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神帝 作者：衣冠如雪(連載中)

第一卷 千年歲月　第十章 公子，保重！

    憤怒！

    徹底的憤怒。

    當涇州街頭巷尾的五具屍體暴露在人們的視野當中，所有人只感覺到渾身皆涼，一種顫慄的感覺遊遍全身。

    一個人倒在地上，心口一處血洞，這算是非常殘忍的事情。

    然而在另外一邊，牆角之上，一桿長槍，卻是直接洞穿四個人的身軀，像糖葫蘆一般將他們死死固定起來。

    他們雙目圓瞪，死不瞑目，地上一灘血水還沒乾枯，從身體當中流出的血液交匯一起，刺鼻的血腥味撲散開來。

    這五人也是出名，無惡不作，在深深的震驚之後，無不百姓歡呼雀躍，但這件事情對於有些人來說，卻是一種挑釁。

    許家！

    貴為涇州城四大家之一，許寧生被人從旅店窗戶丟下，這件事情已經讓他們丟盡了臉面，然而對於這等事情，他們一直保持著低調的態度，沒有主動生事。

    但是現在，那五個地痞當中，有一人卻是許家家主的親表侄。

    這個侄兒他雖然看不慣，也是將他驅逐許家，但是不論如何，他都是許家的一份子。

    如此一來，作為地痞，也很少有人主動找他們的麻煩，畢竟在他的背後，還有許家這麼一個龐然大物。

    而許家也是默認了這種事情，畢竟不可能讓直系一脈餓死街頭。

    但是今日，當街角五條人命的事情傳出之後，許家家主徹底震怒，尤其是知曉兇手便是前幾日給許寧生難堪的傢伙，怒火，更是熊熊燃燒。

    許家，更是下令不顧一切要剷除言陽。

    「家主，這件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吧，我必將此人帶來此處。」

    「許東來，你雖未入涇州城年輕一代十大高手之列，但也是位居十五，這件事情，交託給你，也是放心。」

    「家主，那我先行告退。」

    「去吧。」

    ……

    ……

    當言陽回到城西廟宇之際，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祛除了身上的血腥之意。

    此番，盲女采薇還未甦醒，但是有過先前言陽用玄氣幫她滋潤身心，現在的她，情況好轉。

    他知曉，以自己殺了五人的事情來說，只怕要不了多久，就會被官府通緝。

    他沒逃，答應安葬老人家，那就要辦的體體面面。

    他叫醒采薇。

    采薇經過剛才一覺之後，身心漸好，只是一想到老嫗已經身死，眼角的淚痕，不由再度滑落。

    晶瑩剔透的淚珠，宛如出土的蓮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象徵世上最純潔之物。

    這顆淚珠，讓得言陽心中異常難受，卻是伸出手去，為盲女采薇擦拭眼角淚滴。

    采薇身體一顫，感受到手掌之上傳遞而來的溫暖，尤其是那熟悉的氣息，他的嘴角，卻是淡淡一笑。

    只是這笑，再也沒有往日那般甜美。

    驀然，采薇身體一僵，卻是慌張道，「公子，你殺人了？」

    言陽一愣，沒有想到采薇的鼻子這般好，眼雖瞎，但心卻明鏡，既然無法隱瞞，他便實話實說，「那些人，本就該受到處罰，我不過將這件事情提前罷了。」

    「公子何苦，如此一來，你就成了涇州城的通緝犯，以後這裡再也沒有公子的容身之所。」

    「天大地大，我便不信，這世間，會沒有我的容身之所。」

    「采薇，走，我們幫老人家置辦後事吧。」

    言陽拉著采薇柔嫩無骨的小手，感受到小手指上突然間的慌張，而後又是放鬆下來，一絲冰涼的感覺輕觸手掌，言陽心中再無波瀾，心境平和，用自己手掌的溫度，來溫暖這個剛剛失去至親的痛苦。

    一番置辦之後，言陽叫來了葬禮隊，將老嫗的屍體放入棺木當中，這個過程，盲女采薇又是哭的泣不成聲，最後還是在言陽的安慰之下，這才撒手。

    吹鑼打鼓聲響起，鞭炮齊鳴。

    一路之上，盲女采薇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而言陽心中亦是難受，心情難以平靜下來。

    只是就在一行人行走了約莫十分鐘之後，卻是來了一個不該來的人。

    身著青衣，衣袂飄飄，年歲約莫二十三四，正屬風華正茂，眉清目秀，尤其雙目似如刀鋒，身上氣勢內斂，卻能感受到與眾不同的實力，決然不弱。

    言陽心中一跳，他明白，以自己的實力，根本不足以對抗對方。

    但他沒有畏懼，而就在這個時候，青年落在了言陽的身側，采薇雖看不到人，但一陣輕風捲來，她的身子，卻是一縮，緊了緊言陽的衣裳，開口道，「公子，發生什麼事情了？」

    「沒事，一個朋友，無須擔心。」

    盲女采薇，這才安心。

    「人是你殺的？」

    青年男子開口了，並不是大庭廣眾下發言，而是以一種獨特的手段，封鎖住了二人周圍的空間，所有的交流，也僅僅只有他們二人才能清楚。

    「他們該死！」言陽口氣森冷。

    「你不該殺他們，雖然那些人都該死，這盲女也是可憐，只是可惜，被你所殺之人，與我有關聯，為了家族利益，我必須殺你，若然不是如此，或許，我們能成為朋友也不定……」青年男子歎了一口氣。

    「道不同，不相為謀，若是可以，我也不想殺人，只是有人欺人太甚，連老人家都不放過。」言陽淡淡道。

    「我明白。」青年男子開口道。

    「你要殺我，但不是時候，死者為大，等我將老人家入土為安後，我與你一戰。」言陽開口道。

    「我等你。」青年男子開口道。

    言陽詫異的看了一眼對方，點了點頭，「好。」

    「對了，采薇還不知道公子名字，還有你的朋友。」采薇開口問道。

    「你叫我言陽就好，至於……」言陽想介紹對方，但關於他的身份，卻是無從得知，何況此人接下來可能就與自己有必死一戰，他心中感歎，這所發生的一切太過奇妙。

    「你好，我喚許東來。」青年男子介紹著。

    「言公子，許公子。」盲女采薇點了點頭，這般時候，她的心緒，似乎好了不少，至少外表看不過，沒有任何的不正常。

    當時間過去一個時辰之後，所有的身後事都是辦完，言陽便是看向采薇，「采薇姑娘，老人家的身後事已辦，你務需再為她擔憂，下輩子，她會有個好的歸宿。」

    「嗯，我明白，謝言公子。」

    「采薇，公子有事要先行離開，有緣的話，我們還會相見。」

    「公子~」采薇還想開口，但話到嘴邊，卻不知從何說起。

    「走吧。」

    言陽對著許東來說道，而後兩人皆是離開原地。

    就在兩人離開的時候，盲女采薇輕輕歎息，「言公子，為了我，你卻要與人一戰，我不說話，是不想亂你心神，希望你我還有再次見面的時候……公子，保重。」

第一卷 千年歲月　第十一章 困龍之骨

    涇州城空曠之地，位於市集之邊，這裡有一湖泊，人丁稀少，往來之人，也是遊山玩水，然而此番，這裡卻是站著兩個人。

    當其中一名男子的身份曝光之際，周圍百姓，紛紛圍了上來，議論紛紛。

    「你們看吶，那個青衣男子，好像是許家公子，許東來……」

    「這個許東來可是了不得的人物，不論是人品，涵養，還是武道，皆是上上之選，雖然未入涇州城十大高手之列，但美名也不遑多讓，是許多年輕貌美女子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許東來少有出手，但據外界傳聞，他的實力，已然達到凝氣境高階，只差一小步，亦可成就天罡高手，非常了不得。」

    「許東來對面那人是誰？好像從來沒有遇見過……」

    「好熟悉的面孔，他……他好像就是將許寧生從旅店窗戶丟下來的那個人。」

    「等等，我好像也在哪裡遇見過這個人，啊啊啊，我記起來了，早上發生的五條人命，就是此人所為！」

    「殺人兇手！」

    「惡魔！」

    「東來哥哥怎麼和惡魔在一起啊。」

    「笨蛋，肯定是東來哥哥懲罰壞人來了……」

    ……

    「你好像不是很受歡迎。」許東來看著言陽，淡淡道。

    「吾只為真我，其他之人如何想，與我何干，動手吧，好久沒有一戰，我也想痛快一番，這一戰，無關生死，只為暢快淋漓。」

    「好~！」

    許東來臉上異彩連連，卻是說道，「好一個無關生死，只為暢快淋漓，那麼這一戰，我亦拋開家族束縛，與你一戰。」

    「你的武器呢？」

    「這裡。」言陽走到一顆大樹旁，從上折斷一根樹枝，而後開口道，「這便是我的武器。」

    「莫要以為你用樹枝，我便會手下留情，手有青鋒三尺劍，天下有我！」

    面對言陽以樹枝當武器，許東來臉上並沒有露出怒色，反而神態更加肅穆，沒有一絲一毫的分心。

    他的手中劍，名為『青鋒劍』。

    劍刃三尺，劍身沉澱，持與手中，人劍合一，再無其他，他的眼神盯著言陽，劍身輕抬，劍尖直指言陽。

    「來！」

    沒有多麼繁華的招式，只是最為簡單的『刺』。

    劍之鋒芒，以『刺』為主，這也是劍的精髓所在，他對於劍訣沒有多少嚮往，以他看來，真正強大的劍，全然是以最基礎的練習當中產生。

    這一『刺』，他練習良久，幾乎每天都會對著木樁刺上上千次，他不知疲乏，有劍在手，就彷彿身邊有著最貼心的朋友，他不孤單，哪怕孩時遇到難過之事，他亦只是抱著青鋒劍落淚。

    曾經種種，只有手握青鋒劍，一切似乎都不成問題。

    他臉上淺淺一笑，這一劍出去，一道劍芒凝聚劍尖，細碎的劍意全部籠罩一點，而後瞬間激射而出。

    劍的鋒芒，如同一道激光，純粹無比的劍意直逼言陽。

    避無可避，只能接下——

    言陽心中明瞭，對於許東來，亦是高看了幾分。

    不過面對這一劍，他波瀾不動的心境如同水中月般泛起一道漣漪，層層激盪而開，他的身體當中，好戰的因素頃刻間點燃，如熊熊烈焰，似遍野燃燒，一發不可收拾，戰意高漲。

    體內的玄氣以著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行，他的目光當中，一道金光一閃而逝。

    《紫氣東來》！

    以吸收每日太陽初升而產生的一縷紫氣練就雙眸，若將雙眼煉製極致，一眼，便可洞穿任何事物。

    只是可惜，以言陽的實力，哪怕曾經化神境，亦是沒有達到那般地步。

    但饒是如此，許東來的攻擊，在言陽的視野當中，同樣放慢，他的實力雖弱，但一身武道玄功全部繼承，那些典籍，放在今世，也全都是要用性命相保的寶貝。

    嗤嗤！

    言陽的左臂被許東來這一劍的鋒芒直接刺傷，強大的劍意更是化為螺旋，在他的傷口處撕扯開來，他的袖子當中，汩汩鮮血流淌下來，他的腳下，已然一灘血跡。

    儘管眼力驚人，但境界的差距，卻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彌補。

    這兩日來，他備受痛苦，開闢少陰經，足三陽經，足三陰經，但開闢這些，也僅僅是讓他險而又險躲開，可對於沒有任何『功底』的左臂，受傷在所難免。

    只是剛才那一劍，若是鎖定自己的腦袋，那麼根本不用多想，立馬斃命。

    他心中對於這一劍產生的敬畏之意立馬化為強烈的戰意。

    快速用右手點住左臂血脈，讓傷口不再流血，而下一刻，便是言陽從樹枝之上取下三片細碎樹葉，而後甩出，是為小李飛刀的獨特手法。

    飛刀殺人，例不虛發！

    言陽以樹葉傷人的手段，也非一般，頓時，這三片樹葉，便是分為三個方位，而後在達到頂峰之際，全然又是聚合在一起。

    「李家，飛刀絕學！」

    許東來吃了一驚，但是立馬，他便是冷靜下來，對方雖有飛刀絕技，可手中無刀，僅僅想憑借幾片樹葉就想傷人，未免太小瞧於人。

    他的眸光，陡然更加睜開，雙目之中，一片明淨，那飛來的三片樹葉，在他的世界中所呈現，嘴角微揚，他手中的青鋒劍陡然撐開，三道劍光以他為中心，瞬間朝那三片樹葉飛去。

    六片樹葉落地。

    卻是完整的三片樹葉被許東來的劍氣生生從中破開，每一片都完美無缺為中間劃開。

    言陽心中一驚，許東來在劍道的造詣之上，比之同齡人，更加強大，他的出生，彷彿就是因劍而生。

    便在他心中驚訝之際，許東來的劍，已經朝著他破空而來，人群當中，似乎已經預感到了『惡魔』身死的下場，紛紛叫好。

    外界的聲音影響不到許東來，他的劍，只有他自己明白，別人根本不懂，那些歡呼聲，在他看來，不過煩躁刺耳。

    他的劍尖一抖，心中再度恢復平靜，而就在這一刻，他的劍，直接從言陽的胸口處刺了進去。

    「你輸了，隨我回許家做個交代吧。」

    「咳咳……」一道虛弱的咳嗽之聲，卻是應對著言陽剛毅不屈的面龐，「你殺不了我。」

    一字一頓，字字鏗鏘，哪怕被青鋒劍威脅著性命，他亦無所畏懼。

    「嗯？」

    許東來一愣，莫名其妙，但是下一刻，他的臉色，便是一變。

    一直跟隨他的青鋒劍竟然落在言陽的身體當中，不能拔出一分，亦不能深入一分，這種情況，從未有過。

    「這是困龍之骨，在你一劍刺向我之際，我便想好被你刺殺的位置，這個位置，獨有我明白，現如今，怕也只有我一個人懂得用，哪怕是龍爪想要破碎我的身體，我也能將它禁錮住，我稱這塊骨頭，為困龍之骨，當然，作為代價，我體內也有十根肋骨斷裂。」

    哇~

    一口鮮血從言陽的嘴裡噴出，染紅了大地，而言陽手中的樹枝，不知何時，卻是抵在了許東來的脖子之間。

    場外一片嘩然。

    誰也沒有料到涇州城內年輕一代排行十五的許東來竟然在一個無名小卒的身上吃了虧，只怕經此一戰，言陽聲名大噪。

    言陽已然感受到身體的虛弱，施展困龍之骨，以斷裂十根肋骨為代價，但是同樣，對於身體的損耗也是大大加強。

    「我不殺你，但也不會讓你追到我，從今日起，我便離開涇州城，希望以後還有機會一見。」

    言陽抵在許東來脖子間的樹枝突然間下壓，而後以著極快的速度瞬間刺入許東來的胸膛當中，僅是一下子，許東來的胸口亦是鮮血流淌，他臉色一白，卻是眼神灼灼看著言陽。

    許東來這一受傷，場外的人更是喧嘩開來，想要衝上來絞殺『惡魔』，但是言陽一腳將許東來踹開，他的身影，飛速徹底原地，遠遠逃遁。

    他的身體虛弱之快，連他都未想像到，孱弱的身軀，根本無法與以前相比。

    然而就在他遠去身影即將消失之際，一道森然箭矢，從後迎擊而上，瞬間沒入言陽的後背當中。

    言陽悶哼一聲，轉過頭來，一把將背後的箭矢折斷，同時，他的目光，落在人群當中一道弓箭手之上。

    冷冽的光芒讓得弓箭手手腳冰涼，直至言陽離開之際，他依舊未回過神來。

第一卷 千年歲月　第十二章 生死八門！

    涇州雖為三月，春風時序，但回暖不為多，冬日的寒意，依舊不時侵入身體當中。

    許東來站立原地，他的手沒將插入胸口的樹枝拔出，任由鮮血順著枝幹滑落在地，冷冰冰的感覺深入骨髓。

    他心中難以平靜。

    對方的心思，難以明瞭，若說『惡魔』，那是為真，五具屍體不容作假，可要說他血性男兒，依舊不為假，老嫗與他不親無故，明知官府通緝不怠，卻為老太，置辦後世。

    有情有義，殺伐果斷？

    他難以判斷，自己要將他緝拿歸案，可對方反而在最後時刻放了自己一馬，沒能將樹枝插入自己的喉嚨當中。

    此人的心思，究竟如何……

    他愣愣出神，卻在這時，一道箭矢從他的身邊沒過，急速的風潮刮起他一絲發縷，他臉色悠然一變，想要出手攔下此箭矢，卻無可奈何。

    箭矢之快，他難以追上，何況他受傷不輕。

    當箭矢沒入言陽身體的剎那，他的目光陡然一片發紅，一抹戾氣眼中浮現，難以鎮壓，他看著言陽拔箭離去，但後方一道身影追上，他的手伸出，卻是攔住了對方。

    「為什麼？！」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股怒意，似有暴走一般的衝動。

    來者身著青衣，長袍，面如玉冠，頭頂髮簪，一束黑條從髮簪當中穿過，捲成一團，身材不為壯實，略顯消瘦，身高亦不過一米七左右，眉目當中，帶著一抹戲謔之笑。

    被許東來攔住，也不生氣，只是淡淡道，「你抓不住的人，我來抓，你殺不死的人，我來殺，你許東來要的人，我孟長春也要！」

    「孟長春，我許東來辦事，向來光明磊落，不喜暗箭傷人，背後小人，你今日出手，可是何意？這件事情，我不會善罷甘休！」

    「你雖為涇州年輕一代排名十五的高手，可我孟長春也不是板上魚肉，任你宰割，你身受重傷，憑什麼對我興師問罪，官府要的人，你許東來卻眼睜睜放走，難道這個責任，你來承擔？」

    「哼！」

    「等你養好傷，再來和我說話，現在我要追緝朝廷要犯，你若還攔我，就是以下犯上，走！」

    「追！」

    當即匆匆，孟長春帶著官兵，追緝言陽。

    ……

    ……

    涇州不為大，南山易水，具備天時地利，西出陽關，繁華之地，少有水患，旱災。

    此番，言陽便是拖著殘破的身軀，朝著南山之地而去。

    擁有『盜墓賊』的記憶，若是往北，易水之地，他不善水性，一旦去之，定然沒有回頭路可走。

    而南山之地，根據記憶，雖常有妖獸出沒，但相比之下，卻有一線生機。

    背後追緝之人速度之快，他的身體，只怕難以堅持，若是再有兩三個時辰，只怕不等對方追上，他的身體就要累垮。

    施展困龍之骨，以傷十根肋骨為代價，他原本以為，以自己的能力，權衡利弊之下，應該逃走不成多大問題，卻沒料到，他還是高估自己。

    身體的殘破程度，比他所想，更為糟糕。

    體內玄氣斑駁流轉，幾近堵塞，他臉色蒼白，若然不是趴在他肩頭睡覺的粘糕醒來，正一臉心疼的舔著言陽的傷口，只怕他早已堅持不下。

    可儘管如此，身上濺落地下的血液，卻成了讓別人追上他的唯一途徑。

    他心頭憤恨，繼續往前沒命跑著。

    不跑，必死。

    當視野當中浮現一片森林之際，他的眉頭卻是輕輕皺起。

    一種直覺，面前的森林非比尋常，植被雖鬱鬱蔥蔥，艷陽高照，但當中卻好像缺少生機一般，他這般接近，沒有任何飛鳥，走獸行動的跡象。

    突然之間，關於『盜墓賊』的記憶浮現腦海當中。

    面前的森林，果然不是普通的森林。

    乃是不知何輩修道高手在此建立陣法，是為『生死八門』！

    八門，是為休門、生門，傷門、杜門、景門、死門、驚門，開門。

    是為『奇門遁甲』，運算天機，推測吉凶之用。

    而面前的森林，便是以『奇門遁甲術』排兵佈陣，製造幻境，難測吉凶，誰人進入，若無法破陣，便會被困當中，無法脫離。

    此處之地，進入之人，少有上百，多有上千，但卻無一人真正出來過，哪怕出來者，亦是神志不清，難辨自我，成為徹底的神經病，往後一個月的時間，便是病死床頭，死狀淒慘。

    言陽心頭凜然，沒能想到面前的森林竟可怕如斯，他心中萌生退意。

    但就在這時，一道箭矢從後追擊而上，刮起的風潮，破空之聲讓得言陽心中一緊，不敢再有其他想法。

    不進入面前森林的話，必死無疑。

    進的話，只要不是踏入『凶』門的話，倒是還有一線生機。

    八門當中，以開、休、生為三吉門，死、驚、傷三為凶門，杜、景為中平門，無妄無災。

    他不是建立陣法之人，無法確定面前的陣法中關於中平門是否無事，亦有可能被困當中，不得找出出路。

    而只要踏入『凶門』的話，必將萬劫不復，他目光冷芒一閃而過，先前一箭洞穿他身體的男子身影歷歷在目。

    若是不死，此人的項上人頭，他絕對要親手提來！

    八門亦有三門是為吉門，百分之三十多的機會可以不死，他咬了咬牙，在下一道箭矢接近他的時候，他一頭鑽入面前的森林當中。

    後方箭矢接連不斷，但全部沒有傷害到言陽的身體，不出片刻的時間，數十道身影落在了森林外圍。

    「大人，他進入了『生死八門』，這裡面凶險萬分，吉凶難測，我們該怎麼辦？」其中一名身著官兵服飾的男子開口道。

    「是啊，大人，往來進入其中的人，少有人出來過，就算出來，不出一月時間，也是突然暴斃，死狀可怖。」

    「……」

    一名名官兵靠近森林，卻不敢踏足進入其中，在外交頭接耳，面露驚慌之色，生怕孟大人要他們進入送死。

    孟長春神情微變，目視前方森林，眼眸當中，亦是露出一抹畏懼，卻是開口下令。

    「所有人在此駐守一個月的時間，若無人從中出來，便收兵回去。」

    「是。」

    「是！」

    外邊，孟長春所攜帶的官兵全部應聲喝道，而相比之下，進入森林當中的言陽，卻是面臨著另外一番畫面。

第一卷 千年歲月　第十三章 月圓死門！

    天空晴朗，言陽沒能料到，這進入森林當中，週遭的溫度竟然沒那般寒意，所產生的感覺，竟然帶著陣陣暖意。

    他從樹林當中往外瞧，十幾人手持武器，駐守外圍。

    而對於孟長春所說話語，他亦是歷歷在目，拳頭緊了緊，卻是知道，自己被困當中，不得出去，想要出去，只得另尋出路。

    或者有能力殺出一條血路！

    只是以他現在殘破的身軀，殺出一條生路，那是絕無可能，他心中早有覺悟。

    不過外面那些人，顯然不敢進入其中。

    『生死八門』的威懾力存在，這些人絕不敢輕舉妄動，他暫時鬆了一口氣，至少短時間來說，他的性命，無憂。

    他盤膝坐在地面之上，將插在胸口的斷箭徹底拔出。

    鮮血沒能像水柱一般噴濺開來。

    因為一路之上，他體內鮮血早已流失過多，這般時候，他僅然咬著牙，而後將斷箭丟棄一旁，隨後封住經脈，眼眸微閉，縷縷玄氣由體內匯聚，遊走身體四肢百骸。

    儘管眼下虛弱不堪，他卻沒能讓自己閉眼睡覺，一旦睡去，後果不堪設想，他心中明瞭，強撐著有如強弩之末的身軀，他開始慢慢調養身息。

    十根斷裂肋骨被他用獨有手段全部銜接，而後玄氣包裹，這才鬆了一口氣。

    好在身上還有一些由藥店購買而來的藥草，將之放在嘴中咬碎，而後直接吞服而下，頓時，一股暖流在體內遊走，他的身軀，好上不少。

    雖說不得是靈丹妙藥，擁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但是潛移默化，他的身體定然會好轉過來。

    半天時間過去，天色轉暗，言陽起身，往外瞧了一眼，便是發現孟長春那些人還在，並沒有離去，知道對方等人不抓住自己，勢必不會罷休。

    五條人命，這件事情，不抓到罪魁禍首，朝廷之上，難以交代。

    他收回心思，沒有多想，只想另尋出路，行走約莫一分鐘之後，天色驟然轉暗。

    趴在言陽肩膀之上睡覺的粘糕陡然睜開眼睛，身體瑟瑟發抖，『咿呀』怪叫了一聲，便是扒開言陽的衣裳，直接鑽入他的胸口當中。

    言陽的臉色悠然一變。

    小獸粘糕一旦睡覺，那是風雨不動，雷打不吹，大有『睡神』的潛質，可是眼下，僅僅天色的變化，就是讓粘糕驚動開來。

    一種不妙的感覺如同跗骨之蛆纏繞在他的心神之上。

    「要盡快找到出路，否則被困時間太久，危險異常……」

    言陽對於此處森林的不妙感覺愈加強烈，就在他又走了大概三分鐘左右的時間，天空之中，突然飄下鵝毛般大雪，冰冷的感覺，冷冽刺骨。

    再瞧周圍百米之地，卻是一片常青。

    顯然，『奇門遁甲術』在這般時候運轉開來，生死八門的玄妙徹底展現出可怕的一面。

    他心中凜然，連忙跑到常青之地，這般時候，情況才是有所好轉。

    天色漸暗，沒有飛鳥，沒有走獸。叢林之中，一切都顯得格外安靜。

    一夜平安，但言陽卻沒能好好休息，餓了，便是摘之樹上果實飽腹。

    次日，太陽當空，烈日炎炎，火辣辣的感覺讓得言陽汗流浹背。

    他心中又是凜然，奇門遁甲術好是玄妙，這生死八門更是可怖，不僅借用天時地利，還連同天氣變化也運用當中。

    五行變化，春、夏、秋、冬，各般季節不斷演變，讓人心中煩亂，卻是感覺歲月如梭，人生不過匆匆。

    他心有所感，又是行走了將近一天的時間。

    這天，他的臉色終於更加不大自然。

    好幾具屍體橫七豎八躺在地面之上，這些屍體早已腐化，全剩骨架，但這些骨架也並非完整，七零八落掉落滿地都是，毫無完屍。

    眼下的情況，太陽當空，日光和煦，看似風和日麗，但言陽卻是知曉，這裡，曾為八門當中的三個凶門之一，在這裡，發生了極為慘烈的事情。

    他沒能想到，自己走著走著，就是進入到八門中的『凶門』，眼下的他，徹底進入了不歸路。

    尤其不懂奇門遁甲術的精髓所在，五行術數的變化，乾坤八卦的推演，現在的他，徹底迷失其中，難以自拔。

    「嗯？那塊石頭上面好像寫著什麼東西……」

    言陽的目光一佻，落在了一棵古樹之下的石塊之上，這塊石頭呈黑，為土菱石，難以摧毀，而在其上，言陽似乎看到了一些凹凸不平的痕跡。

    他走上前去，用手拍掉石頭之上的灰塵，頓時，當中的字跡浮現眼前。

    字跡雖然經過時間的摧殘，略顯風化，一些字眼早已看不出真跡，但斷斷續續呈現開來的字跡，卻是相連一起，言陽由此推出，而後嘴中念叨開來。

    「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水調歌頭？」

    言陽愣神，如何也想不到究竟是誰有這般閒情雅致在其繪寫，不過他細細一想，又是覺得此事並無可能，不是文人所為。

    若是文人，以他們孱弱的身軀，絕無可能在土菱石上刻畫此般筆跡。

    「難道說，這段詞句，隱藏著某種信息？」

    言陽越想，越是覺得這句詞句非比尋常，蘊含著某種破開『生死八門』的玄機所在，可是任他想破頭腦，依舊得不到任何的訊息，心中狠狠，只能暫時作罷。

    此處之地，卻是不能再久留。

    三天的時間過去了，他經歷了四季的變化，也曾出現在『吉』『凶』『中』三門之中，而從中得出的訊息，更是讓他絕望。

    所謂的『吉』『凶』『中』三門並非固定所在，而是亦跟著潮起潮落，日出東方，西方而落，星辰變化而改變，又以天罡，地煞，五行，八卦，易經為源頭。

    若想破解這片森林的『生死八門』，只怕要經過上萬次的探索也未必就能找尋出路，他心中一片死灰，嘴上喃喃而語，「難道自己也要像那些人一般徹底死在此處不成？」

    「我早已死去上百年，甚至上千年，現在死去，也是應該，逆天而行，本來就不容於世，我的死，不過是推遲罷了……」

    「生死由天，難以抗衡。」

    蘇弘已然絕望，再無他想，靜靜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言陽不吃不喝，生死八門所產生的威懾力更是帶著種種幻象，不過言陽心若死灰，毫無求生念頭，這般觀想，他竟然平安無事活了下來。

    而就在接下來的第三天，天穹當中，明月如斯，宛如圓盤。

    言陽抬頭，目視明月，卻是一種『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的思鄉之情蔓延而開，不過便在這時，一道驚雷在他旁邊直接炸開。

    這道驚雷，不僅將一棵巨樹點燃，同時亦是讓言陽醍醐灌頂，整個人豁然開朗，對於幾天前所看到『水調歌頭』的詞句，終於有了一種明悟。

    「我明白了，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月，分殘月與圓月之分，殘月的話，此事難以成全，就是說明，在生死八門當中，不論我是走入生門還是死門亦或者是中門，最終的結果，都難逃一死。」

    「唯有圓月，才有轉圜的餘地，生死八門，置之死地而後生，那留下字跡之人，只怕發現這般規律，可惜他入錯了門才最終死無葬身之地。」

    「生死難測，陰陽轉生，所有人都認為只有生門才是出路，可我卻與他們不同，我乃死屍重生，這世間，對我而言，沒有真正的死亡，因為現在的我，本來就是已經死去之人。」

    「死門！對，只有極度恐怖，可怕的死門才是我唯一的出路——」

    突然之間，言陽就是明白過來，心中深深震驚當初建造此陣法人的可怕之處，竟然以死門造就生門。

    他心中難以平靜，卻不敢多想，目光瞧向一處天雷滾滾，整個天地間都只剩餘黑色的世界，他知曉，那就是『死門』所在。

    沒有猶豫，他一頭衝了過去。

第一卷 千年歲月　第十四章 霸天武戟

    八門當中，以『死』『驚』『傷』三門為凶門，又以『死門』為萬劫不復大凶之門。

    一旦進入其中，難以自拔，生死難明，萬劫不復。

    不過眼下，言陽早已沒有選擇，不入『死門』，他當真沒有一絲一毫逃生的機會。

    一進入死門當中，週遭鬼哭狼嚎，萬鬼嘶吼，使人頭皮發麻，尤其滿地的骷髏頭，零碎骨頭，亦有數不盡飛禽走獸的屍骨，腐臭的味道撲鼻開來。

    言陽差點忍不住嘔吐開來，他五臟翻江倒海。

    卻在這時，體內金色光芒蠢蠢欲動，一股牽引之力吸引著他往森林當中不斷漫步而去。

    那裡面，似有一件東西與自己遙相呼應，一種極為熟悉的感覺遊走腦海當中，他忘卻了周圍的噁心氣息，不斷往裡面深入。

    嗖！嗖！嗖！

    便在這時，樹林當中漫射出無數劍芒，劍光閃爍不斷，凌厲異常，所過之處，樹枝折斷，樹葉中分，層層封鎖空間，直逼言陽。

    言陽臉色一變，他雖然行走不是問題，可是斷裂的十根肋骨還未完全康復，若是強行施展玄氣，只怕傷上加傷。

    可是如果不閃躲，這些劍芒，完全可以將他洞穿，體無完膚。

    「咿呀~」

    就在這般時候，躲藏在言陽胸口當中的雪白小獸粘糕爬了出來，他一下子來到言陽的頭頂之上。

    看著無數劍芒，他的小眼睛一下子放大，目光當中，閃爍遇見美食一般的光芒。

    一滴口水從粘糕的嘴中流出，又是被他很快嚥了回去，旋即，他的身子亮起一道金色光芒，那些激射而來的劍芒，彷彿受到牽引之力一般，呈螺旋狀紛紛聚攏言陽頭頂之上。

    「卡嚓。」

    「卡嚓。」

    言陽能夠感受到那些劍芒實體化的樣子，而後被粘糕當成零食全部吞吃。

    「咕~」

    末了，小獸粘糕打了個飽嗝，這才從言陽的腦袋之上滾了下來。

    言陽順手接過，便是發現小獸粘糕身子圓鼓，彷彿充氣的氣球，不再像過往那般可以隨意拿捏，現在的他。

    吃撐了——

    言陽心中好笑，小獸雖無攻擊能力，但喜愛吞吃劍芒這個口味當真與眾不同。

    只是不管如何，眼下的危機，算是暫時解除。

    周圍的死氣驚人，陰森恐怖，但似乎對言陽沒有一絲一毫的威懾力，他本就是死人重生，這些氣息，反而讓他有一種非常舒服的感覺，忍不住多吸了兩口。

    自然，若是換做常人進入其中，就異常危險，這當中『死氣』一旦與『陽氣』衝撞，陰陽顛倒，正負不一，只怕要引來一些喜歡吸食陽氣的生物。

    在外，雖無任何飛禽走獸，但是在『死門』當中，以死人的屍骨孕嬰而生的生物卻不在少數，多凶殘，暴戾。

    他們藏於屍骨土壤之下，亦有些壯大成型，猶如大型猛獸，一旦發起攻擊，速度之快，難以躲閃，要被吞吃。

    嗡！嗡！嗡！

    就在這時，空氣中傳來急速波動之聲，彷彿空間被塑造成了琴弦，無數飛蟲在當中彈奏一般，密密麻麻，擾人心神，卻又有著幻境叢生。

    眼前的森林，似乎演變而成富麗堂皇豪門府邸一般。

    八根龍柱纏繞而起，顫顫巍巍，威武不失霸氣，正殿以飛龍舞動延伸至大門位置，兩邊點著由紫金巖燃燒而成的巖光，讓得整座大殿充斥光芒……

    這裡是……

    言陽心中難以平靜，面前的殿宇，讓他彷彿回到了當初無憂無慮的日子，父親，母親，兄弟，姐妹，親朋，好友，全部與之拜訪，熱鬧非凡，門庭若市，綵燈懸掛，霓虹天跡。

    兒輩驚采絕艷出，各個天資卓越，是為天子驕子。

    父輩神功非凡，逆天之人，數不勝數。

    老一輩之人，隱居深山，百年不出，只為破關，勘破生死。

    他無法忘卻過去，那些先輩曾經的悉心指導，那些父輩的嚴厲管教。

    一點一滴，心頭而生，淚痕從眼角滑落，過去種種，不再擁有，那些想念，思念之人，已成過去，縱使滄桑難為水，付水東去不回淌。

    抹了一把眼淚。

    眼前的幻境消失不見，他心如明鏡，再無幻境可以迷惑他的心神。

    他活在當世，幻境雖美，但只是幻境，不會成真，那些幻境，讓他緬懷，讓他回憶，心中的惆悵化去不少，他不沉溺過去。

    就在幻境從眼前消失的剎那，無數宛若蜜蜂一般的生物傾巢而出，蜂擁而至。

    眼前的生物，形態似蜂，體型卻要壯大兩倍有餘，翅膀通透，薄如蟬翼，嗡嗡聲響，卻帶著無法抗衡一般的威能。

    赤紅的雙眼，尾部針鋒散發冷冽幽光，如同一柄夜色之下短匕一般。

    咻！

    咻！

    就在這時，兩隻蜜蜂同時發起攻擊，朝著言陽衝刺過來，尾部勾勒而起，身子微微傾斜，附帶幽森宛若短匕一般的蜂刺劃破長空，直逼言陽，想要將他一擊必殺。

    「糟糕。」

    言陽嘴中呼喊一聲，動作卻一點也不慢，抓著圓鼓鼓的粘糕，而後滾到一邊，不過便在他滾動的時候，又有兩隻蜜蜂朝他發起了攻擊。

    他的身子連連滾動，臉上的表情愈來愈凝重。

    他的身體還受著傷，就算全盛時期，他都未必是這些蜜蜂的對手，尤其是這些蜜蜂尾部針刺的威力，他親眼看到一株活生生的花兒在碰觸的剎那，迅速枯萎。

    「該怎麼辦？」

    一邊滾動，他的心神轉動飛快，想要盡快脫離危險，生死八門比他所想更加危險，只是若時光倒退，他依舊會毫不猶豫進入死門當中。

    咻！

    咻！

    ——

    就在他滾動的時候，那些蜜蜂似乎也是發怒，頃刻間，所有蜜蜂全部朝著他衝刺而來。

    他心中難言情緒，重生不死，難道要死在這片森林當中？

    「不甘心啊！」

    不服的念頭蔓延而開，體內玄氣竟然在這一刻高速運轉，身體當中，那道金色光球突然間釋放出強烈光芒，直接穿透他的身體。

    萬丈金光由身體當中激射而來，讓得整片天穹的黑暗全部消失殆盡，隨之而來，卻是彷如白晝一般的光芒。

    那些蜜蜂倏然間飛快撤離，彷彿遇見天敵一般。

    週遭死氣全然不見，隨之而來，卻是一種生的希望。

    言陽心中震驚，忍不住開頭道，「死門成就生門？！」

    這一刻的他，甚至產生了一種極為荒謬的想法，那便是體內金色光球與這一片天地遙相呼應，所謂的生死八門，也是因為自己而建造。

    由死門轉換生門，這是體內金色光球的能力——

    便在這般時候，大地一陣顫動，腳下站立不穩，言陽心中一驚。

    「怎麼回事？難道我依舊身處『死』門當中？沒有生還的可能麼？」

    只是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這個猜想。

    因為在他的腦海當中，那種熟悉之感愈加強烈，彷彿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在召喚自己一般。

    他心中震驚，難以平靜。

    轟隆隆！

    大地顫動更加劇烈，地動山搖，似乎整片天地要崩塌了一般，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破土而出的巨大聲響讓人頭皮發麻，耳膜震動。

    一道光柱沖天而起，威武雄壯，霸氣不凡。

    這般動靜。

    整個大乾王朝驚動！

    因為從古至今，這般大動靜，頭次。

    那些隱居高人，各大世家，豪門貴胄，帝國，皇宮，面對這一動靜，紛紛變了顏色。

    朝廷。

    欽天監，專門負責全國各地非比尋常之事，簡單來說，非人力所謂的異變，欽天監都需調查，而後匯報。

    此番，欽天監臉色凝重，目光從金鑾殿直視天穹，手中一本書籍飛快翻閱。

    《異聞錄》！

    這本書籍，記載著從古至今，先輩所遺留而下的資料，對於探查，考究不平凡之事都有些獨到見解。

    「地動，而山搖，天地不為變兮，一道神光沖雲霄，此動靜，是為二，其一，高人破關而出，其二，神兵出世。」

    「是高人，還是神兵？不論哪樣，大乾王朝都怕難以平靜……」

    「查！給朕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庶！」

    ……

    ……

    言陽看著有如一道流光出現在自己眼前之物，淚如雨下，心志堅定的他，眼下再難保持冷靜，思緒如潮水，他的身體顫抖不休，忍不住上前，輕輕撫摸。

    「霸天武戟……」

    雙手抱著，他哭得撕心裂肺，痛徹心扉。

    「娘親！」

第一卷 千年歲月　第十五章 吾之信念！

    練武場。

    一少年手持武器，不論颳風下雨，從未偷懶半分！

    一邊，卻是一三十婦女，身著淺色青衣，身材不算豐腴，亦不消瘦，正恰到好處，歲月未在她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只覺風華正茂，乍一眼看去，不過二十出頭。

    臉帶笑意，一顰一笑，蕩人心神，卻是有如天女下凡，風姿卓越，雁蕩傾城，寧馨，言陽生母。

    「陽兒，累了吧，歇會，娘親為你削了蘋果，解解渴。」寧馨輕柔的聲音飄起。

    「謝娘親……」少年言陽臉上露出天真燦爛般的笑容。

    ……

    臥房。

    「陽兒，這是娘親親手為你編織的衣裳，你穿上去試試如何？」

    「娘親，為什麼左袖比右袖短了一截。」

    「哎呀，快把衣服脫下來，娘親為你改改~」

    「娘親，我們的家族，衣食無憂，為何你要編織衣裳？」言陽奇怪問道。

    「為娘想看著陽兒穿著娘親編織的衣裳茁壯成長。」

    「嗯，陽兒一定會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兒，不讓娘親失望。」言陽瘦弱的身軀，露出堅定的光芒。

    「乖。」寧馨燦爛一笑。

    ……

    啪！

    「娘親，你為何打我？」

    「你和鄰家兒郎比武切磋，輸了，就應該站起來再戰，為何要哭？」

    「可是我覺得好委屈。」

    「男兒有淚不輕彈，我們言家之人，不能輸，也不准認輸。」

    「為什麼啊？」

    「我們言家，從古至今，都只為戰鬥而生，對你，對任何言家後人而言，活著，只是為了戰鬥。」

    「娘親，不，不，不是這樣的，除了戰鬥，我們還有其他，我還有娘親你，還有好多夥伴……」

    「整個言家，只怕也只有你有這般大膽想法，若是讓你叔公，嬸嬸……三姑六婆他們聽到，只怕要把你吊起來，毒打三天三夜。」

    「娘親，言家好苛刻，我不想當言家男兒，我只想過正常人的生活……」

    「陽兒，當你的實力足夠撐起整個天地的時候，那般時候，你才有資格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嗯，我一定要努力。」

    ……

    「娘親，今天爹爹贈給我一件武器，可是我看爹爹的臉色好凝重，是怎麼回事？是陽兒不乖麼？」

    「陽兒，你今年幾歲了？」

    「八，八歲了。」

    「這武器，是為『霸天武戟』，言家獨出一脈的絕世神兵。」

    「啊，神兵啊，我終於有神兵了，可是這神兵怎麼沒有鋒芒？還有，爹爹又為什麼對我不理不睬，可是陽兒很乖，從來沒有惹爹爹生氣過啊。」

    「霸天武戟，要傳承者最親近之人的靈魂作為器靈，才可開封，一旦開封，無往不利，神兵威能，通天徹地。」

    「陽兒最親的人是誰啊？啊，是娘親，不，我不要開封了，我不要神兵了，我只要娘親，我憑借拳頭的力量，也可以撐起一片天空的……」

    「傻孩子~」

    「娘親，我不會讓你做神兵的器靈的，一定不會……」

    ……

    「咳咳~」

    「娘親，你怎麼了？為什麼你的臉色這麼蒼白？」

    「哇——」

    「娘親，你吐血了，郎中，郎中呢？為什麼你生病了，爹爹也不來看你，我去找爹爹來……」

    「不，不用了，陽兒，聽我說——」

    「娘親有何時吩咐？」

    「去把霸天武戟拿來。」

    「不，我不要，我不要讓娘親成為神兵的器靈，不要！不要！不要！」

    「陽兒，你又不聽話了，是不是要娘親生氣？」

    「陽兒聽話，娘親不要生氣……」

    「咳咳~」

    「娘親，霸天武戟我拿來了。」

    「陽兒，從今日起，娘親沒在你的身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母親成了器靈之後，也會一直守護在你的身邊，當你有逆天改命的實力後，說不定有能力為娘親重塑肉身，那般時候，我們母子還會再度團聚。」

    「啊啊啊啊啊啊啊——娘親，不要啊！」

    「陽兒，好好照顧自己……」

    ……

    ……

    「霸天武戟，娘親！」

    言陽手抱霸天武戟，心中思緒萬千，難以平靜下來，他以為自己重生未來世界，身邊再無任何親朋好友。

    但卻如何也想不到，在此之地，竟然封印著用他母親生命而成器靈的神兵，霸天武戟。

    他的念頭飛快進入霸天武戟當中。

    裡面什麼都沒能留下，只有一道淡淡的印記若隱若現，似乎隨時要消失殆盡一般。

    「逆天改命？我何時才會擁有這般能力，何況歲月如梭，連神兵器靈也是消失在歷史長河當中……」

    「不，不，娘親一定還沒有死，那神兵當中的印記，一定是娘親留下，那血脈相連的感覺不會有假，是娘親……」

    「我言陽以為活在當世，不過孤身一人，但從今日之後，我再無求死念頭。」

    「娘親，我一定會強大起來，在未來的某個時刻，為你重塑肉身，你我母子團聚。」

    「我言陽重生，一直以為不過苟延殘喘，但如今的我，卻要為母親而活，我活下來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為娘親重塑肉身。」

    將霸天武戟持於手中，言陽眼角的淚痕消失殆盡，取而代之，卻是一臉堅定，他的信念，從今時今日開始，無任何事情可以改變。

    此信念，正如他活下來的理由一般。

    便在這般時候，霸天武戟之上塵土盡失，隨之而來，燦金色的光芒釋放開來，籠罩言陽週身，他體內的傷勢，在這一刻，竟然全部復原。

    甚至關於『生死八門』當中的生死門有了深刻的瞭解。

    可謂說，整個生死八門，都是他的天地，他在當中，可任意行走，不受『死門』束縛，處處都為生的希望。

    「娘親，是你在庇佑我麼？」這般時候，言陽差點忍不住就落淚而下，但是很快，他就是收回心神，娘親說過，男兒有淚不輕彈。

    言家男兒，不能哭，從出生開始，他們便是為了戰鬥而生。

    他不希望自己成為戰鬥機器，但為了母親，他往後的日子，戰鬥必不可少。

    收斂心神，他平心靜氣，旋即，他嘴上淡淡開口道，「是時候出去解除麻煩了。」

第一卷 千年歲月　第十六章 亂花漸欲迷人眼

    忘卻時間，在生死八門當中，言陽早已不知過去多少時日。

    但當日與許東來一戰後被人一箭射傷，這個仇，他從未忘記，言家男兒，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向來不喜夜長夢多。

    對待敵人，沒必要手下留情。

    帶著吞吃劍芒而圓鼓著肚子的小獸粘糕，他飛快穿梭樹林當中，沒半天的時間，他便是出現在了當日進入森林的入口。

    外界，孟長春等人依舊駐守。

    「一個月的時間沒到麼……」

    言陽嘴角輕輕呢喃，手中的霸天武戟不由緊了緊，從中流露而出的親近之感，讓得他心中宛若明鏡。

    一顆石子被他丟出。

    他雖有霸天武戟，但孟長春實力不弱，若一對一的情況下，他不畏懼，可他身邊之人，各個驍勇善戰，不為弱輩。

    必從中各個擊破。

    心中有了決心，他慢慢向其中一名官兵靠了過去。

    果然，那一枚石子的丟棄，引來孟長春等人側目。

    「剛才是什麼動靜？」孟長春開口道。

    「回大人，好像是一枚石子。」

    「石子麼？哦。」孟長春點了點頭，但是猛然，他的精神就是高度緊張開來，「石子，哪裡來的石子？」

    一下子的提醒，所有人都是醒悟過來，這般之地，哪裡有人會丟石子，如果有，也應該是森林當中拋棄而出的石子。

    如此一想，孟長春喝道，「難道他還沒死？不可能，生死八門當中，誰進入其中，都不可能活著出來，就算出來，也應該散失神智。」

    他心中考慮良久，漸漸抬頭，但是這一抬頭，他的臉色一陣蒼白。

    在他的不遠處，森林當中，一少年嘴角含笑，唇紅齒白，如皓月一般的牙齒閃爍光澤，卻是讓孟長春不寒而慄。

    而在他的眼前，還有一名他的手下。

    一瞬間，他就明白了言陽的打算，各個擊破。

    「小心！」

    其實不用孟長春提醒，那名手下已經感受到了背後的寒意，但當他剛剛轉身的剎那，一道寒芒便是從他的脖頸處劃過。

    鮮血飛濺，整顆頭顱拋飛，他的眼睛瞪大，嘴巴張開，想說一句話。

    但是一口氣出去，無盡的冷意瞬間席捲全身，他的身體直挺挺倒了下去，頭顱更像是足球一般滾落孟長春眼前。

    「該死！果然是他，他沒死！」

    這一刻，孟長春難以平靜，他想發起攻擊，但是對方立馬隱入森林當中，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孟長春，你不是一直想緝拿我歸案麼？有本事，那便來抓我吧。」

    聲音彷彿從四面八方傳遞開來一般，孟長春臉色鐵青，卻是冷哼一聲，「有本事光明正大一戰，躲起來算什麼？」

    「光明正大一戰？」

    「不錯，光明正大一戰。」孟長春大義凜然道，心神卻是注意著四周，一旦言陽出現在他的攻擊範圍當中，他定然毫不猶豫發起攻擊，務必將此人緝拿。

    不過，他失望了。

    回應他的，卻只是那嗤之以鼻的冷然笑意。

    「你笑什麼？」

    「當日我與許東來一戰，那才是光明正大一戰，不知是誰，在我背後放冷箭，讓我受了重傷。」

    一番話出來，饒是孟長春見多識廣，眼下也不禁羞紅了臉，他心下憤憤，只有無可奈何，對方不出來，他便沒有任何的辦法。

    「你想怎麼樣？」孟長春開口道。

    「我要你們全部死！」森林當中，言陽一番話，透露著強大的殺意。

    「哈哈，殺我們，那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有本事，你就不要一直躲在生死八門當中。」

    孟長春話語，不過想刺激言陽，想讓他出來一戰，雖然他並未抱多大的希望。

    「好，如你所願。」

    言畢，言陽的身影便是出現在了孟長春等人的面前。

    陽光之下，他的身軀挺直，猶如松竹，面容雖不得俊秀異常，但卻剛毅十足，骨子裡透露著一股男兒的血性。

    尤其手中武器，長戟兩米，寬刃，戟鋒似如兩把利劍混合而成，戟刃更如兩刀鋒交匯而生，燦金色的光芒在陽光的照耀下，更顯與眾不同。

    手握霸天武戟，言陽彷如戰神重生，揮手之間，戰無不勝，無往不利。

    「這是什麼武器？怎麼會有這麼強烈的光芒……」

    「先前整個天地悸動，地動山搖，以為是有高人出世，難道那一切都是假的，真正出現的，是你手中這件武器。」

    「小子，你手中的武器，到底是什麼東西？難道天地風雲變色，就是因為它？」

    「……」

    一道道聲音響起，卻是讓言陽心中難受。

    霸天武戟對他而言，並非只是一件武器那麼簡單，這當中，還有他對母親寧馨的思念之情，那個在任何時候都關心自己，呵護自己，哪怕身死之際，也並未選擇入土為安，反而為了孩兒的將來，自我犧牲，成就器靈。

    歲月流逝，雖從玄月湖爬出，死人重生，只是那深入骨髓的血肉之情卻無法隨歷史長河而忘卻。

    反如那一罈美酒，時間越長，愈是散發悠遠的酣甜。

    「恬噪不休！」

    言陽心中怒氣橫生，腳踏虛步，身形漫步，彷如殘影，手中武器揮舞不斷，霸天武戟光芒頓生。

    一道丈長的金色刃芒激射而出，如蛟龍出海，乾坤演變，驚濤駭浪，卷千堆雪，週遭飛沙走礫，土層翻滾。

    言陽的身體已經衝擊前去。

    所有人都震驚於言陽手中的霸天武戟，卻是誰也沒有料到他說出手就出手，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簡單，乾脆，一擊出手，霸氣不凡，更帶著宛如狂潮一般的氣勢。

    面前五名官兵躲閃不及，紛紛被言陽這一擊一分為二，上半身與下半身份離，鮮血噴濺開來，腸子滾落一地，血腥異常。

    唯有那霸天武戟之上，一陣光華流轉，卻沒有沾染一點鮮血，反而一塵不染，光滑異常。

    「怎麼可能？！」

第一卷 千年歲月　第十七章 帝王意志

    孟長春大吃一驚，言陽手中的武器不知是何物，但卻擁有如此強大的攻擊力，整個涇州，只怕這件武器，也要名列第一。雖然吃驚，但是面對言陽的一擊，他卻是飛速撤離，境界之上，他要比言陽高出不少，言陽憑借的不過是武器的力量，而他，卻是真正的厲害。

    不過他雖然有能力躲過，可是他的手下，則沒有這麼幸運。

    眼看著孟長春躲過自己的攻擊，言陽一點不在乎，卻只是眼中寒芒不斷，手中霸天武戟又是揮舞出手，當空凌厲，一道金色刃芒再度激射而出。

    頓時，孟長春所攜帶的下屬，還未中招之人，紛紛斃命，鮮血飛濺，染紅了他的衣裳，地表，血色的光芒蔓延，刺鼻的腥味撲鼻開來。

    「你！你竟然出手擊殺官兵，這天底之下，再無你的容身之所，還不放下武器，乖乖束手就擒。」

    「天大地大，無容身之所又如何，我言陽，就以自己的能力開闢一條康莊大道，誰也阻我不得！」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你是瘋子，徹底的瘋子，我要撥正反亂——」

    「撥正反亂麼？正好，我倒想看看，誰是正，誰是亂。」言陽手持霸天武戟，一步步向孟長春靠了過去。

    言陽一步一個腳印向著孟長春靠近，每一步步伐都不大，但卻沉穩，彷如泰山，一步下去，卻是讓孟長春心中一次次跳動，心臟更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高速響徹。

    咚！

    咚！

    咚！

    有如敲鑼打鼓的聲音在腦海中傳蕩。

    驀然間，他的眼睛睜開，不再害怕，他是誰？孟長春，孟百夫長，掌管涇州一百多兵士之人。

    面前小子，年紀比自己要小，何況實力亦不如自己，只是憑借手中武器，自己又有何懼？

    若怕了，這一戰已沒有了勝算。

    他的眼眸閉起，旋即睜開，先前的他，是為言陽的氣勢所懼。

    此番的他，手中長劍緊了緊，一抹寒芒順著劍鋒映襯著他不算俊朗的面龐，一絲冷笑從嘴角慢慢延伸，森然的眸光直視言陽，手中劍一挑，他嘴上喝道，「不自量力，那就讓我清理門戶！」

    言陽不為所動，更無開口說話，他的心神，全部落在孟長春身上，絲絲縷縷殺意匯聚而起，眼睛瞇成一條縫，他手中霸天武戟揮舞而出。

    一寸長，一寸短，兩道鋒芒由戟鋒之上釋放而出，捲起的沙礫，飛舞當空，迎著風潮，樹木沙沙作響，更如狂潮。

    叮！

    鐺！

    一劍，一戟，瞬間交鋒，短短時間之內，兩件武器碰撞不下數十次，每一次都發出鋼鐵碰撞般的聲響，鏗鏗鏘鏘，卻是一**的漣漪向四面八方震盪而開。

    強大的漣漪震碎，言陽的身體跌出五米之遠，他的氣力消耗巨大，嘴中喘著粗氣，劇烈的喘息讓他此番看上去著實有些狼狽。

    相比之下，孟長春則要比言陽好上諸多。

    言陽雖有霸天武戟，但他的實力，卻只處於入道境中階，唯開闢筋骨，是為尋常人等，而孟長春早已達到凝氣境中階。

    二者的差距，不可謂一個天，一個地，沒有任何的交集，實力之上，相差甚遠，若打持久戰，只怕言陽不堪一擊。

    他現在，唯一依仗，便是那霸天武戟，自己對母親的全部希望所在。

    是了。

    母親！

    他的心頭湧起強烈的思念之情。

    陡然，這般思念之情化為磅礡的戰意，母親還未重塑真身，自己如何能在這裡落敗？

    突然之間，他的腦袋高高揚起，黑髮輕舞而動，凌落而成美，髮絲輕拂面龐，眼睛一眨不眨，便在這般時候，他身體當中的玄氣，全部濃縮於丹田位置。

    氣沉丹田。

    丹，為王，田，霸者風範。

    《帝王心經》在這般時刻竟然自行運轉。

    前世的他，修煉斑駁武道玄功，差點走火入魔，陷入萬劫不復地步，為求一生，他告別家族，入死地，卻意外進入上古大帝墳墓，喜獲《帝王心經》。

    以《帝王心經》王者氣場，鎮壓斑駁武道玄功，此之後，他的實力，日益精進，卻也讓他心性為之改變，一種稱王，稱帝，霸者的心性流淌而出。

    言陽沒能想到，他還未準備修煉《帝王心經》，這逆天玄功，便是自行在身體當中運行開來。

    他不知這是好是壞。

    當初的他，以強大實力鎮壓那逆天而成的心性，現在的他，實力孱弱，卻又用什麼抵抗那帝王之心？

    他無法抗拒，只能接受。

    當言陽放棄抵抗的剎那，《帝王心經》運轉更加迅猛，如滔滔江水在身體當中衝撞開來，他週身玄氣，似乎纏繞而上一種淡金色的光芒，心神當中，充斥著唯吾獨尊的霸氣，天上地下，只他一人。

    他的眼眸，如同精精火眼，一道金色的光芒從他的雙眼當中激射而出。

    精神衝擊！

    帝王鎮壓！

    孟長春目睹著言陽的變化，心中震驚早已不容言語形容，尤其當他看到言陽眼眸由黑色漸漸轉換金色，一種恐懼之感讓他無法生出抗衡的念頭。

    帝王！

    那一刻的他，只是感覺被言陽的目光一掃，自己彷彿成了臣子，而言陽成了高高在上的帝王一般。

    這是王者的氣場。

    只是不待他反應過來，言陽的雙眸當中，便是激射出兩道金光，瞬間沒入他的眼眸當中。

    轟！

    「啊——」

    一道慘叫之聲響起，孟長春精神失常，七竅流出了鮮血，讓他毫無反應，整個人呆立原地，愣愣出神。

    他的神志被言陽直接摧毀，從此之後，再無復原的可能。

    人雖活著，但形容行屍走肉。

    「啊！」

    又是一聲慘叫，然而這一聲叫，卻是由言陽嘴中發出。

    在這一聲落的時刻，言陽的嘴角，亦是噴出一口鮮血。

    以帝王的意志直接摧毀一個人的神志，他的實力還沒那般強大，越級施展精神衝擊，雖然粉碎了孟長春的神志，但他同樣有所波及，只感覺腦袋嗡嗡作響，似被人用錘子重重敲擊腦海一般，難受異常，想要昏厥過去。

    但他知道，這般時候，絕對不能昏，因為還有事情要做。

第一卷 千年歲月　第十八章 修真高人？

    他的目光看著孟長春，而後走上先去，想要斬掉孟長春的頭顱，但就在這般時候，天空之中，五道流光破空而來，五顏六色，炫目非凡。

    言陽一眼瞧去，那天空之人實力個個高強，四男一女，而那些流光，則為御空之物，有飛劍，葫蘆，折扇，玉笛。

    他心中立馬就是斷定，這五人來者不善，肯定是因霸天武戟的出世而趕來，他不敢怠慢，那五人絕然是絕世高手，甚至是隱士高人，一身實力只怕要踏入修真境。

    他現在的實力，在這五人當中，不堪一擊。

    他們當中任何一人，只怕都有能力秒殺與他，這已經不是年輕一代之事，而是關乎於他們的未來，甚至影響他們的性命。

    一把絕世神兵，所帶來的威懾力，絕對讓整個朝廷驚動。

    這把神兵，傾注著娘親的心血。

    他雖很想斬斷孟長春的頭顱，但是眼下，一旦他有所行動，時間慢了片刻，那五人立馬追擊而上。

    不能逗留！

    心頭有了打算，言陽決定暫時放過孟長春，反正知道他手持霸天武戟事情之人，已成他戟鋒之下亡魂。

    他的身影一動，瞬息之間沒入生死八門當中。

    而就在他剛剛進入生死八門當中，五道身影降落在了孟長春的身前。

    五道身影。

    其中兩名男子年約四十上下，精神抖擻，身上氣勢異常不凡，刀削劍眉，所站之處，腳下漣漪激盪，形成一片真空之地，周圍無任何灰塵可近身。

    又一名男子年過中旬，頭髮斑白，發縷隨風而飄，毫無定性，有如世外高人，飄飄欲仙，又有那『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般不戀世事的出塵氣息。

    唯剩餘兩人，一男一女，猶如童男童女，天作之合，皆是十七八歲少年模樣，這般之人，外貌已經看不出他們具體年紀，只能猜測。

    年輕女子手持玉笛，青絲三千，落地而垂，薄紗裹身，卻無法遮掩那曼妙身材，其餘三名男子看都不敢看一眼，唯有年輕男子，含情脈脈。

    白色衣裳，黑髮舞動，身高約莫一米八，面相柔和，卻難以遮掩那秀氣的不像男人的面容，他的週身，無數細碎劍芒層層環繞，將他包裹當中，如謫仙下凡。

    當他們降落在孟長春身前之際，尤其是周圍的屍體，讓他們紛紛皺眉。

    「這地上的屍首，死狀可怖，究竟何人所為，難道生死八門當中，真有閉關之人，可是會是誰？誰有這般大的能耐處在其中這麼多年，那天地異象，地動山搖，只怕……」說話的是兩名中年男子中的一位。

    「師兄，你過來一看。」年輕男子開口道。

    頓時，四人上前，他們的目光，紛紛落在了孟長春的身上，當他們的玄氣進入對方體內，又是以強大念頭注入後，臉上的表情，不由有些凝重。

    「這是……」

    「好可怕的精神衝擊，這波衝擊，似如帝王威嚴一般，我剛才探查一番，居然也是被餘波所震驚。」

    「我也是。」

    「我也是。」

    「不外如是——」

    當五人的反應如出一轍之際，他們臉上的表情，紛紛凝重。

    「師兄，我們五人雖為先天高手，距離修真境也僅一步之遙，可是這一步，我們五人閉關五年，卻依舊未踏入門檻。」

    「不錯，此人的精神念頭如此可怕，境界絕然不在我們之下，說不定他達到了我們夢寐以求的修真境界……」

    「我們五人閉關長久，只為勘破修真境界，如今有先輩達到這般境界，不論如何，這樣的機會，我都不會放過，哪怕做牛做馬，我也要拜先輩為師，成為他的弟子，以求修真境界，將來破碎虛空，成永恆，不朽，長生不老。」

    「吾之想法，亦如是。」

    「五人同心。」

    「……」

    五人交流片刻，竟是朝著森林跪了下去。

    當然，沒人懷疑他們傻了，而他們下跪的對象，顯然是造成這麼大動靜之人。

    在他們看來，能有這麼大動靜之人，唯有修真境界的高手，這個機會，不容錯過，不管時間多久，他們都要跪到高人答應收他們為徒為止。

    言陽位於森林當中，從枝縫當中看著眼前一幕，目瞪口呆，喃喃自語，「這TM也可以？」

    不過旋即，他就懶得理會，若自己是為化神境，這些人他根本不放在眼裡，但現在的他，只不過入道境，就算是看不起人，也沒這個資格。

    何況他一旦手持霸天武戟出去，境界之上，根本瞞不住任何人，想當高人，只怕要被面前五人頃刻間拍成齏粉。

    「你們想跪，那就跪著吧，爺可沒心思陪你們玩……」

    說罷，言陽進入生死八門之中，扭轉八門變化，奇門遁甲術在他眼裡，有如玩物。

    當然，這裡面他是不可能繼續逗留，他還要回涇州，回李家調查李尋歡之事，他要知曉，當日李叔為何那般作為——

    手握霸天武戟，他的臉色，卻是露出為難之色。

    霸天武戟金光熠熠，神采飛揚，絕世神兵的光芒難以遮掩，若是攜帶身上，怕也只能瞞住瞎子。

    「若光華消散，為普通武器就好了。」

    言陽嘴中喃喃而語，卻在這般時刻，霸天武戟似有感應一般，光華漸漸內斂，最後徹底消散，整件武器，頓時變得古樸無華，不會引人注目。

    「是，是娘親麼……」

    言陽輕輕撫摸霸天武戟，潸然淚下，卻是很快收回心神，而後從森林另一角出來，不引人注目，乘著無人注意之際，回到了涇州。

    他頭戴斗笠，腦袋低垂。

    過往之人，根本沒人發覺到他就是這幾天來攪亂涇州，讓得涇州人心惶惶的『惡魔』，更無人猜想到，他被朝廷通緝，卻還敢回來，可謂是膽大包天。

    不過也正應了那句，『越危險的地方，也就是越安全的地方。」

    半天時間，言陽還未想到如何混入李家當中，他如今面容很多人記著，一旦進入李家當中，帶著斗笠，不成樣子，當下人的話，定要以真容示人。

    他心下難受，難道自己進不去李家當中？

    便在這時，涇州大街小巷傳遞著一道訊息，人多口雜，這一傳十，十傳百，不到一會兒的時間，家家戶戶基本都知曉了一件事情。

    官府當中，孟長春，孟百夫長身死道消，死在『生死八門』之外。

第一卷 千年歲月　第十九章 大膽

    嘩。一石激起千層浪！

    孟長春雖算不得一個好人，但盡忠職守，凡是公差，他從未懈怠過，哪怕不折手段，而自當他上任之際，外界還給他冠以『拚命三郎』的稱號，卻是如何也想不到，好端端一個人，竟然就這麼死了。

    聯想到『生死八門』先前一番地動山搖，很多人猜測，是否是為破關高人出手擊殺，因為這件事情，非比尋常，也只能用這個解釋才能理通。

    但有些人則不是這般想。

    李家，許家，官府，還有一些不知名人士。

    當日言陽與許東來一戰，孟長春背後出手，以一箭洞穿言陽的身體，這件事情，很多人看在眼裡，而後孟長春追擊言陽，這件事情，也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他們猜想，這件事情定然與言陽脫不了干係。

    可是……

    可是言陽的實力不濟，這是許多人看在眼裡，可偏偏他手段層出不窮，讓人大開眼界，會李家飛刀絕學，更有著『困龍之骨』這般獨特控骨的手段，一身男兒霸氣，卻是整個涇州望而生畏。

    是『惡魔』，還是真男兒？

    這件事情，難下定義……

    許多人調查了言陽的身份背景，但卻發現，一無所獲，以前的資料，根本無法對應他現在的情況。

    這次『生死八門』異變，孟長春生死，許多人紛紛猜測，言陽背後有大背景，而這個大背景，極有可能就是『生死八門』當中破關而出的高人。

    否則的話，這件事情，根本無法解釋。

    言陽當成普通民眾，聽著各種八卦，眼角抽搐，難以想像，果然這人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死說成活，活說成死，那都是小兒科了……

    只是很快，又一則消息，讓得言陽震怒，心中難以平靜，怒氣滾滾沖天。

    官府為了抓自己，竟然綁架采薇，用來逼迫自己出來。

    當官榜出現在涇州告示之上時，言陽已經出現在了官府之外。

    「言陽罪惡滔天，殺人無數，此等之人，人人得而誅之，今本府特抓此人同夥，采薇，於三日後府前焚燒，以儆傚尤！」

    官府之外，裡三層，外三層，全部被人群圍滿。

    而在正當中，是為涇州知府，從四品，算得朝廷命官。

    府衙正門位置，是為燒火架，下面堆滿木材，上面以木棍將人固定，捆綁手腳，不得動彈。

    像這類刑罰，以火焚燒，向來是為窮凶極惡之徒展開的酷刑，但卻如何也料不到，這涇州知府如此凶狠毒辣，要一名盲女承受這般痛苦。

    圍觀百姓，已有不少人不願目睹這一幕，紛紛離去，卻又有些八卦之人竊竊而談。

    「這采薇真是可憐，養她老人家剛死，如今又要受這種磨難，她的眼睛瞎了，難道老天還不願意放過她麼？」

    「她的笑給人溫暖，從此之後，卻再也看不到那般單純的笑容了……」

    「一切都是那『惡魔』惹的貨，因為他殺的人，是知府親兒子，這件事情，如何也不能善終——」

    「你們說，那個『惡魔』會回來麼？這把守這般嚴重，一旦那『惡魔』回來，定然插翅難飛！」

    「怎麼可能會回來？要是我，也肯定不回來，回來的都是傻子。」

    「……」

    周圍的話語，言陽聽著真切。

    他如何也想不到，這官府中人，為了抓住自己，不折手段，連無辜之人也不放過。

    他心中回想著采薇與他認識的點點滴滴。

    她的笑，讓自己的心境明朗，如今，自己卻不能讓她身死。

    他的拳頭緊了緊，體內戾氣難以克制，但他還是忍住。

    在采薇的四周，鐵弩手，弓箭手，御刀護衛，金鋼鐵人，無一不是箇中高手，加起來細數一番，足有上百之人。

    這些人單獨對抗，言陽有百分之百的自信，可若群起歐之，他一點機會都沒。

    霸天武戟鋒芒被封，他不想暴露這件武器的強大所在，惹人惦記，那便糟糕。

    只他若現在出手，不但救不了采薇，甚至可能連自己也身陷險地。

    「你們聽吶，那采薇嘴裡好像在說什麼……」

    「你去把她的嘴撬開，看看她說什麼？」

    「是。」

    頓時，就有一名衙役上前，而後聽清，回來匯報，「回大人，這盲女嘴中所言，是為『言公子，千萬不要回來救我，采薇之命，並不值錢』。」

    「掌嘴，給我掌她的嘴！」知府一聽，臉色更加難看。

    「啪！」

    得了命令，那名衙役就是上前，在采薇粉嫩的臉頰之上重重打了一巴掌，原本毫無瑕疵的面容之上，頓時浮現鮮紅的五指印。

    言陽站在一側，咬牙切齒，恨不得衝上前去將知府千刀萬剮，這般時刻，采薇還為自己著想，他捫心自問，何德何能？自己憑的是什麼？

    不管如何，他心中對救下采薇的念頭無比強烈。

    三天。

    三天的時間。

    對，自己還有三天的時間，這般時刻，他突然想起了跪倒在『生死八門』之外的五個先天高手。

    或許，他們可以幫助到自己也說不定……

    沒有任何猶豫，他原路返回，從森林另一邊進入到生死八門當中。

    他不想與這些老古董有任何交集，但因果循環，卻沒能想到一切還要依靠他們。

    從枝葉細縫當中看去，那五人依舊跪拜在地，眼露虔誠之意，只怕是為真正的武癡狂人，如此之人，也難怪會五人同心。

    是福是禍，這些人的心思，他難以把握，只是對他而言，已經沒有辦法，在『生死八門』當中，他考慮著接下來要說的話語，半天的時間過去，他從『生死八門』當中出現在了五人的面前。

    「你們五人，可是求見師尊？」

    不卑不亢，言語之間，並無畏懼之意，彷彿面前五人，根本不值一提。

    「你是？」

    年輕男子開口道。

    「你們要拜見師尊，難道不知道我的身份？」

    言陽再度開口，而下一刻，他便是感受到五人的目光從自己身上掃過，頓時，他就感覺自己毫無秘密可言，一切都被五人所看穿。

    不過面對五人的目光，言陽卻是突然冷哼一聲，「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