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身軀
“主人，我的能量已經不足一半……”
小劍發現情況不妙立刻報告。
“不用擔心，它已經撐了不了多久。”
彭滿的眼睛盯著黑色火焰。
黑色火焰裏麵是已經仿佛液體的疊加懲罰。
“那就好。”
其實，小劍並不是可惜自己的儲量，而是害怕因此耽誤彭滿的事。
“我知道，剛剛要不是你拚命相救，我夠成不過來。”
彭滿輕輕撫摸著小劍的腦袋。
小劍確實沒有辜負他的信任。當初在製定計劃的時候，他就知道，這是在行險。其中任何一環出了問題，就會導致自己死無葬身之地。
比如，小劍心懷叵測，在關鍵時刻撒手不管。
甚至都不用撒手不管，隻要稍稍鬆懈就能達到目的。
可是，在略一猶豫之後，彭滿還是選擇相信小劍。相比於小劍，他更擔心的是自己猜錯。
如果來自邪魔特質的懲罰不是他想的樣子，或者本源核心出了問題，所有算計都會瞬間成空。
黑色的火焰越燒越旺，火焰之中的疊加懲罰越來越少。終於，在不知過了多久之後，火焰猛地暴漲，疊加懲罰卻完全消失。隻在地上，留下一層厚厚灰跡。
“它……真的死了，消失了？”
小劍目瞪口呆。
疊加懲罰氣焰囂張的時候，他恨不得對方早死。但真的死了。他又有點不敢相信。
“當然消失了。”
彭滿伸手，色彩斑斕的火焰再次縮成一團。然後跳入他的手心。
“主人剛剛說，疊加懲罰是母巢的一部分，是它的意誌。那麼，這些火焰豈不就是……”
小劍想到了答案。隻是答案太過驚人，讓他有些結結巴巴。
“沒錯，它們就是母巢精華。雖然很少，比不上窩藏在邪魔世界的部分，但質的方麵。卻完全一致。”
“可是，母巢是怎麼找上主人的？它應該和主人完全沒有關係。另外，火鳥死亡後留下的彩色火焰又是怎麼回事？”
既然開口，小劍幹脆將自己沒相通的地方一股腦問出。
“這事，得慢慢解釋。要從我出現的時候開始說起。那時候，我隻是一個凡人，真正的凡人。連仙界剛出生的嬰兒都能輕易把我捏死。你或許已經聽說。我不是仙界土著，而是來自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全是我這樣的凡人，沒有神仙，也沒有妖怪。我來到仙界的第一天就受了重傷，在重傷垂死的時候，恰逢末日浩劫。得益於我是凡人的原因。黑雨沒有對我形成太大傷害，因此，我反而因禍得福，獲得了邪魔特質。今日事情的源頭，就是邪魔特質。”
小劍沒有插口。他在靜靜聆聽。
雖然他自認為跟主人最親密的，但主人在他沒有誕生之前的經曆。他卻隻能聽說。
“這種邪魔特質很神奇，可以和我原本的生命之軀相容。可以自愈，可以進化，也可以在危難之時提升戰力。總之，就是靠他，主人才在末日中艱難生存。”
“但是，在帶來方便的同時，它也是一種隱患。這種隱患我在很早之前就有擔憂。但當時知道的東西不多，也就抓不住確切關鍵。直到有一天，我在虛空遇到三個稀奇古怪的邪魔，它們同樣是母巢的一部分，它們跟我說了很多，包括正牌邪魔誕生的過程。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所有邪魔都是一種東西生出來的。”
“我明白！邪魔從出生開始，就要受母巢的調遣，就算母巢讓它們去死，它們都會毫不猶豫。因此，主人就猜測，母巢有一種能夠控製邪魔的手段。”
小劍恍然。
“對！就是這樣。既然所有邪魔都源自母巢，母巢又能控製所有邪魔，那麼像我這樣擁有邪魔特質的半邪魔，會不會也受那種手段控製？答案是絕對的。許久以來，我之所以沒有感覺受到控製，是因為母巢還不屑直接控製我。說到底，我不過是一個歸四炮灰。還是剛提升到歸四沒多久的炮灰。這種炮灰，母巢要多少有多少。它的注意力絕對不會放在我身上。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和母巢分數兩個世界。它想跨界控製，可能需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可是，這和疊加懲罰有什麼關係？”
“關係很大。你可以把母巢的影響分成三個部分，第一部分隨黑雨一起降臨，將生命感染成邪魔。讓機緣巧合的我擁有邪魔特質。第二部分是一個後門，在邪魔和邪魔特質建立之後形成。它的主要作用，是保持與母巢的聯係，可以讓母巢隨時控製。第三部分就是母巢本身，它躲在邪魔世界，始終保持著和所有邪魔的聯係。而疊加懲罰，是一種極為罕見的東西。我相信，它隻在我的身上存在。因為我擁有隨意開啟寂滅的能力。這種能力以前的仙界沒有，邪魔世界更不會有。它是一個漏洞，是仙界與邪魔世界嚴重衝突時產生的漏洞，正好被我抓住。光是抓住漏洞也沒什麼，最麻煩的是，這個漏洞與邪魔特質麵對威脅獲得臨時屬性的能力一結合，便顯得有點逆天。於是，剛剛我說的三個部分中的第一分布便無法處理這種情況。因為它已經超過了邪魔特質本身所能掌控的極限。是一種超脫了邪魔規則的極大漏洞。漏洞出現，邪魔特質怎麼辦呢？它隻能通過第二部分的，主動聯係母巢。雖然它沒有辦法處理，但在強大的母巢那邊，這個小漏洞根本不值一提，隻要稍做調整，就能讓使用漏洞的人灰飛煙滅。而執行灰飛煙滅任務的，就是疊加懲罰。於是，它每次都會降臨。每次。都想吞噬毀掉我這個人。你別看我說得凶險，但整個過程，根本沒有驚動過母巢真正的意識。母巢隻動用了自身的防禦規則來處理我這個漏洞。再加上，每次我都很注意分寸，不讓疊加懲罰強大到破壞我的根本，所以，一直一來，居然相安無事。”
“既然相安無事。主人又為何主動挑破？”
“主動挑破是因為不可能一直相安無事下去。等我晉升到歸九，母巢一定會注意我這隻肥大的螞蚱。那時候，它隻要利用後門稍加破壞，我的結局都會慘不忍睹。”
“所以主人才設這個局，故意引誘疊加懲罰出現，然後一舉搗毀母巢根植在主人體內的第一第二部分，隨便再摟一點來自母巢的毀滅意識。可謂一舉三得。”
“是，也不是。現在搗毀的，隻是第二部分的後麵，第三部分的母巢意誌。第一部分，還依舊根植在我的軀體裏麵沒有除去。”
“那不是白費了一番功夫？萬一母巢還有辦法重建後門，主人豈不是又落到了它的手中。這一次。我想它一定已經被驚動，再想蒙混過關就不容易。”
“當不是白費力氣。因為我還有它。”
彭滿揚了揚手中握著的火苗：“提起它的來曆，就不得不說我的另一番奇遇。若沒有這番奇遇，我也無法獲得邪魔特質。”
“那是什麼？”
小劍仿佛聽故事一樣的越聽越有味道。
“本源碎片。仙界的本源碎片。在末日黑雨剛剛降臨的時候，一枚本源碎片找上了我。然後，在黑雨與我僵持不下。逐漸死去的時候突然下手，清楚了黑雨中的不理要素。所以，我才能獲得無害的邪魔特質，而不是直接變成怪物。按說，這種東西，一旦被人得到一定會奉若珍寶。但是，它選擇錯了出場方式。居然以我熟悉的規則，對我施加影響。弄得好像玩遊戲一樣。但是，玩過無數遊戲我知道，所有遊戲背後，都有編遊戲程序的人。以此類推，本源碎片背後必然也有一個獨立意誌，將所有宿命者當做猴子一樣戲耍，並且，隨時可以誅滅。可謂掌握生殺大權。這個人就是守一。而從一開始，我就在琢磨如何擺脫控製。”
“主人幹脆一劍殺了他豈不省事。”
小劍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那時候的主人，可隻是凡一凡二，別說殺了守一，隻要殺守一的念頭被守一得知，立刻就要大禍臨頭。不過還好，我的起點極低，守一也不怎麼重視。才讓我從容布置，找機會剝離本源碎片。事情到了這一步本該結束，可沒過多久，我又發現，我與守一的因果聯係並沒有中斷。再然後，竟然是守一找死，想要獲得我的邪魔特質，結果搶劫不成，反被邪魔特質所殺。而我又因為一絲因果紅線成了新的守一。知道成為新守一，我都沒有懷疑什麼。直到見到三個古裏古怪的邪魔，聽到很多秘聞，才讓我在懷疑邪魔特質的時候，同時懷疑本源核心。”
“有什麼好懷疑？”
小劍想不明白。
“你再想想？”
彭滿沒有急著回答。
可是小劍怎麼都沒相通。
“不怪你。你那時還沒出生，所以不知道當時它們都告訴我什麼。它們告訴我，仙界和邪魔世界本屬一體。在即將誕生的時候，有一個強大存在，將最精華的東西盜走，然後另行開辟世界。這個世界就是仙界。就這麼，一個世界變成兩個，兩個同樣都殘缺。但我關心的不是這個，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邪魔特質的漏洞。然後順著這條漏洞，又找出另一條更大的漏洞。那就是，邪魔世界的本源母巢極為強大，擁有獨立意誌，那麼仙界的的本源守一，怎麼可能就那麼廢材。就算它真的那麼廢材，當初將世界一分為二的那位存在也不可能讓它繼續廢材。”
“我明白了！仙界本源核心其實根本不是守一，而是另有其人。或者，另有一個正在借助守一孕育的東西。這個東西一旦長成，隻會比母巢更厲害，至少也不差於母巢。”
小劍終於想通：“怪不得，當時主人昏迷將死。會出現一個蛋一樣的圓珠。圓珠剛出現就壓得疊加懲罰喘不過氣來，既然能將擁有母巢力量和意誌的疊加懲罰壓製。那一定屬於和母巢同層次的東西。不甘心不壓製的疊加懲罰又通過後門調集了更多屬於母巢的力量和規則，這才得以壓縮，並將蛋被打裂打破。破後的蛋誕生了一隻火鳥，它應該就是主人擔心的東西。火鳥也卻是壓製了疊加懲罰，然後疊加懲罰再獲得支援，終於徹底殺死火鳥。主人也隨之醒來，利用火鳥殘留的火焰燒死力竭的母巢意誌，並最終將剩下的精純能量融合。”
“還發生了那麼多爭鬥？你細細說給我聽。”
因為昏迷的關係。彭滿漏掉很多東西。但那種時候，任何一處細節都至關重要。
小劍隻好將發生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你感覺到了火山世界震動？”
“是的，雖然不明顯，但卻是有那種跡象。”
“那我猜得就沒錯了，仙界本源與創造魔方的那位有千絲萬縷的聯係，沒準，就是它遺留下來的一絲種子。好讓自己在某個計謀得逞的時候複活。我可不相信那麼厲害的東西，會在外麵被母巢用魔海戰術輕易打敗。除非，它一開始就是想敗。”
“虧得主人設謀讓母巢和它兩敗俱傷，要不還真是麻煩。可是，本源核心的威脅消失，主人的身軀還是邪魔特質。萬一有一天……”
萬一有一天母巢重新打開後麵，彭滿就完了。
“不用怕，其實，我這番算計最大的收獲不是你說的一切，而是它。”
彭滿指著自己手中的火苗：“它是本源核心意識消散之後所留的全部力量。還有經過兩次求援獲得的龐大母巢力量。光是這兩股最高位的精純力量，就讓它的位格無人可比。另外。它還有經過你轉化的火紅物質和黑光，還有膠狀物質和無數歸魔所留的力量。再加上你感到的魔方世界震動所傳輸的力量，可以說，出了量的弱小。光看質的位格，它在兩界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主人是想……”
小劍臉色大變：“不可，那樣太危險。”
“不用怕，你忘了當初發生的一個細節？我剛醒，它們就從四麵八方聚到我身邊，任我指揮。你應該明白這是什麼情況，它們已經認我為主，它對別人來說有害，對我來說，卻隻有益處。”
彭滿說完，居然抬起剛自愈的手骨，將火苗按向自己的腦門要害。
小劍的臉繃了起來，雖然他相信彭滿，也相信彭滿的判斷。但那畢竟是主人的要害，萬一受損，立刻就要死亡。
火焰沒有像小劍想象那樣肆無忌憚的毀滅，而是如水一樣流過彭滿頭骨，滲入彭滿的要害之內。
“還好！”
小劍看到火焰沒有破壞，終於鬆了一口氣。
但是，沒等他的心完全放下，彭滿的身軀就開始噴湧火焰。
一個殘缺破損的骷髏，全身燃燒著說黑不黑，說紅不紅的火焰是什麼感覺？
若是有膽小的地球人在此，差不多都能活活嚇死。
小劍也被嚇到了，他倒不是因為害怕。雖然他知道，彭滿之所以這麼做，是要用位格最高的火焰，燒毀身軀內的邪魔特質。但是，這個方法用得太過凶險，萬一要是燒毀……
“不會！不會！”
想到最壞的地方，小劍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他真的怕說了不吉利的話，會讓彭滿因此倒黴。
彭滿真的在倒黴。
他的全身骨骼都在火焰中逐漸毀滅，直到頭顱也完全消失，火焰才縮回彭滿的要害。
小劍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彭滿的要害，但彭滿卻被自己暴露的要害嚇到。在他的想象中，要害應該是大腦，就是地球那種白花花腦漿的大腦。
以前因為戰鬥緊張的關係，都沒有好好看過一眼，現在仔細一看，卻發現，要害根本沒有腦漿。不僅沒有腦漿，甚至什麼都沒有。
“或許是我看不見？”
彭滿傻眼了。
這個問題沒人能解答，因為歸級根本沒層在仙界出現。就算獲得了一些信息的天後，小劍都答不出個一二三四。
不過有一點彭滿很清楚，那就是，他能感覺到要害的存在。
也就是說，要害部位，並不是空無一物。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火焰終於將它的身軀燒毀。
這種毀不再像以前那樣斬草不除根的留下遺患，而是完全徹底的毀滅邪魔特質，再也無法自愈。
“主人，你還好吧。”
小劍急忙詢問。
“很好。”
彭滿給小劍傳意。
“可是，這麼一來，主人的身軀再也無法恢複。”
這是小劍剛剛才想通的事情。
彭滿不怕受傷，原因是他有邪魔特質。隻要不死就能恢複。現在，他毀滅了邪魔特質，也等於毀滅了自己重新恢複的可能。那麼一來，主人豈是要變成永遠沒有身軀的活死人？
想到了，小劍一臉的糾結。
雖然擁有那種神奇火焰的主人不需要自己保護也能安然存活，但他是劍，是和主人一起戰鬥的武器。主人沒了身軀，他還怎麼發揮作用？
“不用擔心。你想想，火焰之中擁有什麼，怎麼可能讓主人沒有身軀。”
彭滿看穿了小劍的糾結，輕輕取笑著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