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 我是倖存者 作者:型男密碼 (已完成)

 
mk2258 2013-7-23 00:07:5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1 555522
yangstype 發表於 2013-9-17 00:32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絕配


  威爾的話……什麼意思?

  他是在懷疑有其他人? 還是其他什麼?

 「他們自相殘殺,我只殺了最後一個人。」

  莫妮卡低聲解釋著,在所有人都習慣低聲交談的當下,她如果用稍高的聲音說話,很容易讓人察覺出她是在給附近的人提醒,唐吉藏身的臥室並不能說是完全的死路,因為還可以爬窗戶,但以唐吉的身體狀況顯然不能那麼做,提醒他也沒用,還容易讓他暴露。

  解釋的同時,莫妮卡眼神向著那個脖子上有傷口的中年男人瞟了一下,那是明顯的獵刀傷口,也只有這個人身上有刀傷,所以按照莫妮卡所說的,被她殺的那個人就應該是這個中年男人,她看向他是最正常的反應。

 「那真是太不幸了。」

  威爾聲音古怪的感歎了一聲,顯然他說的不幸,是指這三個男人,說話的同時,他走到了牆邊莫妮卡的身邊,低頭看著莫妮卡,距離非常近。

 「你為什麼要解釋?」

  威爾忽然捏住了莫妮卡的下巴,眼睛瞇了起來,他明白,按照莫妮卡的性格,她是絕不會解釋這些的,他瞭解莫妮卡,他也知道莫妮卡瞭解他,莫妮卡知道,她不可能靠著語言來改變威爾對自己的心思。

  威爾跟了馬洛斯十幾年,在末世後,如果說馬洛斯是老闆,他就是二老闆,在位高權重幾乎快要功高蓋主的情況下,他依然取得馬洛斯的絕對信任,末世後馬洛斯那些親信中,能單獨帶人出去找尋物資的,也只有威爾一人,馬洛斯手下中,也只有他有這份本事。

  他看起來像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而實際上,他四肢足夠發達,但頭腦,卻絕對不簡單,這也是在馬洛斯死後,薩克為什麼一直站在他身後的原因,識時務者為俊傑,馬洛斯教會了薩克這個,也讓他在自己死後做出了最好的選擇。

  莫妮卡深深的明白,她不可能用語言打動威爾,也不可能靠展露風情之類的方式來誘惑威爾,以她的性格,此時最佳的選擇應該是什麼也不說,威爾愛怎麼樣就怎麼樣,說多了反而適得其反。

  但是她偏偏解釋了,或許是因為心中有所慌亂,威爾不知道莫妮卡是怎麼想的,他心中也很疑惑。

  兩根手指捏著莫妮卡的下巴,致使莫妮卡不得不稍稍仰起頭,威爾比她高太多,胳膊比她大腿都粗,將莫妮卡擠在牆壁上,一高一矮,一壯一瘦,對比非常明顯,誰是強者誰是弱者一目瞭然。

  不過,莫妮卡的目光卻是冷的,毫不退縮,對於威爾的疑問,莫妮卡沉默一下,所問非所答。

 「你為什麼不殺了我。」

  莫妮卡猛地甩了一下頭,掙脫了威爾捏著她下巴的手。

  威爾此時手還懸在空中,饒有興致的看著莫妮卡那張冰冷的臉,這種表情並不多見,以前的莫妮卡總是嫵媚、妖嬈、嘴角掛著笑的。

  食指和拇指扣在一起輕輕揉搓了幾下,威爾放下了手,低聲調侃道:

 「我一直很佩服你的勇氣,如此年輕,取得老闆的信任,幾乎和我們這些老傢伙平起平坐……」

  說到這裡,威爾頓住了,他忽然絕對自己不該說這些沒意義的東西,沉默了一下,又笑著快速捏住了莫妮卡的下巴,低聲道:

 「不殺你……自然是因為你是個女人,哈哈……」

  威爾笑著在莫妮卡扭頭想要甩脫自己手之前便鬆開了手。

  與莫妮卡的交流完全可以用浪費時間幾個字來形容,與其他人終日小心翼翼不同,薩克與威爾似乎是這棟樓內唯一敢在一個開闊的地方保持著毫無顧忌狀態的人,哪怕這裡先前有過激烈的槍聲,隨時都可能有其他人過來,他們也不在乎,因為他們一直是獵殺者,從未被獵殺過,似乎也很難被獵殺。

  跟薩克比誰的槍快,就如同當初某小國挑釁美國一樣,真是誰死誰知道,這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威爾轉身又走到了幾具屍體的旁邊,蹲下身翻弄著那幾具屍體,莫妮卡目光轉動,看了一眼站在旁邊一動不動的薩克,她忽然明白,薩克看似是那個跟隨威爾的人,而實際上,大多數時候他充當的都是保護者,他什麼也不做,只要將手搭在腰間,注意著周圍的情況,剩下的事情交給威爾。

  兩人的關係應該是相互協作,沒有誰真的依附誰,薩克需要一個近身格鬥能力強並且具有一定頭腦的人,而威爾需要一個槍法更好的人。

  薩克近身格鬥能力並不弱,但在在馬洛斯這些手下中並不太出彩,比如說莫妮卡這個看起來很瘦弱的女人,持刀情況下,近身幾乎可以必殺他,他槍法雖神,但被偷襲近身也是有可能的,而有威爾在,一切就都好多了。

  在這裡,兩人已然是絕配。

  威爾開始翻弄幾具屍體,弄出了不大不小的響動,莫妮卡不禁將目光轉了過去,看著威爾的背影,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在莫妮卡心中油然而生,想當初……兩人的關係還是不錯的。

  可惜,自從這場殺戮開始,那種叫做信任的東西便隨著那些倒地身影的死亡而消逝,並且被人吃了進去。

  莫妮卡不可能信任威爾,威爾當然對莫妮卡這個美女蛇也不放心,相互不信任,自然不需要再掩飾什麼,兩人處於撕破臉皮的狀態,威爾可以毫不忌諱的告訴莫妮卡,不殺她是因為想要跟她在床上做遊戲,莫妮卡也當然可以一直用小心老娘咬死你的目光看著他。

  跟莫妮卡浪費了一些口舌後,威爾便開始了對幾具屍體的「清理」,拿一些槍械子彈之類的東西,翻翻背包,找一些其他能用的東西,然後又在幾人身上挑挑揀揀,像是在弄死豬一樣翻動著,將一些不肥不瘦的肉割下來,鮮血淋漓的幾塊,用衣服包好。

 「嘖嘖,唉……差不多了,我們走。」

  威爾拎著一個背包和衣服打成的包裹站了起來,搖著頭歎息了一聲,說這話,扭頭看向莫妮卡,對著她歪了一下頭。

  莫妮卡沒廢話,沒遲疑,向著走廊的入口走去,威爾和薩克跟在後面。

  三人就要離開。

  就在這個時候……

 「咳咳咳……咳咳咳……」

  不可控制的劇烈的咳嗽聲從某個方向冒了出來,飄蕩在走廊內。

  聲音已經非常小了,但走廊內的人還是都聽到了。

  威爾停下腳步,一咧嘴,笑了。
yangstype 發表於 2013-9-17 00:42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誰更聰明?


 「該死的,這個時候……」

  莫妮卡也停下了腳步,閉上了眼睛,咬著牙低聲咒罵了一句,如果唐吉現在出現在她面前,她一定會上去大嘴巴抽他。

 「沒想到,真的沒想到,竟然還有人,這個人竟然能夠讓我們親愛的莫妮卡小姐維護著,真是,嘖嘖……我們回去。」

  威爾聲調有些怪異,抓住了莫妮卡的肩膀,拉扯著轉了一圈,讓莫妮卡到了走廊裡面,他繼續讓莫妮卡走在前面,三人向著總裁辦公室走去。

  威爾神色怪異的看著莫妮卡,眼神中有一些不理解,他是想不通,莫妮卡能為了誰而不顧自己的生死? 莫妮卡應該清楚,她既然被威爾活捉了,那麼只要外面的喪屍不被引走,她就免除不了被吃掉的命運。

  不過,她是女人,所以她短時間內不會死,因為女人不僅僅可以當作肉食,還可以發洩欲望,當其他肉食吃完的那一天,就是莫妮卡開始被吃的那一天,也就是說,莫妮卡如果剛剛將裡面的那人貢獻出來,那麼莫妮卡就可以多活那麼一兩天,她肯定是死在最後的。

  威爾肯定會這麼做,莫妮卡也應該清楚這一點,將裡面的人貢獻出來,就等於延長自己的生命,甚至可能讓自己不死,因為每多活一刻鐘,喪屍都可能被引走,只要圍困的危機解除了,這場慘無人道的殺戮遊戲也就結束了,那時候威爾已經沒有了必殺她的理由,念在往日的情分上,說不定就能放了她。

  可莫妮卡偏偏沒有那麼做,威爾先前也懷疑過,其實那只是隨口的試探,如果莫妮卡不回答,威爾也不會起疑心,不過,那時候莫妮卡回答了,讓威爾稍稍疑心,質問過莫妮卡為什麼解釋,莫妮卡卻所問非所答的問威爾為什麼不殺了她。

  正是這句話打消了威爾的疑心,因為那句話帶有十分明顯的刺激性,讓他不覺得這裡能有什麼人,可以讓莫妮卡說出這種可能觸怒敵人的話,那樣莫妮卡已經是在提升自己的危險ing,從而保全其他人。

  這裡可能有這種人嗎?讓莫妮卡去保全他?

  之前威爾認為沒有,極端的思維,他認為莫妮卡是一人獨行,根本不可能跟這裡任何一個人合作,他知道莫妮卡對人有多大的戒心。

  可是,這個人偏偏就出現了。

 「難道我們親愛的小寶貝兒、莫妮卡小姐在這幾天的時間裡就和某個男人墜入愛河了?」

  威爾走在莫妮卡的身後,一邊摸著自己帶著妖異刺青的光頭思考著,一邊低聲嘟囔著,像是自言自語,也像是在問莫妮卡。

  莫妮卡當然不會回答他,一直板著臉默默的走在前面,沒有反抗,沒有叫喊,更沒想過逃跑,因為她知道,那個一直站在威爾身側沉默不語的消瘦男人不會給她任何機會。

  到了總裁辦公室門口停下,莫妮卡將頭扭向了一側,望著走廊牆壁上的點點血跡,似乎不想看見威爾的醜惡嘴臉。

  威爾看了她一眼,撇了撇嘴,轉過頭伸手慢慢拉開了總裁辦公室的房門,向裡面望去。

  因為太大而頗顯空曠的辦公室,很乾淨,沒有遭受過破壞,威爾掃視著,低下頭後視線便頓住了,現在天色已經亮起,辦公室內也僅僅是稍稍昏暗而已,威爾發現了地毯的問題,嘴角勾起了微笑的弧度。

 「你走前面。」

  威爾一回身,捏著莫妮卡的肩膀,將她拉了過來。

  莫妮卡猛地扭了一下身體,掙脫了威爾捏著自己肩膀的手,又狠狠的瞪了一眼威爾,這才將目光轉向總裁辦公室的地面上,還是那樣,地毯被抬起了。

  莫妮卡低著頭,一隻腳向前蹭了蹭,緊接著卻猶豫了,她忽然向後退了一步,轉身,向著窗戶走去。

  剛剛她本想一腳將那地毯踢開,下面有什麼自然是一目瞭然,而且還能帶起叮叮噹噹的響聲,可以提醒唐吉出問題了,但就在她想要那麼做的時候,她忽然又想到……

  唐吉會不會佈置重複的東西?

  如果那地毯下面不是那種大的誇張的圖釘,而是其他別的東西,踢上去會怎樣?

  莫妮卡不知道,她不敢踢了,所以她還是打算沿著當初唐吉帶她出來的路走回去,其實現在提不提醒唐吉已經是很無關緊要的事情了,因為唐吉傷的非常重,裡面還是死胡同,跑也跑不了。

   莫妮卡走到了窗邊,窗戶是開著的,莫妮卡的手還被綁在身後,不能用手,所以莫妮卡直接跳了上去。

  屈膝、彎腰、身體前傾、猛地躍起,身體在空中蜷縮在一起,雙腳啪的踩在了窗戶的邊沿上,莫妮卡平穩的蹲在了上面,這是一個十分困難的動作,沒有雙臂掌握平衡更是如此,但莫妮卡很輕鬆的便完成了,動作輕巧的如同獵食的狸貓。

  身體扭動了一下,坐在了窗戶上,莫妮卡將雙腿放在了窗戶裡側,然後屁股壓著牆壁滑下去了一點,雙腳平穩落地,沒有帶出太大的響動。

  莫妮卡向裡面臥室的房門走去,威爾緊接著也翻過了窗戶,跟了上去,薩克站在走廊內,眼睛透過窗戶一直盯著莫妮卡,直到威爾到了辦公室內並且到了莫妮卡身邊,他才開始行動。

  終於,三人到了裡面臥室的房門前。

  薩克一把抓住了綁在莫妮卡手腕上的繩子,將其拉到了一邊,又將手槍掏了出來,槍口壓在了莫妮卡的後腦上。

  威爾靠在臥室房門旁邊的牆壁上,扭了扭脖子甩了甩手,活動過身體後也掏出了一把手槍,轉頭目光掃過莫妮卡的臉龐,對著薩克打了一個眼色、

  威爾猛地轉身,一隻手臂彎曲繃緊了,肩膀肌肉更加凸顯……

  彭啪……嘩啦!

  威爾以極其蠻橫的姿態直接撞在了房門上,那扇房門直接被他撞碎了,沒有小窗戶和貓眼的實木門,被他直接撞的四分五裂,他衝入了臥室中,身體在空中翻揚著,一種闖關電玩中大塊頭撞碎門端著槍橫行無忌的既視感油然而生。

  一隻手落在了地上支撐著身體,在那一瞬間他已經看清地面上沒有什麼障礙物,隨即身體彎曲落地,翻滾了一圈,又一個側身翻滾,到了牆邊,身體躲在牆壁和櫃子的夾角處,威爾一隻手平舉著手槍,槍口快速對著房間內移動了一圈,威爾的眼睛也跟著快速移動著,他的眼神是警惕的。

  一切說來緩慢,實則發生的非常快。

  而就在前一刻威爾剛剛落地的時候,薩克便將莫妮卡推入了房間中,他自己則站在門口,槍口對著莫妮卡的後背,眼神同樣掃視著房間。

  緊挨著窗邊的臥室,空間不大,光線卻很充足,似乎所有東西都一目瞭然,衣櫃、衣架、椅子、電視……還有帶血的大床。

  沒有人!

 「不見了?」

  威爾有些神經質的露出了笑容,並沒有因為人不見了而露出絲毫沉重或者沮喪的情緒,他已經被這場殺戮遊戲侵染了太長時間,而且他總是勝者,他喜歡上了那種追逐殺戮的感覺,這次人不見了,反而更燃燒起了他的激情。

  有些事情就像做-愛一樣,原本追求的是最後一刻的快感,但過程比結果更能讓人回味。

  薩克走入了房間,還是站在莫妮卡的身後,槍口低垂著,一動不動。

  威爾開始了對這個房間的搜索,本就不大的空間,很容易就能走完。

  衣櫃內,沒人。

  浴室內,沒人。

  快速搜索過兩個最容易藏人的地方,威爾走到了窗邊,馬上就停住了,這個房間的窗戶一直是開著的,威爾向外望了望,馬上又將一隻手伸了出去,向下面摸去,隨即又收了回來。

  他的手上抓著一根成年男人大拇指粗細的繩子,他又俯身,將大半個身子都探了出去向下看,他發現了唐吉最後一條逃生路。

  繩子的一頭綁在窗戶打開後窗邊突起的金屬外結構上,繩子大約十米長,直直的垂了下去,這個打開的窗戶是在寫字樓的四十四層,而就在這棟樓四十三層和四十二層外部同一位置上,窗戶全都是打開的。

 「跑了?」

  自從出現後就一直沒有說過話的薩克開口了,可能是因為太長時間不說話,聲音有些沙啞。

 「嗯,他應該是聽到我們的聲音了,這該死的傢伙真是幸運,上帝保佑他。」

  威爾丟下了繩子,將身體縮了回來,撇著嘴說道。

  他已經不打算追了,因為太危險,抓著繩子下去身體便懸空了,移動起來受了限制,對方只要站在下面樓層的窗邊,拿著槍等著,人來就開槍,下去的人很難躲掉,而且就算僥倖躲過了,也有可能直接掉下樓去,畢竟不是專業的高空作業裝置,那只是一根繩子而已,抓不住就死了。

  當然還有一點,威爾並不知道那個他還不知道是誰的人是去了四十三層還是四十二層。

 「我們走吧。」

  威爾說道,說話的同時他眼睛再次掃視這個房間,下意識的行為,薩克已經側過身,拉著莫妮卡打算讓她先出去,威爾卻又忽然說道:

 「等一下。」

  薩克停下了,沒說話,轉頭看著威爾。

  威爾沒看他,而是慢慢走到了床邊,將手按在了床上,輕輕滑過,再次抬起,已然是滿手血跡,非常新鮮的血液。

 「這人傷的不輕啊。」

  威爾念叨著,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快速轉身兩步到了窗邊,將綁在外面的繩子再次拿了起來,眼睛看向綁在金屬物上的繩頭,以及附近的那一段。

 「該死的,差點被你騙過。」

  威爾慢慢的低聲自語著,嘴角勾起了略顯得意的笑容。

  猛地轉身,眼睛快速掃視著整個房間,目光又一次落在了那張大床上……停住了。

  看著那張床,威爾慢慢向後退了幾步,直到退到了椅子邊才停下,躲在椅子後面,威爾從後腰解下了半自動步槍,對著那張大床,冷漠的說道:
 
 「出來,我數三聲,不出來我就打爛這張床。」
  
  他發現了。
  
  綁在窗戶外面的繩子,如果真的有人爬了下去,繩子肯定會搖晃,因為重量的原因,靠近捆綁部位的那一段會摩擦在窗外的牆壁稜角上,也就是說,那一段應該有磨損。

  可是那根繩子沒有,絲毫沒有磨損過的痕跡。

  這是一個絕大部分人都會忽略的細節,威爾剛開始也沒注意,但當他發現床上那些血是新鮮的,他就知道這個人是重傷的,非常重的傷,傷在哪裡他猜不出,所以他不能肯定重傷的人可不可以抓著繩子下去,然後他便去檢查了,也就注意到了這個細節。
 
  所以,他發現了。

  細節中存在魔鬼,真的是這樣。
yangstype 發表於 2013-9-17 00:51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他是誰?


  稍稍有些昏暗的小臥室內,血腥氣味相當濃郁,估計需要很久才會散去。

  臉色冷峻的消瘦男人已經抬起了手槍,站在牆角,女人被他拉著擋在了身前。

  另一側,身側壯碩的令人髮指的高大男人穿著防彈背心,端著半自動步槍站在一張寬大的椅子後面,椅子確實很大,但也僅勉強遮擋住他半個身體而已,其實椅子的防禦是很薄弱的,他這麼做的原因是為了擋住下半身,因為床下的人根本不可能看到他的上半身,並且,如果床下真的有人,也不會盲目的開槍。

  那個滿是血污的床很大,莫妮卡離開前床上還散落著很多東西,現在都已經不見了,除了血還是血,帶血的毛毯、帶血的枕頭、帶血的床單……這張床的床單也很大,不僅僅將床完全蓋住了,多餘的部分還垂了下來,像是簾子一樣,將床的四周也擋住了,僅僅留下了很小的縫隙。

  現在人只要掀開那「簾子」,向裡面看,裡面有沒有人自然就一目瞭然,但沒人會那麼做,那種做法無異於自殺。

  莫妮卡的臉色依然是冷的,眼睛盯著那滿是血的大床,目光卻總是不自然的瞟向那開著的窗戶,來來回回的好多次,雖然神情依然不為所動,眼神深處卻有一些擔憂。

 「一……」

  威爾開始了倒數計時,聲音拉得很長,同時也在給薩克打眼色,似乎是在讓薩克找更好的掩體,面對半自動步槍,用人做掩體並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遮擋的不完全,人的身體在步槍彈前是很脆弱的,不久前唐吉就是因為這個才不幸被擊中的。

  如果床下那個人感到完全的絕望了,寧死也不肯被活捉,那床下的半自動步槍掃射似乎已經是難免的了,不過發生這種事情的幾率不大,心智不夠堅強的人,是不可能在這棟樓內活那麼久的,不用別人殺,自己都會逼瘋自己。

  這些人,只要能活著怎樣都行,哪怕多活一天半天也好,多點時間便多一點希望,沒人想拼的魚死網破。

  薩克給了威爾一個安心的眼神,威爾的擔心明顯是多餘的,面對這些可能存在的危險,薩克應對的能力不見得就比威爾差多少,不過這也是薩克選擇威爾的原因之一,在一些關鍵的時候,威爾比他要謹慎很多。

  小心無大錯,這是真理。

  毫無動靜,床下的人似乎還在思量著要不要投降,還是拼的魚死網破?

 「二……」

  威爾說出了第二個字,擺弄了一下手中的自動步槍,卡卡的弄出來一些響動,在這個時候,這些聲音是能嚇死人的。

  還是沒有動靜,威爾說話後,房間內一點聲音也沒有,靜的有些可怕,床下那人似乎在死扛著,非要堅持到最後一刻,他在等什麼?等變故?還是什麼?

 「出來啊,快出來,求你,出來,一定要出來。」

  這不是誰說話的聲音,而是莫妮卡心中的呼喊,她的目光已經完全聚焦在了那張大床上,臉上湧上了淡淡的焦急之色,眼神中多了一種非常複雜的神情。

  威爾的身體慢慢蹲了下來,微微側著,用那張類似於沙發椅的寬大椅子將他的身體差不多完全的遮擋住了,椅子的防禦雖然薄弱,但總是能起到一些作用的,如果對方開槍,他只要在椅子被打爛前將子彈打入床下,自己幾乎便不會受到傷害,而且就算真的受傷了,也不會太嚴重。

 「該死的……」

  威爾喊出了第二個字後,沉默了好長時間,對方依然沒有動靜,這令他不禁低聲咒罵了起來。

 「出來,快,你會死的。」

  莫妮卡忍不住了,對著那張大床叫喊道,神情有些激動。

 「三……」

  威爾瞄了她一眼,快速喊出了第三個字。

 「不要,別開槍!」

  莫妮卡神情更加的激動了,看著威爾有些瘋狂的大叫著,本已經打算開槍的威爾一下子停了下來,看向莫妮卡,眉頭快速皺了起來。

  莫妮卡的神情太詭異了,她在激動,她似乎在擔心床下的人,但她的眼神中卻滿是對死亡的恐懼。

 「別開槍,我們會死的。」

  莫妮卡見威爾停頓住了,又激動的快速說著,她似乎已經確定了某些事情。

  沒有人真的不怕死,莫妮卡也是人。

 「會死?」

  威爾突地聲調拔高,並質疑性的反問了一句,馬上又將看向莫妮卡的目光轉向了大床,心中快速思考著莫妮卡的話可不可信。

  莫妮卡很可能是在嚇唬他,她眼神中的驚恐也可能是裝的,可能是為了自己不開槍後從而能產生的契機,當然……也可能是真的。

 「你去掀開它。」

  見威爾遲疑了,莫妮卡似乎一下子冷靜了下來,眼睛看著那張床,讓威爾去掀。

  這好像是在讓威爾送死。

 「你去掀……」

  威爾想了想回應著,但一句話還沒說完馬上就頓住了,臉色沉了下去,皺眉看著莫妮卡:

 「你騙我?」

  他似乎察覺出了莫妮卡的目的,想要掀開那麼大的床,用腳肯定不行,只能用手,如果威爾真的解開了莫妮卡手腕上的繩子,讓莫妮卡去掀開床,那莫妮卡說不定能藉著這個機會在床下摸出什麼。

  再加上床下那人,兩者配合,二對二,子彈可不長眼,在這麼狹小的空間內,發生什麼都有可能。

  莫妮卡已經被活捉了,不老老實實的待著,反而耍手段,這是威爾臉色忽然陰沉的原因。

 「你應該相信我。」

  莫妮卡盯著威爾的眼睛,一字一頓的道,看這神情不像是假的。

 「你想死嗎?」

  威爾眼睛瞇了起來,聲音低沉。

 「你開槍吧。」

  莫妮卡明白了,威爾是不會相信自己的,嗆聲說了句,似乎認命了一樣閉上了眼睛。

 「打死你的小情人,真是可惜。」

  威爾對著莫妮卡嘲諷了一句,目光再次轉向那張大床,槍重新端了起來,但下意識的,他又瞄了一眼莫妮卡,他身體忽然動了,從椅子後面衝了出來,兩步到了床邊,一隻手抓住了床腳,猛地向一旁掀去,而隨著這個動作,他的身體似乎跟那張床同步了一樣,也跟著翻滾了出去。

  標準的快速規避動作,威爾身體到了另一個牆角,用櫃子遮擋著自己半個身體。

  他還是太謹慎了。

  一陣稀里嘩啦的聲音,那張大床被威爾一隻手掀翻了,完全的翻了過去,然後……什麼也沒有發生,房間內再次徹底安靜了下去。

  莫妮卡睜開了眼睛望著剛剛床下的位置,深深的鬆了口氣。

  蹲在牆角櫃子旁的威爾慢慢站了起來,似乎一下子消除了戒備,眼睛直愣愣的看著剛剛床下的位置,慢慢走了過去,到了邊上停下,低頭一直看著,看了好久。

  床下沒有人,也沒有槍,沒有子彈……沒有威爾之前能想像過認為可能存在的任何東西,有的是一個……煤氣罐。

  這個煤氣罐並不大,小型號的那種,在這棟樓內餐廳所在的那一層就能找到,這東西完全是備用的,有突發事件應急才會用,所以它裡面通常都是滿的。

  雖然它很小,但威爾知道,如果自動步槍的子彈打在上面,它爆炸產生的威力不輸於一枚高爆炸彈,真的爆炸了,別說這個房間,小半個廣告公司都會受到波及,這裡人,誰也活不了。

  看了好久,一種叫做寒冷的東西,快速蔓延威爾的全身,驚悸與後怕充斥著他的內心。

  這種感覺並不是來自於煤氣罐本身,而是曾經藏在這裡的那個人,他佈置了這一切,這一切就是為了對付還活在這棟樓內的……聰明人。

  如果人不夠聰明,思維不夠敏捷,沒有足夠的觀察力,便一定會認為人是從窗戶走的,便不可能認為床下有人,也就不會用半自動步槍掃射那張大床。

  然而,能活到現在的人,哪個又是簡單的?

  不寒而慄。

  正是因為自己是聰明人,正是因為自己的思維足夠敏捷,威爾才險些害死自己,如果不是莫妮卡在這裡,就真的死了。

 「我說過,會死的。」

  莫妮卡的聲音突然在威爾的背後響起,口吻略帶嘲笑,她早就知道這個房間內有煤氣罐,她也清楚,如果唐吉真的在床下,絕對不會硬扛著,唐吉可不是那種會輕易放棄生命的人。

  當時的莫妮卡希望唐吉在床下,真的希望,因為如果唐吉不在,那麼煤氣罐就一定在下面,而威爾並不是那麼好勸解的人,莫妮卡不認為自己可能輕易的說服他。

  所以當威爾第三次喊出數字後,莫妮卡才那麼驚恐,會死的……是真的會死的。

 「他是誰?」

  威爾慢慢回身,看著莫妮卡,對於莫妮卡的嘲笑置之不理,聲音低沉的問道。

  莫妮卡看著威爾,稍稍沉默了一下,看威爾的表情,她明白如果自己不說,威爾絕對不會讓自己好過,所以她還是說了。

  「唐。」
yangstype 發表於 2013-9-17 01:00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我們


 「唐,唐吉?」

 「他還活著?」

 「你竟然跟他在一起?」

 「你們……你們沒吃人?」

  問題,問題,全都是問題,威爾的思緒運轉很快,他之前一直想不出誰能跟莫妮卡在一起,作為這裡唯一的女人,在威爾看來,莫妮卡已經不可能相信任何人,在馬洛斯沒死之前,莫妮卡只有單獨跟馬洛斯在一起交流的時候才會表現出真的自己,其他時候,她給人的感覺是火熱的,卻是非常難靠近的。

  馬洛斯死後她就成了那個孤立的個體,雖然跟這棟樓內的人是相熟的,卻並不交心,沒有一個人是值得信賴,就連唐吉也是,當初唐吉能坐在椅子上眼睜睜的看著莫妮卡將要受辱而無動於衷,莫妮卡也能在殺死幾人後並未對唐吉有什麼怨念想法,甚至根本就沒想過唐吉。

  這說明兩人實際上並沒有太多瓜葛,除了當初的體內交流經驗,莫妮卡怎麼可能在接下來這幾天的極短時間內便信任他?

  愛情這東西雖然是奇妙的,也許幾天內真的兩人會相愛。

  但很顯然,這件事絕對不會發生在莫妮卡身上,威爾先前在走廊裡說的那些話完全是百思不得其解後的一種調侃,都說患難見真情,可真到了遭難的時候,能見到更多的卻是人性的醜惡。

  而且,從這裡的佈置上來看,如果不是莫妮卡最後的提醒,以及威爾過度的小心謹慎,那麼這裡一定會發生爆炸,三個人都會死,也就是說,唐吉的那番佈置不僅僅能殺死威爾兩人,也能殺死莫妮卡。

  如果有愛,他會這麼做?

  那麼就只剩下一個可能,那就是這兩個人都沒吃過人,這棟樓內的矛盾衝突就是在於食物,因為沒有食物,所以殺人吃人,兩個在這場遊戲開始之前關係一般的人,如果都吃了人,是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因為他們都要防備著對方,防止自己被對方偷襲、殺死、吃掉,估計連睡覺都不敢。

  正因如此,也只有兩個沒吃過人的人才能在一起,殺人的原因就是因為要吃人,不吃人,殺人幹什麼?

  還有,在這棟樓內的吃人者顯然多過不吃人者,並且還要多很多,面對著這種危機,也足以將兩個不吃人的人逼到一起。

………………………………………………………………………………………………………………………………

  安靜的小臥室內,天色越發的明亮,威爾站在莫妮卡的身前,看著莫妮卡。

  唐吉能活下來是他沒想到的,因為唐吉是這裡最「弱」的一個人……威爾在思考著問題,通過第一個問題又引伸出了第二個問題,想了很多很多,他不認為莫妮卡在騙他,因為她已經沒有任何理由這麼做。

  其實還有一點,是莫妮卡在說那人是唐吉後,威爾越是思考便越覺得可信的理由——因為唐吉是醫生,雖然僅僅是外科醫生,但早在末世前威爾就曾經調查過,唐吉要給馬洛斯做手術,這是必要的程序,他知道唐吉有醫藥學的背景,白天在醫藥公司任職。

  醫生總是懂得很多的,關乎人類身體的一些東西,比如……什麼東西能吃,什麼東西不能吃,當然不如生物學家,但一定超過普通人。

  仙人掌是可以入藥的,當然能吃,不過不能過量,絕大部分種類的仙人球也能吃,基本上都是帶刺的,不帶刺的仙人球有毒,吃了就等於自殺,因為在當下這種情況,資源匱乏,藥物有限,而且多是治療外傷以及止痛的藥物,一個小小的仙人球過敏反應,都是不治之症。

  當然,這些東西威爾是不懂的,但他可以猜測出,唐吉肯定懂這些,唐吉想要活著就一定要吃東西,不吃人就只能吃常人不敢吃或者不會吃的東西,因為常人敢吃的,早就吃沒了。

 「沒有,我們沒吃,但我們還活著,我們還是個人。」

  莫妮卡板著臉說道,這句話說的很有優越感,莫妮卡確實有優越的理由,相對於威爾,她還沒喪失人性。

 「妳是在說我們沒人性嗎?」

  威爾聽出了莫妮卡的潛台詞。

 「你真聰明。」

  莫妮卡的誇獎讓人怎麼聽上去卻不怎麼覺得舒服,似乎含著一股嘲笑的意味。

 「人性?人性能讓人不餓肚子?人性能當飯吃?」

  威爾馬上又嘲諷了回去,這話似乎是隨口回給莫妮卡的,從眼神上看,他還在想問題。

 「能,因為我還是個人,所以……唐才沒讓我餓死。」

  莫妮卡拉了一個長音,才將最後一句話說出來,眼睛稍稍瞇了一下,盯著威爾的臉,莫妮卡的嘴角稍稍勾起了隱晦的上翹弧度,似乎……她這句話不僅僅是在逞口舌之利,反而更像是在暗示著什麼。

 「妳什麼意思?」

  威爾表情一凝,目光完全聚焦在了莫妮卡的臉上。

 「你說我什麼意思?」

  莫妮卡反問,非常奇怪,莫妮卡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臉色已經完全緩解了下來,甚至臉上帶上了很古怪的笑意,她似乎是想通了某個邏輯上的問題。

  有些事情不好直接說,顯得太過刻意,反而讓人難以接受,反過來,如果只是暗示,讓對方自己去想話中的含義,這樣很可能讓對方自己陷進去,甚至,更加偏執的相信。

  其實,單以吃人來說,跟什麼喪失人性沒有一點關係,最多也就是打破了人類社會的道德底線,同類相食,無論是末世前的法律還是末世後人類的感情,都是難以接受的,但……凡事都有例外,真逼的沒辦法了,吃掉身邊的人並不是真的難以接受,但有一個前提,一個關乎人性是否真的喪失的前提——那個被吃掉的人是怎麼死的?

  殺人、吃人。

  殺人吃人!

  連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喪失人性。

 「唐吉……唐吉……這個傢伙……」

  威爾慢慢轉身,眼睛隨意的掃著這個房間的擺設,嘴裡低聲念叨著,突然的轉頭,再次看向莫妮卡:

 「他躲在哪兒?」

 「我要是知道,剛剛也不會差點被你害死。」

  莫妮卡挑眉回應著,頓了頓,眼神同樣下意識的在房間中掃了一下,很快目光便停在了那張翻到的大床上,說道:

 「我也很想知道他是怎麼離開這個房間的,又去了哪裡,我們可以去找找。」

 「嗯?」

  威爾皺眉發出一個疑問的鼻音。

 「我們可以去找找。」

  莫妮卡看著他,又重複了剛剛那句話的最後一段。

 「我們?」

 「我們。」

  我們……

  很有意思的一個詞。
yangstype 發表於 2013-9-17 01:10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毫無破綻


  靠窗的小臥室,面積不大,光線充足,窗戶緊閉著,因為樓層很高,大街上的氣味很難飄上來,而且還有窗戶擋著,氣味幾乎不會進入房間。

  但是,房間內還是有腐臭味,非常淡,讓人很難察覺,活著當下的人早已熟悉了這種味道。

  一張大床,靠著牆放著,貼著那扇緊閉的窗戶,床稍稍有些褶皺,但還算乾淨,屋內的擺設很規整,佈置的也是簡約風格,主色調為淡藍色,沒有血跡,沒有彈痕,更沒有物品擺設倒塌過,這個房間不在四十四層。

  而是……四十一層。

  床下,一片黑暗中,只有一絲光線緊貼著地面傳了進去,讓人很難看清床下有什麼。

 「咳咳咳,咳咳咳咳……」

  一陣不可自抑的咳嗽聲從床下傳出,十分劇烈,後面的聲音很明顯能聽出是摀住嘴發出的沉悶聲,聲音的主人在努力壓制著。

  在此之後,咳嗽聲再次響起了兩次,而後將近五個小時的時間,房間內都沒有過任何聲音。

  五個小時後,已是中午十一點,烈日當空,灼熱的氣息籠罩著末ri後的曼哈頓,天氣很燥熱。

 「咳咳咳咳……」

  還是那個小臥室,床下再次響起了咳嗽聲,咳嗽聲很快便壓了下去,臥室內安靜了好久,大約五分鐘後,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床邊的淡藍色簾子被掀開,臉色蒼白的唐吉從床下爬了出來,他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濕透了,除了他現在身體很虛的原因以外,還有就是這燥熱的天氣,再加上不開窗躲在床下,不出汗是不可能的。

  唐吉的右手上拿著匕首,左手上卻抓著一個帶血的毯子邊角,他將那隻匕首隨手丟掉了,毯子也鬆開了,毯子的一部分還留在床下,他爬出來,又十分艱難的爬上了床,之所以艱難,除了一條腿大腿受傷帶來的不便以外,他的左胳膊似乎也受傷了,很明顯的可以看出左胳膊不敢著力。

  上了床,又有些吃力的爬起身打開了窗戶,然後一轉身癱倒在了床上,因為身後有背包,所以他只能側身躺在床上,微風透過窗戶吹入了房間,給床上的唐吉帶來一絲清涼。

   唐吉側臉緊貼著柔軟的大床,眼神望著床單上的花紋圖案,怔怔的,臉上慢慢露出了苦澀的笑容。

  他身上的造型有些奇怪,身上滿是血跡,褲子上左腿褲管被撕掉了,大腿中部被繃帶纏繞了好多圈,已經很粗了,但還是沁出了點點血跡。

  後背背著背包,腰間綁著兩根一模一樣的繩子,繩子都是大拇指粗細,與四十四層窗邊綁著的一模一樣,那根短的大約兩米多長,在腰間繞了兩圈後,便沿著左臂纏繞了上去,一直繞到了手腕的位置,綁了個死結,並且多了出來大約十厘米長得一段。

  那根長繩子同樣是綁在腰上,大約將近二十米長,有很長的一部分還在床下,他爬上床僅僅帶出了一小部分而已,兩根繩子,一長一短,從這些上很難看出唐吉身上發生了什麼。
  
  在一棟五十層高的寫字樓內,一個受了重傷的人,如何在四十四層一個出路被擋死的臨窗房間內,快速到達四十一層?

  很多人都能想到,最有可能的答案就是通過繩索,從四十四層的窗戶爬出去,抓著繩子下到四十一層,這是最可能的答案,但是並不適用於在唐吉身上。

  唐吉不見得有那份身手,他末世前只是個普通人,身體只能用十分健康來形容,「優秀」或者「強」這兩個詞放在他身上並不合適,那是來形容經過訓練的人的,比如說特種兵。

  然而,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他受傷了,很重的傷。

  作為一個危機意識十分強的人,那些繩子是他早就準備好的,在這棟樓內找到這種繩子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而且他準備這些繩子,就是抱著實在不行從窗戶逃跑的念頭,但是他從未想過要慢慢爬下去,首先他瞭解自己,如果抓著繩子蹬住牆,慢慢向下爬,那是沒問題的,他知道自己可以。

  但是,既然已經爬窗戶了,那肯定是危急時刻,對方能不能給他時間慢慢爬?

  唐吉不知道,誰也不能預知未來,知道當時的情況是怎樣的,所以他只能做最壞的假設,他不能賭,因為那是在拿自己生命開玩笑。

  他至始至終都沒想過從窗戶上爬下去。

  那麼還是那個問題,一個受了重傷的人如何在四十四層一個出路被堵死的臨窗房間快速到達四十一層?

  唐吉能想到的答案很大膽,並且成功率不低,但是許多人都不敢做,那就是……跳!

  這是最為迅捷的方法,跳下來,很瘋狂,但他就是這麼做的。

………………………………………………………………………………………………………………………………


  時間回溯到五個多小時前,那時候唐吉剛做好手術沒多久,躺在滿是血的床上,在那聲咳嗽後就已經打算要離開那個房間,因為他認為莫妮卡走了,既然走了就不可能給他清理血跡,如此想像下去,如果有人來了,通過血跡就能發現他,所以他打算離開,開始默默的收拾東西。

  然後,他聽到了外面的動靜。

  他意識到了危急的到來,實際上,他並不知道莫妮卡在不在外面,但不在的幾率更大一些,人都有一種慣性思維,唐吉也有,他先前認為莫妮卡走了,所以現在想問題,首先想到的是莫妮卡沒清理血跡走了,有人來了,看到了血跡,會進入臥室,這麼想這也是符合邏輯的。

  他知道自己現在不可能正面跟任何人對抗,只能逃走,而選項也只剩下一個,走窗戶。

  從身體和思維上來說,唐吉在末世前只是一個普通人,不夠強壯、槍法一般、也沒有什麼做生意的大智慧,要不然他也不會選擇給別人打工,天下醫生千千萬,醫術好的也不只他一個,但能在末世頑強掙扎活下來的醫生,肯定不多。

  唯一優勝於他人的,那就是他足夠冷靜,冷靜的思考才能分析事物,分辨對錯,從而做出一些選擇,唐吉可以做到,這是他的優勢,並且,這個優勢在末世後快速的放大。

  末世前世界雖然說不上完全的和平,但遭難的也只是非常小的一部分,絕大部分的人類社會還是在正常運轉的,唐吉就是生活在這個正常運轉的社會,每天操勞忙碌,無心其他。

  末世後,一切都變了,這個世界在消滅著一部分人,也在逼迫著一部分人成長,唐吉就是成長的那個,並且成長的十分迅速,他冷靜,他為了應付這個末世開始思考,他開始變得善於思考,他習慣於冷靜思考,他思維的速度越來越迅速,這就是他成長,也是他能在末世活到現在的理由。

  走窗戶,爬下去肯定時間不夠,所以只能跳,當然不可能毫無防備的跳,那是自殺,唐吉之前有過各種準備,他拿出了最極端的那個。

  其實操作起來並不複雜,但是很冒險,膽小的人根本不敢做。

  先將一個早就測量好距離的長繩子兩頭都綁在腰上,然後將繩子中間的一部分繫在窗戶的外結構上,不能是正中間,要稍稍偏離一點,而且繫上去打結的時候,打的是活扣,就是將一頭彎曲捏在一起,然後與另一頭綁在一起,這樣形成結扣後,繩子變為兩根,其中一根無論怎麼拉扯,都是拉不動的,而另一根,這要用力一拉,結扣就會被拽開,繩子會從窗戶外結構上脫落。

  唐吉就是這麼做的,拉不動的那根繩子是短的,拉得動的那根是長得,相差一米左右,短的那根還被他纏繞在了左臂上,一直纏到手腕然後打結。

  唐吉很快完成了一切,說起來麻煩,其實並不複雜,在房間內做了小小的佈置,然後他拿起了床上的毯子,將自己身體稍稍裹了一下,左手抓著繩子,右手拿著匕首,就從窗戶跳下了,直接的跳,並且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盡量向遠了跳出,畢竟他還有一條腿是能用的,他跳了出去,左手抓住了繩子,遠離了窗戶,在空中劃了個弧線,當他跳出下墜幾米遠後,那根稍短的繩子被繃直了。

  短的繩子是拉不動的,另一頭繫在四十四層的窗戶上,因為重力的原因,所以已經距離大樓有四五米遠的唐吉開始向樓體撞去,就像是蕩鞦韆一樣,同樣是因為重力的原因,他的左臂受傷了。

  左手抓著繩子,繩子還繞在胳膊上,最後還綁在腰上,可以說是多重防護,但唐吉畢竟是個成年人有六十五公斤的體重,再加上背包,足有七十五公斤,還有相當的高度,這樣跳下了,產生的重力加速度是相當驚人的,所以他的左臂受傷了,肌肉拉傷,而且手心被摩擦的鮮血淋漓。

  唐吉蕩了回去,撞向大樓的四十一層,跟上面開窗同樣的位置,這裡的窗戶也是開著的,早就是開著的,唐吉的繩子是事先準備好的,他當然計算過距離,短繩子的長度剛好能讓他從那扇窗戶闖進去,房間內大床就在窗邊。

  從窗戶撞入四十一層的小臥室,繩子一部分被窗戶上部的結構擋住了,唐吉的身體向裡面蕩出了很小的距離,慣性便消失了,身體還在空中的時候,他快速用右手上的匕首將左手抓著的繩子割斷,匕首很鋒利,剛剛進入小臥室的時候他就這麼做的,所以繩子很順利的就被割斷了,他摔在了床上,然後翻滾了下去。

  他翻滾的距離肯定要超過一米,但是長繩子與短繩子相差也就在一米左右,所以他拉動了長繩子,繩子另一頭在四十四層窗外的金屬結構上,活扣被拉開了,整根繩子都從上面脫落掉了下來。

  唐吉掉在床上,然後滾下了床,摔得並不重,但是他沒有爬起來,反而是快速拉扯著繩子,將整根繩子完全拽上了後,忍著劇痛滿頭冷汗的爬上了床,吃力的到了床頭,將窗戶關上了。

  然後又滾下了床,滾到了床底下,他先前失血很多,現在很疲憊,他知道,自己需要休息,睡一覺後,身體的造血功能能讓他恢復一些。

  他就是這樣消失在了四十四層的房間中,還給對方佈置了一個陷阱,那個陷阱被揭穿後感覺挺嚇人的,而實際上,他只不過是在窗外繫了一根繩子而已,起到更多的作用卻是在誤導對方,讓對方以為他去了四十三層或者四十二層。

  只有想的太多的人,才會中招,而消失的唐吉,沒給他們留下任何破綻。

  唐吉知道自己現在這種身體狀況是活不太久的,他能躲過一次,卻不一定能躲過第二次,因為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已經不能讓他佈置太多的東西,但是他從未想要過放棄。

  只要還有希望,他就要活著,堅強的活著。
yangstype 發表於 2013-9-17 01:19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致命名單


  仙人掌,一種十分耐旱的植物,同時也是墨西哥的國花,全世界的仙人掌種類超過兩千種,一些是不能當作食物來食用的,世界上有一種最純粹的食用仙人掌,原產於美洲,盛產於墨西哥,是經過漫長培育後得出來的一種食物,葉片寬厚,營養極為豐富,已經可以稱之為是蔬菜。

  不過這裡是寫字樓,不是菜市場,食用仙人掌是找不到的。

  所以唐吉現在只能吃著作為觀賞植物類的仙人掌,他不可能認識所有種類的仙人掌,因為那是植物學家幹的事,但是常見的他卻都知道,那東西可以入藥,而他卻是這方面的碩士。

  哈佛碩士學位,這不僅僅是華麗的頭銜,還很實用,如果當初不是因為突來的變故,他也不可能離開實驗室,說不定在末世爆發的時候,已經是博士了。

  翻滾到床邊,小心扶著床頭的櫃子,唐吉移動著身體坐到了床邊,然後附身打開了那個櫃子,在裡面捧出了一個花盆,花盆裡是一株仙人掌,葉片稍寬,刺少且軟,對現在的唐吉來說,它看起來很可口。

  所以……他直接生吃了,就是捧著花盆直接咬在上面。

  事情已經很顯然,這株仙人掌是唐吉之前放在裡面的,要不然沒人會將仙人掌養在櫃子裡面,其實,早在很多天以前,唐吉就將這棟樓內他能接觸到的能吃植物都收了起來,說是不多,但要是帶在身上還是很累贅的,所以他將這些植物都藏了起來,藏在一些沒人會翻的地方。

  這樣,所有東西基本上就都是他的了,他靠這些維持自己的生命,只等著幾場雨後,一些陰暗潮濕有木頭的地方能長出菌類,或者是樓體外部一些縫隙爬出一些籐蔓類的植物,這些都是他新的食物來源,要是那附近再有一些青苔類的東西就更好了。

  城市因為人類活動急劇減少,回歸自然現象十分嚴重,長出這些東西並不奇怪,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仙人掌是可以生吃的,就是味道讓人難以忍受,但現在,再難吃也要忍,不吃,身體缺乏營養,傷口恢復慢,抵抗力差,如此多的負面因素再加上這都樓內的危機,足以害死他。

  簡單來說,生吃仙人掌,就等於在延長自己的生命。

  吃過東西,唐吉又吃了一些藥物,維生素以及消炎片之類的東西,然後將剩下的仙人掌從花盆裡拔了出來,掰成小片,用袋子裝好,塞到了懷裡。

  重新躺在床上,靠著床頭,他將腿上的繃帶拆開了,重新檢查了一下傷口,傷口已經縫合了,看起來還是有些嚇人,但跟現在這個世界的情況來對比,又顯得有些稀鬆平常。

  換了一次藥物,唐吉再重新包紮上了,這麼嚴重的傷口,再加上空氣的十分污濁的狀況,他已經打算十二小時為自己換一次藥。

  沒傷到骨頭,是唐吉最欣慰的事情,他曾經心中感謝過上帝,步槍彈對人體的破壞力已經可以用恐怖來形容,電影中那種身體被步槍擊中簡單包紮一下便能生龍活虎都是扯淡的,真實的世界更加殘酷,如果這一槍打在比大腿纖細幾倍的胳膊上,那麼毫無意外,整個胳膊都會被打掉。

  所以說,唐吉才感謝上帝,因為骨頭沒斷,從這個角度來講,他是幸運的,非常幸運,傷到骨頭與單單傷到血肉的後果是完全不同的,軟組織損傷,只要處理得當,正常情況下,休息半個月到二十天,雖然不能完全恢復,但行動自如不是問題,只是不能劇烈運動而已。

  而骨頭斷了,還是大腿腿骨,被步槍彈擊中,肯定是粉碎性骨折,三四個月也不見得能養好。

  兩天後,深夜,唐吉摸索著外牆,並一瘸一拐的離開了房間,他要換地方了,順便去拿那些可以吃的植物,他變得更小心了,只在夜間行動,並且,能生吃的東西盡量生吃,吃熟的要生火,還會產生氣味,有暴露的可能,現在的唐吉一旦暴露,絕對便是九死一生,與當初那種閒庭信步以弱殺強的情況相比,根本不能同日而語。

………………………………………………………………………………………………………………………………

  唐吉受傷第三天,黃昏,三十六層的樓道內。

  急促的奔跑聲與劇烈的喘息聲,很雜亂,不是一個人,似乎是在追逐,這種場景是這棟樓內最近一些日子中最為常見的景象,追逐、捕殺,為了活下去,殺人吃人。

  但今天,這場追逐似乎有些不同。

 「該死的,巴魯,停下,我們不會殺你,停下……」大聲的呼喊,聲音有些不耐煩的焦躁,是威爾!

 「放過我,別追我,求你,求你!」

  男人哀求的聲音,他在瘋狂的奔跑著,想甩掉威爾,從未想過反擊,因為威爾不是一個人,而是…三個。

  威爾已經追了巴魯整整三個樓層,巴魯一直在跑,威爾說不殺他,但是他不相信,開什麼玩笑,這個時候敢相信威爾話的不是神經病就是白癡,所以,無論威爾說什麼他都不聽,就想著逃脫。

 「算了,別追了,他是不會相信你的。」

  女人聲音從威爾的身後傳來,一個腳步聲追上了威爾,停在了威爾身側,是莫妮卡。

  乾淨的衣服,整潔的面容,腰上掛著半自動步槍,大腿小腿上裝備著手槍和獵刀,背著背包,莫妮卡全副武裝,精神狀態還不錯,她似乎已經說服了威爾,從俘虜的身份變為了隊友,這種轉變,已經能用神奇兩個字來形容。

  嗒嗒嗒……

  又是一陣腳步聲,薩克從另一個方向跑了過來,依然是那副死人臉,看起來像是從另一個方向去圍堵巴魯去了,不過由於威爾這邊放棄了,他沒有成功。

 「不追了?」

  薩克目光瞟了莫妮卡一下,然後落在了威爾的身上,他是不會單獨去追巴魯的。

 「不追了,該死的,算了,我們回去。」

  威爾一隻手扶著牆輕微喘息抱怨著說道。

………………………………………………………………………………………………………………………………

  巴魯今年三十歲,他不是美國人,而是墨西哥人,從他的外貌上就能看出,不過他有美國白人的血統,他母親就是白人,這也是他能成為馬洛斯親信的理由之一,要不然,純真的墨西哥人是不可能成為一個歷史悠久的美國黑幫高層的,墨西哥人在美國有自己的黑幫,並且勢力很大。

  他一直跑到了四十層才停下,聽不到聲音,他知道對方放棄了追逐,他把發生這個的理由歸結為了天色漸暗,因為天黑了不適合追殺「獵物」。

  額頭上滿是汗水,巴魯未曾抹去,他的神情依然是緊張的,進入了一家財政公司後,他躲在了牆角陰暗處,將自己身體盡量縮了起來。

  驚慌的眼神,微微顫抖的嘴唇,死死抓著槍骨節泛白的手掌……他無法讓自己鎮定下來,他的思維有些混亂,目光不停的掃視著,很顯然,威爾的這次追逐給了他太大的壓力。

  有很多次機會,薩克甚至威爾都能開槍放倒他,但是他們都沒有那麼做,開過幾槍也僅僅是嚇唬嚇唬而已,為的只是想讓他停下來,他們不知道,這次追逐對巴魯的衝擊有多大。

  那種緊張的狀態在巴魯身上持續了好久,他的身體彷彿從水裡剛撈出一般完全濕透了,突然的,他瞳孔一縮小,像是響起了什麼事情,他快速將手槍丟下了,兩隻手伸在眼前,手還在輕微的顫抖,手指一個一個扣在了掌心內,然後又一個一個拿開……

 「一、二、三……」

  他唸唸叨叨的,彷彿在數些什麼東西,他一直數到了十七,停下來後,徹底的呆住了,眼睛有些發直,他看著自己的手掌。

    「啊……」

  沒有絲毫掩飾的聲音。

  足足有半分鐘的時間,他慢慢長大了嘴巴,眼睛瞪得老大,嘴裡發出哭喊聲,他還在看著自己的手掌,眼圈很快的紅了,他腳蹬著地面,身體一顫一顫的,不斷的向牆上靠,似乎不相信有些事情是真的一樣。

  忽然間,他安靜了下來,然後快速從地上爬了起來,眼神快速掃視著,全身上下都帶著一種神經質的狀態,很快的,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在旁邊辦公桌上,他拿到了紙和筆。

  他又坐在了牆角,拿著筆開始在紙上些東西,同時嘴裡念叨著一些話:

 「麥凱西、布魯斯……尤尼……艾伯特……唐吉。」

  他在寫人名,一個又一個人名,唐吉的名字他也寫上了,不過寫在了最後面。

    一共十七個名字,沒有他自己,沒有莫妮卡,更沒有威爾和薩克。

    他數了一遍,十七個。

    他不認命,又數了一遍,還是十七個。

    他再次哭喊,拿起了手槍將槍口塞到了嘴裡,聲音像是被堵住了一樣停了下來,他的身體在劇烈的顫抖,好像不能呼吸一樣,胸口劇烈起伏著。

 「啊……」

    他又一次開始哭喊,但因為槍的一部分在嘴裡,所以聲音聽上去有些怪異,口水夾雜血水從他嘴角流了出來,拉扯出一條絲線,他的口腔內似乎被劃破了。

    這聲哭喊足足持續了十幾秒。

    砰!槍響!

    他自殺了。 本帖最後由 yangstype 於 2013-9-17 02:36 編輯

yangstype 發表於 2013-9-17 02:46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漂亮的女人不能信


  黃昏,寫字樓內傳來突兀的槍聲,而走廊內,已經開始向回走了兩個樓層的威爾三人停下了腳步,相互看了一眼,撒腿向樓梯口跑去。

  寫字樓四十層中間位置的財務公司內,大辦公室房間角落裡,巴魯的屍體靠著牆軟癱在地上,從正面看,他的頭是完整的,但從後面看,整個後腦已經完全爆開了,在牆壁上噴灑了一片紅白之物。

  槍響兩分鐘後,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響起,快速靠近財務公司的玻璃大門,很短的時間後,威爾跑了進來,眼神張望著,很快便發現了牆角陰暗處的屍體,扭頭對著外面走廊裡叫喊了一聲:

 「在這裡!」

  薩克與莫妮卡很快便從外面跑了進來,三人走到了房間角落,看著巴魯的屍體一下子都沉默了。

  很明顯的可以看出,巴魯是自殺,因為他的頭歪著,手槍還在嘴裡,雙眼瞪大了,對著斜上方的天花板,沒有聚焦的眼神,瞳孔已經完全擴散。

  沉默了好一會兒,威爾伸手在自己下巴上抹了一下,沉聲說道:

 「是我逼死了他。」

  可以很清晰的感覺到,他的情緒有些懊惱。

  莫妮卡雙臂抱在胸前,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忽然向前走了一步,彎腰將地上那張紙撿了起來,眼睛在上面快速的掃了一眼,像是明白了什麼,眉毛挑了一下,將紙遞給了威爾,說道:

 「也不完全是你的錯,他是自己把自己逼死的。」

 「什麼?」

  威爾疑問了一聲,將那張紙接了過來,低頭看去,上面有十七個人名。

 「這是……」

  威爾猶豫了一下,眼睛瞄向莫妮卡,皺眉道:

 「這是死亡者的名單?」

 「嗯哼!沒錯,我們進入這棟樓內一共有二十一個人,名單上有十七個人,也就是說還剩下四個人,我們三個,以及巴魯……他沒有獵物了,他知道無法獵殺我們,反而可能被我們獵殺,也就是,他沒有食物,幾天內就會餓死,或者被我們殺死,他是這麼想的,這給了他太大的壓力……當然,如果你今天沒追他,他說不定還能多活兩天,是你給他加大了壓力,他無法承受,所以自殺了。」

  莫妮卡將雙臂抱在一起,看著威爾說著,分析的頭頭是道,單純從現場的情況來看,這已經是最接近真實情況的答案。

 「唐死了?」

  聽了莫妮卡的解釋,威爾的臉色沒有絲毫好轉,眉頭反而皺的更深了,莫妮卡分析的他也能分析出,重點不在這裡,巴魯為什麼死無關緊要,重要的是唐吉的名字也在名單上,他看著莫妮卡沉聲問道。

 「不是唐死了,而是他認為唐死了,就像你我在沒見到唐之前,也認為唐吉死了一樣,這裡的所有人都沒想到唐能活到現在,當初的你我是這樣想的,他當然也是這樣想。」

  莫妮卡說著話,將抱著的手臂放了一下,一隻手搭在了腰上。

 「你確定?」

  威爾隨手將手中的紙張丟掉了,直視著莫妮卡問道。

 「你認為在這裡誰能毫無損傷的殺了唐?就算唐現在受傷了,你去殺他,你也要付出代價,巴魯是這些天除了我們和唐之外唯一活著的一個人,他不可能毫無損傷的殺了唐,而且,連我們都找不到的人,他憑什麼能找到?」

  莫妮卡的目光也是直視著威爾,兩人的表情都變得稍稍有些嚴肅。

 「你很緊張。」

  威爾突然說道。

 「嗯哼,我不否認。」

  莫妮卡說道,她搭在腰上的右手手指輕輕在敲打著大腿上獵刀的手柄,目光看著威爾的臉。

  緊張,威爾看出來了,莫妮卡確實有些緊張,因為如果唐吉死了,她也就完了。

  房間內忽然變得有些安靜,威爾與莫妮卡兩人互視著,目光互不相讓,突然的,威爾動了,他抽出了腿上的獵刀,走到巴魯的屍體旁,彎腰揮刀而下。

  撲哧!

  鮮血迸濺,威爾將巴魯的一條胳膊砍了下來。

 「該死的,你真噁心。」

  莫妮卡皺眉說道,表情有一絲厭惡,一絲不適的神情也掛在了她臉上,讓她不適的不是屍體與血腥,而是威爾砍下手臂後會發生的事情,顯然就是吃掉。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莫妮卡心中卻是鬆了口氣,威爾如此做,說明他相信了自己,相信唐吉還活著。

 「那些『綠色食品』你還是自己留著吃吧,反正也不多了。」

  威爾將綠色食品幾個字咬的特別重,拎著血淋淋的手臂,轉身向外走去。

 「那我真應該好好感謝你,感謝你把人吃的東西都留給我。」

  莫妮卡的話中充滿了嘲諷的意味。

 「不用謝。」

  威爾不以為意,走在最前面對後面晃了晃手。

………………………………………………………………………………………………………………………………

  第二天一早,又是一個清晨,天氣不冷不熱,很適合人類活動。

  寫字樓二十五層,緊靠著走廊的房間,還是一間大辦公室,薩克站在窗邊,望著窗外的朝陽,一動不動,威爾坐在不遠處的辦公桌前的椅子上,一隻手隨意的拿著一支筆,一下一下無意識的輕輕敲打在桌子上,另一隻手也搭在桌子上,手下壓著半自動步槍。

  房間內很安靜,兩人像是等待著什麼。

  卡噠!

  旁邊的小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了,全副武裝的莫妮卡走了出來,看起來像是剛睡醒,頭髮有些亂,她掃了一眼辦公室內,道:

 「這麼早起來了?沒多睡會兒?」

  不知為何,威爾現在聽莫妮卡的每一句話都帶著諷刺的味道。

 「我們是怕你跑了。」

  威爾順著莫妮卡的話說道,他知道,莫妮卡就是這個意思。

 「別說這個,我們說說唐的事情,我想到一個主意。」

  威爾馬上又將話岔開了,他現在可沒心思跟莫妮卡打嘴仗。

………………………………………………………………………………………………………………………………

  這天上午,寫字樓內響起了幾聲槍響,之後過了半個小時,又響起了莫妮卡的叫喊聲。

 「唐,你在哪兒?出來,唐,沒事了,這裡只剩下我們了,唐你在哪兒?我需要你,唐……」

  莫妮卡走在空蕩蕩的走廊內,一個人,雙手放在嘴邊,不停的叫喊著。

  她穿過了一條一條走廊,不停的張望,不停的叫喊,希望唐吉能出來。

  兩個小時,整整兩個小時的時間,莫妮卡一直沒有停歇,慢慢的走遍了大半棟樓的走廊,一直在呼喊,正如她所說的那樣,這棟樓內似乎真的沒有其他人了,除了唐吉以外,只有她自己,要不然她不可能這麼肆無忌憚的呼喊。

 「莫妮卡,這裡。」

  當莫妮卡第二次經過這棟樓十七層的時候,唐吉出現了,從旁邊的辦公室內走了出來,他扶著牆壁,臉色蒼白的看著走到了盡頭的莫妮卡,一瘸一拐的向前移動著。

  唐吉勉強露出了笑容,一條腿拖著地面,移動起來顯得十分吃力。

 「你別動,我過去。」

  莫妮卡驚喜的轉過頭看向唐吉,一邊急切的說著,一邊快速向唐吉跑去。

  唐吉停了下來,莫妮卡跑到了唐吉的身邊,扶住了唐吉。

 「你還好吧?」

  莫妮卡看著唐吉的狀態關切的問了一句。

 「死不了。」

  唐吉苦笑了一聲,微微搖頭說道。

 「對不起。」

  莫妮卡突然在唐吉耳邊說道,然後猛地將唐吉按在了牆上,雙手別到了身後,一隻手死死的按住了,另一隻手飛快的將唐吉身上的槍和獵刀拿了下來,丟在了地上,踢出了老遠。

  噹啷啷的聲音,在空蕩蕩的走廊內顯得有些刺耳。

 「該死的,你騙我!」

  唐吉大叫了起來,顯得相當的憤怒,他的側臉貼在冰冷的走廊牆壁上,目光看著走廊的北側,他能看到威爾和薩克,不知道從哪裡跑了出來,正飛快的向自己接近著。

  唐吉沒想到莫妮卡會騙他,畢竟這是一個在當下環境中可以讓唐吉放心與之睡在一起的女人,莫妮卡在這棟樓內叫喊了這麼久,都沒有其他人出來,這說明這棟樓內真的沒其他人了。

  上午的幾聲槍響,應該就是最後幾個活著的人被莫妮卡殺掉了,因為不久後莫妮卡就開始叫喊,這不可能是巧合,唐吉就是這麼認為的,所以他才敢放心出來,莫妮卡是不吃人的,唐吉知道,他認為再怎麼樣莫妮卡也不應該騙他才對。

  但是他想錯了,莫妮卡為了找到他,不得不騙他。

 「嗨,唐,你老媽沒有警告過你嗎?永遠不要相信漂亮女人的話,她們都是毒蛇,是會咬人的。」

  威爾距離唐吉十米左右的時候便放緩了腳步,變跑為走,一邊靠近唐吉一邊用輕鬆熟絡的語氣調侃說著。

 「該死的,閉上你的臭嘴。」

  莫妮卡猛的回頭,對著威爾咒罵著。
yangstype 發表於 2013-9-17 02:53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莫妮卡的謹慎


  因為離著窗邊有些距離,而顯得有些昏暗的走廊內,全副武裝的莫妮卡將唐吉按在了牆上,威爾與薩克從走廊北側跑來,靠近唐吉後放緩腳步,逐漸圍到了唐吉身邊。

 「嗨,夥計,你真的讓我感到驚訝。」

  唐吉側臉貼著冰冷的牆壁,看著威爾與薩克,語氣消沉的說道,他沒想到,莫妮卡竟然被收買了,他不知道威爾是怎麼做到的,更不知道,這一切與他想像的截然相反。

 「這話應該我說才對,你竟然還活著,真的個奇跡。」

  威爾微微搖著頭說道,摸著下巴眼睛看著唐吉,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唐吉真的出現在了自己眼前,聽人說是一回事,親眼看到是另一回事,兩者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老兄,你是不是應該讓她放開我,我這樣又跑不了。」

  唐吉目光向自己身後瞟了一下,身體扭動著,有些吃力的說道。

 「她可不聽我的,你要自己跟她說。」

  威爾聳了一下肩膀,撇嘴說道,從出現一直到現在,他一直對唐吉保持著一種輕鬆隨意的狀態,並沒有露出絲毫的敵意。

 「親愛的,你不想跟我解釋一下嗎?」

  唐吉的頭用力向後轉著,他勉強能看到莫妮卡,他現在有些事情完全想不通,他並沒有在威爾的身上感覺到明顯的敵意,從對方的語氣已經狀態上來看,更像是故作輕鬆來拉近關係,反而莫妮卡,這個曾經值得唐吉形信任的女人,將唐吉死死的壓在牆上,不肯放開。

 「寶貝兒,對不起,你能跟我保證在我放開你後不亂動,不傷害我們嗎?」

  莫妮卡聲音柔軟輕輕的在唐吉耳邊說道,說完還親吻了一下唐吉的耳垂。

  似乎是在道歉,唐吉能感覺到這種情緒。

  相較於威爾與薩克,莫妮卡心中對唐吉的戒備顯然要來得更深一些,因為在這裡與唐吉生活了相當多天,她已經開始瞭解唐吉的行事風格,唐吉平常看起來不聲不響,但真要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他能做到的事情,絕對十分驚人!

  就好像,莫妮卡到現在都不知道唐吉是如何消失在那個房間中,這比告訴她唐吉做了什麼更讓她警惕,因為那已經不能用驚人來形容,那是嚇人。

 「我現在這樣,又能傷害誰?又能做什麼?你太高看我了。」

  唐吉苦笑著說道。

 「不行,你要保證。」

  莫妮卡不肯放開唐吉,因為現在沒有時間解釋事情的經過,毫無意外,唐吉對所有人都是抱有敵意的。

  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把莫妮卡、威爾以及薩克當作敵人,這是肯定的,莫妮卡知道,問題不是出在自己這裡,而是威爾與薩克那裡,這兩個人殺人吃人,已經很難取得唐吉的信任。

  而莫妮卡現在是跟威爾和薩克站在一起的,所以她害怕唐吉耍什麼手段,那樣會造成不必要的傷害,也許,唐吉的保證是假的,但這至少也是一點心理安慰,莫妮卡不可能一直壓著唐吉,她要緩和關係。

 「好吧,我保證,不亂動,不傷害任何人。」

  唐吉無奈說道,但莫妮卡似乎還有些不放心,她一隻手按著唐吉,另一隻快速在唐吉身上摸索著,很快便搜出了一些東西,兩根纖細且結實的繩子,對講機,打火機,幾個彈夾,指甲刀……還有一個圓滾滾的東西,比成年人的拳頭要小一圈,並且露出了一段線頭。

  這個東西看起來被膠帶一圈一圈的纏著,裡面是一些黑褐色的東西,看不太清,但能看出,這是自製的東西,很簡陋。

 「這是什麼?」

  莫妮卡將東西遞到了唐吉眼前問道。

 「炸彈,用子彈裡的火藥做的。」

  唐吉擺出一副老實交代的架勢,快速說著。

 「這……有用嗎?」

  莫妮卡遲疑著問道,這東西實在是太簡陋了。

 「有用,裡面被我放了一些小鐵釘,外面沾了一些喪屍血,用膠帶隔開了,爆炸後估計方圓七八米內都要受到鐵釘的濺射,受傷是一方面,感染率也很高。」

  唐吉苦笑著再次老實交代。

  旁邊威爾忽然有了一種冷汗的感覺,看來莫妮卡對唐吉的謹慎是完全有必要的,唐吉竟然會造這種完全沒有人道的東西,這種自製的土炸彈爆炸後的威力不小,但肯定比不上真正的手榴彈,但這個土炸彈真正的危險性也不是來自於爆炸的威力,而是喪屍血,喪屍血內含有的病毒可是全世界人類的噩夢。

 「好東西。」

  莫妮卡念叨了一句,將土炸彈揣到了自己懷裡,還下意識的瞟了一眼威爾。

  繼續摸索,摸出了不少無關緊要的東西後,莫妮卡在唐吉胸前懷裡摸出了最後一樣東西,一個白色的小布卷,外面還被防水的塑料包裝套著。

  莫妮卡看了一眼,猶豫了一下,沒丟掉,而是揣到了自己懷裡,這東西她見過,裡面包著手術器具,唐吉吃飯的傢伙,這棟樓內估計也只有這一份全套的手術器具,所以要留著。

  莫妮卡將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放回唐吉的身上,但一些可能造成傷害的東西都丟掉了,就連指甲刀也是。

 「好了。」

  莫妮卡將唐吉放開了,扶住了唐吉,再次道歉:

 「唐,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

………………………………………………………………………………………………………………………………

  兩分鐘後,十七層一個靠窗的資料室內,門被推開了,莫妮卡扶著唐吉走了進來,後面跟著威爾兩人。

  這個房間面積不小,靠著窗,但是顯得特別昏暗,因為這裡放了非常多的東西,全都是資料文件之類的東西,四周牆壁有大的文件櫃子,房間中間也有,並且列出了兩排。

  這裡,就是唐吉的棲身之所。

 「這裡沒有床,椅子也太小了,你睡在哪裡?」

  莫妮卡扶著唐吉,眼神掃視著房間,沒發現能休息的地方。

 「櫃子裡面。」

  唐吉歎了口氣,眼睛向旁邊的櫃子瞟了一眼,回應著,歎了口氣道:

 「你們想怎麼樣說吧,我有心理準備,別拖下去了。」

  唐吉抬了一下胳膊,掙脫了莫妮卡的攙扶,慢慢的有些吃力的坐在了地上,靠著櫃子後才鬆了口氣,唐吉抬眼看著全副武裝隨時都能殺死自己的三人。
yangstype 發表於 2013-9-17 03:04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危險博弈


  昏暗的資料室內,背側牆邊,唐吉靠著文件櫃坐在地上,陽光透過西側被文件櫃遮擋住了大半的窗戶照入房間,光線打在唐吉的側臉上,臉兩側一明一暗,對比很明顯,看不出太多的驚慌,目光卻有些許的憂慮。

 「唐,我們得談談。」

  威爾揉了揉鼻子蹲在了地上,直視著唐吉的目光。

 「談什麼?」

  唐吉看著威爾,忽然又說道:

 「有煙嗎?」

 「談談我們的將來……」

  威爾說著話一隻手伸入了懷裡,頓了頓低下了頭,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皺皺巴巴的煙盒,兩根手指將煙盒撐開,從裡面抽出了半根煙,是他抽過的,不過只抽了一半便掐滅便塞了回去。

 「你不是不抽煙嗎?」

  威爾低頭說道。

 「我這輩子都沒嘗過煙的味道,我可不想死了都不知道抽煙是什麼感覺,這東西能緩解壓力。」

  面容憔悴的唐吉說著話,伸手接過了威爾遞過來的半支煙。

 「我抽過的,別介意。」

 「沒關係。」

  將煙叼在了嘴上,威爾拿出打火機給他點燃,唐吉慢慢吸了一口,馬上用拿著煙的那隻手的手背壓住了嘴,咳嗽了兩聲,另一隻手在自己周圍揮了揮,煙氣被打撒了很多。

 「你還好吧?」

  威爾問道。

 「我沒事,咳咳……該死,這東西怎麼會有人喜歡。」

  唐吉又咳嗽了兩聲,拇指和食指捏著煙嘴,沒有放倒嘴邊,也沒有丟掉,看著威爾,道:

 「剛才你那話是什麼意思?」

 「這棟樓內只剩下我們四個人,最後一具屍體最遲明天早上就會完全腐爛。」

  似乎蹲著有些不舒服,威爾說這話掃視了一下周圍,馬上看到了那種沒有靠背圓筒狀的凳子,他起身將走過去,又拎著凳子走了回來,將凳子放在了唐吉對面的文件櫃前,坐下,兩人相距兩米左右。

 「嗯哼,繼續說,然後怎麼樣?吃掉我?」

  自嘲的語氣,帶著些虛弱的感覺,唐吉說完話,捏著煙嘴塞到嘴裡,輕輕的吸了一口,這次還不錯,沒被嗆到,他眼睛不禁瞇了一下,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莫妮卡,煙氣在他臉前不斷向上飄升,讓他的面容看起來很朦朧。

  莫妮卡一直看著唐吉,當唐吉看她的時候,她對唐吉報以了歉意的目光。

 「如果我們沒有辦法,只能這麼做。」

  威爾沒有絲毫掩飾的意思,聲音低沉,他知道在這方面無法欺騙唐吉,已經吃過人的人,在沒有食物後,再吃人肯定不會有絲毫心理障礙的。

 「那我不是死定了?這可真是個好消息。」

  唐吉將嘴上的煙拿了下來,抿了一下乾澀的嘴唇。

  威爾不置可否的微微點頭,他知道唐吉說的是反話,手指在鼻子下蹭了一下,他眼神隨意看了一下房間其他位置,又看向唐吉,道:

 「我說的是我們,沒有辦法的是我們,不是你,你還有辦法,你能活到現在誰也沒想到,你可以幫我們,也是幫你自己。」

 「莫妮卡都跟你說了?」

  唐吉再次瞄了莫妮卡一眼。

 「沒錯,這兩天我們也嘗試著吃過那些東西,沒找到多少,應該都被你藏起來了……你幫我們活下去,這棟樓很大,當初二十多人的時候,那些東西肯定吃不了多久,我想這也是你當初不把這個說出來的理由,現在只有我們四個,你幫我們,我們四個人可以活很久,曼哈頓不可能一直這樣,總會發生事情,只要我們再堅持一段時間,喪屍一定會離開,我們就可以離開這裡。」

  威爾很誠懇的說道。

  這番話,讓唐吉忽然有了一種恍然的感覺,他明白了,莫妮卡不是被威爾兩人收買,而是通過什麼方法說服了兩個人,讓他們相信自己有讓他們活下去的能力。

  這裡的衝突的來源就是因為沒有食物,如果唐吉能解決食物問題,那麼就沒有了衝突。

  莫妮卡當時出手制服唐吉,是因為敵我不明,唐吉什麼也不知道,會下意識的將其他人當做敵人,那種情況下,如果莫妮卡不制服唐吉,唐吉卻看到了威爾與薩克的出現,自然會將莫妮卡也會列為自己的敵人,到時候說不定會發生什麼,所以莫妮卡才去制服他。

  雖然這是欺騙,卻並不包含惡意,她只是怕唐吉有什麼過激舉動罷了,但不可避免的,莫妮卡將唐吉帶入了危險。

  形勢似乎一下子完全逆轉了,唐吉在威爾說完那番話後就掌握了主動權,事情很好理解,如果威爾殺了唐吉甚至是莫妮卡,靠吃他們的屍體活著,最多也就四五天的時間便沒了食物,他當然也可以在這棟樓內找東西吃,那些平常人不敢吃不會吃的東西,也一定會找到一部分,但是他不知道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

  唐吉卻知道那些,他能讓所有人都活下來,所以雖然此刻唐吉處於弱勢,但主動權卻在他手裡,威爾已經不可能輕易殺了他或者傷害他,因為那變相等於縮短自己的生命。

  這裡的肉食已經不夠了,只能依賴唐吉。

 「好啊,我幫你們。」

  唐吉回答的很乾脆,煙霧繚繞下是一張平靜的臉龐,手的本來就已經抽了一小半的煙又燃燒了一半左右,剩下的不多了,唐吉卻沒抽幾口。

 「你不相信我們。」

  威爾凝視著唐吉直接說道,唐吉回的這麼乾脆,反而喚起了威爾的警覺,事出反常必有妖,唐吉明明可以藉著這個討價還價的,主動權在他手裡,但是他沒有,這人威爾有些不敢相信。

  唐吉之所以回答的那麼快,是他對於眼前的狀況沒有辦法,原本他只要控制好就一定不會死在威爾前面,這個結果是最好的結果,他也不想逼迫什麼,威爾這種人並不見得會受威脅,但是,因為威爾的疑心,反而讓唐吉起了別樣的心思。

  或許……還可以再安全一點。

 「很明顯,你也不相信我。」

  唐吉看著威爾說道,對威爾的那句話沒否認,他忽然將兩指夾著的香煙丟掉了,用腳踩滅。

  這個時候,談互相信任根本是不切實際的,威爾敢吃人,沒有任何心理負擔,這種人連最起碼的人性也已經喪失了,已經可以用喪心病狂來形容,他可能幹出任何事,比如卸磨殺驢之類的,在唐吉「養活」所有人一段時間後,食物會再次不足,如果喪屍不被引走眾人還被圍困著,那麼血腥的事情難免的會再次發生。

  至於威爾不相信唐吉,則是因為唐吉可能毒殺這裡的任何一個人,他掌握著食物,他告訴其他人什麼東西能吃或者不能吃,他可以在那上面做手腳,醫生不僅僅救人,也能殺人,而且,後者總是更容易一些。

 「其實我們已經沒有了衝突的必要,我們可以一起活下去,相互信任,外面的喪屍才是我們的敵人,有你在食物不是問題,衝突都是多餘的。」

  威爾望著唐吉的眼睛,低沉著聲音說道。

 「把槍給我?」

  唐吉忽然說道。

 「什麼?」

  威爾下意識的回了句。

 「我們有信任嗎?」

  唐吉嗤笑著搖了搖頭,面對一句話或者一件事,一個人下意識的反應,通常都代表了他的本心。

 「你要槍?」

  威爾反應了過來,看著唐吉皺眉慢慢說著,他將腰間的槍拔了出來,胳膊忽然伸平,槍口對準了唐吉的眉心,威爾眼睛瞇了起來。

  氣氛驟然緊張,威爾的發難的太突然,一旁的莫妮卡手搭在側腰的手槍上,不禁用餘光掃了一下站在另一側的薩克。

  時間慢慢過去……一秒、兩秒、三秒……七秒、八秒……

  威爾一直舉著槍,隨時都有開槍的可能,他在觀察著唐吉的臉色,在舉槍的瞬間他看到過唐吉眼中的驚懼,這是人類下意識的生理反應,很難控制,但並不能說明什麼,而之後,唐吉的眼神便平靜了下來,並且漸漸變得很奇怪。

 「槍保險沒開。」

  唐吉終於開口,平淡的口吻。

  威爾跳了一下眉毛,一彎腰慢慢將槍放在地上,用腳踢了過去。

  緊張的氣氛一下子緩和開了。

  槍滑到了唐吉腳邊,唐吉沒有去撿,那沒什麼意義,薩克站在一邊看著呢,唐吉就算現在有心幹掉兩個人,也沒有那個能力。

 「在這裡,我是弱者,還受了重傷,而你是強者,你讓我怎麼相信你? 你能夠保證在我們離開這裡之前不再繼續吃人嗎?」

  唐吉將話挑開了,不相信就是不相信,如果他虛偽的說信任威爾,威爾也不可能會相信。

  房間內忽然詭異的安靜了下來,威爾似乎聽出了某種潛台詞,虎背熊腰的身軀坐在椅子上,俯身雙肘壓在膝蓋上,雙手扣在一起頂著下巴,眼神直勾勾的看著唐吉。

  唐吉眼神平靜的回視著威爾,就連最初的那一點焦躁也消失了,他心已經做好了打算,必要的時候會讓步,但不是現在,他要看威爾的反應。

  房間內安靜的時間足足超過了三分鐘,氣氛變得十分壓抑,站在一旁的莫妮卡甚至連呼吸都放緩了,她的目光在兩個男人身上來回掃視著,細眉微微皺了起來,雙臂抱在胸前,左手捏著自己下巴。

  莫妮卡顯得有些不安,她知道,這是一場博弈,一場關於思維關於心性的博弈,而這場博弈對於唐吉來說,非常危險。

 「你怎麼才會相信我?」

  威爾看了唐吉好久,終於開口了,努了下嘴,語氣緩緩的說道。

 「證明給我看,你不會在這裡吃人,更不會傷害我。」

  唐吉盯著威爾的眼睛說道。

 「怎麼證明?」

  還是那副口吻,威爾表情嚴肅。

 「用你們的方法證明,你錯了,你不該那麼做,不該吃人,保證在這裡不再吃人。」

  唐吉身體勉強前傾了一些,對著威爾的目光毫不相讓。

 「我們的方法?」

  威爾看著唐吉眉頭瞬間皺的很深,表情變化的非常突兀,似乎唐吉的要求讓他難以接受。

 「沒錯,你們的方法,證明給我看,殺人吃人的事情你們都敢做,還有什麼不敢?」

  唐吉看著威爾快速的說著,臨了還加了一句:

 「你怕了?」

  唐吉在挑釁威爾,其實他不該這麼說,但他心有怨氣,這些天是他最狼狽的日子,足以用夜不能寐惶惶不安來形容,另一方面,他也是在激威爾,他要讓威爾明白,要想這裡的所有人都活下去,就證明給他看。

  威爾看著唐吉,臉上的橫肉抖了抖,但漸漸,緊皺著的眉頭卻緩緩放開了。

 「好……」

  威爾的聲音更緩了,他做出了決定:

 「我向你證明,我們會在這裡一直活下去,等待喪屍離開那一天的到來。」

  威爾輸了,他知道沒有唐吉這裡誰也活不了太久,他怕死,所以他輸了。

 「請!」

  唐吉身體向後靠在了櫃子上,一擺手說道。

  威爾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手向後面抓了一下,將椅子抓到了前面放下,威爾繃著臉站在椅子後看著唐吉,雙手十指張開活動了一下,然後右手抽出了綁在腿上的獵刀,到這裡他頓了一下,隨即將左手五指張開按在了椅子上。

  右手拿著獵刀,刀尖壓在椅子上,刀身慢慢下壓。

  卡……骨頭碎裂的聲音。

  威爾瞪著眼睛一直看著唐吉,額頭快速沁出了冷汗,但他依然緊繃著臉,盯著唐吉的眼睛。

 「上帝……」

  一旁莫妮卡不禁摀住了嘴,瞪大了眼睛看著發生的一切,嘴裡念叨了一聲上帝。

  卡!

  又一聲細微的碎裂聲,威爾隨即將刀身上的血在衣服上蹭了蹭,將獵刀插回了腿側,

  威爾的左手微微有些顫抖,他的喉結輕輕動了動,慢慢吞嚥了一下口水,咬著牙關似乎在忍受著什麼,此時,在椅子上已經多了一節特殊的東西,威爾左手的……小拇指!

  威爾將的左手還在流血,但他現在卻沒理會,他將椅子上那根原本屬於自己的手指拿了起來,張開嘴,將其塞到了嘴裡,眼睛盯著唐吉,慢慢咀嚼。
yangstype 發表於 2013-9-17 03:14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十天後


  慢慢地,威爾一邊看著唐吉,一邊不斷的嚼著嘴裡的東西,生生咬碎骨頭的聲音並不算太恐怖,因為人也是肉食動物,吃肉吃骨頭並不可怕,可怕也不僅僅是他在吃人肉,更多的則是因為……他在自己吃自己。

  鮮血混合了唾液從威爾的嘴角慢慢滑落,威爾看起來已然是滿口鮮血,他將沒煮過的骨頭生生咬碎了,想要做到這些並不容易,人可沒有狗那麼驚人的咬合力,但他還是做到了。

  這種情形大約持續了一分鐘,他將嘴裡的東西完全嚼爛,喉結上下移動,又將那些生人肉以及骨頭渣子全都嚥了下去,他的整張臉上已經密密麻麻的全是冷汗,生理上的疼痛帶動出生理上的反映,他可以忍耐這種疼痛,但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十指連心,這不是開玩笑的。

  鮮血滴滴答答的流淌,已經在威爾腳下形成了一小灘。

 「莫妮卡,把東西給我。」

  唐吉對莫妮卡伸出了手,手掌勾了勾,卻沒有轉頭,坐在地上歪頭看著威爾。

  莫妮卡明白唐吉的意思,快速從口袋掏出了那個被透明塑料袋封住的小布卷,向前一步遞給了唐吉。

 「我的包在那邊的櫃子裡,幫我拿過來,藥在裡面。」

  唐吉指了一下不遠處的大型的文件櫃,再次說道。

  東西很快都準備好了,威爾將那張凳子放在了唐吉身前,自己蹲在凳子的對面,只剩下四根手指的左手放在了上面,唐吉開始給他做手術。

  這種手術並不複雜,創傷面很小,縫合起來也比較容易,但是癒合的速度並不快,因為受傷的不僅僅是軟組織,還有骨頭,骨頭的癒合速度很慢,而且,在這棟樓內,能吃的東西就那麼多,營養得不到保障,這更加延緩了傷口的癒合速度。

  而因此,唐吉也變得更安全,因為他是這裡唯一的外科醫生,他專業,按照黑幫的規矩,所以威爾切掉了自己的小拇指,並且吃掉了,這不僅僅是一種起誓的方式。

  更多的,則是一種保障,唐吉需要威爾的身上產生較為嚴重的傷口,威爾在最後的時候也理解了唐吉這種心思,這不是皮肉傷,這是斷指,無論是前期的手術,還是後期可能出現的發炎化膿,都不是寫字樓內除了唐吉以外的任何一個人可以處理的。

  要知道,一旦傷口在癒合前處理不當而引發感染,在當下這種空氣都滿是污穢的環境,破傷風的幾率非常高,而感染破傷風,這種病症可是能要了人命的。

  手術做的很快,不超過五分鐘,畢竟創傷面較小,很快地,唐吉便將威爾手上的傷口縫合,上藥包紮好。

  威爾捂著手退到了一邊,薩克走到了椅子前,左手五指張開按在椅子上,右手抽刀,剁!

  動作一氣呵成,他連眉毛都沒皺一下,不得不說,在某方面來說,薩克是優於威爾的,不僅僅是槍法,他是神槍手,也是快槍手,而這種快,不僅僅體現在槍法上,還有其他方面,他做起事來從不拖拉。

  並且,他沒有威爾那種複雜的心思,就比如,他沒有一直看著唐吉完成這一切,這是一種耍狠的方式,他不願意顯露自己究竟有多狠。

  咬人的狗不叫,薩克就屬於這種人,十分危險,但卻永遠成不了老大,因為狗終究是狗,不是主人,這也可能是馬洛斯放棄了那麼多養子重培養他的原因之一!

  歷史已經無數次見證了,歷任黑幫教父幾乎都是被下一任教父做掉或者送進了監獄的,馬洛斯忌憚這個,所以那些心機重的養子都淪為平庸,或者……莫名其妙的死了。

  右手將獵刀放好,拿起手指塞到了嘴裡,慢慢咀嚼著,他的情緒一直很平靜也很冷漠,左手放在椅子上,唐吉開始給他做手術。

  差不多的時間,唐吉再次完成了手術,薩克站了起來,被繃帶纏了好多圈的左手搭在了腰間的槍上,左手僅僅露出了四根手指,那四根手指正嘗試著握住槍柄。

  抓住……放開……抓住……放開……

  薩克是一個極為優秀的槍手,雙手的槍法並沒有高低之分,但很顯然地從今天過後,他的左手槍法肯定不如右手,缺少一根手指,握槍的感覺就不同了,所以手術後他就馬上開始嘗試,感受著那種握槍的感覺究竟差了多少。

  可以感覺出,他槍法好不僅僅是因為有天賦再加上刻苦訓練,還有一種特殊的癡迷。

 「左手盡量別動,會拉扯到傷口,不利於傷口癒合。」

  唐吉瞄了一眼,低頭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提醒道。

  半小時後,寫字樓十七層一家帶有臥室的金融公司內,莫妮卡扶著唐吉走入了臥室,小心翼翼的將唐吉扶到了床邊,唐吉坐在床上一個轉身靠在了床頭,又將一邊的靠枕拿過來墊在了腰下,扭了一下身體擺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莫妮卡坐到了床邊,一隻手搭在了唐吉的沒有受傷的右腿上,眼睛看向他因為腿上纏著繃帶所有褲子被撐起了的左腿,低聲問道:

 「腿傷的嚴重嗎?」

 「沒傷到骨頭,上帝保佑吧。」

  唐吉的身體向下靠了靠,脖頸壓在靠枕上,仰著頭舒了口氣,看著天花板說道。

 「唐……對不起,剛剛我……」

  莫妮卡抓住了唐吉的手,再次道歉。

 「別說這個,那天你出門就遇到了威爾?」

  唐吉沒有看她,望著天花板,打斷了她的話,問道。

  莫妮卡的心思唐吉瞭解,其實她並不是想要讓自己救威爾,讓所有人都活的更久,她還沒那麼「博愛」,她之所以告訴威爾一切,並幫著威爾將唐吉詐出來,根本的原因是為了自保,因為如果沒有唐吉,莫妮卡就會成為威爾與薩克的食物。

  所以,明白事情經過後,唐吉並沒有對莫妮卡有太多的怨念,換位思考,人之常情,誰都想自己活著,而且她並沒有真的傷害唐吉。

 「是的,那天天快亮了,外面差不多要弄完了,他從旁邊的辦公室內衝出來,偷襲我……」

  莫妮卡說著頓了頓,看著唐吉猶豫了一下問道:
 
 「你以為我走了?」

 「嗯。」

  唐吉沒否認。

 「我在你心裡就是這樣的人?」

  莫妮卡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似乎有些不高興的將唐吉的手甩掉了,還拍了唐吉胸口一下。

  喜形於色,莫妮卡似乎在唐吉面前完全撕掉了偽裝。

 「你讓人看不清,或者說……我還是不瞭解你。」

  唐吉依然看著天花板,微微搖著頭說道。

  莫妮卡是有能力偽裝自己且經常偽裝自己的人,這種人看起來很好接觸,實際上截然相反,她會讓人迷惑,不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她,因為她所做的一切,都可能是欺騙。

………………………………………………………………………………………………………………………………

  2015年7月10日,末世爆發第52天,唐吉等人被圍困第30天,唐吉與威爾正式相遇第10天。

  正午,寫字樓天台,入口的鐵門忽然被推開。

  唐吉手抓著一根細木棍,用木棍支撐著身體一瘸一拐的走上樓梯,進入天台。

  正午的太陽很大,散發著灼熱的氣息與刺眼的光芒,唐吉下意識的伸手遮擋在了額頭前,抬頭望了望天空,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隨即便放下手,一瘸一拐的向著天台南側的護欄方向走去。

  莫妮卡在之後也從鐵門內冒了出來,捋了一下頭髮,隨意張望的一眼,便也向著天台南側走去,並先唐吉一步到了天台邊緣。

  這棟樓的天台護欄是混凝土結構,完全實心的,由於太陽是從東方升起,在南方行走而過,再從西方落下,所以天台南側與東側護欄交接的地方始終不會受到陽光的照射,因為半人多高的護欄將陽光擋住了,那裡非常陰暗潮濕,容易長出一些東西。

  莫妮卡跑到了天台南側偏東一些的位置,手指划動在臉頰上,將頭髮全都掛在了耳後,表情有些喜悅的蹲下了身,然後將一根足有人腿粗細的木頭立了起來,轉動著將木頭對著混凝土護欄的那一面對準了一瘸一拐走來的唐吉。

 「又長出來了!」

  莫妮卡扭頭對著唐吉驚喜的笑著說道,在那根木頭上,此時對著唐吉的那一面,上面長了一些灰白色的東西,軟軟的,看起來很有肉感。

  那是一些菌類。

  唐吉停下了腳步,嘴角上翹著,對著莫妮卡露出一個「當然會這樣」的笑容,他這些日子雖然每天都刮鬍子,也有足夠的時間洗臉擦拭身體,但看起來還是那麼憔悴,臉色蒼白無血,一臉的病態。

  他傷的很重,但沒有足夠的食物,沒有充足的營養,傷口癒合緩慢,嚴重營養不良,可以說……他是勉強活著,本來他不至於如此的,但因為多了兩個人分食物,而且威爾飯量不小,就算少吃,也比其他幾人要吃得多,所以這些天一直過得緊緊巴巴的,這裡沒人吃飽過。

  對於威爾兩人,表面上唐吉表現的關係不算親近,但也不算疏遠,畢竟是生活在同一屋簷下,威爾又是那種心思縝密懂得用語言拉關係的人,但在心裡,唐吉卻時時刻刻防備著威爾。

  其實威爾也在防備著他,從這些天吃東西的時候就能感覺出,威爾與薩克從來不同時吃東西,一定會相隔一兩個小時,這樣唐吉就無法害他們,因為就算害死一個,也總會有一個活著,這個無論怎樣都會活著的人促使唐吉不敢有什麼異心。

  這些天下過幾次雨,這也不是第一次發現菌類,唐吉表面上很喜悅,但心卻有著從未吐露的擔憂,這裡有四個人,每次長出的東西卻並不多,那些能吃植物在不斷的消耗著,植物越來越少,在不久後就會完全吃完。

  到時候這裡的四個人就只能靠在這棟樓內陰暗潮濕的地方,尋找能吃的東西過活,那是完全不夠的,此消彼長,菌類等食物消耗速度加大,新的卻還沒長出來,眾人就又將陷入沒有食物的境地。

  唐吉可不指望威爾能信守自己的諾言,所以他在內心已經做好了打算,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喪屍還沒有被引走,他一定會想方設法殺死威爾兩人,哪怕付出一些代價也在所不惜。

  莫妮卡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袋子,將那些菌類一個一個全都摘了下來,然後將木頭放了回去,走到了唐吉,沒有去扶唐吉,這是唐吉要求的,唐吉的傷要養很長時間,他要習慣自己這種狀態。

  兩人又在天台上逛了逛,在裝載著水箱的建築牆角下又發現了一些菌類,收集好,便離開了天台。

  十五分鐘後,兩人走到了第二十層,之所以走了這麼長時間是因為唐吉走得很慢,莫妮卡卻一直陪著他,現在所有人都住在這一層,因為住在這裡最方便搜索,兩個人向上搜索,兩個人向下搜索,最節省時間。

  寫字樓二十層,幽暗的走廊內,響起了皮靴的嗒嗒的落地聲,並且伴隨著木棍杵地帶起的沉悶聲。

  忽然的,一個特殊的聲音出現了。

 「嗞啦……嗞啦……唐?」

 「嗞啦……唐……嗞啦……你在嗎……嗞啦」

  伴隨著因為信號不穩定所產生的電流聲,一個猶猶豫豫的女人聲音,在唐吉的身上突兀響起。
 
  這個聲音,來自……對講機! 本帖最後由 yangstype 於 2013-9-17 03:1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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