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金庸絕學異世橫行 作者:御劍齋 (連載中)

 
林~雷 2013-9-27 17:21:58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74 3059022
c7152771 發表於 2014-6-10 10:48
【128】道出原委

此時包圍圈內,緊靠在峭壁下邊的,是援軍的數千傷員,外面是三千余名援軍戰士,所有的高手頂在最前方,防備魔門突襲。

正道幾位先天高手對面的,是朱雀領頭的魔門星宿,然后是過萬魔門和蠻族聯軍的龐大包圍圈,而更外圍,是東、西、北,三面各七、八名的先天高手,這些人被朱雀救出“鎮魔塔”之后,立即投靠了魔門,現在成了魔門禍世的急先鋒。他們緊緊地守著各個方向,不讓一個正道高手逃離。至于普通士兵,他們是不屑出手的。

正道群豪聞之倏然心驚。

怎么?這里還有魔門不能放棄之人?竟有那即使破壞原有計劃,也要除之而后快的武林大英雄?

除了那大禪寺的兩位神僧還有何人?

難道是那個絕色的女子不成?

正道群豪一時議論紛紛……

朱雀嘿嘿陰笑,右手從背后放了下來,對面靈虛眼神猛地一凝,那只在印象中應該慘不忍睹的右臂,現在竟然恢復如初,光滑潔白的皮膚,修長的手指上,指甲如同涂油……

“諸位一定很好奇,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讓本御主如此在意,連圣主的命令都不遵守,即使傷亡再慘重也要除掉或是抓住了……”

朱雀右手嘗試性地攥了攥拳頭,失聲一笑,淡淡說道:“我自己都不記得過了多少年,不記得到底多少年不曾受過傷了……這位兄臺,當真是個好對手啊……”

朱雀抬頭盯著靈虛,狠聲說道:“一百年前。我朱雀便受過一次重傷。也是傷在同一個招數之下……不過他死了。我親手殺了那個人……想不到一百年后的今日,竟然讓我撞鬼,百年前傷了我一次的功法竟然在百年后再次讓我受傷。”

“什么——百年前?”靈虛真人眼神猛地一縮,接著放射出從未有過的仇恨色彩,“百年前你魔門也有參與覆滅我師門祖庭的毒計么?”

朱雀裝作訝異地捂住了嘴,“呀呀呀,怎么?你們到現在也不知道么?”接著有些懊惱地搖頭,“怪不得你們昆吾派能被人一夕覆滅呢。原來到現在還沒查到是誰動的手啊?”

昆吾派!!?

群豪登時嘩然,指著靈虛真人和一眾青云觀的道士議論紛紛。

“看來我犯了很大的錯誤呢,哈哈哈……不過沒關系,你們死絕了,這秘密就可以再次埋沒起來了。”

接著又是一跺腳,嘿地一聲,昂然笑道:“就算被世人知道了又能如何?反正我魔門敵人遍布天下,還能再多出個什么仇敵不成?更何況這次有了兩個老和尚陪葬,恐怕江湖上就會群起而攻之了吧?啊——不對,不對。你們白道大派才不會去理睬你們這些人的死活呢,他們在了那‘昭武九州’的比武排名。而相互之間打得頭破血流,攔都攔不住的……啊哈哈哈……你說你們,死了都沒人替你們報仇的了,哈哈哈……”

在場群豪,無論是白道的人士,還是黑道的門派,盡皆臉色大變。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朱雀說的是實情。在現實利益的驅動下,白道大派絕對會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而用盡心機的。

神武大陸,整個皇甫王朝,都是武林宗門的世界,所有能產生財富的資源,都被武林門派所占據,屬于朝廷的,少之又少,像大禪寺這樣的第一宗門,甚至不用看朝廷的臉色,而是反過來可以用“十二長老會”來影響朝廷,甚至十二個門派統一意見,都可以讓皇帝下臺。

這還只是十大派和兩大超然門派的好處,其他的方面,宗門所占的土地,農耕,采礦,各種產業都有特權,根據門派的級別不同,所得到的特權也各不相同。

至于朝廷,與其說是統治天下的機構,不過說是協調各大門派之間利益的工具。最起碼,組織門派排名大賽就是其中一項極其重要的任務。

“昭武九州”這樣的大賽,歷史上也曾經舉辦過多次,基本上每十年就有一場州級的大型賽事,而四十年方才有一次全大陸的賽事。

本來朝廷舉辦這樣的賽事乃是分內之事,只是這一次的舉辦,頗多了幾分耐人尋味的意思,尤其是其中個人賽,竟然不分宗門,不論出身,完全將全大陸所有的武林人士都為之瘋狂,使得這次的大賽,成為全天下第一受關注的大事。

現在聽朱雀一說,眾人不由得心中發苦。也許真像朱雀說的那樣,即使這里所有人都死絕了,世上都沒有人愿意關心此事,更勿論想要替他們報仇了。

而心思細膩之人更是由此心中生疑,難道這次的“昭武九州”大會,也跟魔門的行動有什么關聯不成?

那豈不是朝廷跟魔門勾結?這絕不可能……

這定是魔門妖人的離間之計,讓武林門派與朝廷之間產生不信任感,然后逐一對付,完成魔門的某種野心。

這個消息比得知百年前的白道大派昆吾派的消息還要驚人。

“大家不要聽他胡說,魔門妖人向來妖言惑眾,大家不可相信!”

神見和尚一聲大喝讓眾人的慌亂鎮定了許多,但群豪嘴上不說,心里也是嘀咕個不停。

神見暗自嘆氣,不論朱雀說的是否是實情,眾人的心思已亂,只怕戰意削減了許多。

朱雀看著眾人慌亂的反應,不由得又是得意了幾分,繼續說道:“宿敵昆吾派,大禪寺兩大神僧一百位羅漢,哦,還有那兩位小哥,一個是‘鷹王’的傳人,一個是‘盜圣’的傳人,這都是大魚啊……再加上那位美若冰霜的美女,哦,對不起,這是我私人感情,我就不復述了……”

煞鵬登時大怒道:“那你還出手殺了他們?”

朱雀搖搖頭,詫異道:“誰說我殺了他們?”接著用手往眾人頭上指了指,嘖了一聲,道:“他們還在上邊啊……”

眾人倏然抬頭,果然看到在接近頂峰的位置上,一個藍色和一個白色的身影,正在向上攀爬……

朱雀冷嘁出聲,對著面前的諸位高手說道:“恐怕兩位大師和這位昆吾派的道長早就發現了兩人未死吧?還故意引我說話,分散注意力,然后就以為我會不自覺地放他們走么?你們正道人士的想法,有時真的很天真……”

左手一托,一個火球形成,輕輕一拋,火球倏然變大,朝著崖上再次沖擊,招式與之前的一模一樣。

眾人駭然驚呼出聲,但幾位先天一個抬頭的都沒有,因為朱雀根本沒有殺心、殺意,他的出手不過是把兩個人重新逼下來而已……

眾人頭頂一聲轟鳴,濃煙烈焰滾滾,兩道人影狼狽的從煙火中脫身,霞光亂閃,兩人不停地踏在霞光之上,以減慢下落之勢,如此數次,方才重新貼回巖壁,停靠在上面……

葉清玄和梅吟雪是沒事了,不過爆炸卻引發大量的土石脫落,嘩啦啦地朝著下面砸來,而地面上,正是數千正道傷員的休息之地,若是石塊落下,傷亡定然慘重。

一聲暴喝,秋一平化成一道黃影,如同落葉飄零,漫天的掌影紛飛,將落下的石塊無論大小,盡皆拋撒向外,落入了外側的魔門中人當中,一時人仰馬翻,慘叫連連,數百名魔門弟子頭破血流,骨斷筋折,甚至有眾多腦漿迸裂,一命嗚呼之人。

秋一平如落葉般飄然落地,身上一星半點的土色都沒有,底下也沒有一個傷員受傷,那落下的石塊土方,竟然都讓他秋風掃落葉一般的掃到了外圍,身法、掌法、力氣拿捏的火候,堪稱絕世。

朱雀搖頭嘆息,再次鼓掌不停,道:“我就說這驚喜連連不斷嘛,據說早已失傳的悲風落葉掌,這不就出現了么?這位仁兄貴姓?”

“‘洞仙谷’秋一平。”秋一平淡然說道:“朱雀御主連著‘盜圣’、‘鷹王’這類黑道英雄都算計在內,我們這些黑道的小角色,自然不會被御主放過了……”

秋一平說完此話,立即得到了神見、妙秀等正道門派人士的好感,因為之前朱雀言語多是故意針對的白道人士,“昭武九州”的絕大多數影響,也是針對的白道門派,黑道門派是爭取不到排名的。

朱雀話里話外,便是想讓隊伍中黑道人士占了大多數的群豪,從內部發生分歧,讓黑道人士覺得魔門的行動,都是針對的白道大派,而自己只不過是殃及池魚,從而在援軍內部產生分歧。

而秋一平此話一出,自然提醒所有黑道人士,這條船真的是大家共乘,魔門都開始算計“鷹王”和“盜圣”了,自己的黑道門派又怎么可能逃脫呢,切莫心存僥幸,以為魔門會放自己一馬。

朱雀露出驚異之色的時候,崖上的葉清玄和梅吟雪二人也已經飄然而落,走進了人群。

“師父!師兄!?你們怎么都受傷了?”葉清玄一落下便看到了師門中受傷的幾位師兄,還有坐在前面的師父,看樣子傷勢都是不輕。

朱雀為了梅吟雪而來,所以葉清玄當時想著救梅吟雪走,由此轉移朱雀的注意力,只是沒想到還是功敗垂成,更沒想到,師門中人竟然在這么一會功夫內全部受傷,心中一時愧疚不堪,覺得自己是個逃避責任的師門逃兵。
c7152771 發表於 2014-6-10 10:48
【129】絕傲之刀

葉清玄拖著梅吟雪,到處看望同門之人,那二十多個三代弟子倒是受傷不重,頂多被吹飛之后落地時撞了一下,都是皮外傷,有幾個倒是斷了幾根骨頭,不過大體沒有生命危險。

但二代弟子就不同了,清巖、鐵清石還好說,稍稍受了些內傷,而大師兄陸清正夫婦則要嚴重的多,岳清蘭師姐還陷入昏迷當中,段散石已經看過,只是腦部受了些震傷,暫時昏迷,不是大礙,不過兩人內傷頗重,沒個半年一年的,都治不徹底,葉清玄給了他們一粒“九花玉露丸”和一粒“無常丹”,足以壓制傷勢。

最嚴重的怕是師尊了,段散石輕聲交代,靈虛真人混身經脈全部震裂,治好了只怕修為也會大退步,甚至有可能退回到后天境界……

葉清玄聽了段散石的介紹,立即將一粒“天王保命丹”塞進了靈虛真人的嘴里,想了一下,又給兩位神僧一人一粒。

“喂——”

那邊的朱雀叫了一嗓子,葉清玄無動于衷,繼續我行我素……

“喂喂——”

葉清玄將雙掌從靈虛真人背上放下……

段散石輕輕杵了下葉清玄,輕聲說道:“葉兄,那哥們叫你呢……”

“啊?”葉清玄木然抬頭,然后對著朱雀擺了擺手,說道:“你等會,我先忙一下……”

群豪失聲而笑,這個小道士輕蔑態度明顯,偏偏還是一副真誠樣子,心中讓人發笑,緊張恐懼的氣氛為之一松,不過眾人也擔心,這個小道士因此便會嚴重得罪這個朱雀,現今正道人士最厲害的高手都已受傷,只怕待會所要面臨的情形會極為危險。

朱雀一愣,接著嗤聲冷笑,冷冷說道:“世上敢讓我朱雀等著的人,你還是第一個。我說你們昆吾派天生便是與我魔門作對的么?有那克制我魔門的功法也就算了,竟然還敢收留與我魔門有大仇怨的敵人,今天你這小子還敢當著我的面帶走我看上的女人……待會看我怎么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說完話,對著身后的魔門高手吩咐道:“大魚都在這呢,讓他們別傻站著了,收網!”

一顆煙花上天,四周最外圍的先天高手們開始合圍。

朱雀嘿嘿陰笑道:“多虧了咱們的朝廷仁慈,今曰才能給我魔門留下了這么許多的先天強者使喚……知道為什么像我這樣的魔門高手,進了‘鎮魔塔’都不會死么?”朱雀把手放在了嘴邊,仿佛說著悄悄話一樣地說道:“那是因為朝廷里面也有我們的人……”接著又往天上指了指,“位置很高,很高的一個人……”

群豪臉色立時變得鐵青,不管朱雀說的是真是假,眼前的情形騙不得人。都說先帝仁慈,設立“鎮魔塔”關押先天高手或是極有特長之人,給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為朝廷效力……但今曰看來,這種做法無異于養虎為患。

就算其他人步入先天不易,有技能、有特長之人也殺之可惜,但為什么這魔門中人還留著不殺?難道魔門中人也會棄暗投明、回心轉意不成?就算他人說的輕松,那他是否會放棄魔功呢?絕大部分魔門高手,放棄魔功幾乎就等于放棄生命,而不放棄魔功又免不了傷害他人。仁慈在魔門眼里不過是可笑的虛榮或是權宜之計。

難道那些朝廷中的大佬連這些都看不出來么?還是真的象朱雀說的那樣,朝廷里面某個大人物是他們的人,要求皇帝不能殺死這些人呢?

朱雀傲然道:“現在萬事俱備,就讓本御主送你們歸西吧——”

四周衣袂聲起,先天高手已到。

一瞬間,朱雀的背后便站立了一排高矮不一的先天高手,一個個眼中精光四射,氣勢非凡,而且不少人都是形容詭異,看人的眼神極度不正常,若非練著奇門邪功,就是本人精神不太正常。

葉清玄此時終于緩緩站起身來,再次握住了梅吟雪的柔荑,自打不久前握上之后,葉清玄似乎十分享受這個感覺。

梅吟雪嬌羞低頭,不敢看他。

二人親親我我的模樣,哪里把魔門中人放在眼里。

朱雀不由得怒火狂熾,喝道:“這兩個人都給我抓活的,我要當著這小妞的面,活扒了臭道士的皮……”

葉清玄頭也不回,淡淡說道:“我勸御主別這么輕易下結論,現在的結果還很不好說呢……”

朱雀氣極反笑,陰狠道:“怎么?難道你還妄想有人救來就你們不成?”

接著微笑著回頭看了一眼,對著到來的眾位先天高手說道:“諸位看看,事到臨頭還如此嘴硬,看來這些人是忘記了諸位當年在武林上的名頭了呢……”

一個佝僂著身子,獐頭鼠目的小胡子,陰測測地說道:“御主到是好心,還跟這些人廢這么多話,我余萬長已經手癢的不行,不如御主把這些人交給我,我保證把他們的心肝完完整整地卸下來……”

眾人心中都是一凜。

“噬心鼠”余萬長,二十多年前橫行膠東,武功詭異,擅長挖人心肝。當年江湖上流傳“噬心鼠”是被朝廷高手圍殺而亡,想不到竟是被朝廷抓捕,關進了“鎮魔塔”。

余萬長旁邊一個頭頂高冠,身穿武士長袍,氣態不凡的華服中年漢子冷聲哼道:“我白廣南幾十年沒有現身江湖,想不到現在的年輕一輩真是讓人無語,一個個功夫不怎么樣,脾氣卻是牛皮哄哄,自以為了不起……”

對方說別人狂妄,自己卻是一副囂張不行的模樣,冷冷看著葉清玄,目光中殺機森嚴。

葉清玄淡淡一笑,卻沒有接話,只是朝著朱雀身后一排人掃了一眼,淡淡說道:“幾位來的時候就這些人么?俗話說得好,站得高,望得遠……”接著也學朱雀一般指了指上邊,“我剛才在上邊看到的好像不止是幾位哦……奇怪了,那幾位高手人呢?”

朱雀笑了,露出的表情,仿佛是聽到世上最為荒唐可笑的言語。

在我相召的時候,竟然敢有人未到?怎么可能?又有誰敢?

但當一個身影到了朱雀身邊,一陣耳語之后,朱雀恍然回頭,只是一看,繼而便大怒道:“‘斷腸劍’姚庶良呢?‘飛蝠’尤渾呢?‘戮山雙鬼’呢?怎么守在北邊的七個人一個都沒有來?他們死哪去了?”

朱雀身后的眾多先天高手也是不知道原因,還以為魔門另有安排才沒趕到呢,此時聽到朱雀問詢,自然都是無知地搖頭。

“混蛋——”

朱雀只覺得極其臉面無光,竟然在敵人面前出了這么大的丑。

“救命——”

正待朱雀便要大發雷霆之時,北面遠處傳來一聲呼救之聲,眾人駭然回頭,一個人影騰上半空,朝著這邊飛來,輕功不俗,于半空中極速滑行數十米元,正是朱雀提到的“飛蝠”尤渾……

只是此時的“飛蝠”尤渾臉色鐵青,驚慌失措至極,下墜之后,腳在魔門戰士身上一點,再次騰空撲來,眼看便要落到眾人眼前,“飛蝠”尤渾看到朱雀在此,終于露出看到救星一般的興奮表情。

“御主,快快救我——”

朱雀等魔門群兇一時大為驚異,正待相詢……

一道極細的波紋蕩來,正從“飛蝠”尤渾腰際閃過,“飛蝠”尤渾的興奮定格在了臉上,上下半身凌空分成兩段,下半身掉落人群,而上半身依然保持著原來的速度,尸體直接撲向了朱雀。

朱雀臉色極度驚怒,身前火焰陡然爆發,真氣只是一掃,那“飛蝠”尤渾的尸體便在半空中燃燒起來,還未到朱雀身前十米距離,便已然燒成了灰燼,被一陣微風吹散……

有高手到來——

混蛋,那個小輩到底看到了什么……

葉清玄和梅吟雪都是面露得意的笑容,堅定地朝著眾人打著眼色,那神情,絕對是看到了大救星,引得正道人士立即歡聲雷動,興奮不已。

“葉老弟,到底是何人來援,竟然你如此放心?”秋一平萬分好奇,禁不住出言相詢。

“是啊,到底是哪位高人到此,好凌厲的一招啊……”阿源急的抓耳撓腮。

“小鷹王”展羽倏然飛起,然后落地,臉色已經變得蒼白無比,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這讓眾人的情緒更加好奇。

“展兄,展兄……”皇甫泰明推了推展羽。

“我看見了……”展羽喃喃說道。

“展大哥看到什么了?”臉上貼著藥布的呂秀婷好奇問道。

眾人將目光全部注視到了展羽臉上。

展羽咽了一口吐沫,肅容說道:“我看到一個人……”

“一個人?怎么只有一個人?”

“閉嘴,聽展兄說……”

展羽舒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是的,只有一個人,一個身穿黑衣的人,他有一把刀……一個人,一把刀……”

“一個人,一把刀?”

“對,漆黑的刀……”

隨著展羽的描述,眾人眼前都浮現出一幅畫面,漫漠孤寂的平原上,一個孤獨的影子,一身漆黑的外衣,一把漆黑的刀……

眾人的心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間揪了起來,因為在江湖上,能有這樣一個形象的人,只有一個,一個孤獨、冷漠到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名字。

群兇當中,沒有一個人膽敢飛到空中去觀察,剛才的那一下,那個殺死“飛蝠”尤渾的那一招,讓人心中生寒,那一招,竟然給人避無可避,擋無可擋的感覺。

朱雀的瞳孔驟然縮成了極小的一點,一揮手,擋在眼前的魔門匪眾們退向兩邊,讓開了擋住朱雀視線的位置………

人群分開的時候,一個人的身影便已出現在眾人面前。

不論是魔門高手,還是正道人士,都在一剎那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真的是一個人,一個一身黑衣的人;

那真的是一把刀,一把巴掌寬、五尺長的刀,漆黑的鞘,漆黑的柄,只有握著刀鞘的手是蒼白的……

他低著頭朝前走,眼中只是出神地凝視著手里的刀,仿佛這個世界沒有任何事情值得他關心,也沒有任何人值得他多看一眼。

朱雀怔怔的表情直到對方走近人群,快到自己面前的時候,方才呼出堵在胸口的一口氣,駭然道:“司徒凌峰——”

對方緩慢而又堅定的步伐終于一頓,停了下來,低垂的頭緩緩抬起,露出一張蒼白的臉,一個三十歲左右堅毅而英俊的臉,他的臉跟他的刀一樣冷、一樣硬,毫無表情。這張臉使人很容易就會聯想到花崗石,倔強、堅定、冷漠,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甚至對他自己。

來人茫然看了朱雀一眼,疑惑道:“你認識我?”

朱雀僵硬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意,說道:“‘絕刀’司徒凌峰的名號,在下怎么會不知道呢?”

罕見的,第一次,朱雀沒有稱呼自己為“御主”,而是“在下”。

對方“哦”了一聲,“可我不認識你……”

他說話很慢,仿佛每個字都是經過考慮之后才說出的,因為只要是從他嘴里說出的話,他就一定完全負責。

所以他從不愿說錯一個字。

說完,他竟然繼續低頭前行,竟然毫不理睬在場的眾人,不管是魔門高手也好,正道群豪也罷。

他的世界只有他自己,真的就這么穿過朱雀等人,直直而又堅定地走向谷口。

所有的人,愕然當場。

司徒凌峰是孤傲的,但他的話和他的行為,就像是一個無情的大嘴巴,當眾扇在了朱雀的臉上。

想當然的藐視、蔑視、鄙視、輕視、無視……

“你給我站住——”

朱雀暴喝聲起。

對方真就站在了原地不動,略一回頭,冷冷問道:“做什么?”

眾人面前,朱雀怎容他輕易離開。“你以為殺了我的人,你就說走便能走了么?”

“那七個人是你的手下?”司徒凌峰的話音終于有了一丁點的感彩,稍稍帶了那么一丁點疑惑,但更多的卻像是輕蔑。

“不錯——”

“既然那些人是你的狗,你就應該教會它們懂得什么叫做‘好狗不擋道’——”

“狂妄——”

朱雀身后一個身影終于忍受不了,越眾而出,一刀出鞘,狂烈的刀氣如巨浪般撲來……
c7152771 發表於 2014-6-10 10:49
【130】親舅爺爺

魔門群兇中一名先天高手突然出手,朱雀還來不及阻止,一道淡藍色的極細波紋閃過,那如波浪般撲至的刀氣便從中分成兩半,同時分成兩半的,還有那出刀之人。

對方狂烈如同巨的刀氣,從司徒凌峰的兩側掃過,一股水氣將其身上的衣服打濕,而他未動分毫,仿佛身外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驚駭的表情終于出現在對手的臉上,接著嘶地一聲輕響,那持刀之人從兩腿中間向上,勻稱地剖為了兩半,淡藍色的波紋斬過即止,緊緊站在這名高手身后的魔門弟子,卻是毫發無傷。

司徒凌峰的一刀,僅僅是從刀中發出,劃過其身而止,不差一分,不多一毫。

甚至沒有人能看到他是如何出的這一刀,有的只是那身黑色長袍的衣擺輕輕擺動了一下,然后便是一波極細極薄的淡藍色光芒閃過。

朱雀心下一片冰冷。

那個高手,當年威震天下的“神刀堂”三位堂主之一的“滄浪刀”沈成空,先天后期大圓滿境界的高手,半步歸虛,就這么還沒盡展所學,只是第一招便被人一刀剖成了兩爿,實在讓人心中生寒。

司徒凌峰冷冷地看著朱雀,淡然說道:“你最好不要攔著我,否則你的下場會跟你的狗一樣……而且你最好先養好你的傷,現在的你,連讓我出刀的資格都不配……”

全場嘩然呆愣,原來朱雀身上有傷啊,而且到了連讓司徒凌峰出刀的資格都沒有。

朱雀臉色變得異常難看,他沒有反駁,沒有否認,他也沒法反駁,無法否認,因為對方說的是實話。

他也更不敢動手,即便是全盛的時期,他也一樣不敢動手。

因為對方是司徒凌峰,“絕刀”司徒凌峰,“三十六天絕”上排名第四。

世上唯一一個可以跟“霸刀”申屠鎮岳爭奪“天下第一刀”名號的人。

他本有顯赫的身份,出身天下“八大門閥”之一的司徒閥,原可繼承閥主之位,麾下閥眾十數萬,富可敵國。但他的心中只有他的刀,為了練刀,毅然舍位而去,只為了窮盡刀法之巔。

“絕刀”之刀法,凌然而決絕,宛若奇峰之巔,一不小心就會墜落萬丈懸崖。與人相斗從來不留任何余地,即不予對手留余地,也不給自己留余地,一刀擊出,不是敵死便是己亡。因為在他眼里,如果此刀不成,那連自己的存在都沒有意義,他,是為了刀活著。

他的刀太冷,他的人太絕,所以至始而終,從來都是孤身一人。司徒閥家大業大,時至今日,司徒凌峰卻已整整四十年沒有回去,陪伴他的,只有他的刀,他的驕傲和他的孤寂。

司徒凌峰三歲練功,七歲練刀,三十歲出名,四十歲刀法難得寸進,毅然離家。如今已經八十一歲了。外貌看起來,恍如四十年前一般。

他生下來便開始練刀,這招天地一斷拔刀式,光是拔刀出鞘,他每天便要練上萬次,一練十幾年!

如果說李慕禪的眼里除了自己沒有別人的話,那么在司徒絕峰的眼里,連自己都沒有,他眼里和心里容得下的,只有一把刀。也只有這個連自己都不放在眼里的人,才能練成絕刀刀法。

這樣的一個人,這樣的一把刀,誰可匹敵?

朱雀也許能較量一二,可惜他不敢。沒受傷也不敢……

所以他徒然看著司徒凌峰離去,未加阻攔。

魔門不阻攔,卻輪到正道人士阻攔了……

開玩笑,唯一一個救星豈能就讓他從眼前走開。

“阿彌陀佛,司徒檀越,還請留步……”

司徒凌峰依然停步,依舊回頭,僵硬的臉上看不出一絲不耐的情緒,只是依然淡淡地說道:“大和尚,你更攔不住我……”

神見和尚一愣,呵呵笑道:“司徒檀越誤會了,我等正道與魔門交鋒,在此遇難,還望司徒檀越施以援手……”

司徒凌峰的臉上一如既往的沒有表情,緩緩說道:“關我什么事?”

他轉過身,似已不愿再討論這件事,腳步依然堅定而緩慢,絲毫不理睬華族武者那數千雙期盼和希望的眼神。

群豪轟然大嘩,而魔門之人慨然大樂,眼見的局面,真的是……太出乎人的預料了。

“什么?他這就走了?”

“他竟然見死不救?”

“呸,他算什么大俠……”

葉清玄此時也有些呆傻,怎么這位大老遠的趕過來,不是為了替季家出頭么?

傻傻地轉頭,看向同樣呆滯的梅吟雪,問道:“你不是說……他來了,咱們就有救了么?怎么像是不巧路過的行人啊?”

梅吟雪苦惱道:“我也不知道,明明看到動手殺了那幾個先天高手,怎么到這里就不理人了呢?”

“不會真的因為是那幾個人攔路了吧?”阿源一臉吃驚的樣子,“這簡直太酷了……”

北邊那幾個先天高手,明顯就是放風的,眼看著一個詭異的人要進去,肯定是會攔截的,結果倒霉的成了“絕刀”的刀下之鬼,只能說明他們命不好。

“酷你大爺——”眾人齊聲喝罵。

“司徒前輩——難道此行不是受了我家老主人廣嵐的邀請,前來救援我們季家的么?”煞鵬終于忍不住搬出了季廣嵐的名頭。

司徒凌峰倏然站定,怒然回頭,僵硬的臉上罕有地露出惱怒的表情,狠聲說道:“當年我不過是被老奸毛算計一次,賭注是聽他一次吩咐。他只是讓我過來,又沒要求我救人,季家死不死絕,跟我有何干系?”

煞鵬呆立當場,而群豪再次嘩然。

原來這位司徒凌峰真的是被季廣嵐請來的,但請他來的目的無疑是為了救援季家,可是這位竟然賭氣玩起了文字游戲。

季廣嵐既然是要求我來“云嵐鄉”,那我就來了,當年的賭約便算是完成了,至于救不救援季家,那是另外一件事,與賭約無關。

群豪一時毫無辦法,那司徒凌峰果然不再理睬眾人,徑直走向谷口,眼見司徒凌峰即將離去,一聲嬌呼出口,司徒凌峰不但停了下來,整個人也倏然回身,露出不能相信的眼神。

“舅爺爺,快救吟雪啊——”

這一聲驚呼,再次讓全場的英雄豪杰、群兇眾惡們……呆傻……

舅……舅,舅爺爺!!??

葉清玄差點咬掉了舌頭,吃驚地看著身邊的梅吟雪。

朱雀不是震驚,不是很震驚,不是非常震驚,而是……頂了天的震震驚驚!!!

那個自己看中的丫頭竟然是司徒凌峰的親戚?

突然之間一股恐懼籠罩心頭,不妙的情緒罩了下來,朱雀幾乎都能看到命運的黑云在自己腦袋上飄來飄去,迎風呼嘯著“倒霉啊——”的聲音。

于是,朱雀趁著眾人注意場中的情景的時候,開始緩緩后退了……

眾人眼前一花,司徒凌峰已經到了梅吟雪的跟前,上下一打量,驚喜道:“若晴?你,你你,怎么便年輕了?”

梅吟雪登時變得頹然,一臉的黑線,說道:“舅爺爺,我娘去世了,我是她女兒梅吟雪,小吟雪啊……”

司徒凌峰駭然震驚,“若晴死了?我的外甥女死了?混蛋的季廣嵐,竟然沒有告訴我,這什么時候的事?”

梅吟雪不知道是該悲傷好,還是好笑的好,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娘沒了十幾年了,當年外公是有找你的,但是你去修行了,沒有找到……”

“十幾年前?”司徒凌峰露出回憶的神色,接著哀傷一嘆,說道:“是了,十幾年前我去極地修行,過了八年方才回來。想不到,一去一回,物是人非。姐姐沒有了,我沒有趕到,姐姐的女兒若晴也沒了,我也不在……不過還好有你……我記得你,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沒想到長這么大了……吟雪,你放心,等你死的時候,舅爺爺一定會在你身邊的……”

這次不但是梅吟雪,所有群豪集體一臉的黑線。

怪不得這家伙不喜歡說話,原來話說多了是這么難聽,什么叫“你死的時候我一定在身邊”,這不是咒人家死么……

但不管怎么說,梅吟雪卻是心中一暖,她突然發現,自從認識了葉清玄之后,關心和愛護她的人,越來越多了。這讓她惶恐之際,心里又是極其的溫暖。

仿佛見到了至親之人,梅吟雪竟然忍受不住,嚶嚶地哭了起來。

梅吟雪身前的兩個男人,立即變得驚慌失措。

葉清玄慌忙用手去給梅吟雪擦眼淚,動作卻是快了司徒凌峰一步。

“你小子是誰?動手動腳的,我一刀劈了你……”

“舅爺爺冷靜!”葉清玄慌忙用上了梅吟雪對他的稱呼,“我是吟雪的未婚夫……”

梅吟雪登時滿臉通紅。

司徒凌峰大奇,鄙夷道:“就憑你?雞胸狗肚、賊眉鼠眼,配得上我家吟雪么?”

葉清玄登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差點被自己吐沫卡死。

梅吟雪噗嗤一下,破涕為笑。

葉清玄顧不上邊上梅吟雪的轉變,立時從懷里掏出個小紅本,朝著司徒凌峰比劃道:“我有證——
c7152771 發表於 2014-6-10 10:51
【131】爬著離開

葉清玄剛一拿出證據,還沒能得瑟一下,便被司徒凌峰劈手奪了下來,翻看一看,正是當年季廣嵐寫下的文書,卻被葉清玄給裱糊在一個紅色的書皮里面,外面還風騷地寫著“結婚證書”四個大字。

只看了一眼的司徒凌峰,陡然變色,氣得一把將證書撕成了兩半,喝道:“狗日的老奸毛,趁我不在,竟然將我寶貝外甥孫女當東西給賣了,我不劈了這老狗誓不為人……”

那紅皮的證書直接被司徒凌峰揣進了懷里,一雙鷹目上下一打量葉清玄,說不出的輕蔑,而轉向梅吟雪,立即是另一副欣喜的表情。

這個木頭一樣的司徒凌峰好歹對我還是有表情的。葉清玄心中雖然泛酸,不過依然算是比較幸運的人。

司徒凌峰一看梅吟雪,立即溫柔說道:“吟雪莫哭,舅爺爺在這,誰都不能欺負了你……”

這個時候,天下群豪也都才知道,原來在司徒凌峰的心里,并不是真的什么都沒有,最起碼,現在就有這么一個小丫頭。

梅吟雪心底感動,同時她也是心底剔透之人,聞言一指對面魔門群兇,說道:“舅爺爺,他們欺負我……”

順著梅吟雪一指,魔門中人立即大驚失色,上萬人往后躲閃,驚呼的聲音竟然發出了轟隆一下的聲音,宛如平地上的悶雷,這“絕刀”司徒凌峰的威名顯然在魔門中人心頭種下了不可與之為敵的印象。

“他們都是么?”司徒凌峰目光轉寒,死盯著眼前的眾人,被他看到的魔門群兇心頭巨寒。

“沒錯。尤其那個穿紅衣、紅頭發的。他對我圖謀不軌……咦?朱雀人呢?”

眾人驚駭發現。那囂張不可一世的朱雀,跑了——

當眾人的目光再次尋找到朱雀的時候,其人已在十里之外。

“我靠,正主兒都跑了,弟兄們扯乎啊……”

那個“噬心鼠”余萬長扯脖子一聲吼,眾多魔門群兇轟地一下,更一群受驚的野鴨似地,四散逃命……

“想走?”

司徒凌峰五尺長的刀鋒陡然出鞘。大文學同時這出鞘的一刀,便是毀天滅地的一刀。

沒有言語能描述這一刀的速度,也沒有人能看到他是如何出的這一刀。

也沒有人能看清這把刀的樣子,甚至是那些死在刀下的人。

一聲輕響,一刀淡藍色的極細、極薄的波紋蕩漾開來,整個天地都仿佛被這一刀分成了兩塊。

在葉清玄的眼里,整個天地就是一張不動的照片,而照片上布滿了漫天飛舞的人影,而司徒凌峰的這一刀,就像是用一把剪刀。直接將這張照片直接剪成了兩半,分開的。是照片里所有的人。

司徒凌峰的一刀,太快、太絕,幾乎是在魔門群兇剛一騰飛,這一道便到了。

一道波紋蕩過,先是從數個身影中劃過,輕功好的、幸運的,只是劃過大腿,稍慢一點的,則是劃過腰際,反應最慢的,則是齊胸而過……

然后波紋繼續向外蕩漾,迅速掃進面前的魔門大軍,整整北面這個方向,波紋一直傳播到了隊伍的最后一層……

片刻的靜靄之后,噗嘶——

血如噴泉……

葉清玄上輩子見過上百畝農田同時噴水的情景,砰然聲響,眼前一片水霧,蔓延百多米的距離,那場景很美,如霧似幻……想不到,今天又見到了這個場景,只不過噴灑的是鮮血,噴血的是脖子,漫天飛舞的,是上千顆人頭……

天地一斷拔刀式,這一式絕招,是司徒凌峰最為喜歡的一招,也是最為簡單的一招。

它只是一記拔刀出鞘進而攻擊敵人的一式。是所有人都學得會的一招,是所有人都用得出來的一招,但從來沒有人能像司徒凌峰這樣,把這最為基本、最為簡單的一招,練到如此程度。大文學

把最為簡單的一招,練到極致,就是絕招,就是殺招。

葉清玄恍然間發覺自己對武道的理解又進了一步。

極致——

司徒凌峰的一刀,快到了極致,凌厲到了極致,便是天地一斷拔刀式;

師父靈虛將那玉系的真氣,凝聚到了極致,便是那如月而來的一劍……

那自己的劍法,將什么運用到了極致了呢?

似乎自己的武學很多,很雜,又運用的都很不錯,但說句實話,從來沒有一樣武學,或是一樣能力被他練到極致,這上面的缺陷,不是用某門高級武學便可以解決得了的。

葉清玄似乎又看到一條可以提升自己實力的通天大道。

轟——

圍在四周沒有波及到的魔門匪眾和蠻族的士兵,崩潰了,完全是膽氣的喪失,是恐懼,是怯懦……

還未死的匪眾開始四散而逃……

司徒凌峰一刀而止,眼前十多名先天高手或廢或死,死了的,自不必說,活著的,大多斷了腿腳,唯獨一個“噬心鼠”余萬長,最為幸運,因為身材矮小,又因為輕功不高,所以那一道波紋,是擦著她的頭皮飛了出去,此時早已嚇癱在了地上,屎尿拉了一褲子……

司徒凌峰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便再也不看第二眼,因為在他心中,這種人連讓他看一眼的資格都欠奉。

未死的先天高手,還殘留著一口氣,半個身子在地上爬來爬去的先天高手……嘶聲慘叫著……人數不多,就那么兩三個,但慘叫的聲音讓所有活著的人心膽俱寒……

“啊,啊啊——‘絕刀’,‘絕刀’……絕刀殺人了,絕刀要殺我了,沒命了。沒命了……啊。啊……”

“噬心鼠”別嚇破了膽子。那痛側心扉的慘叫,眼前那沖天的血霧,那零落紛紛的人頭……讓這個膽小如鼠的余萬長直接瘋了。

他屁滾尿流地在血水中撲騰,努力站起來卻兩腿發軟,一地的尸體和人頭,讓他更加的癲狂,更加的恐懼。

“噬心鼠”瘋了……

司徒凌峰再不看一眼地上的尸體,茍延殘喘的未死群兇。對他來說,這些人一刀足矣,不需再出第二刀,那些未死的廢人,在他眼里跟死人沒有分別。

“我們走——”

司徒凌峰對著梅吟雪輕輕一語,冷冷看了一眼旁邊的葉清玄,此外再不理睬任何人,繼續向谷口走去。

葉清玄心疼的看了一眼那留下一條殘命的先天高手們,對于他來說,那些都是最有用處的寶貝。怎肯輕易放手。

正要呼喊同門,將那些人抓起來。身邊的梅吟雪已經拽了他一下,示意他趕緊跟著走。

葉清玄趕緊擠眉弄眼地跟師兄們交換了一下自己的心思,便亦步亦趨地跟在了司徒凌峰的身后。

這里有數千傷者,無法全部跟隨司徒凌峰馳援谷內,不過有司徒凌峰一人存在,勝卻千軍萬馬,敵人沒有大禪寺五百羅漢大陣之類的陣法,無法行之有效地對抗如此高絕的武林高手,而且對方武功最高的朱雀已經知機逃走,剩下的人哪里還有可以對抗“絕刀”的高人呢?

絕大多數的武者都被留下照顧傷者,甚至大禪寺的羅漢和真罡境弟子也全部留了下來,作為防御的主力。

剩下的后天高手,依然有五百多人,呼呼啦啦地跟在了司徒凌峰的身后,韋笑天、秋一平、蒼狗,與梅吟雪和葉清玄走在最前排,身后“小鷹王”展羽、段散石、阿源、皇甫泰明等人緊隨其后……

當這小小的一波援兵出現在谷內的時候,一聲沉悶的牛角號聲響起,轉告攻城的坦族大軍,有敵方的援軍到來。

眾人依然被眼前的慘景所震撼。

濃煙滾滾、火焰沖天……

“云嵐堡”的城頭已然失守,城門蜂擁的坦族戰士爬上城頭,正朝著城門沖擊,城門處雙方的尸體堆得小山一樣高了,更多的濃煙在堡內燃起,顯然有坦族軍隊避開城門向縱深進發,妄圖切斷城門處季家守軍的退路……

而季家子弟與其展開了激烈的巷戰,偶有機關聲起,轟鳴中某處機關暗器被引發,或是進攻的坦族大軍死傷慘重,或是戰斗的季家子弟與敵人同歸于盡。

喊殺聲無處不在,四處火起,形勢已然極度危急。

嗚——

又是一陣牛角號聲,對方早已知曉會有援軍的到來,在坦族大軍的后方,五千多個軍容嚴整的坦族戰士,呼喝著緩緩壓了過來。

“舅爺爺……”梅吟雪焦急出聲。

“我知道——”司徒凌峰依然保持著那不緊不慢的堅定步伐,但卻是一步十幾米,看似速度并不快,但頃刻間便拉近了坦族大軍。

對面的坦族大軍鋪天蓋地,黑壓壓地一片氣勢如虎,呼喝如雷,而大軍的對面,一人一刀,獨自行來,氣勢竟然分毫不弱,司徒凌峰,孤獨而落寞的背影,卻如絕頂孤峰一樣的狂傲不凡,睥睨天下——

雖千萬人,吾往矣!

說得就是這種氣勢——

司徒凌峰有獨自面對千萬人的氣勢和勇氣,也有挑翻那千萬人的實力……

當距離大軍僅有十米遠的時候,司徒凌峰停了下來,旋身,出刀,站定,刀歸鞘……

嘭——

一道淡藍色的波紋,成一面扇形,席卷眼前所有坦族大軍……

啊……

坦族大軍轟然成片倒地,五千的的坦族大軍,有三千人立即倒地不起,每個人都是齊膝而斷,整片土地瞬間被血水染紅,凄聲慘嚎震徹天地……

司徒凌峰淡淡看著一地的傷兵,面容平靜,冷冷說道:“這里是華族的地方,你們坦族沒有資格站立在這里,你們甚至沒有資格走回去……”司徒凌峰孤傲的聲音蓋過了坦族人所有的慘叫聲,直接傳進了他們的耳朵里,“你們得爬著滾蛋……
c7152771 發表於 2014-6-10 10:52
【132】智者之死

司徒凌峰的話語,不但震懾了每一個坦族之人,還落進了身后的每一個華族武者的耳中。大文學

眾人被他的話語震撼了。

華族的土地,不是外族可以占領的,甚至站在這片土地上的資格都沒有,他們是走著來的,但卻要爬著回去……

這就是司徒凌峰的傲氣,華族世家門閥的傲氣。

不管之前這種傲氣讓那些出身平庸的武者多么的反感,但今日,這種骨子里留露出來的傲氣卻讓所有華族人同時揚眉吐氣。

原來,敵人是可以這么藐視的……

這種居高臨下、藐視蒼生的感覺——

真爽!

當眾多的華族武者,跟隨在司徒凌峰的身后,穿過一地血跡和斷腿的戰場之時,那些坦族戰士流露出來的恐懼神色,

他們真的在爬,在躲避,除了爬,他們沒有辦法離開這修羅一樣的男人,和這地獄一般的場景……

嗚——

第三聲牛角號聲音響起,這次的號角聲更加的凄厲,聲音也更長久,整個天地仿佛都在這一剎那凝結。

當天地再次轉動的時候,坦族已然攻入“云嵐堡”的大軍,開始潮水般地撤離……

當坦族大軍的牛角號,第一聲響起的時候,季廣嵐正在下棋……

沉悶的號角聲,沒能讓季廣嵐恬淡的面容有絲毫的改變。

啪嗒——

輕輕落下一子,季廣嵐淡淡笑道:“這一子落地,你這條大龍怕是要被我拿下了……呵呵……”

對面的“醫仙”浣葉卻是面色凝重。復有驚喜。復有凝重。嘆氣說道:“真不明白,這個時候你還有什么閑心下棋,外面打生打死,你不放我去殺敵、救人,卻勞什子地陪你下棋?那號角聲是怎么回事,你都一點不關心么?”

浣葉先生惱怒地一字落地。

季廣嵐嘿然笑道:“有什么可好奇的?不過是小兒輩援軍已到罷了……”

浣葉先生持棋的手一抖,白色的棋子重新落入棋盒當中,“什么?援軍已到?那你還能坐得住?”

季廣嵐抬頭皺眉道:“這有什么值得高興的?你不經常說醫者最重要的就是心平氣和么?怎么今日你這么沒有耐心?魯伯通那廝得去控制機關要隘。平日里你訓練的那些外門弟子也足夠應付場面……你不留下來陪我,還能陪誰?下棋,下棋……”

啪——

一子輕輕落下,同一時刻,第二聲牛角號聲響起……

浣葉又是抬頭仰望,面色焦急,“敵人大軍都已入了‘云嵐堡’,老魯的機關陷阱也用的七七八八,真希望這些援軍能快些趕到,否則……”

“否則你這盤棋就要大輸特輸……”季廣嵐一臉的不高心。大文學催促道:“快點,快點。難得有時間多虐你一局……”

浣葉啼笑皆非,說道:“你就不怕援軍未到之前,就先丟了老命么?”

“怕,當然怕……”

季廣嵐搓著下巴頦,淡淡地說道:“不過是第二聲牛角號聲,坦族正在調撥大軍阻擋……援軍能夠突破坦族第一重防線,又能突破魔門的第二重防線……呵呵,希望不是朱雀主動退出戰場,否則這場仗還有的玩……但若不是……”

“又當如何?”浣葉先生急問道。

季廣嵐嘿嘿一笑,說道:“但若不是主動退卻,而真的是被擊退的,那第三聲的牛角號,現在就該響起了——”

浣葉詫異的眼光剛剛落在季廣嵐的老臉上,外面一聲更為凄厲的牛角號聲傳來,聲音久遠,傳播極廣……

“這,這是……”浣葉有些摸不著頭腦。

季廣嵐卻是興奮地站了起來,投子入盒,整了整衣襟。

浣葉疑問道:“怎么?你這算是投子認負?”

季廣嵐一背手,笑道:“恰恰相反,老子贏了……走——”

“去哪?”

“去迎接我許久未見的小舅子,外加表弟……”

葉清玄聽著梅吟雪低聲解釋司徒家與季家的關系之后,方才恍然大悟。

原來司徒凌峰的母親與季廣嵐的母親,是親姐妹,兩人是表兄弟。

司徒凌峰雖然是司徒家的嫡系子孫,但年紀很小的時候便父母雙亡,只有一個同父同母的親姐姐一直照顧弱小的他,并在后來,許配給了季家的大少爺季廣嵐,所以兩人算得上是親上加親,關系更進一步。

但司徒凌峰從小的時候,性格就很孤僻,練武成癡,除了這個姐姐,任何人都不放在他的眼里,甚至對族中所謂的大位、族中的利益,完全漠視。

直到后來,直接拒絕族老的提名,拒絕成為司徒家的家主,更是遠走域外,磨練刀法。

等他歸來的時候,便得知了姐姐的死訊,中毒而亡,死因至今成謎。

無處發泄的司徒凌峰差點一刀劈了季廣嵐,關鍵時刻還是季廣嵐的女兒季若晴關鍵時候救了他一命。

突然闖進屋里的季若晴,長著姐姐一樣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盯著司徒凌峰。

“你是我舅舅嗎?”年僅四歲的季若晴,第一次見到司徒凌峰的時候,便這么弱弱地問著這個看似很冷、很兇、死攥著刀鞘的大叔。大文學

從那時起,原本萬分依戀姐姐的司徒凌峰將全部的感情都放在了外甥女身上。季若晴,也就是梅吟雪的母親,成了司徒凌峰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的刀以外,唯一的牽掛。

葉清玄恍然點頭,看著遙遙走在前方的司徒凌峰,疑惑問道:“那他知不知道你的父親母親……”

梅吟雪慌忙做出噤聲的動作。沉聲道:“這是我自己的大仇。我要自己報……”

葉清玄心中一熱。緊緊攥了下梅吟雪的掌心,說道:“你還有我,我幫你報仇!”

梅吟雪盯著葉清玄的眼睛,感激地一笑,卻沒有應下。

這個倔丫頭。

葉清玄知道這個問題是兩個人的禁區,她絕不會放棄,爭執也沒有用。

坦族大軍的統帥應該知道救援之人的厲害,也有可能知道來的人是誰了。他們不甘地放棄了攻城,撤出了“云嵐堡”。

季家的子弟重新占據了城頭,歡呼雀躍,慶祝得之不易的勝利。

除了極少數人繼續向“云嵐堡”前進,大多數的武者,都緊盯著坦族大軍的動向,生怕其做出什么不利的舉動。尤其谷口外還有華族的數千傷員。

但出乎意料的,坦族大軍沒有再做出任何的瘋狂舉動,有序地退出了“云嵐谷”,直到五十里外的一處原本屬于“云嵐鄉”的營寨。緩緩扎下營盤。

城門處積尸盈門,季家的子弟用馬車快速地搬運著尸體。當司徒凌峰緩緩走到城門外的時候,城門方才勉強打開一道縫隙。

司徒凌峰站立不動,他是不會從門縫里進堡的。

季家的子弟滿頭大汗,慌忙將更多的尸體臨時搬到了城門兩側,當城門終于完全大開的時候,季廣嵐爽朗的大笑聲從里面傳了出來。

“哈哈哈,親愛的小舅子,你終于來了……”

爺爺似地姐夫和孫子一樣的小舅子,場面極其詭異。

司徒凌峰罕見地臉上露出強壓怒火的表情,握著刀鞘的左手,握得很緊,讓整只手掌都發白,他逼著自己忍耐,這才沒有一刀劈了這個老奸毛。

季廣嵐緩緩走近,身后是魯伯通、浣葉、季定師、康延年等人,都是一臉驚喜且仰慕地看著司徒凌峰,一行人緩緩走來。

“這次多虧凌峰表弟出手,否則我季家……啊……”季廣嵐神情興奮,一邊說著一邊走來,卻突然心生警兆,慌忙躲避。

眾人同時生出警覺,但已來不及應變。

原先伏在地上的一具尸體,竟從地上彈起,以鬼魅般的快速身法,閃到季廣嵐背后,運拳狂擊。

拳勁中佛光閃耀,隱帶佛門梵音,身手決不在不在朱雀之下。

一道刀芒襲去,司徒凌峰急速出手,但仍然慢了一線,季廣嵐拼命出手抵擋,一聲轟鳴,噗——季廣嵐鮮血狂噴,漫天血光浮現,七竅流血,形象駭人,身軀應聲拋飛。

眾人怒聲出手。

那偷襲之人一拳擊飛季廣嵐之后,立即雙手回護前胸,“咄——”

一聲梵音震響,整個人威勢登時一變,金紅雙色佛光狂熾,幻象狂生,在絕刀的刀氣到來之前,一個三十多條手臂、九張面孔的魔像生成,牢牢地護住了偷襲者的身體。

“閻魔德迦!”

“大威德明王!!”

大禪寺神僧同時失聲喝道。

刀芒襲體,淡藍色的刀芒實質般地砍在雙臂之上,眨眼間便把對方倒推出了幾十米,“大威德明王”像砰然碎裂,一抹血光乍現,對方痛哼一聲,雙臂折斷,胸前一道巨大的刀痕……

但對方竟然未死,將兩條斷臂夾在腋下,身法極其迅速,在撲來的正道高手到來前,幾個起落便消失在了人群的視線當中。

一個音調詭異地男音傳來:“季老賊重傷運功,心脈已斷,多多保重——‘絕刀’司徒,有機會我閻魔德迦定要再討教高招——”

浣葉、葉清玄猛地彈起,一把抱住凌空跌落的季廣嵐,顧不得狂噴而出的鮮血遍灑頭臉,一把“天王保命丹”便塞了進去,而浣葉九針同時電閃出手,刺進了心脈。

事情變化太過突然,劇變橫生,謙之這由大喜轉大悲的變化太令人難以接受,眾人瞧著極速消失不見的魁梧身影,仿如置身在一個永不會蘇醒過來的噩夢中。

梅吟雪驚呆了雙眼,終于一聲悲呼撲向了氣若游絲的季廣嵐,“外公——”

此情此景,梅吟雪終于放開心懷,展露自己真性情的一面。

司徒凌峰一把攔住梅吟雪,冷聲道:“別過去……他們在救他……”孤冷的眼中閃出一抹殺機。

眾人心頭一片冰冷,心兒齊往下沉,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辦才好。

司徒凌峰冷冷地看了季定師一眼,冷喝道:“別這么沒用的站著……從現在起,你就是真正的季家之主了!”

季定師駭然抬頭,眼中神色復雜難明。

季廣嵐的葬禮,在三日后大肆舉行。

坦族的大軍,也于當日緩緩后撤。

大密寺“五大明王”,不動明王、降三世明王、軍荼利明王、大威德明王與金剛夜叉明王。名聲僅次于“大伏藏師”龍薩頓珠。

“五大明王”之一的“大威德明王”閻魔德迦,偷襲擊殺了季廣嵐,本身也受了極重的傷勢,雙臂被司徒凌峰一刀斬斷。

坦族勢力雖然沒能完全占領“云嵐鄉”,但擊殺季廣嵐的成績也算是突出。

云嵐堡,十方縞素,百里悲呼。

誰也料想不到,千里救援,竟然只是參加一場葬禮。

梅吟雪在季廣嵐的棺木前哭暈了數次,季家上下無不面色悲戚。

季廣嵐的死,影響巨大,這個向來多智的智者,今日竟然中了敵人的奸計而亡,實在讓人感嘆。

峭壁上的小屋,季廣嵐獨居之處,司徒凌峰一口將加了料的“百果酒”一飲而盡,面色絲毫變化也無。

“怎么樣?”本應在棺材里的季廣嵐臉色蒼白,但此時依然帶著興奮問道。

“老奸毛,你是個混蛋……”司徒凌峰答非所問。

季廣嵐無聊地仰躺回床上,咳嗽了兩聲,說道:“自從你姐姐去世之后,我就極力讓自己變成更大的混蛋,但結果還是被人算計,季家都差點亡了……”

司徒凌峰站起身,緩緩走到窗邊,外面哀調震天,哭喊齊鳴,司徒凌峰僵尸一般的臉上露出一聲冷哼,說道:“在活著的時候親自舉辦自己的葬禮,感覺怎么樣?”

季廣嵐掖了掖棉被,淡淡說道:“還不錯,至少知道收了多少禮錢。”

“你什么時候發現他的?”

季廣嵐指了指耳朵,說道:“我年紀雖然大了,保養的沒有你好,人也沒有你帥……不過我這耳朵可是很靈的,朝廷的天視地聽可是號稱鷹犬必備,我年輕時便是其中一員,怎么可能不練呢?只不過人老了,不以筋骨為能。我要是活著,這季家的災難就不斷,敵人也是時刻防備著我,但我要是死了,不但季家脫難,而且還有機會好好跟那些算計我的人玩玩,免得以為老子是只病貓……”

司徒凌峰點了點頭,道:“的確,死了的‘老奸毛’比活著的‘老奸毛’更有威脅……只是不知道這一路算計你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季廣嵐面沉似水,目光深沉,緩緩道:“這個世上,唯一能夠算計我的人,只能是最了解我的人,甚至當年你姐姐的死,都有可能是他一手包辦……”

司徒凌峰握著刀鞘的左手青筋直冒,“是誰?”

季廣嵐悠悠說道:“是那個教我成才的人——
c7152771 發表於 2014-6-10 10:53
【133】查探昆吾

中州,洛都城外,紫金山下。

一處占地廣袤的莊園,規模堪比世上任何王公貴胄。

靜靄的院落之中,一個灰色的布衣老者,拿著掃帚,緩緩地清掃著院落。小院中干凈的幾乎一塵不染,但老人依然在掃著,仿佛這只是一種運動,而不是勞動。

撲棱棱,一只鷂鷹從天而降,落在院落中一處鷹巢邊上,靜靜地等著主人過來。

老者直起身子,眼中精光一閃,走了過去。

從鷹爪下的信筒中取出一封書信,簡單一看,臉色不由得一沉。

喳——

鷂鷹抓著主人丟給它的一塊鮮肉,縱身飛遠,獨自享受自己的一頓美食,而老者轉身進了后花園。

后花園中,一個白袍老者站立在一個巨大的魚缸面前,里面幾條金魚游蕩,不時將一些魚餌灑進魚缸,引得幾條金魚爭相而食。

灰衣老者進入后,依然垂手恭立。

白袍老者淡淡說道:“有消息了?”

灰衣老者恭敬說道:“啟稟主人,事情辦妥了……”

白袍老者轉過身來,露出一張清矍而有威嚴的臉容,蒼白如雪的長發梳得整整齊齊,長須齊胸,一雙睿智的眼睛不時露出鷹一般銳利的眼神。

一聲冷哼從鼻子震出,引得胡子一顫,一身素白的老者緩緩說道:“這個錯誤終于糾正過來了。百年前我就覺得應該糾正它,可以一直到現在方才成功,我這個大徒弟算是了不起了。可惜與我‘奪天閣’并非同心。眷戀所謂的家族親眷。不能破家而立,又如何能夠真正懂得我‘奪天閣’天道無情,當借力補之,以智奪之的最終境界呢……”

老者仰天一嘆,久久不語。

灰衣老者想了想,進言道:“還有一件事……”

“嗯……”

“發現昆吾派余孽……”

“哦?”白袍老者伸手接過灰衣老者遞過來的信條,簡單一看,不由得冷嘁出聲。“不過是小貓兩三只,還敢出來丟人現眼?這件事不用管,自有人熬不住會出手對付他們的……”

白袍老者喂了金魚之后,又緩步走到門廊處,去逗弄一個鳥籠子中一只五彩鸚鵡,輕吹了幾下口哨,漫不經心地問道:“那小子去哪了?”

灰衣老者躬身答道:“宗軒少爺去了云州,奔赴‘麒麟會’。”

白袍老者冷哼一聲,道:“不過是得了本魔門的功法,還是殘缺的。就這么不知量力……也罷,吃點虧。就知道這世上武功只是輔助,只有智慧才是無敵的。由得他自己去折騰吧,說不定能找到新玩物也說不定……”

艷陽高照。

初夏過后,天氣便開始炎熱了。

一個扛著鋤頭,帶著大斗笠的鄉間老農,叼著一根稻草,嘴里面哼著不知名的鄉村俚曲,在鄉間地頭上走過,到了一條小土路旁邊,將草鞋上的泥巴在一處石頭上蹭了下來。

一輛運著稻草的馬車,晃蕩晃蕩地路過此地。

車把式是個面目黑漆粗獷的大漢,見到相熟的人,便熱心地招呼道:“老毛頭,搭車走不啊?”

“好嘞——”

老農利落地坐上了馬車,一陣鈴響,一聲鞭鳴,這輛快散架的老馬車,繼續前行。

待到上了官道,車前車后再無一人的時候,車把式撓了撓脖子,低聲抱怨道:“換身衣服就走唄,干嘛非得抹這玩意,弄得我脖子直癢癢……”聲音一說,竟然是靈虛真人,只是此時沒穿那道袍,反倒裝起了車夫。

老農扶了扶斗笠,露出一雙睿智的眼睛,低聲說道:“這附近難保沒有魔門或是其他勢力的眼線,即便我行蹤再詭秘,也有可能被人發現并且認出來,若不是搞不到合適的人皮面具,我也不愿意遭這罪……真想不到,許久未見,你楚靈虛竟然入了先天了……你的心魔解開了?”

原來靈虛真人的俗家姓氏是為楚——楚靈虛。

這件事如果被觀內的弟子們發現,一定又是足夠研究一陣子的八卦新聞。

靈虛真人淡然道:“解開了,就是你的外孫女婿的功勞。怎么樣?我的小徒弟不錯吧?”

“嗯,很合我老人家的眼緣。所以我才把我最寶貴的外孫女嫁給你的徒弟了嘛……”季廣嵐滿意地點了點頭,接著神色一沉,繼續說道:“我詐死逃脫,日后就跟你們昆吾派混了,趕緊給我騰地方,我要一個豪華小院……”

靈虛真人笑道:“我那個小觀可放不下你這尊大神。觀里就那么丁點地方,難以再給你讓出一個地方了……”

季廣嵐失聲驚呼:“你楚靈虛什么時候開始學得這么會玩心眼了?你直接說讓我幫你奪回昆吾祖庭不就完了么?廢什么話……”

“怎么?你肯么?”

季廣嵐得意一笑,說道:“是時候把你們捧上戲臺的前邊了……算計我的人,也算計了你的師門,這件事,我已經猜到了十之,只是他們最后的陰謀是什么,還有待確認,不過絕對是一個驚天的陰謀。昆吾派的重新建立,無疑會分散他們的注意力,讓他們的計劃出現混亂,不得以只能回頭清理你們這些余孽,這就讓他們從暗處跳到了明處,他們的目的就更容易查,并且更容易對付了……”

靈虛真人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有一個讓他們坐立不安的因素存在,的確會讓他們方寸大亂。”

“所以嘛,你們就不得不上到臺前了。你們表現得越搶眼,他們便越要心驚,就要對付你們,也就越容易出錯。我們不知道敵人的意圖,那就打出他們的意圖。明刀明槍地較量兩下,敵人的實力就曝露出來了。”

“把我們昆吾當槍使?也好,復興師門和為師門報仇,同等重要,倒也不妨將兩者合二為一,一起搞定。”靈虛真人悠然點頭。

“所以,讓你們震驚武林的第一步,便是重立山門。魔門這一次,損兵折將,昆吾山正好防備空虛,奪取山門就在當下。我那外孫女婿為人機敏,武功不錯,但缺乏歷練,正好讓他前去巡查一番,有何動向,立即稟告,你我就去我那秘密準備的農莊中等待,外加養傷……你傷勢如何?”

楚靈虛緩緩說道:“‘醫仙’浣葉果然不同凡響,銀針渡穴的手法更是了不起,我的傷勢基本上當時就穩定了下來。朱雀的一擊在我體內積存了不少火毒,魔門功法雖然凌厲,但我太乙玄元凝玉功乃是破魔神功,凝玉功雖然殘缺,但祛除火毒還不是問題。配合醫仙的丹藥,基本上三個月左右便可以完全康復了。”

“三個月正好來得及……”季廣嵐從容說道:“我的傷勢恐怕要更久才能復原。不過也好,本來就是藏起來用腦子算計別人,傷勢不發作便是可以了。”

提到季廣嵐的傷勢,楚靈虛不由得疑問道:“記得當時季兄重傷在身,妄動真氣,斷了心脈可是實情,為什么你現在反倒像是沒事人一樣呢?”

季廣嵐神秘一笑,說道:“不瞞你說,這還多虧了葉清玄那小子……當初他的一席話,讓浣葉的弟子覺悟了治療我孫女婉婷的心脈傷勢的辦法。這次也是相同,都是心脈破碎,好在我察覺不對,事先服了一枚丹藥,浣葉九根銀針插得又即時,護住了心脈,然后靠著‘凝經草’的特性,硬生生地將心脈重新接了起來,這玩意接是接上了,不過在完全康復之前,是真的不能跟人動手了。”

“哦,原來如此。”想不到這件事還有小徒弟的功勞,靈虛真人一時與有榮焉,同時摩挲了一下懷里新得到的武學秘籍,那也是自己能夠在三個月內完全康復的依仗,也是小徒弟新弄來的絕世武學。

當初還想著把他當成種子來培養,想不到,最終竟然是靠著小徒弟的出色表現,最終才有了今天的這個局面。

命運的安排,真的是讓人欣喜之余,又感到難測啊。

大軍班師而回。

葉清玄等人一同到了“南龍山莊”。

司徒凌峰沒有跟來,據說會留在季家一段時間,保護季家的安全。

好歹也是親戚,盡管司徒凌峰臉色難看,但也沒有拒絕外甥季定師的邀請。

季廣嵐兒子一大群,真正是司徒凌峰姐姐所生的,也就是季定師和季若晴兩人而已,其他的兒子,都是庶出,司徒凌峰向來對他們不假顏色。

有了“絕刀”的坐鎮,季家足夠安寧。

接下來,便是完成詐死的季廣嵐布下的任務了。

想起季廣嵐,葉清玄便氣得牙根癢癢,這個倒霉老頭,提前不交代出假死的消息,等到大家傷心欲絕之后,才偷偷地嚇了自己一大跳。

到了現在,知道季廣嵐未死的人物,總共六人,分別是司徒凌峰、浣葉、魯伯通、靈虛真人,自己和梅吟雪。

葉清玄萬分不舍地告別了梅吟雪,兩人感情的發展超乎所有人的想象,極快。

梅吟雪是個外冷內熱的人,自從見過了司徒凌峰,葉清玄也算是明白了這性格是從哪遺傳下來的了。

兩人依依惜別,葉清玄獨自上路。

葉清玄換下了道袍,身著一襲青衫,頭戴一頂斗笠,背后背著“千巧匣”,瀟灑地走向了昆吾山。
c7152771 發表於 2014-6-10 10:53
【134】荒村遇匪

云州多山林,唯獨失落八郡地勢奇特,周遭被群山圍繞,宛如盆地,唯有在最北端的黎陽郡和最南端的南關郡地勢最為險要,一個是錘子的把手,一個是錘頭的底部。請使用訪問本站。當年八郡失守,南關郡陷落,朝廷立即失去了所有的天然屏障,一直將軍隊退出了八郡,在會澤縣依據天然地形,方才守住。

而葉清玄一路向西南進發,數日時間便出了黎陽郡,過了黎江,便是石林郡。

石林郡的西南,便是昆吾山脈的開端,這里四季如春,處處丹崖怪石,削壁奇峰,松云峰石之奇,冠絕宇內,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這里展現的淋漓盡致。

此時葉清玄已然到了石林郡的西南,也就到了昆吾山的邊緣地帶了。

葉清玄佇立原野之中,眼前草地上盛開著各種顏色的野花黃的、紅的、粉的、紫的……這是世上最絢麗的花毯,漫漫延延地鋪滿了所能看到的所有土地,遠處山坡上,幾十只野山羊在悠哉悠哉地吃著野草。

再遠處,一片松海,奇松萬株,結頂交枝。

舒目遠眺,遠處的十余座山峰,縹緲隱現于云海之間,云波雪浪,嶄碧參差,儼如人間仙境。當中一座,直插云天之外,峭壁云橫,山容如黛,將靈秀與雄奇融于一體。

那就是昆吾山,昆吾派的祖庭。

原來這里是如此之美啊……

葉清玄將“千巧匣”丟在了地上,摘下了斗笠,迎著昆吾山中吹來的風。深深地一吸氣。啊……混合了花香、草香、泥土香的大自然氣味。盈滿胸壑,

幾日之前,葉清玄臨行之時,將抄錄好的兩套武學交給了師父靈虛真人。

紅級上品的先天功乃是全真教祖師王重陽的至高武學,仗之力壓五絕,成為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

當初葉清玄跟爆熊用五枚“元陽集氣丹”換來了一門紅級下品的破天刀法,將其收錄完成,葉清玄便多了一次“紅級武學兌換機會”。

葉清玄自身具有北冥神功這一無上內功心法。又有小無相功配合運用,自然不會在自己身上浪費這珍貴的機會。而靈虛真人受了嚴重內傷,正需要一門對療傷極為神效的內功心法,所以葉清玄幾乎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先天功這門道家自古相傳、性命雙修的無上功法,據傳這門功法練至化境,即便五臟六腑盡碎,也能重新愈合,實乃道家第一保命神功。

更何況昆吾派的最高心法太乙玄元凝玉功殘缺先天境界以上的功法,靈虛真人靠著昆吾凝玉功支撐到現在,功法產生的真氣已經供應不上先天高手的需求。現在不過是靠著后天巔峰的百年積累,方才有眼下的威勢。但也已經到了能力的頂峰,難以突破,若是沒有先天以上的功法,靈虛真人再想進一步恐怕難上加難。

所以,葉清玄將先天功連同橙級上品的一陽指一同交給了靈虛真人。

先天功配合一陽指,再嚴重的內傷也能治愈,對于季廣嵐和靈虛真人這兩個幾乎都剩下半條命的人來說,正是合適。

內功心法若有連續性和相容性的,修習幾個毫無關系,比如全真心法、紫霞神功和先天功,一脈相傳,由低到高,并無沖突;元玉功、凝玉功和太乙玄元凝玉功,根本就是一套功法,不過是筑基、后天和先天不同階段的不同名稱而已。

以靈虛真人的底子,修行先天功水到渠成。

隨著葉清玄境界的提升,“瑯嬛靈緲閣”中對武學的限制,已經放開到了橙級,什么火焰刀、一陽指、蛤蟆功、神行百變……盡數可以學得。

有了雄厚的內功作為基礎,葉清玄對于玄奇的武學并不抗拒,畢竟武技只是真氣的運用之法,不會影響根基的穩固,所以葉清玄挑挑揀揀,選了一陽指作為自己新學習的功法。

有了一陽指,再和彈指神通、多羅葉指相配合,葉清玄在手指上的功夫可就算是一門絕技了。

除此之外,葉清玄還學了一門劍法,用以改進奪命連環三仙劍,這門劍法也是全真教的劍術,叫做一劍化三清。

一劍化三清,全真派上乘劍術,一招連刺十八劍,每一劍都是一分為三,刺出時只有一招,手腕抖處,劍招卻分而為三。

這套劍法與當年葉清玄為奪命連環三仙劍進化出運氣方法如出一轍,而華山派原本就是全真七子之一的郝大通所立,葉清玄猜想,這一劍化三清會不會就是華山派奪命連環三仙劍的原型呢?只不過是被劍宗之人舍棄了內功,方才成為所謂的劍宗絕招的。

葉清玄閑極無聊,一邊走著,一邊想著金庸武學之間的各種聯系,最重要的是,葉清玄趁機參悟著自己的劍法,希望在劍術上能夠更近一步。

不知不覺,天色將晚,葉清玄來到一座小丘之頂,極目遠眺,見西北方有一座小村落,可是野草恣蔓,應是早給人荒棄了。

這里距離昆吾山太近,而“紫巾盜”惡貫滿盈,附近的村民若非逃跑,便是被屠戮,類似荒廢的村落葉清玄之前也遇到了數處,早已不足為奇。

選了一個看起來齊整的小院,屋宇殘破剝落,木門應手而開。

一掌震散了飄落的灰塵,進屋一看,里面家具齊全,衣服被褥齊整,鍋碗瓢盆俱在,雖是簡樸,卻不殘破,只是都落著一層厚厚的塵土,四周塵封蛛網,一片荒涼景象。顯然多年沒有人來過。

“紫巾盜”兇名昭彰。連個流浪漢都不曾造訪過。所以主人家走的時候什么樣,現在還是什么樣。

只是簡單的一巡視,葉清玄便意外地在后院的荒草叢中發現了甘薯秧,欣喜地刨了兩下,竟發現地下有不少的甘薯。

當年此處主人逃難之時,想來地里還種著甘薯的,只是數年無人打理,這片甘薯地。竟然瘋狂野長,在野草叢中打下了自己的一片地盤。

葉清玄從院外井中打上水來,將鍋洗了洗,添上水,直接在灶臺上將幾塊甘薯下鍋烹煮,倒也愜意。

葉清玄吃飽了肚子,便在收拾干凈的土炕上打坐運氣。

不知不覺,天色已是大黑。

葉清玄收功起身,夜不能寐,正準備出門走上一走。

就在此時。蹄聲響起,由遠而近。

葉清玄大吃一驚。慌忙止步,退到門后,緊盯著村口。

密集的馬蹄聲中,二十多騎進入村內。

葉清玄借著微弱的月光看清那二十多個大漢多數都是紫巾纏頭,顯然是“紫巾盜”的余孽,但當先幾人卻是并無任何“紫巾盜”的標志,氣息也更為強大,功力竟然不比任何一個“魔星”要差。

難道是魔門調來守衛昆吾山的“魔星將”么?

原本“紫巾盜”的十三魔星,被自己前前后后,差不多殺了個干凈,魔門再次派遣高手協防,也屬正常。

二十多騎行到村中之后,并未離去,而且紛紛離騎下馬,一副在這里過夜的模樣。

嘈雜之聲傳來,完全沒有防備。

看來因為這里距離昆吾山很近,讓這些匪眾心中安定,連周圍的房屋也沒有檢查,直接便開火開灶,大聲談笑起來。

還好自己選擇的這處房屋距離村路不近,沒有成為匪眾們選擇居住的地方,否則自己的行藏注定暴露。

看著那幾個新到之人,葉清玄心中一動,暗忖道:此時若是出手刺殺,成功率倒是挺高的,不過這次自己主要是以打探昆吾山的虛實為主,不妨先去探聽一下,看看有沒有什么重要消息。

葉清玄想做就做,背上“千巧匣”,從后門摸出了房屋,在陰暗處一陣穿行,摸到了一群匪眾的附近,輕輕躍上房頂,如壁虎一般,四肢爬行,極快地接近了匪眾休息的兩個院落,隔著一條街,二十幾米的距離,便是那幾個首領模樣之人的住宿。

這二十米的距離卻是不太好翻閱,因為下面不時有巡邏的哨兵經過,還有幾堆篝火照的附近一片光明。

葉清玄左右看了看,身子身前有一顆巨大的榕樹,遮天蔽日,足夠隱藏身形。

趁著哨兵轉移視線的時候,葉清玄騰身一躍,竄到了樹上,幾步來到枝葉最茂盛的地方,藏匿起來。

葉清玄耐心地等待著,等待著哨兵換崗或是困倦的那一刻。

無論是當一個刺客,還是當一個密諜,這耐心一向,甚是重要。有時比絕世武功還要重要。

還好,這群匪眾本來就是十分松懈,巡邏也不過是擺擺樣子,沒多久,幾個哨兵便聚集到了篝火旁邊,聊了起來。

由于這里靠近山區,晚上的時候山風潮濕而陰冷,所以幾人坐在篝火旁邊之后,就不怎么想動彈了,從懷里掏出酒來,大聲說笑起來。說得都是些砍了幾個人,睡了幾個娘們之類的牛皮話。

葉清玄看準時機,卸下“千巧匣”,瞄準街對面二十米開外的一顆大樹,一按機括,“咚”的一聲輕響,葉清玄自己這一側,一個小抓鉤牢牢地釘在了樹干之上,極為結實,同時另一個爪鉤飛過二十米距離,纏繞在了樹枝之下,中間是魚線般透明的絲線,若非絕頂高手更本看不出來。
c7152771 發表於 2014-6-10 10:54
【135】算計魔使

葉清玄將魚線連于兩房之間的兩棵大樹之上,然后趁著空地下面匪眾專心于喝酒吹牛,葉清玄雙手拽著魚線,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一樣倏然穿過了二十多米的距離,借助魚線的幫助,葉清玄身上來一點破空聲都沒有發出來。

等葉清玄再次隱匿于另一端的樹葉當中,空地上的匪眾毫無所覺。

蜘蛛一樣飄落,葉清玄四肢同時撐在了房梁上,四個著力點分散了體重,落下時一丁點的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又是如同壁虎一樣的爬行,待到了住著匪眾首領的房間,輕輕地掏出自制的聽筒,伏在房頂上,傾聽著底下房間內的聲音……

“……他們幾個死得好!若是他們不死,又怎么輪得到我們弟兄到此逍遙快活?圣主將我等留在宮中,雖然好吃好喝的招待,但就是憋得慌。圣宮中女人不少,但那都是圣主的女人,哪個兄弟敢動?這次‘天罡星’幾個人掛了,正好出缺,嘿嘿,咱們兄弟自由自在的好日子到來了……”一個聲音粗豪的說道。

又一個公鴨嗓接過話頭,說道:“天魁兄說得不錯,這昆吾山任職卻是難得的美差,不過你我弟兄也不得不謹慎。聽說‘云嵐鄉’這一仗,圣門損失慘重,不但鄧天罡等人死了個干凈,就連南方七星宿都折損了數名,朱雀御主都受了重傷……敵人聲勢浩大,只怕這昆吾山情況不是那么好了,不然怎么會連禍斗天君都被指派到了這里呢……”

房內諸人一陣沉默。

葉清玄心中倒是一凜,想不到現在昆吾山上竟然還有魔門的“十二天君”這樣的人物守護,魔門在昆吾山的實力,不降反升。不過師門的實力上升的更是快速,即便此時昆吾山有禍斗天君這樣的超卓人物駐守,葉清玄的師門一樣有實力將他們鏟除。

根據被俘虜的“地媚星”交代,魔門“十二天君”基本都是“先天境”后期的實力,個個魔功不凡,非是一般魔眾所能比擬。

“殺破狼廉”“四兇天君”最為厲害,都是“先天境”巔峰,半步歸虛的境界,其四人為:七殺天君、破軍天君、貪狼天君、廉貞天君;

“羊陀火鈴”“四煞天君”次之,乃是“先天境”后期的實力,分別為:擎羊天君、陀羅天君、火星天君、鈴星天君;

“羅計熒禍”的“四災天君”實力最弱,不過也都是“先天境”第七、八重的修為,這四人便是羅睺天君、計都天君、熒惑天君、禍斗天君……

那禍斗天君雖然在“四災天君”中亦是排名最后,但一身詭異的魔功極為駭然,據說是魔門三十六宗門里“血焰門”中的化血焚經決,這是一門將血宗功法與火宗功法相互結合的奇功,中了這功法的人,會從內而外化成燃燒的血水,最終尸骨無存,灰都沒有,極為毒辣。

葉清玄暗暗記下這個無比重要的情報,此時底下的魔門中人又開始說道:“昆吾山地理位置如此偏僻,此時形勢又如此危險,真不明白圣門為什么還對這里念念不忘……”

“唉,天傷兄有所不知了……”公鴨嗓連忙接過來說道。

“哦?還請天損兄指點迷津。”

那個公鴨嗓的天損星咳了兩聲,又滋溜了一口茶水,葉清玄盡管沒能親見,一個裝腔作勢的小人形象也清晰地浮現在自己的腦海當中。

那天損星畢竟不能讓人久等,裝了一番資深之后,便壓低了聲音說道:“據小弟所知,百年前圣門攻下昆吾山,為的可是武林中數一數二的至寶……”

“至寶!?”二人一同驚異問道。

葉清玄也不由得精神一震,提起了耳朵,仔細聆聽。

那公鴨嗓的天損星繼續說道:“這個至寶不是別的就是‘神武五大異寶’之一的‘九天通玄玉璧’……”

嘶——

二人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

“當年世上兩大破魔神功之一的昆吾派太乙玄元凝玉功,據說就是玉璧上得來的武功,圣主將其覆滅為的就是除掉這一巨大隱患,為的便是日后圣門崛起于在江湖之上掃清障礙……”

二人恍然大悟地聲音拉了長長的尾音,顯出二人正在消化這個驚人的消息。

葉清玄面沉如水,類似的話當年也從江水寒那里聽說過,不過那只是一個猜想,想不到今天從魔門這里也得到類似的消息,雖然不是魔門高層所言,但可信度不低,否則魔門為何死把著昆吾山不放。

只可惜身為昆吾弟子的靈虛真人,當年只是個親傳弟子,并不是師門的重要人物,結果完全不知道這個秘密。

想想也是,如此重要的信息,恐怕只有昆吾的掌門人才知曉吧。

這個時候底下的人正在佩服那個天損星消息的靈通,而那個天損星顯然沒有享受夠被人恭維的感覺,繼續爆料道:“家祖當年便是為圣門在此駐守過一段時間,所以對這秘聞知道個零星半點。圣門當年一得到昆吾山,便花了大力氣尋找,前后百年的時間,一無所獲,圣門自有大計需要安排,這發掘‘九天通玄玉璧’的事情也就放棄了。

不過這次云州形勢變得緊張,圣主怕是覺得沒必要再在這里浪費精力,不過又棄之可惜,所以準備來此最后的大發掘。這也是為什么留下來了禍斗天君之后,又派來了‘巡察使’監督的原因了……”

這回不但是兩個“魔星”明白了其中的要隘,便是葉清玄也覺得這個八卦消息對于知曉當年師門慘遭滅門的原因有了一點了解。

“怪不得這次會有‘巡察使’到來,原來如此。說來慚愧,小弟在魔門向來只顧著練功,從來沒有出來執行過任務,也更沒有見過這些“巡察使”呢。聽聞他們都倨傲的厲害,還請天損兄指點一下,別讓小弟出糗。”那個天傷星的魔星誠懇地問道。

公鴨嗓的天損星立即又表現的高人一籌,說道:“天傷老弟莫要在意,這些神秘的家伙都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藏頭縮尾的,每個人看起來都是一個模樣,也不知道長什么樣子,我不過是曾經遠遠地看到過一次。

這些人都是圣主親信,功力有高有低,我見的那個,是個后天巔峰高手,而聽別的兄弟提起,其中似乎也有先天境界的強者,雖然實力雖然有高有低,但見官大一級,一個個狂傲的厲害,握有生殺大權,輕易得罪不得。

不過他們脾氣雖然很大,但卻極為遵守我魔門的規矩,而且簡直是太遵守了。我們只要不逾越、不犯圣主的忌諱,他們是不會把我們怎么樣的。”

其余二人至此方放心了少許,盡管“魔星將”也算得上是魔門的核心,但明顯比不上圣主身邊真正親近的人。

而且葉清玄心中大喜,差點沖下去親那個多嘴多舌的天損星一下,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重要了。

一個從來沒有見過面的魔門使者,身份、模樣都是謎團,這個身份不是給自己設置好的身份么?自己正擔心如何才能安全地摸上山去查探情報呢,這下倒好,魔門竟然給自己留下了這么好的一個隱藏身份。

“好了,說了不少,時候也不早了。我們趕緊歇息,按照計劃,明日‘巡察使’便到。”

三人各自告辭回房,葉清玄靜靜地趴了一會,見各屋又趨于安靜,方才急速地退離,重新回到大樹之上,空地上的匪眾早已鼾聲如雷,葉清玄心中暗道:為了探聽昆吾山虛實,小道爺就暫且留下你們的性命吧……

穿過空地上方,再利用“千巧匣”收回兩樹之間的魚線,清理了所有可能被人發現的痕跡,一縱身,再次隱沒在了房舍當中。

葉清玄一直佇立在極高的樹端,極目遠眺。

從這里往西,便進了昆吾山,而只要想要到這個小村子,進村的方向,只有東北方向的這一條路而已,其余的方向,皆被丘陵所阻擋,對方若是遵守時間的人,一定會從這個方向趕來。

葉清玄不是從這里進的村,而是從南面的丘陵上發現的這個村子,這里的遭遇,不過是機緣巧合。

村子路口,兩側橫著一列丘陵,前面不遠處有道小河流過,對岸是青蔥翠碧的樹林,在月色下更是幽深寧美。

葉清玄在樹上盤膝打坐,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到了最好,長舒了一口氣,心中暗道:如果按照那個天損星描述,這些“巡察使”的境界有先天、有后天,沒譜兒,但愿自己遇到的這個是個后天的修為,若是倒霉遇到一個先天高手,自己還真沒有把握留住人家……

葉清玄眼珠子一轉,心中有了幾個注意。

葉清玄不停地在心里模擬遇到特殊情況時的場景,將能用上的東西一一安排妥當,雖然未見得有什么用處,但萬一遇到了特殊的情況,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月色西沉。

這一等,此時已是殘星欲斂,月兒暗淡,天將破曉。

遠處小河的對面出現了一個人影,身法形如鬼魅,踏河而過,水面竟然未見一絲波紋。

葉清玄心中一凜,暗嘆一聲倒霉,對方竟然是自己最不愿遇到的先天高手,而且是以輕功著稱的鬼宗先天高手。

葉清玄正合計是否就此退卻的時候,對方一身漆黑的身影猛地站住,罩著黑紗的斗笠看向了葉清玄的方向,一陣低啞的聲音響起:“什么人?滾出來——”

我x,這貨還有一雙狗耳朵。

葉清玄心下一沉,硬著頭皮,一咬牙,從樹上騰身而起,空中連翻幾個跟頭,將自己的輕功路數做了個掩蓋,落地時直接單膝跪倒,恭敬說道:“卑職‘天異星’見過‘巡察使’大人。”

葉清玄心里暗自祈禱,“天異星”的牌子在自己的手里,希望對方還沒有得到季家一役中具體的死傷人員名單才好。

按照當初季廣嵐的分析,這個朱雀是個極其自傲的人,容忍不了自己有太大的失誤,此次“云嵐鄉”之戰,魔門損失不小,以朱雀的為人,一定會是先報喜,后報憂。季廣嵐的死訊肯定是第一個報了上去,但自身人員的名單,完全有可能被壓了下來,或是用千秋手法,略略帶過,只是上報縮水的數字,而不報具體名單,等待之后再有什么行動,然后再把兩次損失的人手平攤一下,免得因為一次傷亡人數太多,而顯得朱雀無能。

所以此時葉清玄只是賭了一下,賭在這十天左右的時間里,朱雀還沒有把具體的傷亡名單上報……

“你是‘天異星’?你不應該在朱雀御主手下聽差呢么?”

葉清玄心下一松,這個朱雀果然沒有把死亡名單上報。

葉清玄恭敬答道:“卑職因為熟悉昆吾山情況,所以被御主特別派來給‘巡察使’大人領路……”

“哼,他朱雀會有這么好心?”黑紗下的人一聲冷哼,接著不滿地說道:“把你的牌子奉上來……”

果然如此。

葉清玄恭敬的從懷里掏出一片青黑色的牌子,正是“天異星”的“魔星牌”。

剛要遞上去,那“巡察使”喝道:“跪在那別動,把牌子丟過來……”

葉清玄小緊張了一下,應了聲“是”,輕輕將牌子拋了過去。

對手順手接過,葉清玄心中卻是一沉,對方帶著黑色的軟皮手套,竟然將手也遮擋得嚴嚴實實,葉清玄心中暗罵:這個混蛋,也不怕熱死,害道爺的第一道計劃作廢,“十香軟筋散”策略失敗。

“十香軟筋散”,無色無香,中毒者全身筋骨酸軟,不能使用內力。當年是葉清玄為了掩蓋北冥神功而說的一個謊言,不過后來想到一直以來魔門高手都是無所不用其極,自己備下兩瓶,關鍵時刻救命也好,害人也罷,都能有個手段,終不能當個好人就總被壞人算計和欺負。所以葉清玄除了各種傷藥之外,這毒藥也煉制了幾種。“十香軟筋散”只是其一
c7152771 發表於 2014-6-10 10:54
【136】魔使駕臨

葉清玄將“魔星牌”丟給了“巡察使”,沒想到對方卻戴著手套,讓他涂在牌上的“十香軟筋散”失去了作用。.

“十香軟筋散”計劃,失敗……

對方略一檢查,便確認了葉清玄的身份,緊張的氣勢為之一松,接著有些責怪地說道:“不是說好在小村中聚頭么?為何違抗命令,在村口相匯?”

葉清玄早已備好答案,說道:“啟稟‘巡察使’大人,接頭地點并未改變,卑職只是負責在此相候,為大人帶路……”

“混賬,沒有你我會迷路么?”

“卑職不敢……”

對方雖然口頭上不滿,但也沒有因此責罰葉清玄,只是淡淡的說道:“前邊帶路……”

“是——”

葉清玄不敢怠慢,躬身走在了前方。

“十香軟筋散”不行,老子還有更厲害的,只是這東西在封閉的地方使用威力無敵,在露天的場地使用,卻效果不敢保證,說不定一陣清風就給吹沒了。

這玩意不是別的,是毒氣——“悲酥清風”。

這“悲酥清風”是一種無色無臭的毒氣,是葉清玄按照毒方四下搜集同類的毒物煉制出來的。平時盛在瓶中,使用之時,拔開瓶塞,毒水化汽冒出,便如微風拂體,任你何等機靈之人也都無法察覺,待得眼目刺痛,毒氣已沖入頭腦。

中毒后淚下如雨,稱之為“悲”,全身不能動彈,稱之為“酥”,毒氣無色無臭,稱之為“清風”。一旦中毒任憑內力再高也無法憑借內力逼出毒素。

而葉清玄此時用的是后來經過慕容復改良的方子,除去了“悲酥清風”令人涕淚不止的缺點,更加無形無跡。

這東西所需要的毒物極為奇特,其中一種為“冰玉寒蟾”的唾液,極難尋找,葉清玄花了大價錢最終才弄到那么一只活的,只練了兩瓶“悲酥清風”,那“冰玉寒蟾”就嗝屁了,所以這“悲酥清風”的珍貴姓比那“陰雷珠”還要大,若不是這次任務極其重要,葉清玄根本不會使用。

而且葉清玄心中也極為忐忑,不知道這毒氣能不能穿過先天強者的護身罡氣,若是不能,那可就賠大發了。

葉清玄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瓷瓶,束在胸前,悄悄地打開了瓶蓋,任由里面的毒水化氣飛出,并刻意壓緩了步伐,越走越慢……

而葉清玄早作準備,鼻中早就塞了解藥。

“混蛋,你在干什么?快些走……”背后的魔門使者果然不耐,出聲催促道。

“是,‘巡察使’大人。”

葉清玄心中焦急,怎么還不發作?難道真的被護身罡氣擋住了?

魔門哪種護身罡氣有克毒的作用啊?

葉清玄正疑惑間,背后的魔門巡察使忽地腳下一個踉蹌,大叫一聲,幡然倒地。

葉清玄心中一喜,暗道一聲“成了”……

葉清玄趕忙“哎呀”一聲,身子緩緩轉身,軟倒在地,驚叫道:“不好,大人,卑職好像中毒了,大人快走——”

那巡察使黑紗下的眼睛兇光連連,手中正扣著一把毒針,卻是一點丟出去的力氣都沒有,但仍然聲色俱厲地喝道:“混蛋,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敢暗算我……”

“大人,卑職不敢,卑職也中了毒了,動彈不得,求大人相救……”

那巡察使眼中精光一閃,問道:“什么?連你也中毒了?到底是何人敢暗算我圣門?”

那巡察使掙扎著起身,竟然還能緩緩坐了起來,從懷里緩緩掏出一瓶丹藥,一股腦地吞了下去……

葉清玄大驚,想不到這異世的武者體質如此強悍,中了“悲酥清風”還能坐起身來,那瓶丹藥是什么?到底能不能解開“悲酥清風”的毒……

“你快過來扶我一把,我運使不了真氣……”

那巡察使看著葉清玄沉聲說道,但手中的毒針卻依然暗扣在手中。

這個時候,任何人都不能相信,若是他能到我身前,定要一針刺下,見血封喉的毒藥,頃刻便能要了他的姓命。就算真有外敵暗算,也只能算他倒霉,更何況,也不能讓這心志不堅的圣門落入其他人的手中,以免他們做出對圣門不利的事來。

“大人恕罪,卑職真的動彈不得了……”葉清玄心里實在沒譜,這位要是沒中毒,或是中毒不深怎么辦?

“那你爬過來,我懷里有解藥,你過來拿出來……”巡察使命令道。

“卑職爬不動,大人功力深厚,還是爬過來救援屬下吧——”

“混帳——”對方勃然大怒,但身體的無力卻讓他無法出手教訓對方。

僵持了一下,魔門“巡察使”終于緩緩說道:“好吧,你等我,我這就過去——”

葉清玄至此終于舒了一口氣,對方面對如此大辱居然還能忍耐,只能說明他真的是中了毒了,于是緩緩道:“大人還是別過來了,你要去的地方,屬下可去不得……”

說完倏然飄起,那巡察使駭然道:“果然是你——”

葉清玄淡淡一笑,道:“這位大人切莫動手,你手里的那把毒針頂多送自己歸西,是傷不了別人的……”

那魔門高手駭然變色,心下一狠,果斷地將毒針刺向自己……

咻——

一道黃芒,魔門高手手腕一麻,一把毒針丟落地上。

葉清玄緩緩走上前來,說道:“屬下送大人歸西,大人的任務就交給在下完成吧……”

兩個時辰之后,村外一片密林當中。

葉清玄將“化尸粉”緩緩倒在魔門“巡察使”的尸體上,一陣嘶嘶作響,這位先天高手憋屈地化成了血水。

葉清玄看著那張非人的丑臉,淡淡說道:“怪不得你們的行頭連臉都要遮擋,原來你們原本的臉早就毀了啊……”

不由得暗嘆魔門手段殘忍,這個所謂的“巡察使”竟然面容全部被毀,根本看不出原本的長相是什么,再想到其對魔門的忠心,只怕這批人從小便已經是如此培養的了吧。

運功將土石掩埋,把現場布置了一下,表面上看不出來一點的痕跡。

葉清玄慨嘆一聲,這“化尸粉”真是毀尸滅跡的第一必備道具。

轉身又尋了個僻靜之地,將扒下來的“巡察使”服裝換了過來,葉清玄十七歲的身高已經跟成年人完全相同了,聲音再故意裝得沙啞一點,配合這連手指頭都捂得嚴實的行頭,即便是熟悉的人一眼來過來,保證也識不破分毫。

將換下的所有衣物包成一堆,連著“千巧匣”一起埋在了一棵做了標識的大樹底下。

自己曾經背著“千巧匣”與魔門戰斗過,誰知道會不會有人認出自己……

嗆郎——

一聲龍吟,葉清玄將“巡察使”的長劍拔了出來,一汪秋水似地的劍身,足有四尺長短,又細又長,彈了一下劍身,錚錚聲鳴,久久不絕。

手持劍柄,另一手把住劍尖,輕輕一彎,劍身輕易彎成了極大的弧度,一松手,錚然彈回……

好劍——

強度大、韌姓大,這魔門“巡察使”不虧是魔帝羅破敵的親信,裝備真心的不差,只怕這柄寶劍,在品級上,已經不輸于大師兄的八品寶劍“悲秋風”了。

葉清玄輕撫著劍身,仿佛著的臉頰一般,喃喃說道:“既然今到了我的手里,我便給你取個名字吧,你覺得‘醉吟月’這個名字如何?”

說完一彈劍身,嗡的一聲劍鳴,葉清玄笑呵呵地說道:“我就當你答應了啊……”

將從“巡察使”身上得到的所有東西,一一過目,然后分門別類地放好,當然也少不了自己的一些寶貝。

看了看手上紅色不知屬姓金屬制成的令牌,形制基本上跟“魔星牌”相同,只是在正面刻著“巡查”二字,背面則有個數字“七”。

想來應該是他的牌號吧……

葉清玄珍而重之地將令牌塞好。

葉清玄以黑巾蒙面,然后又罩上了帶著黑紗的斗笠,捂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真是掀了帽子也看不著臉。

收拾停當之后,葉清玄提著四尺長劍,飛身騰出樹林,灑然走向荒村。

此時天色放明,荒村的村頭,一個黑影緩緩走來,正是喬扮成魔門“巡察使”葉清玄。

葉清玄一出現在村中,立即便有放哨的匪眾飛跑稟告,不過片刻功夫,那兩處院落中立即一陣腳步之聲傳來,在三名后天巔峰的帶領下,二十幾個魔門匪眾在街前列好陣勢迎接葉清玄。

這些人雖然散漫,但對待“巡察使”當真是沒有一丁點的馬虎大意。

葉清玄走到眾人身前五十步遠的時候,突然站立不動,冷冷地瞅著魔門一行人。

那幾個魔星一愣,相互看了一眼,慌忙一齊往前迎接,走到距離葉清玄十步遠的距離之后,方才重新停下,一齊單膝跪地,恭聲說道:“屬下天魁、天損、天傷,恭迎‘巡察使’大人駕臨……”

葉清玄的裝扮跟魔門“巡察使”一模一樣,見過“巡察使”的天損星,自然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在他的授意下,三人慌忙迎了上來,跪地迎接。

葉清玄擺足了魔門特使的狂勁和冷傲,啞著嗓子冷聲說道:“禍斗天君何在?
c7152771 發表於 2014-6-10 10:55
【137】昆吾祖庭

葉清玄一上來便直呼禍斗天君的大名,幾個“魔星”心中都是一凜,暗道一聲,這圣主的親信果然狂妄,連“十二天君”都不放在眼里,竟然不滿禍斗天君沒有親自迎接……

那天損星自認是個人精,絕不敢在“巡察使”與禍斗天君之間選邊站,因為無論選擇那一邊,另一邊想要弄死自己都是輕而易舉。

天損星慌忙答道:“回稟‘巡察使’大人,禍斗天君正在布置宴席,以為大人接風洗塵……”

葉清玄一聽他的聲音,便知道他就是那天損星,看他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樣,果然符合多嘴多舌的印象。

葉清玄故意裝作不滿地冷哼了一聲,接著說道:“你是天損星吧?本使好像見過你……”

三人剛才是同時作答,并未說明誰是天損,誰是天魁,葉清玄此時故意指出天損星,也是為了肯定一下身份,讓對方不會生出懷疑。

天損星立即惶恐答道:“卑職惶恐,大人竟然記得卑職,卑職萬分榮幸。”

天損星心中確實惶恐,被這些還負責刑罰的“巡察使”記住,可不見得是什么好事。同時心中也在疑惑,自己并不記得什么時候見過這位“巡察使”大人啊……搜盡記憶,也是想不起來,難道,難道自己被“巡察使”秘密盯上了?……

想及自己私下里有些亂嚼舌頭的毛病,還有某些似乎也算得上對圣主不敬的事情……天損星突然覺得自己什么東西都被這“巡察使”看透了,心下一片冰涼。冷汗直冒。

“哼——”葉清玄一聲冷哼讓天損星心頭一涼。慌忙匍匐在地。

葉清玄心下好笑。這些魔門中人果然一個個悖逆不堪,私下里絕對有過違反魔門規矩的事情,自己不過是嚇他一下,果然壓準,這先聲奪人的事情做了出來,保證會讓幾人心下惶恐,不敢輕易審視自己的身份,自己曝露的幾率大大降低。

葉清玄心中暗笑。但表面上依然裝出一副冷冰冰的聲音說道:“本使念你為圣門還算盡心的份兒上,就不處罰你的罪過了……不過記得,有些事做得做不得自己想清楚,更記得管好你的舌頭,否則本使親手拔了它……”

天損星一身的力氣都好像都被抽了出去,頹然磕頭謝恩。

這些“巡察使”都有先斬后奏的權利,想及魔門同道所述這些“巡察使”的可怕之處,只怕一劍殺了他,都算是正常。此時能夠逃得一命,天損星只覺得手腳麻木。心臟急速跳動,心下惶惶不安。

葉清玄見制服了天損星。接著又看了其他二人一眼,冷冷說道:“你們兩個也記著,有些事,該知道的就會知道,不該知道的,也不得打聽……否則,哼哼……”

天魁星與天傷星心中正惴惴心驚,聽聞此話,立即嚇得磕頭謝罪,連稱不敢。

莫非這“巡察使”是神人不成,不過是昨夜的密談,竟然就被他知曉……難道昨夜被“巡察使”趴了窗角?兩人先是升起一股荒謬的感覺,接著倏然一驚,昨夜若真是“巡察使”在那,恐怕今天天損星就沒有這么輕易被放過的可能,甚至昨夜就已經被人家給懲處了,絕不會拖到天明……

看來我等身邊有圣主的耳目,日后的行事怕是要小心萬分了。

“把牌子都奉上來……”

見面查牌是“巡察使”的職責,葉清玄本來也不過是照葫蘆畫瓢,有樣學樣,沒想到卻是暗符了魔門的規矩,否則光是這小事上就會露出馬腳。

三人哪敢反駁,直接從懷里掏出牌子,正要奉上,猛地一股吸力傳來,眾人心中一驚之時,手上的牌子已然到了那位“巡察使”的手中。

三人心中俱是駭然,對方這一手“隔空取物”的本領駕輕就熟,功力駭人聽聞,齊齊暗道這“巡察使”果然不愧是圣主的親信,光是這么一手,就足以讓人刮目相看。

葉清玄當然知道這牌子的真假,裝作看了一眼,隨手丟還給三人。

三人慌忙去接丟過來的“魔星牌”,卻沒想到一起接了個空,那牌子竟然距離三人一臂之外的地方臨空停住,這“隔空取物”的控制力讓人震驚。

三人慌忙上前取牌,不料那牌子再次向前,三人俱是雙手抓空,驚懼之時,那牌子已經穩穩當當地塞進了各人胸前的衣襟之中。

三人倏然呆滯,接著轟然匍匐在地,齊聲喝道:“上使神功蓋世,屬下敬仰。”

葉清玄福臨心至,振臂高呼:“天帝陛下,英明神武,中興圣教,澤被蒼生,千秋萬代,一統天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三人一聽“巡察使”如此大呼,心下料定這定是天帝新一輪的圣門口號,呼啦一下,所有魔門弟子全部匍匐在地,大聲呼道:“天帝陛下,英明神武,中興圣教,澤被蒼生,千秋萬代,一統天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所有的魔門弟子統統知道,這個天帝羅破敵,自視甚高,最是好大喜功,更鄙視皇甫王朝統治天下的身份,而以天帝自居,表示壓了皇甫家族人間帝皇一頭,行為舉止,盡是以帝皇為參照,極好顏面,創出這么不知廉恥的口號,絕對是符合其往日所為,故而眾人毫不奇怪,坦然接受這一新鮮事物。

殊不知這葉清玄跟韋小寶、東方不敗學來的這一套,完全是突發奇想、臨時起意,此時見眾人中招,心下卻是大笑不已。

“頭前帶路——”

葉清玄見眾人起身,立即沉聲吩咐,魔門弟子立即牽來一匹空鞍的黑鱗駒,三個魔星牽馬墜鐙,扶葉清玄上馬,態度極度恭謹。

有黑鱗駒代步,接下來的路程立即快了數倍。

原本要走上三天的路程,只怕夜晚到來之前便會到達了。

一路上,松柏茂密如云,時有白鶴來回飛翔,高大的樹木上,掛滿了青翠的藤蘿,各種猿猴在上面悠蕩。偶有竹林,疏密間聽到翠鳥啼鳴,野花草地之間,錦雞不時受驚飛起……

葉清玄看得是心曠神怡,同時心中不由得暗道:如此仙境寶地,竟然讓這些魔門之徒占據,真是暴殄天物,若不奪回,豈能心安。

遠處那昆吾山,越來越近了。

直到了近處,葉清玄方才發現,那昆吾山并非單獨一個山峰,而是好大一片的連峰,在遠處看的時候,還以為群峰獨立,想不到其實是同一座山脊之上的不同峰頂而已。

尤其昆吾山祖庭所在之地,遠遠望去,宛如倒扣的巨碗一般,碗底的凹處,竟然是一座天湖,高高地懸浮在了天際,碧藍一片,如鏡懸空。

天湖的旁邊,五座連峰,當中一座,直插云霄,浮云蔽山,只能半望,山頂卻是隱藏在了云層之中,半山之上,便已是白雪皚皚,當是底下天湖之水源。

其余四峰,皆不如主峰高聳,但依然顯得高山秀麗,林麓幽深。葉清玄眼神極好,看到各山峰之間有鐵鏈相連,當是各峰之間的通道。只是山風剛烈,若無絕世輕功之人,必然不敢通過。

好山,好水,好風光!

簡直就是傳說中仙人修煉的洞天福地……

如此去處,原本就應該是我昆吾祖庭,現在卻鵲巢鳩占,分外加強了葉清玄奪回祖庭的愿景。

葉清玄一路上不說話,那三個“魔星”也不敢吱聲,心中都想道:禍斗天君沒有親自迎接,也許這位“巡察使”心中生氣了也說不定,只不過身為“十二天君”的禍斗,本身地位便已是極高,雖然“巡察使”見官大一級,但面對天君級別的人物也不應該如此狂妄……難道這位“巡察使”大人在圣主面前有著特殊的地位,所以才如此高姿態么?

三人心中自是忐忑不安,只希望這上頭之間的沖突莫要波及自己這些小角色才好。

等到了昆吾山上的“紫巾盜”山寨之時,葉清玄立時心頭一陣不滿。

這設立在周圍絕美風景下的山寨,恍如一塊巨大的黑斑樹立在此,與周遭的美景格格不入,顯得極為臟亂。

就好像是個絕色美女,但卻長了個癩痢頭一樣讓人深惡痛絕。

一行人二十余騎盤山而上,身旁一條瀑布沖下,河水潺潺,波紋如鱗,閃爍光芒。

那如倒扣之碗的山原,看似不高,其實也有五百多米的高度,當一行人沿著折坡上到這一片廣袤的山原上的時候,一聲長號悶聲而響。

嗚——

眼前一座巨大的山寨,宏偉的山門緩緩打開,兩溜衣著整齊的匪眾從山門中沖出來,高舉著各色彩旗,一直沖到眾人馬前,沿兩側站好,布好了一條通往山門之路。

嗵——當——

一聲炮響,接著是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和叮叮當當的鑼鼓聲,更多的匪眾從門中迎出,當前是鑼鼓手,分列兩側,后邊竟然還有舞獅舞龍、表演雜技的人員,弄得是十分熱鬧,分外喜慶。

當真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只是葉清玄看得有些傻眼……

這tmd到底是迎上官到訪啊,還是娶媳婦過門啊?這魔門行事怎么這么不靠譜,這么沒有溜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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