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網遊] 驚悚樂園 作者：三天兩覺 (已完成)

第387章　隧道之戰

　　至五月十七日凌晨兩點，【繭之戰】第一輪比賽的結果、以及附加賽的名單就已公布。

　　因為是在睡眠模式中，所以一點到兩點之間，相當於有整整十個小時的時間，就1v1來說，再長的持久戰也該打完了，兩點之前剩餘的時間，是系統進行核算、工作人員做相關訊息整理的時間。

　　小嘆打完一個劇本，回到登陸空間之時，正好收到了系統提示，得知了自己晉級的消息，看來悲靈的調查分析的確靠譜，即使在勝者組中，四十二勝的戰績也不至於墊底。

　　接下來的兩天，空閒時間比較多的小嘆，便在悲靈的陪同下投入了靈術專精的修煉中。

　　他終於在驚嚇盒子裡買了一個性價比不錯、而且自己也用得上的靈術系技能：

　　【名稱：畫個叉叉詛咒你】

　　【技能卡屬性：主動技能，永久掌握】

　　【效果：詛咒一個目標，來自你的下一次攻擊將對該目標造成10%的額外傷害（只能對處於你視線中的、且距離在五十米之內的非友方目標施放；目標可感受到自己已被詛咒；可對同一個目標多次釋放，但效果不會疊加）】

　　【消耗：靈力值2（冷卻時間5分鐘，持續時間無限、直到生效為止）】

　　【學習條件：靈術專精F】

　　【備註：鬼谷七篇之無我篇所載基礎道術，此招乃鬼谷道術第二百五十代嫡系傳人所創，每當他遇到看不順眼的人，就會用這個法術對其施加心理壓力，使對方產生被鬼纏身的錯覺，隨後他就會引誘對方到自己經營的『靈異偵探事務所』進行咨詢，最終實現整治和敲詐的雙重目的。】

　　這個技能對於刷靈術專精的熟練度是很有幫助的，三十五級的玩家，靈力值已經有350點了，區區兩點靈力的消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小嘆的靈術專精是E級，其靈術技能的發動成功率是40%，就算他每放三次只成功一次吧，那平均一下，也只需要六點靈力就可以釋放一次技能，技能在釋放未成功的情況下是不會進入冷卻的，因此，小嘆要做的事情就是…每五分鐘，花二到六點靈力值，將這個技能用上一次，這樣一個小時也最多用去72點，五個小時才會用完靈力，這期間，該技能至少已被釋放過五十幾次了。

　　在劇本中測試下來的實際情況，顯然比上面這筆帳要樂觀得多，基本上來說…小嘆只要進入了長線劇本，在前八個小時裡，他都可以保證五分鐘刷一次的效率。

　　而且這玩意兒對於目標沒有很明確的限制，只要是『非友方』就行了，也就是說…樹上的烏鴉、河邊的王八，什麼都可以。

　　於是，最近兩天在團隊劇本中遇到小嘆和悲靈的玩家，就經常能看到這樣一幕——隊伍裡那個叫【枉嘆之】的傢伙，每隔五分鐘，就將目光投向附近的某個活物，這個活物可能是一隻螞蟻、一隻怪、或者一個過路的NPC，當鎖定目標後，枉兄便會默默地在自己的手心畫上一個叉，口中還念念有詞道：「詛咒你…」

　　在這種很有針對性的策略下，五月十八日的下午，小嘆便將靈術技能提升到了D級，只不過…也就止步於此了，直到【繭之戰】第二輪開始，他也沒有升到C級。

　　到了五月十九日的晚上，小嘆的等級已順利來到了三十六，而且他還通過劇本獲取了一個新的格鬥技能：

　　【名稱：縛牙】

　　【技能卡屬性：主動技能，使用兩次後消失】

　　【效果：用手掌發出巨大化的牙狀衝擊，將目標束縛於距離其最近的一個平面上（冷卻時間三十秒，目標需具備實體）】

　　【消耗：體能值300】

　　【學習條件：格鬥專精C，該技能卡拾取後無法交易】

　　【備註：由普通的獸靈召喚術所衍生出的招式，發明者為半熊族領主羅伊．塞克爾，從任何角度來看，塞克爾都是一位法術天才，他僅精通本族的德魯伊法術，在死靈法術上也是頗有建樹，他是絕無僅有的、同時掌握著自然和死亡這兩種能量的卓絕之士。】

　　這兩天裡，覺哥有意讓小嘆和悲靈一塊兒排本，因為他們倆的等級接近，實力也差不多，這樣組隊練級的效果最佳，若是自己攙和進去，劇本的情況就很難料了…

　　從結果看來，此舉還是頗具成效的。

　　終於，五月二十日凌晨一點，【繭之戰】第二輪，如期而至。

　　【繭之戰第二輪即將開始，您的數據將於三十秒後被載入，請勿離開登陸空間。】

　　【載入前十秒倒計時，九、八、七…二、一。】

　　和上次不同的是，這回小嘆被直接傳送了。

　　「深林之晦三眠繭，繞指之柔百煉剛。」開場語響起時，刺目的白光遮蔽了小嘆的視線，讓他不得不閉上眼睛。

　　【載入已完成，當前您正在進行的是巔峰爭霸繭之戰。】

　　【本模式無劇本簡介，無支線/隱藏任務及特殊世界觀。】

　　【劇本勝利獎勵：晉級七百二十強】

　　【主線任務已觸發】

　　【殺死對手】

　　一系列的語音兼窗口提示迅速刷出，並很快消失。

　　小嘆隨即就獲得了行動能力。

　　他睜開了雙眼，發現四周的光線偏暗，不過還是有一些光源的。

　　此刻，他正身處於一條隧道中，在他左手邊的牆上，每隔十米左右就安有一個昏黃的燈泡，燈泡距離地面約三米高，一路延伸到遠方，借助這些燈光，他可以大體看清隧道內的情況。

　　小嘆觀察了一番，初步推測這應該是一條供火車通過的隧道…首先，他腳下有鐵軌，其次，這鐵軌一看就是不通電的，而且鐵軌周圍鋪滿了碎石子，再有，這條隧道是拱形的，高和寬都只能供一列車穿過，而且鐵軌也只有一條。

　　那麼…問題就來了…火車來了怎麼辦？

　　按照這遊戲一貫的、惡意滿滿的風格，既然把地圖安排在一條隧道裡，那火車這種充滿戲劇效果並且會讓玩家措手不及的玩意兒，是肯定會來的…

　　「嗯…姑且先看看隨機到的對手是誰…」

　　小嘆朝前後兩邊都張望了一下，沒有看到對手的人影，於是，他來到了裝有燈泡兒的那一側，貼著牆壁，徐徐前進起來，並且打開了遊戲菜單。

　　「誒？龍哥？」小嘆瞄了一眼菜單，瞧見的ID竟是【龍傲旻】。

　　龍傲旻是覺哥和小嘆進入驚悚樂園後結識的第一位好友，也算是來往頗為密切的一個，所以他們經常會一塊兒去排劇本，就在五天前，小嘆還和龍哥一塊兒排過劇本，當時龍傲旻還開玩笑說，沒準兩人能在複賽裡遇上，沒想到…一句戲言，如今成真了。

　　「這可不太妙啊…」小嘆心道。

　　他對龍傲旻的技能、稱號能力和戰鬥風格，全都很熟悉，當然了，是作為隊友的那種熟悉…對戰就是兩回事了。

　　另外，前兩天龍傲旻把夢驚禪給擊敗的消息，也算是轟動一時，雖說後來夢驚禪還是通過附加賽重回了勝者組，但龍哥依然是一戰成名。

　　面對這種既熟悉又陌生的對手，小嘆的壓力反而很大。

　　因為他了解對方的實力，所以才會感到無從下手…他很理解當初夢驚禪為什麼會輸，同樣是以『巧、快、靈』見長的近戰玩家，小嘆也想不出如何去破解龍傲旻的防禦。

　　「龍哥應該是和七殺一個級別的對手…看來只能險中求勝了…」小嘆心裡還在盤算著戰術。

　　不料，隧道遠方，傳來了一聲熟悉的喊聲。

　　龍傲旻倒是爽快，直接嚎了一嗓子。

　　「我在這裡！來吧！」

第388章　必殺之策

　　「竟然率先暴露自己的位置嗎……」似雨在會議室的屏幕前念道，「龍哥也未免太自信了吧。.」

　　悲靈接道，「或許……是因為他對小嘆戰鬥風格比較了解，所以他覺得正面交鋒比較有把握。」

　　似雨又轉向封不覺問道，「是你的話，這場怎麼打？」

　　「嗯……我會用線和手雷布下一個比較明顯的陷阱，然後在緊挨著這個陷阱的後方，用軍鏟和第二枚手雷布置一個比較隱蔽的陷阱，順便在後面那個陷阱旁邊的墻上寫上Why so  serious？」封不覺十分迅速地回道，「做完這些，我就切斷隧道的電源，或是打碎附近所有的燈泡。接著……只要等就行了。」

　　「總覺得這過程中多出了一步……」似雨終於也染上了吐槽的習慣。

　　「行啦，看比賽看比賽。」悲靈打斷了他們，她的視線始終很關切地看著顯示屏。

　　此時，系統以兩個分屏分別對準著王嘆之和龍傲旻。

　　畫面中的龍哥在吼完那一嗓子後，就立即收聲、側耳聆聽，想用聽覺去捕捉對手的行動。可除了自己那句話的回音外，沒有其他任何動靜。

　　小嘆的反應也很冷靜，他知道自己的優勢在哪裡，也知道對方最期望出現的局面是什麼。因此，他選擇了背向吼聲傳來的方向，朝著另一邊疾步前行。

　　正面接近戰，無疑是龍傲旻最擅長的，他的防御能力非常全面，尤其克制使用刃系武器的敏捷型玩家。

　　普通的刀劍攻擊對龍哥的傷害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他用盾格擋或是用護甲硬吃都行；而面對中等威力的技能攻擊，他則會用防御類的技能去頂。即使被破防了，也不會掉太多生存值。

　　另外，龍哥還擁有醫療系的被動技能，服裝和裝備屬性也都傾向於防御和回復。只要攻擊者的攻擊強度或速度降低，讓其獲得喘息的機會，他就會回血……

　　如果對手是使用錘、棍、乃至拳腳的格鬥系玩家，龍哥還會稍有些壓力，畢竟對方攻擊時會附有一定的衝擊傷害。但那些用刃系武器的人士，攻擊形式多以揮刺為主，力量普遍不強，大部分攻擊都是破不了防的。

　　因此，在常規攻守的過程中，龍傲旻只需做到「不漏破綻」這四個字就行了。作為防御者而言，他的體能值消耗遠比攻擊者要低。戰鬥的時間拖得越久，他在體能上的優勢就越明顯。

　　夢驚禪輸的那場，就是因常規戰久攻不下，所以陷入了被動。當他漸漸意識到龍哥的戰術目的時，為時已晚……在那個節骨眼上，停手吧……對方的回血能力擺在那裡；接著猛攻……自己的體能又難以為繼。進退兩難之下，抽喝燙老兄便被龍哥給一波帶走了。

　　若是兩人再度相遇，夢驚禪肯定會在開局就火力全開、發動猛攻，趁自己體力充沛時一舉終結戰鬥。可惜……勝負就是勝負，沒有什麼如果。

　　當然了，小嘆是不會步夢驚禪後塵的。他從一開始就清楚龍傲旻的特點，所以他的計劃也很明確——一擊必殺。

　　「嗯……沒有回應我，也沒有發出聲音……」龍哥在原地等了大約兩分鐘，心道，「據我所知……小嘆只有一個隱遁技能，而且必須在人群裡才能發動。眼下這種環境……哪怕他的速度再快，靠近我時也會被提前發現的。」他思索了片刻，推測道，「小嘆這小子，雖不如瘋兄那麼誇張，但也是聰明得緊，以他對我的了解程度……應該是……」

　　龍傲旻很快就得出了對方正在遠離自己的結論，隨即唸道：「果然沒有迎合我的想法去行動啊……不過也無所謂。」他顯得很輕鬆，道完這句，便隨意選了一個方向，前行而去。

　　「哦……粗中有細啊。」封不覺忽然冒出了這麼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評語。

　　「你又看出什麼來了？」似雨問道。

　　封不覺回道：「關於龍哥剛才那一嗓子……」他往椅背上靠了靠，轉頭看向似雨解釋道，「看似是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其實……是一種很有侵略性的進攻戰術。」

　　「太能扯了吧……團長。」悲靈也沒有看出此舉的意義來。

　　封不覺道：「你們想啊……龍哥是不畏懼白刃戰的；他也很清楚，小嘆不可能用遠程攻擊秒殺自己。所以，即使他的位置暴露，也不必擔心被偷襲秒掉。」

　　「那他不喊不也一樣嗎？」似雨接道。

　　「錯。」封不覺否定道，「有本質上的區別。」他抬手指了指分屏上的小嘆，「他現在是知道對手位置的。」他又指了指龍傲旻，「而他現在並不知道對手的方位。」

　　悲靈接道：「哦！我明白了。」她恍然大悟道：「消極游戲！」

　　「原來如此……」似雨也聽懂了，「小嘆是在主動背向對手行動；而龍哥……由於他不知道小嘆的位置，所以他無論朝哪邊走，都可以被視為正在尋找對手的積極行為。」

　　「哎……」封不覺吁了口氣，「你們倆都得在我的提醒下才能意識到這個差別，那小子自己……我看夠嗆咯。」

　　「不過……系統判定消極游戲，是需要一定時間的吧。」悲靈接道。

　　「時間是一個因素，另兩個因素是他的意識和行動。」封不覺道，「意識方面，簡單來說就是……小嘆在主觀上必須得認定自己做的事情對打敗對手是有所幫助的。這樣的話，別說朝反方向走了，就算挖個洞鑽進去，或是睡在鐵軌上，也不會被判定為消極游戲。他在第一輪裡搖電梯的行為就是很好的例子，雖說實際上是無用功，但他主觀上確實是在找對策。」他頓了一下，「如果他在意識上沒有很明確的目的性，比方說，他只知道應該暫時遠離對手，卻不知道接下來該幹什麼。這時候，就要看行動了……」

　　「他此刻的行動是在逃跑哦……」悲靈說道。

　　封不覺攤開雙手，「是啊，所以……咱們只能期望著……他的腦袋裡已經有主意了吧。」

　　「完全沒有頭緒啊」小嘆邊走邊低聲念道，「已經走了十分鐘，既沒看到隧道盡頭，也沒有想出對付龍哥的辦法，這不就成了單純的逃跑了嗎……」他雙手抱頭，蹲了下來，撓著頭髮道，「這樣很快就會被判定為消極游戲了吧……」

　　「想想想想……」小嘆自言自語著，他站了起來，來回踱步，「一擊必殺、一擊必殺……」他一次次重復著這句話，時不時掃一眼自己的技能欄和物品欄，「要足夠快……足夠強……而且只有一次機會，絕不能失手……龍哥的飛盾技能和追擊技能都可以阻止我進行迂回，隧道裡也沒有供我遊鬥的空間……一擊不成，就會陷入纏鬥。」

　　他越想越覺得頭大，要不是考慮到這場比賽的影像會被播放出去，想必他已經蜷成一團在地上來回打滾了。

　　「只能期待龍哥被火車給撞死了嗎……」小嘆嘀咕道，「不過從這隧道的情況來看，只要貼牆站著，是不會被火車蹭到的……」

　　他的判斷沒錯，即使火車真的來了，在火車通過這條隧道時，兩面牆和車廂之間還是有著幾十公分距離的，玩家就算側身站著也無妨，只要肩寬不超過一米，就不會被碰到。

　　「再說……我也不能確定火車一定會從龍哥那邊過來，萬一是從我這邊……」小嘆想到這兒時，忽有一個念頭閃過腦海。

　　前文提過，小嘆雖不如封不覺那麼會謀劃，但他只要「靈光一閃」，就會有驚人之舉。

　　此刻，可能是某種與生俱來的天賦作祟，一個極具賭博性質的瘋狂想法在小嘆腦中誕生了……

　　「用六成速度跑了那麼久，還是沒見到出口……看來系統是不打算讓玩家走出這條隧道了。」到了這會兒，龍傲旻已基本可以確定自己選的方向與小嘆是背道而馳，「看來是選錯邊了嗎……」他吁了口氣，「呼……不過小嘆現在應該也已經調頭過來了，要不然他會被判消極游戲的。」他念及此處，轉過身去，「那我也回頭吧，早點和他相遇，乾脆地打一場。」

　　嗚——庫叱庫叱庫叱……

　　這時，隧道的遠端，恰好傳來了火車駛來的隆隆之聲。

　　不多時，一個碩大的火車頭便出現在了龍傲旻的視線中。

　　龍哥自然也早就考慮過會有火車經過的情況，見狀，他便迅速移動到了牆邊，背靠牆站好。

　　「老式的蒸汽火車嗎……速度倒是挺快的啊。」龍哥側過臉，瞅著正在逐漸靠近的車頭。

　　突然，他的神色變了，在兩秒間，龍哥就擺出了疑惑、訝異和大驚失色這三種表情……

　　「【嗶——】」龍傲旻來了句髒話，並接道，「太誇張了吧！怎麼上去的啊！」

第389章　勝負一擊

　　三分鐘前，隧道另一端。

　　小嘆目光如炬，站在鐵軌中間。

　　他沒在做任何實質性的行動，但系統也沒有將其判定為消極遊戲。

　　王嘆之和龍傲旻，也算是驚悚樂園的第一批玩家了，他們心裡都很清楚，既然系統生成的地圖是這樣一條走不出去的隧道，那火車就一定會來。

　　此刻，小嘆賭的就是這火車，他要完成一擊必殺，就必須借助這個時速近兩百公里的龐然大物。

　　而且火車必須是從他這邊朝著龍傲旻所在的那一端行駛的，反過來的話，他的計劃就無法實施。

　　不得不說，小嘆的運氣的確是不錯，換成覺哥那人品，事情就難說了…

　　總之，伴隨著轟轟之聲，火車終究是來了，方向沒有問題。

　　小嘆直面著逼近的車頭，暴喝了一聲給自己壯了壯膽。

　　火車的速度極快，一眨眼已逼近到了二十米開外的地方，小嘆算好提前量，舉起右臂，掌面向前，使出了【縛牙】。

　　霎時，一道獸影從小嘆的掌中撲襲而出，半空中隱有吼聲激蕩，那獸影在一秒間便發生了巨大化，一張布滿獠牙的巨口似是要把整列火車吞下一般，猛然咬合。

　　交錯的牙影雖無實體，但其扎入火車頭時，仍是使其發生了減速。

　　這一刻，火車彷彿撞入了厚重的膠水中，明顯一滯，在接下來的四五秒內，又經歷了一個短暫的、由快到慢再由慢到快的過程。

　　而小嘆這邊，早在【縛牙】剛剛離手之際，便已轉身猛衝，用【飛魘留痕】跑上了牆面。

　　在火車減速的這幾秒，他用自己的極限速度，沿著牆面，與車頭朝著同一個方向奔跑著，並保持著三米左右的領先…

　　然後，他趕在火車重新加速前，躍向了車頭的前端，這個舉動讓他掉了39%的生存值，但從結果來看，是值得的…

　　這種老式火車的前端，有一個三角形的、前凸的邊緣，其圓柱形的車頭上沿也很容易扒住，因此，小嘆在付出了一次消耗技和將近一半的生存值後，成功地攀附在了火車頭的前方。

　　「呼…嚇死我了…」小嘆幹完這件事兒，自己都心有餘悸。

　　雖然已事先想好了每一個步驟，但真正實施起來，他的驚嚇值還是蹭蹭往上漲，尤其是跳出去的那一秒，他的心跳都停止了。

　　「到底是火車啊…【縛牙】的定身效果果然大打折扣啊…」小嘆心道。

　　其實他在跳上來以前，已考慮過技能釋放後的各種可能，比如說，【縛牙】完全沒用的情況，那他跑向牆邊的後續動作就是趕緊貼牆站立、而不是在牆上奔跑了；又或者，火車被死死定在原地的情況，那當然最好，自己可以從容地坐到車頭上去；還有就是比較極端的情況…車頭被技能阻擋後發生出軌乃至翻覆，在慣性作用下滑掃過來，那牆邊也就不安全了，他只剩下拼命往前逃這一途。

　　好在實際的結果是技能造成了緩衝效應，雖然上車的難度還是很高，但也算有驚無險。

　　會議室中，悲靈剛才也是心中一緊，見小嘆沒事，她才鬆了口氣：「這也太亂來了吧…我還以為他要自殺呢。」

　　「我好像知道他要幹什麼了…」似雨接道。

　　「確實是個非常冒險的戰術。」

　　封不覺也道：「但換個角度來看，也可以說非常高明。」

　　「我也看出來啦，他不就是要借助火車的衝擊力發動【怖影追魂】嘛。」

　　悲靈說道：「不過這一手的變數太多了吧，要是火車從隧道另一邊來呢？還有，速度遠超預計怎麼辦？車頭是平的怎麼辦？【縛牙】沒用怎麼辦？」

　　「不怎麼辦。」

　　封不覺道：「這本來就是一個賭博式的計劃，他把這場比賽的勝負，直接壓在了上面。」

　　他竟用一種欣賞的口吻道：「任何一個環節出錯，他都會失敗，而這個計劃中的每一個環節，都是極有可能出錯的，想要成功，必須具備極強的臨場反應能力和…運氣。」

　　說到運氣二字，覺哥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和【零式魔導粉碎機】那些不得不說的故事，他眼神憂鬱地停頓了一下，接道：「不可否認，這兩樣也是實力的組成部分，小嘆能想到這個主意，並冒險去試…那他就擔得起這場勝利。」

　　時間重回此刻，隧道中。

　　龍傲旻看著扒在火車頭上、側身向前、手持軍刺的小嘆，心中生出的無疑是絕望感…

　　「貼牆站著肯定會被攻擊到…他只要探出手，借著火車的衝力朝我割過來就行。」

　　這短短幾秒，許多念頭在龍哥腦中快速閃過。

　　「往上跳的話…且不說我一身重甲，跳躍力也不行，就算我真能用頭磕到天花板，並蜷起身子…他也只需要高舉軍刺，借著火車衝力朝我襠下割過來…」

　　他的視線快速移動到了鐵軌上。

　　「平躺在鐵軌中間…讓火車從我上方過去…那他只要把武器探到低於火車底盤的高度，借著火車的衝力…啊！」

　　龍傲旻發現自己各種腦補的結果都很不樂觀，此時他不禁想起了『黃猿』先生的一句名言：速度就是力量。

　　而火車頭上的小嘆，自然也望到了龍哥的身影，或許是習慣使然…當視線中出現活物後，他的本能反應竟是：默默地用手指在火車頭上刻了個大叉，使出了【畫個叉叉詛咒你】。

　　一種不祥的預感莫名湧上心頭，龍哥也沒在意，如果他此刻打開遊戲菜單，應該是可以看到【詛咒】這個特殊狀態的…

　　說時遲，那時是真快…

　　最終，龍傲旻的對策，就是開啟自己的稱號技：【狂暴之盾】

　　這個稱號能力的名稱和稱號本身的名稱是一樣的，而且是一個變身技，只不過其效果和副作用都沒有【鬥魔降臨】那麼驚人。

　　在狂暴之盾狀態下，龍傲旻可以減低30%所有傷害，並且將自身血量最大值提升為兩倍，此技能在每個劇本中只能使用一次，消耗700體能值和20%的體能值上限，持續三分鐘，也就是說，開完這招以後，直到劇本結束前，龍哥的體能值上限會由3700變為2960，直到回到登陸空間才能恢復。

　　當然，他眼下也顧不了那麼許多了，為了不被秒殺，自然是把能開的技能全都開上，除了稱號技，龍哥還用上了另一個主力防禦技能：【冰之甲殼】，使其手上的圓盾瞬時蒙上了一層霜色。

　　他就這麼背靠著牆，將盾牌斜擋在身前，準備迎擊…

　　再看小嘆這邊…也是孤注一擲，詛咒也詛咒了，【怖影追魂】也已開啟，這個威力根據移動速度和衝擊力變化的技能，這一刻已是火車俠附體，配合10%的第一擊加成，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恐怕只有系統才知道…

　　可以說，兩人皆是把能做的事情全都做了一遍。

　　勝負…就在這一擊之間。

第390章　輪空

　　第二輪完結之時，【繭之戰】的參賽者，便剩下了七百二十人。

　　王嘆之，位列其中。

　　那場比賽後，龍哥跟小嘆通訊了一次，交流了一些當時的情況，龍傲旻的確是個很『大路』的人，輸了之後很豁達，一點兒都沒懊惱，相反，他對小嘆的驚奇戰術十分讚賞，就差拍手叫好了…

　　反正刀鋒也不是商業性質的遊戲工作室，對成員們並沒有名次上的要求，所以龍哥輸在哪兒都無妨。

　　不過，這場比賽倒是在論壇上引起了相當多的討論。

　　由於龍哥在第一輪中將夢驚禪送入了附加賽，一度有許多玩家將其當成了本次比賽的一匹黑馬，結果，才過了一輪，【龍傲旻】這個剛剛有些火起来的ID，就爆出了被淘汰的消息…

　　「我早說了，龍傲旻第一輪只是靠運氣贏的。」這種觀點，在論壇上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其實…發表這些觀點的人，90%都沒看過龍哥的比賽…而且是兩輪都沒看過，他們只是看了些帖子和新聞，根據事情的結果做出一些臆測，發表些謬論罷了。

　　當然了，真正看過枉嘆之VS龍傲旻一戰的玩家也不少，他們大部分都是奔著看龍哥來的，只是沒想到隧隧道之戰的結果竟是如此…更沒想到過程會那麼富有戲劇性。

　　小嘆在數千觀眾面前完成了一次堪稱經典的擊殺，雖然這其中有運氣的成分，但正如封不覺所說，既然他能想出這個主意、並敢於冒險去做，那他就擔得起這場勝利。

　　只是…相較於龍哥在第一輪後的一戰成名，【枉嘆之】這個ID却仍是不溫不火，看來絕大多數人還是認為他贏得僥倖。

　　…………

　　五月二十一日的凌晨一點，第三輪開始。

　　小嘆像前兩輪一樣，準時在登陸空間中待命。

　　還是那熟悉的系統提示：【繭之戰第三輪即將開始，您的數據將於三十秒後被載入，請勿離開登陸空間。】

　　【載入前十秒倒數計時，九、八、七……二、一。】

　　但…在倒數計時的結束後，開場白卻未能如期到來。

　　大約五秒的沉默後，小嘆剛覺得有些不對勁兒，系統語音響起來了：【未尋找到匹配目標，您本輪的比賽輪空，恭喜您直接進入第四輪。】

　　「哈？」

　　小嘆聽完這提示，頗有些不知所措，過了幾十秒，他才反應過來。

　　「有人沒按時排隊嗎？」

　　很顯然，是的。

　　這事兒說來也巧，在進入【繭之戰】第三輪的七百二十名玩家中，有一位今晚沒來，原因是他老婆生孩子…傍晚時分就送醫院了，所以他今晚根本沒上線。

　　假如有雙數的玩家缺席，那系統仍然可以完成兩兩配對，到下一輪人數變成單數了再說，但今晚就只缺一個，因此…就有一名玩家輪空了。

　　而小嘆，就是輪空的那一個。

　　五分鐘後，當他来到封不覺的會議室，說出自己直接晉級的情況後，覺哥的吐槽是：「你這人品…若能分给我兩成的話，我明天就變賣全部家產，買張飛機票去澳門了。」

　　…………

　　總而言之，小嘆就這麼波瀾不驚地挺進了三百六十強。

　　第二天，輪空的事情就被炒得沸沸揚揚，很多明顯是網路水軍的ID紛紛擺出義正詞嚴的姿態，在各個論壇向夢公司開炮。

　　把這幫人的論調掰開了、揉碎了，再去看其核心意思，說就是『這不公平！應該讓附加賽裡被淘汰的某某和他打一場！勝者晉級！」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一些下作的遊戲工作室所運作的鬧劇，想讓自己旗下已被淘汰的玩家再獲得一次機會，這些工作室把輪空之事視作救命稻草，廣派槍手，自稱旁觀者、做義憤填膺狀，不遺餘力地去製造輿論，企圖向遊戲公司施壓。

　　但他們顯然搞錯對象了…

　　夢公司不是一般的遊戲營運商，我行我素、笑罵由人基本就是他們的座右銘。

　　玩家因場外因素無法比賽的情況，在規則中早有說明，就是視為棄權，根本不存在什麼異議，以夢公司對那些水軍完全就是無視的態度。

　　於是，在鬧騰了一整天未果後，惱羞成怒的槍手們，便紛紛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小嘆身上，可以說是遷怒吧…總之，小嘆算是被盯上了。

　　他在第四輪裡的表現若是不錯，那人家自然無話可說，但他若是顯得不堪一擊，賽後肯定會成為噴子們發動攻擊的主要藉口。

　　到時候…「要是讓某某去打，肯定晉級了吧！」、「夢公司寧可給輪空的廢柴晉級也不給有賽力的玩家機會，公道何在？」這類的言論勢必會井噴出來，這已經是可以預見到的了…

　　…………

　　五月二十二日，凌晨一點，【繭之戰】第四輪。

　　「深林之晦三眠繭，繞指之柔百煉剛。」倒數計時結束後，系統語音字字鏗鏘地念出了開場白。

　　【載入已完成，當前您正在進行的是巔峰爭霸－繭之戰。】

　　【本模式無劇本簡介，無支線/隱藏任務及特殊世界觀。】

　　【劇本勝利獎勵：晉級一百八十強】

　　【主線任務已觸發】

　　【殺死對手】

　　小嘆被傳送到了一片黑色的荒原之上，地面是堅硬的岩石組成，寸草不生，朝周圍望去，空闊無際，連比較明顯的地標物都沒有。

　　一輪圓月，懸於空中。

　　兩道人影，傲然而立。

　　王嘆之的視線中，出現了一張熟面孔，無需通過遊戲菜單確認，小嘆就把對方認了出來——【七殺】。

　　七殺也認出了遠處那個一席刺客裝扮的男人。

　　這張地圖是玩兒不出什麼花樣來的，兩人都很清楚這點。

　　七殺和龍哥的交情也不错，再者，他已不是第一次遇到小嘆了，因此，期待他會輕敵，同樣是不可能的。

　　明月千里，殺意萬丈。

　　勝者晉級，敗者淘汰，沒有退路，也沒有人會退讓。

　　「呼…這樣的地圖、這樣的對手…想必我是凶多吉少了吧…」

　　小嘆調整著呼吸，心中念道：「但是…」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為什麼會興奮得發抖啊…難道我的內心深處…在渴望著這樣的戰鬥嗎…」

第391章　天地逆轉神訣

　　小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詛咒，這幾乎已成了他的本能，只要眼前有活物、技能無cd，他就會想到去釋放。

　　剛好位於小嘆前方五十米處的七殺，自然是中招了。

　　在毫無徵兆的情况下，七殺頓覺心中一緊，肩頭一沉，他隨即就警覺地打開了遊戲菜單，發現了狀態欄上【詛咒】的字樣。

　　「嗯…上次交手時，他似乎沒用過這招…」

　　七殺沉吟道：「是這段時間學到的新技能嗎？」

　　他並不知道這個『詛咒』的效果是什麼，所以不敢掉以輕心。

　　於是，七殺選擇暫且站在原地觀望，想看看這個詛咒除了心理壓力之外，還會產生什麼具體影響。

　　「會是什麼呢？削弱我的某項屬性嗎？還是經過一定的時間後造成傷害？」

　　從七殺的角度出發，他自然希望是前者，那樣的話，他拖延時間就是正確的，因為削弱屬性的詛咒不可能長時間存在，過不久就會消失，他每多撐一秒，詛咒的持續時間就流逝了一秒。

　　而此刻，小嘆那邊，卻是有意料外的狀況發生了，就是剛才的那次【畫個叉叉詛咒你】，讓他的靈術專精提升到了C級。

　　有道是積少成多、滴水穿石，連續數日，在N個劇本裡不間斷地使用這個靈術技能，終於讓他實現了最初的目標。

　　「嗯…這是天意啊！」

　　小嘆也很清楚，憑自己的實力要贏七殺非常困難，但是現在他多出了一個B+C級才能學的技能，這很有可能讓他覓得勝機。

　　「嗯？要動手了嗎？」

　　七殺見小嘆把手探入了行囊中，還以為對方是要拿出某種道具來攻擊，沒想到小嘆拿出了一本紙質的書籍，看上去還破破爛爛的。

　　「什麼名堂？歸元秘笈（此處指影片《新仙鶴神針》中的版本，該秘笈本身就是件消耗品，吃下去包治百病還可以增強功力）？」

　　七殺在心中做出了一個很不靠譜的推測。

　　小嘆將秘笈狀的【天地逆轉神訣】取出，又確認了一眼學習條件：格鬥專精B，靈術專精C，等級30以上。

　　接著，他選了學習。

　　七殺看得分明，對方手中的書籍忽然化作白光消失了，他當即心道：「哦？還真是消耗品？難道是技能嗎？」

　　他思忖著。

　　「可為什麼要到了劇本裡才學呢？莫非是某種特殊的持續技，學完以後就自動開啟，並持續一整個劇本的時間？」

　　很顯然，他不太可能猜到小嘆那邊的確切情況。

　　「話說」小嘆學完技能後，看著技能欄裡的那個標示，念道：「雖然是學了，但這玩意兒的效果究竟是什麼啊…」

　　的確，【天地逆轉神訣】的效果說明形同廢話——【效果：天地逆轉，顛倒乾坤。（無冷卻時間）】。

　　「備註裡寫得也挺玄，『將人體與外界交流之性質顛覆』是什麼意思啊？」

　　小嘆心道：「不過既然都學了，姑且先用一次試試好了，反正只消耗2%的體能值。」

　　恰在此刻，遠處的七殺有些按耐不住了，心道：「切～這莫名其妙的詛咒居然就一直不消失了啊，這小子也不知在那兒搞些什麼名堂？」

　　他注視著小嘆。

　　「哼！明明是我比較強，可一個詛咒就耽擱了我那麼久，假如這是對方的心理戰術，那我無疑是已經中招了啊。」

　　想到這兒，七殺不禁湧起些許怒意，他低喝一聲。

　　「真以為我會一直等下去嗎！」

　　他縱身而出，如猛虎出籠，步步疾、步步驚，其右拳蓄於腰際，掩殺而來。

　　然，這一瞬，出現了驚人的一幕…

　　此戰難未被搬上主螢幕，但也算是一場焦點戰役了，觀看的人數有數萬之巨，就在這數萬觀眾面前，小嘆做了一件可能在整個遊戲中尚未有人能夠做到的事。

　　他飛起來了…

　　這不是【月步】那種踏空行走，也不是踏地猛跳，而是像火箭一樣拔地而起，直入雲霄，且其身體沒有任何一個部位有發力的跡象。

　　「卧槽！」

　　七殺的雙瞳倒映出一條飛升而起的人影，目送著對方呈一條直線衝向天際，他不由得驚道：「升仙啦！！」

　　………

　　與此同時，刀鋒社團某會議室。

　　「開玩笑呢這是！？」

　　龍傲旻從椅子上竄了起來，雙眼直勾勾地瞅著會議桌上的屏幕，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可能吧！」

　　桌旁其餘的幾名刀鋒成員也都瞪大了眼睛，紛紛吐槽：「龍哥你確定人家的實力在你之下嗎？」

　　………

　　另一邊，特邀玩家【濕婆】的登陸空間中。

　　「我去出於好奇想看看七殺和地獄前線的傢伙會打成什麼樣兒，結果看到了不得了的東西啊！」

　　濕婆站在顯示屏前，自言自語道：「有這個能力的話只要抓住對手，急速飛到高空，然後撒手…」

　　他念及此處，不禁又道：「嗯…說起來，假如他進入了百強，就有概率和我相遇了吧，要是他對我使用這招，我該怎麼辦呢【失重接觸】可是無法作用於自己的…」

　　他已經在考慮【蝶之戰】中可能發生的各種局面了。

　　………

　　再看地獄前線的會議室裡…

　　「我知道你們在聽，我感覺得到。」

　　封不覺中二氣十足地站在會議室的一角念叨著。

　　「我了解你們，你們畏懼我們、畏懼著變革，我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不知道這一切將如何走向終結，但我知道該怎麼開始，我要掛掉這通電話，讓芸芸眾生見到真實的世界，一個沒有你的世界，一個沒有規則束縛和任何界線的世界，一個充滿無限可能的世界！未來將去向何方，選擇在你們。」

　　他說完這段駭客任務中的台詞後，抬頭四十五度望著天花板，原地蹦躂了一下。

　　「嗯…我怎麼就飛不起來呢？」

　　坐在會議桌邊的悲靈扶額搖頭：「團長自重啊…雖然這兒也沒有外人就是了…」

　　「哎…」

　　似雨深深嘆了口氣。

　　「這一幕若是出現在半個月前，想必我已經跟你絕交了吧。」

　　封不覺不為所動，神色凝重地回到會議桌旁，將雙手撑在桌面上，俯身向前，肅然地注視著屏幕上正在飛行的小嘆。

　　「我明白了，他的存在是整個遊戲程序中少數不等式的殘留部分的總和，他是異常程序的最終形式，無論系統多麼努力，都無法通過公式將其消除，無法保證數學上完美的精準、和諧…」

　　他深呼吸一口。

　　「他就是救世主啊！」

　　似雨繞到了覺哥身後，用雙手橫向拉扯覺哥的嘴角和眼角，將其面部掰成一張好笑的鬼臉。

　　「嗯…守衛沒來阻止我呢。」

　　似雨沉吟道：「看來連系統都支持我的做法啊。」

　　「好好…我不說了。」封不覺聳肩道。

　　似雨收回了手，順便在封不覺的衣服上蹭了蹭自己指尖沾到的口水。

　　「言歸正傳。」

　　封不覺整了整自己的表情，坐下道：「撇開小嘆是『救世主』的可能，這只能是天地逆轉神訣了吧？」

　　悲靈道：「早知道啦，難道你以為在那兒嘀嘀咕咕一大堆還真有人信嗎？」

　　………

　　劇本中，荒原之上。

　　此刻，恐怕只有小嘆本人清楚，他並不是在飛而是在『墜』。

　　「原來這就是所謂『天地逆轉，真倒乾坤』嗎。」

　　小嘆以極快的速度朝著正上方飛著，口中輕聲念道：「簡單地說顛倒引力對我的影響是吧…」

　　他低頭看了看距離自己越来越遠的大地。

　　「再用一次就逆轉回來了吧…」

　　他頓了一下。

　　「我這到底是在幹什麼啊…這簡直是自殺技能啊！要嘛衝向大氣層被燒死，要嘛就掉到地上摔死是嗎？」

　　當然，他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的，只要他先把引力轉回去，然後在落到接近地面的高度時，再連續轉兩次，就能將累積的衝力消除掉了，只不過這上上下下，除了浪費體能外，似乎没有什麼别的作用。

　　「嗯…既然已經上了天，不如…」

　　小嘆突然又有了一個主意。

　　假如他小時候從某個老乞丐手中用幾塊零錢買到這一本叫『如來神掌』的絕學，這會兒出現在他腦中的念頭就該是『我好像曾學過一招從天而降的掌法…』

　　可惜沒有這種設定。

　　小嘆的主意只是【怖影追魂】而已，他想利用這高空墜地之勢，對七殺使出絕招。

　　想好了戰術，他心念一定，便再次使出了天地逆轉神訣，引力的倒轉極為突然，但卻没有對小嘆造成任何傷害，他就好似是個反彈在球拍上的乒乓球般，剎那冒折回。

　　片刻後，立於地面上的七殺，終於重新看到了小嘆的身影。

　　「我還以為這小子準備飛出地球了呢…」

　　七殺隨口吐了個槽，但幾秒後，看著逐漸逼近的對手，他的神色陡變。

　　「等等…他這是要搞什麼天空十字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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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少年，我看你骨骼精奇，是萬中無一的練武奇材，我這裡有幾本武功密籍就傳給你了！一本十塊錢….】

第392章　纏鬥

　　七殺隱隱感到了小嘆這招威力不凡，所以他的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集中，他已拿定了主意，不考慮正面對抗，能避則避，不能避就盡可能化解其威力。

　　然而…

　　「等等…他好像沒奔著我來啊…」

　　隨著對方與地面的距離越來越近，七殺便發現小嘆落下的地點距離自己還有幾十米遠，完全沒有閃避的必要。

　　而小嘆那邊，也是剛剛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天地逆轉神訣】只是顛倒了引力對其自身的影響，而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飛行，說白了他就是直上直下地『跌落』而已。

　　風向和姿勢的變化或許會墜落時的坐標發生偏差，但靠這兩樣東西，不可能讓他做大幅度的橫向或斜線移動，更不可能使他對準某個目標精確地墜過去。

　　「唉？和我想像中不太一樣啊…」

　　小嘆立即在高空做了幾個蛙泳的動作，似乎是想通過這種方式『游』到七殺的頭頂上方，但那根本沒用再說，就算他真的是一直線朝著七殺的頭頂落下，人家只要提前挪動個幾米就沒事兒了。

　　最終，小嘆還是無奈地放棄了攻擊，他在離地十米左右的區域，又連續開了兩次神訣，逆轉了兩次重力後，平穩落地。

　　七殺站在幾十米開外，一臉莫名地瞅著小嘆，心道：「這小子究竟搞什麼鬼，飛到高空又降下來有什麼意義嗎？不太可能是為了向我示威吧，話說這詛咒的時間怎麼還沒到，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嗯…真掃興。」

　　小嘆則是站在那兒想道：「除非劇本環境是在一個大煙囪裡，否則靠這個神訣打到別人的可能非常渺茫，必須有追蹤或衝刺技能的配合才行啊…」

　　他也覺得挺不爽的。

　　「要是這技能的說明不寫那麼玄乎，我早就學好相關技能了，現在臨時實驗出技能效果有什麼用啊。」

　　「喂！枉兄，你玩兒夠吧？」

　　七殺這時說話了。

　　「難道你是在向我展示這半個月來的修行成果嗎？」

　　「呵呵…」

　　小嘆苦笑兩聲。

　　「你也看到了，沒什麼了不起的就是了。」

　　「是嗎？」

　　七殺的神情微變。

　　「那還真是令人失望啊。」

　　「要說失望此刻我的心理落差可比你大得多。」小嘆有氣無力地回道。

　　小嘆所指的，顯然是【天地逆轉神訣】所帶給自己的心理落差，畢竟是努力了這麼久才成功學到的技能，本以為效果驚人，實際情況卻和想像中大相徑庭。

　　但常言道：言者無意，聽者有心。此話落到七殺的耳中，結合目前為止小嘆的種種表現、以及他說話時的語氣、神態等等，就成了另一番意思。

　　「哦？哈哈哈哈哈…」

　　七殺大笑。

　　「看來你真的很有自信啊，覺得我已經不是你的對手了是嗎？」

　　「呃…」

　　小嘆也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呃』的這一聲，是在遲疑。

　　但在七殺和數萬名觀眾看來，這就是確認了。

　　「好！那還請枉兄賜教了。」七殺說罷，身形便霎時消失。

　　在那一秒間，小嘆的戰鬥本能已然告訴了他兩個訊息：一、對手已到了自己的身後；二、必須使用分身才能避開這一擊。

　　呼——

　　七殺的拳頭朝前轟出，擊穿了眼前之人的後脊，然而沒有骨肉爆碎、也没有鮮血橫流，他的拳頭看似是穿透了對手的身體，實則是打在了一個虛影上。

　　「同樣的招式對我是沒用噠！」小嘆的說話聲忽地從七殺背後響起。

　　的確，七殺用的，正是他在預賽中擊殺小嘆的手法——【暗影步】加【驚天透骨拳】。

　　他曾用這個連鎖幹掉過許多的玩家，可謂屢試不爽，平心而論，就算對方知道他要幹什麼，也很難防得住。

　　首先，【驚天透骨拳】就是一招需要正面格擋的技能，若被這招從背後擊中，想不破防幾乎是不可能的，像小嘆這種防禦力比較差的玩家，破防後的表現就是直接被拳頭擊穿軀幹。

　　而【暗影步】，是個瞬間移動技，可以讓七殺瞬間出現在二十米範圍內的一名敵人背後，消耗100靈力值，CD半小時。

　　這兩招，就是很典型的連鎖組合技，一同使用，會產生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

　　不過小嘆卻是成功化解了這個連鎖。

　　當七殺踏出暗影步的剎那，小嘆也放出了【風住塵香花已盡】，同時，他的本體朝著上方凌空後翻。

　　七殺瞬間移動後，眼前的景物會有一個突兀地變化，根據他的經驗，進入自己視線的第一樣事物無疑會是對手的後背，因此，他不假思索地出拳了。

　　而就在這時，小嘆已到了他的身後。

　　剎那間，袖劍彈出，直取後頸。

　　但是七殺也没有中招，他竟好似背後長眼一般，在自己那一拳落空之際，身子便借勢前傾，低頭一避，堪堪閃過了袖劍的刺殺。

　　「哼！你是聖鬥士嗎？」

　　七殺冷笑一聲，對小嘆剛才的話吐了個槽。

　　他之所以如此從容，是因為他從一開始就判斷，小嘆絕不會兩次都栽在同一招上。

　　雖然七殺也說不清為什麼會有這個想法，但他就是有這種感覺，這是直覺，毫無根據的直覺他並不知道對方會用什麼方式破解自己的連鎖，但他就是知道，對方能化解。

　　這種對於對手的信任，是一種很莫名的東西，但卻是真實存在的，有時候甚至比對於同伴的信任更為可靠。

　　「送你上路！」

　　說時遲那時快，七殺當即放出一句狠話，朝著身後就是一記蝎子擺尾，甩腿踢來。

　　可他這次又沒能得逞，小嘆用一個很簡單的方式就封住了他的踢技。

　　「沒錯！我就是聖鬥士！」

　　小嘆說話時，其雙手已穿過了七殺的兩側腋下，並握拳朝上，將七殺鉗制在自己身前。

　　「什麼！？這個姿勢難道是傳說中的…」

　　七殺心中一驚。

　　「廬山昇龍霸？」

　　「哈哈哈哈！」

　　小嘆大笑。

　　「封住近戰格鬥者的方法，除了遠離，就是貼身纏技，你已經沒有機會對我造成致命傷害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已發動了【天地逆轉神訣】，欲將對手帶上天去，然後撒手。

　　可是萬萬沒想到…

　　技能發動後，兩人並沒有飛上天，而是穩穩地停在原地。

　　七殺難然能感受到一股將自己朝正上方提的勁兒，但那股力量剛好不足以將其帶起。

　　「糟了！他的體重比我重！」

　　小嘆意識到了這個很嚴重的問題。

　　先前【濕婆】也曾腦補過這個戰術，但這個戰術實施的前提是『小嘆真的會飛』，可實際情況並非如此，神訣只能倒轉玩家自身（『自身』指一個整體，包括玩家身上的服裝、裝備等等）與外界的交流，而不會影響到這個玩家所接觸到的其他人。）

　　因此，小嘆的B計劃，也落空了…

　　「你的飛行技能難說飛得挺快，但載重能力好像很差啊。」

　　七殺冷笑著，緩緩地轉過臉來，結果被小嘆的樣子嚇了一跳。

　　「哇靠！你的頭髮怎麼都豎起來了？而且臉好像有點兒充血啊…」

　　「其實我是賽亞人。」小嘆試圖虛張聲勢，以此掩飾自己的尷尬。

　　「哼！騙誰呢。」

　　七殺冷哼一聲。

　　「你要是賽亞人的話，在滿月下早就變成猩猩了吧。」

　　此刻，所有正在觀看比賽的觀眾都在吐槽著：【你把重點搞錯了吧！】

　　但小嘆竟回道：「哼！很明顯，沒變身是因為我沒有尾巴。」

　　【明明是胡扯卻把這種細節都考慮到了啊！】

　　「哈！廢話！」

　　七殺不再和他扯淡，厲喝一聲，便已出手。

　　他可是軍旅出身，破解來自背後的擒拿，有的是辦法，但見七殺雙腿微屈，將身體重心一沉，右腿使出一記掃堂腿朝後撩去。

　　不料，這腳居然掃空了。

　　小嘆目前還處於引力倒轉狀態，他兩腳一收，便避開了攻擊。

　　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此時的小嘆是漂浮狀態，姿勢則是下蹲狀，而他的雙臂，仍然在鉗制著七殺雙手的行動。

　　「可笑！」

　　七殺的雙手無法向胸前，但還可以朝上伸展，他當即將雙臂舉起、兩掌朝後一抓，試圖去扣住小嘆的頭部。

　　誰知小嘆又突然變招，撤回雙手，快速擒住七殺的兩條前臂，並再度用神訣調轉了重力，將自己的雙膝朝七殺兩肩上一壓。

　　這一收一放之間，七殺的兩條胳膊被往上拉扯、肩膀又被整個人的體重傾壓，其肩胛骨到肘關節這一路上的骨頭都有脱臼的危險，他是以拳為主戰兵器的玩家，若真的雙臂同時被廢，怕是凶多吉少。

　　「越來越有趣了嘛…」

　　七殺咬牙切齒，儼然是正在往手臂上加力，他自信自己雙臂的力量比小嘆全身之力更強。

　　事實也卻是如此，所以小嘆並沒有和他角力的意思，而是突然撒手，一挺袖劍，直刺七殺的太陽穴。

第393章　覺醒

　　乒——

　　七殺的手，及時收了回來，在鋼鎖拳套保護下的手掌，穩穩接住了袖劍。

　　「胡鬧就到此為止吧…」

　　七殺的眼中，投來冰冷的目光，似乎是在宣告著…他要認真了。

　　小嘆手腕發力，自行將袖劍折斷，掙脫了對手的控制，並回手甩出爪刃，揮砍而去。

　　砰——

　　這是拳頭撞在肉上的聲音。

　　但聽上去，卻更像是一輛行駛中的汽車撞上了一頭牛。

　　小嘆的手才剛抬起來，七殺的拳頭已經打在了他的胸前。

　　此拳後發先至，快如閃電。

　　一大口鮮血從王嘆之的口中噴出，其身形倒飛而起。

　　此刻，每一名觀看著這場比賽的人，都陷入了沉默，他們屏息凝神地看著屏幕，回味那恐怖的一擊。

　　七殺的這一拳剛非技能，他只是開啟了自己的魂意——『至拳』。

　　這個魂意的效果簡單直接，就是能讓他打出『以自身能力所能打出的至強拳』，姑且可以視為似雨那『極限效率』的弱化版。

　　當然，效果弱了，消耗也就少了，七殺開啟『至拳』狀態後的精神力消耗，自然不如似雨那麼高。

　　一陣晚風從荒原上輕撫而過…

　　小嘆倒在了地上，他的生存值還有36%，斷裂的肋骨割破了臟腑，使他被附上了無法用繃帶解除的【流血】效果。

　　剛才那一擊，幾乎已將他的勝利可能擊碎。

　　在被擊中的剎那，小嘆的呼吸、血液，都像是冰雪一般凝結，在他眼中，那一刻的時間彷彿靜止了…他甚至沒有感覺到疼痛，只覺得視線中的景物一滯，接著，就飄飄然地朝後掠去…當回過神來，已倒在地上，遍及全身的疼痛，這時才一陣陣湧了上來。

　　恐懼…是那般熟悉，他似乎經歷過這些，那是在很久以前…他也曾這樣倒在地上，無助地看著一個高大的身影朝自己走來。

　　似曾相識的感覺，那般模糊、又那般清晰…

　　十年前，S市。

　　一條小巷中，四個二十歲左右的小混混，正在圍毆著一個體型比他們瘦小許多的初中生。

　　在這條死胡同的一角，還蜷縮著另一個身穿初中校服的男孩，那是個身形微胖、滿臉雀斑的孩子，他的神情充斥著恐懼和畏縮，縱然他知道眼前的暴力是因自己而起，卻也不敢說半個字。

　　「切…好像已經沒什麼反應了啊。」混混中的一人說道。

　　另一人接道：「明明只是個初中的小鬼，竟然也敢來管老子的閒事？」

　　被圍毆的少年此時側臥在地，已經被揍得無法動彈了，不過他尚未完全昏厥過去。

　　四人見狀，停下了拳打腳踢，紛紛掏出煙來點上。

　　「喂…胖子。」

　　一名混混轉頭對角落裡的男孩道：「你認識他嗎？」

　　「不…不認識。」胖子怯懦地回道。

　　「哈！」

　　那人聞言，又狠狠對地上的少年踹了一腳。

　　「TMD！腦子有病吧，當自己是英雄啊？哈哈哈…」

　　「呼…」

　　他旁邊的同伴吐了口煙道：「我只聽說過英雄救美，沒見過英雄救豬的。」

　　此言一出，四人哄堂大笑起來。

　　幾秒後，其中一人朝地上啐了口唾沫，一腳踩住地上那個少年的頭。

　　「小子，你倒真有種啊，竟然真敢過來…」

　　他用夾著煙的手指了指角落裡的胖子。

　　「那小子可是自願當咱們的提款機的，關你TM屁事啊！」

　　原來，那名被毆打的少年，是看到這四個混混在勒索別人，企圖過來喝止他們。

　　「唷！等等，我才剛發現誒，這小子的鞋是名牌兒啊。」

　　一人說道：「好像一千多塊一雙呢。」

　　「我瞅瞅…不會是假的吧？」另一人道。

　　「哼…不像。」

　　那人道：「你們看這小子白白淨淨的，身上除了校服就都是名牌…」

　　他頓了一下，冷笑起來。

　　「搞不好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吧？」

　　「哦，富二代嗎？」另一人道。

　　「呵…這位小少爺，你一定覺得自己特高尚吧？」

　　一個混混蹲下身，抓起少年的頭髮。

　　「老子最看不起的就你這種虛偽的狗東西。」他起身走了幾步，隨手撿了一根生銹的鐵管。

　　「喂…你可別鬧出人命來。」

　　連他的同伙兒都有點兒慌了，畢竟那少年已被打得快要休克了，再用硬物去擊打，恐怕會出事。

　　「呵呵…放心。」

　　那混混抄起鐵管，走向了少年，冷笑著道：「高富帥，你喜歡逞英雄、出風頭是不是？哥今天就先毀了你的臉，讓你以後帥不起來。」他說著，就舉起了鐵管…

　　五分鐘後…

　　穿著和王嘆之相同校服的封不覺，出現在了小巷口，他口中還念念有詞。

　　「啊…又被留下抄書了…小嘆應該已經自己回去了吧…」

　　他正念叨著，其目光不經意地朝小巷中掃了一眼，這一眼，幾乎讓封不覺全身的血液倒流。

　　他看到…自己的死黨王嘆之，正手執一根鐵管，抽打著一個成年人的頭。

　　那個成年人仰面躺倒在地上，其右腿在痙攣、抽搐著…但他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或許…是已經發不出聲音來了。

　　在小巷中，還倒著另外三個成年人，每一個都是滿臉鮮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他們的四肢都呈現出十分詭異的彎折，明顯是全斷了…

　　「喂！喂！」封不覺一邊吼著，一邊超前奔去。

　　小嘆聞聲抬頭，看向了覺哥。

　　那一幕，封不覺至今沒有忘記…那是他從未在王嘆之臉上看到過的一種表情。

　　那張臉平靜、黯然，似是看破紅塵、閱盡滄桑，這根本不是一個少年應有的表情。

　　濺在面頰上的血滴仍未乾涸，但他毫不在乎…並絲毫不帶憐憫地將鐵器朝著一個毫無抵抗能力的人頭上一次次打去。

　　封不覺看得分明，當時王嘆之的瞳孔中…透出了一抹紅色的異芒…

　　「沒想到會被你逼得用出這招…」

　　七殺朝小嘆走去。

　　「這可是準備留到【蝶之戰】的底牌啊…」

　　他吁了口氣。

　　「值得誇獎，不過…我還是得說一句…在格鬥方面，我自認不會輸給任何人，所以…對不住了！」

　　他朝著地上的小嘆，一拳揮下。

　　可是…這一拳，也揮空了。

　　「嗯？」

　　七殺一愣。

　　「還能動嗎…」

　　他抬起頭。

　　「或者應該說…還沒放棄嗎？」

　　「呵呵…」

　　冷笑，詭異的冷笑。

　　「格鬥方面自認不輸任何人？」

　　小嘆的語氣變了，變得分外張狂。

　　「就憑你？」

第394章　一分鐘

　　同一時刻，荒原上空，懸浮著兩道人影。

　　玩家們自然是看不到天上那些高緯度生物的，系統的鏡頭也同樣捕捉不到。

　　「你能不能對眼前的狀況做一下解釋，裁判先生。」

　　戰爭俯視著腳下的二人，用他低沉的嗓音說道。

　　浮於他側方的西蒙沒有回答，只是將視線移到了戰爭的身上。

　　「怎麼…露出那種眼神…難道是想跟我動手？」戰爭神情微變。

　　「你想讓我解釋什麼？」西蒙開口說話了，這讓戰爭鬆了口氣。

　　戰爭道：「當然是此刻發生在王嘆之身上的變化。」

　　西蒙依舊是聲如冷鋒。

　　「誰知道呢…某種『禁錮』被突破了吧…」

　　「蠻不在乎地丢給我一句廢話嗎…哼…好吧，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不管，咱們就事論事…」

　　戰爭接道：「根據賭局的規則，王家和古家的直系後代是不能作為下注對象的，也就是——『局外人』，但是七殺，他可是…」

　　「看到自己的棋子快要被一個局外人幹掉了，就來找裁判投訴嗎？」西蒙打斷道。

　　「你不願受理的話…」

　　戰爭道：「我也可以代勞。」

　　「呵…」

　　西蒙笑了，他很少笑，所以…這不是什麼好兆頭。

　　「從這場賭局開啟至今，我已經以裁判的名義宰掉過很多雜碎了，從力天使到十字路口的惡魔都有。」

　　他停頓了一秒。

　　「你想成為『議會』旗下的第一個犧牲品嗎？」

　　戰爭沉默了幾秒，似乎在權衡著什麼，隨即才道：「注意你的措辭，魔鬼，我可不是你的下屬。」

　　他的聲音忽然附上了奇怪的韻律，好似那人形的軀殼中，有另一種東西在說話。

　　「我，即是你那好戰本性的源頭…你再強，也無法殺死一名『騎士』。」

　　「你知道迄今為止我已殺掉了多少自稱『不滅』的存在嗎？」西蒙沉著地應道。

　　「我當然知道…你是『永恆』的休止符、『生命』的粉碎機。」

　　戰爭道：「但我堅持我的觀點。」

　　「你可以保留你的觀點。」

　　西蒙道：「只要你別越界…」

　　戰爭沉聲道：「你的意思是…讓我看着這個『局外人』將七殺淘汰掉嗎？」

　　西蒙呼了口氣，重新將目光投向了腳下：「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哦？」

　　戰爭微微一愣。

　　「難道決賽裡會有什麼…」

　　「利益和風險是成正比的。」

　　西蒙又打斷了對方。

　　「巔峰爭霸…沒你想得那麼簡單。」

　　…………

　　「奇怪了…那種目中無人且戰意十足的神情是怎麼回事？」

　　七殺看著數米外的小嘆，心中念道：「枉兄似乎不是這樣的人啊…」

　　「內出血了嗎…」

　　小嘆在那兒自言自語道：「生存值一眨眼就流到29%了啊…」

　　他站直了身子，抄起軍刺，冷冷道：「一分鐘內解決你吧。」

　　「哦？哈…」

　　七殺聽聞此言便笑了，回道：「真不知道你那份自信到底從何而來…如果你真的可以做到，那就試試吧。」

　　小嘆未再多言，他踏地一步，驟然躍起，在空中劃出一道抛物線，朝對手攻去。

　　「我的速度僅比他慢一線，但力量要強過他許多。」

　　七殺暗自揣測著眼前的形勢。

　　「憑藉魂意，我可以將出拳的速度和威力都提升到平時的三倍以上…在這些硬性條件以外，我還有著遠比他豐富的戰鬥經驗和格鬥技巧…」

　　他心神一定。

　　「不可能有什麼變數…他是在虛張聲勢！」

　　七殺看著躍向自己的小嘆，低喝道：「哼…這種普通的前躍衝襲，跟晃過來的沙袋有什麼分别！」

　　他舉拳便打，毫不留情。

　　而這時，小嘆逐漸下落的身體，忽又改變了運行的方向，朝著斜上方竄去。

　　七殺冷哼一聲：「你以為這樣我就打不到你了嗎？」

　　他拳路忽變，將直拳改為上勾拳，一擊揮出，雖然他的拳面碰不到小嘆，但拳氣卻如無形的炮彈般朝上衝出。

　　然，拳氣擊中的…又是幻影。

　　那一秒，但見空中的身影一分為二，幻影朝上，真身再度逆向，朝下襲來，小嘆在兩秒內連出三次技能，用分身加神訣的組合，製造了一次極有威脅的殺機。

　　森芒一閃，軍刺橫出。

　　七殺的反應快得驚人，他直接用已經揚起的右前臂進行格擋，迎上了斬向自己頸部的軍刺。

　　鏘一聲…火光崩現。

　　接著，傳來了骨折的聲音…

　　「怎麼…可能…」七殺的鋼鎖拳套未壞，但那斬擊上挟帶的巨力，竟將他的前臂擊折了。

　　「這股力量是什麼…」

　　七殺驚疑不定，心中暗忖：「他的肋骨肯定已經斷了好幾根，普通攻擊的力量不可能比剛才更強…這個…一定是技能！是技能就有消耗、有冷卻時間，這種重擊不可能連續…呃！」

　　鏘鏘鏘…

　　只見小嘆雙手一運，攻勢再起，兩把利刃交錯連動，舞出重重幻影、層層光華，他此刻的手法，奇絕驚異，凜鋒起劃之間，竟恍似有兩名刺客，一人手執軍刺，一人腕配爪刃，正分別從兩側攻擊。

　　七殺駭然失色，也顧不得右臂已折，只能強忍住疼痛，兩拳並出，且擋且退…

　　雙方兵器交格間，隱有陣陣鬥氣爆散。

　　僅鬥十餘秒，七殺儼然已陷危局，心中大驚：「這究竟是什麼！這已經不是格鬥技巧了…難道是傳說中的雙手互搏之術？而且這陡然暴增的力量居然持續不減？」

　　小嘆那邊，則是一臉木然，好似自己在做一件很容易、很平常的事…他眼見對方已逐漸不支，便前傾身軀，搶上半步，左手旋刃凝勁，右手橫斬掃塵，合招併流，一式逼命。

　　打到這個份兒上，七殺也提起一股狠勁兒，他乾脆放棄防禦，擰身躍起，旋飛身影攪起渾渾疾風，其雙拳借勢發招，耗盡所有體能，用雙手同時使出了殺招【暴影驚濤破】。

　　而小嘆，則以一個頗為詭異的動作…後仰上身，腳點岩面，迎鋒捉影，用一種類似鷂子翻身的方式，將【逆刃回旋斬】和【怖影追魂】雙雙發出。

　　極招對撼，登時風雲驚走，四竄的無形之力浩浩蕩蕩、轟轟發發，如狂亂的風暴，在周圍的岩石上拓下了道道裂痕。

　　數秒後，煙塵掩落，鬥聲漸平…只聞聲聲滴滴，灑落岩壁的血顫。

　　但見，七殺單膝跪地，渾身浴血，他牙關緊咬，意欲站起，不料…在他發力的一刻，其身上的多處傷口瞬時爆裂，噴薄出了漫天的血霧，從高處看去，宛若是荒原上綻出的一朵血色之花。

　　劇痛潮湧而來，急襲七殺心口，很快，他便失去了最後的一絲力氣。

　　精、氣、神皆已散去…勝負已分。

　　這一刻，小嘆就站在對方的面前，當七殺的鮮血濺到他臉上時，他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從他覺醒至此時，除了內出血導致的生存值流失外，他沒有受到對手所造成的任何傷害。

　　在他與七殺對招時，他的每一次攻擊，都更快、更強、更準，他手中雙刃的餘力就已將七殺斷筋削骨，而七殺的攻擊…不是偏斜即是散去。

　　「看，不到一分鐘。」

　　小嘆收起雙刃，說出了此戰的最後一句台詞。

　　七殺也恰在他話音落地之時化作白光散去。

　　此刻，每一個正在觀看直播的觀眾，都已目瞪口呆。

　　唯有一個人，仍是瞪著死魚眼，口中念叨著：「貌似…發生了很棘手的事啊…」

第395章　意外的訪客

　　獲得了勝利的小嘆，從劇本中傳送後，立即就下線了。

　　似雨和悲靈自然覺得小嘆的表現有些奇怪，不過對情況略知一二的封不覺，當即就用不容置疑的、堅定的態度說：「這事兒我有數，我現在就下線去處理，明天我會詳細給你們一個解釋的。」

　　然後，覺哥便回到了登陸空間，選擇了『離線並喚醒』。

　　當然了，發生了這樣的事，悲靈和似雨也都沒有心思繼續玩了，兩人隨以也是紛紛下線休息去了。

　　兩分鐘以，現實世界，封不覺家中。

　　遊戲艙的艙蓋被打開了，覺哥從裡面坐了起來。

　　他撓了撓頭上的亂髮，從遊戲艙裡爬了出來。

　　「呼…打個電話嗎…」

　　他猶豫了一秒。

　　「不…直接到他家去一次吧，還是當面和他聊聊比較好。」

　　覺哥念道了兩句，便準備去換衣服。

　　「你哪兒也不準去。」一個聲音突兀地響起。

　　這一瞬，封不覺的第一反應是…家裡進賊了。

　　此刻，屋子裡的燈全是關著的，只有遊戲艙上的幾個部件正在發光，封不覺看不到對方的位置，但這裡是他自己的家，僅憑聽覺，他也能知道對方就坐在沙發上。

　　封不覺沒有半分遲疑，立刻如離弦之箭般竄出，壓低著身子，衝向廚房。

　　「嘿嘿嘿…我可不認為去拿刀是個好主意。」沙發上的人發出了陰險無比的奸笑。

　　封不覺聞得那一聲奸笑，即刻身形一僵，他的大腦飛速運轉，幾乎在一秒間就想起了自己是在哪兒聽過這個聲音。

　　「你是…」

　　覺哥轉過頭。

　　「那個遊戲管理員？」

　　啪——

　　伍迪打了一個響指，客廳裡的燈竟然就這麼亮了。

　　「嘿嘿…我可從來沒有承認過自己是什麼遊戲管理員。」

　　伍迪笑道：「那是你的推測而已，而且是錯誤的。」

　　封不覺看著沙發上那個西裝革履的四眼仔，稍微沉默了兩秒，然後道：「你怎麼進來的？你想幹什麼？」

　　「呵呵…很有趣…」

　　伍迪笑了笑。

　　「你沒有問我是如何得知你家地址的，而是直接問我怎麼進來的，說明你已經對我獲得你訊息的途徑有了一個推測。」

　　「哼…我可從來沒指望過那些遊戲公司會如他們所承諾的那樣『尊重用戶隱私』。」

　　封不覺道：「就算神經連接後的訊息由光腦掌控，但我在論壇上填寫的個人訊息，總歸是由你們夢公司備份的吧…」

　　「是啊，嘿嘿…我知道，你不信任任何第三方平臺，包括交易網站、快遞公司、連鎖酒店、電信部門甚至政府機構…」

　　伍迪接道：「但請你相信，夢公司是絕對尊重玩家隱私的，你的訊息絕不會經由我們這邊洩露。」

　　「哦？那我倒想問問了，你是怎麼找到我家的？」封不覺說這話時，已走到了沙發邊上。

　　「答案在你的腦子裡。」

　　伍迪推了推自己的眼鏡。

　　「你再想想，上次我對你說了什麼。」

　　「記憶裡本就存在的畫面、聲音之類，不用你告訴我，一分鐘前我就消化完了。」

　　封不覺的腦海中閃過了這樣一句話，他冷笑：「哼…故弄玄虛，你是想說，自己可以讀取別人的記憶？」

　　「你不信嗎？」

　　伍迪道：「如果我不能的話，那請問…我是如何得知『王嘆之十年前曾殺過人』這件事的。」

　　封不覺神情陡變，無數種假設在其意識中飛掠而過。

　　「你的思維很快，但仍未跳脫出常規。」

　　伍迪說道：「假如你能認可超自然力量的存在，我們的對話可以進行得更順利。」

　　他歪過頭，又笑了起來。

　　「那樣的話…關於『這個四眼仔是如何開燈的』這個問題，也可以暫時從你的思考隊列中移除掉。」

　　「我明白了…你們公司的遊戲艙，可以完全地竊取玩家的記憶訊息。」封不覺仍然在用合乎常理的標準做著推理。

　　「嘿嘿…還沒放棄用科學來解釋嗎？」

　　伍迪轉過頭去。

　　「那麼…阿薩斯，過來說句話怎麼樣。」

　　「這種冒傻氣的青年所起的冒傻氣的名字，也只有你這種冒傻氣的上司會拿來用吧。」

　　阿薩斯從屋角走了過來，它真的在說話…而且發出的竟然是年輕女性的聲音。

　　「呃…」

　　封不覺的思維暫時短路了兩秒，他又看向伍迪。

　　「腹語嗎…」

　　「我可沒法兒把嗓子變得那麼尖。」伍迪道。

　　阿薩斯跳上了沙發，爬到靠背上沿趴下。

　　「我知道，你接下來就會推斷…我身上藏著話筒什麼的…」

　　它頓了一下。

　　「但是，你要是敢藉機在我頭部以外的地方亂摸，我就把你撕成碎片。」

　　「你是公貓吧！公貓吧！」

　　封不覺這回真的瘋了。

　　「不對…這不對，哼…這八成是電視臺的整人節目吧！燈肯定被動了手腳…貓的身上或者項圈裡藏了…」

　　呲——

　　伍迪的手指在半空輕輕擺動了一下，下一秒，封不覺的一條腿，就從大腿處被齊齊地斬斷了。

　　咕咚一聲…覺哥的那截腿掉在了地上，而他本人，面若死灰地愣了兩秒，接著便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放心，這叫跨維度切割，你瞧，你根本沒流血，也沒有痛覺。」

　　伍迪笑著道：「嘿嘿…那麼…對此你該如何解釋呢？魔術？催眠？還是你不小心服食了大量的大麻？」

　　封不覺抬起頭，望向自己的那條『斷腿』，他竟然看到了一個完整的橫截面；骨髓、骨頭、血管、肌肉、脂肪、皮膚…那些東西還在動著，也沒有血從橫截面裡溢出，而他自己身上那半截大腿，看上去同樣如此。

　　「你是想多研究一會兒呢？還是讓我立即幫你把腿接回去？」伍迪問道。

　　「接回來吧…」封不覺恢復了平靜。

　　伍迪打了個響指，覺哥的斷腿就自行飛起，連回了主人的身上，連他那斷開的睡褲也恢復如初。

　　「坐下說。」伍迪做了個請的手勢。

　　封不覺虛著眼，目不轉睛地盯著伍迪，慢慢走到了對方的正對面坐下。

　　「所以…吸血鬼、僵屍、鬼魂、如來佛祖…這些都是真的？」

　　「為什麼你舉出的四項有一種違和感…」阿薩斯吐了個槽。

　　「有些是真的。」

　　伍迪回道：「還有些…嘿嘿…是你們人類自己編造出來的。」

　　「哦…」

　　封不覺的腦子有點亂。

　　「那什麼…我記得你說…你來自地獄？」

　　「對。」伍迪回道。

　　「還說…」

　　封不覺努力回憶著上次見面時對方的每一句話。

　　「你來自哪裡，我就將去向何方…」

　　「怎麼？難道你覺得你自己死後能上天堂？」伍迪說道。

　　「這倒不是。」

　　封不覺道：「只不過…我想確認一下，我去那兒的時間，應該不是在最近吧？」

　　「你是擔心自己腦子裡的那塊陰影是嗎？」

　　伍迪笑道：「嘿嘿…還沒注意到嗎？當我和你共處一室時，你已然重獲了恐懼。」

　　封不覺聞言，赫然變色，他忽然有了一個想法，一個可怕的推測，他抬眼看著伍迪，沉聲問道：「是你…對我的大腦做了些什麼嗎？」

　　「啊…是不是呢…嘿嘿嘿…」

　　伍迪用模棱兩可的語氣念叨著。

　　「好了，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要問。」

　　他停頓了一秒。

　　「但我未必會回答，嘿嘿…」

　　又是陰險的笑。

　　「咱們還是先來說說…眼下最優先的那個問題吧。」

　　他一字一頓地念出了一個名字：「王嘆之。」

第396章　使命

　　「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小嘆本質上是個妖怪什麼的吧？」封不覺問道。

　　「嘿嘿嘿…很好，在接受了超自然設定以後，你的思維方式豁然開亮。」

　　伍迪笑道：「不過你猜得不對。」

　　「那是什麼？多重人格分裂症嗎？」封不覺接道。

　　「非也非也…」

　　伍迪回道：「應該說，那是一種靈魂的自我保護機制，一種…他目前還無法完全駕馭的力量。」

　　「哦…那你說的這種機制，會造成失憶嗎？」封不覺又道。

　　「當然不會。」伍迪道。

　　「嗯…那就怪了。」

　　封不覺沉吟道：「我記得…那件事發生的第二天，小嘆家裡人就幫他請了一個禮拜的假，並且帶他離開了S市，正當我以為他們準備永久潛逃出境時…一周後，小嘆竟像沒事兒人一樣又來上學了。」

　　他說到這兒頓了一下。

　　「後來我試探過他幾次…他顯然已經完全忘記了小巷裡發生的一切，我也去找他的父母談過話，他們只說…這事小嘆已經忘了，別再提就行了。」

　　「嘿嘿…他們沒說錯，因為王嘆之的那段記憶，確實已被人隔離了。」伍迪回道。

　　「哈？」

　　封不覺愣了一下，推測道：「所以…他是被帶到國外去洗腦了嗎？」

　　「沒那回事。」

　　伍迪道：「只是王嘆之的父母對兒子的情況不太放心，所以帶他去了趟迪拜，讓他的爺爺幫忙處理了一下。」

　　「他爺爺是個魔法師？」封不覺問道。

　　「哈哈哈哈…」

　　伍迪好像被戳到了笑點，大笑出聲。

　　「哈哈哈…曾經是…哈哈哈哈…」他越笑越高興，還猛拍自己大腿。

　　「哎…個個兒都號稱天才，平時卻老是表現得跟白癡一樣…」阿薩斯在沙發上望著自己的上司嘆了口氣。

　　「啊…對不起…嘿嘿嘿…」

　　伍迪半天才止住笑意。

　　「想到了很有趣的事情。」

　　「讓我總結一下…」

　　封不覺道：「和我從小玩兒到大的死黨，一個有著體面工作的高帥富…他的身體裡竟然隱藏著某種驚人的超自然力量，而他的家族是知道這點的…並且沒當回事兒。因為從他爺爺那代開始，這就是司空見慣的狀況。」

　　「是啊。」伍迪回道。

　　封不覺深呼吸一次。

　　「好吧…我想…一些困擾我多年的問題已迎刃而解了。」

　　「嘿嘿嘿…」

　　伍迪接道：「你是指殺人案件的掩蓋工作嗎？」

　　他聳聳肩。

　　「那是我負責掩蓋的，自然天衣無縫。」

　　「是你做的？」

　　封不覺思忖了幾秒。

　　「難怪當年這事兒根本沒有媒體報道…我就說嘛，死了四個人，怎麼會…」

　　「嘿嘿…不是我，還能是你啊？」

　　伍迪笑道：「還有…你確定當時只死了四個人嗎？」

　　此言一出，封不覺頓有不寒而慄之感，他眼神微變。

　　「你把那個…」

　　「對，我把目擊證人也解決了。」

　　伍迪道：「這案子就按照四個流氓械鬥、波及路人，最後五人同歸於盡結案了。」

　　「難道警方也受你操控嗎…」

　　封不覺道：「而且…這種結果，那些死者的家屬怎麼可能接受？」

　　「我可是魔鬼…嘿嘿…我有的是辦法。」

　　伍迪道：「嘿嘿嘿…反正比你所做的那些…要更有效。」

　　「哼…」

　　封不覺只是冷哼一聲，沒接這話，因為…他當年也做了類似的事。

　　那天。在小巷中，覺哥的出現讓小嘆恢復了理智，可後者立即就昏了過去。

　　於是，整個爛攤子，等於全都丟給了封不覺。

　　覺哥先是冷靜地觀察了眼前的情況，隨後，他去探了探四個混混的脈搏…在確認了四人皆以死亡後，他乾脆就先把死者扔在一邊，走到了那個蹲在巷角的小胖子面前，開始詢問剛才的情況。

　　在連唬帶騙加連鎖耳光的助力下，覺哥成功從那位已被嚇懵的目擊者口中套出了之前發生的事。

　　接下來，他就得做一個重大的抉擇…

　　報警，無疑是『正確』的選擇，把這些交給警方處理，之後的事，就與他無關了，就像無數名偵探說過的那樣『我們的職責是找出真相，我們無權決定別人的生死。』

　　但…封不覺做了另一種選擇…他恐嚇了目擊者。

　　他用自己的推理才能，迅速說出了對方的學校、年級、甚至居住的小區在哪兒…並用嚴肅的、冰冷的口吻說出了暴力和死亡威脅。

　　「你也很恨他們吧？巴不得他們死吧？你覺得你的話真的會有人信嗎？如果我和我的朋友一起作證，說人是你殺的，似乎更可信吧？」

　　在恐嚇過後，便是誘導，只有這樣，才能讓對方按照自己的思路去辦事，讓對方認為只有一條路可走。

　　很快，封不覺就強迫對方記下了一套『四個混混是內訌』的口供，在確認了目擊者不敢報警後，將其放走了。

　　隨後，他就開始收拾現場，清理證據…他把鐵棍上的血掌印全都抹掉，印上了幾名死者的指紋，他把穿皮衣的那名死者衣物脫下，把領口、袖口、衣擺這些容易沾到指紋的地方都清理一遍，再掩上幾個死者自己的指紋、並扔在一邊；他仔細地抹掉了每一個自己和小嘆留下的腳印，甚至是地面上的掌紋，他甚至對那些屍體進行了二次破壞…把骨折的影響進一步擴大，以此擾亂驗屍時的判斷…

　　封不覺認真去做一件事時…其執行力和計劃性都非常強，這整個過程也只花了他五分鐘而已…

　　最後，他脫下自己的校服，套在小嘆外衣的外面，將其背起，自己一個人拎著倆書包，晃晃悠悠出了小巷。

　　為了避開了附近街上的監控探頭，他特意多繞了兩條巷子，穿過了一個小區，接著，覺哥才攔招了一輛出租車，將小嘆送回了家。

　　這段路不算很長，封不覺的校服已掩住了小嘆身上的血跡和污跡，所以司機並沒有起什麼疑心。

　　到十分鐘，兩人就到了小嘆的家，他家是高檔社區，獨門獨院，封不覺以前來過幾次，他通過對講機把小嘆的父母都叫了下來，一是讓他們付車費（覺哥當年的零花錢真的很少），二是讓他們幫忙來抬人…

　　「你所做的事，的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干擾警方的調查，但那些終究是不夠的。」

　　伍迪說道：「這點，你應該也很清楚。」

　　「是啊…就算出小巷的時候有意識地避開了街上的監控探頭，我也不能保證他們進小巷前有沒有被拍到…」

　　封不覺道：「我那年畢竟還是個初中生，縱然能擬定出幾個潛入當地派出所、銷毀錄像文件的方案，實施起來也有困難。」

　　他攤開雙手。

　　「當然了…最令我不放心的，還是那個人證了…他說出實情只是時間問題。」

　　「所以…說到底，你做的一切，最多只能拖延調查的進度而已。」

　　伍迪接道：「嘿嘿…不過，你也只需要做到這點就可以了…因為你知道王嘆之的家庭有一定背景，只要有時間，他們就可以去運作很多事，無論是合法的…還是不合法的…」

　　「其實我當時已經做好了準備…隨時等著公安上門，帶我去協助調查了。」

　　封不覺道：「那段時間我每天都看新聞，可竟然沒半點報導…我本來推測是小嘆的家人從中斡旋的結果，但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畢竟這案件不小，直到今天…我才知道真相。」

　　「我有個問題…」

　　伍迪推了推眼鏡，向覺哥投去一個詭異的目光。

　　「如果你有足夠的能力，可以像我一樣，做到萬無一失…你會不會為了幫助朋友脫罪，去殺了那個目擊證人？」

　　「那怎麼可能呢。」

　　封不覺回答得飛快。

　　「我幫小嘆掩蓋罪證，是因為我相信他，我相信他的本意是正當防衛。」

　　他用一臉正氣凜然的表情道：「但讓我殺人滅口…這就牽涉到了另一條人命，那個目擊者和我無冤無仇、素未謀面…」

　　「你說謊我們可以看出來。」阿薩斯打斷了覺哥的扯淡。

　　「切…你不早說。」

　　封不覺的語氣即刻變得懶散、隨性。

　　「既然決定去做，當然要做到滴水不漏、斬草除根…」

　　「說得好…」

　　伍迪稱贊道：「你果然是這種人…」

　　「哦？我是哪種人？」封不覺笑道。

　　「你這種人…內心深處視道德和法律如草芥，對待事物總是套用自己獨有的準則。」

　　伍迪陰沉地接道：「你這種人…必須由森嚴的法律和制度來約束，你這種人…一旦獲得超出常規的力量，後果會難以想像…」

　　「哼…你那後兩句話，適用於絕大多數人類吧。」

　　封不覺道：「誰都想要胡作非為不是嗎？」

　　他歪了歪頭。

　　「至於第一句…你直接說我有反社會傾向不就完了？」

　　「嘿嘿嘿…很好…」

　　伍迪道：「惡棍之間的交談就該露骨一點。」

　　「那我就用直接點的方式問你幾個問題吧。」

　　封不覺道：「首先…小嘆這會兒應該沒什麼事兒吧？」

　　「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伍迪用手指了指牆上的掛鐘。

　　「由於他一直不接電話，所以…兩分鐘前，古小靈已經開著車朝他家裡去了。」

　　他又奸笑一陣。

　　「嘿嘿嘿…這種小場面，她能應付。」

　　「哈？」

　　封不覺接道：「難道古小靈也是…」

　　「嘿嘿嘿…放心，她是人類。」

　　伍迪道：「也不歸我管轄。」

　　「嗯…」

　　封不覺沉吟道：「我說…我認識的人裡，到底有多少非正常人類？」

　　「無可奉告。」伍迪回道。

　　「呵…」

　　封不覺冷笑。

　　「那來說說我吧。」

　　他抬起手，用食指和中指輕輕叩了叩自己的太陽穴。

　　「你對我的腦子幹了什麼？」

　　「嘿嘿…這還用問嗎？我封印了你的恐懼啊。」伍迪回道。

　　「為什麼？」封不覺又道。

　　「啊…為什麼呢…嘿嘿嘿…」伍迪將問題重複了一遍，隨即又笑了起來。

　　「這個問題你也不想答嗎？」封不覺道。

　　伍迪聳肩：「還沒到告訴你的時候。」

　　他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得。

　　「哦，不過，你可以放心，這不是什麼生理上的不治之症，你暫無性命之虞。」

　　「哈…」

　　封不覺乾笑一聲，臉上寫滿了不爽。

　　「還真是個令人振奮的消息。」

　　「嘿嘿嘿…或許，這個消息能讓你稍微高興一點兒…」

　　伍迪繼續道：「你並不是唯一一個被封印者。」

　　「哦，還有誰？」封不覺用冷漠的口吻接道。

　　伍迪咧起一邊的嘴角，念出了那個名字：「黎若雨。」

　　封不覺眼神一變，然後沉默了幾秒，才道：「不對，你說謊，她是可以感到恐懼的。」

　　「嘿嘿嘿嘿…我可沒說她被封印的情緒是『恐懼』啊。」伍迪回道。

　　封不覺神情一緊，他努力回憶著自己和似雨相處時的每一個瞬間，回憶著她的一言一行…但卻尋不到半點蛛絲馬跡。

　　「你是猜不到的。」

　　伍迪道：「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封印的存在。」

　　他笑著接道：「黎若雨的封印，早在她剛出生後不久就已設下了，因為是嬰兒的大腦，所以處理起來更加容易，對成年人的腦子下手，可能會出現陰影，但她的封印…是人類的醫療設備無法觀…」

　　這時，封不覺突然站起，衝著伍迪的臉揮了一拳。

　　「嘿嘿嘿…」

　　伍迪的臉頰重重挨了一下，但他只是推了推眼鏡，不以為意地笑道：「我上次就說過…『當我們再見面時，你會很憤怒的』，你瞧瞧…」

　　「我的手指好像骨折了。」封不覺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拳。

　　「如果我們的對話能恢復到理智、融洽的氛圍中。」

　　伍迪道：「我可以考慮幫你把手治好。」

　　封不覺一邊用死魚眼瞪著伍迪，一邊回到原位坐下，坐定後，他舉起了右手，朝對方豎起了中指。

　　伍迪對此不以為意，只是打了個響指，便幫封不覺修復了手上的傷。

　　「你一定覺得…我們這種把人類當成玩具一樣隨意擺弄的傢伙，非常可惡吧。」

　　伍迪說道：「但你有沒有想過…身在遊戲中的你，與那些NPC、怪物、衍生者的關係，又是怎樣的呢？高緯度的存在會去在乎那些低緯度生靈的感受嗎？你會去關心一個遊戲中的普通喪屍嗎？你會不會去考慮…他在被感染前叫什麼、做什麼工作、有沒有妻兒和父母在等著他？」

　　封不覺沒有回應，他確實也思考過這些問題，可得不到答案，或者說，他不願往深處想。

　　「這只是你們人類的癥結之一。」

　　伍迪笑道：「你也不必太糾結了，嘿嘿嘿…」

　　「你不願說出『封印』的理由…」

　　封不覺開口道：「那能否說出她被封印的情緒是什麼？」

　　「是什麼呢…」

　　伍迪仰起頭，悵然道：「那是一種強烈的、發自內心的情緒，那是任何科學都無法解釋的一種情緒，它是富有詩意的，充滿幻想的…它會讓人刻骨銘心，讓人如癡如狂…讓人不顧一切地朝著自己無法戰勝的對手揮出拳頭…」

　　「『愛』…是嗎？」

　　封不覺打斷了他。

　　「和恐懼不同…無法愛上別人，是不會被自己察覺出來的…」

　　「bingo！」伍迪喊道。

　　「你有意把這個情報告訴我…」封不覺接道。

　　伍迪直接說道：「當然是為了和你做交易了。」

　　「交易內容？」覺哥應道。

　　「你幫我辦事，事成之後，我不止會解除你的封印，連她的也一併解除。」伍迪道。

　　「說得好像解除她的封印對我有多大好處一樣…」封不覺道。

　　「嘿嘿嘿…」

　　伍迪的眼鏡片白光一閃。

　　「隨你怎麼說好了。」

　　封不覺又道：「那麼…你要我辦的事？」

　　「近期的目標是…」

　　伍迪道：「收起你那吊兒郎噹的態度，在【蝶之戰】中給我好好打，然後進入巔峰爭霸的最後階段…」

　　「對了。」

　　封不覺插嘴道：「我正想問你呢…這遊戲到底是…」

　　「不用我說，你也該明白，並非只是一個遊戲。」

　　伍迪打斷了他。

　　「它所能決定的事情…以及你所擔當的角色…都無比重要。」

　　他神色肅然。

　　「封不覺，你並不比『地獄前線』的其他三人正常…我把賭注下在你身上是有原因的，不要讓我失望。」

　　「好好…」

　　封不覺道：「那我進入五十強之後呢？」

　　「阻止她。」伍迪回道。

　　「阻止誰？」

　　沒有人去回答這個問題，因為覺哥話音未落，伍迪就突兀地消失了，彷彿他從未出現過…

　　唯有阿薩斯，還匍匐在沙發上沿，它打了個哈欠，好似能看破封不覺的想法似的，開口說了一句：「不，這不是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