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超級拍賣行 作者：玉米熊 (已完成)

第一千五百九十一章 中興之主

    「喂～」

    一聲低喚讓秦沐回過神來，他循聲望去，看到是跟在方慎邊上的孩童。

    見到周小魚，秦沐心中又是一凜，回想起了看到周小魚時的幻覺，讓他為之凜然。

    「我叫周小魚，你好厲害啊。」周小魚有些欽佩的說道。

    在交流大會上，真正能讓周小魚佩服的，也就只有秦沐一人罷了。

    秦沐笑了起來，他沒有因為周小魚年幼而輕視他，兩人一邊跟在方慎後面，一邊交談起來。

    周小魚年紀畢竟還小，生性活潑，跟在方慎後面，一天都未必有說一句話，現在多了一個秦沐，自然感到親切，也是打開了話匣子，和秦沐輕鬆交談著。

    不知不覺間，就連秦沐都沒察覺，自己身上的疲憊逐漸消失，精力迅速恢復。

    兩人的對話沒有持續多久，就在秦沐精神恢復之時，方慎的速度驟然加快，這就使得周小魚和秦沐不得不全力跟上，哪有餘力來聊天。

    秦沐也是越來越心驚。

    原本他還沒怎麼在乎周小魚，僅是出於那異像和自身的性格，才沒有無視後者，但此時卻發現，周小魚雖然年幼，可實力卻一點都不弱。

    交流大會上那些青年才俊，以秦沐的眼光看來，都不如周小魚此時表現出的實力。

    周小魚才止十歲……

    想到這裡，秦沐也是有些汗顏。他的實力雖然要比周小魚強得多，可在十歲的年紀，無疑是遠遠不如周小魚的。

    三人的速度驟快。秦沐也是漸漸吃力，無暇觀察四周，等到方慎的腳步終於放慢時，他發現，周圍的溫度陡然下降，出現了皚皚白雪。

    積雪覆蓋，白雪無瑕。周小魚大為興奮，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到雪。

    秦沐的眉頭則是皺了起來。

    不過現在也顧不上說別的什麼，三人越走越高，漸漸的到了一座龐大無比的雪山之上，恐怖的氣息在遠處沖霄。隱隱可見牌樓建築，人影晃動，光芒撕裂長空。

    「難道……這裡真是寒極門。」秦沐心中大駭。

    他可不是周小魚，原本就有所懷疑了，現在的所見所聞，更是確認了這一猜測。

    寒極門，是元陽主大陸的強大門派，所在之地更是常年冰雪的極寒之域，這樣的地方在元陽主大陸都是難得一見的，很容易分辨出來。

    在看到遍地積雪時，秦沐就懷疑了，但他不敢想像。因為寒極門距離潯陽城，足有數十萬里之遙，而在他的感覺裡，剛才一陣行走，似乎也沒走多遠，怎麼可能跨越數十萬里，來到了寒極門的地盤。

    但是眼前看到的一切，讓秦沐不得不相信這一事實。

    「我們要去寒極門。難道他是寒極門的強者？」秦沐心裡尋思著，不過方慎可沒給他發問的機會。

    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恐怕早就進了寒極門的警戒範圍，卻始終沒有觸動警報，這更讓秦沐相信，方慎恐怕是寒極門的強者，回自家地盤自然不會觸動警報。

    但是等遇上寒極門的人後，秦沐漸漸的感覺到不對勁了。

    寒極門的人都是怒喝一聲，想要質問他們的來意，緊接著卻又像是看不到他們，任由三人走過，這熟悉的場景，讓秦沐想起了交流大會上，那些青年才俊的反應，是何等相似。

    如果方慎真是寒極門的人，怎麼可能被質問。

    「小魚，先生是寒極門的人嗎？」趁著速度不快，秦沐趕緊詢問周小魚。

    「寒極門？這是什麼寒極門嗎，我不知道啊，從來沒跟先生來過。」周小魚毫不猶豫道。

    秦沐心中一驚，他頓時明白，自己的猜測多半是出了錯，方慎根本不是寒極門的人，之所以能不觸動警報，恐怕是因為他的奇妙能力所致。

    在秦沐看來，方慎的這種奇妙能力，讓旁人無視他們的存在，應該是一門神奇而又強大的功法。

    潯陽城的青年才俊實力低微，自然擺脫不了影響，可這裡是強大的寒極門啊。

    秦沐心中顫慄，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著頭皮撐下去，不光是他性格溫和，做不出拋棄方慎和周小魚的行徑，也是因為他們已經深入了寒極門，有方慎庇佑還有生機，單獨離開的話絕無倖理。

    周小魚倒是沒什麼神情變化，在他看來，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

    「寒極門曾是元陽主大陸的頂級勢力，創派之初，寒極七子橫掃天下，強極一時，不過後來遭遇了一次大劫，被數家頂級勢力聯手攻打，寒極七子殞落了五人，剩下兩人在支撐了百餘年後也是相繼死去，使得寒極門衰落下來，再不復強橫之姿。不過數十年前，寒極門的新任掌門接任掌門之位後，力挽狂瀾，解乾坤於既倒，讓寒極門再度強盛起來，雖然比不上最強之時，上升之勢卻也無可抵擋，就連元陽主大陸的頂級勢力，也不願輕易得罪如今的寒極門。」

    「那位新任掌門，又被稱之為寒極門的中興之主，此時正是如日中天，強大無比。」

    秦沐聲音輕緩，述說著寒極門的歷史，倒不是在炫耀自己的見識，而是為了提醒自己，更是為了提醒方慎，言下之意，寒極門不是好惹的……

    「有趣。」方慎面含笑容，對秦沐的話，罕見的評價了一句。

    秦沐目瞪口呆，方慎竟然對他的話做出了回應，讓他有些驚喜，但話裡的內容，卻也讓他感到無力。

    難道說，他所說的寒極門的可怕，在方慎眼裡，只當得起「有趣」這二字嗎？

    秦沐並不知道，事實還真是如此。

    方慎循著氣運而來，想要看一看未來能攪動的元陽主大陸氣運是何等人物，可對寒極門無疑是一無所知的，也沒有必要去了解。

    寒極門的興衰，在方慎眼裡，也就僅存有趣這一評價罷了。

    「世界變遷，滄海桑田，變化實在太快。」方慎微微感慨。

    寒極門的情況，可以說是滄浪大世界這數百年來急遽變化的一個縮影。

    如果是在別的大世界，創派的寒極七子，他們所創立的寒極門至少能保持數千年，乃至數萬年的興盛而不衰，不為別的，是因為沒有足以挑戰的勢力和強者出現。

    然而放在滄浪大世界，卻不一樣。

    這數百年裡，滄浪大世界呈現出高速發展的趨勢，世界等級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提升著，反映到世界內部，就是氣運鼎沸，強者輩出，如同雨後春筍源源不絕。

    新的強者出現如此之快，如此之多，才使得寒極門興盛不久就急速衰落，因為能挑戰他們的勢力和強者，太快的出現了。

    這樣的變化，發生在滄浪大世界的每一個角落，使得滄浪大世界的格局時刻發生變化著，數百年就相當於別的大世界演變數十萬年甚至更久，滄海桑田，不外如是。

    不提方慎的感慨和秦沐的無力，三人的腳步未停，走進了寒極門。

    寒極門的陣法一無所覺，其他人則是重復之前遇到的人的經歷，讓秦沐鬆了口氣，心中也是越發震撼，感覺到了方慎出乎預料的強大。

    入寒極門如入無人之境，這是何等境界。

    一座幽深的靜室內。

    氣宇軒昂的中年男子正自修煉，驀然睜開了眼睛，剎那間，靜室內猶如被紫電環繞。

    「有朋自遠方來，何不進來一敘。」中年男子緩緩起身，聲音低沉。

    他的話音落下，靜室緊閉的大門也是被推了開來，方慎帶著秦沐和周小魚施施然的走了進來。

    中年男子目光微縮，他雖然口中邀請，可他心裡清楚，這靜室的大門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打開的，不得其法的話，馬上會觸動靜室內的重重禁制，擊殺來人，畢竟這裡可是掌門清修之所，哪會讓人隨意進來。

    但中年男子卻看的清清楚楚，方慎那輕輕一推，沒有任何手法在內，就像是普普通通的推開了一扇門，輕鬆如意，而靜室內的重重禁制，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如何不讓他心中驚駭，立刻意識到，眼前是前所未有的強敵。

    不過讓他有些怪異的是，他從方慎身上，沒有感覺到任何敵意和殺機，也沒有任何危險的感覺。

    目光向外望去，大門在方慎進來後自行關閉了，但中年男子卻完全能通過這開啟的工夫，看到外面的情況，他看到，外面負責守衛的門人弟子一切如常。

    這讓中年男子萬分不解。

    連自己都是對方到了靜室外才有所察覺，遠不如自己的門人自然更不用說，但一切如常是怎麼回事？

    難道說，他們沒看到方慎等人？可這也不對啊，至少靜室開啟，他們也該有所反應。

    也不像是被人制住的樣子。

    「不用多想了，他們沒什麼事。」方慎淡淡道，饒有興趣的看了中年男子一眼。

    有了秦沐的提醒，方慎才知道，眼前這位，竟然還是一位元陽主大陸頂級勢力的中興之主。

    「哼！」

    中年男子神情微冷，他低喝一聲，眼中爆發出了攝人的寒芒，恐怖的力量瘋狂湧出，朝著方慎三人壓去。

    他眼中閃動著強烈的傲然之色。

    要知道，他是何等人物，寒極門的中興之主，手握生殺大權，屹立於無數人之上，對自己更是充滿了信心，哪會被區區一點詭異事態就給嚇住。

第一千五百九十二章 不如歸去

    「可笑。」

    「你們以為我是誰？」

    「不管你們是什麼來頭，區區魑魅技倆，也敢在我面前顯擺，給我破。」

    中年男子怒吼，目光冰冷，看著方慎三人如同死人一般，恐怖的力量如同潮水般湧出。

    「不好。」秦沐手足冰寒，在他眼裡，中年男子像是化身成了一輪恐怖的紅日，爆發出了無法想像的力量和光芒，鋪天蓋地，似乎在頃刻間，就能將他們三人連帶著靜室一起，夷為平地。

    對方可是寒極門的中興之主，傳說中實力比之寒極七子都不遑多讓，是元陽主大陸的頂級人物，遠遠超過了秦沐如今的實力和境界，在這等力量面前，別說抗衡了，連反抗一下的念頭都升不起，就會被轟殺。

    周小魚神情呆滯，似被嚇得一動都不敢動了。

    唯一保持著冷靜的只有方慎一人，面對中年男子這恐怖的攻擊，方慎眼中倒是露出幾分感興趣的神色。

    入世以來，還真沒遇到過幾個，敢向他出手的人物。

    任誰都能感應到，方慎的神秘和強大，不敢輕易出手，況且在無限輪迴的影響下，他們轉眼就會忘掉方慎的存在，更別提出手了。

    不過眼前這人，倒是有些特殊。

    他是寒極門的中興之主，實力強大，而且無所畏懼，敢於向任何人出手，更重要的是，他沒有忘掉方慎的存在。

    這不僅是因為，他身懷大氣運，也是因為方慎沒有刻意阻止。

    「有點意思，可惜，你找錯了對手。」

    就在秦沐絕望之際，他突然看到。方慎神情平靜的伸出了手掌，遙遙拍下。

    那隻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手掌，剎那間充斥了秦沐的眼界，似乎整個天地都被這一隻手掌給充滿，中年男子化身的紅日在這隻手掌面前，渺小得如同一點火燭。

    足以摧毀靜室的恐怖力量。方慎一掌拍下，全部倒流，回到了中年男子體內。

    「蹬蹬～」

    中年男子連退兩步，眼中流露出的恐懼，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他沒想到，方慎竟然可怕到了如此地步。

    一掌擋下他的攻擊也就罷了，還在可以理解的範疇，關鍵方慎還將這些力量封回了中年男子體內，卻又沒有傷到他分毫。這份控制能力，就連中年男子自己來，也難以做到這一點。

    不僅力量回流，盡歸己身，還順勢封印了這些力量，讓中年男子發揮不出半點。

    可以說，現在他就和普通人無異。

    毫無疑問，方慎的實力必然遠超過他，才能做到。

    「你到底是誰？」中年男子深吸了一口氣，雖然心中恐懼，但他還沒有失去方寸。

    他很清楚，以方慎表現出的恐怖實力，如果想殺他的話，早就動手了，而且他沒有半點反抗的餘地。

    「我姓方。」方慎淡淡道。

    「無需緊張，我此來的目的不過是看看你罷了，僅此而已。」

    中年男子有一種荒謬絕倫的感覺，僅僅為了看自己，就闖入寒極門的禁地？

    況且看樣子，恐怕整個門派都沒有發現他們三人的到來。

    「我不明白。」中年男子搖了搖頭，他無法理解方慎的行為：「為什麼你能進入寒極門卻不驚動他人？為什麼你如此之強，我卻從來沒有聽說過你？」

    不僅是中年男子心中好奇，就連秦沐都不由豎起了耳朵。

    「我行走世間，世人見我而又忘我。」方慎淡淡道，瞥了中年男子一眼：「至於另一個問題，等你到了一定的高度後，就會知道了。」

    言下之意，自是如今的中年男子，還沒資格知道他是誰。

    中年男子聞言大怒，但想到方慎之前表現出的實力，卻不得不嚥下這口氣。

    「人是看過了，不愧是一方雄主，我們走吧。」方慎淡淡道，轉身就走，沒有半點留戀，似乎他這番前來，真的就是為了看中年男子一眼，現在看過了，自然也沒興趣留在這裡。

    秦沐和周小魚連忙跟上。

    「還真的是……」中年男子有些呆滯，有點不敢相信，方慎真的這麼容易就走了。

    他一個箭步就跨出了靜室，外面守衛著的門人弟子頓時被驚動，見到中年男子後，慌忙躬身行禮。

    「你們有沒有看到……」中年男子喝道，然而越說下去他的聲音就越低，最後他略有些無力的揮了揮手：「算了，沒事。」

    轉身回到了靜室，中年男子臉上逐漸浮起了迷茫之色。

    「力量似乎沒有受到封禁，那是一場夢嗎？為什麼內中情景我記不清了……」

    方慎三人，自如穿行在寒極門內，如入無人之境，秦沐回頭看到了衝出靜室的中年男子，明明剛才還對過話，但此時，中年男子卻看不到他們了，哪怕他們正在不急不緩的離開，理應還在對方的視線內。

    這種感覺怪異之極，也是充滿了神秘的韻味。

    「世人見我而又忘我嗎？」秦沐若有所思，以他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對方慎的能力，終於有所了解。

    不得不說，這種能力超乎了秦沐的想像。

    「神秘的能力，強大的實力，他到底是誰？」回想起靜室內，方慎隨意的一掌，使中年男子力量倒流，秦沐心中就充滿了極度的震撼。

    他看不出那一掌有多強，只能肯定，方慎的實力遠在中年男子之上。

    要知道，中年男子可是寒極門的中興之主啊！是元陽主大陸的頂尖人物，雖然算不上是最強者，卻也是站在巔峰的人物之一。

    這樣的人物，竟然在方慎面前不堪一擊，可見方慎的強大，而中年男子不認識方慎，也讓秦沐推翻了，方慎是來自元陽主大陸其他地域強者的猜測。

    「小魚，你們是從哪裡來的？」秦沐望向周小魚，沒有避諱方慎。

    如果方慎不想他知道，再怎麼問都沒有，如果不介意的話，也不會阻止。方慎未必會回答他的問題，但周小魚還是很好說話的。

    「先生從海上過來，把我從村裡帶走的，我是蒼藍村的人，至於蒼藍村是在哪裡，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穿過了很大很大的海洋，才來到了你們這裡。」周小魚解釋道，他天資聰穎。也知道秦沐想問的是什麼，不過他是真的回答不上來。

    遇到方慎前，他不過是一個普通小孩，雖然嚮往外界，充滿了幻想，可限於年紀和見識，所知相當有限。而在跟了方慎一段時日後，邊走邊學，眼界才逐漸開闊，但是對世界也沒有一個具體的概念。

    但對秦沐而言，卻已經是足夠了。

    「果然，小魚來自別的主大陸，而先生的來歷更加神秘，說不定，是從滄浪主大陸來的。」秦沐眼中閃動著光彩。

    他們是穿過了很大很大的海洋，才來到了這裡，滄浪大世界的海洋盡管眾多，可也只有主大陸之間的大海，才當得起這樣的評價。

    滄浪主大陸。

    秦沐神情莫名。

    他雖然出身普通。然而志向高遠，遠超過同齡人，在一個偶然的機遇中，也了解到了所處世界的格局。

    知道了潯陽城是何等的渺小，知道了元陽主大陸也不算什麼，也知道了滄浪大世界的一分為七。

    七座主大陸，各有強弱，元陽主大陸在七座主大陸裡面，排名中下，遠遠稱不上強大。

    不說七座主大陸之首的滄浪主大陸，既以滄浪為名，自然不會差到哪裡去，就算是稍弱一些的天痕主大陸，也遠強於元陽主大陸。

    「先生來自別的主大陸，甚至可能是滄浪主大陸，也就說得通了。」

    跟在方慎身邊的好處，秦沐開始體會到。

    寒極門無人能發現他們，這就讓他們能隨意進入任何一處，偌大的寒極門等於是不設防的。

    在這裡，秦沐翻閱著寒極門的典籍功法，大開眼界。

    他不是貪心之人，行事更有著自己的準則，如果不是出身太差，侷限了未來的話，寒極門的典籍功法再好，他也不會動心。

    事實上，為了有一個更為廣闊的未來，他也準備加入一個大門派，現在自然能更加的從容。

    寒極門的典籍功法，凡是他們獨有的，秦沐一概不學，僅是汲取其中的高深知識和原理。

    秦沐相信，掌握了這些高深知識和原理，自己完全能將之化入春雨劍，推往更高的層次，原本僅是普通功法的春雨劍，在秦沐手裡卻是化腐朽為神奇，造詣之深早就超過了創出這門功法的先祖無數倍。

    「今日之恩，將來必有厚報。」秦沐沉聲道。

    這是他的承諾，即使寒極門無人知曉，他也會銘記於心。

    除了功法典籍外，秦沐絲毫不取，周小魚也一樣，僅是翻閱了自己需要的典籍，有了秦沐在一旁指導，他的收獲也是極大。

    方慎站在一旁，對寒極門的典藏卻是毫無興趣，連翻一翻的興致都欠奉，等到兩人都各有收獲後，就帶著他們離開。

    時光匆匆，春去秋來。

    一年後。

    高聳入雲的雄峰上，方慎負手而立，山風獵獵，白雲環繞，襯托得他如同神仙中人，充滿了說不出的韻味。

    周小魚和秦沐站在方慎身後，隨侍一旁。

    這一年裡，隨著方慎走遍天南地北，周小魚又大上了一歲，種種神奇的經歷，以及秦沐無私的指點，使得他眼界開闊，成長非常之快，看上去已經像是一個小少年，與剛出蒼藍村時的稚嫩，完全是判若兩人。

    秦沐的容貌倒是沒什麼變化，不過卻顯得越發成熟，氣質益發溫文爾雅。

    兩人的收獲都是大得驚人。

    跟在方慎後面，他們走遍了滄浪大世界的六座主大陸，隨意進出任何一座門派大宗、高門大族，翻閱典籍，增長見識，眼界之豐超乎想像。這樣的經歷即使說出去，恐怕都不會有人相信。

    「先生一定是來自滄浪主大陸。」秦沐看著方慎的背影。

    七座主大陸，唯一沒有去的，就是滄浪主大陸了。

    他眼中充滿了崇敬。

    這一年裡，每時每刻，秦沐都能感受到方慎的神秘和強大。每一次經歷，都在刷新他對方慎的認知，在他眼裡，方慎就如同是隱藏在海面下的龐大冰山，自己看到的，永遠都只是一角。

    不說別的，光是一年內遍覽六座主大陸，又能有多少人能辦到。

    要知道，如今的滄浪大世界。早就不是以前的滄浪大世界，世界等級的急速提升，使得整個世界更趨穩定。

    換在七界之爭那時，想要飛行輕而易舉，然而現在，一重天級別的強者，都別想翱翔青冥。現在的數十萬里距離，幾乎等同於以前的數千萬里之遙，方慎卻是輕鬆跨過，而且還帶著他們兩人。

    如此神通廣大，除了滄浪主大陸的人，秦沐想不到別的。

    方慎沒有理會心潮起伏的秦沐，他站在雄峰之上，放眼望去，大好山河盡數收入眼底。

    不光是眼前的一片小小地域，方慎的目光透過了空間和時間的阻隔，看到了整座主大陸，看到了另外的五座主大陸，也看到了圍繞著它們的，星羅棋布的那眾多次大陸。

    方慎可以看到，一道道龐大的氣運光柱在各大陸沖天而起，有強有弱，交相輝映。

    每一份氣運光柱，都對應著一人。

    其中最為出色，身懷大氣運之人，方慎在這一年內，差不多都見過了，這些人也各有不同，有寒極門掌教那樣的中興之主，也有剛剛出生，嗷嗷待輔的嬰孩，不一而足。

    周小魚和秦沐，自然也在其中。

    方慎的目光再次望去，這一次，那些氣運光柱全都發生了演變，或成龍，或成蛟，或成蛇，活靈活現。

    不同的氣運強大，演化而成的也各不相同，然而無任是真龍，還是蟒蛇，都朝著九天之上低垂了腦袋，呈現出俯首稱臣之姿，沒有一個例外。

    「一界之尊，威震八荒四極，掌握乾坤變幻，縱是億萬龍蛇亦要俯首稱臣。」方慎看著眼前顯化的場景，突然淡淡開口。

    「這是你們的幸事，也是不幸。然則，如果能在這樣的束縛下衝破樊籠，沖天而起的人，才稱得上是真正的天縱之才，有著無量未來啊。」

    「不過，終究還是太難了嗎。」他搖了搖頭。

    「也罷，我就給你們一個機會，因勢利導，就看這大爭之世，誰能崛起，橫掃天下吧。」

    「我期待著，又一個黃金盛世的到來。」

    方慎微笑著說道。

    口含天憲。

    話音剛落，天地間陡然響起了一陣轟鳴，在滄浪大世界每一個人的心底深處響起，如同一道驚雷，劈碎了那無形的枷鎖。

    「吼～」

    大地上，億萬龍蛇爭相咆哮，煥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生機，尤其是被方慎見過的，身懷大氣運之人，其演化的真龍更是扶搖直上，直沖雲霄。

    秦沐和周小魚也不例外，兩人沒來由的感覺到渾身一陣輕鬆，似乎壓在他們心靈上的大石被挪走，不過這種感覺轉眼即逝，讓人懷疑是錯覺。

    「您，您……」秦沐瞪大了眼睛，他心中有著難以言喻的震撼。

    他就在方慎背後，因此方慎那一番話，他聽的清清楚楚，一個字都沒有漏掉。

    可以說，方慎的這番話，口氣簡直大得沒邊了，也狂得沒邊，用指點江山都難以盡述，如同是痴人說夢，然而聽方慎說出來，卻是自然而然，彷彿佛天經地義一般。

    再想到那奇異的變化，以及方慎的神秘和強大，秦沐驚駭到了極點，他隱隱猜到了方慎的真正身份。

    「先生，您說什麼？」周小魚眨了眨眼睛，懵懵懂懂。

    他沒聽懂。

    方慎笑了笑，沒有回答，而是回過身來，似笑非笑的看了秦沐一眼：「你們跟著我，也有一年了吧。」

    「是。」秦沐恭敬萬分。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我們的緣分已盡，不如歸去吧。」方慎淡淡道。

    秦沐一驚，連忙抬起頭來想要說話，不過方慎卻沒給他這個機會，伸出手在他肩膀上猛地一推。

    「啊～」

    狂風呼嘯，難以視物，等腳踏實地的感覺傳來時，秦沐慌忙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回到了元陽主大陸的潯陽城。

    「果然，果然是他，那位至高無上的存在……」秦沐激動的渾身發顫。

    一推之下，將他從一個主大陸，推到了另一個主大陸，回到了潯陽城，如此神通完全是不可想像的，滄浪大世界之大，恐怕也只有那一位才能做到。

    自己竟然跟在如此人物後面一年，無疑是莫大的幸運。

    潯陽城是一座大城，來往人流眾多，此時，正好有幾個青年才俊從城內走出，目光無意中掃動，突然看到了呆愣著的秦沐。

    「秦公子，真的是你，一年多未見，讓我們好生掛念。」這幾個青年才俊大喜，連忙走了過來，春雨劍秦沐可是風雲人物，消失了一年也不曾讓人遺忘。

    「對啊，秦公子你去了哪裡？」

    「我……」

    秦沐張了張嘴，卻發現腦海中關於方慎的記憶迅速淡去，只留下些許痕跡，不過在那一年內的收獲所得，則沒有任何遺忘，化成了自身的寶貴財富。

    「我啊，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秦沐苦笑道，心中悵然若失。

第一千五百九十三章 滄浪主大陸

    「小魚，你呢？」

    「想不想回家去？」

    一推送走了秦沐後，方慎轉頭看向周小魚。

    觀凡俗，亦觀天驕，方慎沒準備把他一直放在自己身邊，周小魚有著自己的人生舞台，也有著屬於他的榮光歲月。

    包括秦沐，包括寒極門掌教，也包括周小魚等人，方慎做的，僅是推動了一步，等待著屬於他們的黃金盛世盡快到來。

    觀之一字，干涉太多就本末倒置了，因此，方慎才把秦沐送回了潯陽城，之後也會把周小魚送回蒼藍村。

    「回家嗎？」

    聞言，周小魚頓時有些心動。

    他現在才十一歲，別的小孩這個年紀還在父母的羽翼之下無憂無慮的生活，他就跟著方慎走南闖北了，當初一衝動，就跟著方慎走了出來，雖然沒什麼後悔的，但內心深處，要說不想家無疑是不可能的。

    不過猶豫了下，周小魚還是堅定的搖了搖頭：「我，我想跟著先生，除非您不要我了。」

    他不是笨蛋，相反非常的聰明。

    從秦沐被方慎送走，周小魚就猜出了，方慎不會把他們一直留在身邊，當初他想要拜師卻沒得到回應，就足以證明這一點，反正早晚也會被送回，自然要珍惜留在方慎身邊的每一天。

    「也罷，就讓你再跟一程吧。」方慎不置可否，對周小魚的心思，他也不在意。

    周小魚和秦沐不一樣。

    秦沐出身自元陽主大陸，而周小魚所在的蒼藍村，卻屬於天痕主大陸，也就是說，他將來起步的舞台。是在七座主大陸中，僅次於滄浪主大陸的天痕主大陸。

    論起點，周小魚要比秦沐高出許多，當然，這也不代表，他們將來的成就也是如此。

    未來能達到何種程度。還要看他們自己的努力和心性。

    「走吧。」

    方慎道，衣袂飄動，帶著周小魚離開了此地。

    ……

    海風習習，波濤舒緩，放眼望去可以看到海與天連成了一色，周圍風平浪靜，如同一副美麗的畫卷。

    一葉扁舟乘風破浪，快速前行著。

    周小魚站在船頭，看著遠近的景色。眼中盡是好奇，在滄浪大世界走過了那麼多地方，大海也不知度過了多少，然而這樣的海域，卻是第一次看到。

    並不是因為他或者方慎的緣故，而是這裡的海域，天生就是如此。

    「滄浪主大陸是一界中心，四邊海靖，風波不起，與別地不同。」方慎淡淡地解釋了一句。

    他們現在要去的，自然就是滄浪主大陸。

    隨著進入到，靠近滄浪主大陸的海域，風波靖平，少有大風大浪，是此地的獨有特色，也是彰顯出了滄浪主大陸的超凡地位。

    「先生，您是滄浪主大陸的人嗎？」周小魚忍不住問道。

    「滄浪主大陸的人？呵呵，就算是吧！」方慎笑了笑，倒是沒有反駁。

    對方慎而言，自然沒有什麼主大陸之分。

    他平時所住的那座幽靜湖泊。也不在滄浪主大陸，這是因為，無任住在那裡對他來說都沒有任何區別。

    不過方慎所認識的，所熟悉的，他的親朋好友，卻大部分都留在滄浪主大陸，他在滄浪大世界的起步，也是在這裡，因此要說他是滄浪主大陸的人，也不無不可。

    數百年裡，滄浪大世界風起雲湧，滄海桑田，變化的極其劇烈，然而受到影響最小的，無疑就是滄浪主大陸，上面還有著方慎熟悉的人和物。

    當然，與爭奪界主之位時相比，卻又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了。

    想到這裡，方慎不由露出幾分古怪之色。

    昔年順利登頂，方慎改天換地，將滄浪大世界一分為七，定下了以七座主大陸為中心，周圍環繞無邊無際的海洋以及星羅棋布的次大陸，這是新世界的格局。

    然而改天換地的動靜太大，牽涉到了整個世界，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方慎也僅是定下了這一格局，後面就交給了謝雅雪讓她來主持完善，他留在滄浪大世界的時間太少，也沒那個精力，等謝雅雪成了第二界主之後，更是完全放手了，不再繼續關注。時至今日，滄浪大世界格局已成，大方向上沒有變化，可是在細節上，卻有了不小的變動。

    而這種變動，也主要發生在滄浪主大陸，至於另外的六座主大陸，則依然照舊。

    滄浪主大陸周圍的海域，風平浪靜，波瀾不起，就是其中之一。

    更大的變化，還在滄浪主大陸之上。

    搖了搖頭，方慎收回了心思，這會兒工夫，滄浪主大陸也是快要到了。

    前方，海平線的盡頭，一座龐大的大陸緩緩浮現出來，蜿蜒曲折的海岸線映入了兩人的眼界。

    「這就是滄浪主大陸？」

    周小魚滿臉激動，這可是一界中心，放在人類國度的話，就是京畿之地，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

    然而，隨著他充滿好奇的目光，躍躍欲試的投向滄浪主大陸深處，想要看到更多的風景，他身上，驀然有著龐大的氣運光柱衝起，裡面隱隱有著蛟龍浮現，此時卻是盤縮成了一團，瑟瑟發抖，不復驕橫。

    周小魚大駭，他隱約間彷彿看到，遠處的滄浪主大陸上，有著無數光芒浮起，彙成了一座龐大無比的光芒之海，籠罩了整座大陸，而在光芒之海的深處，巨大如山岳的身軀緩緩抬起，顯露出真容來，那赫然是一隻鬚爪齊全，栩栩如生的真龍。

    似是注意到了周小魚的窺伺，這只真龍目光望了過來，在看到他身上的蛟龍時，突然流露出怒色，仰頭發出了一聲大吼。

    一吼驚天下。

    氣運光柱，連帶著裡面的蛟龍瞬間崩潰，周小魚也是一屁股坐倒在地，臉色蒼白到了極點，等到神情稍稍平復，再度望去的時候，卻看不到光芒之海和真龍了，讓人疑是幻覺。

    「呵呵，論氣運之豐，又有哪裡能與滄浪主大陸相比，真龍潛伏，威懾天下。」方慎心知肚明是怎麼一回事。

    以前的滄浪大世界，是幾個大世界中最弱的，既以滄浪為名，方慎自然不會讓這樣的情況延續下去，因此如今籠罩在滄浪主大陸上的氣運，比得上另外六個主大陸相加，這也使得強者輩出，經過這數百年，早就一躍成為最強的一個主大陸，名副其實。

    強者雲集，群星薈萃，哪怕不修練的普通人也是身體康健，安居樂業，人道昌盛至此，億萬眾生信念的凝聚，融彙了滾滾氣運，最終化成真龍鎮守大陸。

    凡是從別的主大陸來的人，進入滄浪主大陸，都會不由自主的感覺到敬畏，產生進入了天朝上國一般的感觸，從身心上全方面受到壓制。

    越強者，受到的壓制就越厲害。

    周小魚如今的實力，雖然還算不上有多強，可他身懷大氣運，天然就會受到抵觸，先前的真龍浮現，破碎了周小魚的氣運就可見一斑。當然，對周，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只要遠離，氣運很快就會恢復，而在本能的趨勢下，他也會自動遠離。

    正常情況下，周小魚根本就進不了滄浪主大陸，當然，現在不是什麼尋常情況。

    「先生，我，我……」周小魚自然不知道這些內情，但他從內心深處，對滄浪主大陸生出了強烈的恐懼，恨不得離的越遠越好，先前的向往期待盡皆消失。

    方慎笑了笑，伸出手掌在周小魚肩膀上拍了拍，輕鬆封印了他的一身氣運。

    「咦！我？」

    周小魚又驚又喜，他突然就感覺到，那毫無來由的恐懼消失不見，頓時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撓了撓頭，弄不懂是怎麼回事，卻也猜出了，多半與方慎的那一拍有關。

    恭敬的謝過了方慎後，兩人一舟向著滄浪主大陸迅速駛去。

第一千五百九十四章 天人兩分

    扁舟緩緩前行，周圍的人跡也是逐漸浮現，看著來往海域捕魚為生的那些漁船，周小魚心中又是感慨，又是慶幸。

    漁家出身，這樣的畫面已然見過太多，如果還留在蒼藍村的話，恐怕用不了幾年，也會開始接手父業，揚帆出海，過上日復一日的枯燥生活，當然，他並不知情，即使沒有方慎，他也不會過上那樣的日子。

    方慎和周小魚的到來，沒有引起多大的動靜，由於海域的平靜安全，無需擔心惡劣的海浪，因此出海的船隻也不用過於龐大，像方慎他們的扁舟，也不算太過驚世駭俗。

    不過，如果他們知道，方慎和周小魚就是以這一艘小小的扁舟，度過重洋而來，就會是另外一副模樣了。

    順著出海口，扁舟駛入了大江，逆流而上，速度比之在海裡時，卻也慢不了多少。

    隨著他們的深入，江岸兩旁，也漸漸變的人煙稠密起來，蟲鳴蟬唱，漁家燈火，河道內，也是經常可以遇到順流而下的來往船隻，商船畫舫，不一而足。

    天色逐漸昏暗，星火點點，在視野內逐一點亮，所見所聞，充滿了紅塵氣象。

    「這，這……」看著周圍的環境，充滿了靜謐的氛圍，周小魚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是不是很奇怪，這裡與你想像中的滄浪主大陸不同。」方慎笑了笑，一眼就看穿了周小魚心中所想。

    「對對。」

    周小魚連連點頭。

    進入滄浪主大陸後，他就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要讓他說，不同在哪裡，又答不上來。

    「凡塵。」方慎淡淡開口，說出了兩個字。

    周小魚聞言一驚，他天資聰穎，被方慎這一點透，再仔細的想了想，頓時恍然而悟。

    「先生說的沒錯，凡塵，這裡的凡塵味道太濃了……」

    跟在方慎後面，他走過了太多地方，見識過了種種風土人情，卻沒有一個地方，和這裡一樣。

    「就像，就像這裡生活著的，全部都是普通人一樣。」

    他有點說不上來。

    「身在凡塵，所見所聞自然皆是凡俗。」方慎淡淡道。

    周小魚猜的沒有錯，盡管他們目前看到的，僅是其中的極小一部分，但是見一葉而知天下，其它地方也是如此。

    這與別的地方不同，區別就在於：氛圍。

    修煉者的文明，滲透到了社會的方方面面、點點滴滴，打個比方：兩個一重天級別的強者大戰，如果選擇在人煙稠密的地方進行，無任有意無意，都會造成莫大的災難，死傷無數，影響到數以萬計的人。

    又比如：宗派大戰，大族征伐。

    強者之間，各大勢力之間的戰鬥，影響著周圍的一切，在那種環境下，沒有純粹的普通人，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天降災禍，受到波及，亦或是在強大勢力的庇護下，過著被保護的生活，然後努力著，成為強者中的一員，掌握自己的命運。

    這種環境下的凡塵，與修煉者文明密切相關，充斥著殺伐、爭鬥等，某些方面被極大的放大，早就不夠純粹，不是真正的凡塵。

    然而，滄浪主大陸這邊不一樣。他們看到的，是真正的凡塵，與修煉者文明，與那些強者分離開來的純粹世界，兩者氛圍迥異，給人的感觸完全不同。

    周小魚一年多來，看到的都是被修煉者文明深深影響著的凡塵，進了滄浪主大陸，自然就會感受到不同之處。

    「先生，凡塵真的能徹底分離修煉者文明帶來的影響？」周小魚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思議。

    「可是可是，滄浪主大陸不是最強的一個主大陸嗎？如果都是一些普通人，那些縱橫天地的強者呢，又去了哪裡？」

    「沒有徹底分離的必要。」方慎搖了搖頭：「不過是天人兩分罷了。」

    天人兩分，這就是滄浪主大陸最大的改變，與另外六座主大陸都不相同。

    方慎抬頭望去，他可以看到，在虛空之上隱藏著另外一座龐大無比的大陸，周圍海域環繞，凌駕於下方的大陸之上。

    這兩者加起來，才是完整的滄浪主大陸，單獨一個，都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一為人間，一為天界。」

    天界資源豐富，競爭激烈，是適合修煉之地，彙聚了滄浪主大陸絕大多數的強者，而人間則是普通人的安居之地。

    「如果強者與普通人混雜，前者能隨意影響後者的人生，像別處一樣動輒朝不保夕，這樣的地方，又如何讓人安居樂業，又哪來的人道昌盛呢？」

    方慎淡淡道。

    在滄浪主大陸，自然不會有這種情況。

    天人兩分，就很大程度上將之杜絕，將強者的影響降到最低，讓普通人能安居樂業，不會遭到莫名災禍而亡。

    當然，也沒有在人間徹底斷絕修煉之法，上升之路暢通著，不過一旦修煉到一定的程度，就必須飛升，否則無法寸進。

    而且，滄浪主大陸雖然分成人間和天界兩處，但這兩處並不是完全斷絕的。

    天界的強者，仍然可以下界，遊戲人間，亦或者挑選門徒等等，然而無不受到嚴格監控，膽敢對人間造成破壞的人，馬上就會被鎮壓或滅殺。

    「畢竟，從地球來的人，大多也都居住在這裡啊。」方慎心中暗道，這話卻沒有說出來。

    滄浪大世界是高級大世界，就如同那神話故事裡的仙界，有著種種好處，他們的家人朋友，願意過來的，都舉族遷了過來。

    這些人裡，有願意修煉的，就去了天界，也有不願意爭鬥的，就留在人間，享受生活。

    謝雅雪也是考慮到了這方面的因素，才打造出了這人間之地，將強者的影響削弱到了最低，讓普通人也能平靜安居。

    為了讓人更好的適應，將此地當成新的家園，也對大陸構造進行了一些改變。

    如今，滄浪主大陸的人間，按照上古傳說，被分成了耳熟能詳的九大州，天界高踞其上，天人兩分，數百年發展下來，使得滄浪主大陸漸漸的變成了類似於東方仙俠裡的世界，早就沒了原來的滄浪大世界的影子。

    「噢～」周小魚點了點頭，似懂非懂。

    「說得好！」

    一聲讚歎，突然從不遠處傳來，昏暗的夜色裡，一個龐大的陰影緩緩駛出。

第一千五百九十五章 堵江

    聽到後面突兀傳來的聲音，周小魚一驚，連忙循聲望去，方慎的神情卻沒有任何變化，他早就察覺到了對方的到來，沒什麼好奇怪的。

    江面上，一座龐大的樓船緩緩駛來，船上燈口通明，可以看到，甲板上站著幾人，正眺望著兩岸的風景，此時，站在其他人前面的一位中年男子，做文人秀士的打扮，渾身上下更是透出了儒雅之氣，一看就知道是飽讀詩書之輩。

    此時，這中年書生的目光正望了過來。

    「沒想到酒後來甲板上吹吹風，都能聽到真知灼見，三人行，必有我師，古人誠不欺我。」中年書生臉色酡紅，顯然是剛剛痛飲過美酒，他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欄杆，神情帶著幾分激昂：「世間難覓仙蹤，人道才得以昌盛，此是萬世不移的至理。」

    「也不想想其他大陸，人人朝不保夕，隨時會在強者之戰中滅亡，人道衰敗之極，即便是凡塵，也是變了味的凡塵，與我們神州大地有著天壤之別。」

    「你們幾個小傢伙，千萬要牢記於胸，不可恃強凌弱。」

    說到後來，中年書生轉過頭去，對從後面走出的幾名青年男女喝斥教訓起來。

    「是是是，九叔您老人家言之有理。」一名黃衣女子臉上帶著笑容，迎合著中年書生的話，但任誰都能看出，她的敷衍之意。

    不過中年書生卻沒有發現，或者也是酒醉後反應遲鈍，抓住這幾個後輩就是一通說教。

    其他幾人叫苦不迭，這中年書生平日裡就是喜好說教的人物，現在逮到了機會，藉著酒勁更是大說特說，讓他們郁悶不已。

    「九叔您不是也沒去過別的大陸嗎，說不定那裡與神州大地一般無二，您所知也是道聽途說罷了，當不得真。」一位年紀最小的紫衣少年。看上去只有十六七歲，最是不耐說教的年紀，中年書生一番話說得他頭疼無比，聽也不是，不聽也不是，忍不住小聲反駁了一句。

    但是中年書生卻沒有聽到。

    「晨弟，閉嘴。」黃衣女子低聲喝斥了一句，她卻是聽到了。

    最尊敬的堂姐發話，紫衣少年不敢再說什麼。而且他家裡禮教甚嚴，也是不敢當面頂撞長輩，之前不過是一句氣話。

    「哼，都是那兩人，多嘴多舌。」紫衣少年心中的怨忿全都朝著引發這一切的方慎和周小魚去了。

    出來前，他一瞥間，卻是將江面上的情況盡數收入眼底，知道兩人的存在。

    然而讓他驚訝的是，這一眼望去，卻看到江面上空曠無比，清風習習，哪來的扁舟，忍不住驚疑了聲。

    黃衣女子一愣，她也注意到了紫衣少年的目光，望到空寂的江面時，也是心中微驚，目光迅速上移，才看到了兩人乘坐在扁舟之上，如離弦之箭，轉眼就沒入了沉沉夜色，消失不見。

    似是感應到了她的目光，扁舟上的青年，回頭瞥了一眼，卻像是利箭般刺入了她心底。讓黃衣女子忍不住一凜。

    雖然這種感覺轉眼即逝，也讓她察覺到，對方的不好相與，不是簡單人物。

    「沒想到，竟然遇上了遊戲風塵的人物，倒是看走眼了。」黃衣女子心中暗道。神色間，卻沒有什麼慌張之色，更沒有追上去。

    樓船厚重緩慢，扁舟輕快易行，如果不是為了觀看兩岸風景，放慢了速度，哪會被後面而來的樓船給追上，在方慎加速間立刻脫出，將笨重樓船甩在了後面。

    「先生，那些人好像是修煉中人。」猶豫了下，周小魚將自己觀察到的結果說了出來。

    他知道，連自己都能發現的事實，更別提方慎了，可這情況，似乎與方慎之前所說有些不一樣，形同是當場打臉。

    「最開始出來的中年書生，應該是個普通人，身上沒有任何力量氣息，不過後面出來的他的後輩，身上卻湧動著不俗的力量，應該是修煉之士。」周小魚說道。

    他年紀雖幼，見識和實力卻半點不弱，自然能看得清楚。

    「你說得沒錯，那幾人的情況確實如此，但我何嘗說過，修煉之法在人間絕跡。」方慎淡淡道：「任何一件事不管出發點是什麼，一旦做到了極致，就容易走向反面，不是什麼好事。要知道，普通人中也有嚮往修煉，想要走上強者之路的，這份希望，同樣不能斷絕了，因此有著修煉之法在人間流傳。」

    「然而，人間終歸是人間，人數最多，占主導地位的，無疑還是普通人，而不是修煉之士。」

    「世間仙蹤難覓，修煉之法難尋，更多的出現在傳說誌怪之中，在塵世間行走的，往往有著力量節制，像那些人，盡管有些來歷，力量上卻處於人間限制之內。」

    方慎不由想到了地球上的仙俠傳說，此時滄浪主大陸的情況何其相似。

    天人兩分，各自生活在不同的世界，彼此間很少會有交集。

    像那些修煉的強者，等於是修仙之人，在塵世裡蹤跡難覓，往往隱藏在名山大川，或者乾脆只存在於傳奇故事裡面，而在塵世間流傳活躍的，則相當於武俠，是修仙的削弱版，給普通人帶來的影響就要小上許多了。

    畢竟，徹底的隔絕，也不是什麼好事，要讓人看到上升通道才行。

    門派勢力，高門大族，同樣存在於人間，當然，論影響力，就遠遠不如別的主大陸了。

    與中年書生等人的偶遇，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插曲，扁舟繼續沿江而行。

    方慎沒有說，目的地何在，周小魚初來乍到，更是稀裡糊塗，全憑方慎安排，他自行跟在後面。

    人間，又被稱為神州大地，共分成九大州，方慎他們跨海而來，沿江而入，此時流連在的，正是江南繁華之地的揚州。

    漸漸的，周小魚發現有些不對勁。

    河道寬闊，但是來往的船隻也是眾多，看著後面駛來的一座大船，雙方交錯而過，大船帶起的風浪翻湧，卻沒有掀翻兩人所在的扁舟，依然是如履平地，從那艘大船上，驚呼聲連連。

    甚至離得遠了，都能依稀感受到，有著目光遙遙投來。

    「原來是這樣，難怪我會感到不對勁。」周小魚恍然而悟，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問題就出在，別人對他們的注意上。

    方慎曾經說過，行走世間，世人見我而又忘我。

    這句話，周小魚剛開始是不懂，但漸漸的，所見所聞，加上秦沐專門的解釋，卻是逐漸明了，而且也習慣了這種情況，更是養成了視其他人如無物的習慣。

    現在，這種情況卻消失了，旁人見他們，卻不會再遺忘，初始不在意，但慢慢的，卻能體會到其中的不同，由於早就習慣了旁若無人的情況，現在卻要再度在意，周小魚還真有點不習慣，好一陣子才適應過來。

    「難道說，到了滄浪主大陸，先生的能力也失效了嗎？」周小魚心中猜測，不過給他一個膽子，都是不敢去詢問的，唯恐觸了方慎的霉頭。

    滄浪主大陸的特殊，不問可知，先前氣運被粉碎的一幕，周小魚也沒有淡忘，他如此，方慎是不是也一樣呢？周小魚心中猜測。

    這裡，終歸與別處不同。

    方慎不知道周小魚心中所想，即使知道了，也不會做出解釋，撤去了無限輪迴的影響，是他故意為之，卻不是因為滄浪主大陸的緣故，不過周小魚有一點卻是猜對了，這裡，對方慎來說，確實是與眾不同。

    「嗯？」

    周小魚突然驚咦一聲，發現前方的河面上舟船擁擠，簇擁在一起，就連先前超過他們的船隻，也被堵在了那裡，無法離開。

    「幹什麼，擋什麼道，快給我讓開。」

    「十萬火急，關係數百人生死啊，還請讓我過去。」

    「大膽，本官克日上任，爾等竟敢阻攔？」

    ……

    咒罵聲、憤怒咆哮不絕於耳，什麼樣的人物都有，可見河路斷絕，對於他人的影響是何等之大，如果是一般的遊船也就罷了，如果是商船，遲上了一兩天，可是會影響到生死存亡的，被耽擱此地的人哪會不急。

    「先生，我去看看怎麼回事。」周小魚起了好奇心，見方慎頜首後，身子頓時微動，腳尖微點，在江面上連連點動，如浮萍般迅速度過江面，落在了附近的一座大船上，幸好他們的位置比較偏僻，看到的人不多，否則恐怕會引起轟動。

    沒過多久，周小魚就打探消息回來了，他雖然少年心性，有點賣弄之意，但終歸還是識大體的，回來時就沒那麼張揚了，跳上了途徑的一座大船，然後借力落在了扁舟上，盡管仍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引起了一陣驚呼，卻也僅限於此了。

    「前面的大江波濤洶湧，風浪足有數米高，船一進去就翻，所以這些人都被堵在了這裡。」

    周小魚將自己打聽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江面上的船隻，自然沒有海船那麼堅固，這樣的數米風浪，足以將之傾覆，誰也不敢冒這樣大的風險，沒人會嫌命長。

    「好端端的，怎麼會翻江倒海。」周小魚十分納悶。

    他打聽到的消息裡，那條大江平日裡雖然風浪也大，水流湍急，可只要小心點卻也沒有翻船的危險，哪像是現在，完全是入者必死，聽說已經有好幾艘不耐久留的船隻想要冒險渡江，卻無一不是翻倒沉江，駭住了所有人，不敢越雷池一步。

    盡管是第一次來滄浪主大陸，先前對它一無所知，可結合從方慎那裡得知的消息，周小魚卻是敏銳的察覺到了異常。

第一千五百九十六章 天規人律

    「有人作死罷了。」

    方慎輕描淡寫道，像是在述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聞言，周小魚若有所思，他雖然不知道內情，卻也隱隱感覺到，天地間有著莫名龐大的力量流動，十分隱晦，如果不是方慎點破，他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哼，好大的口氣。」

    一個不屑的聲音從江面上傳來，周小魚循聲望去，頓時微微一愣，後方一座龐大的樓船緩緩駛來，上面站著數人，正是先前在入海口附近，遇到的中年書生等人，那中年書生此時卻不在甲板上，只有那黃衣女子、紫衣少年等人。

    此時，說話的正是紫衣少年，語氣非常的不客氣。

    樓船的速度雖然緩慢，卻也是相對而言，加上方慎沒有專門的目的，走走停停，倒是被前者慢慢追了上來。

    「你說什麼？」周小魚大怒，在他心目中，方慎的地位是至高無上的，哪容得旁人質疑。

    一年多裡，長高了不少的小小少年怒目圓瞪，雖然年稚，卻也是威嚴自生，帶給紫衣少年不小的壓力。

    「嗯。」

    原本漫不經心的黃衣女子目光微凝，落在了周小魚身上。

    對方年紀很小，看上去比自己最小的弟弟還要幼小的多，黃衣女子也沒有什麼關注，讓她有些在意的，僅是方慎罷了，沒想到，此時才察覺，這小孩子竟然也是不同凡響。

    黃衣女子的神情凝重了一些。

    觀僕可見其主，她自能看出，周小魚對方慎的恭敬態度，自然而然的將他們當成了主僕，一個小小的僕人都有如此風采，更何況是主人，對方慎的重視程度再度上升。

    「晨弟。」伸手制止了想要反唇相譏的紫衣少年，黃衣女子向著方慎抱了抱拳：「舍弟性格衝動，冒昧得罪之處，還請閣下海涵。在下龍冰靈，還未請教閣下高姓大名。」

    「我姓方。」方慎隨口道，目光淡淡一掃龍冰靈，微微點頭：「尚算不錯，繼承了一點那個小丫頭的天賦。」

    樓船上的人聽得目瞪口呆，像是看傻瓜一樣看著方慎。

    緊接著，就是憤怒。

    在他們眼裡，龍冰靈是何等人物，是家族中的天之驕子，未來成就不可限量，如果不是這次的慶賀事宜，也不會讓她出面。

    現在，在他們眼裡如若天人般的龍冰靈，在方慎口中，卻僅止得不錯的評價，而且看樣子，還是十分的勉強，這種狂妄的口氣，彷彿視所有人如無物，如何不讓他們氣炸了肺，差點就按捺不住動手。

    龍冰靈心中也十分不悅，不過她自有氣量，而且方慎剛才目光掃來，讓她生出了全身上下皆被看透的感覺，也是有些凜然，看不清對方深淺的情況下，倒也不願多事，約束了紫衣少年等人。

    不過道不同，不相為謀。

    雙方話不投機，也不願待在一起，龍冰靈等人轉到了樓船另一頭，不欲與方慎兩人碰面。

    「冰靈姐，那小子太過目中無人了。我就不信，他會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哪能看出冰靈姐你的驚人天賦。要知道，就算是在天界，同輩中能與冰靈姐你相比的也沒有幾人，他算什麼東西！」紫衣少年走到龍冰靈身旁，滿臉的怒火，他最受不了的，就是龍冰靈被羞辱。

    「區區一介凡俗，最多掌握了點本事，也敢妄論天人。」

    「那人可不是什麼凡俗。」龍冰靈搖了搖頭：「被貶低也就罷了，我就是我，何必去在意別人的看法。」

    方慎對她的評價，她剛聽時，確實有些生氣，不過這會兒也平靜下來了。

    倒是讓她有些在意的，是方慎話裡的小丫頭，不知道是什麼人物，是對方在故弄玄虛，還是真的看出了什麼？

    不提龍冰靈的糾結。

    他們的避讓，方慎和周小魚都是視若無睹。

    對周小魚來說，方慎的言論沒有半點過分之處，更加張狂的話他都聽過，更別提這了，況且，他早就養成了，先生說的就是真理的看法，先生說什麼，那就是什麼。

    方慎自然更不會在意，他心中倒是有些感慨。

    「沒想到，竟然是故人之後。」

    初見面時，方慎雖然一眼看出了他們的不凡，不像是久居人間之輩，可也沒有多想，但是剛剛的略微查探，卻讓他有些意外。

    這些人，居然是龍笙的後人。

    那個可憐的小丫頭，是龍家唯一的血脈，更是極為適合修煉的天武之體，被方慎救出後，寄託在了千霞門。

    過去，方慎也見過她幾次，看到一切安好也就放心了。

    她是天武之體，又趕上了滄浪大世界高速發展的黃金時期，加上方慎和謝雅雪的照應，成長的順風順水，沒有多大的坎坷，如今也是一飛沖天，算是稍稍彌補了她過去的經歷。

    原本差點斷絕的龍家血脈，也在她手裡開枝散葉，逐漸興盛起來。

    這樣的情況，足以告慰龍天行的在天之靈了。

    「先生，你之前說有人作死，是怎麼回事？」周小魚望了過來，也打斷了方慎對往事的回憶。

    「有人在那條大江的上游大戰，影響深遠，不過這裡可不是別的主大陸，如果還不收手的話，就是自尋死路了。」方慎淡淡道。

    周小魚聞言，不由向著大江上游望去，結果自然是什麼都沒看到。

    這也是很正常的，仙蹤不顯於世，如果交戰的雙方，輕易將之顯露在人前，他們早就被滅殺了。

    現在也就好上一點罷了。

    樓船上，龍冰靈等人也在談論著，他們自然清楚，為什麼那條大江會這麼反常。

    「最多再有一刻鐘，他們再不收手，就有天道懲罰降下，輕則被鎮壓，重則直接滅殺。」龍冰靈淡淡道。

    「他們難道不知道規矩？敢在人間胡亂動手，到現在還不收手，這不是找死嗎？」紫衣少年不可思議道，天道賞罰，即使是他們也不敢觸犯。

    「誰知道，或許是兩個有著血海深仇之人，打紅了眼就這樣吧。」龍冰靈倒不是很奇怪：「終歸他們還存在著理智，懂得約束力量，否則早就灰飛煙滅了。」

    「哼，這就是強者干涉人間的後果，也不知道從哪裡跑來的兩個混蛋，胡亂交手，就能影響到人世，這種情況不加以節制，人道如何昌盛。」一個充滿憤怒的聲音從旁傳來，中年書生走了出來，滿臉怒色。

    「他們這樣做，自會承擔後果，天庭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犯錯之人。」龍冰靈解釋道，她知道，自己的這位九叔有些憤世嫉俗，加上不會修煉，對這種強者干涉人間的情況，更是深惡痛覺。

    中年書生的臉色好看不少，逮住眾人又是一通說教。

    ……

    「差不多了。」方慎突然道，他抬起頭來，望向了虛空深處，大江的上游，那裡，兩團龐大的光芒，一紅一黑，在激烈碰撞著，每一次碰撞，都引起了四周的天地變動，下方的江潮更是連綿起伏，掀起了層層巨浪，舟船難行。

    忽然。

    從天穹上垂落下來兩道燦若星辰的光鏈，輕而易舉的穿過了兩團光芒力量的交鋒，視之若無物，將裡面的人影困住，一圈圈鐵鏈纏繞，頓時將激戰的兩人死死封鎖，封印了全部力量。

    隨後光鏈收回，帶著兩人一起回到了天穹。

    整個過程非常的快，轉眼間，製造混亂的源頭就被封鎖帶上天，人間對此一無所覺，能察覺到光鏈出現的人，屈指可數。

    方慎的目光繼續望去，看到了光鏈的源頭，那裡光芒如海，耀眼難以視物，但是隨著方慎的視線，光芒卻是迅速斂去，露出裡面一塊方方正正的古璽，周邊雕刻著日月山川、人間氣像……

    古璽的底部，篆刻成了兩個古字：滄浪。

    正是滄浪大世界的界主法器，滄浪璽。

    雖然僅是一塊小小的古璽，卻能調動一界之力，能鎮壓世界範圍內的任何人，如今被謝雅雪執掌，而她卻是用在了維護滄浪主大陸的平衡上，也正是滄浪璽，才能監控任何一個下界之人，及時做出應對，或鎮壓，或滅殺。

    如同天道運轉，無有偏私，時刻存在。

    對滄浪主大陸的人來說，滄浪璽的運轉，就如同天道恆在，鎮壓或滅殺，等同於天道懲罰，懸掛在所有下界之人頭上，讓他們不敢心存僥幸。

    視情節嚴重而言，滄浪璽會採取不同的行動。

    如果一開始，就是毀滅級的破壞，滄浪璽的力量會立刻降臨，消泯災禍，滅殺肇事者，由於懲罰極快，瞬間消除根源，對人間來說，頂多是一場暴雨，或者狂風，反倒沒有太大影響。

    如果像是現在這般，雙方有意識的控制力量，滄浪璽不會馬上有所動作，在對方造成的影響接近或者超過限制後，才會出手鎮壓。

    至於對他們的處罰，則會交給兩界城，查明真相後，做出懲戒，不會輕饒任何一人。

    由於兩界城的這種職責，漸漸的，也沒人稱呼他們為兩界城了，改而成為，天庭。

    天庭超然物外，執掌天道運轉。

    「人有人律，天有天規，不是僅憑些力量，就能肆意橫行的，那兩人，多半是來自別的主大陸吧。」方慎淡淡道。

    不得干涉人間，是鐵律。

    也只有別的主大陸之人不明就裡，才會犯禁，天界的人，輕易都不敢冒犯天庭的威嚴，那是找死。

    畢竟，這種過錯，無任情由如何，都是重罪。

第一千五百九十七章　精怪暴動

　　滄浪主大陸是滄浪大世界的中心，也是其他主大陸的人嚮往期待之地，身懷大氣運者會受到抵觸，自然而然的想要遠離，但是一般的強者，氣運沒有那麼濃厚的話，還是不會有太大問題的，得以進入滄浪主大陸。

　　當然，身為其他主大陸之人，在這裡自會受到壓制，即便如此，滄浪主大陸也是其他主大陸的人心目中的天朝上國，人人嚮往之地。

　　方才爭鬥的那兩人，如果進入滄浪主大陸的話，由於力量超過了人間所限，會直接進入天界，而不是人間，雖然也能下界，卻要麻煩上許多，像方慎這樣，直接進入人間的，卻不是別人能辦到的。

　　「人有人律，天有天規，說得好，兄台果然不同凡響，隨意一句，都是發人深省，讓人沉思。」中年書生一臉欽佩。

　　對方慎，他現在完全是另眼相看了，原本以為，僅是妙手偶得的真知灼見，可一不可二，沒想到，接二連三的，就不可能是僥倖了，而是真的身懷大才。

　　他教訓了龍冰靈等人一頓，只是他心底也清楚，這些後輩僅是尊敬他的身份，對他說的話，卻是半點都不認同，這樣如同對牛彈琴的教誨沒有半點意義，說了一會就索然無味了，乾脆走了過來，沒想到，卻聽到了這麼一句，讓他♂眼睛大亮的名言警句。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龍家這些人，就真切的上演了這兩個極端，中年書生一臉的惺惺相惜，走到船頭，想要去和方慎暢談一番，以舒胸中所學。

　　「九叔小心。」龍冰靈突然臉色大變。中年書生不爽的回過頭來，準備呵斥一句，接著就聽到水聲大響，一個血盆大口從江面上躍起，朝著中年書生狠狠撲來，如果被咬到的話。定然是斷成兩截的下場。

　　龍冰靈一邊提醒，一邊也是有了動作，身子微動，已然是出現在了中年書生身旁。

　　「鏘～」

　　長劍出現，化為一道紅芒，將血盆大口連帶著身體一劍斬成了兩段。

　　「是江底的這些精怪，它們瘋了？敢襲擊人類。」中年書生驚魂未定，他出身不凡，雖然沒有力量在身。然而見識卻一點都不差。

　　「所有人動手，斬妖除魔。」龍冰靈喝道。

　　此時，江面上已經發生了劇變，波濤洶湧，裡面隱藏著一隻只江底精怪，拼命的攻擊著江中被堵的眾多船隻，轉眼就險象環生。

　　「先生。」周小魚看向方慎，眼中躍躍欲試。

　　「動手吧。」方慎點了點頭。首肯了他的請求。

　　周小魚大喜，拿出了那把最先得到的木劍。一躍到了最近的一隻船上，在江底精怪的瘋狂攻擊下，這只船搖搖欲墜，險象環生，但是周小魚一踏上來，整艘船頓時猛地一沉。穩定下來，讓那些精怪無法撼動，隨後，周小魚手中的木劍化為一道光芒，繞著船隻飛了一圈。江水裡立刻湧出了一股股鮮血，被木劍碰到的精怪，全都粉身碎骨，真個是沾著即亡，碰著即死。

　　很快解決了這只船的危機，也顧不上他人的謝意，周小魚馬上趕往下一艘。

　　另一邊，龍家人也行動起來，他們的人數較多，雖然除了龍冰靈外，其他人都不如周小魚，可殺戮起精怪來，卻也慢不了多少。

　　方慎負手而立，望著龍家人和周小魚的動作，目光平淡。

　　周圍的精怪想要遊過來攻擊，還沒等靠近，就直接粉身碎骨，龍家人和周小魚力不能及的地方，方慎目光望去，隱藏在水裡的精怪，也是無聲無息的粉碎。

　　用不了多久，這場差點引起大災難的江底精怪暴動，就被平復下來，江面上的人除了受到點驚嚇和財物損失外，倒是無人傷亡。

　　對這場災禍，方慎倒是一點都不意外。

　　氣運籠罩滄浪主大陸，不僅是生活在裡面的人受到裨益，就連別的生靈也大有好處，這就是那些精怪的由來。

　　然而，這些精怪的實力都不高，僅能威脅到普通人，影響力不大，況且人間多有斬妖除魔為己任的人在，精怪們也大多老實，與人井水不犯河水。

　　這一次，它們之所以會暴動，還是受到那兩位強者戰鬥的影響，其中很大一部分精怪，都是生活在那條大江之中，卻被兩位強者的戰鬥攪的無法生存，不得不逃到附近的河道來，它們靈智未開，愚昧不堪，等到那兩人被鎮壓帶走後，立刻將滿腔怒火轉為對周圍的人報復，沒想到，卻撞到了槍口上。

　　不過儘管精怪暴動沒有成功，可影響仍在，並且會罪上加罪。

　　那兩位強者，原本的罪責就重，再加上這一筆，為了以儆效尤，基本上是當場誅殺的結果，不會有任何僥倖。

　　方慎微微搖頭，天規無情，那兩人是咎由自取，也怪不得別人。

　　「唰～」

　　一道紅芒落在了樓船加班，熱浪逼人，露出了龍冰靈姣好的容顏。

　　她的血脈運轉到了極致，身周有著點點紅芒閃耀，好看異常，從那些紅芒裡，隱約可以感應到，極為可怕的高溫隱而未發。

　　這正是她繼承了龍笙血脈的象徵。

　　當年，龍笙與方慎一起，在日隕世界待過，吸收了一絲金烏氣機，從而使得她的力量中，帶上了一絲太陽真火的氣息，可怕之極。

　　龍冰靈血脈濃厚，繼承了一部分太陽真火和天武之體的特性，雖然以她的年紀和實力，還遠不足以發揮出來，卻也有著可觀的未來，所以方慎才會給她一個，尚算不錯的評價，換成是龍家其他人，根本入不了方慎的法眼。

　　「那兩人……果然又走了。」目光望去，不出龍冰靈所料，方慎和周小魚乘坐的扁舟，早就趁著混亂之際飄然遠去。很快就進入了大江，瞬息不見。

　　這一點，卻是他們的樓船所做不到的。

　　先前殺怪的時候，龍冰靈猶有餘力，她不忘關注方慎和周小魚。

　　周小魚年紀輕輕實力卻不俗，讓她吃驚。然而方慎的深不可測，更讓她在意萬分。

　　龍冰靈很清楚，以他們的實力，加上一個周小魚，也不可能救下全部人，精怪剛暴動那會，她心中就叫糟了，知道情況不妙，可卻沒有任何辦法。只能有一個救一個。

　　但事實卻是，暴動的精怪全軍覆沒，江上的人卻一個沒死。

　　這自然不是運氣好就能解釋的，必然有人在暗中出手。

　　總不可能，是自家這位廢材九叔出的手，想來想去，也只能歸結到方慎頭上。

　　「九叔，您在族中是最睿智的長者。見識淵博，我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您。」想了想。龍冰靈沉聲道。

　　被龍冰靈這一捧，中年書生頓時眉開眼笑，連連催促。

　　「會稱呼老祖宗為小丫頭，又姓方的前輩，共有那一些？」龍冰靈沉聲問道。

　　她不排除，方慎那句話是在胡吹大氣。但如果是真的認出了他們是龍家之人……

　　「稱呼老祖宗為小丫頭？」中年書生皺起了眉頭，這稱呼略顯親近，不是一般人會叫的，而且必然是一位老怪物，年紀要比老祖宗來的大。

　　「有很多人。輩份都比老祖宗大，可他們不會叫老祖宗為小丫頭，會這麼叫的，也有一些人，比如千霞門的那幾位，但他們裡面又沒有一人姓方……」

　　搜腸刮肚，將所知的滄浪大世界強者盡數想了一遍，中年書生也沒找到，符合兩個條件之人。

　　「果然是吹牛嗎？」龍冰靈微微松了口氣。

　　「不，如果將範圍再放大的話，倒是有一人，不過一般不會將他考慮進去。」中年書生突然道。

　　「誰？」龍冰靈神色微動。

　　中年書生沒有說話，而是伸出了手指，指了指天空。

　　「這是……」

　　龍冰靈有些疑惑，順著中年書生的話看了眼天空，卻發現什麼都沒有，她馬上就明白過來，中年書生這是暗喻。

　　「難道說……是他。」龍冰靈不笨，腦海中靈光一閃，馬上就想到了一位傳說中的人物。

　　她的俏臉頓時駭的雪白，就連呼吸都凝滯了。

　　但是，仔細想想的話。

　　那一位確實也姓方，而且也與老祖宗有著一段淵源，是長輩，在他面前，老祖宗確實也和小丫頭無異。

　　「不對不對，他們的容貌根本不一樣。」龍冰靈連忙搖頭，她小時候，拜見老祖宗的時候，也是見過方慎的畫像的，印象非常深刻，卻和剛才那人完全不同。

　　「什麼不一樣？」

　　中年書生疑惑道，他出來的晚了，卻是沒有聽到，方慎和龍冰靈他們的對話。

　　這時候，龍冰靈也是六神無主了，想到可能與一界之主朝過面，語氣間還不怎麼客氣，她就有昏厥的衝動，當即將事情說了一遍。

　　聞言，中年書生也是嚇了一跳，他也沒想到，方慎竟然還有可能，會有這麼大的來頭。

　　如果是真的，自己那些話，就太無知了，簡直是魯班門前弄大斧般可笑。

　　「不要緊張，他是何等人物，那會與我們計較，況且是不是那一位還不知道呢，這次的千霞門慶典，老祖宗出自千霞門，也會親自前往，到時候一問可知。」中年書生沉聲道，這時候，年齡閱歷的優勢就體現了出來，比龍冰靈更沉得住氣。

　　縱是如此，兩人也是失去了耐心，等到紫衣少年他們回來後，馬上揚帆，趕赴灕江。

第一千五百九十八章　重鑄輪回

　　周小魚滿臉興奮，手中木劍連連揮舞著，回味著方才的戰鬥。

　　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的酣暢淋漓戰鬥，尤其物件還是精怪，殺來也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扁舟如箭，在江面上飛掠而過，又快又急，兩旁景色飛也似的倒退著。

　　突然。

　　前行的速度驟然減緩，周小魚驚醒過來，發現他們到了一處渡口。

　　「先生要上岸了？」周小魚訝道。

　　「吃東西。」方慎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聞言，周小魚頓時低下頭去，面紅耳赤，方慎早就到了不食五穀雜糧的地步，無需吃喝，但他周小魚可沒這本事，現在又是長身體的關鍵時期，更是要吃好。

　　這是很現實的問題，從興奮中回過神來，周小魚這才發現，自己早就是饑腸轆轆。

　　想來，方慎也是聽到了他的肚腸蠕動聲，才臨時停了下來。

　　一想到此處，周小魚更是赧然。

　　兩人上了一處酒樓，周小魚殷勤的伺候方慎坐了下來，憑窗而坐，然後才解決自己的饑餓問題。

　　方≌慎對這些飲食毫無興趣，但是卻出人預料的叫上了滿滿一桌子吃食，看的周小魚滿頭霧水，卻又不敢發問。

　　又過了一會。

　　街面上突然響起了咒駡聲，周小魚心中好奇，忍不住伸出頭去察看，只見一個看上去非常落魄的文士被人推倒在地，周圍散落的一個包裹，想來就是他的行李，邊上一個小二打扮的人罵罵咧咧，嘴裡說的，無非是落魄文士沒錢住房。想要賴賬什麼的。

　　「來人。」

　　方慎輕敲了敲桌面，將酒樓的店小二招了過來。

　　手一動，一錠金澄澄的元寶出現在桌子上，成色十足，看的店小二眼睛發直。

　　「帶他去沐浴更衣，買一身衣服。然後領過來，剩下的就歸你了。」方慎指了指街上，淡淡道。

　　店小二滿臉堆笑，方慎這一錠金元寶，足以付飯錢，加上吩咐他做的事情都綽綽有餘，還有的多的多，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啊，而且還是金的。

　　周小魚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這時候他多少有些明白過來，為什麼方慎會叫上這麼一大桌菜。

　　只是，方慎拿來付賬的金元寶，讓他有些奇怪，沒想到方慎這等人物身上，也有這些錢物，在別的主大陸的時候，別人對他們視而不見。吃東西是從來不需要付賬的，但在滄浪主大陸。卻顯然不一樣。

　　他卻不知道，方慎是隨手從途經的一個富商處攝來的。

　　所謂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在江面上，方慎消泯了精怪暴動的危害，順手拿走點財物。也是應有之義。

　　沒過多久，那落魄文士在店小二的帶領下走了過來，一身新裝，倒也顯出了幾分精氣神。

　　「學生謝誠，謝過兩位的恩德。」落魄文士上來。先是恭敬的行了一禮，接著視線落在滿桌食物上，就挪不開了，使勁的吞著口水，看他的樣子，卻像是餓了好幾頓似的。

　　方慎也不以為杵，指了指空著的位置，就讓他坐了下來。

　　謝誠大喜，慌忙狼吞虎嚥起來，過了片刻才醒悟到自己的失態，放慢了進食的速度，等到酒足飯飽，桌上的食物都被他吃光了。

　　對方慎和周小魚，謝誠又是一番感恩戴德。

　　「你的祖上，是謝雲舟？」方慎淡淡道。

　　一聽到謝雲舟這三字，謝誠臉上不由露出羞愧之色：「不肖子孫，丟了老祖宗的臉。」

　　方慎心中暗歎。

　　這謝誠，是謝雲舟的後人，而謝雲舟，是方慎進入滄浪大世界，重振千霞門之時，第一個來賀的界尊，雖不是至交好友，卻也有些交情在內。

　　沒想到他的後人，竟然淪落至此。

　　謝雲舟雖然是界尊，可他的天資有限，跟不上滄浪大世界的發展速度，很快就被超過，在一次爭鬥中隕落，導致他的家族衰落，儘管千霞門看在雙方的交情上照拂了一二，卻也沒能挽救謝家的衰敗。

　　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傳到今日，早就是幾十代了，蔭澤早盡，更別提與謝雲舟的交情，還沒那麼深。

　　「你有什麼打算？」方慎問道。

　　「學生準備上京趕考，博得功名回來，也好叫祖宗揚眉吐氣。」謝誠毅然道。

　　方慎不置可否：「你有志向，我也不會多說什麼，但在上京之前，你不妨去一趟灕江的千霞門，報上謝雲舟的名字，或許會有點用處。」

　　說完，方慎不再繼續廢話，留下了一錠金元寶，帶著周小魚飄然而去。

　　謝誠追趕不及，只能長揖於地。

　　沒有人看到，一個虛幻的小小輪盤從他身上飛出，投入遠處的方慎體內。

　　「因緣牽動，要開始收穫果實了嗎？」

　　方慎神情平靜。

　　渡口，兩人立於扁舟之上，順流而下，轉眼就遠離了。

　　「先生，千霞門會安排好那謝誠嗎？」周小魚忍不住問道，他不是瞎子聾子，進入滄浪主大陸也不是第一天了。

　　千霞門之名，早就有所聽聞。

　　這是一個傳說中的強大門派，佔據了灕江之地，超然物外，即使是中央王朝都不會來招惹千霞門，在人間的名聲極其響亮。

　　當然，周小魚不知道的是，在天界，千霞門同樣是威名赫赫，是少有能在人間開宗立派的勢力。

　　從方慎與謝誠的對話中，周小魚就猜出，方慎多半與那千霞門有關，否則何必指點他去千霞門。

　　「或許會安排，或許不會，看謝誠的運氣吧。」方慎並不在意。

　　謝誠以後的命運如何，與他無關，這一次指點，他與謝雲舟之間的因緣也是由此而盡。

　　「前塵舊事，朝花夕拾。」

　　方慎微微感慨。

　　這番入世，是為了完善六道輪盤，以求瞞過神聖的目光。

　　神聖是何其強大，以無上真法而論，神聖對應著第四層無上真法，只要是神聖，必然會有一門無上真法，修煉到了第四層。

　　同樣的，十重封帝對應第三層無上真法，凡是十重封帝，也必然會有一門無上真法，修煉到第三層。

　　飄渺神境之主的無限輪回，還停留在第三層，僅是因為，那不是他的主修法門罷了。

　　方慎也一樣，他成就最高的，是天地法陣。

　　六道輪盤是出自無限輪回的第二層，那怕它再強大，再玄奧，與神聖掌握的第四層無上真法之間，也有著無法想像的差距，正常情況下，任是六道輪盤如何遮掩，神聖一眼可看穿，不管他修煉的無上真法，是什麼性質，都改變不了，也彌補不了這本質的差距。

　　如果能在無限輪回第三層上有所領悟，用來完善六道輪盤，倒是一個辦法，一來差距之大沒那麼讓人絕望，二來無限輪回也是非同小可，神秘強大。

　　除非是修煉了克制無限輪回的無上真法的神聖，否則不太會被看穿。

　　但是，一百多年的修煉，讓方慎不得不放棄，只能另闢蹊徑。

　　六道輪盤的根基是輪回世界，而輪回世界是模仿滄浪大世界誕生，因此，想要另闢蹊徑，完善六道輪盤，就必須以滄浪大世界為基礎，重鑄輪回世界，重鑄六道輪盤。

　　這個過程中，需要的不僅僅是滄浪大世界的世界構造，更多的，是生活在其中的生靈百態，人間氣象，而這些都不是高高在上的觀看能感受到的，必須親入其中，親身體會，才能有所得，有所領悟。

　　方慎構築的輪回世界，雖然也不缺少生靈，可和真正的世界，還是有著本質的區別，就如同是一張畫卷，畫的再栩栩如生，再怎麼逼真，它終歸還是死物。

　　現在方慎要做的，則是讓它活過來，他的無限輪回，遠沒修煉到這一程度。

　　這就需要，從另外一個角度出發。

　　方慎從來不會缺少決心。

　　在決意入世的那一刻，他就粉碎了六道輪盤，只留下鎮壓陳默存在之線的那一小部分，其他的全部投入滄浪大世界，方慎行走在世間，他的心得體悟，都化成了嶄新的六道輪盤碎片，沾染了人間氣象，滾滾紅塵，待到全部回歸之時，重鑄六道輪盤。

　　像周小魚、秦沐、寒極門掌教等人身上，都有著方慎留下的六道輪盤碎片。

　　只不過，它們還遠沒到完善的時候，等到周小魚他們風起雲湧之時，才會補完回歸，而對周小魚他們而言，卻不會有任何影響。

　　觀凡俗，亦觀天驕。

　　觀他人，亦觀已身。

　　要說誰對滄浪大世界有著最為深遠的影響，自然是方慎無疑，而在重鑄輪回的過程中，最避不開的，就是方慎自己。

　　因為離開了方慎，就不是真正的滄浪大世界了，自然也無法鑄成完善的六道輪盤。

　　前塵舊事，過往種種，以前的因緣牽扯，都會對重鑄輪回產生一定的影響，與方慎有關的人身上，也都有著六道輪盤的碎片，方慎避不開，也不想避，以之使六道輪盤更趨完善。

　　謝雲舟雖亡，他的因緣卻是落在了後人身上，不會消失，也正是因為謝誠身上的六道輪盤碎片完善，才會讓方慎清楚他的現狀，才會在那座酒樓等他。

　　重鑄輪回，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需要等待時機。

　　謝誠之事，僅是一個開始罷了。

第一千五百九十九章　千年慶典

　　灕江。

　　這裡是滄浪主大陸，少有的名山大川，風景優美之地，端的是人間仙境也不為過。

　　從地理位置上，灕江份屬揚州範圍內，也是這裡最為富饒美麗之處，不過卻被千霞門給占了去，就連中央王朝都不敢說話。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神州大地還未出現，天下還沒有九州之分的時候，就有灕江存在了。

　　那時起，灕江就屬於千霞門，中央王朝又有什麼臉面去搶奪，名不正言不順，更別說，千霞門也有著強大的武力，這也使得千霞門超然物外。

　　所幸千霞門門規森嚴，絕不會干涉人間內政，數百年來都是嚴格執行。

　　偶爾出一兩個叛徒，也都被千霞門迅速處決，維持人道昌盛，斬妖除魔的，也是始終有著千霞門的一份，因此多年下來，中央王朝也就默認了，就當沒有這麼一個地方。

　　灕江雖然風景優美，猶如人間仙境，但外人難進，有人誤入灕江流域，會發現走上半天仍在原地踏步，因此灕江可見而不可進。

　　然而今日，整個千霞門卻是張燈結綵，大開山門，外人也能順利進入其中。

　　趁著這一良機，原本巴結無門的人紛紛前來恭賀。

　　「揚州總督俞※♂大人到。」

　　「江南織造廠楊大人到。」

　　……

　　一個個顯貴到來，這些在外面都是大人物的顯貴，在這裡卻淪為再普通不過的人物，隨處可見，而他們的待遇也沒有比其他人好上多少。

　　無數富商大官前來慶賀，就連中央王朝也遣皇子前來，可見千霞門的超然地位。

　　「千霞門好大的威風。我堂堂中央王朝三皇子，竟然把我安排在這裡。」一個偏廳內，衣著華貴的青年滿臉怒火，他正是三皇子。

　　也不怪他如此憤怒。

　　要知道，身為皇子之尊，他走到那裡不是威風八面。受盡尊崇，然而在這千霞門，卻完全無視了他皇子的身份。

　　別說這裡僅是前廳，連後廳都進不去，即使在這前廳，也都是在側廳，而不是正廳，沒有受到應有的待遇，自然讓三皇子心中不服。

　　「三皇子息怒。」旁邊一個太監連忙拉住了三皇子。小心安撫著。

　　「這是千霞門立派以來的千年慶典，意義重大，聽說不僅是人間，到時候就連天界的仙人都會降臨恭賀。」一個侍衛解釋道。

　　言下之意，千霞門的後廳，自然是招待那些天界仙人的地方，他們區區凡人，那有資格進去。

　　三皇子一滯。他再自大，也不敢與天界仙人論尊卑。

　　「別說是三皇子您。恐怕就連陛下來了，也不會好到那裡去。」侍衛苦笑道：「在千霞門眼裡，所有人都是一視同仁吧。」

　　也正是看穿了這點，中央王朝的皇帝才沒有親自前來，人間的皇權再大，也管不了超凡物外的千霞門。何必來這裡自取其辱。

　　沒看到就連那麼落魄的傢伙，也坐在一旁，與皇子同坐嘛。

　　侍衛不動聲色的看了眼，不遠處的落魄文士。

　　三皇子如洩氣皮球般坐了下來，他只是高傲。不忿受到的對待冷遇，卻不是傻子，在這個場合鬧事，他的身份再尊貴，也沒有任何用處。

　　「龍家到。」

　　隨著一聲唱名，一行人走了進來，有男有女，正是龍冰靈等人。

　　但是，站在最前面，代表著龍家的，卻不是龍冰靈，而是沒有半點力量在身的中年書生，看的旁人連連側目。

　　更讓眾人吃驚的是，這些人不僅以一個沒有力量的人為首，而且還在千霞門弟子的引領下，走進了後廳。

　　全場大嘩。

　　那裡可是千霞門用來招待天界仙人之地，難道這幾人也是天界仙人？可無任他們怎麼看，都看不出來。

　　有些人已經在搜腸刮肚的想，到底是那一個龍家，想了半天卻發現，人間出名的家族，竟然沒有一個能對應的上，再聯想到千霞門的態度，只能得出，他們是來自天界的結論。

　　又過了沒多久。

　　強大的力量陡然降臨，籠罩了天地，讓人產生窒息的感覺，所幸前廳光幕閃動，將之環繞了起來，同時也隔絕了那強大的力量。

　　眾人抬起頭，看到一道巨大的光芒跨空而來，如同星辰墜落，降在後廳之中。

　　「天界仙人下凡了。」不知是誰驚呼了一聲，眾人都是心中震撼之極。

　　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是第一次看到仙人下凡。

　　眼前的場景，充滿了神秘，也讓他們生出了無盡的嚮往。

　　實際上，卻遠沒有這麼美好。

　　天人兩分，人間與天界分離，雖然並不禁絕，可是想要來往兩界，是需要通過特定的通道的，不是隨便找一個地方，都能來往的。

　　這些前來恭賀的天界強者，是穿過滄浪璽臨時開闢的通道而來，直接降臨灕江，這樣的通道自然不會有多穩定，為了安全，他們也沒有保留力量，這也造成了他們的力量外泄，光芒大熾，如同是星辰墜落。

　　轉眼間，一顆顆巨大的星辰墜落，進入千霞門後廳，一時蔚為奇觀，也讓人歎為觀止。

　　「不愧是仙家氣象。」有人感慨道。

　　三皇子已經徹底說不出話來，現在才知道，自己是何等的自大和無知。

　　說實話，現在就算千霞門讓他去後廳，他也不敢去，那些天界仙人的力量是何等可怕，與他們同席，光是想想都讓人崩潰。

　　……

　　千霞門後廳。

　　這裡才是慶典的中心，千霞門的弟子大多在此。

　　龍冰靈等人被引進來後，坐在了一個比較靠前的位置，雖然他們的實力不濟，可代表的龍家，卻絲毫不弱。更別提龍家與千霞門的關係，要知道，龍笙當年可是在千霞門生活過一段時日的。

　　看著一個個天界仙人降臨，龍冰靈也是忍不住心中感慨。

　　灕江雖不是千霞門立派之地，卻是中興崛起之地，意義非凡。當年天人兩分的時候，灕江就留在了人間，畢竟這裡的安全可以保障，不至於被破壞，即使千霞門再如何不如意，也能有休養生息的地方。

　　所幸，這些情況沒有發生，千霞門的發展順應了滄浪大世界的高速成長，強者輩出。如今在天界亦是鼎盛一時。

　　只不過，灕江的意義終歸非凡，因此這次的千年慶典，也是放在了人間的灕江，也才有了群仙降臨。

　　當然，這是普通人眼裡的群仙，在龍冰靈眼裡，也就是一些實力強大的人罷了。

　　進入後廳。這些前來恭賀的天界強者都是收斂了力量，因此倒是不虞無意中被他們弄傷。

　　「光耀門掌教。」

　　「八荒島島主。」

　　「枯葉散人。」

　　……

　　龍冰靈看著一個個天界強者。這些人，無不是天界的大人物，有著赫赫威名，其中不乏不比千霞門弱的，就算是比千霞門強的，也來了兩個。是天界最頂級的勢力。

　　如果是別的勢力，那怕與千霞門相仿，那兩個頂級勢力都未必會來。

　　但千霞門可不一樣。

　　不說那一位，還是千霞門的太上長老，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就連天庭，也與千霞門關係密切。

　　天庭的強大是毋庸置疑的，執掌滄浪璽的謝雅雪，貴為第二界主，隨手能鎮壓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勢力。

　　「不知道我們遇上的那人……」龍冰靈心思浮動，想到了在江上遇見的兩人，目光掃過，卻沒有發現對方。

　　「老祖宗來了。」

　　就在龍冰靈有些神遊天外間，中年書生的一句話讓她驚醒過來，抬頭看到一顆火紅的星辰墜落。

　　沒有像其他人那麼光芒四射，然而星辰墜落間，整個天地似乎都燃燒了起來。

　　如果說別人墜落的是星辰，那麼現在墜落的，就是太陽。

　　「是龍笙。」

　　大廳內，所有人都站了起來，迎接龍笙的到來，沒有人例外，這可是天界頂級強者之一，而且成長勢頭驚人，未來極有可能成為最強者也未可知。

　　一個長髮少女走了進來，目光冰冷，如同萬古不化的寒冰。

　　「老祖宗。」

　　龍家之人都恭敬行禮。

　　「龍師叔祖。」

　　千霞門的人也朝著龍笙行禮，當年，龍笙在方慎的安排下拜入千霞門，即使現在另立門戶了，也沒有正式脫離千霞門，算是千霞門的一員。

　　龍笙微微點頭，走到了龍家這一席，神情冷漠，拒人於千里之外，即使是龍家之人，也不例外，只有在看到龍冰靈時，眼中才流露出幾分暖意。

　　見到這一幕，中年書生不由苦笑。

　　別人或許看的莫名其妙，但他身為龍家人，卻很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因為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龍笙與他們龍家人，沒有真正血緣上的關係。

　　幼年時的經歷，給龍笙造成了難以磨滅的影響，除了少數幾人外，她都極為冷漠。

　　她渴望著力量，再也不希望落入童年那樣的慘痛境地，因此在修煉上很努力，她身懷天武之體，又吸收了金烏氣機，天賦出色之極，加上滄浪大世界高速發展的機遇，使得她在最短的時間內崛起，一躍成為滄浪大世界數得著的頂級強者。

　　全心修煉，談情說愛什麼的，更是與她絕緣，但是龍家不能斷絕，龍笙斟酌過後，最終接受了建議，用秘法將血脈融入孕婦體內的胎兒，繼承了她的一部分血脈，也就是如今的龍家。

　　這種血脈繼承自然有著缺陷，後人永遠都到不了祖先的高度，龍冰靈身上的血脈，算是突變了，也差不多是達到了極限，然而與龍笙相比，仍是差距巨大。

　　繼龍笙之後，千霞門的強者也是陸續到來。

　　洛高遠、洛清月、越真……以及這數百年裡，千霞門崛起的一眾強者，紛紛降臨。

　　千霞門的千年慶典，也是正式開始。

第一千六百章　等待

　　千年慶典，進行的非常順利。

　　最後，天庭派出人手送上賀禮，也是讓慶典達到了最高潮，將千霞門的聲望推向了巔峰。

　　人人都知，千霞門與天庭關係密切。

　　龍笙雙目緊閉，對外事不聞不問，從慶典開始沒多久，她就進入了修煉狀態，也正是這種時刻用功的態度，讓她在最短時間內登上了巔峰，她能有今日的長久，不光是因為天賦。

　　驀然，龍笙睜開了眼睛，冷冷看了走過來的龍冰靈一眼。

　　「老祖宗。」

　　龍冰靈心中一跳，她知道，雖然因為血脈相近的緣故，龍笙對她的態度尚算不錯，可這位老祖宗的性情實在太冷，拒人於千里之外。

　　當即，她不敢怠慢，將遇上方慎之事簡單的說了一遍。

　　「那人稱呼老祖宗您為小丫頭，而且又姓方，如果不是早就知道我的來歷，特意戲弄我的話，有沒有可能是界主大人？」龍冰靈詢問道。

　　龍笙神色微動，正要回答，卻突的一滯：「清月姐姐叫我過去，嗯，冰靈，你跟我來。」

　　說完，帶著龍冰靈朝著千霞門深處走去。

　　她本來就出自千霞門，對這裡再熟悉不過，也不用人帶領，旁人看到是她，更不會上來阻攔，很快，就帶著龍冰靈來到了一處幽靜的庭園裡，裡面一男一女正等待著。

　　「見過清月祖師，見過高遠祖師。」

　　見到這兩人，龍冰靈慌忙上前見禮，這兩人，正是洛高遠父女，龍家本來就出自千霞門。有著千絲萬縷的淵源，因此稱呼他們為祖師也不為過。

　　兩人都知道，龍家與龍笙的關係，只是點頭示意了下，沒有太過親近。

　　「冰靈剛剛告訴我，說可能見到了方叔叔。」在說到方慎的名字時。龍笙的聲音中充滿了激動，那裡還有半點冰冷在裡面，方慎在她心目中，有著無以倫比的重要地位，亦父亦兄。

　　「方慎？說起來，也有好幾百年沒見過他了。」

　　洛高遠感慨了一句。

　　「他這個太上長老，也太甩手掌櫃了。」洛清月則是默默腹誹了一句。

　　「不過那個人是不是方慎，還是問雅雪吧。」她道。

　　「雅雪姐姐要來？」龍笙驚喜。

　　由於方慎的緣故，她和謝雅雪、李幽若兩女的關係都很好。尤其是李幽若，兩人都有著相似的經歷，更是一見如故。

　　「難道說，是天庭之主？」龍冰靈站在一旁，不敢插話，心中聽的卻是心潮起伏，難以平靜下來。

　　這一刻，她真切的感受到了。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這句話。

　　這幾個人又有那一個，是等閒人物。

　　方慎不用說了。一界之主，滄浪大世界至高無上的存在，而謝雅雪也不差，天庭之主，執掌著滄浪璽，維持天道運轉。地位也是無量。

　　龍笙是滄浪大世界的頂級強者，洛高遠父女稍差一些，實力算不得太強，卻也是千霞門的重要人物，地位尊崇。

　　就在龍冰靈胡思亂想間。謝雅雪來了。

　　她的到來，卻沒有什麼驚人的異象，就那麼平平無奇的出現在了庭園裡，外人根本沒有察覺她的降臨，直到龍笙歡喜的迎上去，龍冰靈才注意到多出來一個人。

　　越打量著謝雅雪，龍冰靈心中的震撼就越甚，從外表上看，謝雅雪似乎沒有多少力量。

　　但是她就站在那裡，卻與整個世界相呼應，如同是世界的中心，一舉一動，一呼一吸都牽動著世界的力量，從她身上，仿佛能看到一個無邊無際的光芒之海。

　　「不愧是天庭之主。」龍冰靈由衷的讚歎。

　　除非力量能超脫滄浪大世界，否則根本傷不到謝雅雪。

　　「雅雪姐姐，方叔叔真的回來了？」龍笙瞪大了眼睛，一眼不眨的看著謝雅雪，她這幅模樣，那裡還像是一個大家族的老祖宗。

　　「天庭之主和界主大人是夫妻吧，怎麼老祖宗一個叫姐姐，一個叫叔叔……」

　　龍冰靈繼續胡思亂想。

　　「方慎他啊……」謝雅雪眼珠子一轉：「你們自己問他吧。」

　　眾人都是一怔。

　　這時，一聲輕笑突然響起，方慎從外面施施然的走了進來，如同走進自家的地盤。

　　「方慎。」

　　「方叔叔。」

　　「是你。」

　　看到方慎出現，驚呼聲同時響起，龍笙更是淚眼模糊，至於最後一聲則是來自龍冰靈，她真沒想到，自己遇上的，還真的就是方慎。

　　雖然眼前的人，與那天遇上的人容貌不同，可龍冰靈有一種直覺，讓她相信，他們是同一人。

　　「你都是老祖宗級別的人了，還哭哭啼啼。」方慎笑了笑，伸手拍了拍龍笙的腦袋。

　　雖然龍笙已經長大，但方慎哄小孩一般的舉動，卻沒有半點的違和感。

　　「在叔叔面前，笙兒永遠都是當年的小丫頭。」龍笙破涕為笑，一哭一笑，讓旁邊的龍冰靈懷疑在做夢，這還是自家那位冷若冰霜的老祖宗嗎。

　　幾人坐在庭園裡，一邊飲著茶茗，一邊談論著往事，相敍別情。

　　龍冰靈則是化身成了辛勞的丫鬟，在一旁殷勤伺候著，偏偏沒有半點不滿。

　　「多年不來看笙兒，是叔叔我的失職。」離開前，方慎溫聲道。

　　「不怪方叔叔，您有大志向，必然不會永遠留在這一界。」龍笙搖了搖頭，心中自無不滿。

　　「洛叔，清月，看到千霞門能有今日的盛況，我心也是甚慰啊。」方慎看向洛高遠父女。

　　「千霞門能有今日，與方慎你是分不開的，就算讓我馬上死去，我也心滿意足了。」洛高遠長歎道。

　　他這輩子做的最驕傲的事，就是認識了方慎，並把他帶來了滄浪大世界。

　　方慎點了點頭，從三人身上，有著輪迴盤碎片飛出，投入了方慎體內。

　　告辭離開後，方慎和謝雅雪出現在灕江之外。

　　「你那個跟你形影不離的小鬼呢？」謝雅雪看了看四周，訝道。

　　方慎的行動，她都是看在眼裡的，不過她知道方慎是有著正事，沒有打攪罷了。

　　「我送他回去了。」方慎道：「他的氣運也快勃發了，回去的時機也適合，我很期待，經過我這番指點，他能走到那一步。」

　　「又要有界主之爭了？」話沒說完，謝雅雪就搖了搖頭：「不對，氣運雖然鼎沸，可距離誕生界主，還差的很遠。」

　　「當然，界主之爭那會輕易誕生，你這位第二界主能誕生，還是機緣巧合，否則至少要登上百萬年，滄浪大世界想要誕生第三位元界主，需要等上相當漫長的時間，況且現在滄浪大世界的成長也緩慢下來。」方慎道：「不過又是一個黃金盛世罷了，強者如雲。」

　　滄浪大世界的成長，相比起數百年前，確實緩慢了不少，但是與別的同級別大世界比，仍是快的驚人。

　　這也是正常的，畢竟滄浪大世界身在起源長河，所處環境不是別的大世界能比。

　　至於成長放緩，也很正常，先前那樣的高速發展不可能持久，如果真能如此的話，恐怕追上頂級大世界都是指日可待，然而實際上，這是不可能的。

　　神聖的手段又豈是方慎所能想像的。

　　如起源長河這樣的環境，頂級大世界想要進入不難，而且方慎猜測，十大頂級大世界，恐怕早就度過了在起源長河成長這一階段，進入了更高的層次，遠不是如今的滄浪大世界所能比擬的。

　　「接下來呢？你還要繼續下去嗎？」謝雅雪追問道。

　　「滄浪大世界的前塵往事，解決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一些還要等待時機，急也急不來，接下來，去看看地球那邊的人吧。」方慎想了想道。

　　地球的親人，方慎也是許久未見了。

　　地球人住的地方，與灕江類似，同樣是超然物外，不受世俗王朝節制，那裡被謝雅雪惡趣味的取名為昆侖。

　　大部分人，都生活在昆侖之地，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才去了天界，亦或去神州大地體驗生活。

　　爭強好鬥的畢竟是少數，絕大多數人都還是愛好和平，也享受著生活。

　　方慎見到了弟弟方之行，後者早就成家立業，如今兒孫滿堂，過上了幸福美滿的日子，方慎沒有過多的打擾，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路，自己的選擇，他要做的，就是守護好親人的選擇。

　　謝雅雪和李幽若的父母，他也去一一拜見，尤其是李天成，在問起，都過去了幾百年，李幽若怎麼還沒有一兒半女時，饒是方慎的心性，也是大感招架不住。

　　不過生兒育女對現在的方慎來說，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涉及到血脈傳承。

　　越強的血脈越難繼承，如果等方慎成就神聖，恐怕他這一脈多半要絕後了。

　　狠狠瞪了在一旁偷笑的謝雅雪一眼，方慎有些狼狽的告辭。

　　「回家。」

　　在謝雅雪問起下一站時，方慎面無表情的說道。

　　「生兒子。」

　　說完，也不待謝雅雪反應過來，一攬她的纖腰，消失不見。

　　雖說是一句玩笑，但也有幾分真意在內。

　　方慎也不想真的絕了後，而且，六道輪盤的重鑄，已經佈局下去，能做的基本上也都做了，只餘等待了。

　　除了修煉之外，方慎等待之餘，能做的事情，也確實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