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零一章 忠心
大公爵府。
今天的羅曼司大公爵並沒有在那個木屋之中，而是在公爵府中進屬于他的專用書房內。
在他的對面，依然是克萊爾?羅曼司伯爵。
“父親大人，為什麼？”和平常在大公爵面前請教時的恭敬不同，今天的羅曼司伯爵神情中有一些疑惑，語氣中更是有著很明顯的質詢。
大公爵大人卻依然保持著他威嚴卻又顯得有些慢條斯理的神情，捧起茶抿了一口，這才反問道︰“看不明白麼？”
羅曼司伯爵沉思片刻，搖搖頭︰“父親大人，您曾經教導過我，做任何事情都要考慮自己所能獲得的利益，可是您派人去伏擊羅伊?卡特……我從這件事情中看不出任何對我們有利的地方。”
頓了頓，見大公爵沒有什麼反應，羅曼司伯爵續道︰“父親大人，上回給您的報告您也看過了，並且您也認同了羅伊?卡特的價值。既然這樣，我們為什麼不去把他爭取過來，反而還要……您真的要殺了他麼？”
“我們把他爭取過來？”大公爵忽然自嘲地笑了一下。“克萊爾，我想你應該明白一個事實。就算依照慣例把他爭取了過來，卻也不是我們爭取，而是我們替陛下爭取……”
羅曼司伯爵皺眉看了大公爵一眼，心想這有什麼不同麼？
因為附魔師工會一直不能被諾曼帝國全盤控制，所以在暗地里。諾曼帝國不斷地嘗試著拉攏一些附魔師，試圖讓他們效忠于皇帝陛下，而不是不受控制的附魔師工會。
而發動這個提議，並執行這項巨大而隱秘的工程的，恰恰就是大公爵本人。
這項工程從提出到現在已經執行了二十余年，羅曼司家族在這二十多年里以各種名義拉攏的附魔師總數已經超過了數千，其中不乏一些高級附魔師。甚至……還有兩名三葉附魔師都暗中向大公爵透露了一部分意向。
正因為有這樣豐厚的成果，大公爵大人前段時間才向皇帝陛下私下提出了一個建議，而這個建議。其實才是羅伊?卡特這件案子之所以這麼引人注目的深層原因。
而這個原因說穿了其實不值一提。那就是諾曼帝國偉大的皇帝陛下，終于被大公爵說動了，他。不想再等下去。
于是羅伊?卡特的這件案子才會如此引人注目，才會如此暗流涌動，才會引得附魔師工會高層和帝國高層私下里發生了無數明面和暗中的沖突。
這個案子從一開始，就已經不是羅伊犯沒犯法的問題，而是有沒有這個法可犯的問題。
假如最終的結果是羅伊犯法了，那麼也就承認了附魔師同樣受制于帝國法律。
只要開了這個頭，諾曼帝國就有無數的渠道去一點點的削弱附魔師工會對附魔師的影響，從而最終摧毀附魔師工會，或者最終把附魔師工會納入帝國的控制中。
而附魔師工會當然也認識到了這一點，所以附魔師工會在這件案子上才會不遺余力地讓羅伊脫罪……準確地說。附魔師工會一直爭的並不是羅伊有沒有罪，而是羅伊的罪名與否，應該由附魔師工會來進行判定。
所以這件案子雖然看起來中心人物是羅伊，但實際上他不過只是個引子，只是個棋子罷了。
但是這枚棋子本身雖然不重要。他的生死卻很重要。
假如他死了，關于這件案子的爭論將會更加混沌，無論是附魔師工會也好，諾曼帝國也罷，接下來想要進行的動作都會受挫。
這，就是羅曼司伯爵不理解父親大人為什麼要這麼做的原因。
抬頭看了一眼父親大人淡然的表情。羅曼司伯爵在心中迅速推斷了一下，假如羅伊死了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然而他僅僅是想了一會兒，立即便出了一身冷汗。
假如羅伊真的死了，按照最壞的情況考慮，只怕諾曼帝國內將會發生巨大動蕩。
而更讓羅曼司伯爵感到心驚的，則是這一點大公爵顯然考慮到了，那麼他卻依然要這麼做，這又是為什麼？
“父親大人……”羅曼司伯爵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問出了一個問題。“這幾個人，陛下知道麼？”
“陛下日理萬機，每天有那麼多事情要忙，哪里顧得了這些小事。”大公爵輕描淡寫地答道。
听到這個回答，羅曼司伯爵心中又是一沉。
這麼說，父親大人這次是瞞著皇帝陛下做的這件事情。
他……到底要做什麼？
“父親大人，為什麼？”羅曼司伯爵想了半天，問出了和剛見到大公爵時同樣的問題。
只不過這一次，其中的含義卻大不相同。
“為什麼？”大公爵瞥了羅曼司伯爵一眼，微仰起頭，似乎在回憶著什麼，好一會兒，忽然道︰“克萊爾，你知不知道，索蘭……和邁克那個小子，他們兩人是怎麼死的麼？”
羅曼司伯爵一愣，愕然道︰“不是被叛軍派人追殺而死的麼？”
“叛軍追殺？”大公爵悶哼一聲道︰“你為什麼不想想，當年兩路叛軍本身實力就已經不足，他們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派人去追殺他們兩人？”
“父親大人您的意思是……”
“當時殺死他們兩人的那些人，其實是我的手下。”
“這不可能！”羅曼司伯爵霍然站起。“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您會殺索蘭！”
“我當然不會殺她！”大公爵冷哼道。“可是有人想要殺邁克那個小子，索蘭又怎麼逃得過！”
“是誰？”羅曼司伯爵怔怔地望了大公爵半晌，看到他臉上的悔恨、傷心、憤怒和不甘。似乎明白了什麼。“您剛才說那些人是您的手下，您又不可能下達殺他們的命令，那唯一有可能的，只有……陛下？”
說到最後，羅曼司伯爵的聲音都顫抖起來。
本來他以為當年自己和父親大人率領家族親兵屠盡了叛軍全族後，已經替妹妹報了仇，想不到卻根本是報錯了！
可是就算知道了殺了自己妹妹的人其實是帝國皇帝陛下。又能怎麼辦？
報仇？那根本就是造反！
身為臣子，他們怎麼能，又怎麼敢？
“你怕了？”大公爵冷冷地瞅了羅曼司伯爵一眼。
“我……我不是怕。只是……”羅曼司伯爵勉強分辯道。
對，他並不是怕，羅曼斯家族本就是從血火中走出的家族。他又怎麼會怕。
只是從小旁人灌輸給他的觀念都是要對陛下忠心，他一時半會兒反應不過來罷了。
等等，都是旁人灌輸？
羅曼司伯爵駭然看向大公爵，這個時侯，他的腦中忽然閃過無數小時候大公爵教育他的情形。
雖然這些教育畫面中，有很多是讓他做一個什麼樣的人，但卻從來沒有說過，他應該效忠皇帝陛下！
難道父親大人早在四十多年前就有這個打算？
“為什麼？”這已經是他今天第三次問出這個問題了。
“看看這個。”大公爵忽然拿出一份卷宗丟在羅曼司伯爵面前。
羅曼司伯爵結果卷宗翻閱了一陣，只覺得心中的涼意越來越深。
雖然這份卷宗上只是記載了一些各地發生的非常瑣碎的事情，以及一些人的舉動。但落入羅曼司伯爵眼中，卻幾乎瞬間判斷出，這些東西組合起來，就是一個天大的陰謀！
而這個陰謀的中心，就是他那名在十七年前逝去的妹妹——索蘭?羅曼司！
至于編織這個陰謀的人。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同一個方向——那就是偉大的皇帝陛下！
羅曼司伯爵額頭上一滴冷汗滑落，他緩緩合上卷宗，遞還給大公爵，沉默了片刻，異常平靜地道︰“父親大人，我明白了。陛下根本就是要讓我們家族覆滅他才甘心。”
“你說得沒錯。”大公爵贊許地點了點頭。“你應該很清楚。在諾曼帝國建立之初，像我們羅曼斯家族一樣的大家族總共有六家，而如今卻只剩下了三家。其它三家是怎麼消失的，我想你應該很清楚。”
羅曼司伯爵點了點頭︰“十七年前卡斯特家族消失的時候我就已經明白了。”
“那你還不明白我為什麼要這麼做麼？”大公爵又問道。
“是的，父親大人，我明白了。”羅曼司伯爵輕出一口氣。
雖然今天知道了父親大人心中真實的想法是那麼駭人，但這終究比一直捉摸不透他的心思要強得多。
“您的行動我雖然明白，可是我覺得這次的做法還是沒什麼必要。”羅曼司伯爵又道。
“為什麼？”
“因為你之所以這麼做只是為了激化附魔師工會和皇帝陛下的矛盾，那麼只需要去伏擊一次，並讓所有人都知道這一次伏擊就行了，不必非要殺掉羅伊?卡特。因為殺掉他說不定還會讓附魔師工會和皇帝陛下之間有了緩沖，留著他的話，倒像是個釘子般扎在他們中間，讓他們沒辦法去想那麼多。”
“很好，克萊爾，你考慮事情終于成熟了。”大公爵笑道。
“除此之外，我覺得……雖然和這個羅伊?卡特只見過一面，但我卻覺得他讓我有一種特別的親切感，如果殺了他的話，我感覺……感覺我們一定會後悔。”
大公爵皺起眉，擺了擺手︰“我早就對你說過，做事情不要被自己的感覺欺騙了，很多時候這東西都是靠不住的。”
“是。”
“既然知道了，那這件事情的收尾工作你去做一下，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會把這件事情做得十分完美。”
“是。”
羅曼司伯爵答應了一聲，剛準備離開，門外忽然響起一聲高喊。
“大公爵大人，伯爵大人，有客人來訪！”
大公爵和羅曼司伯爵互相看了一眼，心中奇怪，喊話的這人是大公爵府上的管家，他應該很清楚這時候他們一般不見客才對。
“是什麼人？”羅曼司伯爵提高聲音問道。
“他自稱是大公爵大人您的舊識，叫梅洛?斯卡利。”
“梅洛?斯卡利！”
大公爵和羅曼司伯爵齊齊愕然。
“居然是他！”(未完待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