捕,該怎麼破局?”

    方源苦惱。

    這鐵家父女,絶非賈富那般容易糊弄。再者,他方源修為低微,縱然有千般妙計,但沒有實施的能力,為之奈何?

    三轉和五轉,這實力差距很大。

    “諸位我有話說。”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古月赤練忽然開口。

    他臉色蒼白,拖著重傷之體來此,也沒有能飲酒,只是喝茶。

    但他接下來,卻是語出驚人死不休:“有一件事情老夫必須坦誠,方源大人之所以未能及時出現戰場,乃是老朽所為。”

    “什麼?”

    一時間,其他家老都微微吃了一驚。

    “哦,此話怎講?”古月博問道。

    方源亦投去一道目光,只是隱藏住了驚訝。

    這古月赤練怎麼會為自己說話?

    雖然方源先前掌握了他的把柄,但是此次狼潮,赤脈的繼承人古月赤城,卻已經死在戰場中,不幸喪生了。

    儘管赤脈已經盡了最大可能,對赤城進行了保護。但是戰場上,總是意外最多的地方。並且狼潮之下,人人自危,很多時候連自己都照顧不了,更何談照顧他人?

    人死燈滅,方源先前掌握的把柄,也就失去了作用。但為何古月赤練,反而主動站出來為自己遮謊?

    古月赤練接著嘆氣:“實不相瞞。我的孫女古月漠顏已經深深地愛上了方源家老,在此之前,她親自老求我,跪在地上哭泣,不願看到方源去戰死沙場。老夫就這麼一個孫女,起了私心,就將方源強留在府內,迷昏了他。直到追擊雷冠頭狼,老夫才放其出去。所以千錯萬錯。都是老夫的錯。和方源大人沒有關係。”

    “什麼?”

    “哦,真的是這樣?”

    一眾家老都露出懷疑的神情。

    古月赤練的話,也太扯了點,可信度一聽就不高。

    “年輕人的情情愛愛,實屬正常。”古月博點點頭,意味深長地看向方源,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一些端倪來。

    但方源已經垂下眼簾,臉色平靜。看不出任何喜怒。

    族長有些不大托底了。

    其他家老也在交換眼色,一時間沒有搞清楚古月赤練為何這麼偏袒方源。

    他這樣說話,為方源開脫,是在犧牲自己的名譽,毀壞自己的政治前途!

    古月赤練接著道:“方源家老,為了維護老夫的名譽,甘願自己承擔罵名。但老夫之前已經錯過一次。怎麼能再錯一次。真相就是這樣,該怎麼處罰。請族長大人明示。老夫認罪伏法。若是要剔除家老身份。老夫也是甘願。”

    族長連忙擺手:“赤練家老勞苦功高,這麼做也可理解,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如今家族百廢待興,正需要您這等肱骨之臣。只是這到底是私情,如何處罰,還需要商量。今日有貴客臨門。先不說這些,來。鐵兄,在下和全體家老一齊敬您一杯!”

    說著。古月博就站起來。

    其餘家老也跟著站起,舉起酒杯。

    “諸位客氣了。今後還要叨擾諸位,希望諸位能夠體諒。”鐵血冷不端架子,亦站起來,飲下一杯酒。

    ……

    赤脈大院內,草木芬芳,假山清泉,流水潺潺。

    夜空中,明月如盤而高懸。

    酒席早已結束。

    方源端坐在院中的涼亭內,傾聽著耳邊的泉水之音,面色平淡地放下手中的茶杯。

    在他對面坐著的,正是古月赤練。酒席散場後,他就邀請方源來此坐談。

    “來,再喝一杯茶,這竹葉青水茶,正好解酒。”古月赤練微笑著,親自為方源斟水。

    方源神情平淡,看著茶水又添滿,只說了一聲:“的確是解酒的茶。”

    說完,他就把視線移向亭外。

    只見明月蒼白,灑下一片清輝。月下庭院靜謐幽雅,但風中陰影斑駁,隱約可見這赤脈大院的正由盛轉衰的落魄氣象。

    在酒席期間,方源已經窺破了古月赤練的想法。現在看這景象,更是心中篤定。

    赤脈沒人了!

    古月赤城一死,整個赤脈就失去了繼承人。

    雖然赤城還有親姐姐漠顏,但家族體制,祖宗傳法,歷來重男輕女,家業亦只傳男不傳女。

    就算將來古月漠顏,成了三轉,晉陞為家老。但她的家業,卻不代表赤脈正統,只屬於她自己。若將來嫁人,這家業就轉為她的夫君名下。

    一個家族中的政治勢力,若喪失了繼承人,那就是沒有了前景,不會有人追隨的。

    赤脈已經陷入了艱難處境,面臨著崩潰的危機。

    但天機常留一線,赤脈並非絶境,還留有一絲希望。

    這絲希望就在古月漠顏的身上。

    她雖是女兒身,但卻可以嫁人。

    這女婿若是入了赤脈的門,在身份上就能說得通,也能繼承赤脈!

    看方源沒有開口的跡象,古月赤練心中暗罵一聲小子狡詐,卻不得不首先開口:“不知道方源家老,對我赤脈如何看法?”

    他身上有說不得的苦衷。

    自從重傷之後,他的修為就已經落到二轉境地,再無一絲重回三轉的可能。

    他現在只是靠著蠱蟲,遮掩了真實氣息。但紙遮不住火,總有暴露的一天。

    唯一的繼承人已經隕滅,自己落到二轉,也會失去家老身份。古月赤練現在急需一位撐得住場面的外援,來鎮守住場面。

    昔日,他位高權重,赤脈佔據了龐大的利益蛋糕。如今家族勢力重新洗牌,他不求更多的利益,只要將手中的這部分守住,就是最大的勝利。

    他左思右想,最理想的人選非方源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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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節:非方源莫屬!

    酒席上,一時間鴉雀無聲。

第一百七十三節:白相仙蛇

    暮雲收盡溢清寒,銀漢無聲轉玉盤。

    白凝冰透過窗櫺,遙望夜空。

    一輪明月,晶瑩剔透,懸掛在夜幕之中。遠山時不時傳來的幾聲狼嚎,為這月光平添幾分淒涼。

    書房中,白家族長就坐在一旁,此時臉上顯露出失魂落魄的神色。

    就在剛剛,白凝冰將北冥冰魄體的事情,告知了他。

    “北冥冰魄體……十絶資質……”白家族長口中喃喃不斷。

    “我已感到時日無多,空竅已經漸漸不堪重負。這些年來,實在給您添麻煩了!”白凝冰輕輕嘆息著。

    他神色平靜,昔日的病態的恣意和癲狂,已經消散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寧靜平和。

    這種寧靜平和,源自於心。

    他白凝冰已經找到自己的路,再也不為生死而困惑。

    人都會成長的。

    在生死的刺激之下,更能促使人的成熟。

    月光如水,傾瀉而下,照耀著白凝冰白皙的肌膚,光輝流轉中,他的一雙藍眸中有了一絲深邃。

    畫一般的美少年,雪發白衣,宛若雲中仙,令人側目。

    “怎麼會這樣呢?昔日為你測試資質,明明是甲等九成九,根本不是北冥冰魄體啊。”白家族長仍舊有些接受不來。

    “的確是這樣。但是在修行過程當中,忽然有一天,就晉陞了資質。我查閲了族中典籍,書上也記錄了這種情況。九成九的甲等資質,都會有可能在修行中,成為十絶資質。”白凝冰道。

    “十絶逆天,大道不容。就算是人祖十子,沒有一個是好下場。唉,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挽回嗎?”白家族長看著面前的美少年,感到極為可惜和遺憾。

    他是家族的驕傲,崛起的希望。但是他已經時日無多,生命將要走到盡頭。儘管越來越璀璨輝煌,但卻如煙火一般,只能絢爛最後的一瞬間。

    “根除的辦法沒有,但是拖延的辦法倒是有一些。只是這些方法無一不要準備多年,而我卻已經沒有時間了。”

    白凝冰說到這裡,反而微微輕笑。

    他雲淡風輕,彷彿此時談論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一個不相干的外人。

    “沒有關係的。哪個人不死?真正的永生是不存在的!只要活得精采,就足夠了。”他反過來安慰族長。

    “我不甘心!絶不甘心!!可惡啊,我白家數百年都被古月一族壓著,好不容易盼到了希望,結果竟是這樣的結果!不,還有一絲希望,還有的!”

    白家族長聲音越來越大,忽然一頓,神色堅定,似乎是下了某種決心。

    “你跟我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他站起來身來,說道。

    片刻之後。

    月光如水,映照一方深潭。

    “這裡難道就是元泉?”白凝冰問道。他被白家族長領著,走過一道長長的密道,來到此處。

    “不錯。這裡便是家族的禁地,元泉之所在。你也知道,每一個家族屹立的根本,就是一道天然元泉,可以憑此產生的元石供給修行。我們白家只算是中小型的家族,只有將古月家、熊家吞併,擁有至少三道泉眼,才能算得上大型家族。”白家族長喟嘆道。

    “那族長你帶我來這裡是?”

    白家族長的臉上卻流露出複雜的神色,他轉頭看向白凝冰,神情又變得有些猶豫起來:“原本我從未想過帶你來這裡。但是世事難料啊,想不到你成了北冥冰魄體。你唯一的機會,也就在這泉眼之中了。”

    “這泉眼中有什麼?”白凝冰問道。

    “有大仙!”白家族長沉聲道。

    “大仙?”白凝冰詫異。

    “大仙是對它的尊稱。它是我們白家一代先祖留下來的蛇蠱,生性好潔,以元泉之水為食,一直秘密棲息在元泉裡面。”白家族長介紹道。

    “當年一代先祖逝世之前,設下了傳承密藏,然後留下這只蛇蠱作為線索。如果你能夠得到大仙的承認,那麼它就會領著你,開啟傳承密藏。如果得不到承認的話……”說到這裡,白家族長欲言又止。

    “那會如何?”白凝冰問。

    白家族長臉色凝重:“那它會殺了你!”

    ……

    同一時刻,古月山寨。

    房間裡,鐵若男收起偵察蠱蟲,滿意地點點頭:“這裡環境不錯,比較乾淨。”

    她所說的乾淨,倒不是指的房間衛生,收拾得很清爽。而是周圍沒有監視手段。

    但絶對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畢竟鐵血冷高達五轉,太具有威脅性了,必須得有防備。

    但古月一族的防禦和監控,恰到好處,程度很低微,並不惹人反感。甚至可以理解為,過於殷切、熱情的招待。

    所以鐵若男評價說“比較”乾淨。

    鐵血冷微微點頭:“若男,你跟隨我這麼久,的確學到了許多東西。但是有些事情,必須自己做,單單旁觀是不行的。所以這次的案件,就讓你來破。”

    “父親,我一定努力,儘力而為!”

    “嗯,很好。那麼我問你,接下來的第一步,你該怎麼做?”鐵血冷故意考較道。

    鐵若男笑了笑,忽然側身望向窗外的月亮:“今夜月光明亮,父親可有雅興,隨孩兒游一遊這古月山寨?”

    鐵血冷聽了這話,嘴角終於流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

    著手一樁案件,並非是先急著去瞭解案件內容。勘察周邊環境,才是破案的第一步。

    鐵家父女在街道上慢行散步。抵禦住狼潮最恐怖的衝擊後,古月山寨一派落魄場景。

    竹樓倒塌,血跡斑斑。雜物四處堆放,不時有傷殘者低微的呻吟聲傳來。

    鐵家父女走了一大圈,期間雙人皆沉默不語。

    “方源,你個臭小子,快給老夫滾出去!”忽然間,從一處院牆內傳來一聲咆哮。

    鐵家父女不由駐足。

    半晌後,大門敞開,方源摸著鼻子,帶著似有似無的笑意,走了出來。

    “是方源小兄弟啊。”不遠處,鐵血冷主動問候道。

    “小子見過神捕大人,有禮了。”方源笑意一收,拱了拱手。

    “小兄弟,我們二人初來乍到,有些地方不太熟悉,不知可否為我等講解一二呢?”鐵血冷忽然邀請道。

    鐵若男看了父親一眼,並未說話。

    方源目光微微一凝,正要會一會他們,想不到這機會就送到了面前來。

    “二位萬里跋涉,不辭辛苦而來破案,全寨都理當協助。二位,這邊請吧。”方源侃侃而談,絲毫沒有做賊心虛的表現,邁步走在了前方。

    ……

    元泉如沸水般汩汩翻騰。

    忽然間,嘩的一聲,泉水如浪,向上湧起一塊。

    達到一定程度後,這塊泉水分裂開來,四處飛濺。一隻渾身雪鱗的修長白蛇,踏著浪花,顯露出優雅的身姿。

    它雙目如玉,淡然翡翠一般,透著冷漠。頭部兩側,長有一對長鬚,飄飛如仙衣綬帶。

    五轉——白相仙蛇蠱!

    “拜見大仙!”白家族長激動地跪倒在地上,同時焦急地叮囑,“白凝冰,你還不一起跪下。”

    “我從不向一隻蠱下跪!”白凝冰冷哼一聲,身軀挺拔如槍。

    儘管白相仙蛇蠱散發著一股飄渺冰寒的氣勢,隱藏著森森殺機。但白凝冰毫無畏懼,一雙藍眸直直地凝視著白相仙蛇蠱的蛇瞳。

    時間彷彿靜止了下來。

    元泉,白家族長皆成為無關重要的背景。

    皎潔的月光下,藍眸少年如畫,銀鬚白蛇似仙,相互凝望。

    良久良久,白蛇忽然長鳴一聲,化作一道白虹,猛地撞上白凝冰。

    白凝冰身軀一震,虹光落入他的空竅當中,化為一隻白蛇。

    白蛇佔據真元中央,有霸主之姿態,立即將周圍的蠱,都擠到了旁邊去。

    “這個情況……”白家族長站起身來,表情疑惑,“和家族秘典記載的並不相符啊。”

    家族秘典中,有著相應記載。

    一旦蠱師得到承認,白相仙蛇蠱就會托著繼承者,飛昇上天,得到天空中的秘藏。

    但是現在這情況,卻有些古怪。

    白相仙蛇蠱主動投入到白凝冰的空竅當中,沒有殺他,應該是承認了他。但它為何卻沒有馱著白凝冰,直接飛昇上天呢?

    難道說,秘典中記載有誤?

    一時間,白家族長也搞不懂了。

    ……

    光陰在悄悄流逝。

    “古月山寨大體就是這樣了。再還有,就是地下溶洞。不過那裡乃是家族禁地,外人是不能進入的。”方源說著。

    他看了看夜空中的明月,又接著道:“時候不早了,二位不妨早點休息,明日才有精神破案不是?”

    “呵呵呵,方源家老說的極是。感謝方源家老這一路的指點,方源家老也請回吧。”鐵血冷道。

    “既然如此,那告辭了。”方源拱手一禮,走的很乾脆。

    鐵血冷饒有興趣地望著方源的背影,直到方源轉入拐角,他這才收回視線。

    “若男,這個方源你怎麼看?”他忽然問道。

    “我很不喜歡他,直覺告訴我,他背後似有陰影。”少女鐵若男皺起眉頭。

    鐵血冷點點頭:“我知道你有直覺蠱,能增幅自身的直覺感應。但我們破案講究真憑實據,單靠直覺是不會讓人信服的。不要太依賴你的直覺,這一次破案,你不要再用直覺蠱了。”

    “是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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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節:白相仙蛇

    暮雲收盡溢清寒,銀漢無聲轉玉盤。

第一百七十四節:小神捕

    鐵血冷又道:“現在,你來分析一下方源這個人罷。”

    “父親,你是懷疑方源嗎?”鐵若男愣了一下,旋即又道,“他是很理智很聰明的人,為我們介紹山寨時,說的每一句話都恰到好處,條理分明。嘶……”

    鐵若男忽然微微抽了一口冷氣。

    她皺起眉頭:“剛剛沒有覺得,但是父親你現在一提醒,我發現了!這個方源太會說話了,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客觀事實,拋棄了個人感情。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冷靜述說。讓人找不到他話中的把柄,也覺察不出話外的線索。他的話,很……很……很乾淨。”

    少女猶豫了一下,最終用了“乾淨”這個詞。

    鐵血冷點點頭,又搖搖頭:“他不是拋棄個人感情,任何人都有感情,就算是再冷血的殺手,也有感情。他只是將個人的感情,隱藏得很好,掌控得很好。這個少年身上,有一股魔性。”

    “魔性?”

    “不錯。想想看,他在酒席上直接坦誠,說自己畏懼,不敢上戰場。你說,換做一般的人,會這麼做嗎?”鐵血冷問道。

    鐵若男搖搖頭:“不會的。蠱師都將家族的榮譽,自身的名譽,看得比性命還要重要。但是,也不一定啊。自毀聲譽的人,歷史上也有很多,不是嗎?”

    “不錯。但那些是什麼人呢?”鐵血冷目光深邃。

    鐵若男思索一陣,臉色有些震動:“無一不是人傑!”

    “正是如此。歷史上但凡自毀聲譽者,無非是有兩個目的。一個是圖謀遠大,和目標相比,名譽也算不得什麼。另一個則是為了自保,自污而避猜忌。”

    鐵若男雙眼驟亮:“父親你是說?”

    “你多想了,只是覺得這少年很有意思。可惜他只有丙等資質……”鐵血冷卻道。

    這一夜,月光如水。

    方源走在無人的街道上,腳步有些沉重,卻又堅定。

    剛剛和鐵血冷接觸了一番,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這鐵血冷有洞悉世事的目光,智謀和城府皆有深不可測的氣象。他縱橫南疆數十載,闖下赫赫威名,真的是一方人傑。

    要在這樣的人面前擺脫嫌疑,千難萬難。只要給他們足夠的時間,絶對會查明真相!

    “現在就要拼時間了。不過,漠脈的招攬,倒的確可以利用。”

    就在不久前,在漠家庭院,方源獅子大開口,要娶漠顏自是可以,但是卻要有十萬元石,十隻珍稀蠱蟲,每一隻至少都是三轉。

    這個要求惹得古月漠塵大怒。

    自己要把寶貝孫女下嫁給你,你居然討了便宜還賣乖?!

    而且大言不慚地索要聘禮,還如此貪婪,真的是忍無可忍!

    所以,直接就談崩了,將方源趕了出去。

    方源掉頭就走,沒有任何的留念。

    他知道了漠塵的想法,就篤定他會妥協。而自己獅子大開口,無非是張口要價,坐地還錢罷了。

    “不過此事,利弊參半。雖然有了元石,可以喂給天元寶蓮。但是自己原先退出政治漩渦的計劃也被打亂了。今夜的酒席上,古月漠塵犧牲自己,換取了我的政治前途。接下來,恐怕就會有各方家老的打壓。”

    現在古月山寨的政治格局是:族長健在,雙重臣之一的古月赤練身死,但赤脈並非無人,繼承人古月赤城還活著,同時還有古月赤鐘這樣的同出一脈的家老。而漠脈死了繼承人,漠塵重傷,落入二階,連家老的身份都保不住。

    昔日的兩大勢力,都落魄了。反倒是藥脈,多數作為治療蠱師,處於後方,犧牲較少,實力保存完好,有上升之趨勢。

    藥脈原本是在族長派系裏,現在卻完全有了自立的資格。但不管古月藥姬是選擇自立,還是繼續依附,想要壯大自身,都需要搶奪和吞併。而落魄的赤、漠兩脈,是最好的下手對象。

    現在不下手,等到兩大勢力緩過來,就不好說了。

    “紅塵漩渦不由己,何朝散發弄扁舟?乘風破浪三萬里,方是我輩魔道人!”方源仰頭望月,苦嘆一聲。

    他想要脫離這場政治漩渦,但是古月漠塵卻將他硬生生地拉回去。各方的壓力向他湧來,鐵血冷已經開始著手破案,而另一邊,白凝冰也獲得了新的臂助。

    彷彿是在暗礁中行船,危機四伏,如何能闖出一條大道來?

    ……

    翌日。

    “什麼?你說殺害賈金生的兇手,已經查到了。甚至已經被擊斃?”鐵若男詫異至極。

    今天早晨,她早早起床,開始正式地瞭解案情。

    但是沒有想到,得到的第一個消息,卻是兇手已經伏法。

    “不錯。兇手是一位魔道蠱師。曾經甚至要來刺殺我族新星,企圖扼殺天才,結果被我族蠱師當場擊殺。”一位家老提供線索道。

    “真的是這樣嗎?難道他直接承認,自己就是殺死賈金生的兇手?”鐵若男深深地皺起眉頭。在她身旁,鐵血冷帶著青銅面具,如雕塑般默立在一邊。

    “這倒沒有。不過,如果不是他,還會有誰呢?”家老聳聳肩道。

    鐵若男心中沉吟:“這一切都是猜測,沒有證據。但不管真相是否如此,這個魔道蠱師必須調查清楚。很有可能,這就是一條直達真相的線索!”

    想到這裡,鐵若男猛地抬頭:“他葬在哪裡?我要開棺驗屍!”

    破舊簡陋的棺材中,躺著一具屍體。

    惡臭撲鼻,幫忙開館的家奴和蠱師,都嫌惡地躲得老遠。

    鐵家父女卻彷彿聞不到似的,鐵若男雙眼更是亮起一層光芒,極為感興趣地俯身探手。

    人的屍體上,殘留著許多痕跡。很多時候,一兩處微小的痕跡,卻是直指兇手的鐵證!

    這具屍骨上,有許多的傷痕,依稀可見此人的相貌,身上也穿著他原先的服飾。

    鐵若男翻查半天,這才意猶未盡地站起身來。

    “有什麼收穫嗎?”鐵血冷輕聲問道,隱隱考較。

    “古月一族認為這人極有可能就是殺害賈金生的兇手,因此將這屍體保存得很好。這具屍體大有問題。”鐵若男答道。

    “他是個中年男性,右臂比左臂粗壯,雙手都有一層厚厚的老繭。老繭的分佈情況,卻並不一致。他身上傷痕纍纍,致命傷很多,臨死之前有過一場劇烈的激鬥。但他身上,暗傷也有很多。尤其是左腳缺了三根腳趾,這是許多年前的傷口了。”

    說到這裡,鐵若男推斷道:“他身前很有可能是個獵戶,證據有很多。左右不對稱的體格,還有手上的老繭,都說明他是經常開弓之人。他身上有許多野獸的爪痕和牙印,常和野獸打交道。他身上的服飾穿著,也並非正統蠱師。尤其是他腳上的草鞋更有意思,編織草鞋的草,是竹麻草。這種草,只伴生於青矛竹周圍。而青茅山盛產青矛竹,除此之外,方圓千里,都沒有竹麻草。”

    “你的意思是?”鐵血冷追問一聲。

    “這人在成為魔道蠱師之前,必是一位獵戶。從他身上的穿戴,極有可能就是青茅山此處的土著獵戶。”鐵若男眼中精芒一閃。

    “何以見得是這裡的原住民呢?如果是草鞋,他很有可能是殺了這裡的村民,自己穿上的。”鐵血冷故意反駁道。

    “不是這樣的。在所以的服飾中,鞋很特殊。若是搶來的,大多都不合腳。但你看他的這雙鞋,不僅異常合腳,而且編織緊湊,甚至是量身定做。他的左腳缺了三根腳趾,左腳的草鞋就相應地短了一截。他這腳趾傷口,齊根而段,鋭利非常。我猜測,極有可能是多年前誤踩了陷阱所制。”鐵若男道。

    鐵血冷不置可否,沒有肯定什麼,也沒有批評什麼。

    正如他先前所說,一切都交由鐵若男去破案。

    鐵若男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有了這層推斷,我們完全可以去周圍的村莊,進行排查。也許能發現更進一步的線索……呃!”

    正說著話,少女忽然神情一僵。

    她猛然想到,這青茅山剛剛經歷了一場狼潮浩劫,就算是山寨都損失慘重,更何況山腳下的這些村莊?

    她想要憑此方法,調查出此人的身份和情報,恐怕希望很渺茫了。

    “但就算是希望渺茫,只要有成功的可能,我還是要試一試!”少女首次獨立破案,幹勁十足。

    然而大半天的時間過去,她鎩羽而歸。這一次的狼潮,是有史以來最龐大恐怖的一次,一些村莊甚至沒有任何倖存者。這給她的調查帶來了非常大的困難。

    “這條線索算是斷了。接下來你要怎麼做?”鐵血冷適時問道。

    少女咬牙,語氣透露著倔強和頑強:“不,還不算完。父親你不是也說過,真正的線索,其實就隱藏更深處,只要繼續挖掘,就會出現。”

    “這個魔道蠱師的死,透著蹊蹺。首先,他為什麼要襲擊方正呢?方正在什麼地方惹到了他,令他奮不顧身,在重重強敵之中,還要拚死刺殺?其次,他是本地人的身份。但是為何死亡之後,卻無人認出他來?”

    她這番話,令鐵血冷都不禁側目。

    “孩子,你真的長大了。”神捕感嘆一聲,語氣唏噓又有欣慰。
knich7w 發表於 2013-4-6 01:02
knich7w 發表於 2013-4-4 22:38
第一百七十四節:小神捕

    鐵血冷又道:“現在,你來分析一下方源這個人罷。”

第一百七十五節:壓力漸生

    “你問我為什麼那蠱師來殺我?我怎麼知道!”面對鐵若男的提問,方正眨眨眼,很是無辜。

    “若是你做了一些事情,真的希望你不要隱瞞。因為很可能你無心的一句話,卻對破案產生巨大幫助。”少女誠懇地道。

    方正搖搖頭:“我也納悶呢,那段時間我都在悶頭修煉,怎麼就招來刺殺。不過事後,身邊的人替我分析,這魔道蠱師很有可能受到其他兩家族僱傭,特意來扼殺我這樣的新星。你也知道,白家和熊家,向來都對我古月家很仇視的。尤其是熊家最有嫌疑,他們曾經就招攬吸收過魔道蠱師。”

    “熊家麼……”鐵若男聽了不禁有些喪氣。熊家已經被狼潮吞滅了,看來這條線索又斷了。

    然而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喧嘩聲。

    “快看,那不是熊家寨的人嗎?”

    “熊家寨不是被滅了,怎麼還有使者前來!?”

    熊家寨使者的出現,引發了一場波及整個山寨的波瀾,人們議論紛紛。

    很快就有消息,從家主閣傳出。

    “熊家寨還有大量的倖存者。”

    “他們是主動撤離的,利用了先祖留下的一隻蠱,同時隱去了許多人的身形,瞞天過海了!”

    “這群混帳東西,消極避戰,讓狼潮蔓延到我們這邊來。”

    “哼,熊家這些人五大三粗,其實心中陰險得很。想要借助狼潮,來削弱我們。太卑鄙了!”

    古月族人皆義憤填膺。

    熊家使者的出現,令青茅山的整個局面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本以為今後將是白家和古月家的雙雄之爭,沒有想到,仍舊是三家爭霸。

    不過,想想也釋然。熊家寨是屹立數百年而不倒的家族,同樣懷有底蘊。哪一家沒有老祖宗,沒有壓箱底的手段?

    熊家使者走後,古月博立即召開家老議會。

    “熊家寨的這些狗崽子,真不是個東西。居然直接撤退了!”

    “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人啊。熊家寨一直排在我族和白家之後,在青茅山屬於墊底勢力。但竟然有這樣的圖謀,今後更要當心。”

    “他們想要借刀殺人,借助狼潮來剷除我們。還真被他們得逞了,要不是那只狡電狽,我們未必會犧牲那麼多的家老。這些人真是該死!”

    “要不是鐵神捕出現,恐怕連兩家族長都要殞命。這些人不能白白地放過他們。”

    “要求賠償是必須的。是我們和白家一齊出力,將狡電狽的麻煩處理掉。但是如何索要賠償,還需要細細推敲。”

    家老們你一言,我一語,商議出最後結果。

    古月一族將派遣使者,出使熊家寨。務必打探出熊家的虛實。

    若熊家強大,就得和白家聯合。若熊家過於弱小,說不定就直接派人剿除,奪取他們的元泉。

    “那麼,誰出使熊家寨比較合適呢?”古月博掃視周圍,問道,“哪位家老可擔當此重任!”

    堂中頓時沉默下來。

    家老們你望我,我望你,誰都不願意去。

    現在正是內鬥緊張,分派利益蛋糕的關鍵時刻。若出使熊家,使得自己這一脈群龍無首,被他人所趁,回來後大局已定,找誰哭去?

    “老身覺得,要出使熊家,必須得有一個老成持重,經驗豐富,可獨當一面之人。在座的諸位當中,唯有漠塵家可擔當此重任!”古月藥姬忽然道。

    古月漠塵冷哼一聲,立即反駁:“要說資格,藥姬大人比老夫更加深厚。尤其在人望方面,老夫望塵莫及,甘拜下風。出使熊家寨,看來還得勞煩藥姬大人出力了。”

    “漠塵家老所言極是,我亦推薦藥姬大人。”一位家老站出來。

    “我反而覺得漠塵大人,更為適合。”另一位家老則立即出言反駁。

    場面一陣混亂。

    古月博高座主位,冷眼看著,沒有做聲。

    藥脈已經有脫離自己的意向,不在受他掌控了。所以他兩不想幫,靜看場中局勢。

    這是以藥脈和漠脈的首次較量。

    雙方皆有政治盟友,可見在場下,兩方首腦都做了許多的妥協,和利益交換。但總體而言,藥脈更為強勢一些。

    古月藥姬的人望,以及赤脈的傾向,是造成這個局面的主要原因。

    古月博冷眼旁觀,將個人陣營都暗暗記在心頭。

    作為族長,他當然不希望看到大權旁落,這些家老都是他的對手。但他決定先靜觀其變,隱而不發。

    “漠脈掌握的資源和權柄太多了,又喪失了繼承人,因此藥脈才急著跳出來,想啃上一口。所以這場爭鬥的關鍵,就在一個人的身上。”

    古月博暗暗思量,將目光移到方源的身上。

    方源一直端坐在位置上,沉默不言。

    “看來這個方源和漠脈走的還不是很近,還沒有達成利益一致的協約。否則早就出聲相助了。這是否是我的機會呢?”古月博不禁尋思。

    但就在這時,方源忽然從座位上直接站起來。

    他的這個動作,頓時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然後他一語驚人:“出使山寨,事關重要,關係到我族興衰存亡。我願請命,擔當出使之責,為家族探盡熊家虛實!”

    “什麼?”

    “方源竟然主動要求去?”

    “他這是什麼意思?他是真傻還是假傻?不怕回來時,利益已經被瓜分光了嗎!”

    眾家老紛紛流露出驚疑之色。

    方源自有其打算。若是出使熊家寨,或許能尋找到機會,將三家衝突挑起。即便不能,也有離開的機會。

    “等一等!誰都能擔當使者,惟獨方源不能!”大門忽然打開,鐵若男一馬當先,徑直闖入。

    方源側身回頭,瞳孔微微一縮。就看見鐵家父女邁步而來,同時身後還跟著兩人,一位和方源相貌酷似,正是他的弟弟古月方正。另一位則是古月江鶴。

    “不知鐵神捕此來,有何見教?”古月博站起身來相迎,他語氣有些不悅。這是古月家族內議,你們怎麼能直接闖進來。

    “古月族長,以及諸位家老,小女已經調查出來,那個曾經襲殺古月方正的魔道蠱師的真正身份。”鐵血冷開口道。

    “哦?是這樣……”

    “那個魔道蠱師,不就是熊家寨指使的麼?”

    “難道這其中有什麼內幕不成?”

    “不錯。這名魔道蠱師的真正身份,其實是山腳村子中的一名獵人。只是機源巧合,成了一名魔道蠱師。他名叫王二,之所以襲殺古月方正,卻是因為方正的親身哥哥方源!”說著,鐵若男緊緊地逼視方源。

    “哥哥,想不到你竟然是這種人!”一旁的方正,攥緊拳頭,眼中流露出一股憤怒。

    “小姑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古月漠塵聲音低沉下來。

    “難道說,是方源僱傭了這魔道蠱師,來刺殺他的親身弟弟方正不成?”古月藥姬隱含興奮之色。

    就連古月博也面色動容,在座位上微微調整了姿勢。

    “你們想岔了。”鐵若男卻搖頭,“真實的情況,是方正濫殺無辜,殺害了王老漢一家,引起王二的報復。但王二並不知道方源有一個胞弟,他將方正誤認為是方源,因此出手襲殺報仇。”

    “小姑娘,凡事要講究證據的。”有家老開口道。

    “我當然有證據。古月江鶴,請你把你所知道的,都說出來吧。”鐵若男有備而來,並不慌亂。

    古月江鶴嘆了一口氣,他畏懼地看了鐵家父女一眼,哆哆嗦嗦地走上前來,然後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哭號起來:“這是屬下失職,請族長責罰!”

    古月博臉色陰沉如水:“有什麼事情,你先說出來。不得有任何一絲隱瞞!”

    當初,方源殺死王老漢一家,正是古月江鶴的管轄範圍,被趕到現場的他發現。因為考核評價的緣故,他將這件事情壓了下來,隱瞞不報。沒有想到,今日東窗事發,被鐵若男捅破。

    “事情是這樣子的……”江鶴結結巴巴地說下去,內容倒沒有添油加醋,十分樸實,符合實情。

    此時此刻,他不敢撒謊。方源也是家老,他亦不敢誇大其詞。

    “沒有想到,真相竟然是這樣子的!”

    “方源殺了王二的父親,王二來報復,結果找到了方正。原來如此……”

    “方正是受了無妄之災啊,替方源擋了一劫呢。”

    眾家老竊竊私語。

    方正將拳頭攥得更緊,心中有怒火在不斷地升騰,他終於忍不住,對方源低吼起來:“哥哥,你怎麼能這樣子草菅人命呢。那老人和女孩,都是無辜的凡人,你怎麼能下得了手?!”

    面對弟弟的職責,方源無動於衷,充耳未聞一般。

    古月方正並不是重點。

    方源看向鐵家父女。能夠在這麼短時間內,就挖掘出這層真相,真不愧神捕之名。

    不管他們用了什麼蠱蟲,何等手段,能令江鶴屈服,主動揭露出自己的秘密,的確是有本事。

    這樣的本事,讓方源更加篤定,他殺死賈金生的事情,必然會被鐵家父女揭破。這只是時間問題罷了。畢竟這是蠱的世界,可以用蠱來作案,亦可以用蠱來破案。

    壓力漸生啊……
knich7w 發表於 2013-4-6 13:46
第一百七十六節:犧牲的覺悟

    “方源家老,你殘殺王老漢一家的事情,是屬實的麼?”主位上,古月博沉聲問道。

    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方源的身上,少年家老冷笑一聲:“的確是屬實的。”

    古月方正心情沉痛地閉上雙眼。

    他雖然斬殺了許多電狼,但從未傷及人命。在他聽到方源親口承認的這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親哥哥是如此的陌生和疏遠。

    這種疏遠,有夾雜著狠辣手段的畏懼,還有自己被無辜殃及的憤怒。

    “方源,你這樣濫殺無辜,就沒有什麼愧疚之情嗎?或許你有些苦衷,你可以說出來。”鐵若男緊皺著眉頭道。充滿正義感的她,對方源這樣的人最為厭惡。

    “殺了便殺了。我的故事,並不需要傾述。但是我事先並不知道,失蹤的王二會是一位魔道蠱師。也算計不到,方正會遭受牽連。”方源實話實說道。

    “哥哥,你就不打算對我說些什麼嗎?”方正睜開雙眼,眼眶通紅。

    “要我說什麼?安慰你的話,還是表達歉意……哼,弟弟,你還是太嫩了。”方源冷笑。

    “可惡啊,哥哥……別以為你晉陞了家老就了不起了,告訴你,我已經有了衝擊三轉的資格……”方正咬牙切齒,雙拳都捏出青筋。

    “夠了!”古月博再看不下去,低喝道,“方正你退下,在此大呼小叫算什麼體統?”

    他說話另有所指,隱含不滿。鐵若男沒有品味出來,但神捕鐵血冷則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上前一步,拱手道:“古月族長,以及諸位家老,小女擅闖貴族的議事堂,的確是欠妥。冒犯了諸位,在下致歉!”

    家老們連忙站起身來,連說不敢當。

    古月博面色亦轉緩。

    但鐵血冷接著道:“然而這位方源小兄弟,因為涉及到賈金生一案,身上還有嫌疑。在下希望他能留在山寨,儘量不出使外寨。”

    古月博揉了揉太陽穴,嘆了一口氣:“我們古月一族也十分希望給賈富大人一個交代,既然是神捕所求,那方源家老在沒有洗清嫌疑之前,就只能委屈你一點了。希望你能理解。”

    古月博看向方源,表情誠懇,目光卻深沉。

    方源雖然殺了王老漢一家,但他們不過是些凡人,蠱師殺凡人有什麼錯?尤其這蠱師,還是家族的家老。因此沒有任何的懲處。

    “是。”方源看了一眼古月博,面無表情地答道。

    ……

    “可惡,又是這樣!”鐵若男一拳搗在樹幹上,震得樹葉飛落。

    她憤恨不已,咬緊牙關:“明明是殺了人,卻視若無睹,沒有任何的表示。父親,難道說凡人就不是人嗎?為什麼蠱師殺凡人,都覺得天經地義呢?”

    鐵血冷在一旁沉默,如雕塑一般。

    天氣有些陰沉,風陣陣吹來,山林樹葉沙沙作響。

    鐵若男忽的垂首,神情頽然:“對不起,父親。”

    她道歉道;“我沒有聽從您的囑咐,還是動用了直覺蠱。”

    “唉……”神捕長嘆一口氣,深沉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你這孩子,如此嫉惡如仇,正義感十足,就像是年輕時的我。做父親的為此欣慰,又感到擔心啊。”

    “擔心什麼?”

    “你的理想,比我當初還要大。年輕時的我,志向是逮捕天下罪犯,將鎮魔塔填滿。而你呢,卻要使人人平等,使蠱師和凡人都一視同仁,使理法遍行天下。這樣的志向和理想,太大了,也太沉重了。”鐵血冷的話中透著滄桑。

    “但是父親,所謂的法,公道,正義,如果不一視同仁,那正義和法律還有什麼意義呢?年輕人沒有一些略顯狂妄的理想,又怎麼算得上是年輕人呢?我相信事在人為。只要我努力,未必不能實現!”鐵若男語氣激動,雙眼中滿懷憧憬之光。

    鐵血冷沉默下來,半晌才道:“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若男。不過也好,年輕人的路,應該自己來走。挫折將引來成熟。父親老啦,不會再干涉你了。只望你能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了鐵若男。

    “這是——?!”鐵若男拆信一看,頓時喜出望外。

    這信是賈富的回覆函,記錄著關於賈金生一案的所有信息,包括昔日方源賭石,擁有酒蟲,如何用竹君子蠱審問方源,甚至還有第二次行商,方源出價,他在交易中表現出來的才情,受到賈富招攬的事實。

    鐵若男將信中關於“方源出價”的內容,反覆看了三遍,雙目中精光灼灼。

    “這個方源不僅手段狠辣,心性殘酷,更有智計謀算。直覺告訴我,他有很大的嫌疑。如果他真的是兇手,那他真的有些恐怖。他撒謊卻沒有令竹君子蠱變色,這是何等手段?”鐵若男自言自語。

    “你接下來準備怎麼做?”鐵血冷問道。

    “賈金生的案件,時隔很久,處處透著蹊蹺和神秘。到目前為止,賈金生的屍體都沒有出現,甚至連案發現場都不能推斷。這件案子太乾淨了,讓我無處著手。只有一個最大的嫌疑人方源。儘管王二的線索也斷了,也沒有任何的證據指證他就是兇手。但是在沒有其他目標的情況下,我只能憑直覺先調查這個方源了!”鐵若男幹勁十足地答道。

    “你覺得方源身上有疑點?”鐵血冷問。

    “疑點重重!”鐵若男立即道,“這個方源明明只有丙等資質,為什麼修行速度比方正還快?雖說有酒蟲,還有舍利蠱相助,但這速度也過快了一些。古月一族也許沒察覺什麼不妥,但旁觀者清,這就是一項疑點。”

    “除此之外,還有第二個疑點。那就是他的運氣。生平第一次賭石,買了六顆紫金石,一下子就開出了兩隻活蠱,一只是癩土蛤蟆,一只是酒蟲。這個運氣也太好了點吧?”

    鐵血冷點頭:“嗯,接著說下去。”

    “這個方源,看似普通,但深究起來,就會發現他神秘得如山間濃霧。許多地方不經意間顯露出來的東西,都要讓人琢磨很久。就比方說他解石的手法吧。居然直接用月光蠱解石,而不損石心分毫。這樣精微控制的手法,放在一個還在學堂中的學員,真的不可想像……等等!”

    鐵若男頓住,這一刻她發現了什麼,眼中精光驟盛,如鷹隼般鋭利!

    她將目光集中在信中的一行字上,久久凝視,目光越來越亮。

    “我發現破綻了。這個方源大有問題!”半晌後,她猛地抬起頭來,興奮地叫道。

    ……

    杯中茶水的香氣,隨著熱氣蒸騰而出,瀰散在這處書房之中。

    方源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吹了吹浮起的茶葉,喝了一口熱茶,然後悠然地吐出一口濁氣。

    看著面前姿態悠閒的方源,古月漠塵辛苦地忍著,感到自己的額頭上青筋都在跳。

    先前方源獅子大開口,他氣得將方源當場趕了出去。

    但今天,他又不得不將方源重新邀請過來。

    皆因,形勢比人強。藥脈處處緊逼,而他落到二轉的事實也遲早要暴露,漠脈岌岌可危,急需一位家老來充當上門女婿,穩住人心就是穩住了自身陣腳。

    “但方源這小兔崽子也太可惡了,漫天要價,真的以為我漠脈日進斗金嗎?”古月漠塵一邊在心中狠狠地咒罵著,一邊臉上堆起和煦的微笑,以商量的口吻道,“方源家老,你這價格實在太狠了點,大大超出了我漠脈的承受底線。不能再降低一點嗎?”

    方源看了古月漠塵一眼,面前這老人能屈能伸,倒值得敬佩。

    其實他現在的狀況也越來越糟糕了。

    鐵家父女正將他逼入絶境。一旦被發現他就是殺害賈金生的兇手,那麼古月一族必定要將他交出去,來平息賈家的憤怒,同時換來賈家商隊每年的貿易。

    火候也差不多了,方源口氣鬆動下來:“那就再降三成罷。但是有一個條件,必須先預付四萬元石,同時還要有一隻生鐵蠱,一株往生草蠱。這樣才能顯出你的誠意。”

    古月漠塵聽了,忍不住又揉了揉眉頭,沉聲道:“生鐵蠱可以先給你,但往生草蠱,我漠脈庫存中真的沒有。四萬元石一時間也拿不出全部,只能分期給你。”

    方源知道古月漠塵這老狐狸沒有說實話,但他卻也明白再咄咄逼人,反而會適得其反。

    “也好。等到你先兌現了這些,再談婚約吧。在此之前,我會在議會上有所表態的。”方源留下這句話後,便離開了此處。

    書房中陷入一陣沉默。

    半晌後,古月漠塵驀地開口:“你出來吧。”

    暗門被推開,一位少女已經哭紅了雙眼,帶著淚痕走了出來。

    “爺爺。”她行禮道,正是古月漠顏。

    古月漠塵長嘆一口氣:“家族的情況你也相當的清楚,漠顏,家族需要你的犧牲,你能理解嗎?”

    “是。”少女哽嚥著,低下了頭。

    不管哪個世界,都沒有白吃的午餐。就連方源擔當家老,也為家族貢獻了許多力量。只是付出和得到的具體情況,因人而異罷了。

    而對於這些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少年,同樣也沒有無償的權利,他們享受家族的培養,就要有奉獻犧牲的覺悟。

    而這點覺悟,古月漠顏早就有了。

    哪怕她對方源沒有一丁點的感情,甚至厭惡到憎恨。但她知道,為了家族,她必須嫁給他為妻!
knich7w 發表於 2013-4-6 20:44
第一百七十七節:哥哥,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生鐵蠱是二轉蠱,形如煤球,拳頭大小,漆黑一片,表面還有無數細小的孔洞。

    方源將白銀真元灌注進去,這生鐵蠱就懸浮起來,悠悠自轉,才孔洞中噴湧出黑霧似的鐵氣。

    鋸齒金蜈盤曲在方源的腳邊,它暗金色的背甲傷痕滿佈,兩排銀邊鋸齒也破損不堪。

    但鐵氣湧動過來,覆蓋在這些傷痕上,竟漸漸地將傷痕消抹。

    黑霧鐵氣不斷消耗,鋸齒金蜈的兩排鋸齒,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出來。

    治療蠱分門別類,有些治療蠱師,有些專門治療各種傷勢,有些則針對蠱蟲。

    對於鋸齒金蜈來講,生鐵蠱就是它的治療蠱。

    半個時辰之後,生鐵蠱越來越小,從拳頭大小的煤球狀,削減成彈珠大小,最終徹底消散。

    它是消耗類的蠱。

    但它的犧牲,換來了鋸齒金蜈的恢復。

    此時的鋸齒金蜈,彷彿煥然一新。兩排的銀邊鋸齒已經嶄亮如新,閃耀著凌厲的寒芒。暗金色的背甲處,傷痕也平復了絶大多數。只有五六道淺淺的傷痕,仍舊殘留著。

    但這已經無傷大雅,過不了幾個星期,這些傷痕也會因為鋸齒金蜈本身的康復能力,而消失不見。

    不過,如果沒有生鐵蠱,但靠鋸齒金蜈本身的恢復力,恐怕至少得有大半年,才能令鋸齒全部長全。

    鋸齒金蜈剛強而少柔,雖然有消耗真元少,攻擊力強等優點,但過剛亦折,在恢復方面有著缺陷。

    萬物平衡,這個世界上沒有全方外強盛的蠱,有優點必有缺點。哪怕是六轉、七轉等等以上的蠱,亦都遵循著大自然的這道法規。

    “這樣一來,鋸齒金蜈的戰力算是完全回覆了……”方源伸手,輕輕撫摸著鋸齒金蜈冰冷的甲殼,臉色有些蒼白。

    他蒼白的臉上,隱現冷汗。

    “可惡,居然這個時候……”方源咬牙,左手下意識地摀住自己的腹部。

    心神投入空竅,只見白銀真元海死寂一片,整個空竅中充滿了壓迫力量。

    其他所有的蠱,都被狠狠地鎮壓在一旁。唯有海面上空,空竅中央的春秋蟬,綻放著時黃時綠的絢麗光輝。

    此刻的春秋蟬,不僅雙翅都已經恢復,而且就連主軀幹也增添了許多光澤。

    就像是高空墜物,越到下方,墜物的速度就越快。春秋蟬的恢復速度,也同樣如此。渡過了前期艱難緩慢的時刻,時間越往後推移,它恢復的速度就越快。

    因此,麻煩就來了。

    春秋蟬高達六轉,而方源不過是三轉蠱師,他的空竅漸漸難以裝載春秋蟬。

    以前,春秋蟬虛弱無比,空竅的負擔並不重。但如今,春秋蟬漸漸恢復,展露出六轉蠱的強勢,使得方源的空竅如小廟,難容大神!

    “這樣下去,說不定在鐵家父女查出真相之前,我就要被春秋蟬撐破空竅死亡了!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真正解決之道,就是儘快地提升自己的修為。當他成為六轉蠱師時,空竅就有能力來裝載春秋蟬了。

    但這個辦法,太過於漫長。方源前世五百年,總共用了四百多年,才修到六轉。

    他現在是丙等資質,三轉修為,要修行到六轉,嚴重缺乏時間。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暫時的解決之道。

    就是將春秋蟬調出空竅,放養在體外。

    但這舉措,也有極大弊端。

    首先春秋蟬並非戰鬥蠱,無自保之力,不如藏在空竅中安全。其次,六轉蠱蟲一旦出現,都會干擾法則,形成一定區域內的天地異像。只要在某個地區逗留時間一長,就會有蜂擁而至的蠱師強者被吸引過來。

    方源現在身處在山寨當中,人多耳雜,又被鐵家父女盯住,這春秋蟬一放出體外,幾乎立即就會被外人察覺。

    這樣一來,他只能苦挨。

    “春秋蟬恢復速度越來越快,照此下去,恐怕我沒有多少時間了。等到古月漠塵那邊的四萬元石到手,就摘下天元寶蓮,離開這裡。鐵家父女那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方源心中嘆息。

    鐵家父女的事情,他只能拖延。但現在,春秋蟬卻不給他拖延的時間。

    他已經被逼入絶境,時間之緊迫,浪費一分一秒,都是在減少他的生機。

    蠱師被自身蠱蟲害死的情況,絶不是少數。很多蠱師強行運用,受到蠱蟲力量反噬而喪命的例子,比比皆是。遠的不說,古月青書的例子,就近在咫尺。

    ……

    “六塊紫金石,各個都有拳頭大小。以方源當時的修為,居然當場連續解開了五塊。他怎麼會有這麼多的真元呢?”鐵若男的目光牢牢地鎖定在信箋中的相關一行上,得意地笑起來。

    鐵血冷點點頭:“你終於發現了這裡的疑點,不錯,細心留意才能發現常人看不見的東西。但是你又能從這個疑點中,推斷出什麼東西來呢?”

    鐵若男閉上雙眼,暗中催動直覺蠱。

    在黑暗中,她就覺得腦海中靈光一現。她猛地睜開雙眼:“直覺告訴我,方源也許早就有酒蟲了!”

    “但直覺有時候也是錯誤的,它並不能代表證據。”鐵血冷提醒道。

    “要證據還不容易?呵呵,只要他有酒蟲,就得去喂養。只要喂養,總會留下蛛絲馬跡。鐵若男的嘴角漸漸彎成一個弧度,“走!我們再去找古月方正,作為弟弟,他應該最熟悉方源不過了。”

    ……

    “你問哥哥以前的事情?”方正臉色流露出複雜之色。

    他嘆息一聲,回憶道:“哥哥以前,就是很優秀的人。他從小就展現出才情,作了很多詩,令整個山寨都側目關注。那時候,我敬畏他,敬佩他。在我心中,他就像是一座我無法攀越的高山。可能是站得高,摔得疼吧。在後來的資質大典中,他被測出只有丙等資質,因此頽廢了很長一段時間,上課時都在睡覺,晚上都夜不歸宿,整天買醉。從那刻起,我才明白,原來哥哥也是人……”

    “等等,你說買醉?”鐵若男敏鋭地察覺到這個關鍵詞,她的雙眼眯起來。

    “是啊,有一段時間,他酗酒爛醉。唉,可能是現實太殘酷了。自己是丙等,而親弟弟卻是甲等,接受不過來吧。其實設身處地地想一想,我也能理解他的心情和感受。”方正道。

    “那我問你,從那時候起,方源都隔一段時間,都會買酒喝嗎?”鐵若男又問。

    “是啊。從那刻起,哥哥他就愛上了杯中物,為此耗費了不少錢財。有段時間,他迷上了青竹酒。那可是我們山寨特產,很貴的一種酒。他恣意搶掠同窗的元石補貼,就是為了買酒喝。這種行為真的是很過分,以至於沒有一個學員喜歡他的。怎麼,這裡面有什麼問題嗎?”在最後,方正表示了疑惑。

    “有大大的問題。我現在懷疑,你哥哥的酒蟲並非是賭石賭出來的,而是原來早就擁有。你哥哥爛醉頽唐,只是他的一場表演。真實的目的,在於掩蓋自己得到酒蟲,喂養它的事實。”鐵若男沉聲答道。

    “什麼?!”方正聞言,吃驚地從座位上直起身。

    這消息太讓人意外了!

    “你剛剛的一番話,更令我懷疑加重了許多。你哥哥平時在哪裡買酒?我需要再去調查一下。”鐵若男也站起來,她爭分奪秒,幹勁十足,行事雷厲風行。

    “青竹酒整個山寨,只有一家售賣,就是唯一的那家客棧。”

    “那先告辭了。”鐵若男轉身就走。

    “等一等,我……我和你們一起去!”方正猶豫了一下,追了上來。

    半個時辰之後。

    鐵若男走在青石街道上,總結道:“剛剛已經問明白客棧掌櫃,情況已經很顯然了。方源買這麼多的酒,是有他深層次的目的。那就是喂養酒蟲。在之後,他故意去賭石,就是將酒蟲合理地暴露在眾人眼前。這一切,都是他計劃安排好的。”

    一旁,古月方正有些失神落魄地走著,臉色顯得有些呆滯。

    他沒有想到,真相竟然是這樣的!

    曾經一度,他看不起方源,認為他頽廢,自甘墮落。從那刻起,他覺得昔日的高峰,不再高不可攀。

    但真實的情況是,這一切都是方源他的偽裝,他的表演,他的佈局!

    周圍的人,都被他蒙在鼓裡,騙得團團轉。

    而他古月方正也不例外!

    昔日對哥哥的看不起,輕視,現在看來,就好像是個充滿嘲諷意味的笑話。

    “哥哥……在你的心中,我算什麼呢?你假裝爛醉的眼眸中,我就是一個笑話嗎?哥哥!你是如此的心機深沉,在你心中,我是不是幼稚的讓你冷笑呢!”方正在心中咆哮。

    他羞惱,他憤怒。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方源玩弄戲耍著,一直以來,表演著可笑的幼稚的話劇。

    他感到方源對他的不屑。

    “哥哥,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如果不是鐵姑娘,我還被你蒙在鼓裡。你到底要欺騙我,欺騙族人到什麼時候?你濫殺無辜,草菅人命。欺騙和謊言,冷漠和殘酷,這才是真實的你嗎?”
knich7w 發表於 2013-4-7 13:15
第一百七十八節:黑白灰

    曾經,在方正心中,方源如一座高峰,高得無法攀登。

    曾經,方正以為,這座高峰的陰影,將籠罩他一生。

    但生活帶給了他意想不到的轉機。

    方源的頽廢,讓方正看到了他的軟弱。方正心目中的高峰,坍塌了。

    然而——

    原來這只是哥哥的一場表演,一場戲?

    原本心中已經倒塌的高峰,此刻卻彷彿籠罩上了一層神秘的霧。

    “哥哥,你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呢?”

    方正這才發現,自己原來根本就看不透自己的親生哥哥。

    方源心機深沉,城府太深,如此演技,還有殺人的殘酷,都讓他感到無以倫比的陌生。

    這種陌生中,有夾雜著一股就連方正也不想承認的畏懼。

    這種該死的感覺,又回到他的心中。

    他極力想擺脫這種畏懼,這使得他下意識地跟上鐵若男的步伐。

    “鐵姑娘,謝謝你讓我發現了真相,看到了我哥哥的另一面。幫助你就是幫助我,你說吧,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的。”方正誠懇地道。

    鐵若男點點頭,又搖搖頭:“該瞭解的,我基本上都瞭解了。現在的問題是,方源的酒蟲是從哪裡來的呢?”

    “你說的對。這點很蹊蹺。以哥哥當時的情況,還沒有繼承父母的遺產,同時資質只有丙等,剛剛開始修行。他從哪裡弄來的酒蟲?”方正也皺起眉頭。

    “這種情況,無非主要有兩種原因。一種是別人資助,第二種則是遺藏傳承。誰會對一個丙等資質的人投資?如果是遺藏,那又是什麼?”想到這裡,鐵若男不由地停下腳步。

    遺藏傳承……遺藏傳承……

    她的腦海中,這個詞不斷地浮現著。

    她陷入沉思當中。

    “如果是有遺藏傳承的話,那一切就說得通了。首先,酒蟲的來源可以解釋。其次,賈金生被人刺殺的動機,也有了!”鐵若男怦然心動。

    一直困惑她的主要問題,就是殺人動機。

    殺人總是要有動機的。

    方源展露出酒蟲,賈金生要收購。但酒蟲的價值還稍顯薄弱,並不足以構成殺人動機。

    但如果,生性吃不了一點虧的賈金生,執意想要收購方源的酒蟲,然後跟蹤他,發現了一處密藏傳承的話……

    方源會怎麼做呢?

    “呵呵呵呵呵。”鐵若男笑出了聲。

    方正投來奇怪的目光。

    鐵若男迴首:“我要查閲古月一族的歷史正典!”

    方正搖搖頭,攤手:“歷史正典保存在家族禁地當中,外人怎麼能隨便查閲呢?”

    “那麼你能進去嗎?”

    方正搖頭:“非得家老身份不可。”

    “是這樣啊……這可怎麼辦?”鐵若男皺眉。

    “鐵姑娘,也許老身可以幫你。”陰影中,走來一獨臂老嫗。

    不是別人,正是古月藥姬。

    她仍舊是藥脈家主,但是自從卸任藥堂家老之職,被古月赤鐘取代,又自斷一臂,今日的權勢早已經縮水得不成樣子了。

    但對於權勢的追求,已經深入了她的骨髓。她深深的明白,和古月赤鐘合作,只是暫時之計。唯有先將漠脈扳倒吞併,才有本錢可能奪回藥堂家老之位。

    要將漠脈吞併,只要扼殺他們的希望即可。

    而這個希望自然就是古月方源。

    “鐵神捕,實不相瞞,老身關注你們已經很久了。請跟我來吧,我帶你們進去家族禁地。呵呵呵,若換做平時,那裡可是守衛森嚴得很。但不巧老身現在就負責守衛禁地。”古月藥姬陰笑幾聲。

    她當然希望借刀殺人,但如果方源無辜,她也絶不吝嗇一些栽臓誣告的手段。

    地下溶洞的一間密室內,鐵若男看到了記載著古月一族歷史的秘典。

    從一代開始,古月山寨剛剛建立,到期間輝煌鼎盛,再到如今略顯落魄。秘典中記錄了這數百年間,大大小小的歷史事件,詳盡得很。

    “這個一代族長,來歷神秘,孤身一人創立古月山寨。極可能是個魔修!”鐵若男翻開前幾頁看了,語出驚人。

    “這也沒有什麼。很多魔道蠱師,闖蕩累了,都會選擇開枝散葉,創立家族。幾百年後,就由黑洗白,這些家族後人就成了正道人士。這樣的情況,其實有很多,不足為怪。”一旁,鐵血冷開口道。

    “那麼他之前的罪錯,就這樣一筆勾銷了嗎?”鐵若男神情不忿,“這些魔道蠱師犯下罪孽,等到一定時候,自己累了,就定居下來,安享晚年。這豈不是太便宜了他們?”

    鐵血冷幽幽嘆息一聲:“若男。年輕的時候,我也和你一樣,認為這個世界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但當你見得多了,你會發現這個世界其實是灰色的。有時候黑的能轉成白的,白的能轉變成黑。有的黑未必比白陰險,有的白可能罪孽更深。”

    “而且魔道蠱師,也有他們的苦衷。正道蠱師掌握控制著修行資源,而魔道蠱師卻勢單力孤,只能靠一些偏激的方法去做。像一代族長這般,能回頭是岸的例子,已經是好的。至少他不再為惡,由黑轉白,為正道貢獻了一份力量啊。”

    鐵血冷勸慰著,但少女鐵若男卻顯然並不信服。

    她搖搖頭,斬釘截鐵地道:“父親,你這樣同情魔道蠱師,是不對的。白就是白,黑就是黑。犯了錯,就應該受到懲罰。違了法,就應該得到治理。否則公道何在,正義何在,律法何在?”

    “這不是同情。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犯罪。只要人存在著,犯罪就不會終止。我的孩子,你會漸漸地發現:一個人的力量,實在太過於弱小了。”鐵若男語氣滄桑而又悲涼,“罷了,現在對你而言,說這些還太早,你還是專心破案罷。”

    “是,父親。”鐵若男撇撇嘴,對鐵血冷蒼涼的話語有些不以為意。

    人年輕的時候,總以為自己能改變世界。但當人長大之後,才會漸漸發現,自己保持本色,而沒有被這個世界改變已經算得上偉大的成功了。

    少女繼續翻閲,忽然手上動作一頓。

    “四代族長……花酒行者?酒……酒蟲?”她雙眼驟亮!

    ……

    電流閃爍繚繞,尖鋭的牙齒如刀刃,閃爍著寒光。

    一隻狂電狼猛地向白凝冰撲去,狼爪在空中划出一道光影。

    白凝冰一動不動,藍眸中狂電狼的爪子越來越大,但他卻沒有一點躲閃的意思。

    忽然一道白虹,從他腹部空竅電射而出。

    光虹一爆,白色的光芒揮灑如雨。光雨中,優雅的白蛇顯現,長長的銀鬚如仙帶飄蕩。

    面對這只五轉蛇蠱,前一刻還囂張狂吼的狂電狼,頓時蔫了,想要撤退。

    但白相仙蛇張開嘴,輕輕吐出一股雲霧。

    白霧似慢實快,罩住狂電狼。

    狂電狼被這霧氣遮蔽視野,急得後躍騰挪。但不管它如何移動,這股白霧如影隨形,一直都罩在他的身邊,使其擺脫不得。

    白相仙蛇蠱的能力,就是這團迷津霧。罩住之後,能使強敵不辨方向,視野一片白色茫茫。

    電狼這種野獸,向來是視力強大,聽力孱弱。狂電狼同樣如此,此時最得力的感知器官被遮蔽,焦急得連連嘶吼。騰挪中,撞斷了許多樹木山石,顯得越加狂暴。

    吼!

    它忽然張口咆哮,吐出一道藍光霹靂。

    霹靂正巧朝白凝冰電射而來,但白凝冰卻毫無閃躲之意。

    哢!

    霹靂正中白凝冰的胸膛,將其擊穿。

    白凝冰緩緩低下頭,霹靂劈出來的大洞,令他能從前面,看到後面。

    但很快,這大洞傷口就開始結冰。一層層的白冰將傷口覆蓋,很快冰霜消解,竟然變成了血肉。

    “這才是北冥冰魄體的真正的強大之處啊。我即是冰,冰即是我。對於普通蠱師而言的致命傷,對我而言,幾個呼吸就能恢復。”白凝冰心中感嘆著,然後慢慢舉起自己的右臂。

    他的右臂原本是斷了的,但現在卻靠著北冥冰魄體,已經恢復如初。

    “白相仙蛇蠱,也是感知到了北冥冰魄體的氣息,而主動鑽入我的空竅之中。北冥冰魄體,能吸引水行蠱蟲主動來投!如此強大,卻又如此弱小啊!”

    白凝冰仰天長嘆。

    這些天來,他沒有壓制修為。北冥冰魄體越來越強大,但他亦感到死亡之期也已經臨近。

    “大仙還是沒有動靜嗎?”這時,白家族長走過來,關切地問道。

    白凝冰搖了搖頭:“這蛇蠱並沒有承認我,只是被我北冥冰魄體的氣息吸引,將家從元泉搬到我的空竅裡面。只有當我身處險境,有性命之危時,它才會出來守護我。”

    但白相仙蛇並沒有被白凝冰煉化,因此這種守護效果,也極為有限。

    就比方剛剛狂電狼的霹靂電流,速度太快,白相仙蛇反應不及,白凝冰就被劈中了。

    說到底,白相仙蛇,並不是防禦蠱。

    方源前世中,江凡和吞江蟾也是類似這樣。江凡雖然得到了五轉吞江蟾的協助,但最終他仍舊被蠱師刺殺身亡。

    白家族長嘆息,對此他感到萬分的遺憾和惋惜。但他也沒有辦法了,能做的他都做了。

    “對了,三族協商的結果已經出來了。熊家寨實力保存了大半,不能輕侮。最終三家決定,舉辦一場三族大比武。以此結果判定賠償方案。這場比武,只有三十歲之下的蠱師才能參加。”

    “我知道了。”白凝冰點點頭,“我已經預感到,我的生命快要走到盡頭。能有一場比武,真是令我開心。謝謝你,族長大人。”

    “哪裡。我也是為家族考慮。”白家族長臉色訕訕。是他提出的這個提議,目的也是最大程度壓榨出白凝冰的價值。

    但白凝冰的感謝,卻也是真心實意。

    白相仙蛇蠱毫無動靜,意味著他無緣一代先祖的傳承。但有生就有死,何足道哉?

    白凝冰已經尋到了自己的路,他早已經不再恐懼。只是心中還有一場約戰,放不下。

    “方源,三族大比,你會來的吧?不要令我失望啊。因為現在的我,真的很強很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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