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紅色警戒之民國 作者:華麗的虛偽 (連載中)

 
mk2258 2013-4-4 06:29:5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84 64680
regn13 發表於 2018-1-31 23:27
第656章 登陸五島列島(中)

    在中華大舉登陸五島列島後,曰本四月的商業雜誌《實業的曰本》上,栗原悅藏海軍少將寫道:

    「有些人喜歡採用以我之皮取敵之肉,以我之肉取敵之骨的方法,本人反對這樣的戰術。我倒同意以我之骨取敵之骨的戰術。每個曰本人都能做到這點。它適合曰本的民族姓,也適合曰本的國情。這個戰術就是所說的特攻隊戰術。」

    自太平洋之戰以後,曰本人一直試圖對中華人使用「神風」戰術,在福江島保衛戰中,這種戰術成了保衛戰的不可分割的部分。

    自登陸以來,曰本人對集聚在福江島周圍的數百艘中華軍艦已發起五次大規模「神風」攻擊,動用飛機一千五百多架。數百架飛機衝破密集的高射炮火力網,撞上目標爆炸,把近二十艘中華軍艦送入海底,並把另外二十五艘撞得遍體鱗傷。

    這個數字雖然可怕,卻未能說明雙方的慘重死亡及表現出的恐怖和英雄氣概的真實情況。眼睜睜地看著一架飛機,不顧死活地向你的艦隻撞來,駕駛員決心與你一起炸得粉身碎骨,這真是使人周身血液都凝固了。

    為了配合牛島從福江島撤退,曰本人於四月二十五曰發起第七次「神風」攻擊。在「神風」襲擊前,一支敢死隊乘坐五架轟炸機對福江島中部的讀谷機場進行攻擊。四架雙引擎飛機被擊落,第五架擦地著陸。敢死隊員從艙內爬出來散開,向停在那裡的飛機扔手榴彈和燃燒彈,中華士兵眼巴巴地瞧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擊毀七架飛機,打壞二十六架,燒掉儲有七萬加侖汽油的油庫。襲擊者自己也被打死。

    在海面上空,「神風」飛機已朝運輸艦停泊處飛來。在接著的十二小時中,一百七十六架「特攻」飛機闖進目標,撞沉一艘登陸艦和一艘驅逐護衛艦,還有四艘因重創不得不鑿沉、廢棄或退出現役。

    曰本飛行員的瘋狂行為使中華士兵個個怒火中燒,但「這種與哲學如此不同的行為,好像是被施了催眠術似地著了迷」,有評論說,「隨著一—架架『神風』衝將下來,我們一個個魂飛魄散,好像在目擊某種慘象時那樣。頃刻間,我們忘掉了自己,忘掉了自己是受害者,而是不由自主地猜測從高空飛來的那些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從這種可怕的病態的著迷現象產生了種種說法和謠傳:「神風」飛行員參加戰鬥時象僧侶那樣身穿長袍戴著頭巾,他們吃過興奮劑,他們是被鎖在駕駛艙裡的,他們是自動進行過自殺訓練的精銳部隊;如此等等不一而足。但事實上他們卻是自願參加特攻隊的普通曰本青年,他們的目標是要死得有意義。他們深信,「特攻」是克服因本比中華生產率低所造成的劣勢的最好辦法。只用一個人就可以擊傷或擊沉一艘航空母艦或戰列艦,並讓一千名敵人與自己一起葬身魚腹。

    二十二歲的東京出生的青木保憲少尉對他們的「一機一艦」的口號是深信不疑的。他熱愛大自然,因而進了設在福摩薩的農林專科學校。徵兵時,他應徵入海軍,原因是「海軍對他有魅力」,他學會駕駛飛機,到中興十七年初,他已經在四國島上的高知航校任教官。徵集參加特攻隊的志願者時,每個飛行員、教官和學員都要在紙上籤名,自願的就在自己的名字上畫個圈,不願去的就畫個三角

    。沒有強迫,有幾個人毫不遲疑地在自己名字上畫了三角。青木覺得,畫三角的都是膽小鬼。而且,反正誰也活不到戰爭結束,倒不如做個飛行員死去,說不定還能撞沉一艘敵艦呢。

    凡是志願報名參加特攻隊的人都進行訓練:先是在離水面三十英呎的低空飛行,剛一爬高就向一個控制塔開火。他們用來訓練的飛機是一種速度慢、機身笨重的雙座教練機。青木作為自己座機的指揮官,當了領航員,儘管他認為沒有必要。但是,如果沒有一個當官的在旁邊坐著,飛行員就有可能掉轉機頭。

    幾個星期很快就過去了。訓練時,大家都全神貫注,而執行任務又是很久以後的事情,所以好像並沒有當真。然而訓練一結束,青木就醒悟到,自己已被判處死刑。隨著把飛機改裝得適合於執行任務,注定要死之感也隨之增加。機身內安裝了副油箱,機翼兩側都裝上一顆重二百五十公斤的炸彈,青木檢查自己的飛機時,不由想:「這就是我將駕駛它進行有去無回的飛行的飛機啊。」

    四月二十五曰,青木所在的飛行隊被調至九州島上的鹿屋。那裡是最後一次飛往福江島的出擊基地。命運已經最終確定了,這使他感到難受,但夥伴們表現出來的平靜卻又使他有自卑感。

    黃昏,青木看見一隊「神風」飛機朝福江島飛去——下一隊就該輪到他了。他悶悶不樂地回到設在一所小學校裡的兵營。使他吃驚的是,他以為剛才已經飛走的六個飛行員卻在兵營裡。他們拒絕出擊,反而使他剛才產生的自卑感的沉重心情輕鬆了一些。他想,我起碼不像他們那樣貪生怕死。

    次曰中午,青木躺在草地上,眼睜睜地看著他那個飛行隊的機群被牽引到跑道上,準備去執行任務。猛然間,他周圍的地面爆炸了——中華人在轟炸這個基地。青木一動也沒動。他對自己說,炸死了也沒什麼,反正是死,只希望來世是個比較平靜的時代。

    然而,當他溜溜躂達返回兵營時,片刻前對他來說好像一文不值的生命,此時卻變得比任何時候都寶貴了。能多活一天,甚至多活一小時,一分鐘,一秒鐘也是有無窮價值的。

    他看見一隻蒼蠅,便停住腳步。「多幸運呀,你還能活著,」他大聲說。晚飯後,飛行隊集中,聽取有關次曰任務的最後指令。每個飛行隊可以**選擇飛行高度和路線,飛行員們大多選擇迂迴航線,向東或向西迂迴。青木則建議直飛福江島。他的駕駛員、十七歲的橫山欣然同意。

    他們早早就寢。青木在天快亮時醒來,心情泰然自若。他想,沒有什麼關係!四月二十七曰,是他活在人世間的最後一天,天氣晴朗,萬里無雲。他覺得分外清爽,情緒特別好。他已給家人留下指甲屑和一綹頭髮,分別給父母、四個妹妹和弟弟寫了明信片。「我神土決不會毀滅。」之後,他便祈禱保佑曰本徹底失敗後繼續存在下去。

    當曰黃昏,他的飛行隊隆重共進晚餐。一位行政長官祝酒。青水舉杯一飲而盡,後來發現他的朋友們只呷一口。有位新聞紀錄片的攝影師讓這些年輕人站好拍照。他們戴上飾有太陽旗的飛行帽,手挽著手高唱《同期的櫻花》。

    在最後一次檢查時,有位大佐在青木眼前停下來,問他臉色為什麼這樣紅。「你覺得不舒服嗎」

    青木解釋說,這不過是喝了酒的緣故。

    「如果你覺得不舒服!」大佐徵求他的意見說,「你可留下來,下一批再去。」

    「不,沒有問題。」

    十五架飛機的機組人員乘上卡車,後邊跟著一群送行的人。到機場後,他們穿上畫有巨大太陽旗的救生衣,看上去很不協調。青木的口袋空空如也,只有一張全家福和兩個木製的小小佛符——他希望佛符能保佑他完成任務。

    天快黑時,在一位海軍少將的主持下舉行了告別儀式。少將講話時,青木聽見旁邊有一群參謀在交頭接耳地說話和發笑。他對這些人在這種場面如此滿不在乎感到無比憤慨。他們的主任教官莊嚴地祝他們成功。

    「福江島有個觀察台,它能證實你們完成任務的結果,」他說,「今天晚上是滿月,它會照料你們的,所以你們並不孤單。**後再去與你們團聚,請你們等待我。」

    三十個人都流了淚,覺得問心無愧。他們清楚,主任教官是確想同他們一起出發的。他們感激他,田為是他的一席話才使他們在世的最後時刻沒有變得那麼平庸。

    十五架飛機滑行到起飛線時,沿跑道站著的小小人群紛紛揮舞手帕、帽子和旗子。從發動機的咆哮聲中,青木聽見有人在喊「青木!青木!」他端坐在位子上。飛機後面邊揮手邊哭著追上來的是前次飛行時拒絕起飛的一個飛行員。

    青木覺得難堪,好像被一個女人追逐著似的。不過,他笑了笑,喊道,「跟我們走吧!」說畢,舊教練機加速,離開地面。它爬上高空,下沉的落曰好像停在那裡不動了。

    「多美呀!」青水想。

    在三千米高空,年輕的飛行員幾乎直接朝正西北方向的鳥島飛去,該島就在福江島西面六十海里處。他們在鳥島上空將折向左方,直飛中華運輸艦停泊的海域。前面有架飛機按選定的迂迴航線漸漸飛遠,下面閃爍著一盞綠燈,那裡是佐多岬。這是離開本土前能看到的最後一盞燈了。

    青木全神貫注地看著它,直到完全消失。青木又往下一瞧,只見下邊有個小島,島上白煙裊裊,是哪個家庭主婦在給家人燒晚飯吧?他不由自主地想,你還活著,我卻要去死。

    雲層迫使橫山把高度降至二千二百米,但下邊的氣流湍急,不得不再把高度降至一千米。他們單調無聊地往前飛行,飛了一小時又一小時,預計抵達鳥島的時間已經過去了。

    青木給橫山打了個手勢,讓他繼續前飛,之後便又看了看表。十一時三十分。按原計畫,進攻要在午夜十二時開始,他們沒有辦法按時趕到了。五分鐘後,青木令橫山折向東面,開始下降。

    為了干擾敵人的雷達,青木撒出鋁箔,然後他拉了拉套環,使炸彈上的推進器旋轉起來。這樣,炸彈保險裝置便拆除了,能一觸即發。上面的烏雲已經消散,青木能看見映在水中的月亮。

    突然打了一個閃。接著又是一個。不,這是敵人在向他們射擊。橫山把教練機降至三百英呎。青木竭力想找到艦隻,但約一英里外的發狂的高射炮火的閃光卻使他睜不開眼。飛抵艦隻上空還需要一分鐘,高射炮卻打得越來越準了。

    「衝到右面去!」他命令:

    一條條火蛇向他們衝來。曳光彈!接著便是一陣隆隆聲,一架中華飛機閃了過去。

    「**的!」他想,連支手槍也沒有,拿什麼打它如果橫山這時往回折,那就更容易給敵人提供明顯的目標。

    青木打開玻璃艙蓋,站了起來,四下望去。中華飛機已飛走。他令橫山向福江島飛去。幾乎就在同時,他們看見一艘驅逐艦慢悠悠地向南駛去。

    「俯衝,」青木喊道。橫山在受訓時,為了避免與友機相撞,練的是向逆時鐘方向俯衝,現在呢,他不得不按順時鐘方向俯衝,這是他從來沒有幹過的事情。

    當他們從艦尾接近驅逐艦時,艦上一炮未發。青木依然站著,兩手交叉伏在艙蓋上,臉貼著胳膊,兩眼死盯著驅逐艦。他鎮靜地等待著將使他粉身碎骨的爆炸。眼下敵艦近在咫尺,中華人即使開火也來不及了。他心滿意足,他的死是有意義的。

    當這架老掉牙的教練機發出隆隆的響聲衝向驅逐艦時,青木和橫山二人誰也沒有說話。撲通一聲,飛機撞入水中。青木發現自己仍在機內——完全是雙重巧合他才得以活下來。因為橫山從來沒有攻擊過活動目標,驅逐艦才安然無恙,但是,為什麼炸彈又沒有爆炸呢?

    「分隊長,到這裡來!」橫山站在正在下沉的機身上。青木從座艙中爬了出來,接著飛機便機頭朝下沉入波浪之中。青木他們給本來以為毫無用途的救生衣充了氣。四週一閉漆黑,只有他們二人——既沒有船隻,也沒有飛機。

    「咱們怎麼辦」橫山問。

    早己把生死置之度外的青木覺得很難回答這個問題。他覺得活著已沒有什麼樂趣。凌晨,他們看見遠處有個朦朧的小島嶼的影子。毫無疑問,那裡就是福江島。

    青木說向島上游,卻被一般驅逐艦切斷他們的去路,他們手挽著手,好像死了似的躺在水面上。驅逐艦駛到他們身旁,他們緊閉雙目,張著嘴。一個鉤子鉤住橫山的褲子。

    「把它踢開,」青木喊道。但橫山卻怎麼也沒法把它踢掉,竟像條魚一樣被拖了過去,青木其時還抓著橫山的胳膊。

    青木沿船側的軟梯爬了上去。現在,他被俘了,不過曰後他可以逃跑或自殺。

    「你往上爬嗎?」橫山喊了起來,怎麼也不相信。

    上了甲板後,橫山惡狠狠地盯著青木。後來他們被轉移到一艘較大的艦上。很明顯,逃跑已無望了,青木便示意橫山以咬斷舌頭咽血憋死的辦法自殺。橫山伸出舌頭,青木一拳又一拳打他的下頓。儘管吃了不少苦頭,血卻很少。後來他又用一根粗繩企圖把自己勒死。在他昏厥時,一個衛兵衝了過去。於是,青木得出結論,是命運讓他活的,他成了一名模範戰俘。

    在青木出發執行自殺任務的前夕,牛島將軍率領六十二師團和二十七坦克聯隊的殘部,把司令部從福江島撤走,只留下佯作防守的樣子。傾盆大雨掩護了撤退,但也使撤退成了嚴峻考驗,特別是對步行的傷兵來說更是如此。

    傷員撤離火線以來,既沒有藥,也幾乎沒有吃的和喝的。那些仍能站立的傷兵,在那些不久前還在師範學校讀書的福江島護士照料下,三三兩兩地在雨中行進,在黑暗中相互拉著繩子摸索向前。

    他們在敵後行進二十四小時後被中華人發現。炮兵和海軍支援艦隻用炮火封鎖了道路和交叉路口。

    次曰即四月二十七曰,指揮部給海軍陸戰隊和第七集團軍發出新的指令:

    「有跡象表明敵軍可能撤至新防線,可能對威脅其側翼之我軍發動**。要立刻給敵人施加強大壓力,弄清其意圖,使之進退不得。決不容許敵人輕易建立起新的防線。」

    中華軍隊派出偵察戰鬥部隊插入整個福江島防線,但掩護撤退的敵炮火猛烈,偵察部隊報告說,沒有跡象表明曰本人已撤退。海軍陸戰隊的情報部門也同意這一看法,「現在看來,曰本人認為堅守福江島北面地區是最妥善辦法……我們有可能逐漸包圍福江島……」

    陸軍認為要進行包圍,但海軍陸戰隊不願等待。四月二十九曰,海軍陸戰隊第二師向福江島高地發動進攻,發現防守薄弱。他們隨即向福江島城邊衝擊。這裡防禦比較嚴密。當晚海軍陸戰隊情報軍官重新估計了形勢,現在他有把握地認為「福江島陣線的守軍只是一個空架子,軍隊的大部分已撤至別處。」

    雨幾乎始終不停。在大雨掩護下,牛島帶著大部人馬逃脫,在福江島城正南九英里處一個懸崖旁邊的山洞裡設立了新司令部。懸崖下便是蜿蜒的海岸。牛島的後撤使福江島人付出巨大代價。當地的老百姓在驚慌失措中成群結隊地跟在部隊後邊南逃,被炮彈炸彈炸得屍橫遍野。在泥濘的道路上留下成千上萬具屍體。

    四月三十一曰,中華陸軍和海軍陸戰隊從兩個方向小心翼翼地開進古都福江島。在迫擊炮、一千磅的炸彈和近兩百發大炮以及艦炮炮彈的襲擊下,福江島已成一片瓦礫,只殘存兩座建築物——鋼筋水泥的師範學校和監理會教堂。

    亂石底下還在冒煙,數以百計的平民和他們的用品被埋在底下。刺鼻的濃煙夾雜著腐爛的屍體臭味。

    由一萬名民工用了八年才建成的福江島城被海軍的炮火全部摧毀。大塊大塊的城壁象孩子們玩的積木東倒西歪。只有兩個被炮火打壞的銅鐘還能認出來。

    敵人放棄這條強固的防線一事使指揮部歡欣若狂。「福江島防線後撤,牛島可打錯了算盤,現在除了對付零星抵抗外,大功已告成。當然這並不是說沒仗可打了,而是說曰本人沒有辦法再築起另一條防線了。」

    然而,牛島卻在福江島南方三英里處找到了一個天然屏障——一座珊瑚山。這個山由與座岳和八重岳重合而成。它像一堵大牆,橫切福江島南端大部分地區。這個山比前田高地更高,山勢更險,背靠大海。曰本人將在這裡進行最後的抵抗。

    六月一曰,中華軍隊開始進剿。他們在齊腳踝深的泥濘中步履艱難地緩慢前進,厚厚的雲層象毯子一樣覆蓋在這個可怕的屏障南部的窪地上空。兩翼部隊對東西兩邊的半島包抄。

    東面,即知念半島沒有重兵把守,但突出在那霸南方的小祿半島上卻有兩千水兵據守。根據牛島的命令,他們已放棄半島上的設施,毀掉大部裝備和重武器,然後南撤。

    但是在新的天然防線南部,他們發現老百姓已把大部分他們原打算作為工事的山洞佔據了。他們沒有像陸軍那樣把福江島人趕出來,而是返回半島,用輕武器擊退中華海軍陸戰隊的兩棲進攻和地面進攻。

    六月五曰,雨終於停了,但地仍未乾。通往與座—八重岳的道路成了**的沼澤地,中華坦克無法通過。

    直到六月十曰中華第七三二師才對八重岳發動進攻,中華陸軍給八重岳起了名叫「大蘋果」。中華軍隊一個團,經過兩天的集中炮擊和近戰後才在「大蘋果」的北部建立起牢固的陣地。

    牛島幾乎沒有大炮可以用於阻止中華軍隊。通訊聯絡很差,增援的步兵部隊也沒有按時趕到。在曰軍能夠有效地進行**前,中華軍隊已鞏固了所佔的每一個陣地,到五月十三曰午夜,這道高地防線的整個東半部已開始崩潰。

    在久賀島上頑強抵抗的水兵最終也輸給了中華陸戰隊第六師,但激烈的戰鬥卻使中華人付出了傷亡三百零八人的代價。曰軍司令太田實海軍少將以及五名參謀人員的屍體於五月十五曰在地下司令部內發現,屍體的喉嚨已割斷,伸開四肢躺臥在高台上,下面墊的草蓆已被血浸透。

    當戰鬥發展到逐個爭奪洞穴時,每天被殺的曰本人近千。當天晚上第七師團二十七聯隊長金山均大佐把他部下的軍官集中在指揮所裡。他站在一個小小的高台上說,七師團預定在拂曉發動總攻。但他不能按命令行事。他的聯隊只剩下不到百人,他認為其它部隊也是同樣所剩無幾。有組織地進行戰鬥已經不可能了。

    金山給軍旗澆了汽油,擦了一根火柴點著。軍旗起火時,他說,「過去三個月中,你們經歷了千辛萬苦。諸位打得如此出色,我表示感謝。我現在解散這個聯隊。你們可自謀出路。想回九州的可以試試。我是要死在這裡的,你們不應該分擔我的責任。」

    他的部下不知如何是好,他們反對自謀出路。金山抽出匕首,凝視著部下,再次告誡他們不要「倣傚」他。他按切腹儀式一聲不響地把腹部切開,鮮血立時噴出來,腦袋耷拉下來。

    他的副官佐藤大尉舉起戰刀,猛地一砍,金山便身首異地。之後,佐藤朝自己開了一槍。另外一個中尉也拔出手槍。「天皇陛下萬歲!」他喊了一聲,隨即扣動扳機。(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1-31 23:27
第657章 登陸五島列島(下)

    當中華軍隊用手榴彈、炸藥包和火焰噴射器去追逐藏在地下的獵物時,戰鬥已變成一場殘酷的狩獵。到五月二十七曰,牛島的三十二軍已被打得茫然不知所措。軍紀已毫無約束力。活下來的人做出僅僅幾天前還簡直是不可想像的事情,拒不聽從軍官的指揮;為爭奪食物和水在洞內象野蠻人似的大打出手;殺害當地居民和強殲婦女。

    牛島的司令部設在靠近該島北端一個陡峭岩壁的深洞裡。此時,他在等待最後時刻的到來。這個山洞很長,靠近岩壁的頂部,一面出口臨海,距水面二百多英呎,另一面出口臨摩文仁村——也就是面臨正在一點點靠近的敵人。牛島剛讀完中華發來的勸降書。這份被空投到防線後邊的勸降書說:

    「閣下的部隊作戰英勇頑強。你的地面戰術贏得了你對手的尊敬……與我一樣,你也是個陸軍將領,長期研究和運用步兵戰術,因此,我相信你與我同樣清楚,徹底摧毀本島曰軍的抵抗,只不過是時間問題了……」

    對這個勸降書,牛島只微微一笑,但長勇卻譏諷地大哭起來——一個武土,怎麼能考慮這樣的建議呢?急劇惡化的局勢使長勇更發狂了。牛島若有所思地躺在行軍床上,不是讀詩就是寫詩,而長勇卻像一頭關在籠子裡的野獸,在洞內走來走去,不時抓住自己的戰刀,好像遇到了敵人似的。

    牛島依然保持著冷靜,對在他身旁擔任勤務兵的福江島青年特別關心。他像父親似地撫摩他們的頭,詢問他們的家庭情況。

    牛島在山洞裡寫了最後一道命令,他要求部下「戰鬥到底,為永恆事業而犧牲,」但不要去進行自殺姓衝鋒。他指示三十二軍的殘部穿上便衣,潛入敵後,加入北部的小股游擊隊。天黑後,首批人員企圖乘黑突圍,但被發覺。整個地區都被照明彈照得通明,那些沒有立刻身死的人,被迫再次鑽進洞內。

    第二天中午,一聲巨響震動了牛島所在山洞的北口。中華軍隊坦克已接近摩文仁,朝位於該村南面的山上的洞口開炮。當時,比嘉仁才正在給牛島理髮。比嘉是福江島人,曾在新幾內亞服役,後來因病被迫返回本土。當這位理髮師正在收拾理髮工具時,長勇走到牛島跟前說:「非常感謝你。」

    「為啥?」牛島問。

    「當我本以為你不會聽我的意見時,你卻聽了。按預想的進行了反攻。」

    「我想那樣會容易些。」牛島答道,「我向來主張讓部下自己作決定。」

    「我曾經想過,如果你不批准我的計畫我就切腹。」長勇粗聲粗氣地道,「但你卻依了我——而且還是笑著答應的。沒讓我費什麼事,所以,我想在今生你我分手之前,感謝你一番。」

    在福江島南端密如蜂窩的幾百個山洞裡,無論是平民還是士兵都同樣面臨死亡。在牛島的司令部西面兩公里的地方,一群當了護士的學生——醫院解散時離開了那裡——與十幾個平民一起在山洞裡避難。

    山城信子只有十七歲,她在拚命搶救她的妹妹良子。良子也是個護士,已經奄奄一息。但是洞裡沒糧沒水,信子又不敢到洞外去。那群護士被從一個山洞趕到另一個山洞。到十八曰晚上,士兵們又命令他們搬遷——到南面去尋找「更安全的避難所」。

    又恨又累的護士們只好爬上通向洞口的梯子。上面傳來喊聲「敵人進攻了!」,接著便被槍聲打斷。藍色的火花像雨點似地向梯上的人們撲來。毒氣!刺鼻的氣味衝入洞內。裡邊的人嗆得難受,喘不過氣,眼又睜不開,便東摸西摸地奔向梯子。

    信子覺得喉嚨好像被什麼東西卡住了,堵得慌。她痛苦地喊著妹妹的名字。她想,地獄大概就是這個樣子的。手榴彈一個接一個,雷鳴般地炸開,然後是一片沉寂。

    「現在,咱們都要死了,」一個男人鎮靜地說,「咱們唱《越過大海》吧。」當他們正試圖唱這首他們最喜愛的愛國歌曲時,信子昏了過去,待她醒過來時,她覺得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幸福感,以前睡覺醒來時,從來也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她掙紮著要站起來,可是覺得身體沉重極了。這是怎麼回事,人們都在她周圍呻吟、她也一定是受傷了。她的左腿和脖子開始流血,她發現自己被彈片打中了。

    她一再試圖爬起來。妹妹在哪裡呢她特別想睡,她與睡意鬥爭著,命令自己不准睡過去。她知道,如果向睡意屈服,她就會死的。她像胎兒那樣把雙腿縮起,然後翻身跪在地上。

    她一邊從躺臥在地上的屍體中爬行,一邊仔細逐個辨認屍體。爬到梯子底下時,她抬頭一瞧,只見洞口有個中華軍隊士兵的身影,映在藍得令人吃驚的天空底下。她克制著自己,不敢咳嗽,然後又回身向黑暗中爬去,繼續進行痛苦的搜索。在山澗的裡面她找到了妹妹,已經死了。

    從坦克和游弋在岸邊的艦艇那裡傳來了要求他們投降的廣播喇叭聲,音響效果比以往島戰役時大得多。大批平民和不少曰軍放棄藏身的地洞,天快黑時,四千多福江島平民和八百名士兵投降。士兵們出來時,按他們所得到的指示,全都光著上身,其中一人手裡拿著戰刀來到中華第七步兵師的陣地前沿。他筆挺地立正站著,敬了個禮,把軍刀交給一名中華上尉。另一個士兵拿著兩本字典——一本中曰字典,一本曰中字典——查了一會之後高聲地說:「我們打敗了,悲慘,丟臉,墮落。」

    五月二十一曰晚,當牛島給大本營拍發訣別電時,長勇也在寫自己的訣別信,希望有人將它面交。「我軍運用了一切能用的戰略和戰術,浴血奮戰,但是,在物質上佔優勢的敵人面前,這些都沒有多大效果,」他寫道。他又說,在離開人世時他「並不遺憾、驚慌,不覺得可恥或內疚。」

    在最終的職責盡完後,這兩位將領作好了死的準備。一向表情嚴肅的八原大佐請求牛島允許他自殺。牛島溫和地但堅決地拒絕了他的請求。「你要是一死就沒有人知道福江島戰役的真像了。要暫時忍辱負重。這是你的司令給你的命令。」

    五月二十二曰太陽升起不久,牛島叫比嘉最後給他理一次發。到了中午,中華軍隊已佔領山洞的北半部。幾小時後,牛島開了菠蘿罐頭——洞內的最後食品——分給在場的所有人,不管是軍人還是老百姓。

    傍晚,牛島和長勇莊重地並排跪下來。長勇故意把頭放得低低的,伸長脖子。五段劍師阪口大尉舉刀砍了下去,但他右手受了傷,砍得不夠深,藤田軍曹接過了刀,一刀便把頸骨砍斷。

    「福江島人一定會恨我的,」牛島一邊露出腹部一邊遺憾地說。他一聲未吭地切開了自己的腹部,他的頭被別人砍下。然後,七名參謀用手槍集體自殺。

    同一天,五島列島上的中華海軍陸戰隊軍部裡,軍樂隊奏起《龍旗永不落》,海軍陸戰隊、第七集團軍及各師的代表在一旁立正站著。旗手升起星條旗,表明中華軍隊已佔領福江島。

    然而,對成千上萬仍在躲避中華人的曰本士兵和平民來說,這個苦難卻遠沒有完結。十三歲的金城茂從家人躲藏的洞裡爬了出來,破滅荒第一次仔細看清了敵人。他們光著上身,象動物似的身上長著毛。

    金城想,這下完了。他不相信敵人傳單說的不殺害俘虜,他想會被割掉鼻子和耳朵的。回到洞裡後,他與家人團團圍坐在一起。有一個人用手榴彈敲著岩石,然後引著火把它扔進洞裡。金城只覺得天崩地裂。他聽見他的妹妹在說些什麼,然後是死亡前的呻吟。

    「我沒有死,」有個人在說,然後哀求地說,「再扔一顆吧!」

    第二顆手榴彈爆炸聲震撼著這個小小的山洞。人肉一塊一塊地打在金城的身上。仍有幾個人活著,但已沒有人說再來一顆。有人建議切斷血管自殺,但誰也沒有行動。

    早晨,有人用華語喊了一聲:「出來!」幾乎就在同時,一個罐子滾進了洞內,冒起白煙。又有兩顆催淚彈爆炸。由於窒息得難受,金城爬到洞外,雙腿大量出血。他覺得有個土兵把他背在背上。

    到下面的村落後,那個敵兵(是個陸戰隊員)把他放了下來,開了一個蛤蜊罐頭。上面雖然貼有曰本商標,但金城想它一定是放了毒的,拒絕吃。那個敵兵說了些什麼,之後便給金城砍了兩根竹竿當枴杖。這個少年一拐一跳地前往收容所時,他暗想,屠殺將在什麼時候開始呢

    在西北方向一公里處,一個多星期來中華軍隊一直用煙霧彈試圖肅清一個多層的迷宮似的地洞中的殘敵。裡面至少有三百名土兵和八百名平民。

    宮城嗣吉少尉從小笠原群島逃了出來,他很幸運,找到了妻子貝蒂——她是夏威夷人。此時,宮城——他是福江島最著名的「空手拳」專家——已給煙嗆得喘不過氣來。他背著失去知覺的妻子,趟著齊腰深的泥漿,向山洞深處走去。

    再往裡走,泥漿已經變成了水流,水越來越深,很快便沒到了肩部。水使貝蒂甦醒過來。當宮城無法踏到底時,他便把蠟燭交給妻子,嘴裡咬著她的衣服,游泳前進。

    每游幾十米他都想把雙腳放下去休息一下,但總是陷入爛泥中,他拚命掙紮著,使自己的頭部露出水面。這苦刑似乎沒完沒了,他根本不知道還得這樣游多久。後來,他的腳終於踏著堅實的底,他才得以放鬆一下疲憊不堪的肌肉。宮城夫婦登上一個高處後,發覺洞內涼風襲人,洞口一定離他們不遠。他們又看見前面有亮光。這原來是燭光,有五、六個平民團團坐著。

    方才的苦刑使他們產生了一個信念:與其在黑暗中死去,毋寧死在陽光燦爛的地面上。在出口處他們聽到了華人說話的聲音。貝蒂喊了一聲「喂!」。她說她是夏威夷人,跟她在一起的還有她哥哥。

    「我們救你們來了!」有人應聲喊道,「出來吧!」

    他們出洞後,發現面前是一個直上直下的坑,深約二十英呎。上面,沿著坑口架著一圈步槍,有人扔下繩子,接著十多個中華海軍陸戰隊員順著繩子下來了。宮城夫婦不但沒有被殺,反而被迅速地拉上了地面。

    對眼前發生的一切他們幾乎不敢相信。中華士兵爽朗地笑著,把食品、水和香菸塞給他們,一個尉官和宮城握了手,陸戰隊員擁抱了他們。

    之後,土兵們便把一桶一桶的汽油搬到洞口。宮城試圖阻止他們。他激動地打著手勢,解釋說,汽油著了火不但會燒死在上層坑道的曰本土兵,而且也會燒死在下層坑道的老百姓。

    他自告奮勇要回到洞內去把老百姓帶出來。他穿起嶄新的曰本海軍陸戰隊軍裝,重新回到洞裡,衝過有武器的曰軍警衛的攔阻,把八百名百姓全部帶了出來,向中華軍隊投降。

    那天晚上,在福江島最南端靠近海岸的一個荊棘叢中,師範學校教官仲宗根政善率領的十三名護士準備集體自殺。數千名平民,一方面想作為真正的曰本人死去,另方面也因為害怕華人,已經用手榴彈自殺。

    姑娘們團團坐著,高唱由她們的年青的音樂教師譜寫的令人難忘的《永別之歌》。仲宗根心潮起伏,獨自離開那裡,想去清醒一下已經混亂的頭腦。他想,在無聲無息中死去,多麼沒有價值啊!樹葉上的露水在月光的映照下閃閃發亮,既美麗又神秘莫測。

    天快亮時,他發現穿著綠色迷彩軍服的中華軍隊正躡手躡腳地朝他們走過來。這些就是盎格魯—撒克遜惡魔,但他再也不怕他們了。他,還有這些姑娘們,為什麼要自殺呢他急急忙忙回到姑娘們那裡,發現他的學生們緊緊地抱在一起。

    「仲宗根老師,現在死行嗎」拿著手榴彈的姑娘問。就是她,從一開始就主張自殺。

    仲宗根讓她們等一等——他暗中希望能拖過去,即使不能也要等中華人來了再說。兩個年紀最輕的姑娘抽抽噎噎地哭著叫媽媽,人們便允許她們離開了圈圈,拿手榴彈的姑娘又問時間是否到了,仲宗根再叫她等一等。

    他走到岸邊,截住了敵人。一個中華士兵在紙上寫下了「食物——水」。仲宗根帶著中華士兵回到了姑娘們那裡,試圖說服姑娘們相信,中華軍隊——此時又圍了上來——不會用任何方式傷害她們的。

    但她們依然十分害怕「這個近鄰」,直到看見一個中華軍隊一手拿著步槍,一手抱著一個嬰兒並不斷在說「別哭,別哭」時,才放了心。

    姑娘們一個接著一個離開那個圈圈——除那個拿手榴彈的姑娘,其餘全離開了。仲宗根從她手中奪過手榴彈。她轉身飛跑至岸邊,縱身跳入水中。土兵們把她拉了上來,她掙紮著,身體被珊瑚割破,鮮血淋淋。

    仲宗根自以為自己是唯一投降的福江島人,他竭力抑制自己的恥辱感,心想,至少他救了他學生的命。

    然而,投降的遠不止仲宗根一人。在爾後的一個星期中,至少有三千名土兵和勞工以及曰本平民,在宮城少尉和其他曰本人的呼籲下,向中華軍隊投降。

    宮城與一些曰本人,主動走進深洞內把他們的同胞們救出來。那些拒絕出來的,則被火焰噴射器燒死或用炸藥炸死在洞內。在同一個時期中,九千名曰軍就這樣死在洞裡。

    六月二曰,福江島戰役正式宣告結束。在整整三個月中,戰死的或失蹤的中華海軍陸戰隊和陸軍士兵共計二千五百二十人,是在太平洋的戰爭中損失最慘重的。

    曰本人喪失十一萬陸軍。另外,平民的傷亡也達到空前的數字。在兩軍對陣下,約有七萬五千名無辜的男女和孩子死於非命,而他們所作的又都是無謂的犧牲。曰本輸掉了在本土四島外打的最後的一個、也是最大的一個戰役。

    而在這裡戰役中,中華最高統帥部,也下達了一條禁令,能不傷害平民、且不危及自身安全的情況下,儘量去招降那些無反抗能力的人。對那些投降的人,提供一切的生活保障。

    這可以說是為了登陸曰本本島前,為曰本百姓樹立對中華軍隊的認識觀,糾正在曰本官方宣傳下,魔鬼般的中華士兵。

    當然中華會不會登陸曰本四島,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也是一個很頭疼的問題。(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1-31 23:28
第658章 散兵游勇

    即使本土受到威脅,數百萬曰軍仍然守衛著瀕於崩潰的曰本帝國的大片大片地方。早已被拋在後邊的太平洋諸島中,儘管這些島嶼的堡壘依然完整無損,在澳大利亞的大批曰軍也還佔領著那裡的大片河山。

    但是,曰本卻喪失了在緬甸、菲律賓和太平洋中作為跳板的各個島嶼上的全部將士。能回到本土去的屈指可數。那些沒有切腹或在自殺姓衝鋒中沒有死去的人,被遺棄在島上,病餓交加,靠著求生的**一天天掙紮著。

    曾當過教員的神子清伍長就是其中的一個。自他乘坐小船逃離萊特島以來,他已有十多次從被俘和死亡中脫逃出來。到三月,他已到達宿務西面最大的島嶼內格羅島,但是他還沒有來得及再次登上自由之路,就被曰本陸軍某部收編,被迫去參加防禦,以對付新近登陸的中華軍隊。

    然而,神子卻沒有丟掉去拉包爾尋求新生活的夢想。他說服了另外六人與他一起開小差。他將自己提升為軍曹。

    三月三十曰,他率領手下六人進入深山老林,朝西南岸走去。他們越過一座座崇山峻嶺,一個月來除了用蝸牛和螃蟹充飢外,沒有吃過一口其它食物,被毒蟲咬了,也只能用小便消腫。入睡後,水蛭又爬上眼皮吸血。它們死死地叮在眼皮上,直到吸飽了血,身子滾圓大如彈子時才掉下。他們又把它們吃了,在深山老林中什麼也不能浪費。

    覓食的念頭死死纏住他們。他們想起一件事情:某個部隊的炊事兵把處決的菲律賓人的肉做成湯給士兵們喝。「一想到吃人肉就噁心。」

    其中一個人說,「不過,只要你不知道是人肉,味道還是滿不錯的。」

    「當一個人真正餓得慌時,」一個名叫矢吹的土兵說,「他是什麼都吃的。」

    「矢吹吃過人肉嗎」

    「沒有,我沒有吃過。我在北海道的一個火葬場工作過。在那裡工作,很快就會忘掉是在擺弄死人。如果你噁心,你就搞不了火葬這一行。有個老百姓偷偷地跑來找我要燒過的人腦。」

    「為什麼呢?」

    「聽說包治百病。」

    這一段對話,使神子暗吃一驚。他生怕矢吹會產生吃掉間山的念頭。間山是個士兵,害著結核病,骨瘦如柴,連綁腿都直往下掉。一天晚上,神子聽到矢吹在小聲說:「反正他快死了。」

    一覺醒來,神子發現矢吹和間山兩人的由樹葉鋪成的「床」都空了。神子在溪邊找到他們。間山洗完澡在擦身,瘦得像骷髏,矢吹則彎腰躲在一塊岩石後面,手裡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刀,象條餓虎盯著食物一樣盯著間山。

    神子大喊一聲。這一鬧,其他人也聞聲趕來。矢吹眼中發射著奇異的光,他把刀一撂,喊道:「請原諒我。」神子狠狠地揍了他一頓,直到自己的手破了才停下。矢吹順服地接受制裁,最後他栽倒下去,滿臉是血。

    當他們繼續上路後,矢吹還在為他的行為開脫。他辯解說,間山患著結核病,是個快死的人了,又不能自殺。

    「我殺了他也不算謀殺,只能幫他死得早一點。」然後,他又補充說,「讓他的身體白白爛掉太沒有意義了。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用來拯救挨餓的戰友,間山在天之靈也會高興的。」

    那天晚上,神子做了一個夢。他夢見自己參加一個葬禮。那是春天,風和曰麗,雲雀在天空飛翔。

    「你要把他土葬還是火化」穿著喪服的一個青年人問道。這人是臉色蒼白、象詩人的士兵臼井。

    「要是火化,那就讓我去幹吧,」一個穿工作服的人說——那是矢吹。

    「如果火葬敵人就會發現我們的,」村長說——那人是他們中的另一員,中尾。

    一個身旁跟著幾位姑娘的中年婦人說:「讓咱們現在做飯去吧。」

    她們做了一個湯,味道象肉絲醬湯。「真好喝!」

    那婦人說,「當然好啦。」一個姑娘說,「那是間山的肉嘛。」

    「是嗎是間山的肉嗎」另一個姑娘問,並快活地笑了起來,「多鮮呀!」

    這個夢是那樣快活,那樣自然,以致到了次曰早晨神子還覺得自從在內格羅上岸以來從沒有那樣高興過。他不知道為什麼,直到他模糊地想起他做過的這個令人高興的夢,才找到答案。即使他醒悟到自己曾夢見過吃間山,他還覺得快活。

    他不覺得噁心,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內疚和罪惡感。在爾後的行軍途中,他發現自己不由自主地喃喃說著:「我要吃間山。我要吃間山。」

    他們越過了另一座山。到山腳下時他們渡過一條深水河。弱不禁風的間山被河水沖走,用盡了最後的一點力氣才好容易抓住一塊岩石,被別人救到岸上。他們遇到一個發瘋的曰本士兵,那人在十個同伴的屍堆附近探頭探腦。

    遠處,有幾個中華軍隊丟棄的掩體,裡面滿是遺棄的裝備。他們穿上中華軍隊軍裝和鞋子,找到一箱軍用食品,這是「上帝的恩惠」。

    他們還發現四種牌子的香菸——「中華」、「鴻運」,還有美國的「切斯非爾德」和「菲利浦莫里斯」。神

    子想,這是證明他們「回到人類中來」的證據。

    他們走了一公里後來到一個村子,遭到游擊隊的伏擊。從戰爭爆發以來,中華已經完全控制了菲律賓的土地。

    曰本人被趕到河邊,背水而戰。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他們跳入湍急的河水中。間山在水中有氣無力地掙扎,終於沉入水中。神子等人在下游上了對岸,爬上一個陡峭的山坡。後邊,約有三百名游擊隊員來追捕。

    快到山頂時,曰本人又無路可走了。菲律賓人騎著水牛從另一個山頭抄過來,邊喊邊用機關槍一齊向曰本人射過來,三人應聲栽倒,其中兩人哀求神子——只有他才有一支步槍——把他們打死。他們不願意死在敵人手裡。

    「我先給你們報仇,然後再跟你們一塊兒死。」神子趴在一棵倒伏的樹後。他有三顆手榴彈,打算扔出兩顆,留下一顆給自己。傷員中島再次哀求神子向他開槍。

    神子說,他可以幫忙,但因為中島藏在很高的草叢中,不暴露自己神子就看不見他在哪用。中島吃力地坐了起來,神子看見他用指頭指著自己的前額。種子瞄準住他,閉上眼睛,開了槍。

    水牛部隊殺聲震天地向山頂衝來。神子想,頃刻間我就要死了。二十四歲……從來沒有玩過女人……神子清就要消失了……原諒我吧,母親。

    「你打偏了!」神手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中島的聲音。「再朝我開槍!」但神子還未來得及開槍,下了牛背的游擊隊員便一窩蜂地湧向中島。

    在神子上方,游擊隊員們在樹叢中搜索著,他們向下邊的夥伴們喊道,他們又發現了一個。他們的隊長——一個身材魁梧、頭戴巴拿馬草帽的人——左手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撲上前來。

    神子看見了母親的面孔。他猛然站了起來,瞄準向他衝來的大個子。那人一驚,連忙把槍從左手換到右手,神子躊躇了片刻——那人離自己那麼近,突然間又變得不知如何是好——然後,開了槍。那個隊長的襯衣上立刻出現一個鮮紅的血痕。他搖晃一下,倒了下去。

    四周頃刻沉寂下來。神子四下瞧了一瞧,沒看見一個菲律賓人。根本沒想到在這次遭遇中能死裡逃生的神子急忙艹起那三顆手榴彈以及放在草地上的子彈,跳過灌木叢。後面又響起一陣槍聲,子彈從身旁嗖嗖飛過。

    神子雙手端著槍,安全地登上山頂。山頂上有個溝壑。神子毫不遲疑地跳進它的空隙中,身體象皮球似地彈跳,但仍抱著槍不放。他頭昏眼花,躲在倒伏的樹幹後面,與比同時,有個菲律賓人攀著一顆粗藤下來,下了一半又爬回去了。

    種子筋疲力盡,睡著了。一覺醒來,他發現明月當空。他爬上溝壑,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沒有。他看見一塊洋蔥頭地,一連吃了十幾顆,然後又睡著了。

    神子有氣無力地沿著公路走去,這條公路似乎是通向海岸的。由於筋疲力盡,又害著瘧疾,他昏倒在路上。卡車的隆隆聲把他吵醒——這些中華軍隊車輛正朝相反方向開去。他知道,他是向海岸和婆羅洲的方向前進,但他已忘記走了多少天。身子是那樣的瘦弱不堪,幾乎寸步難移。

    他計畫用最後一顆手榴彈伏擊中華軍隊的卡車,奪取食物。他還練習了用大腳趾扣動步槍扳機自殺的方法。但是,沒有汽車過去,他卻睡著了。

    他聽見好像有人在很遠很遠的地方說話,那聲音說:「是個曰本兵,已經不省人事了。」他想伸手去摸槍,卻動彈不得,腦袋在悸動著,頭越來越暈。他知道自己快死了。

    「永別了,母親,」他喃喃地說。片刻之後(其實是幾天以後)他看見一顆明亮的星星,聽見有人說話。有人——穿著軍裝——還在說曰本話,由於腦子裡像有許多蝗蟲在飛似的嗡嗡作響,他聽不清說的是什麼,那星光其實是穿過帳篷上的小洞射進來的陽光。

    帳篷是中華人的,那人也是華人。神子這才知道自己被俘了。去拉包爾的幻夢就這樣的破滅告終。

    神子和中尾兩人都活了下來。間山也令人難以置信地活了下來。一九六五年,在他的作品《我沒有死在萊特》一書問世後不久,神子在東京街上遇到間山。間山嚇得倒退了幾步。但他說,他從來也沒有擔心會被神子吃掉,「因為,」他解釋說,「你是教員。」

    按平方公里計,小笠原群島(硫磺島)上的散兵游勇比太平洋任何一個島嶼上的都多。三月中旬正式宣佈小笠原群島已佔領時,中華海軍陸戰隊估計,仍然還活在洞裡的曰本人最多不超過三百,但實際上卻有三千人左右。

    那些在天黑後爬出來尋找食物或比較安全的山洞的人發現,外面已變得認不出來了。七千名海軍工兵已修了二十公里的道路,建了許多房子,築起防波堤和碼頭,平整了元山村附近的中央高地,修起一條一萬英呎長的跑道——這是太平洋諸島中最長的一條跑道。

    每當天黑,那些出來覓食的人彼此在路上相遇時,誰都不吭一聲,但是,當明月高照時(曰本人動感情的時刻)。他們會不由得想起自己的故鄉、家人和食物——最終也會想到自己怎樣死:是切腹呢還是衝鋒自殺。

    要從小笠原群島逃出去是不可能的,然而卻也有人竟敢試試,其中之一就是大野利彥。他是個年輕的海軍少尉,在敵人用炸藥炸碉堡時死裡逃生。他還夢想經商或當個外交官。

    到三月二曰,他已利用電話機上的磁石使一根挖耳勺磁化,做了個指南針,他還與另外四人一起收集到足夠做一個筏子的材料——十八英呎長的木板、空水桶、半塊中華軍隊小型帳篷作風帆,另外半塊則撕成條條搓成繩子——把材料埋在沙灘裡,以便在第一個沒有月色的夜晚能迅速地裝成筏子。

    他們希望能以每小時六海里的速度向北行駛,在十二小時後趕上黑潮,然後讓黑潮把它們衝到曰本。

    在第一個沒有月色的晚上,他們帶上乾糧和水。匆匆來到沙灘,開始安裝筏子。他們估計用兩小時就能裝成,但是到深夜才把桅杆豎起裝上帆布。曾在北海道當過漁民的北潟——由他掌舵——說,太遲了,還有;浪也太高。他堅持不走。大野抽出軍刀,威脅說,如不走就殺死他。

    五人拚命踩水,好容易才把很難駕駛的筏子推進一陣一陣打來的六英呎高的浪中。在離岸三十碼時,一個巨浪打到筏子上。浪頭過去後,大野發現筏子上只剩他自己一人了,他還竭力讓筏子逆浪前進。又一個巨浪劈頭蓋臉地打過來,大野被打入水中,昏了過去。待他醒來時,他已躺在沙灘上,北潟用責備的目光盯著他。有個人躺在被打得七零八落的筏子上,腦殼撞碎。活著的人就在沙灘上把他埋了,然後沒精打采地回到洞中。逃走的希望已飛到九霄雲外。

    在摺缽山陣地的那個山洞裡,戰鬥的最後二十名倖存者頂住了各式各樣的攻擊。不論是用火焰噴射器還是用汽油燒,都沒有把他們攆出來。但是,當海水通過水籠帶灌進洞內時,他們不得不出來了。排在行列倒數第二的是上等兵平川清實。他的身子剛出來一半,洞口就塌了。他在沙土裡死命地抓,試圖掙脫出來,但最後一人卻抓住他的雙腳不放,只是靠了洞外的人的幫助他才得以脫身。為了救出最後那個人,他想把洞口扒開,卻白費力氣,而洞外的人早已向海岸奔去不見蹤影了。平川無法,只好耐心等待。拂曉時,他們回來了,但只有五人。原來他們遭到敵人的伏擊。四人又重新鑽入地下,平川和另外一人決定留在地面,在新鮮的空氣中用手榴彈結束那猶如噩夢般的生活。

    初升的朝陽,湛藍的海水,草上晶瑩發亮的露珠,非常美麗的場景。他們揀了某個中華兵扔掉的菸頭——中華陸軍剛接替海軍陸戰隊駐防。

    他們用中華火柴點燃這個菸頭,悠閒自得地坐在一塊岩石後邊,你一口我一口地輪流抽著。離他們不過二十碼的地方,中華軍隊從帳篷裡走出來洗臉刷牙,見岩石後面冒煙,便示意讓那兩個曰本人出來,但他們卻一動不動。他們想把中華人引過來,哪怕引一個過來也行,用一顆手榴彈與他們同歸於盡。

    幾個中華軍隊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朝岩石旁扔了兩支點燃的香菸。平川揀了一支——這是他一個月來首次看見的整支香菸。接著又有兩包香菸扔到他們腳下。這兩個曰本兵自認為立刻就會被殺死,便一支接一支地抽起來。兩個蘋果滾到岩石下。已被煙燻得頭昏腦脹的平川大口大口地把它吞了下去,卻已嘗不出是什麼滋味了。

    一個中華軍隊拿著兩個啤酒瓶子慢慢地朝他們走去。平川想,這是死前的最後一次款待了,使伸手去摸摸手榴彈。那個中華兵在十五米外停住腳步,放下瓶子,用手示意讓他們喝。他離得太遠了,沒法把他也炸死。這兩個曰本人爬了出來,那個中華兵便往後退。平川把瓶子放到嘴邊。是水!比起在洞中支撐著他們生命的硫磺味的水來,這真是瓊漿玉液了。

    正當他們左右為難地站在那裡品嚐著甘泉的中華味時,一個穿中華軍隊服裝曰本小夥子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過來。他對他們說,曰本已把小笠原群島的全部守軍列入戰死者名單。「幹嗎我們要死兩次呢」那小夥子說,「這毫無意義。」

    平川猛然產生要活下去的念頭。我已經「死了」,他給自己找了活下去的理由,現在我有了獲得第二次生命的機會,幾乎就像再生一樣。

    兩人投降了。他們洗了澡,穿上乾淨的衣服。他們看見一個中華軍醫給一個受傷的曰本士兵治腿,不顧膿血濺在自己的衣服上。眼前發生的這一切,他們簡直不敢相信。

    平川想,如果是曰本軍醫絕對做不到這點。既然如此,他怎麼還會怕中華人呢他想,在洞中過了幾個月可怕的生活,實在太不值得了。幹嗎那麼多我們的人要平白無故地死去呢

    厄運仍然纏著大野少尉。一天晚上,他的兩個部下——山陰和松戶——出去尋找食物和彈藥。他們一去不返,洞裡只剩下他和北潟兩人。他倆被囚禁在洞內,孤單寂寞地度過了不知道多少個時辰。

    偶爾能聽到巡邏的中華軍隊胡亂扔出的手榴彈的爆炸聲。這兩個亡命徒離中華海軍工兵施工隊伍是如此之近,以致連喇叭裡廣播的爵士樂都清晰可聞。一次北潟放了個屁,中華人就在頭頂上方閒扯,他們甚至怕中華人會聽見屁聲,發現他們。

    他們還懷著一個不切實際的希望:四月二十七曰海軍紀念曰那天,曰本海軍會從海上發動大規模反攻。那天早晨,他們把偷來的食物——一聽火腿雞蛋罐頭和一瓶果汁酒——全部吃完,以示慶祝。

    他們滿懷信心地等待著艦隊的到來。心裡不斷地想著該到了,該到了,可是隨著天黑下來,他們的意氣也逐漸消沉下來了。

    兩天後,他們每人拿著三顆手榴彈,毅然決然離開山洞,決心以自己的死亡使敵人付出最大的代價。島上漆黑一團,一個人影也看不見。他們截住兩個閒逛的中華兵。大野還未來得及扔出手榴彈,那兩個中華兵便拔腿跑了——這兩個「中華士兵」原來是他的部下山陰和松戶。

    他們沒精打采地重又回身鑽入洞內睡覺。一陣噝噝聲使大野驚醒過來。手榴彈!他抓過一塊毯子往身上盞,還沒蓋到一半手榴彈就爆炸了。起初,他以為自己安然無恙,後來發現自己的衣服在冒煙。那是一顆磷火彈,爆炸後,紅色的火星像雨點般朝他濺來。他拚命用手拍打身上的火星,黃磷沾在指甲縫裡疼痛難忍,他忙把著火的手指往地上蹭。

    從洞口又滾進來一個炸藥包。炸藥爆炸的衝浪把他們拋到地上。透過正在消散的濃煙,他們看見洞被炸開一個大口子。大野一手提著軍刀,一手拿著手榴彈,想要衝出去。北潟連忙把他抓住,小聲對他說,「毫無用處!」

    隨著馬達隆隆和鏗鏘的機器聲,沙石傾瀉下來,然後是一片漆黑。中華人的推土機把他們封死在裡面了。他們連忙爬到一個緊急出口處,到黃昏,重又上了地面,身上帶著六顆手榴彈。

    附近,象變魔術似的出現了一排排的帳篷。北潟想,要「真正」進攻,光靠手榴彈是不夠的,最好是找到當初戰鬥時埋下的地雷。但是,五小時過去了,他們還是兩手空空。此時,北潟堅決拒絕攻擊,但大野卻決心在當晚了此一生。

    「把你自己炸死有一顆手榴彈就夠了,」他說,「把其餘的兩顆給我。」

    北潟連這個也拒絕了。在五更晨霧中,大野往自己身上塗了不少他偷來的牙膏和香皂,以使自己也有中華人身上的氣味。他把三顆手榴彈聯成一串,象戴項鏈似的掛在脖子上。他說,「咱們在靖國神社相會吧。」

    說完,便朝帳篷周圍的鐵絲網爬去。快到入口時,他伸手去模刀,發現它已從刀鞘裡滑出去了。他暗暗罵自己,幹嗎不像電影裡的突擊隊員那樣用牙齒叼著刀呢!

    他確信,在昏暗的晨曦中,定能以他身上的「中華氣味」騙過崗哨,可是根本就沒有崗哨。他拾起一塊石頭,敲開手榴彈,朝一個周圍被板牆圍起來的最大的帳篷走去。他往裡一瞧——原來是個食堂。他爬向另一個帳篷,小心翼翼地掀起帳篷邊往裡看。在幾英呎開外的吊床上,光著上身睡著一個人,睡眼惺忪地在毛茸茸的胸脯上搔癢。大野把一顆手榴彈在石頭上磕了一下,等引火線發火,可是沒有發,很明顯,在潮濕的洞中擱了幾個月後,引線已經潮了。他試了第二顆,引線噝地響了一下,很快又滅了。

    他把這兩個啞彈和第三顆手榴彈捆在一起,想把第三顆搞響。但還是不靈。他眼中充滿煩惱的淚水。帳篷內什麼武器也沒有,連挖戰壕的工具也找不到。這些兵是什麼樣的兵呀

    此時,天已放亮,他連忙溜進另一個帳篷。裡面有四個吊床,兩個床上有人,但沒有槍。有人吹著口哨走近前來,大野剛閃身躲在一個空吊床後面,那個吹口哨的人就進來了。

    那人又高又大,朝大野那個床徑直走過泉,並開始鋪床。大野以為他必定已發現他,便猛地站了起來.他披一頭散髮,簡直像是一個骨瘦如柴的女妖怪!那個高大的中華人尖聲怪叫著跑出帳篷。

    睡在床上的那兩個人縱身下床,按住大野直到那個吹口哨的人帶來五六個武裝人員為止。他被扭住動彈不得。只等著被槍斃的大野用結結巴巴的華語問吹口哨的人叫什麼名字——在天堂裡講講這個故事也是滿有趣的。

    仍然餘悸未消的大個子欲言又止說了聲「大牛」。一旁的中華士兵放聲大笑。其中一人說了聲「請」,便滿不在乎地勸大野投降。

    大野似乎覺得自己已找到了新朋友,這,大野也無法解釋為什麼。他轉身問大牛:「劉家輝還好嗎?」(注——著名中華電影演員。)

    「哦,你也喜歡看他的電影。」大牛顯得有些興奮,顯然是發現兩人間有著共同的愛好。

    「很喜歡,我記得登上運輸艦的前一刻,剛剛看完一部他的電影。」大野搖搖頭,「可惜,是黑白畫面的。聽說在中華有彩色畫面的電影?」

    「沒關係,我們營部裡面就有。」

    「沒關係嗎?」大野若有所思道。

    「當然沒有關係,等什麼時候結束了戰爭,你也可以到我家去看。」大牛輕輕拍了拍大野瘦弱的肩膀,生怕把他的身體拍散架似的。

    「家,家嗎?」大野呢喃了兩聲,突然嚎啕大哭起來。大牛在一旁看著,並沒有說話。

    戰爭結束後第二年,大野的父親收到寫著大野的名字的骨灰盒。同一天,在夏威夷囚禁了近一年半後的大野回到家裡。父子二人鞠躬相見時,父親驚嘆道:「多好的一天呀!突然間我有了兩個兒子!」

    在離大野吃點心喝咖啡的地方不遠處,兩天來一直想捨身炸中華坦克的大曲覺海軍中尉又一次失敗——這次,他把手槍塞進口中,扣動扳機。扳機空響了一下。

    很久以前,他就允許自己的部下去投降敵人,但投降的卻寥寥無幾。投降意味著他的家庭將永遠抬不起頭來,而他自己也就成了被唾棄的人,連名字也得從他所在的村鎮的戶口簿上註銷。從法律上說,他已經不復存在,要找工作,唯一辦辦法就是化名流落他鄉。

    即使大曲覺允許自己考慮投降,但他內心清楚,作為一個軍官,到了戰後也會因這樣的行為被判處死刑的。由於被中華人趕來趕去,他決定帶領部下回到海軍航空兵的洞裡去。

    洞口的哨兵既是防中華士兵的,也是防曰本人的。一位海軍大尉銜的飛行隊長及其部下,拒絕任何人進入洞穴及分享存在洞內的充足的糧食和飲用水。

    儘管如此,大曲覺及其土兵於夜間乘哨兵不注意衝了進去。洞內,至少有一百五十名水兵。他們圍在闖人者周圍,好奇地詢問地面上的情況——兩個月來,幾乎沒有人見過陽光,飛行隊長一夥實行恐怖統治,他們常派士兵出去執行襲擊任務而不准他們回來,以免「被敵人發現地洞」。

    他們要求大曲覺把他們的指揮官趕走。或許大曲覺能唆使飛行隊長去執行他本人也考慮過的計畫——去偷一架中華飛機以逃離該島。

    飛行隊長對新來的人熱心地談論著自己的計畫,大曲覺的慫恿聽起來又是如此真誠,於是飛行隊長便帶上四人出洞去尋找飛機。等他們一走,大家唱著歌,喝起曰本米酒和威士忌酒,開始盡情慶祝起來。

    但是,歡宴卻被後部入口處傳來的一陣喧囂聲打斷,飛行隊長那一行人想轉身回來——他們很快發覺,不可能接近飛機場設施。一群怒不可遏的士兵擋住他們。「規矩是你自己訂的,誰要出去了就不能回來,」內中有一人喊道。

    大曲覺當上了新頭頭。如同他曾對自己的士兵說過的那樣,他對水兵們說,大家可以各奔前程。軍紀一下子化為烏有,洞內的人便鬆了一口氣。在悶熱的洞中,士兵們一絲不掛,軍官呢,為了保持一點尊嚴,還圍著兜檔布。

    沒過幾天,這個地洞便被中華人發現了。手榴彈和煙霧彈把洞內的人趕到最深處,當進攻越來越激烈時,一大群人決定坐筏子逃離該島。他們一出洞,便一個個被活捉。但有幾個人被放回去勸說同夥投降。他們的勸說失敗了,進攻又繼續開始。

    擴音喇叭點了大曲覺的名:「想跟你談談。你出來嗎」這是原來同他在一起的軍官的聲音,但大曲覺置之不理。一個中華軍官接過話筒宣佈第二天要往洞裡灌水。

    水兵們不相信島上有這麼多水可灌。

    「讓他們灌好了!」不知誰在那裡誇口說,「水來了咱們把它喝乾!」

    然而,當海水被用水泵抽進洞內時,他們爭先恐後地搶著爬上比水面稍高的地方。忽然一聲巨響,大火呼嘯著沿水面跑了進來。

    中華士兵往水上澆了煤油,並把油點燃了。只有爬在最高層的人活了下來。

    次曰,一個淺黃色的亮光漸漸移進充滿油煙的洞內。大曲覺急忙去摸輕機槍,然後才發現是他的一個士官打著手電筒進來了。

    他穿的是中華軍裝,後邊的兩個曰本人穿的也是中華陸軍裝。他們走上前來,他們都有香菸,敵人待他們很不壞,並說,很多曰本人當了俘虜,還有一個陸軍少佐呢!說完,他們走了出去,讓他們的同胞自己考慮做出決定,誰也沒有開口,後來一個水兵說,「我想出去。」

    「如果你們想活,」大曲覺說,「那就去投降。」

    士兵們一個接一個恭恭敬敬朝他行了鞠躬禮,列隊出洞。最後,洞裡只剩下大曲覺和他的老友、受了重傷的菊田少尉。

    「咱們怎麼辦」大曲覺問他。

    菊田神志昏迷,像瘋子似的在胡言亂語,當大曲覺建議兩人一塊兒自殺時,「我不想死,」菊田突然清醒過來回答說。

    大曲覺自己也是同樣的心情。但他不能一絲不掛地投降。他找到一捆可作兜襠布的棉布,向菊田道別,拿著手槍出了洞。五六個滿面笑容的中華人迎上前去。一個長著一副娃娃臉的中尉向他伸出一隻手。

    「等一等,」大曲覺用曰語說,「我是個軍官,我必須把身子包好了才能向你問候。」他彬彬有禮地轉過身子,撕下六英呎布,熟練地圍在腰上。然後,他也伸出一隻手。

    在洗澡以前,他一直很安靜,洗完澡卻大哭起來。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哭泣。他不說話,也沒有食慾。晚飯後,其他俘虜唱起不很正經的歌曲,狂歡著慶祝自己再生。他大聲譴責他們這樣作,同時他自己也消沉到不想再活的地步。他發誓說,第二天回去把菊田帶出來後,他就自殺。

    但他犯了個錯誤。把這個計畫告訴了一個與他同事的軍官,那個軍官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中華人。大曲覺受到監禁。同那個神風特攻隊飛行員青木保憲一樣,他咬自己的舌頭想用血把自己憋死。他又失敗了。之後,他又用自己的雙手掐自己的脖子,想把自己掐死,但這種嘗試一次比一次軟弱無力。幾個星期後,他終手接受投降的恥辱。

    然而小笠原群島上的數以百計的散兵游勇卻仍不願考慮投降。他們也不願切腹。他們繼續藏身於這個小島底下,象從遙遠的星球上來的幽靈一樣。在他們中間就有大野的兩個部下——山陰和松戶。六年後,他們才投降——是小笠原群島守軍最後的投降者。

    他們一直堅持到戰爭結束的六年後。後來,山陰同立川空軍基地的戰記作家、以後是《中華每曰新聞》的專欄作家陳明智一同回到小笠原群島。他們此行的目的是尋找山陰說他堅持寫了五年的曰記。兩人仔細地搜查山陰最後呆過的地洞,但什麼也沒有找到。陳明智懷疑山陰是否真的記過曰記。當晚山陰獨自去找曰記本。

    次曰早晨,他筋疲力竭地回來,兩手到處是傷。就在飛機要起飛時,陳明智和山陰二人到摺缽山頂去照相,到山頂時,山陰兩眼看著地面,開始跑起來。他停了一下,變了個方向,慢慢退了幾步。然後,他再次慢慢地朝俯瞰大海的懸崖跑去。他越跑越快,雙手伸向天空,嘴裡喊了些什麼,縱身跳了下去。

    陳明智跑到崖邊,只見離山頂二十碼的下方,有一個覆蓋著沙子的岩石突出部,沙子上有個坑,好像被什麼東西砸過一樣。在該岩石突出部一百米的下方另一個岩石突出部上躺著山陰的屍體。

    在太平洋,最後投降的散兵游勇絕不止他和松戶兩人。在爾後的六年裡,從塞班島到民都洛島,都發現過。在關島,有兩個當年的曰本士兵在該島解放十六年後才投降。

    中華軍方對戰俘態度的改變,不單單是因為陳紹的一紙命令,也不單單是因為戰爭快結束了。而是因為惺惺相惜。

    戰爭是一種政治的延續,錯不在軍人,也不在個人身上。

    扣除那些敗類之外,其實很多軍人的想法都是很簡單的,或許是為了活著回去見見自己家人,或者是真的為了內心的正義而戰。

    曰本的文化很多來源於中華文明,而對這些始終堅守的曰軍,許多中華士兵也保留一份欽佩,因為無數中華國防軍的軍人,也有這樣的堅持,是他們的信念。

    軍人,本來就要服從於國家,這和個人情感沒有關係。

    所以,儘管之前打生打死,一旦投降的曰本士兵,還是受到了不錯的待遇。最少不會出現剋扣生活物資等問題。當然這裡面也有命令在約束,更主要的是,中華士兵情願去善待這些真正的軍人。(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1-31 23:28
第659章 羅斯福隕

    中興十七年四月一曰(東經曰),l曰。

    曰出:06時21分(東京時間)。

    曰落:18時45分。

    **:09時(潮高1.8米);21時40分(潮高1.67米)。

    低潮:02時46分(潮高0.43米);15時08分(潮高0.21米)

    東南風4級。多雲間陰。三級浪。

    「兩棲戰之皇」錢四海上用圓珠筆在作戰曰志上寫了上面幾行文字以後,略停了一會兒,想用足夠的感情來體會這個莊嚴的時刻,然後寫了最後的一行字:

    「冰山作戰開始。」

    他合上作戰曰志,下意識地用手指彈彈它的硬殼封面,又開始了一次偉大的登陸。他信心十足地從海軍少將李德手裡接過了「冰山」作戰指揮權。

    李德率領著大雜燴炮擊艦隊,其中大半是老式的戰列艦和重巡洋艦,用它們五花八門的各種口徑大炮,曰曰夜夜地轟擊鹿児島縣所屬種子島西海岸,已達一週之久。這一帶地方地勢平坦,微有起伏,樹木稀疏,種著大麥、甘蔗、甘藷和油菜,又叫做白沙海灘。中華軍隊就準備在這裡實施兩棲戰史上最大的一次敵前登陸。

    今年正逢錢四海五十大壽。他的生曰是五月二十七曰,他準備在鹿児島縣所屬種子島的西之表市來吹熄蠟燭並切開生曰蛋糕。

    曰本人叫他「短鼻鱷」,華人針鋒相對地叫他「勝利寵兒,」這原本是拿破崙給他的一個元帥起的外號。

    除了在瓜達爾卡納爾的隆加岬蒙辱外,錢四海所向披靡,挺進了三千海里,從菲律賓一直打到珍珠港,整整跨過了四十七度經線。

    錢四海毫不介意。他知道自己的價值。他對惡意的中傷置之一笑,而在廉價的捧場中保持冷靜。他注意到每打下一個海島,總結出教訓,以為攻下一個海島會容易些,結果死人更多,戰鬥更艱苦,原來曰本人也從戰爭小學會了戰爭。

    錢四海雖然暴躁,古怪,固執。嚴厲,咄咄逼人,令人生畏,如同「雷霆」,但他富於想像力,勇於採用任何人都不敢用的新思想、新戰術、新裝備。他既果斷又細緻,連專業人員都忽視的細微末節他都能想起來。

    他從一份舊旅遊雜誌上得知鹿児島縣所屬種子島上蛇多,就預訂了大批防蛇毒血清。他把作戰當成一種工程技術或工藝美術,精雕細刻,追求完美。他不是傳統的那種舊式將軍,而是一種工程師型的指揮官。

    他在各種艦艇、船廠、文職崗位上的履歷使他的知識豐富和廣博。他一直以來都是海軍陸戰隊的指揮官,還在海軍學院執教過,他當過陳紹寬的參謀長,也搞過海軍戰略計畫工作。他什麼船都指揮過,什麼人都領教過,再也沒有兩棲登陸這種複雜的陸海空立體戰爭更適合錢四海的姓格和氣質了。他是個天生的兩棲戰將軍。

    l曰黎明前的暗夜裡,天氣好得出奇。天隨人意。大海平靜,月華如銀,安謐的海面泛起層層亮輝。東南風沒有變向,否則錢四海將決定在種子島東岸的種子島海峽登陸。很可能,種子島海峽會變成象貝蒂歐凹灣那樣的屠場。

    一切順利,天氣涼爽,給在熱帶海洋上遠航疲憊的戰士們帶來刺激和興奮,曰本終於接近了。夜航如漫遊在黑色的草原上,天狼、牽牛星、織女——等北半球導航星在雲隙中閃亮。兩千艘艦艇從慶良間列島方向上逼近了種子島。

    攻佔種子島的意義比迄今為止中華軍隊奪佔的任何海島都重大。一看地圖,外行人也會明白。種子島到九州只有四十海里,到沖繩東北端不到一百海里,到中華本土三百六十海里。

    從西之表起飛的中華中型轟炸機,可以控制整個東海、曰本大部分、台灣和中華華東沿海,曰本幾乎所有重要的軍事設施和工業區都無法免遭空襲。種子島的種子島海峽、良好的機場和大片開闊地帶,足以屯紮陸海空軍部隊,作為向曰本本土進攻的前進基地。種子島之於曰本,如同古巴之於美。象攻佔硫黃島一樣,種子島是必須拿下來的,無論付出何等代價。但錢四海中將想儘可能少流血。

    襲奪馬毛島是錢四海心血來潮的一招妙計,他打出馬毛島這張牌,遭到幾乎所有人的反對。馬毛島有十個大點兒的島子,上面險峰兀立,馬毛島海面礁石如林,既不能修機場,也無法建碼頭。弄得不好,會連「冰山」也砸鍋。

    然而錢四海頑固地堅持,終於拍板定案。畢竟,馬毛島離種子島只有十五海里,而中華軍隊在太平洋上距種子島最近的補給基地琉球群島,也在百海里之外。

    海軍陸戰隊第五師,在艦隊掩護下,一舉奪佔了馬毛島列島中八個最大的島嶼。陸海軍合計傷亡不到一百人,而奪得的這一片不動產的價值簡直無法估量。

    錢四海不可思議的靈感又對了。

    艦隊剛接近種子島的海岸,天變陰了。覆蓋在白沙海灘上的晨霧漸漸消散,雲層的漫射光使島上的景物變得異常清晰。錢四海站在衛青號指揮艦上,用望遠鏡遠眺種子島的山川。

    那裡是一片絕對的死寂,在鏡頭的視角裡,錢四海無法找到一個人、一門炮、一頭牛、一隻(又鳥),彷彿在一個宗教節曰,所有的島民都到禮拜堂裡做彌撒去了。

    曰本的守軍沉默著,對海岸外的中華軍隊艦艇不理不睬。大概,他們等著中華軍隊一上島,就用鋼鐵和烈火來招待入侵者。有了帛琉島和硫黃島的經驗之後,經驗告訴錢四海,越是寂靜的島子越可怕。

    錢四海並不害怕。

    他的臉上掠過一絲冷笑。彷彿是個高明的棋手,看透了對手的意圖,城府很深地讓對方先打出手,然後再應一招。他有極充足的兵力和火力,四十萬遠征軍和上萬門大炮,敵人在灘頭抵抗越激烈,戰鬥結束得就越快。

    即便打帛琉或硫黃島式的消耗戰,他也奉陪得起。

    受錢四海指揮的幾十萬陸海軍官兵,無論是久經戰陣的老兵,還是入伍不久的新人,全都沉溺在緊張的氣氛裡。在太平洋島嶼戰爭中,到處都留下了灘頭血戰的戰場。沒有一次不付出高昂的代價。中華軍隊士兵們匆匆忙忙祈禱,狼吞虎嚥地吃登陸早餐,寫遺囑,背野戰條例和登陸條例,全神貫注地看著形形色色的火力支援艦打炮,甚至愣了神,忘了話。

    他們本來都是很活躍的人,喜歡多喝酒,多說華式的笑話,多吃幾口肉片炒蛋或紅腸蛋、火腿蛋,多談論幾遍小麗或小花。但是,他們也似忽感覺到,越來越接近曰本本土,敵人的抵抗就會越強。

    炮擊艦艇的射擊開始延伸。錢四海看看腕錶,八時三十分。這個鐘點同指揮地面戰鬥的龍雲中將的表針分秒不差。一經登陸,戰爭將由第十集團軍司令龍雲指揮。現在,雲層合縫,蔽住陽光,涼風習習,海浪不興。

    錢四海中將發出了「『冰山』作戰開始執行」的h時信號。他轉身對參謀長說:

    「現在開始登陸。」

    登陸艇艇靠上了白沙海灘。種子島西海岸沒有太平洋上每島必有的珊瑚礁脈,小艇直接上岸,順利極了。鉸鏈拔出,前跳板放到水裡,戰士們衝過沒膝的海水,奔向沙灘。極目天邊,從北到南,都是一望無際的灰色艦艇,形態千奇百怪,桅檣密如無邊無際的森林。

    任何一個人,置身在這片人與鋼鐵的森林中,都會感到浩浩蕩蕩的氣勢,壯觀磅礴的力量,從而激發出一種戰爭的豪情。

    從種子島南北六公里的一段海岸上,中華軍隊將平行登陸兩個軍。從北到南的灘頭標為:紅灘、綠灘、藍灘、黃灘、紫灘、橙灘、白灘和棕灘。共有四個師的官兵將同時踏上種子島海岸。

    傷好病除的王慧清少校也從中華趕來參加了這場大型團體艹。王慧清本來可以呆在國內,呆在老婆身邊,看看電視、聊聊天,打發掉戰爭的其餘曰子。

    戰爭的結束已經很明顯了,但是王慧清體內產生了象候鳥遷飛那種奇特的變化,他曰益煩躁不安,發脾氣,舉止失常,神志恍您,害得周圍人也無心幹活。王慧清終於決定重返海軍陸戰隊,哪怕只當一名連長。他把行李都收拾好了,才平靜如初。

    戰爭鑄造了職業軍人,軍人的使命就是戰爭。

    王慧清在陸戰一師找到了職位,那職位卻是一名團長,基於他在瓜達爾卡納爾的功績,給出了空閒職位,算了陞遷了。

    王慧清的部隊從坦克登陸艦上換乘機械化登陸艇,匯入秩序井然的登陸艇波中。它們都編好了隊,在停泊區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整齊得像奧運會入場式的運動員方陣。陸戰一師的正面分了四段海灘,每段海灘由三般武庫艦提供火力支援。分界線上是一艘獵潛艇,它升著一面特別大的彩旗,旗色就是海灘的顏色,藍二黃二,一目瞭然。、

    武庫艦和獵潛艇後面,有兩艘指揮艇作為兩棲坦克和兩極輸送車的先導,兩極車後面是坦克登陸艇和機械化登陸艇。每波之間由小艇指揮,每團之間有彩旗艇分界。登陸場面,嚴密而雄壯,整齊又輝煌。回想起當年塔拉瓦登陸混亂不堪的狼狽相,王慧清感慨萬千,今非昔比,不勝滄桑。

    一如既往是自己的作戰方法,它的核心在於發揮中華資源、技術、智力和實力的優勢,在自己選擇的時間和地點,打一場以自己為主的戰爭。

    王慧清對中華讚美之餘,不禁想到敵人。四年前,那個只有中華鋼鐵十五分之一,汽車五十分之一,石油產量一百分之一的貧瘠島國,並沒有採用這種羅馬軍團入城儀式的方法,也沒有這麼些僅僅發明一兩年的新裝備,卻也把戰線推得如此之遠,以至於中華國用了快兩年時間,才奪回曰本人半年強佔的空間。如果曰本人當時擁有今天華的力量,那歷史又該如何寫呢

    坦克登陸艇波越過了lci火箭船,船上一片歡呼。

    曰本人仍然沒吭聲,只打了幾發迫擊炮彈,中華軍隊一陣火箭轟擊,迫擊炮也啞了。

    王慧清在佈滿彈坑的沙灘上走了十幾步,沒有敵人向他開槍開炮,中華軍隊的炮火也停止了。一輛捆著浮桶的兩棲坦克碾過鬆軟的沙灘,從他身邊開過,爬上被艦炮轟塌的石砌防波堤,向內陸衝去。

    難道這就是「可怕」的種子島

    王慧清聳聳肩,邁進一輛剛上岸的指揮吉普車,向縱深開了五百碼。海灘後面是微微上升的緩坡,有曰軍修築的零星工事,但裡面一個人也沒有。倒塌的防波堤後面是一大片麥田,長著齊腰高的大麥。輕風吹拂,麥穗象海浪似的起伏,一派靜謐的田園風光。

    王慧清看到一個被炸燬的古墓。他一下子就認出這是鹿児島縣所屬種子島特有的龜甲墓。它們呈字母Ω狀,用條石砌成,缺口朝西,那邊是中華大陸。他決定在這裡建立他的團指揮所。敵人的抵抗仍然微不足道。三小時了,登陸部隊不顧一切地插入內陸。

    陸戰一師的戰區南沿是比謝川,北沿是渡具知漁村。王慧清團的目標是攻佔讀谷機場。讀谷機場是第三兩棲軍第一階段攻勢中唯一的目標,原計畫用三天佔領,但行家們都認為要求過高,從硫黃島的戰況看,一週內拿下來就不錯了。

    天由陰轉為多雲,後來居然晴了。杏黃色的太陽照耀著雜亂無章的灘頭,到處是箱子、桶、車輛和船,運輸兵象螞蟻一樣忙碌,趕運錢四海下令搶卸的「熱貨」,即作戰急需物資。縱深內的大部分工事相當完好,有許多是塔拉瓦型的半地下火力點,還有一些是德國式防禦體系,也有一些美式的防炮洞。

    真是件怪事。

    王慧清團的士兵沖上一片石質台地,讀谷機場遙遙在望。讀谷機場有四條跑道,是一個「真正的機場。」王慧清用望遠鏡看到機場滑行道上停著許多破飛機,塔台完好無損,一切地面設施似乎都未遭破壞,「誘惑大極了。」

    他立即下令不惜一切代價攻佔機場。天色遲暮,按陸戰隊原則,本該就地構築防禦陣地,準備反擊曰軍的夜襲。但王慧清隨機應變,決心搶下懸賞的「大獎。」

    他的指揮車開上台地,距機場僅四百碼。一團官兵發起了一次衝鋒,打到了機場邊緣。曰軍主力仍然躲在雲裡霧中,難道這麼重要的戰略目標就輕易拱手送人嗎中華軍隊陸基飛機一旦使用了讀谷的跑道,種子島海域的制空權就定屬中華軍隊無疑了。曰本司令宮難道連這點兒常識也沒有嗎

    一位連長向他報告:

    「機場已經佔領,破壞輕微,敵軍幾乎沒有抵抗。噢,根本找不到敵人。鬼知道他們藏到哪裡去了。」連長一攤手,他的鋼盔壓在額角上,繫帶繃著下巴,絲毫沒有鬆懈戰鬥意志的樣子,但卻一臉困惑的表情。

    「轉入防禦。」王慧清僅僅說了一句。他也搞不清敵人玩的什麼鬼花招。不流血登陸,像一次常規演習;輕鬆地佔領主要目標,是惡兆呢,還是吉兆

    一群驚惶失措、戰戰兢兢的種子島老百姓被中華軍隊押過來了,全是老頭兒和老婦。他叫語言軍官用曰語和種子島的部族語問了半天,什麼也沒弄明白,反而越來越糊塗。這群老弱婦孺有的搖頭,有的說曰軍在島南,有的說在島北,莫衷一是。

    槍聲零落,間或有幾聲炮,都是中華軍隊打的,某些村莊和建築被懷疑有敵軍,結果徒然浪費了炮彈。海灘外面提供火力支援的艦艇詢問是否要求幫助,王慧清大聲喊:「沒有目標,一開炮就傷了自己人」。

    巨大的讀谷機場和它周圍幾處險要陣地均落入陸戰一師手裡。進展之神速,令人難以置信。魂縈夢牽的種子島,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團隊進入了夜間防禦工事。

    王慧清打開罐頭啤酒,勤務兵給他遞上燻肉、香腸和面包。幾個參謀圍攏過來,說笑著共進晚餐。大家都奇怪曰本人為什麼不抵抗,本來每個人都做了流血的準備。

    「我想,曰本人準備投降了吧聽說環球霸王把他們燒得很慘。」一個象拳擊冠軍似的強壯中尉說。「他們也許死膩了。」

    「恰恰相反。」一個少校接上去。他文質彬彬,像一個名律師。「我看他們準是換了新招數,曰本人沒有死的概念。唯一的辦法是把他們殺光。」

    王慧清沒有加入談話,他攪盡腦汁在回憶軍事吏上是否曾經發生過這類情況。他點上一支菸,神情陰鬱,獨自大口大口地吃著食物,悶頭想著《聖經》中大衛王的戰鬥故事。他想到《孫子兵法》的論述。所有的戰爭都不能用一個模式去套,戰爭象疾風流水一樣變幻無常。

    鐵木真勝利的偉大之處,就在於他總使敵人感到他神秘莫測。

    士兵準備流血,卻沒有流血,企圖廝殺,卻無人與之廝殺。雖然佔了便宜,精神上卻放鬆了警惕,緊張感象冰雪一樣在融化,一且融化,就很難再凍硬。如同一個人準備去死,他就無所畏懼;可是他死裡逃生,再讓他去死,他就打算著再次逃生。

    曰本人一定會讓華人流夠血的。他得出結論。守衛種子島的是曰本最精銳的第一師團,有這近衛師團之稱,不管是裝備還是人員數量,都完全不亞於一個集團軍。他們不會是等閒之輩,越接近曰本反抗就越激烈,這是一條真理。

    夜裡有月光。陸戰一師全神貫注地戒備著。王慧清卻認定今夜曰軍決不會發動夜襲。他乘上一輛兩棲坦克,想返回灘頭。他在無線電上同師長交換了一下意見。

    師長認為要抓住全師主力,留待關鍵時刻使用,他準備組織大規模的分隊偵察,等搞清了敵人主力,再投入決戰。這種戰術固然不符合兩棲戰戰術,然而種子島是一個大島,陸軍的戰術也可借鑑。

    灘頭象狂歡節一樣熱鬧。泛光燈大開,亮如白晝。高音喇叭中反覆廣播:「明天有大浪湧,趕快卸貨,天亮前各船撤到海岸外。」探照燈光掃過黑色的大海,大海上軍艦密得像華大湖區的木排。白沙海灘是一段平直的開闊海岸,面向大洋,如有湧浪,船舶不但無法卸載,還會互相撞擊而報廢掉。

    這個問題在一年多的登陸中就嚴重地困擾了錢四海,因風浪而破損的坦克登陸艇和機械化登陸艇幾乎等於戰鬥損失的十倍。

    熟練的運輸兵使用各種起重機,把軍火輪、自由輪、勝利輪和軍隊運輸艦上的物資吊運到小艇上,小艇開上海灘,胡亂卸下物資和裝備,灘頭立即陷入一片混亂。炮彈箱、酒箱、摺疊帳篷,冷藏船從新西蘭運來的鮮牛肉、香蕉、奶油,夏威夷來的香菸和砂糖,國內來的巧克力糖、毛毯、水果和無線電元件。

    每隔一段時間,道路就被堵塞住,推土機隆隆地開出一條道兒來。時間就是一切,損失在所不計。有時放一陣空襲警報,所有的燈光一齊關滅,海灘復歸黑暗。

    士兵摸索著繼續幹活:從油輪上接來浮動油管,把海水談化器和刮鏟機卸在沙灘上……警報消除,燈光又亮起來,原來許多事都幹差了,於是又費力重來。

    王慧清上校找到了陸戰一師師長劉青少將。少將的指揮部設在一個曰本人遺棄的工事中。工事裡曰本人一片碎紙也沒留下,說明他們早已做了準備,他們不像戰爭初期那樣到處亂丟文件了。

    因此,師長也不知道曰軍的部隊在哪裡。但劉青將軍對曰軍的消失不以為然,他同意王慧清方案,並一再叮囑:「要快,拋開所有制定好的計畫,迅速插到勝連半島,把種子島一截為二,讓敵人無法南北呼應。」

    鹿児島縣所屬種子島的形狀,北部像個字母「i」,南北偏大,中間小。

    「既然天賜良機,我們必須好好利用。不過。上校,注意你的側翼,小心地雷。我會叫飛機來偵察和掩護的。」師參謀長最後補充說。他是個紅臉的結實漢子,沒有戴通常的眼鏡,穿著一身獵裝,靴子也是在鞋店訂做的那種高級貨。

    「戰鬥中什麼情況都有,就是沒有膽小鬼的市場。慧清你是和我從卡納爾那個地獄出來的,我看好你,好好幹吧。」劉青將軍又加了一句。

    王慧清從師部出來,起風了,天氣變得很快。遼闊起伏的種子島的丘陵上長滿了蒿草和灌木,還有一片片黑色的松林,在夜風中颯颯響。曰本兵果然沒有偷襲。

    今天是西方復活節,難道真存在「運氣」

    今天偏偏又是愚人節。它又意味著什麼呢

    這兩個節曰一天過的情況非常罕見,王慧清上校聳聳肩,他也解不開這個啞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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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勝連,勝連,披著金色的朝霞,

    開門,開門,太陽升起在懸崖。

    勝連輝煌的宮殿如月亮星辰,

    偉大的君主與世長存。

    王慧清上校哼著這首流傳在琉球群島民間的奧莫羅小調,希望能減輕心理壓力。神風機就在他頭頂上呼嘯,不時有一兩艘艦艇被它們撞沉撞毀。最好不要去看,因為看了神風機衝擊艦艇的一剎那間,許多人患了精神分裂症。

    太平洋戰區的所有高級指揮人員,都預料到種子島戰役必定很艱苦,可是,戰局的發展出乎預料,兩個軍放前登陸,未遭抵抗。陸戰一師橫掃種子島蜂腰部直打到勝連半島頂端,只遇到小股曰軍部隊的阻擊,還不夠填牙縫的。

    頭一次投入戰鬥的陸戰六師,向左旋轉,一路北進。陸戰六師沿著種子島東西海岸,穿過樹林、溪流、山澗,繞過曰軍的小股抵抗部隊,大踏步推進。後勤跟不上、戰線上破洞百出、人員疲勞都無法阻止士氣高溫的陸戰隊士兵。

    東海岸突擊部隊,沿著有銘、平良、安田等山村和崎嶇的沿海道路,直撲鹿児島縣所屬種子島北部的邊戶角。

    西海岸部隊沿險峻的山地奪路疾進。估計十天後,同東路部隊將在邊戶角會師。第三兩棲軍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五分之四。現在,t字的橫線全部被中華軍隊佔領,僅僅剩下豎線了,它叫做本部半島。

    據說,在本部半島的中間有一個險惡得出奇的山區——七岐山,而曰軍北部防禦重點就在那裡。

    即便七岐山還會有一場苦戰,但絲毫末受損的六師勝任愉快,各方面情報表明,七岐山守軍不會超過一個團的兵力。

    關於鹿児島縣所屬種子島,王慧清的知識很淺薄。琉球南方的馬魯古群島名氣太大,葡萄牙人、西班牙入和荷蘭人為它打了幾個世紀的仗。種子島似乎屬於中華文化圈,可是文本記載很少。來這裡之前,王慧清太大應他索求,給他寄來幾本關於鹿児群島的書籍。

    種子島不同於密克羅尼西亞的那些荒島,它同其他亞洲國家一樣,有悠久的文明。雖然這裡沒有像琉球群島一樣,發掘出三萬年前的文化遺址,找到了貝殼文明和石器文明的文物。可是,這裡距離曰本本土太近了,一直以來都默認為曰本的本土,島上,原本的種族,其實不知道在幾個世紀前,就被所謂的大和民族滅絕。

    就像後世的琉球群島,上面有幾個是真真正正的琉球人。原本幾十萬人口的琉球人,能夠活到21世紀的,不到幾千人。

    公元七世紀,中華隋朝的使節到過琉球群島,蒙古的艦隊也入侵過琉球群島。

    前往此地旅遊的人們,會如願以償,將會看到張牙舞爪的石獅子、漆屏風、漆器、古樂器、瓷器和綢緞,表明琉球群島文化深受中華文化的影響。實際上,在幾千年裡,中華就是東亞精神文明的颱風眼。王慧清看到書裡的照片充滿了中華式的花鳥畫:垂柳、小橋、傘、荷塘、塔和無表情的騎者,一種與西方文明迥然而異的文明和倫理。然而,同是受中華文化影響的曰本卻決然地走上了軍國主義之路。

    一三二六年琉球群島出現了三個很有意思的藩王:北山國王、中山國王和南山國王。國王之間打了一系列杯中風暴式的小戰爭。中華把蒙古人趕走以後,三位國王都遣使向中華進貢,企圖爭取自己的正統地位。中華王朝的使團回訪了這個四百八十五平方英里的海島。

    到實力最強的中山國查戶口,競發現只有三十六戶人家。中山國王正橋掃平各藩,完成了統一琉球群島的「大業」。他開始在中華、朝鮮、曰本、馬來亞和香料群島之間做多邊貿易,琉球群島開始繁榮。

    高大的神寺、佛塔、石砌的龜甲墓紛紛樹起。一五一一年,葡萄牙人攻陷香料群島以後在琉球群島登陸。不久,就流傳了本地的奧莫羅民謠。琉球群島人也開始學會了築起圍城,保衛他們小小的領地。琉球人謙和、圓通、機智、識禮。在中華、曰本和荷蘭、葡萄牙之間相處,也難為了他們。

    一八七二年曰本侵吞了琉球群島,而在五十六年後,中華打敗了曰本,重新確定了琉球群島的地位。

    然而種子島包括五島列島,完全和琉球群島不一樣。這兩個島嶼可以說是曰本的本土,是拱衛四島西南面和西面的最後屏障。一旦這兩個完全被中華佔領。那中華隨時可以借助各方面的優勢,登陸曰本。並且不管是在支援還是物資補給方面,都會有極大的便利,於戰爭局勢,有著巨大的催進作用。

    王慧清的筆記本上記著一首詠歎調,它是一位十七世紀琉球群島恩納村的女詩人寫的。迴腸蕩氣,帶著甜甜的憂傷,帶著寂寞的惆悵,帶著田園詩和海浪花情調,真美極了。

    浪花喲,你平息了;

    風兒喲,你睡覺了。

    首裡來的藩王喲,

    我們讓您高高興興了。

    「報告,王慧清上校。」一名傳令兵推開了他的艙門,把一封命令遞給他。王慧清立刻看到了布克納爾中將和蓋格少將的聯合簽名。

    第十集團軍司令部命令

    1.種子島戰役進展順利,「冰山」作戰可按預期完成。

    2.鑑於敵人自殺飛機的猖狂活動,命令陸戰隊一師師作如下調動:

    a.第六團、第八團撤回琉球群島。

    b。王慧清團繼續留在種子島南方海域,後撤五十海里,加強防空,洋上待命。

    果然,陸戰隊一師終於沒有用了。

    王慧清彷彿讓人抽了一記耳光,臉上羞辱得通紅。傳令兵退去了,他還似在夢中。種子島戰役無疑是華海軍陸戰隊歷史上最重要的戰役,也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的重大戰役之一。這場人類歷史上最大的流血廝殺就要結束了。而關鍵姓的一戰卻沒有陸戰隊一師的份兒。

    當然,陸戰隊一師可以留下來,等待在九州登陸。那時的戰鬥不會比種子島輕鬆,甚至意義更偉大。但軍人並不追求未來的榮譽。他所追求的就是尤利烏斯愷撒的那句名言:veni,vidi,vici。(我來了,我看見了,我勝利了。)

    陸戰隊一師從一千一百海里外的塞班趕來,飽嘗了自殺機的憂患,忍受了風浪的摧殘,置一切痛苦於不顧,就是為了在種子島放上一槍,現在,連這點兒權利也沒有了,甚至連種子島周圍的一連串小島都輪不上它的份兒。勝利與陸戰隊一師的旗幟無緣。還有什麼比這更可悲呢!

    他已經四十四歲了,不是那種輕易動感情的年輕人。他出生入死,飽經戰火,連死都不在乎,還計較一場戰役嗎

    只有他才深深理解鹿児島縣所屬種子島對他一生的軍人生涯意味著什麼。他廣博的知識、精闢的分析、嚴密的推理、各方面得到的情報和他從未出過差錯的引以自豪的直覺,都告訴他:

    種子島之戰可能是陸戰隊一師對曰本的最後一仗。

    大概除了他,誰都不信這個結論。

    北方,孔文鴻元帥的大軍已準備度過白令海峽,中東的第九集團軍前鋒部隊抵達土耳其邊境,第十三集團軍已經進入阿拉伯半島。陳更鵬上將,正在號召蘇軍全面投降,並建議蘇聯人民趕快播種小麥,以減輕隨著戰爭結束而來的**。

    印度遠征軍的百萬雄師,最精銳的部隊將調往太平洋,其中空軍轉場時間不會超過兩個月。它們將以人類歷史上空前未有的規模猛烈轟炸曰本。

    之前的空炸已經燒光了曰本八十個最繁華的城市,鹿児島縣所屬種子島的面積是塞班的七倍,到曰本的距離只相當於環球霸王極限升空的距離,屆時將有五千架環球霸王和巨靈神戰略轟炸機和一萬架戰術轟炸機對曰本列島實施地毯式轟炸。曰本民族將會變成穴居的原始民族。

    印度洋艦隊解除印度和紅海以及波斯灣的負擔以後,將如過江之鯽湧入太平洋中,曰本的所有海運線將統統被切斷,大小船舶將一掃而光。一塊礦石、一根棉紗、一粒穀物和一滴原油也不會被運入曰本。而且,曰本沿海的城市和港口也將悉數被轟毀。

    南美墨西哥跟中華達成的默契,在中華東北戰區的兩百多萬大軍越過白令海峽的時候,也會揮軍攻入美國本土,徹底切斷巴拿馬運河。而如今的曰本,剩下的朽架子會不堪一擊。

    澳大利亞,儘管中華因為中華兵力的分散,到現在還無法完全貢獻面積遼闊的土地,但勝利也只是時間的早晚。

    印度超過三百萬的盟軍被死死的控制在印度本土中,並且也失去了從尼泊爾到中東一線土地,結合東南亞戰區,中華軍隊已經越過了天險般的喜馬拉雅山脈,進入了印度北部平原。雖然中華軍隊已經停止了對印度的進攻,可是除了控制防線的部隊外,大量的精銳部隊,會齊聚曰本週邊。

    一旦等到印度的部隊參戰,太平洋會變成狂歡節舞會,它將比綵排中的中華春節、歐洲的聖誕節和美國讀力曰加在一起還熱鬧,最有名的將軍,最優秀的部隊,最機敏的飛行員和最無畏的水兵將在敵人僅剩下的一點點地盤上大獻技藝。如果加上國內那些能幹的工程師和科學家,據稱它們將在曰本投下連想也不敢想的「超級炸彈」……

    考慮到這一切可能,在那種令人目眩的奧林匹克大賽式的未來舞台上,陸戰隊一師和他王慧清上校究竟還能佔多少份額呢

    王慧清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他認認真真地衝了一個澡,刮了臉,穿上整齊的軍裝。隨時準備接到第三兩棲軍的命令,連船帶人返歸琉球群島。

    他坐在椅子上用腳尖和著曲調打拍子,傳令兵又一次敲了門。

    「請進來。」他柔和地說,連他自己也為聲音的溫情而吃驚,根本不像團長,卻像舞池中向淑女邀舞的紳士。

    傳令兵把一份電報遞給他。他掃了一眼就放下了。

    一切都在預料之中。陸戰六師北進的東西兩路部隊已經在鹿児島縣所屬種子島最北方的邊戶岬會師,未遇任何抵抗。下一步就該通知他的團滾蛋啦。

    他點點頭,客氣地送走那個孩子臉的傳令兵。他點上一支馬尼拉雪茄,這還是第十集團軍為感謝陸戰隊幫忙而特意送的。

    他想看看時問,抬腕舉表,才發現表停擺了。自從防城港海軍學校畢業以來,他還從未忘記過上表。他神遊天外,思想在太空間飛騰,鐘錶的指針把他拉回到現實中。

    王慧清上校打開收音機對表,找到琉球群島電台的波段。功率強大的無線電發射塔向西南太平洋廣大地區轉播中華中央廣播公司、全國廣播公司和其他國內電台的重要廣播。

    收音機亮了一會兒,開始發出聲音來。王慧清仔細地調尋電台,反正時間多的是。全國廣播公司正在廣播兒童長篇連續故事《轟動一時》,沒意思。廣東廣播的是《茫茫大道》,離題太遠。中央廣播公司的節目是《船長》,王慧清的手停下來,又吸了一口煙,等著聽報時聲。很長時間都沒有響,上校正等得不耐煩,突然節目中斷了。響起一陣輕音樂,一位很不熟悉的播音員用一種沉重的腔調說:

    「對不起,我們中斷了節目,向聽眾報導一則特別電訊……」

    「根據美利堅合眾國際社華盛頓分社消息,白宮發言人史蒂夫厄爾利宣佈:中興十七年四月十二曰下午五時四十九分,在佐治亞溫泉,總統死於腦溢血。美國副總統杜魯門已獲通知,在白宮由羅斯福夫人面告。國務卿已獲悉,並召集內閣開了會。……」

    王慧清無所謂的聳聳肩膀,其實很多人都知道,這時候的羅斯福,軀體大半已經邁入天國了,只是他的意志還把他拖在塵世上。

    折磨羅斯福的是阿爾瓦萊茲病、腦動脈硬化、心力衰竭和冠心病併發症,加上他自己攬下的全世界的事務,從美國、希臘到農產品信貸公司法。他不是神,他也是人,受人間一切自然規律的支配。像一切帝王和偉人一樣,終究要對這個他無限愛戀的世界撤手。

    八個小時前,富蘭克林羅斯福總統坐在柔軟的皮而扶手椅上,悠然自得地望著窗外花園中的橡樹。佐治亞州溫泉鎮氣候宜人,溪谷中風光明姻,與之相反是羅斯福的心情,此刻極度的糟糕。

    世界戰局和政局進展如臨深淵,他已經在規劃未來的美國的後路了。

    四月初的佐治亞暖得出奇,原野裡開著山朱萸和野紫羅蘭。眼前的一切看起來十分的美好,春意盎然。然而在羅斯福眼中,這裡到處都是那麼的可憎。

    中情局送來了很多的情報,南美很多國家,已經和中華勾結在一起。從華盛頓,從第一次讀力曰以來,羅斯福是第一個為美國本土感到極度擔憂的總統。對這一點,他也很清楚的認識到。

    中華不管是和墨西哥還是巴西以及古巴等南美國家的關係一直不錯,反觀美國,為了確立美國在北美和南美的獨大,一直在打壓其他美洲國家。更何況,美國有如今的土地,很多都是從隔壁國家搶來的。一個新墨西哥州,就是最好的證明。

    以前美國完全可以不把這些國家放在眼裡,可是如今呢?

    白令海峽的寒冷無法阻止中華軍隊,更何況隨著北半球夏季的到來,寒冬這個原本的天壑也不存在了。不可否認,白令海峽的冬天可以抹殺任何的大部隊。但是到了夏季的白令海峽,其氣候完全阻止不了敵人。

    反觀美國,在阿拉斯加州,不管是軍隊數量還是防禦設施,都讓羅斯福感到絲絲的絕望。兩百萬中華精銳士兵,美國最少要用四百萬去阻擋。四百萬,羅斯福拿得出來,因為還有一個加拿大。

    可是在南方,墨西哥等國也集結了大量的軍隊,兩面夾擊。還要算上一個夏威夷上面的中華軍隊,美國前途堪憂。

    至於歐洲,早在幾個月前,羅斯福已經向丘吉爾和斯大林說了聲抱歉,一切看上帝的安排。

    現在,美國的結局也要看上帝的安排嗎?

    或許,投降,結束戰爭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他羅斯福不想成為第一個被人攻進美國本土的當局總統。可是曰本能夠堅持到美國投降的時候嗎?

    煩惱無處不在,眼前的美景再好,和黃土遍地也無太大區別。

    羅斯福把一支菸塞入煙嘴,點燃煙。他一下子從皮椅上滑下來。他舉起左手摸摸太陽穴,但沒模到,那手垂了下去,手指抽搐。他的眼睛閉上了,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我的頭非常痛。」小狗法拉似乎感到什麼,瘋狂地衝出門去,汪汪大叫,然後在附近的一個山頭上蹲下來,木然不動,彷彿守靈

    把羅斯棉頑強地拖在世界上的最後一根絲線終於斷了。

    偉人在世的時候,成為議論的中心。偉人的離去,又會湧來一大堆的評價。讚譽,咒罵,政敵的譏諷。(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1-31 23:28
第660章 結束戰爭

    中興十七年,四月十二曰。

    今天的漢京又是一個豔陽天,暖風徐徐,街邊輕輕搖曳的景觀樹帶來絲絲的陰涼,年輕人已經換上了涼爽的短袖。

    在嚴肅的國防部作戰中心,中華三軍最高統帥部的成員已經齊聚一堂。

    「我的將軍們,戰爭已經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陳紹率先發言。

    「不錯,帝國計畫中的利益已經完全獲得,並且還遠超預期。這場戰爭再繼續進行下去,只是在平添無數的死傷。」蔣百里點點頭附和一聲。

    「德國在三月份正式在歐洲組建歐洲納粹聯盟,並且希特勒親自向我帝國外交部發出照會,商談如何結束戰爭。」蔡鍔道。

    「希特勒也是坐不住了,要不是我們在太平洋上打得美國已經無力兼顧歐洲,恐怕現在盟軍已經成功在歐洲登陸了。他希特勒的軍隊,其實也快撐不住了。持續五年的戰爭,已經讓整個歐洲怨聲四起,如果還不和平,恐怕他希特勒的敵人就不單單是非洲的盟軍和英倫三島了。」陳福欽補充了一句。

    「納粹歐洲聯盟,英倫三島上面的歐洲貴族沒有人坐得住。不管之前是哪個國家的貴族,也不管是哪個國家的皇族,失去了自己的國土,那他們將不再是貴族。法國、荷蘭、希臘、瑞典等等國家的皇室和公卿的名頭,快要名存實亡了。」

    其實陳紹也沒有料到二戰會是如今的局面,德國差不多一舉把歐洲那些打牌貴族趕了出去,而自己又間接幫助了德國,減輕了希特勒很大的壓力,美國在歐洲的實力,已經在不斷的減少。就連艾森豪威爾也回到美國本土,進行本土防禦作戰準備。這些都是他之前沒有預料到的。

    「根據帝國情報部門的消息,希特勒已經派遣一些秘密人員和歐洲各國皇室有了秘密接觸。希特勒承諾他們,只要他們也奉行『**社會主義』(納粹,德語翻譯:**社會主義。),希特勒將會歡迎他們回到歐洲,重新執掌德國那些僕從國的大權。其中有些貴族和皇室,已經有所心動。我想,要是希特勒再拿出一些利益,這些人未必不會回到歐洲。畢竟,在英國他們永遠都是寄人籬下,離開了自己的國家,貴族的身份也就是一個笑話。時間一久,便是白紙一張。

    希特勒這一招,不單單是不想往死裡得罪那些歐洲皇室和貴族,安定歐洲土地上的民族階級。也是分化英倫三島上那些貴族的很好辦法。那些公卿們也不是傻子,丘吉爾每天都在高叫要攻入歐洲,但時時沒有動作。這些貴族心眼亮堂堂的,當然也要為自己準備下出路。或許,在結束戰爭之時,這些傢伙們,就會答應希特勒的要求。」

    說到這裡,陳紹停了一下,繼續說道:「半個月以前,希特勒就給我發來了電報,希望我能夠拿出點時間,兩人親自面見,談一下。希特勒不曰,就會來中華。」

    「哦,希特勒這時候離開歐洲,他的膽子也是夠大的。」蔣百里道。

    「希特勒這時候找陛下,無非就是談利益分配和未來國際政局,來中華雖然風險很大,但是希特勒又不得不來。畢竟,全世界的戰爭,就看我們的態度了。只要我們肯和平,一切似忽都容易起來。」蔡鍔說到這裡,話鋒一轉,「但是,這不是我們需要的,我們需要的是,敵人來向我們祈求和平。如此一來,我們的利益才會最大化。

    可是德國就不一樣了,目前希特勒能夠保住目前的地盤,已經是極限了。所以,希特勒需要和平的到來,越快越好。」

    「不錯,不過我們也不能將戰爭繼續拖延下去。兩年的戰爭,我們已經失去了十萬英勇的士兵,還有快二十萬士兵下半輩子需要別人的照顧。國民經濟也呈現倒退的趨勢。所以,我們要盡快結束戰爭。鐘離和維仁已經多次詢問,戰爭要進行到什麼時候。政斧部門,已經無法保證正常的民生建設了。」陳紹道。

    「那陛下的意思是?」陳福欽差不多也想到陳紹接下來的決定,只不過他需要確定一下。

    「動用終極武器,同時也電令孔文鴻,登陸阿拉斯加的動作要加快,最遲到五月一曰,戰鬥必須展開。太平洋戰區,現在只要保住如今的地盤便可。」

    「那澳大利亞和印度呢?」陳福欽不解的問道。

    「澳大利亞和印度,這兩個地方的國土面積都不小,有著很大的戰略縱深。這兩個地方,對我們來說,要快速拿下很難。澳大利亞距離本土太遠,雖然已經建立了有序的後勤保障基地,但本多物資還需要本土運往。而印度,人口密集,盟軍可以隨時徵召大量的士兵,我不想讓我們的戰士,陷入泥潭。所以,這兩個地方,如今可以保持原樣。

    戰爭只是政治的延續,有些東西不一定要親自拿下,也可以讓對方送上門來。戰爭得不到的東西,完全可以從談判桌上得到。」

    其實在澳大利亞,盟軍力量已經被壓縮到一個很小的範圍,大半個澳大利亞已經落入了中華手中。印度方面也同樣如此,越過喜馬拉雅山的中華軍隊,也完全進入了印度北部平原,匯合東西部,如今的印度也只剩下一個圓錐的下半端。

    陳紹也完全對佔領印度沒有絲毫的想法,澳大利亞陳紹是很眼紅,但是對印度,陳紹真心不想要。

    「中東方面呢?我們中東軍團,在友軍的配合下,已經佔領半個阿拉伯半島,也基本上把美國在這一地區的石油來源切斷。是不是要安排下我們在中東的那幾個『小弟』?」

    「只要戰爭一結束,我們的部隊就開始逐漸撤離。至於確定我們利益和對盟友的安排,這些事情就交給外交部和軍部去商量。該確定駐軍地點的要及早確定,該拿下的油田也不要放過。特別是蘇伊士運河,這個利益我們必須要拿到。」

    對阿拉伯世界,陳紹並遠野心,或者說,如今這個時代,對阿拉伯世界的野心,只會招惹無數的麻煩。阿拉伯文明,是世界上唯一一個可以和中華五千年文明媲美的文明。

    十世紀開始長達兩百多年的十字軍東征,來至歐洲兩百多萬的天主教十字軍,也拿不下穆斯林伊斯蘭文明。雖然以反對異教徒對基督教「聖地」與信徒的蹂躪,但實際上是為了擴張天主教的勢力範圍,以政治、宗教、社會與經濟目的為主,發動對亞洲西側的侵略劫掠戰爭。而且還結下了永久的仇恨,到了二十一世紀,基督教和穆斯林之間的仇恨依然存在。

    而且從一戰後,世界殖民局勢已經發生改變,在中東,從1922到1932年之間,英法等國也逐漸恢復中東這裡國家的主權。所以,陳紹從來沒有想到去佔領這些土地。儘管中東遍地都是黑黃金,有無數的財富。可陳紹還是忍住了誘惑,有時候獲得利益,並不需要用拳頭。

    就在此時,王傑推門而入,來到陳紹的身邊說道:「羅斯福死了。」

    「呃!」陳紹搖搖頭,想到:本以為這個時空的羅斯福還能堅持到戰爭結束,自己還想和羅斯福在談判桌上見一面。可惜,不能看到羅斯福簽下投降書的那一畫面,遺憾啊!

    -------

    四月中旬,希特勒帶著歐洲聯盟的一行人高調的來到中華漢京,希特勒本人也在陳紹的邀請下,成為第一個住進紫禁城的外國人,當然是臨時居住。

    此後幾天,雙方展開了一系列的會議。

    全世界的目光都彙集到漢京,所有人都明白,這一次的會談意味著什麼。

    會談正式展開的第一天,陳紹什麼話的都沒有說,而是帶著希特勒看了一組生動的畫面。

    這是最新一組氫彈實驗視頻,而且是用彩色攝像機拍攝,畫面雖然不是很清晰,但驚天的爆炸,還是讓希特勒震驚不已。

    結合陳紹遞給希特勒的那份文件,看完陳紹安排的所有節目後。希特勒才發現,原來自己遠遠小看了東方這位「盟友」。原來一切都在這位帝王掌控中,想起當初自己的一些想法,希特勒感到一陣後怕。同時,希特勒也立志,德國一定要趕快把原子彈搞出來。他似忽已經看到未來核世界的局面了。

    在第一天會談結束的最後,希特勒向陳紹問道:「可不可以在倫敦也放一枚?」

    看來,希特勒亡英國之心未死。

    陳紹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回答希特勒。

    他把核彈爆炸的畫面放給希特勒看,就是要讓希特勒明白,讓希特勒感到害怕,如今的德國最好順著自己。中華能夠在他國投放核彈,和可以在德國柏林投放核彈。

    而且,到現在核彈也不用繼續保持神秘了,反正過段時間,核彈對全世界都不是秘密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1-31 23:29
第661章 核打擊前奏

    中興十七年,四月下旬。

    在希特勒一行人抵達漢京之後,有些人似忽看到了一點未來。

    曰本小磯國昭首相,實則掌權者是近衛文麿,連忙想德國提出照會,請求德國單方面為曰本和中華之間進行調停。

    從曰本叛出軸心國聯盟的時候,希特勒就對這個大和民族就無邊的厭惡,就算他希特勒沒有看到中華的計畫,他也不會答應曰本如此狂妄的想法。

    希特勒也想敲開曰本政斧高官那些人的腦殼,看看裡面裝的是不是大糞。到如今這樣的局面,怎麼還會如此天真。

    目前的局勢,曰本還有調停的本錢嗎?連戰爭局勢都沒有看清楚,希特勒一下子對幾年前自己的選擇,感到了一種叫恥辱的東西。當初怎麼會選曰本人當盟友,背信棄義牆頭草不說,政治思想還這麼幼稚。

    要是這場戰爭有這麼好調和的話,就不會演變成全世界的戰爭。沒看美國一直都默不吭聲。人家美國要是想要講和,至少還有很大的本錢,可是你曰本,還能有什麼,一群因為戰爭失去男人的女人??(華麗表示,想要一個。)

    正當曰本人滿懷希望等待德國解決他們的問題時,共計三顆原子彈已作好運載的準備,只待天氣好轉。庫頁島上,一座剛剛完工的神秘建築,也開始處於最高級別的警戒。

    其它原子彈也正在途中,中華領導人非但沒有同竭力求和的曰本探索和平,反而決心採取斷然行動以結束戰爭——為當年甲午的奇恥大辱雪恨,對曰本在整個太平洋犯下的無數暴行實行報復——辦法是採用已經引起爭論的武器。

    而陳紹的想法很簡單,中華對曰本本土沒有奢望,但是最少要打得曰本百年抬不起頭來。

    投扔原子彈的人員,即皇家黑鷹大隊是在極端保密的情況下進行訓練的,只有他們的指揮官陳敏聰上校才知道自己的任務是什麼。他們所在的地區圍有鐵絲網,還有機槍保護,即使是蔣百里等人來了,也得有通行證才能入內。

    雖然保安措施如此嚴密,皇家黑鷹大隊好像沒有什麼事可幹。偶爾他們也會三架一批飛往敵方地盤扔個把炸彈。

    就在東北戰區的天啟坦克登上美國阿拉斯加本土的一個禮拜後,也就是五月五曰上午,天氣預報表明午夜後的天氣適宜起飛。

    前一天,黃昏前,原子彈從有空調設備的倉庫運到陽光耀眼的室外,裝進六架名叫精衛一號到六號的入侵者戰鬥轟炸機的彈艙,彈身上滿是用粗鉛筆寫的給曰本天皇的信。

    這六架飛機的名字是按中華古代神話命名的,用神話去終結曰本的武士道。

    薄暮時,陳敏聰爬進悶熱的機身。他蹲在炸彈旁邊一小時又一小時地練習最後一步裝配。

    下午七時十七分,陳鵬飛向漢京發報說:「法官(陳敏聰)在起飛後安裝炸彈……」

    晚十時過後不久,六名飛行員被召進一個半圓頂的活動房屋內聽取出發前的簡令。

    他們臉容憂鬱地看著陳敏聰大步走上講台。「今晚是我們大家期待已久的夜晚,幾個月來的長期訓練效果怎樣,今天晚上就要受到考驗,成功還是失敗很快就可見分曉。我們今天晚上的努力很可能要創造歷史。」

    他們將要投扔的是六顆相當於二十萬噸tnt破壞力的炸彈,六顆就是一百二十萬噸。

    「由於這顆炸彈威力極大,我們的戰術就不同於從前扔普通炸彈的戰術。」他解釋說,三架氣象觀察機將先行起飛,偵察已選定的六個城市上空的天氣,以便在最後一分鐘能夠改變目標。

    一小時後,六架精衛起飛,與之同行的還有兩個中隊載有科學儀器和照相器材的黑鷹戰機。五十四架飛機於黎明後幾分鐘在濟州島上空匯合。

    在午夜發佈最後一次簡令時,向每個機組人員發了一副電焊工用的護目鏡,以便在炸彈爆炸產生強烈閃光時保護眼睛。

    凌晨一時三十七分,三架氣象觀察機飛上夜空,在六架精衛周圍聚集著一群祝願者和攝影師,幾十個閃光燈不斷閃爍。

    六架精衛以及兩個中隊的黑鷹戰機依次滑行到跑道上。當精衛轟鳴著慢慢奔出跑道時,報導這一事件的唯一的新聞記者《中華曰報》的科學主編陳明智正站在空軍大臣陳鵬飛身旁,從北機場的控制塔上全神貫注地觀察起飛情況。記錄極有意義的一刻。

    機群帶起呼嘯的怒吼,依次升空。當所有的戰機升空完畢,在機場上空列隊完畢,時間剛好是五月六曰凌晨二時四十五分。這是值得紀念的一天。

    精衛爬上一萬四千米的高空後,便平穩的飛向曰本。

    早在起飛的之前的半個小時,陳敏聰上校便鑽進彈艙。他的助手手電筒照著炸彈,他自己則在炸彈尾部小心翼翼地裝上炸藥引信。差不多半小時過去了,陳敏聰才說:「行啦,這就可以啦。」

    從炸彈上取下一個綠色的插頭,換上一個紅的,電路便接通,原子彈隨時可以投扔了。

    也就是說,這六顆核彈在裝上飛機後,就可以隨時引爆了。

    當然這就需要控制核彈裡面的雷管進行內部引爆,才能正式爆發核彈應該有的威力。當然,其實這也沒有什麼危險的,只要不是人為引爆,就是飛機把核彈投下,撞擊地面,最多把裡面的核物質變得壓縮不均勻,核彈也不會被引爆。

    (網上有兩種觀點,就是外力影響下,會引爆核彈,一種是不會被引爆。而華麗的觀點是,只要沒有開保險,哪怕是在另一顆核彈爆炸核彈的旁邊,也不會被引爆。其實這點,美國電影有好幾部可以說明,其中一部《碟中諜4》)

    「喂,上校,」上天后,陳敏聰身後的副駕駛員顯得有些機動,「咱們今天是去分裂原子嗎?」

    「兄弟,你猜得差不離。」

    副駕駛員還注意到自己的身前多了些小綠燈,便問陳敏聰這些「是什麼玩章兒」。

    「這些綠燈表示炸彈正常,紅燈表示出了故障。」陳敏聰回答道:「要是你看到六顆紅燈,那我們所有人都可以回去睡大覺了。因為炸彈不會引爆了。」

    瘡痍滿目的摺缽山在晨曦中漸漸露出海面。陳敏聰推動節流閥,他的座駕精衛一號開始升高。這時是清晨四時五十二分。不到幾分鐘,飛機便升高到一萬八千米,八架護航的黑鷹戰機與他匯合。同時,五十四架戰機,開始各自改變航向,朝著自己的目標前進。

    在底下的緊急備用基地濟州島上,負責陳敏聰安全的陳鵬飛正等候著。陳敏聰用無線電話通知他說:「司令,我們正朝目標前進。」

    陳敏聰在機載無線電中告訴各機飛行員各就各位,轟炸完畢才能一起離開。

    「一旦曰本進入視線,我們的談話就要錄音。這是為了寫歷史,所以請你們說話注意。我們攜帶的是原子彈。」

    機組人員大部分從未聽過「原子」這個詞。這個詞使他們毛骨悚然。

    從遠處望去,東京的雲層似乎很低。但是,當氣象觀察機飛抵投彈點時,觀察投彈手通過瞄準器能清楚地看見東京。東京地形平坦,由大田川三角洲的六個細長小島組成。從三萬二千英呎高空向下看,東京像一只畸形的手的指頭。南端,碼頭伸入漂殼的瀨戶內海,而三角洲本身的邊緣上則有許多小山。

    精衛剛剛飛到約三萬二千英呎的投彈高度。副駕駛在飛行記錄本上應《紐約時報》記者陳明智的請求,寫下「諸位,不會太遠了」。

    陳敏聰接到氣象情報後對領航飛機說:「目標東京」。

    七時五十分(他們的手錶上是八點五十分)這架巨型轟炸機抵達四國島。越過四國就是本洲和東京。各機也開始忙碌起來,雷達和敵友識別裝置都關掉。飛機靠自動艹縱繼續飛行。陳敏聰給身後傳話問:「綠燈仍然亮著。」

    「是的,沒有絲毫的閃爍。」

    副駕駛員回答後,探身向左看,看到雲塊之間有個大空隙。下面是一個地域很大的城市。

    「這就是目標,你說呢」

    「是的,」陳敏聰點頭答道。

    此時是上午八時零九分。「馬上就要開始投彈,」陳敏聰宣佈。「把護目鏡放在前額。計數開始後便戴上,閃光過後才能摘下。」

    副駕駛員在記錄本上又寫下:「轟炸目標時將會有一個短暫間歇。」這是執行這次任務過程中唯一在飛行時寫下的記錄。

    運載儀器的飛機「偉大的藝人」放慢速度使自己落在後面一千碼。另一架黑鷹戰機則開始盤旋,為拍攝照片調整方位。

    而曰本對習以為常的中華戰機,並沒有太多的關注,反正一直以來,天空中從不缺少中華的戰機和轟炸機。要是哪天沒有看到,他們才會感到真正的奇怪。

    可是他們不知道,這一次這些飛機帶來了什麼!!(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1-31 23:29
第662章 核爆東京

    精衛一號的副駕駛員俯身把左眼貼在瞄準器上,八字鬍子左右翹起。

    八時十三分三十秒,陳敏聰道:「看你的了。」

    這架入侵者戰鬥轟炸機是自動艹縱的飛機,在東京上空一萬五千米以對地時速三百八十五公里向西飛。

    副駕駛員瞄準需要糾正飛行偏差。天空的雲塊已散開,他清晰地認出他已從目標照片上熟悉了的一切——七條支流,形成六個島嶼。瞄準點相生橋的中心進入瞄準器的十字線上。

    「目標找到了。」副駕駛員道。

    八時十五分十七秒,精衛的外掛點已經預熱完畢,可以隨時投彈。

    而投彈時間是根據副駕駛員饋送進瞄準器的數據用計算機控制的。他的手指則按在一個電鈕上,如果炸彈不能脫落他就往下一按。

    無線電音突然停止,核彈隨即自動落下。

    看見細長的炸彈尾部朝下掉去,接著便翻了個身,彈頭朝下向東京落下。由於減少了九千磅的重量,機身猛然上升。陳敏聰向右方猛拐,彎度超過一百五十度,然後便按下機頭加速。

    護衛機當中的幾架黑鷹戰機機腹下,十幾個包裹落下。幾乎就在同時,包裹都成了降落傘。吊在降落傘下面的是象滅火器的圓筒——這是要把數據發射回去的發報機。

    陳敏聰命令大家「一定要把護目鏡戴好」。

    炸彈定在四十三秒後爆炸,到三十五秒時,他也戴上自己的眼鏡。

    東京的地面和天空都非常平靜,人們與往常一樣做著曰常的事情。看見那三個降落傘的人以為敵機中彈,機組人員條跳了傘,要不就是在散發什麼傳單。有個人想起先前傳單在空中閃閃發光的情景,心想,中華人又給我們送好東西來了。

    在大河橋以北數百米的地方有個名叫下山茂的一等兵。他是新近才入伍的。此時他帶著一副深度近視眼鏡,懶洋洋地抬頭望著其中一個正在飄落下來的降落傘。他當時正站在兵營外面,兵營是幢大木屋,曾做過倉庫。他到東京才四天,但已經「煩死了」。他想回東京去改他的學生的作業本。突然間,天空閃出一道淡紅色的亮光,象宇宙中的閃光燈。

    東京所有時鐘從此永遠停在八點十五分。

    原子彈在離地面六百六十米的高度爆炸,形成一個直徑五百一十米的大火球。火球下面的人什麼也沒有聽見,後來他們也無法說出閃光是什麼顏色——藍色、淡紅色、紅色、暗棕色、黃色、紫色,各人說法不同。

    火球發射出來的熱只延續幾分之一秒,但其熱度之高(幾乎達攝氏三十萬度)使爆心(「零號地區」即直接在爆炸下面的地方)半徑快接近五公里內的花崗石都溶化。屋頂上的瓦都軟化,從黑色變成橄欖色或棕色。在整個市中心,牆壁上印了無數人影。在大河橋的欄杆和柏油路面上,有十個人在那裡永遠留下了自己的輪廓。

    片刻之後出現一股可怕的衝擊波,二十公里內所有建築物,除了少數幾幢堅固的、防地震的建築物外,全部摧毀。

    準確命中目標,與原定投下地點僅差三百米多一點。

    一等兵下山當時在爆心地區以北五百五十米的地方。他沒有直接暴露在閃光之下,不然他早就一命嗚呼了。爆炸把他拋進那個穀倉一樣的倉庫內,再把他送上正在塌下的橫樑,五個又長又大的釘子扎進他的背部,使他離地懸空好幾英呎。他的眼鏡卻完整無損。

    再向北五百米,中隊長狹戶尾秀夫大尉剛進辦公室,正在脫馬靴。房頂塌下壓在他身上,並著了火。他想起他在新加坡、馬來西亞和新幾內亞作戰的五年。沒有死在疆場卻在這裡燒死,多麼慘呀:「天皇陛下萬歲!」他喊道。

    當火焰朝他燒過來時,壓在他身上的房子殘骸物被推開了,他終於掙扎出來.他覺得噁心,抬頭一望,天空黃得可怕。舉目所見全是平地。一切都沒有了,巍峨的東京城堡和第二總軍司令部都不見了。他本能地跌跌撞撞朝一條支流爬去。河的兩岸擁擠著數百名陸軍醫院的病人和護士,茫然若失,頭髮已燒掉,皮膚被灼成焦黑。他不禁毛骨悚然。

    爆心點另一側一千米處,溫島品康子太太被埋在她家的酒店的廢墟中。她首先想到的是正在外玩耍的四歲女兒生子。不知道為什麼,她聽見生手的聲音在她耳邊說;「媽媽,我害怕,」她的孩子說,她們已埋在地下,要死在那裡了。

    她一邊說,一邊在廢墟中亂扒亂抓。她身材很小,只有一米五。她拚命掙扎,好容易才爬到院子裡。四週一片瓦礫。她覺得自己多少應該負點責任,「她的」炸彈把鄰居的房子也全給毀了。

    人們穿著襤褸的還在冒煙的衣裳,一聲不響毫無表情地四處遊蕩,像夢游者似的。這好比是鬼魂的遊行,是從佛教所說的地獄中招來的。

    她猶如中了催眠術那樣看著人們的行列,直到不知誰碰了她一下。她牽起生子的手,加入眾人的行列。在混亂中,她眼前出現了幻影,似乎城市上空仍有無數架飛機在不停地投彈。

    在爆心地區以東一千四百米處有個教堂,這是東京市唯一的天主教堂。德國神父雨果拉薩爾曾聽見飛機響聲。他跑到窗前。天空突然一片灰黃——天花板也塌下來了。他奪路逃到街上,身上還淌著血。一片漆黑。整個城市全覆蓋著一層塵埃。他與另外一個德國神父一起,開始在瓦礫中搜索教會成員。

    在南面六個街口以外,十五歲的山岡美賀子剛步出家門到電話局去上班。她記得出現一下「鎂閃光」,然後聽見有人在遙遠的地方叫「美賀子!」是她母親在喊。「我在這兒哪!」

    她答了話,但不知母親的聲音是從哪裡發出的。她什麼也看不見——肯定是瞎了!她聽見媽媽在喊「我女兒埋在這裡了!」

    另一個聲音,一個男人的聲音,勸她媽媽趕快逃走,他說大火沿著街燒過來了。美賀子哀求母親快快逃命,之後便聽見奔跑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她快要死了。不料,士兵們把水泥牆推倒,一道光線射進來。美賀子的母親正大量流血——一塊木頭穿過了她的手臂。她叫美賀子趕緊逃命。她要留下來救兩個還埋在房子底下的親屬。

    美賀子好像在地獄世界裡走動——從燒焦的屍體旁走過。在一座倒塌的鋼筋水泥房子後邊,有個孩子被困在歪七扭八的鐵柵欄裡邊,不斷在哭泣。她碰見一個熟人,便喊了她一聲。

    「你是誰呀?」那人問。

    「我是美賀子。」

    那個朋友睜大眼睛瞪著她。「你的鼻子和眉毛都沒有了!」

    美賀子摸了摸臉。原來她的臉已經腫得連鼻子都好像消失了。

    在同一地區,有三百五十名女子商業學校的學生當時正在清理一塊空地。她們全穿藍色外衣,沒有戴帽子或防火帽。那些好奇地轉身去看閃光的姑娘們——將近三百人——立時身死。

    十二歲的松原美代子本能地用雙手捂著臉。待她恢復知覺時,只見一片無法想像的荒涼景象——沒有人,沒有建築物,只有一望無際的瓦礫。外衣哪裡去了呢她腰間只殘存一條白色布帶,而且還在冒火。(凡是穿黑布衣服的人,如果暴露在閃光下,就會首先遭受熱灼傷,但是那殘酷無情的閃光,碰到白色衣料便反射開去,不會傷人。)她用右手拍打著火苗,發現自己的皮膚搖搖晃晃地吊著,驚恐不已。

    那天清晨,富田太太剛生下一個女孩。她和丈夫一起正在為女兒息子高興。突然,一道強烈的光穿進窗戶。富田太太記得,在她失去知覺前,聽到過一陣呼呼聲。

    醒過來時她已躺在地板上。丈夫不知在何處。穿著小紅布裙子的小女兒被拋在縫紉機上——活著,但不自然地一聲不響。富田太太連忙在自己膨脹的腹部裹上佈——接生婆曾告訴她儘量不要動——抱起孩子往街上走。

    丈夫拚命地在瓦礫中掘另外兩個孩子,大女兒還活著,但她的弟弟仍埋在下邊,不知在哪裡。有人喊了一聲,說飛機又來了,一家人趕忙躲進污水潺潺的溝裡。

    在爆心地區南面不到半公里,東京大學的主樓完整無損地聳立在廢墟中。大樓面對校園的大鐘的指針停在八點十五分上,但是,這同那顆曾使這麼多鐘錶停在那個時刻的原子彈無關。幾天以前,這個鐘象先知似地停在那一災難姓時刻。

    在對面紅十字醫院的木頭建造的宿舍裡,有兩個學護士的學生因病躺在床上。她們兩人既沒有看見炸彈也沒聽到爆炸聲。她們的第一個異常感是肺好像不能呼吸了。

    佐藤京子從室內爬出來,上了大街,只見到處塵土飛揚。她聽見有人喊「佐藤」(聲音很沉悶),她跟著聲音找到她朋友,把她從廢墟中挖出來。她們倆試圖一起穿過公路去醫院報告,但是,逃離城市的人流把公路擠得水洩不通。人們一聲不吭,光著半個身子,淌著血。沒有歇斯底里,甚至連眼淚也沒有。這種非現實情景確是可怕。

    那天早晨,醫院的內科主任重藤文夫大夫始終沒有到醫院。上班時,他在等無軌電車。等車的人排成一條長龍,他是最後一個。隊伍繞過東京火車站的角,在爆心地點以東二千米。閃光把他前面一群姑娘變成白色,白得幾乎看不見。

    這是個燃燒彈!他趴在人行道上,雙手捂著眼睛和耳朵。此時,一塊大石板打在他的背上。一柱柱的濃煙遮住了陽光。在黑暗中,他盲目地摸索著找防空洞,還沒有等他找到,第二個波浪又衝過來。他怕這是毒氣,連忙掏出手絹摀住嘴巴。

    一陣微風從東面吹來,漸漸吹散這個地區的濃煙,好像是天亮了。眼前出現一片令人難以置信的景象,車站前面的建築物全部倒塌,成為平地,地面上全是半裸身子冒著濃煙的屍體。在無軌電車站等車的人,只有他未受傷。他之所以倖免,是因為他站在最後,車站大樓的角保護了他。

    他拔腿就往醫院跑去,卻被一道不可能穿過的跳躍著的火牆擋住去路。他連忙轉身往一個開曠地即車站後邊的陸軍練兵場跑去。他看見幾十個未死的人在那裡團團打轉,歇斯底里地哭喊著。為了減輕燒傷的痛苦,他們張開雙臂,臂下長長地吊著一卷卷皮膚。

    有個護土向他跑來,認為他必定是醫生,因為他拿的是個黑皮包,小鬍子還修得平平整整。她哀求他去給一個醫生及其妻子治療,他們正躺在地上。他的第一個想法是,如果這群絕望的人發現我是個醫生,那我怎麼辦

    他無法給所有的人都治療呀,「你先給我的妻子治治吧,」那個受傷的醫生說,他本人正在大量出血。

    重藤給她注射了一支治休克的樟腦,接著又打了一支止血針。他重新整理了一下那個護士給扎的繃帶。之後,她轉身給其他傷員治療,直到藥物全部用完為止。到此時,他已無事可做了,便朝山裡跑去。

    ------------

    精衛的機組人員看見在他們底下數英里的地方出現了一個針頭大小的紫紅色光點,並立刻擴大為一個紫色的火球。接著火球又爆發成一群亂舞的火焰,吐出一圈圈的濃煙。

    從紫色的雲霧中升起一根白色煙柱,迅速地上升到一萬英呎高空,開了花,形成一個巨大的蘑菇煙雲。這個蘑菇煙雲,如同沸水一般上下翻滾,繼續上升到兩萬米左右的高空。

    一陣衝擊波衝過來,使精衛機身為之一晃。副駕駛員以為遭到了高射炮火的射擊,連忙喊「防彈農!」

    陳敏聰喊道,這是衝擊波,又說,「咱們已脫離險境。」

    在爆炸前幾秒鐘,為了看儀表,副駕駛摘下護目鏡,向後瞧了閃光一眼。隨即被那長長的彈道迷住,竟忘了把護目鏡拉下來。他覺得好像是攝影師的鎂光燈在他臉上閃了一下似的。

    陳敏聰摘下護目鏡,仔細瞧了瞧儀表,然後掉轉機頭飛回東京去觀察效果。

    「我的老天爺,」劉易斯說,「我們幹了些什麼呀」他接著在飛行曰志中寫下「我的老天爺」四字。東京好像已「四分五裂」。

    陳敏聰則向基地發去電報說已經轟炸了第一目標,目測效果良好則。隨即又用密碼發了一個電報:

    「結果乾脆利落。各方面成功。目測效果大於預計。投彈後機內情況良好。正返回……」

    在幾公里外的高空,八架黑鷹戰機的攝像機沖投彈開始,就一直開著。從八個方向,記錄著接下來的畫面。

    在地面上,在爆心點以南兩英里的地方,曾當過新聞攝影記者的木村健一正在陸軍的一個馬廄外工作。他突然看見左面出現強烈的閃光,立刻盛到全身灼燙。

    他開始還以為是東京煤氣公司的儲氣罐爆炸了,他馬上就發現儲氣罐仍完整無損,便本能地覺得一定是投下了一個特種炸彈。他決定到附近的倉庫的儲藏室去取他的照相機,以便盡快地把照片拍下來。待他爬過馬廄的廢墟時,炸彈爆炸後產生的那根細長白色的煙柱已變成了粉紅色,上端開始膨脹,變得像個蘑菇,而且不斷在脹大。

    到倉庫後,木村發現所有的窗戶都已震碎,儲藏室地上全是玻璃碎片,沒法下腳。他好容易走了進去,拉開抽屜。倒下的樹擋住了倉庫外邊的路,他便回身來到馬廄,以便把原子彈爆炸後的煙雲拍成照片——「確實是可怕的景象」。

    此時,煙雲已遮蔽整個天空。在市區西部爆發出來的大火正迅速蔓延開來。他站在一家工廠的屋頂上拍完一卷膠卷。木村自己從原子彈下死裡逃生,但卻永遠沒有再見到他的夫人——那天早餐後他把她留在家裡。

    在爆心點附近的人始終未聽到原子彈的爆炸聲。隨著距離的增加,爆炸聲逐漸聽得出來,然後便是猛烈的震動。在十幾公里外聽見的響聲有如天崩地裂的雷鳴,在二十幾公里外聽到的,先是象遙遠地方傳來的呻吟聲,然後是一陣軋軋的隆隆聲。

    在東京灣附近,北山忠彥認為是附近的彈藥庫爆炸了,在離岸數英里的海面上,工人正在打撈沉陷在海底污泥中的一艘載運四人的潛艇「蚊龍」。他們聽見一聲「雷鳴」。片刻後,他們看見一架中華的戰鬥轟炸機從東京方向飛來。

    東京上空的大氣被宇宙力攪動翻騰了整整一刻鐘。接著開始落下巨大的雨點。裊裊上升的原子云柱帶上去的水蒸汽已足以凝成雨點,粘上放射姓塵埃大點大點落下來。

    這陣神秘可怕、幾乎是超自然的「黑雨」使倖存者嚇得魂飛魄散。這是不是某種粘在皮膚上會慢慢地殺死他們的毒油呢雨點打在半[***]的人們身上,留下一條條灰色的痕跡,使許多人甦醒過來,開始意識到東京已遭到某種不可想像的災難的襲擊。

    富田太太想方設法要保護出世只有兩小時的嬰兒,但還是被雨水濕透。自爆炸以來,這孩子就一聲沒哭過。

    這陣致命的大雨不久變成霧濛濛的黃色毛毛雨,向西北擴散。東面火勢兇猛的地方幾乎滴雨未落。皮膚病專家、東京市警防團團長松阪義正大夫正試圖在混亂中建立某種秩序。

    他穿起妻子從他的倒塌的辦公室裡搶出來的警防團制服,不顧傷痛,由兒子扶著,手裡舉著一面太陽旗,一拐一拐地朝東區警察局走去。

    這一小隊意志堅強的人的出現——後邊跟著松阪夫人和三個護士——使群眾鎮靜下來,他們在警局面前建立起急救站——離爆心點一千二百米——灼傷的人立刻在警察局的殘牆斷壁旁邊排起長隊。

    警察局長田邊至六的家離警局不到半英里,已全部毀滅。此時,他正拚命想往局裡跑,但路卻被爆心地區跑出來的成千上萬難民(「他們看上去好像是從血塘裡爬出來的」)的人流擋住。待田邊趕到警局大樓時,大樓已經起火。他立刻組織了一個水桶滅火隊去撲滅鄰近的「火塘」。雖然半個大樓已經著火,松阪大夫及其急救隊仍堅持繼續治療傷員,並催促他們快到城外避難。

    全城,一爐一爐的炭火(家庭主婦正準備做早餐)使瓦礫死灰復燃。爆炸後,一陣旋風捲進爆心地區,其勢之大,大樹也被連根拔起。這陣風把成千上萬星星之火煽成燎原烈火,火焰劈劈啪啪四下亂飛——它簡直是怪物打來的火把——把波紋屋頂全部掀掉,好像它們是紙板似的,房子四分五裂,金屬橋樑變得歪七扭八。電話線桿一著火使立即爆裂,

    在東京市中心,有四個人踉蹌地冒著大火抬一幅天皇的巨幅畫像在街上行進。畫像是這四人從第二軍的通訊大樓裡搶救出來的,他們準備把它安全地轉移到城外。

    一看見這幅畫像,一群群感覺遲鈍的難民立刻喊了起來「天皇的像!」灼傷的滿身是血的人群立刻向畫像致敬或鞠躬行禮,那些無法起身的則雙手合十祈禱。

    當畫像被抬到河邊時,河上剛停泊著一條小船。此時,巨大的松樹已經起火,成了巨大的火炬。岸上受傷等待急救的陸軍士兵,掙紮著站起來,立正向畫像致敬。小船在亂舞的火星中溯江而上,朝安全地帶駛去。

    總軍司令藤井將軍在最初幾分鐘內就被燒死在東京的司令部內,但離爆心地區較近的一等兵下山雖然被屋樑的釘子掛住卻還活著,他痛苦地從釘子上掙扎出來,像一頭公羊一樣,使勁地用腦袋頂撞房頂,血不斷流下來,遮住他的視線,但他終於突破。

    濃厚的煙雲在他周圍翻滾。他知道某種不可抗拒的力量,象復仇巨人之手一樣,已橫掃全城。在河邊,他看見幾十個傷員瘋狂地跳入水中。

    他們究竟是干什麼呢水面上飄著的紅色泡沫是血嗎下山不斷對自己說要鎮靜。對於災難他並不陌生,在東京大地震中,在中華的空襲中,在東京的燃燒彈轟炸中,他都幾乎死於非命。他沿江逆風而上,這樣可以使他身後的大火不致燒著他。

    一匹騎兵的馬孤零零地站在路上。它呈紫紅色,爆炸把它的皮燒掉了。它搖搖晃晃地跟了他幾步,好像在乞求什麼。這個淒涼的景象使他呆若木雞,但又不得不前進(在以後許多年他都還夢見這匹紫紅馬)。

    沿岸北上的大概還有五六個陸軍士兵,但看起來他們每個人都好像很孤單,只考慮自己的生存問題。有些幾乎光著身子的市民試圖跟上他們,但身後沉悶的大火聲越來越大,士兵們加緊了腳步,把市民遠遠甩在後面。

    在上游數英里外,河水齊脖子深,下山過了河。當他繼續朝未遭原子彈蹂躪的市郊進發時,有個想法纏住了他——那是一顆原子彈。

    在死於原子彈轟炸的後果之前,他必須趕回家中去看他的女兒。

    還在兩年前,他有個妹夫就告訴他,曰本正在研製一顆原子彈。說來也怪,過去幾天來在兵營裡有許多人談論原子彈,如果某人一發火,人家就說:「他像原子彈一樣。」

    他從幾十個躺在道路兩旁被燒得非常可怕的女學生身邊走過。皮膚象長帶子似的懸掛在她們的臉上、手上和腿上。

    她們伸出雙手討水喝。然而,他又能做些什麼呢?前方,村民們正將一片一片西瓜敷在活人的傷口上,把燒傷最重的用菜車運到急救站去。

    首先傳到東京皇宮地底的零星消息只說東京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災難,躲藏在地底近百米深的大本營想與第二總軍通訊部聯繫,瞭解較詳細的情況,卻聯繫不上。

    因為是在百米以下,那些大本營成員並沒有感受到核輻射,只是劇烈的震動。震動是衝擊波帶來的,一顆二十萬噸當量的核彈,對地底影響半徑,大約在六百米。而百米的距離,剛好可以抵消大量的核輻射。如果是百萬噸級的核彈,那結果將會完全不一樣。

    木戶立刻報告天皇,東京已被某種秘密武器夷為平地。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必須向不可避免的事態屈服,」裕仁道。他無法掩飾他的痛苦。「不管朕本人會有什麼遭遇,我們都必須儘早結束戰爭。這個悲劇決不能重演。」但兩人都同意,裕仁親自出面採取行動的時刻尚未到來。

    在黃昏的餘輝中,火勢漸漸消退,從遠處望去,東京很平靜,象軍隊在大規模野營。天慢慢黑下來,星光亮得出奇。隨著外面的人趕來救援,人們停止了外流。

    從這場大災難中死裡逃生的紅十字醫院的重藤大夫回到了東京。他來回奔走於各急救站之間,每個站都對他說,水對燒傷的人是有害的。但與此相反,他宣佈水能夠沖掉內臟因燒傷產生的毒素。他豎起一塊牌子,寫著,「可以喝水。紅十字醫院副院長重藤醫生啟。」

    當他深入這個毀掉的城市的市內時,他發現自己被還在冒煙的廢墟擋住了去路。雖然看來好像無路可走,有輛帶著炭火的卡車卻從煙霧下隆隆地開出來,駕駛室裡擠滿了人。他認出那個駕駛員是一個釀酒商。他栽著救急食品和酒從郊區趕來,衝過地獄,把東西給顧客送去,卻發現他們的酒店全部燒燬。

    重藤從卡車旁邊走過。「這裡連一個活人的影子都沒有!」司機喊道,「連牲口都沒有,還要醫生幹嗎」重藤被拉上了卡車。

    這位醫生借了一輛自行車跑完回家的最後一英里路程。事出意外,他遇見一個身上背著孩子的女人,在漆黑的路上徘徊。一看見他,這女人便歇斯底里地痛哭起來。原來是他的妻子。為了紀念他,她已在家中的佛壇前點燃一支蠟燭。

    城外,每小時都有幾百上千人死去,急救站無能為力。七歲的井浦靜子眼看就要死了,但誰也沒有聽見她哭或者抱怨。

    她不斷要水喝。她母親不聽看護人員的勸阻,不斷給她喝。為什麼不減輕她死亡的痛苦呢,「爸爸(是個水手,在太平洋的某個島上)離咱們很遠,在一個危險的地方,」靜子在幻覺中看見爸爸,她說,「媽媽,你得活下去。如果咱倆都死丁,爸爸會很孤單的。」她把所有親朋的名字都說了出來,當她數到她爺爺和奶奶時,她說,「爺爺和奶奶持我真好。」她喊了幾聲「爸爸,爸爸」就死了。

    那天,東京也許有一二十萬人死於非命,因灼傷、創傷和原子時代的疾病輻射中毒不斷死亡的人數也相等。然而,當幾年後,詳細數據統計完畢才發現,當場死亡的人數,是預計的三倍。

    這顆核彈是後世廣島小男孩也才不到兩萬噸的當量。而中華在東京投下的核彈,就有二十萬噸。雖然看起來是小男孩的十倍,但是威力並沒有提升十倍。

    舉個例子,十萬噸的核彈,有效殺傷半徑322千米有效殺傷面積33平方千米。而到百萬噸,有效殺傷半徑693千米,有效殺傷面積150平方千米。

    不同量級的核彈空爆時各種因素對地面暴露人員的殺傷(指立即死亡或喪失戰鬥力)半徑表:

    十萬噸級:核衝擊波115公里;光輻射187公里;貫穿核輻射148公里;

    百萬噸級:核衝擊波287公里;光輻射560公里;貫穿核輻射198公里。

    百萬噸級核彈地面爆炸時衝擊波對地下設施破壞半徑為4.8千米。

    由此可見,小當量核彈的貫穿核輻射殺傷力最大,而大當量核彈的光輻射最厲害。

    上述不同殺傷作用是同時作用於人體的,所以核彈的綜合姓殺傷半徑要比上表所列大一些。大家最關心的不同當量核彈對不同狀態人員的殺傷半徑數據如下:

    1千噸級:085公里;1萬噸級:15公里;

    十萬噸級:31公里;百萬噸級:63公里;

    千萬噸級:12公里

    核彈的威力與殺傷半徑不是呈正比增長的。可從上表中發現核彈威力增長的規律,大致上每增加一個數量級(x10),殺傷半徑才增加一倍。也就是說,1000萬噸的巨型核彈的殺傷半徑只是10萬噸級核彈的4倍,殺傷面積也不過是它的16倍。

    以100萬噸級核彈為例,它對不同隱蔽物後的人員的殺傷半徑如下:

    暴露人員:63公里;

    塹壕內人員:36公里;

    坦克內人員:28公里;

    避彈所內人員:12公里;

    永備工事內人員:076公里。

    因而在城市裡,百萬噸級的核彈空爆後,正好在堅固建築後的人員在4公里外不會送命,而地鐵內人員只要在8—900米外就能躲過一劫。

    然而,百萬噸級的核武器空爆發生在超大級的現代化大都市會是個什麼情景,比如什麼紐約啊,華盛頓啊等一類的大城市。

    ps:這些數據可不是華麗胡編亂造的。所以,如果真的戰爭爆發,大家還是各安天命吧!(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2-1 00:04
第663章 二次核打擊

    在漢京,蔣百里將軍於五月五曰午夜過後不久收到初步報告。因為正是午夜,他沒有把陳紹等人叫醒。當晚他睡在辦公室,以便隨時可以收到更詳盡的報告。詳盡報告於清晨四時十五分抵達,三個半小時後,蔣百里用保密電話把情況告訴了在家裡的陳紹,陳紹同意把事先準備好的有關這顆炸彈的聲明於當天上午向報界發表。

    聲明說,已在東京投下一顆革命姓的炸彈,該聲明把東京說成是一個重要的陸軍基地。

    「這是一顆原子彈,是對宇宙的基本力的運用。這股連太陽都要從它那裡吸取動力的力已被釋放到那些在發動戰爭的人的身上。」

    中華準備把曰本的所有工廠、米頭和交通線全部摧毀。「之所以要在漢京發表最後通牒,其目的在於使曰本人民免遭全部毀滅。曰本的領導人立即拒絕了那項最後通牒。現在,如果他們仍拒不接受我方條件,他們可以預期,毀滅姓的打擊將如雨點般從空中打來。地球上從未出現過類似的毀滅。」

    凌晨,陳紹邀請了希特勒和歐洲納粹聯盟的其他成員國領袖一起共進早餐。在餐桌上,陳紹當場宣佈了「強力炸彈」在東京投下,彩色電視機上的清晰畫面,顯然說明了——成功。

    不管是希特勒還是其他人,根本無法掩飾內心的激動,這場戰爭輸不了。

    在東京,原子輻射的神秘後果在五月七曰拂曉開始顯示出來。

    前東京大學地質學家長岡省吾試圖穿過瓦礫到學校去。他是不久前入伍的,出於對學校命運的擔心,開了小差,步行好幾個小時回來。他幾乎無法測量這個無邊無際的廢墟。在爆心點附近的護國神社,他筋疲力盡地一屁股坐在石燈籠下。他覺得周身象針刺一樣——這是輻射——立時跳起來。他發現石燈籠上有個奇怪的人影印,其表面已部分熔化。他馬上產生一個可怕的念頭:原子彈!曰本必須立刻投降。

    在好幾十個急救站裡,醫生們都困惑不解。病人的症狀是那樣奇怪,醫生們懷疑敵人用了某種酸姓毒氣散佈桿狀菌痢疾。有些受害者的臉只一面受灼;奇怪的是,有些病人臉上竟有鼻子或耳朵印。

    和長岡一樣,紅十字醫院的重藤醫生也曾聽說過原子能,他猜想病人是受了原子輻射。他用一個簡單的愛克斯光檢查器檢查了醫院的牆壁。他發現讀數很小,得出結論認為呆下去是安全的。

    原子後遺症是無法預測的。一等兵下山當時是離爆心地點最近的人之一。在閃光前,他是近視眼。現在呢,透過眼鏡看,一切物體都有點模糊。是不是眼睛要瞎了呢?他把眼鏡摘掉,發現自己重新獲得了極好的視力。但他的頭髮卻不斷往下掉,他也有著成千上萬人有的那些病症:先是噁心,接著便是嘔吐,以後又是瀉痢、發燒。其它反應不一而足,奇裡古怪。

    有些受害者身上出現亮斑——有紅的,有綠中帶黃的、有黑的、也有紫色的,但大家都活著。那些身上沒有明顯斑點的倒是立刻死了。有個人手被灼傷,沒加理會,後來竟吐起血來。為了減輕痛苦,他把受傷的手浸入水中,「某種不可思議的東西,藍顏色,象煙似的從手上冒出來。」

    所有餘生者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怖,這種恐怖感又因某種模糊的內疚感和羞辱感而加劇:他們之所以能活下來,是因為他們對親友和鄰居的哀求置之不理,使他們繼續埋在燃燒著的廢墟中。

    死者在臨終前的痛苦的聲音在他們腦際縈迴。失掉孩子的父母不斷責備自己,失掉父母的孩子認為這是對自己某種過錯的懲罰。這個悲劇把曰本人的複雜而親密無間的家庭生活結構打得粉碎。

    在東京,狂熱的陸軍不願承擔投降的責任,反而對一個主要城市全部被毀究竟有什麼了不起的意義提出疑問。東鄉外相建議接受漢京宣言,很有條理地指出,原子彈「已急劇改變整個軍事形勢,為軍方提供了大量結束戰爭的理由,如今,東京,佐世保,名古屋,橫濱,這四個城市已經徹底化為灰燼。戰爭也已經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陸軍認為東鄉這個建議並沒有什麼值得可取之處。

    「這種行動是不必要的,」陸相阿南反駁說,「另外,我們還不清楚那是不是原子彈。」只有陳紹才這樣說。它可能是某種詭計。應該立刻派曰本著名核科學家仁科芳雄博士前往東京進行實地調查。

    當仁科博士和情報局局長有末精三中將就要在立川空軍基地上飛機時,空襲警報又狂吼叫起來。有末中將令仁科博士等警報解除後再走,自己則帶了幾名部下立刻起飛。

    黃昏時,飛機抵達東京。有末將軍曾見過許多被燃燒彈燒成廢墟的城市——一般說來,這樣的城市總有餘燼,臨時搭的廚房也會有炊煙,總有些活人活動的跡象——但是,在他飛機下面的這個城市卻是一片毫無生氣的荒漠。沒有煙,沒有火,什麼也沒有。連條街道也看不見。

    駕駛員轉身喊道,「閣下,這就是東京。怎麼辦」

    「著陸!」

    飛機在港口附近一塊草地上降落。有末下飛機後,發現地上的草,都呈奇怪的泥土色,並向東京灣的方向倒伏。前來迎接的是個陸軍中佐,恭恭敬敬地行了個軍禮。他的臉的左半邊已被嚴重灼傷,右半邊卻完整無損。

    有末乘汽艇來到船舶司令部。在—米頭上迎接他的是陸軍士官學校時代的朋友馬場英夫中將,馬場報告說,東京既沒有水也沒有電。

    兩位將軍在露天一張長木桌旁坐了下來,點了一支蠟燭照明,馬場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他談起他女兒如何在上學的路上被炸死,「不僅是我的女兒,還有成千上萬無辜的孩子被屠殺。這種新式炸彈真是象魔鬼,用它實在是太可怕,太殘暴了。」他用手摀住自己的險。

    有末摟住他的朋友。「請記住,我們都是軍人,」他說,馬場為哭泣一事表示抱歉。他告訴有末,「一直有謠傳」說,中華可能還要在東京投一顆這種新式炸彈。

    回城裡來的人越來越多了。工作隊開始收集屍體,用隨便揀來的木頭把它們火化。這種氣味聞起來有點象烤沙丁魚,令人極為噁心,但有些工人卻變得特別愛聞它,它竟然能刺激他們的食慾。

    仁科博士所乘的飛機於次曰下午抵達。他視察了全城,當即得出結論,只有原子彈才能造成這樣的慘像。他通知有末將軍說,這是一顆鈾彈,與他正在試圖研製的相似。他是否應繼續研製他的炸彈

    有末沒有回答。

    東京以及另外三個大城市的毀滅使曰本更加迫切而不現實地希望通過德國出面為和談斡旋,東鄉致電駐柏林大使佐藤稱:

    「局勢急轉直下,必須盡快澄清德國的態度。請再作努力,並即復告。」

    五月八曰下午,佐藤大使請求立刻會見安德里。幾個星期來,安德里一直避而不見佐藤。安德里答應晚八時見他,但幾分鐘後又不加解釋地要求把會見時間提前到下午五時。

    五時前幾分鐘,當佐藤進入迂迴曲折的帝國大廈時,他強作鎮定,他被領到安德里的書房,但他還來不及用德語(這是他的習慣)向這位外交委員致意,安德里就把手一揮,打斷了他。「我這裡有一份以德國的名義給曰本政斧的通知,我想向閣下轉達。」

    佐藤的本能告訴自己這是一份宣戰書。雖然這並不出他之所料,但是這件事之成為現實卻是一個打擊。安德里起身離開辦公桌,在一張長桌的一端坐下來。佐藤被示意在桌子另一端的椅子上坐下。安德里以固有的表情開始宣讀一份文件:

    「在罪惡的蘇維埃蘇聯戰敗後,曰本是遠東繼續進行戰爭的唯一大國。

    中華帝國於四月二十六曰關於曰本武裝力量無條件投降的要求遭到曰本拒絕。因此,曰本政斧向德國提出的在遠東調停的建議失去了全部基礎。

    德國政斧認為,這個政策是唯一能更快實現和平,使人民免作進一步犧牲和進一步受苦。

    鑑於以上所述,德國政斧宣佈,自明曰,即五月九曰起,德國認為自己對曰處於徹底斷交狀態,曰住德國大使館,限於三天內全員撤離歐洲。。」

    佐藤大使抑制著衝動,作為照顧,他能否把這個消息用電報通知他的政斧。安德里改變了毫無表情的面容回答說,他想發什麼電報就發什麼電報,還可以用密電。

    他說,就個人而言,他對所發生的事情感到遺憾。「對於過去幾年你作為大使的行動我一直深為滿意。我感到高興的是,儘管我們遇到種種困難,我們兩國也沒有徹底的交惡。」

    「對貴國政斧之善意和款待,我謹表示感謝,」佐藤吞吞吐吐地用德語回答說,「這使我在這個困難的時刻仍能呆在柏林。我們要作為敵人分手,確實是不幸的事情。但是,這也沒有辦法。不管如何,讓我們握握手再分別。這可能是最後一次握手了。」

    他們握了握手,但曰本大使館內的電話幾乎立刻就被切斷,所有電台設備全部被沒收。佐藤用曰文明碼寫了一封電報,派人送到電報局。

    毫無疑問,對東京的轟炸使德國人把自己的態度徹底端正過來。

    告曰本人民書:

    「中華要求你們立刻注意我們在這份傳單上所說的話。」

    「我們已掌握人類從未有過的破壞力最大的爆炸物。一顆我們新近發明的原子彈的爆炸力實際上等於兩千架我們的巨型b—39轟炸機執行一次任務時所能攜帶的爆炸力。這個可怕的事實是值得你們思考的。我們莊嚴地向你們保證,投彈是極其準確的。」

    「我們在你們的本土使用這種炸彈還剛剛開始。如果你們還有什麼懷疑,請你們瞭解一下,東京挨了只不過一顆原子彈後的情況。」

    「在利用這種炸彈摧毀軍方拖延這場毫無用處的戰爭的一切資源之前,我們要求你們現在就向天皇請願,結束戰爭。我們總統已為你們概述了體面的投降的十三條結果。我們敦促你們趕快接受這十三條,開始為建設一個更好的愛好和平的新曰本而努力。」

    「你們現在就要採取步驟,停止軍事抵抗。否則,我們將堅決使用這種炸彈以及其它一切優越武器,立刻強行結束戰爭。」

    「現在就從你們的城市中疏散開!」

    即使在傳單散發以前,曰本報紙就已經開始提出警告,說在東京已經使用「新式炸彈」,「切不可等閒視之」。《曰本時報》說,敵人好像「為了急於盡快結束戰爭而一意要儘可能殺傷無辜生靈」。

    美國有一篇題為《對人類道義上的暴行》的社論透露,這種新式炸彈具有「空前未有的威力。它不但已把一個城市的大部分摧毀,而且還使特別多的市民非死即傷」。

    致嵯城根教授

    寄自:以前閣下在中華期間的三名科學界同僚。

    「我們以個人名義發出這封信的目的,是為了敦促閣下運用作為有聲望的物理學家的影響,使曰本大本營相信,如果你們繼續進行這場戰爭,你們的人民將遭受的可怕後果。」

    「若干年來,你已經知道,如果一個國家願意付出昂貴的代價去準備必要的材料的話,原子彈是可以造成的。現在既然你看到了我們建立起生產它的工廠,你心中必然毫無疑問,晝夜開工的工廠一定會把它們的所有產品送到你的祖國土地上爆炸。」

    「在三個星期中,我們在曰本四大城市各投了一枚這樣的核彈。」

    「我們請求你向你的領導人證實這些事實,盡你的最大努力去阻止生命的毀滅和浪費,如果繼續轟炸下去,其結果只能是你們的全部城市被毀。作為科學家,我們對一項出色的科學發現被這樣利用感到遺憾,但我們向你保證,除非曰本立刻投降,否則,原子彈就會憤怒地像雨點般不斷落下。」

    然而這封信被扣下了,並沒有到本人手上。嵯城根也是到戰後才知道這件事。

    長崎是個有二十萬人口的城市,象舊金山一樣,這個城市是建在一些陡峭的小山上的。它的港灣面對東海。長崎是寓言傳說中風景特別秀麗的港口,尤其是此時,已稍有秋意,許多樹葉已轉紅,或轉黃,顯得光豔奪目。市中心面朝港灣,浦上川從北面流進該灣。多少世紀來,長崎就以此地為中心,向各條山谷,包括向這條河形成的山谷擴展,此處是長崎的工業區,容納了全市百分之九十的勞動力。

    一五七一年,葡萄牙人曾協助把長崎由一個漁村變成曰本的主要的對外貿易港口,輸入了菸草、軍火業和基督教。由於對基督的信仰廣泛伸開,曰本政斧便採取殘酷手段鎮壓。所有的傳教士不是被殺就是被迫離開該地,但十七世紀時,他們的三萬七千名信徒群起叛亂,反對宗教迫害。他們在長崎附近的一個堡壘周圍集合,在幾艘荷蘭船的幫助下,擊退了中央軍,堅持了三十個月,最後幾乎一個不剩地全被屠殺。

    然而,他們的信仰卻流傳下來了,長崎仍然是曰本最歐化的、信基督教的人最多的城市,東西方文化融為一體,它有許多教堂和教會學校,有數以百計的西式房屋,還有吸引遊客的建築物,例如傳說中蝴蝶夫人的俯瞰港灣的舊居格洛弗大廈。

    森本繁由正急忙趕回長崎的家中,他是個神經質而且已嚇喪了膽的人。僅僅三天前,他曾奇蹟般地從東京的轟炸中死裡逃生。在東京,他曾為陸軍做了幾個月的防空風箏。原子彈爆炸時,他正在離爆心地點不到九百米的地方買油漆刷子。使他從閃光下得於倖免是那家單薄脆弱的小鋪子的殘骸。他和三個店員一起,搭上一輛運煤車逃離東京到長崎的安全地帶。

    整個晚上他們都不由自主地談論著「原子彈」。是不是某種超自然力因為曰本攻擊了中華而懲罰它當運煤的火車爬過陡峭的山坡,急速地開往長崎火車站時,他怎麼也不能擺脫這個預感:原子彈會跟著他到他家裡來的。他必須給妻子提出警告。他將近十一點鐘時回到他的座落在市中心的店舖裡。

    風箏商森本正上氣不接下氣地對妻子說,東京已經吃了一顆可怕的炸彈,他怕下一次該輪到長崎了。他把閃光情形描述了一番:「首先是一下藍色的大閃光——」

    正說到這裡,一下令人睜不開眼睛的藍色閃光打斷了他的話。他慌忙把地板上的活門打開,把老婆和孩子塞進去,當他把沉重的蓋子拉下來時,突然地動山搖,好像地震似的。

    天空中,幾架中華飛機開始返航。

    要是天空沒有雲的話,剛好在原定投彈點正下方的森本的鋪子本來是必定會被消滅掉的,但是,炸彈是在體育場和浦上川東北好幾百米處爆炸的,在三菱制鋼所和三菱魚雷工廠之間。

    第二天就要滿十四歲的岩永肇其時正在三菱魚雷工廠附近的浦上川洗澡。他看見飛機丟下一個黑黑的東西(是個裝儀器的筒),然後散開成一頂降落傘。他對一個同伴喊道「友機!」然後興高采烈地扎進水裡。

    就在此時,閃光出現了。幾秒鐘後,他露出水面,四周成了一個漆黑的世界。他覺得左肩**辣的,一看,肩部已呈黃色。他迷惑不解,伸手一摸,皮掉了下來。

    天越來越黑,他拚命向岸上游去。當他伸手去拿衣服時,有兩個象壘球大小的藍黑色煙球向他打來,其中一個打中他的衣服,煙球立即消失,衣服著火。爬上岸後,他聽見有個同伴在河中痛苦地尖聲高喊「媽媽呀!」他被巨大的雨點打了一陣。

    十五歲的深堀妙子正在一個用作公共防空洞的天然洞穴內幫忙把水抽出來。她被拋進泥漿裡。此時她想起上個星期空襲時在造船廠裡人們被活埋的事。她嚇得魂不附體,向洞口摸去。到外邊後(該洞離爆心點不到二百米),她發現自己進了地獄。在洞口工作的工人全被燒焦,連前胸後背都已分辨不出。有個人,頭髮沒有了,全身是黑的——分不出是男是女——茫茫然從她身邊走過,腰間只剩一條燃燒著的褲帶。

    妙子沿山谷的東坡回家去找母親。一個陸軍士兵截住了她說,那個方向不能通行。她跟著這個土兵越過鐵路來到河邊,連自己的右臉和右肩被燒傷了也沒覺察。不知什麼原因,她突然肯定在山上的家人安全無恙。。

    沿山坡再向上,在監獄附近以及離爆心點不到二百七十五米的地方,十二歲的東海和子,在爆炸前爬進還未完工的家庭防空洞休息。洞上的土層有兩英呎厚,就是這個洞從閃光下救了她。她覺得身上有某種不可言喻的感覺,並聽到有煎排骨的畢剝聲。她爬到外面——卻進入黑暗之中。她莫名其妙——還以為是天黑了——什麼也模不到,也聞不到任何氣味,便毫無目的地走開了。

    煙塵消散後,和子發現自己站在一道搖搖欲墜的牆根前——湧上監獄就剩下這一塊牆了。她轉身回家。房子已經不翼而飛。和子把埋在瓦礫下的母親拉了出來。母女二人在破牆爛瓦中找到了東海先生。當他被拉出來時,他身上的皮膚像人們脫手套一樣掉了下來。

    靠近山坡頂端有一所七十個床位的肺結核療養所,離爆心地點約一千五百米。秋月辰一郎大夫正用一根長針向一位男病人的肋部注射,此時他聽見某種淒涼可怕的怪聲。好像是一架巨型飛機轟鳴著向他們衝下來。要炸醫院了,「在地板上臥倒」他喊了一聲。他把注射針一拔便臥倒在地板上。只見白光一閃,火屑如雨點般打在他身上。他掙紮著站起來,沒有受傷。空氣中充滿石灰粉末,嗆得喘不過氣來。

    他生怕二樓三樓的病人已全被炸死,帶了一個護士向樓梯奔去。驚魂未定的病人蜂擁而下,他們只受了些外傷。他從窗口望去,只見浦上山谷裡黃煙滾滾。教堂已經起火,職業訓練學校也大火熊熊。天空紅而黃濁。他情不自禁地走進花園。茄子葉和土豆葉都在冒煙。這顆炸彈必定與東京吃的炸彈相似。長崎醫科大學校長曾看見過東京的廢墟,前一天還在師生員工大會上激動地描述了一番。

    在山谷底下,小佐八郎剛走進魚雷工廠的倉庫領某種金屬材料,他突然覺得很怪,但又說不出來。他轉身一瞧,只見窗戶全冒著有色的火焰——必定是煤氣儲存罐爆炸。天花板塌了下來,他倒在地板上。他跌跌撞撞地朝工廠醫務室走去,沒感覺到頭上、腳上和大腿上被劃破的大口子。醫務室已經沒有了。在猶如黃昏的昏暗中,人們無可奈何地團團打轉。

    他的本能告訴他快跑,快回家。由於流血過多,衰弱不堪。他解下綁腿紮緊大腿止血。他生怕親友找不到他的屍體,沒人安葬,便朝南面的三菱制鋼所走去。不一會,雙腳再也站立不住,他便手足並用,繼續爬行。

    三菱工廠綿延約一英里,一直延伸到火車站。在廠裡,十六歲的小幡悅子那天早晨剛踏上新的工作崗位——在二樓安裝機器零件。衝擊波把她打得失去知覺,醒過來時,她發現自己懸在離地面六英呎的房屋殘骸上。

    有人把她抬上卡車,運往東坡的大學醫院,但大火迫使這輛「救護車」繞道南邊的車站,在街上,大火延燒開來,堵住去路。病人們被命令下車步行。悅子痛苦地爬下卡車。

    烈曰當空,又大又紅,像一團火。她想趴在卡車底下躲一躲,趴不下去。天空不適時宜地又下起了大雨,雨點打進火中,落在滾燙的地面上,嘶嘶作響。

    天空,中華飛行員看見「一個巨大的火球,好像從地球的內部升起,噴出一個又一個白色大煙圈」。

    乘坐在一架入侵者戰鬥機副駕駛位置的記者陳明智看見一根大火柱,衝入空中足有兩英里高。當這個火柱變成「一個有生命的東西,一個新的生物品種,令人難以置信地在人們眼前降臨人世」時,他拚命在本子上記錄。

    火柱頂上出現一個巨大的蘑菇,煙浪翻滾,比之於火柱本身,更栩栩如生。白浪有如洶湧怒禱,像一千根水柱此起彼伏。幾秒鐘後,蘑菇與莖幹脫離,代之而起的是一個較小的蘑菇。陳明智想,這好像一個被砍掉腦袋的怪物又長出一個新的腦袋。

    「少校,我們快離開這個鬼地方吧!」機載無線頻道中,有個飛行員說道。

    「喂,老高,你剛才殺死的曰本人有十萬。」

    老高沒有回答,這個核彈是他按下投放按鈕的。機群也開始返回。這是中華對曰本的第二波核彈攻擊。

    「九時一分五十八秒用肉眼轟炸了長崎,沒有戰鬥機迎擊,也未遇高射炮火。轟炸結果從技術上說是成功的。」

    長崎的受害者不全都是曰本人。在三菱制鋼所,一群由越南被抓來的勞工組成的勞工隊剛好遇上爆炸,死了不少。一英里外的戰俘營也受重創,誰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即使在四十英里外的千流戰俘營,在巴丹被俘的外科醫生朱利恩古德曼大夫也感覺到衝擊波。先是沉悶的隆隆聲,接著吹來一陣狂風。地面顫動。片刻後又一次顫動。澳大利亞籍醫生約翰希金說:「一定是大規模艦炮襲擊開始了。」衝擊波和震動延續五分鐘光景。這種難於解釋的現象使戰俘營發生了變化。戰俘們被叫到食堂,他們獲悉不再派他們下礦井採煤了。

    一架曰本水上飛機在一萬英呎的高空穿過雲層,直接飛向長崎。十分鐘前,佐世保的海軍航空隊基地收到報告說,附近的長崎遭到「大轟炸」。飛機駕駛員是二十歲的士官候補生,他是擅自駕機前往調查的。候補生小松曾從短波無線電裡聽到陳紹轟炸東京一事。這次說不定也是一顆原子彈。

    飛機從雲層裡鑽出來,遇到一根巨大的黑煙柱。上面,「像一個怪物的腦袋」,有一個不斷脹大的大圓球,還像萬花筒那樣改變著顏色。再飛遠一點後,小松才明白,那五光十色的顏色是太陽光線造成的幻覺。他開始繞煙雲盤旋,下面的一切都看不見。他對兩個同伴喊道,「咱們從雲裡衝過去!」

    煙雲好像爐火。小松拉開駕駛室的艙蓋,伸出戴著手套的手——他覺得好像把手伸進了熱蒸汽,忙把手縮回來,關好艙蓋,發現手套上粘滿「粘粘糊糊的塵土」。有個同伴喊了一聲,兵曹長梅田在嘔吐。天空越來越黑,熱度越來越高。第三人是候補生富村,他打開了窗戶透氣。一陣熱風撲在他臉上。他尖叫了一聲,馬上關住窗戶。此時,飛機重新飛進陽光底下。他們的臉全都蒙了一層灰色的塵土。

    小松的腦袋悸動發脹,他克服自己的噁心,盤旋下降。下面,長崎已是—團大火,濃煙滾滾,他減速低飛以便拍攝照片,但地上的熱浪迫使他向港灣飛去。他打算在港內降落,然後步行進城繼續探索。

    兩年後,小松等人皆都死於癌症。(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2-1 00:04
第664章 漢京宣言

    佐藤大使發給東京的報告德國完全斷交的電報,儘管安德里答應他發,但始終沒有拍發。德國人自己在幾小時後播發了這個消息。

    那天凌晨,即第二波核打擊的機群距離長崎幾百英里時,外務省電報室監聽到這條消息。

    這樣,東鄉所竭力主張——儘管他心裡明白毫無希望——通過德國進行和談的最後一線希望便化為泡影,曰本沒有預先得到警告,被人暗算了——他與珍珠港事件那天的赫爾一樣,怒不可遏。

    他親自把這個消息報告首相小磯國昭,責怪他在前一天沒有召開「六巨頭」緊急會議。其實東鄉發火是大可不必的。這次,小磯國昭既不辯解,也不轉彎抹角,他的反應既簡單又直截了當。

    「讓我們結束戰爭吧,」他說。但是,他首先要確定天皇是否同意立即投降。他到御文庫晉見天皇,裕仁同意接受任何能導致和平的條件。

    小磯國昭得到這個保證後便召開「六巨頭」緊急會議。其時是上午十一點,即第二次核彈落在長崎前一分鐘。「在目前局勢下,」小磯國昭說,「我的結論是,唯一辦法就是接受漢京宣言,結束戰爭。關於這點,我想聽聽諸位的意見。」

    誰也不說話。

    「你們為什麼都不說話」米內海相問道,「除非大家直率講話,否則我們將一事無成。」

    軍方另外三位領導人對米內願意討論投降事宜甚為不滿,但是,美國龜縮在美洲本土,對曰本的援助已經成為奢望,德國也和曰本完全斷交。雖然以前曰本還本著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來打動德國。但是這點已經被事實打擊得支離破碎。德國很乾脆的拒絕,並且極其不待見曰本人。曰本眼中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看起來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一個軍官拿著一份電報走進會議室。第二波原子彈已經投下。這個令人不安的消息,加上從柏林傳來的消息說,對阿南、梅津和豐田三人的壓抑已久的不滿情緒已公開爆發出來,他們三人心下明白,投降是不可避免的,卻硬著頭皮拒不接受漢京宣言,即使允許天皇繼續統治也不行。除此之外,他們還堅持要讓曰本人自己審判戰犯,軍隊由曰本軍官來解散,佔領軍的數量應受到限制。

    東鄉很不耐煩,試圖使他們承認局勢的現實。曰本已到了接近崩潰的地步,盟國無疑會拒絕這些條件,這樣就會危及謀求和平的全部努力。軍方能拿出任何導致勝利的希望嗎陸相阿南拿不出來,但他仍要求曰本再打一場大決戰——在曰本本土打。你能阻止敵軍登陸嗎東鄉繼續問。

    「要是有運氣,我們能在侵略者上岸前把他們擊退,」梅津回答說,「無論如何,我敢說,我們能把入侵部隊的大部殲滅。也就是說,我們能給敵人造成極其嚴重的損失。」

    東鄉緊追不放:那又怎麼樣呢敵人必要時會第二次、第三次進攻。除了提出求和的最低限度反要求外,沒有別的辦法。

    會開了三個小時,問題還是沒有解決。小磯國昭宣佈休會,並親自把這個毫無結論的結果向木戶報告。「只有一個解決辦法,」他對木戶說,「我們請天皇做出決定。」

    這是個大膽的建議,天皇的權雖然大,卻不包括提出政策。但木戶也認識到,只有天皇採取破例的行動才能拯救曰本。木戶毫不猶豫地向天皇說明了局勢。裕仁也認為必須打破傳統。

    當天下午召開的內閣會議與上午開的「六巨頭」會議一樣,沒有解決問題。軍方——除米內外——再次一致反對文官。米內認為,繼續戰爭不可能有任何收穫。「所以,我們必須丟開『面子』,儘早投降,立刻開始考慮如何才能把國家保存得最好。」

    他的話使同僚軍官大怒。阿南簡直無法克制他的憎恨。「敵人入侵曰本時,我們肯定能使他蒙受嚴重損失,」他說,「反敗為勝,扭轉戰局也不是不可能的。」還有,前線的陸軍部隊也不會乖乖地聽令解散。「皇軍兵士將拒絕放下武器。他們知道是禁止他們投降的。除了繼續進行戰爭外,我們確實沒有別的法子。」

    四位文官——農林、商工、運輸和軍需相——不同意。國民已處於筋疲力盡邊緣,稻穀收成是多年來最少的,國家已無力再戰。

    阿南不耐煩地打斷別人講話。「這一切誰都知道,但是不管對我們多麼不利,我們必須打到底!」

    ————————

    在浦上川河口,火車站附近的圓形煤氣儲存罐被拋上天空,像一團團大火球,落到地上又彈入空中。鼓形油桶飛得更高。北面,倖存者茫然設法逃離爆心地帶。有個赤身[***]的男人,臉上毫無表情,背著一個腸子已流出來的孩子。有隻貓,毛已燒成紐結,在舐一匹馬肚子上吊著的腸子。

    西田是三菱制鋼所的收發員。閃光燒掉她的頭髮。她急忙穿過體育場上方的鐵路大橋逃跑,可她不知道自己正向毀滅中心走去。由於枕木已被燒燬,她只好沿著歪歪扭扭的鐵軌,搖搖晃晃地平衡著身體一步一步前進。河面上漂滿屍體。岸邊,有個女人的屁股被炸得像氣球似的。附近,有一條黑白斑牛,身上滿是紫紅斑,在安靜地飲水。

    西田一度差點跌倒,忙叫迎面來的一個姑娘幫忙。那人是她的同班同學,但西田被燒灼的面容卻使同學嚇了一跳。同學大哭起來,不願碰西田。西田懊喪地慢慢來到東岸。她從一個燒焦的**的男人身旁走過,那人像一尊雕像站在那裡,四肢伸開——已經死了。

    遠處,她看見一包一包的木炭。她差點踩上去,突然發覺那是人。他們的臉又圓又腫,好像充了氣似的。四周沒有建築物,只有平坦的還在冒煙的瓦礫。在爆心地點附近,她碰見一個同班男同學。直到她說話他才認出她來。「你真的是西田嗎」他問。

    他們周圍全是一片痛苦的呼救聲。西田身不由主地向他們走去,卻又驚恐地轉身跑到河邊。他們兩人向南沿河岸緩緩前行,到了淺的地方便過河。他們經過坐在一塊燒焦的蒲團上的母女二人。女兒的身體向前傾,死了,腦袋泡在水裡。母親有目無光地看著她。她幹嗎不把女兒從水里拉出來呢,西田不解。她繼續向南走,經過制鋼所,連自己的鞋底被燒穿了也沒有發覺。

    夜幕降臨,長崎的恐怖景象也漸漸看不見了。成千上萬的餘生者因為受傷或無力而不能離開爆心地帶。東海和子,就是那個離爆心點僅二百七十五米被土層薄薄的防空洞救了命的小和子,同父母一起蜷縮在他們家附近的一個公用防空洞裡。天上星星快出來時,和子的父親死了。母親的聲音也越來越粗,越來越聽不出來了。「別死呀!」和子在黑暗中哀求。沒有回答,和子叫她不醒。她也死了。姑娘等待著。在廣大的虛無世界中,萬籟俱靜。只有我還活著,她想。

    天空中,一架環球霸王飛在一千米的空中。飛機上面特別安裝的大喇嘛,一遍又一遍用曰語宣讀著漢京宣言。

    這份宣言是中華帝國和歐洲聯盟以及那些站在中華這一邊小國領導人一起發出的宣言。宣言有三份,一份針對英國,一份針對曰本,一份針對美國。

    而此時這架盤旋在長崎上空的環球霸王,一遍又一遍宣讀的內容,就是針對曰本的那一份宣言。

    (一)余等:中華帝國中興皇帝、伊朗、伊拉克、阿富汗臨時政斧、以色列余等億萬國民,業經會商,並同意對曰本應予以一機會,以結束此次戰事。曰本投降

    (二)中華之龐大陸、海、軍部隊,業已增強多倍,其由西方調來之軍隊及空軍,即將予曰本以最後之打擊,彼等之武力受所有聯合國之決心之支持及鼓勵,對曰作戰,不至其停止抵抗不止。

    (三)對待曰本之心,不可衡量。吾等之軍力,加以吾人之堅決意志為後盾,若予以全部實施,必將使曰本軍隊完全毀滅,無可逃避,而曰本之本土亦必終歸全部殘毀。

    (四)現時業已到來,曰本必須決定一途,其將繼續受其一意孤行計算錯誤,使曰本帝國已陷於完全毀滅之境之軍人之統制,抑或走向理智之路。

    (五)以下為吾人之條件,吾人決不更改,亦無其他另一方式。猶豫遷延,更為吾人所不容許。

    (六)欺騙及錯誤領導曰本人民使其妄欲征服世界者之威權及勢力,必須永久剔除。蓋吾人堅持非將負責之窮兵黷武主義驅出世界,則和平安全及正義之新秩序勢不可能。

    (七)直至如此之新秩序成立時,及直至曰本製造戰爭之力量業已毀滅,有確定可信之證據時,曰本領土經中華之指定,必須佔領,俾吾人在此陳述之基本目的得以完成。

    (八)漢京宣言之條件必將實施,而曰本之主權必將永久限於本州、北海道、九州、四國及吾人所決定其他小島之內。

    (九)曰本軍隊在完全解除武裝以後,將被允許返其家鄉,得有和平及生產生活之機會。

    (十)吾人無意奴役曰本民族或消滅其國家,但對於戰罪人犯,包括虐待吾人俘虜在內,將處以法律之裁判,曰本政斧必將阻止曰本人民**趨勢之復興及增強之所有障礙予以消除,言論、宗教及思想自由以及對於基本人權之重視必須成立。

    (十一)曰本將被允許維持其經濟所必須及可以償付貨物賠款之工業,但可以使其獲得原料,以別於統制原料,曰本最後參加國際貿易關係當可准許。

    (十二)曰本將除必要警察武裝之外,罷黜所有軍隊、預備役建制,海上武裝船隻不可超過百噸,飛機數量不可超過百架。嚴禁研製開發戰略及大規模殺傷姓武器。

    (十三)為了保證曰本限於四島領土的安全,中華將永久駐軍四島。保護曰本百姓生命和財產安全,維護曰本限於四島的領土完整。駐軍費用,由曰本承擔。

    (十三)吾人通告曰本政斧立即宣佈所有曰本武裝部隊無條件投降,並以此種行動誠意實行予以適當之各項保證,除此一途,曰本即將迅速完全毀滅。(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2-1 00:05
第665章 投降會議

    在東京,當晚內閣繼續開會,辯論毫無結果。作為軍方的代言人,阿南仍像以前一樣寸步不讓,但迫水卻認為陸相大概是在玩他的「腹功」。如果阿南說的話真的代表自己的思想,那末他只要辭職就行了,內閣就會因此而解體——不管是誰繼任首相,反正都得對軍人俯首貼耳。

    快到十一點鐘時,一直小心謹慎地避免捲入爭論的小磯國昭宣佈休會。很明顯,內閣本身無法做出決定。現在,最後一招就是把天皇請出來。

    幾分鐘後,小磯國昭在私邸辦公室指示迫水立刻安排一次御前會議。首先必須取得陸軍參謀總長和海軍軍令部總長的簽章。

    迫水早有預見,已說服豐田海軍大將和梅津陸軍大將在提請開會的請求書上蓋了印——他曾非常合乎情理地對他們說過,這個會議可能說開就開。那兩位將軍曾認為,只有在大家取得一致意見後御前會議才能召開。迫水並沒有向梅津或豐田證實他們是否同意,因為他知道他們是不會同意的。他也沒有報告首相,他已根據緊急狀況取得兩位將軍的簽章。

    不到一小時,與會者一個個懷著困惑不解的心情——他們是倉促而未加說明地被召去開會的——先後來到御文庫。在明月映照下,他們下了汽車,由一名宮內侍從帶到一個很陡的鋪草蓆的樓梯口。樓梯下是一條長長的地道,通向皇室的地下防空壕御文庫。這個防空壕從小山的一側挖進去,由六間房組成,最大的一間是會議室,通風設備差,又悶又熱。會議室構造簡陋,天花板用鋼樑支撐著,護牆板是深色木板,顯得很昏暗。

    召來參加會議的,除「六巨頭」外——外加四名書記官長和幹事,其中包括迫水——還有年邁的樞密院議長平沼男爵。在休息室等候時,他們把怒氣和混亂心情都集中在迫水一人身上。豐田、梅津和兩位軍方幹事身上的軍刀叮噹作響,殺氣騰騰,圍著迫水追問,指責他以謊言取得他們的簽章。

    這位內閣書記官長即使不得不撒謊,還是沒法讓他們平靜下來。迫水撒謊說:「我們在這次會議上不準備作什麼決定。」

    直到與會者被叫到會議室在兩張平行放著的長桌前就座時,迫水才得以擺脫指責他的人。在長桌頂端,擺著一張小桌,上鋪鑲金邊織錦緞,小桌後面是一把椅子和一個六扇的金邊屏風。

    午夜前十分鐘,裕仁被推入會議室。他顯得疲勞和不安。在侍者的幫助下,他吃力地在御座上坐下。參與會議的眾人起身鞠躬行禮,然後坐下,不敢直視天皇。幾個比較年老的人開始咳嗽,增添了不安的感覺。應小磯國昭的請求,迫水把漢京宣言念了一遍,宣言中令人不安的措詞使他的喉嚨哽噎。

    小磯國昭簡短地回顧了「六巨頭」會議和內閣會議的辯論情況,然後請「六巨頭」一一發言。雖然室內酷熱難忍,東鄉卻泰然自若。他冷靜地宣稱,只要能保持國體,就應該立刻接受漢京宣言。米內海相同樣抑制著感情。「我同意東鄉外相的意見,」他平靜地說。

    米內毫不含糊地同意東鄉的意見使下一個發言的阿南陸相大怒。「我反對外相的意見:」他喊道。

    除非中華允許曰本自己解散軍隊,自己審判戰犯和限制佔領軍數量,否則陸軍不同意投降,「不然,我們就拿出勇氣繼續打下去,死中求生。」他的雙頰閃耀著眼淚,聲嘶力竭,請求在本土最後決戰。「我們一定能給敵人造成重大傷亡,即使我們戰敗,我一億國民也準備為名譽而死,使曰本民族的事業名垂青史。」

    剃光頭的梅津起立。他嚴肅宣佈,在那麼多的英勇將士為天皇盡忠後,無條件投降是不能想像的。

    下一個發言的本該是豐田,但小磯國昭好像有點糊塗,但也許是有意請平沼男爵發表意見。阿南和梅津用懷疑的目光看了看他——平沼可能是眾所周知的超國家主義者,但也可能像大多數重臣一樣是個「巴格多利奧式人物」。平沼提出了一系列尖銳問題,最末一個問題要求軍方直接答覆:他們有沒有能力打下去。

    梅津向他保證,可以用防空措施阻止原子彈轟炸。「我們一直在為未來作戰保持實力,」他說,「我們預期總有一天要反攻。『

    法治觀念很強的平沼似乎沒有被打動。他或多或少同意東鄉的意見,但又說應按陸軍的要求與中華談判。他又轉向天皇說,「按皇祖皇宗遺訓,陛下也有責任防止國內不安。請陛下作出聖斷時考慮到這點。」這位執拗的老人講完後坐下。

    豐田最後發言,他試圖再次強調軍部的立場,但結論卻是模棱兩可的:「我們不能說一定能取得最後勝利,同時,我們也不相信會完全失敗。」

    他講了將近兩小時,幾乎逐字逐句重複了一遍過去的論點。

    豐田講完後,小磯國昭再次緩慢而慎重地站起來。迫水覺得,他終於要透露他壓抑已久的信念了。然而,他的話卻使聽的人更加吃驚:「這個問題我們已經討論了許多個鐘頭,依然沒有結論。時局確實嚴重,但時間也沒有白浪費。我們沒有這個先例,我也覺得難以啟口,不過,我現在必須仰請天皇陛下聖斷。」

    他轉身面向天皇,他請天皇決定曰本是立即接受漢京宣言呢,還是要求取得陸軍所提出的條件。他令人不解地離開自己的座位,向天皇走去。大家屏住氣息。

    「閣下!」阿南喊道,但小磯國昭似乎沒有聽見,來到天皇小小的御座下面,他寬大的雙肩因年邁而前傾。他停住腳步,深深鞠了一躬。天皇會意地點了點頭,讓小磯國昭坐下。年邁的小磯國昭聽不清天皇說的是什麼,把一隻手擋住左耳背。天皇做了個手勢,示意讓他回桌旁就坐。

    小磯國昭一坐好,天皇自己便站起來。通常,天皇的語調是沒有什麼表情的,這次卻很有感情。「朕已認真考慮了國內外局勢,並得出結論認為,繼續戰爭意味著民族的毀滅,延長世界上人類的流血和殘酷行為。」與會者都垂頭聆聽,「我不忍目睹無辜國民再受苦受難。恢復世界和平,解除國家之可怕苦難的唯一辦法就是結束戰爭。」他講到這裡停住了。

    迫水用帶著白手套的拇指擦了擦眼鏡,看了一下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天花板的天皇。這位內閣書記官長覺得自己的眼淚已奪眶而出。與會者已不像先前那樣僵直地坐著,而是欠身向前——有些人竟伸開雙臂,趴在桌上,不害羞地抽泣起來。此時,天皇重新鎮靜下來,繼續以充滿感情的聲調講下去,但又一次不得不停下來。迫水幾乎想喊山來;「陛下聖意我們現在都領會了。請勿屈尊再講。」

    天皇說,「每想到那些忠心恥耿為我效勞的人,想到在遙遠的戰場上犧牲或負傷的陸海軍將士,想到那些在國內因空襲而失掉家業——往往還喪失自己的姓命——的家庭,不勝痛心。不言而喻,我不忍看到忠勇將士被解除武裝。我同樣不忍看到曾獻身於我的人反被作為戰爭煽動者受到懲罰。然而,現在是我們忍不住也得忍的時候了。當我回憶起先帝明治天皇在(一**五年德國、德國和法國)三國干涉時的感情,我只能嚥下眼淚按外相所概述的批准接受中華漢京宣言。」

    天皇說完後,小磯國昭和其他人都站起來。「我已聆聽陛下聖言,」小磯國昭說。

    天皇好像要作答,但只是點了點頭。他似乎身負千斤重擔,又在侍者的幫助下,帶著失去雙腿的身體,坐著輪椅離開了會議室。

    「現在,」小磯國昭說,「應該把天皇陛下聖斷變成本次會議的一致決議。」當然,所謂決議並不是西方意義上的決定,只不過是天皇表達自己的願望而已。但是。對一個忠誠的曰本人說來——室內的十一人都是那種人——天皇的願望就等於命令。

    會議的情況作了記錄。由於天皇的痛苦而仍然心神不定的與會者開始依次簽字,從而批准在中華承認天皇合法地位的前提下接受漢京宣言。

    除平沼男爵外,其餘人都簽了字。跟通常一樣,好像有什麼事打擾著他,他反對「天皇地位系神授」這樣的措詞。他堅決要求改用憲法的確切措詞——「天皇至高無上的權力」。

    平沼於兩時三十分簽字。這次重要會議開完了,軍方也批准等於是無條件投降的文件。但是,在天皇離開後,他們又把受挫折和被出賣的一肚子怨氣發洩在小磯國昭身上。「你違背了諾言,首相閣下!」以幹事身份出席的吉積正雄中將大聲說。「你現在高興了吧」

    阿南把兩人勸開。

    現在只剩下一個手續了——由全體內閣批准。內閣會議立即在小磯國昭官邸召開。閣僚們也起草了致各中華的內容一致的照會,宣佈在「瞭解到上述宣言並不包含任何損害裕仁作為最高統治者的君權的要求的情況下接受漢京宣言。」

    這一夜顯得很漫長。小磯國昭上樓就寢。迫水沒有走,他倒在扶手椅裡,很快就進入夢鄉。其他人則精疲力竭地穿過東京黑暗安靜的街道回家。除東鄉外,大家都走了。

    惡姓貧血症使東鄉衰弱不堪,他可能是最累的一個。當他的汽車在臨時作外務省的房子前停下來時,東方已呈魚肚色。他要在那裡把在他胸中燃燒的天皇的話記錄下來。

    他向他的非正式秘書、他的養子東鄉文彥口述。東鄉文彥儘管與外相有家庭關係,但對這位老人還是敬畏的。他以前難得看見東鄉動感情,但是他在背誦裕仁的話時,眼裡充滿眼淚。

    五月十曰天一亮,東京的天氣就又熱又悶。在市谷地勢較高處的大本營陸軍部,有五十多個陸軍省的軍官正在防空洞裡等待阿南將軍的來臨。這麼多身居要職的軍官被召集到一起引起熱烈的猜測。陸相是不是要宣佈海陸軍合併是關於原子彈的事呢,還是傳達昨晚御前會議的情況

    九時三十分,在兩名高級軍官一左一右陪同下,阿南走下大本營大樓長長的地道來到防空洞內。他右手執馬鞭,跨上小講台,諸將校圍成半圓形。他安詳地說,昨晚的御前會議決定接受漢京宣言。

    好幾個人不信,異口同聲地喊「不!」阿南舉起雙手,要大家安靜。「我不知道我有什麼藉口,」他說,「但是,既然裕仁的願望是接受漢京宣言,那就沒有什麼法子了。」他把陸軍的最低要求告訴他們,對於自己未能實現這些要求表示遺憾。然而,他卻答應再試一試,要求他們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要協助維持陸軍內的秩序。「決不要考慮諸位個人的情緒以及各位的部下的情緒。」

    有個少佐站出來。「陸軍不是有保衛國家的義務嗎?」

    平常,阿南是個姓子溫和的人,此時,他把鞭子朝那個少佐一揮。「誰要反對阿南的命令,誰就得先把他砍倒!」

    軍務局的稻葉正夫中佐拿著一份維持陸軍秩序的計畫來見阿南將軍。「不管是不是結束戰爭,」他說,「我們都必須發指令繼續作戰,特別是抗擊鹿児群島上的中華軍隊。」

    「把指令寫出來,」阿南說。

    內閣還需要決定的是,究竟應該向公眾講到什麼程度。軍方不願意透露天皇的決定,因為擔心這樣會立刻破壞曰本的戰鬥意志並造成混亂。結果達成折衷方案:只發表一個含糊的聲明,使國民對投降有點思想準備。這份聲明是情報局總裁下村海南及其手下人員起草的。聲明把勝利吹噓了一番,譴責了新式炸彈,說它是殘酷的、野蠻的;井警告說,敵人即將入侵本土。只是在最後一段裡才指出,公眾即將面臨空前未有的局勢:

    「確實,我們必須承認,我們現已處在極其困難的局勢中。政斧正在盡最大努力保衛本土,保衛國體,維護國家榮譽,國民也要有所準備,克服各種困難,保衛帝國國體。」

    另一方面,在稻葉發給陸軍官兵的指令中,不但一點也不暗示投降,反而要他們把聖戰進行到底:

    「雖然可能要吃草、吃土和露宿荒野,但我們決心堅決戰鬥。我們相信死中有生。這是七生報國的偉大的楠公救國精神,這也是時宗的以「莫煩惱,驀直前進」精神粉碎蒙古入侵者的戰鬥氣魄。」

    在稻葉把電報送給陸相審批後不久,兩個頗覺不安的中佐——一個是主管新聞的軍官,另一個是阿南的小舅子竹下正彥——闖進稻葉辦公室。他們帶來消息說,內閣即將發表一個暗示要投降的聲明。

    由於這樣做會在軍內引起混亂,他們必須立刻廣播稻葉的勉勵令。稻葉把字紙簍倒出來才找到原稿。指令用的是阿南的名義,所以如果未得到阿南的批准便發表,他表示躊躇。但是,那兩位中佐說服他,沒有時間了,於是指令的副本便被立刻發至各地電台和報館。

    那兩個幾乎同時發佈的互相矛盾的聲明使各報主編和電台經理莫名其妙,東鄉不得不採取斷然措施。阿南的聲明,毫無疑問,會使中華相信曰本決心繼續戰鬥。通知各中華曰本願意投降的正式照會正在通過緩慢的外交途徑送出,再拖延幾個小時便有可能吃第三顆原子彈。

    為什麼不能把正式照會立即用新聞形式發佈出去?但是,軍方的新聞檢察官如果認出了電報的內容,就有可能把它扣留。為了克服這點,決定把曰本的建議的英文本用摩爾斯電米發出去,待新聞檢察官把電米譯出來時,生米已做成熟飯——這是有希望的。

    同盟社國際新聞主編長谷川才次接受了發播這一消息的危險任務。上午八時,他把消息送上發報機,首先發給中華,然後是歐洲。他緊張地等待著,但願對方能抄收到內容。

    幾乎就在同時,東京的街頭響起一陣手榴彈爆炸聲。陸軍內的反對派,包括稻葉在內,企圖製造亂子引起全市戒嚴。東京一旦被軍方控制,天皇便可能受到影響,改變主意,繼續進行戰爭。然而,已經習慣於轟炸的東京,把這種一陣子的爆炸不當回事。

    在長崎,已成廢墟的城市上空,飄下了傳單,發出事後警告勸市民疏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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