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狩魔領主（箭皇） 作者：死翼耐薩里奧 (連載中)

狩魔領主 第1169章 排隊上交


    「我…我成功了！」

    達爾斯法師興奮的看著面前的位面裂隙——他滿臉胡茬，穿著不值錢的灰色法袍，身份是卡倫王國一位不入流的法師，水平不算高，勉強步入高階門檻。

    此時能夠開啟「位面傳送門」，當然不全是他自己的功勞，而是因為達爾斯兩年前便在自己魔法塔的附近發現了一處高精靈遺蹟，並且在其中挖掘出了一塊用於能夠聯通位面的法陣。

    研究如何啟動這個法陣花費了他一年多的時間，因為王國局勢大變，達爾斯作為「高階法師」自然也要站隊——但他站在舊貴族一邊後還沒來得及享受什麼，就發現皇室竟然已經倒台了。

    之前因為貴族權力被回收、收入下降，資助他的貴族不得不選擇停止了資金供應，達爾斯被迫選擇卷蓋鋪走人，自己另謀生路…

    如今他以出售鐫刻的法陣和捲軸為主要營生，蹲在鳥不拉屎的一座荒地的石塔內勉強度日。

    所以他所在的地方只能叫「法師塔」，和埃爾森城、霍利爾城那種「魔塔」根本不是一回事，屬於真實「法師居住的塔」…除了簡易實驗室以外，沒有任何其他多餘功用。

    而如今達爾斯在研究許久高精靈文字後，竟然歪打正著，真的啟動了法陣…但他使用的「充能晶石」售價太貴了，除了能啟動一下之外，後續無論做什麼，都要他傾家蕩產去繼續購買更多晶石才能支撐。

    但達爾斯此時完全沒去想另一個位面有什麼，他看著那法陣的光芒亮起，心中頓時激動起來，因為這東西拿到附近的鎮子上去賣掉，自己必然會有後續資金繼續支撐法術研究了！

    他深知自己的能力極限在那裡，「位面傳送」的課題是龍族和魔導師級別需要考慮的問題，自己一個人沒錢沒資源，就算想搞也搞不起，現在純粹是「嘗試啟動」一下，確認法陣的確沒問題了，他便滿懷欣喜的打算關閉法陣…

    但動作做了一半，達爾斯忽然抬頭看了一眼面前位面裂隙那迷離的光彩——他感覺自己突然產生了某些大膽的想法：如果自己能夠湊到足夠的晶石，然後嘗試探索那個位置的位面，或許能夠獲取更多稀有的寶物，換取更多金幣…

    這就是一個取之不盡的寶藏，為什麼要把它直接賣掉呢？

    「也是啊…」

    達爾斯眨眨眼睛，感覺自己真是目光短淺。於是他關了法陣，打算看看自己還能買多少晶石，結果目光掃過桌子時，想起今天僕從送來的報紙還沒看，而封面上印著的似乎是一個什麼法陣。

    他順手拿起來掃了一眼，發現頭版上寫著「霍利爾城魔法物品道具展銷會預計月內開幕」的消息。

    畫面中的法陣，正是一個和自己面前風格類似的「高精靈」時期遺蹟，下面一行小字寫著：「無論是創新製造還是常年古董，在霍利爾城都會找到買家，圖中高精靈晚期法陣目前已在『銀色之翼』拍賣所成交，成交價格150000卡元。」

    「咕咚——」

    達爾斯頓時嚥了口唾沫，因為他現在知道「卡元」的價值可是非常驚人的，十五萬卡元已經足夠他將自己的實驗室武裝到牙齒，甚至省一省都能蓋一座小型的「魔法塔」了！

    之前那個念頭還在心中盤旋，畢竟誰也說不準傳送門另一頭有什麼，萬一隨便撈點都能賣上幾萬卡元呢？

    可是翻開報紙看到第二版，達爾斯當即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為這個「展銷會」分類詳細，大到法陣捲軸乃至活體魔獸，小到稀有魔晶或能量體，都有專門的鑑別和展銷會場，屆時進行審核和評定的都是魔導師甚至龍族，而其中「空間傳送法陣」正是被重點標出——「經過驗證可以溝通異位面的法陣，出售者可獲得霍利爾城榮譽法師頭銜，並獲得進入魔塔進修機會，為期一年，全部費用由卡倫王國魔法研究部承擔…該消息即日生效。」

    看到這裡，達爾斯二話不說，收拾東西便帶上法陣離開了法師塔。

    與其收集價值昂貴的充能晶石來嘗試啟動未知的法陣，他覺得直接把東西上交給霍利爾城才是更正確的選擇——這樣一來，自己站隊失敗導致的惡果不但能夠一筆勾銷，甚至還能得到免食宿費免學費的進修機會…

    這可都不是錢能買到的東西！

    現在無人不知「霍利爾城」是整個王國、乃至世界的魔法中心，作為「法師圈」內的人，達爾斯當然對此更有感觸：最新的魔法理論、法陣原理乃至保護法師發明的「版權法」等等措施，都是從霍利爾城開始實施的，法師們的利益得到了空前保護，並且整體學術水平在兩年內大踏步的前進。

    達爾斯作為站在圈子最邊緣的高階法師，已經意識到…自己如果再不跟上，就很可能會被甩下這趟高速前進的戰車，徹底落後於時代！

    所以他此時內心是有些焦急的，意識到能夠和霍利爾城搭上線後，達爾斯恨不得現在直接飛過去。

    顯然，在長期的宣傳之下，霍利爾城的示範效應和權威性已經深入人心。達爾斯下了決定後，當即開始收拾衣物，帶上幾天的乾糧，懷著好似朝聖的心情，徑直離開法師塔，帶著自己唯一的學徒…或者說僕人上了路。

    他本以為自己要包一輛馬車，花費很多錢才能抵達遠在王國另一頭的霍利爾城，卻沒想到抵達附近的城鎮後，才知道現在「馬路」已經貫通王國東西部，並且有王國的「運輸公司」進行實驗性客運，並開放了乘客席位。

    達爾斯諮詢了一下價格，發現坐這種「公共馬車」比自己包車便宜了將近七成，便花錢買了票，隨後抵達了一處名為「使命必達」的驛站落腳。第二天清晨，在工作人員的提醒下，他拎著行李，帶著僕從登上了那擁有六個車輪、能夠一次載乘12人的「長途馬車」。

    因為擁有了金屬軸承和潤滑油保養，馬車的行進速度及平穩性遠遠超過了達爾斯的想像。只是坐了兩天，在中途驛站換了四次馬匹的馬車便沿著平直的馬路直接抵達了終點霍利爾城。

    這一路達爾斯的確感覺四周環境愈發荒涼，然而剛一進入艾弗塔，覆蓋視野的農田和無數村莊的炊煙便讓他張大了嘴巴。

    抵達心目中的「聖地」霍利爾城後，他發現這裡的一切，竟然比自己想像的還要誇張——城市中的法師密度高到了難以置信的程度，而等他找到了霍利爾城官方的「位面法陣鑑定處」後，發現自己竟然還要領號排隊！

    因為前來「上交」傳送法陣的人，已經開始排隊了。

第1170章 反攻計畫

    第三十四號！」

    「這…這裡，馬上來！」

    達爾斯聽到叫號，趕忙招呼僕從拿起那體積不算大的法陣，進入了面前的「鑑定室」。

    他其實心裡已經有點發慌了，因為四周很多之前排隊進去的人，出來時都垂頭喪氣的，明顯是得了個不太滿意的結果。達爾斯原本自信滿滿的心情現在著實忐忑，他在其他地區引以為豪的「高階法師」身份更是沒辦法提供任何幫助，因為面前鑑定室裡站著的，是兩位龍族和一位魔導師…

    「達爾斯法師？嗯，我們只是確認一下身份——好了，請展示一下你的法陣，這裡有充能晶石，可以隨便取用。」

    「是、是的，閣下。」

    達爾斯面對兩個頭生龍角的傢伙，說話聲音都有些發顫，不過為了進入魔塔的資格，他還是努力鎮定心神，準備啟動法陣。

    面前幾人不動聲色的後退一步，躲在了一道無形的結界後方。

    當惡魔位面的波動出現時，旁邊一個用於警示的法陣立刻亮起了光芒，兩位龍族和旁邊的魔導師面色不變，立刻道：「好了，達爾斯法師，你的法陣通過了檢測，可以關閉了。」

    「啊…這就通過了？」

    達爾斯楞了一下，關閉法陣的同時站起身，有些激動：「那、那——」

    那位魔導師走出了剛才的屏蔽結界，出聲道：「是這樣，我們在報紙上做出的承諾全部有效，同時研究部將會按照標準價格對法陣進行購買，你的法陣估價是…」

    他查詢了一下手上的表格：「…一萬三千卡元，之後一年內可以在魔塔內進修，享受研究員待遇，並有等額五萬卡元的魔法材料代金券，只允許在塔內使用…如果你覺得沒問題，我們可以簽署一份協議。」

    達爾斯心跳加快，自己這個法陣相當於賣了六萬三千卡元，雖然很大一部分是所謂的「代金券」，但他剛剛聽其他法師聊天的時候已經得知…魔塔內的魔法耗材價格便宜，質量優異，外面的人托門路買都買不到！

    他幾乎立刻就想點頭，但這時腦海裡卻又有些奇怪的想法飄出來：為什麼要賣呢？賣掉的話，或許自己失去的更多…

    「考慮好了麼？」

    「啊？那個——」

    「如果不想賣也是沒問題的，後面還有排隊的其他法師，你可以帶著法陣離開就行。」

    「不不、那個，我是想看看協議！」

    達爾斯還是把那些想法拋在了腦後：什麼利益，都不如現給的利益好，霍利爾城的名聲就是最大的擔保，他們說的話還能有假不成？

    他自然也進行了嘗試性的討價還價，但並沒有爭取到任何多餘的利益，最終在兩位龍族的注視下於協議上籤了字，將法陣交給對方的下一秒，魔導師便直接給了他裝滿現金鈔票的一個布袋，同時還有嶄新的身份徽記與證明：「現在開始你就可以進入魔塔了，具體有關規定，進入魔塔後會有人帶你瞭解，想去城裡轉轉也沒問題，你的僕從也可以跟著進入魔塔，生活費用你的『代金券』付即可。」

    達爾斯感覺腳底下踩了棉花似的，徹底體驗了一把「暴富」的他晃晃悠悠走出「鑑定室」，然後便聽到後面傳來聲音：「第三十五號！」

    他按捺住激動地心情，拎著裝滿現金的兜子和隨從出了屋，在隨後的三天內便徹底入住了魔塔之中…

    他擁有了專門的宿舍，可以進出幾個大型公共實驗室進行研究，並且可以隨時報名去上龍族榮譽長老們開設的課程，學術環境和生活環境都比以前好了一萬倍，讓達爾斯法師恨不得往後餘生都住在這裡。

    而隨著時間推移，還有超過十三位命運和他近似的其他法師斷斷續續進了魔塔。

    這些人和達爾斯一起，被安排在一起聽講座或做實驗，甚至偶爾還會一起參與些戶外活動，說是「放鬆身心、結交人脈」的。

    達爾斯對此自無不可，在進入魔塔後，他發現每三天都會有人過來詢問自己的生活狀態，並且還讓自己填寫一張表格，上面全是關於心理狀態的諮詢。

    他在魔塔裡水平精進極快，根本顧不上其他，只當這是一種例行檢查，每次都乖乖填寫完畢並上交。

    而在魔塔上方，達爾斯渾然不知一群龍族早已將他和那些魔法師當成了「重點研究對象」，此時從身體狀況到精神狀態，又到自己做過的每一件事，都是被嚴密監視的。

    和惡魔們打過這麼多交道，龍族們早已清楚「精神侵蝕」的危害，而此時沒有用法陣去幹預或淨化，為的就是觀察其中影響——很顯然，當位面法陣無法解除這些人的時候，他們的狀態都是正常的，此時已經看不出任何異狀，每人都在朝自己感興趣的法術方面研究和實驗著，根本沒人去碰所謂的「位面傳送」課題。

    「目前看來沒有問題，好了各位，我們繼續鎖定坐標。」

    一位水晶龍長老拿起了自己的記錄本，返回了自己剛剛還在操作的試驗台前——在這裡，他們可以遠程通過法陣，去控制隔絕在半位面中那些「回收」上來的高精靈法陣：十四個高精靈遺蹟中挖出的法陣，都可以通過殘餘的坐標設定追溯到惡魔所在的位面，並且目前已經確認其中十個都已經被卡茲維拉的勢力所控制，一旦連通，使用者很快就會受到來自另一位面的精神干擾。

    這類手段以前或許還能管用，但現在卻早就被龍族砍頭，並利用各種方式規避，甚至如今他們已經開始利用這些法陣，反向探索起了惡魔位面…

    在這些龍族的「辦公室」內，一張地圖已經開始緩緩的填充完善起來，有關勢力劃分也逐漸形成——很顯然，卡茲維拉現在正拚命的想要在本位面找到新「登陸點」，其目的多半是想找到自己被擊傷的「分身」，並且策劃下一次入侵。

    可越是努力行動，他的計畫便露出越多破綻，以至於此刻徹底被羅迪和龍族所利用，成為了「反攻計畫」的第一步線索來源。

    而至於那個分身…

    半位面虛擬的「塔索城」內，坐在飯桌前的塔裡婭緩緩開口，衝著面前的「父母」說道：「我——想要、出去，看看，可以麼？」

狩魔領主 第1171章 當法師

    「出去是可以的，但一定要有瑪麗陪著，你現在的狀況…不是很好，我們已經去和教堂聯繫了，主教大人會在週末為你準備祈禱和神術儀式，到時候或許能夠治療好你的失憶症…」

    塔麗婭的「母親」安娜‧蓋蘭滿臉關心的說道，同時握住了她有些冰涼的手掌——這動作讓塔麗婭本能抖了一下，但隨後便放鬆下來。

    因為她現在已經意識到這兩人不會害自己，至少這些天來，是他們保證了自己的食物供應，同時女傭瑪麗也在自己身體虛弱的情況下，細心照顧了自己的所有起居，甚至連換衣服洗澡都是在對方的幫助下進行的。

    對此，塔裡婭倒是並沒有感激之情，她的思想是冰冷的，甚至已經開始思考如何利用他們對自己的情感來達成更多目的。

    「母親」安娜的聲音在旁邊還在繼續：「這些天感覺好些了麼？瑪麗說你好像連話都說不完整，連書本上的字都不認識了？沒關係，如果無法恢復記憶的話，我們就會給你請一位合格的老師，重新教授這些知識…塔裡婭，你這麼聰明，學起來一定不會有困難的——唉，還是怪我，那天應該叫住你的…」

    她又開始了絮絮叨叨的自責，說的其實是導致塔麗婭「失憶」的那件事：根據她的講述，塔麗婭生性叛逆調皮，之前坐著馬車出城的時候，非要爬上馬車的頂部，去觀賞外面村莊的景色，結果因為車輪突然的顛簸而跌下了馬車，頭部嚴重碰撞後導致了「失憶」，甚至連語言和文字都不再記得。

    塔裡婭的母親幾乎每天都要提起一次，以至於她耳朵都聽的起了繭。而面前一直不苟言笑的父親則默默吃飯——通過這些日子的生活，塔裡婭已經得知自己的父親是一位繼承了領地的男爵，不過平日裡一家人都是生活在城市之中，因為現在家族的釀酒生意重心都在城中，所以他們不再像以前那般整日在領地中盯著農民種地。

    「商會」的人員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在進行會議，用以決議接下來的生意趨勢和走向，這也讓蓋蘭家族基本上每年只會有一個月去往城外領地的莊園度假，平日裡都是管家管理。

    「好了，吃完飯早點休息吧，塔裡婭，有什麼需要和瑪麗說就好。」

    寡言的父親似乎對她有些冷漠，吃完飯便起身去了書房。塔裡婭則無心去打招呼，她現在的模樣看起來有些愣，兩者眼睛瞪大，從來沒有焦點似的。旁邊的母親看她這樣，似乎很心疼，拉著她又說了很久的話，一直到自己累了才停歇。

    等四周終於安靜下來，塔裡婭這才回到了自己的臥室，這些天來她已經勉強學習了布林加語和文字，所以等瑪麗跟上來後，她便表示自己準備出門——身為貴族小姐，出門之前自然是要換身衣服並且做精心打扮的，塔裡婭雖然不太習慣，但已經逐漸在心理上適應了這種所謂的「規矩」，並且在潛移默化中學會了手指的「正常使用方式」，連走路姿態也被母親糾正成了「貴族」應該有的模樣。

    在陌生環境中不要太過出挑，塔裡婭本能裡記得這一點，所以她以極快的速度融入了這個未知世界，並且到現在為止已經很難看出破綻。

    深呼吸，換上一身便服、披上斗篷的塔裡婭走出門，拐過街角，第一次走上了城市最熱鬧的大街之上——此時是午後，熙熙攘攘的居民們正在來回走動，各式各樣的話題充盈入耳，塔裡婭呆呆的站在那裡聽了很久，一直到旁邊瑪麗詢問，她才回過神來，開口問道：「法師…是什麼？」

    這是因為附近很多人在討論「法師」的時候，語氣裡都是崇敬，並且都用尊稱。塔裡婭聽後頓時來了興趣：她內心是本能想要掌控更多力量和更高地位的。

    「法師？就是…很厲害，很強大的人。」

    瑪麗也說不清楚，形容了半天，但塔裡婭聽懂了，她比劃道：「怎麼才能，當，法師？」

    這個話題讓瑪麗愣怔片刻，隨後趕緊搖頭：「這個可不要去想，法師的門檻太高了，而且也從來沒聽說過哪家貴族小姐去折騰當法師的，小姐，咱們看看別的去吧…」

    可是無論她怎麼勸說，塔裡婭似乎都盯上「法師」這個職業了，她甚至通過四周那些人的討論，真的找到了不遠處一家「道森魔法用品店」，不顧瑪麗的阻攔，徑直推門走了進去。

    然後…她看到一位紅頭髮的女法師正在櫃檯前購買道具，並拿出金幣付款。

    「一枚金幣和十二枚銀幣，喏。」

    奈菲的聲音很清脆，說完之後扭頭看了一眼塔裡婭，有些奇怪的揚起眉毛，隨即禮貌的笑了一下。

    塔裡婭原本表情木然的像是面具，但這一刻她知道自己想要瞭解有關法師的一切，恐怕首先要從眼前的女孩子開始，於是她控制肌肉，努力讓自己露出一個彆扭的微笑，微微點頭。

    但奈菲似乎並沒有多說話的意思，她扭頭接過自己買的那些材料，和塔裡婭擦肩而過，沒有多說話，邁步出了門。

    塔裡婭的目光一直緊跟著奈菲的背影，她想要開口叫住對方，但這些天學習到的知識，讓她明白自己這樣做並不「禮貌」，也不合時宜，所以塔裡婭最終還是忍住了衝動，轉而看向了櫃檯前的老頭。

    「有什麼需要的麼？這位…小姐。」

    「我，想詢問，如何成為…法師。」

    塔裡婭直白的問題讓對方揚起眉毛，隨後苦笑搖頭：「這我可不能隨便回答你，如果你因為我的建議而走錯了路，到時候肯定要找我麻煩的。」

    可是他越這麼說，塔裡婭越意識到自己其實已經觸摸到了什麼，心中有些激動她想要繼續詢問，旁邊的瑪麗卻趕緊阻止：「小姐…千萬不要再多問了，不然——」

    「為什麼？」

    塔裡婭滿是不解的回頭問道：「為什麼不可以當法師？」

    瑪麗有些結巴，她似乎知道些什麼，但明顯在外人面前不好解釋，於是塔裡婭最終還是選擇暫時放棄，帶著她走到了門外，說道：「現在可以說了麼？」

    「小姐，當法師太花錢了…你看剛才那位法師，買了那麼點東西就要花金幣…您如果要當的話，家裡恐怕供應不起…」

狩魔領主 第1172章 微笑

    「金幣？」

    塔裡婭迷茫了，隨後聽瑪麗解釋半天，才明白過來，原來在這裡做任何事情都是要花錢的。而蓋蘭家族只是整個城市中的「中層階級」，家境雖說優渥，但絕對沒有富裕到可以去供子女學習魔法的地步。

    對於當前城市中的貴族來說，能夠有資格學習魔法的，附近領地加起來也就那麼七八個家族，而這座城市因為擁有一位高階法師坐鎮，才會有配套的「魔法道具」商店，不然平日里根本就不可能見到奈菲那樣的法師。

    瞭解到這些信息，花費了塔裡婭一整天的時間，當她在瑪麗勸說下回到家裡後，一顆心就再也按捺不住，一門心思想要去探索「法師」的世界…

    之後的半月內，她開始拚命的學習語言和知識，沒日沒夜的閱讀起了家裡的那些書籍——但此時的塔裡婭並沒有意識到，家中的書籍是明顯「有問題」的。

    當前這個世界的其他地方，使用的多半都是羊皮紙書籍，昂貴而稀有。但蓋蘭男爵家裡的書櫃上，卻擺放著不少真正「紙質」的書籍。內容從語言、歷史到藝術和各種家族史、紋章史不一而足，並且其中三四本還都或多或少提及了「法師」這個群體，並有一本專門說起了「位面法術」的神奇之處。

    越是瞭解，塔裡婭越是心中充滿激動。她對「力量」有著本能的渴望，並且也就此得知「法師」就是這個世界的特權階級，由此更堅定了埋頭苦讀的信心。

    並且隨著她讀了多本歷史書，終於對整個世界和當前所處的時代的認知有了一個大概輪廓…

    但很快，她也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並不妙：這個時代，貴族女性的命運往往沒得選，最終都是成為聯姻的工具。

    大貴族們靠聯姻獲得勢力支持或實際意義上的領地，而小貴族們爭取的則是商業利益。蓋蘭家族領地不大，每年的領地稅收對於生活在城市裡的一家人來說，甚至還夠不上花在馬車及傭人上的開銷，真正的盈利大頭是釀酒廠和賣酒，而塔裡婭年紀二十三歲，按道理早就應該出嫁了，要不是這些年始終不願同意婚事，估計早已和商會中的其他貴族子女聯姻了…

    塔裡婭的身體完全恢復後，已經數次偷聽到父母在餐廳低聲談論自己的婚事問題——某家的男孩子歲數合適，某家的勢力聯姻以後對蓋蘭家族更有利之類的。

    這些話語讓她深刻地意識到，父母對自己的「愛」根本就是一種安撫，一切目的，不過是在需要的時候，把她當成貨物籌碼交換出去…

    她並不明白「出嫁」之後的命運是什麼，卻也從瑪麗那裡得知「貴族小姐」出嫁後的最大作用就是不斷地生孩子。

    塔裡婭可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的，她開始不斷上街蒐集更多線索，並且「湊巧」發現那位城中有名的高階法師「伊森」，正在公開招收學徒。

    他準備通過一個儀式來進行資質檢測，以此篩選合適的人來成為自己的學徒。

    塔裡婭意識到這就是自己的機會，同時她也瞭解到所謂的「資質檢測」，不單單是天賦，更要讓她掌握一些最基本的法術知識。為了尋找和接觸這些，沒有任何門路的塔裡婭最終選擇「賭一把」——她拿出自己房間裡能找到的所有積蓄，甚至變賣了那些珍貴的珠寶，湊齊了十三枚金幣，來到了道森魔法用品店，想要買一本所謂的「法術教材」。

    但是一頭白髮的老闆道森明顯看出了她的意圖，搖頭拒絕：「法術從來不是自學就能成功的，為此喪命的大有人在，我看你還是貴族之女，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吧。」

    塔裡婭依舊堅持，她並沒有像多數女人那般露出哀求神色，卻是眉頭皺起，甚至焦點掃過了老道森的脖子…很顯然，某些殘留在意識中的本能，依舊讓她傾向於使用暴力來解決問題。

    而沒等道森說什麼，奈菲推門走了進來，看到塔裡婭後她揚起眉毛，臉上有些意外的神色，隨後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發現道森表情不太好看後，問道：「出了什麼問題麼？」

    「她非要學魔法，拿了金幣過來要買教材。」

    道森苦笑著解釋幾句，奈菲倒是沒應和著他一起勸說塔裡婭，而是看了她幾秒，開口道：「你為什麼想要成為法師呢？」

    塔裡婭似乎早就想好了回答，立刻道：「我不想當被關在籠子裡的鳥。」

    她卻不知道，自己的回答不但讓奈菲嘴角抽了一下，甚至還讓那些看不見的「幕後者」同時緊張起來。

    奈菲一度想要退出半位面尋求幫助，但很快她意識到自己這樣做只能讓事情不可收拾，所以在數秒的沉默之後，她嘆了口氣，說道：「你有很多方式改變自己的命運，為什麼偏偏要走這一條路？」

    塔裡婭表情定住，她發現這的確是一個問題：自己似乎從聽說魔法的那一瞬間開始，腦袋裡就不可抑制的想要接觸魔法，學習魔法，並深深地篤定自己一定可以學得會，學的好…

    看對方遲疑，奈菲心中暗鬆了一口氣，因為這意味著話題的主動權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中——不等塔裡婭回答，她便繼續道：「學習魔法可不是學習馬術、學習貴族禮儀那麼簡單，想要精通它，就必須摒除一切干擾，貴族之中能做到這些的，往往是家族中心智最堅韌的那幾個精英，你真的確認自己有這個資格麼？」

    奈菲一口氣說了很多，最後又隱隱警告道：「如果做不到，那就不要想太多了。學習魔法從來不是什麼美事，甚至可以說枯燥而痛苦。」

    「我…我能做到！」

    塔裡婭說完也覺得自己好像信心不足，但她趕緊將手中一直抓著的錢袋子舉了起來：「我把所有的金幣都拿出來了，只為了求一本書，如果真的不行…」

    似乎是克服了很大的困難，她才小聲道：「真的不行，那我就放棄。」

    奈菲看了一眼那沉甸甸的錢袋，扭頭對旁邊的道森說道：「《元素講義》上部還有麼？」

    道森知道她什麼意思，苦笑著搖頭去拿書了，而塔裡婭意識到自己真的找到了「門路」，看了奈菲好幾秒，終於說道：「謝…謝謝！」

    被感謝的奈菲表情有些怪異，但她還是繃住了臉，擺手道：「那本書六枚金幣就能買，但上面的東西可不一定都能看懂，如果有問題，可以來找我問，別自己瞎猜——對了，我這裡是付費諮詢哦，回答問題可不是免費的。」

    塔裡婭根本不去討價還價，當即行了一個標準的淑女禮，露出了一個無比真誠的微笑。

第1173章 權限問題

    半位面外，七月份悄然而至。

    金色陽光在雨後展露出來，城市外的農田在被雨水沖刷後，如同調色盤一樣色彩各異，羅迪坐在帕夏爾魔塔高層的露台上，正悠閒地和卡米拉一起吃著午飯。

    餐桌不大，菜也算不上多麼豐盛，不過兩人單獨一起吃飯的機會卻屬實難得，畢竟平時奈菲總會嚷嚷著一起吃飯，而最近塔裡婭經常找她諮詢問題，奈菲不得不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半位面裡，自然不會出來打擾兩人。

    卡米拉姿態有些靦腆，倒是羅迪被微風吹著，難得感到了愜意。記憶中的高檔餐廳經常會在數十上百層的高樓之上，這種俯瞰的感覺的確會讓人心情舒暢，他喝了口紅酒，問向低著頭的卡米拉：「這麼多天了，還擔心奈菲麼？」

    「還、還好吧，她的確是長大了。」卡米拉其實是心裡害羞，獨處時氣氛總會有些曖昧，她吸了口氣，說道：「以前還總要問我的意見，現在奈菲心裡主意倒是多得很，做什麼事自己倒是下決定下的快。」

    「現在都不能說她是孩子了，卡倫王國的姑娘，到這個年紀都快嫁人了。」

    羅迪說完搖搖頭，畢竟印象裡十六七歲的姑娘也就剛上高中。他吃完了盤子裡的主菜牛排，靠在椅背上欣賞遠處的風景，而卡米拉則問道：「對了，你說今天有個重要的事，具體是哪一方面？」

    「重要的事就是和你安安靜靜沒人打擾的吃個飯，你看看你，眉頭老皺著可不好，別總是那麼緊張了。」

    卡米拉聽到他這麼說，臉頰頓時騰起紅暈：「我、我沒緊繃著，這不是挺放鬆的麼。」

    然後她就被羅迪握住了白皙的手掌，後者看她眼睛都不敢抬，笑道：「現在王國趨於穩定，就算有叛亂什麼的也不礙事，我現在也明白了，打仗的時候緊張就夠了，該放鬆的時候就要放鬆，以後或許很難有真正這麼輕鬆的時候了。」

    「你是說…位面傳送門的消息？」

    昨天霍利爾城傳來喜訊——麥琳瑟拉帶領下的「位面傳送研究部」已經取得突破：實驗室內的傳送門在「元素位面」尋找到了一處錨點，在穩固坐標之後，真的開始汲取來自「異位面」的能量，並成功充能到了「晶石」之中！

    當然，這只是「從0到1」的突破，並不意味著直接解決了晶石能源的問題：現在維持傳送門所消耗的能量是大於汲取的能量的，什麼時候這種情況反過來了，才能說真正讓晶石能源短缺的問題得到緩解。

    不過如今辦法已經掌握，從麥琳瑟拉等人的匯報來看，接下來只要尋找到合適的坐標，估計很快就能達成這個目標——畢竟這是龍族和整個魔法界都在關注的事情，幾乎所有的高端人才都在這方面傾注了力量，如果獲得成功，未來得到的回饋必然是豐厚的。

    卡米拉這麼說，是因為這個消息幾乎等於「魔法界」兩個時代的分水嶺：晶石能源已經展現出了比魔晶效率百倍的使用前景，而異位面的能源，更能有效的分擔可能被「禁魔領域」所屏蔽的風險…

    短期看，這是魔法科技的一次進步，但長遠來看，卡米拉可以確認這絕對是「位面反擊戰」的真正起始點。

    羅迪對此點頭回應：「制導導彈也做的差不多了，樣品這幾天會在這邊進行試射，還有…『浮空塔』項目我準備進行應用了。」

    「是準備做拉西曼那種的，還是…」

    「不，霍維拉城正在往這邊飛行，等它到了，我們就在城市附近找個合適的地方開始嘗試。現在鈷金礦已經足夠，能夠支撐接下來的第一期計畫了。」

    說到這裡，羅迪止住話頭，搖頭道：「不扯這些，我其實在想另一個問題…我最近一直在思考你的自由問題，現在琢磨出兩種方式，想試試看能不能帶你離開這個區域。」

    卡米拉微微揚眉，頗有些意外的看著他：「不是…都試過很多辦法了麼？」

    「我後來突然意識到，根源上，這其實就是『權限』的問題，」羅迪指了指腳下：「卡德加作為城市的締造者，相當於一個規則的制定者，如果把整個埃爾森城比作一個系統，那麼他所擁有的權限，就是最高一級的存在。甚至連作為守護者的你，都要低一級。」

    羅迪所說的，其實就是「管理員」權限——他把埃爾森比作了一台電腦，最高一級的管理員就是卡德加。

    「而第一種辦法，就是強行把你的權限提升到和他平級的位置，或者就直接抹掉卡德加的痕跡。」

    這聽上去非常簡單粗暴，但卡米拉馬上意識到風險太大：「難道你是打算用『神域掌控』來做…可是如果這導致城市原本的法陣崩潰之類的呢…」

    羅迪也有這樣的擔憂，隨便刪除系統文件導致系統崩潰再正常不過，雖然神力肯定有權限抹掉卡德加的痕跡，但之後能不能維持整個城市法陣運轉的現狀，要打一個問號。

    最大的問題是，無論是他還是卡米拉，都沒有能力去復原或修理這種大奧術師級別的法陣。龍族因為不瞭解奧術，同樣沒有辦法，哪怕是讓伊迪絲來也是夠嗆——她陷入沉睡的年代比卡德加要早，並且雖然也有大奧術師頭銜，可這就像是兩個專業差異大的博士，根本沒辦法隨意研究對方的課題…

    所以羅迪緩緩道：「第二種方案，就是擴張城市的範圍，從而在規則之下能讓你的活動區域擴大——我想嘗試將霍維拉城接入到埃爾森城的領土範圍內，讓它成為城市的一部分。」

    「所以…如果成功的話，我就可以在那個浮空城市上呆著，從而去任何地方了？」

    卡米拉立刻意識到這是非常可行的，雖然如此她並不能獲得徹底的「自由」，卻也比整天看著面前這城市要好多了！

    羅迪點頭：「但這要等霍維拉城到了才能開始嘗試，現在——」

    他說到一半，扭頭望向了一旁，因為一位龍族長老出現在了樓梯口：「羅迪首相，塔裡婭那邊…剛剛和父母吵了一架。」

狩魔領主 第1174章 控制慾

    不要再做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了！魔法是那麼好學的麼？成為魔法師需要多少錢？你現在根本沒有概念！」

    父親默裡奇‧蓋蘭額頭青筋凸起，怒吼的時候像個狂暴的獅子。而旁邊的母親安娜則輕輕攬著塔裡婭，低聲道：「好了好了，不要倔了，我知道你是出於好奇…」

    「好奇？好奇能把首飾賣掉去買勞什子魔法書？」

    默裡奇大吼道：「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從現在開始，不要離開家門半步！波利子爵那邊後天有個宴會，到時候要去參加，你可以全程不說話，但不要給我再去提起什麼魔法！」

    說完這些，他氣呼呼的轉身離開。

    塔裡婭滿臉都是麻木，母親安娜看她這幅姿態，趕緊道：「乖乖聽話就是了，不要去想那麼多，魔法這東西太複雜了，哪裡是你能夠看得明白的？」

    可是塔裡婭卻點點頭：「我能明白。」

    「又說傻話！那書上的字我當然也能看的明白，可是你能釋放魔法麼？」

    沒等塔裡婭回答，她便拉著女兒起來，一路把她塞回了臥室：「我等下還有些事要出去，你千萬不要再去惹父親生氣了！聽話…」

    房門被關上，塔裡婭看著面前的大門，表情不由自主的陰沉下來。

    她的魔法書和之前剩下的金幣都被父親沒收，顯然「學習魔法」在蓋蘭家族是根本不能考慮的事情——面對暴怒的父親，塔裡婭解釋過，甚至也曾經產生過直接和對方抗衡的想法，但是她很清楚自己並不是這位身材強壯的父親的對手…

    哪怕她剛對魔法產生了概念並進展迅速，但想要在實戰中應用卻還早得很。

    可是繼續呆在這裡，塔裡婭知道自己必然是沒有任何出路的，因為後天那場宴會，就是讓自己和波利子爵的兒子做個簡單見面，之後不出意外就會定下婚約，自己便會嫁給對方——她偷聽到的聊天，是說這樣可以讓蓋蘭家族從波利子爵的南部領地那裡拿下更多訂單。

    但代價是塔裡婭也會跟著那位子爵的兒子去遙遠的南部鄉下居住，那裡可沒有魔法塔，更不會有奈菲這樣好心的法師給她指導了。

    塔裡婭不願意接受這樣的安排，但現在自己身無分文，魔法書也被沒收，自己又該怎麼辦？

    在屋子裡坐了一陣，塔裡婭忽然站起身，看樓下母親安娜踏上了馬車離開，父親沒多久也是匆匆出門，而她終究不願在屋裡等待既定的命運，確認了看守自己的僕從位置後，自己披上了斗篷，推開窗戶直接從二樓敏捷的沿著屋簷爬了出去…

    因為身體協調力強，塔裡婭遠比普通貴族少女靈活得多，她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先進入了父親的房間，拿走了今天自己剛被沒收的那些金幣和魔法書。

    隨後…她徑直去往了奈菲的家。

    塔裡婭敲開了奈菲住所的大門，後者有些意外的請她進屋：「這是怎麼了？有人欺負你？」

    奈菲歲數不大，可在這時卻顯得比塔裡婭成熟得多，因為她一直以來所扮演的就是一個本領高強的中階法師，從各方面都透著一股子強勢和獨立。

    「法師大人，我…有些問題想問問你。」

    「哦。說吧，還是以前的規矩。」

    奈菲有償諮詢的價格不算貴，這樣是為了讓塔裡婭鍛鍊自己的提問能力，也是不讓對方成為一個「伸手黨」——但塔裡婭卻沒有詢問關於魔法的問題，而是把自己當前所面臨的困境簡單說了出來：「…所以，奈菲法師，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必須要我去嫁給一個指定的人，同時還不願意讓我接觸魔法。雖然消耗的金幣多，可是我以後肯定可以賺回那些錢的…」

    塔裡婭這些天已經表現出了過人的天賦，她學習魔法快不說，記憶和背誦咒語乃至書寫刻繪法陣都是進度驚人。

    這樣的前提下，只要她有足夠的原材料，自己製作的初級魔法道具拿去賣，都能賺不少錢——可是當她如此解釋的時候，父親粗暴的打斷了她，並表示「學這些沒有任何意義，只會讓你嫁不出去」。

    奈菲聽後想了想，說道：「這個問題不涉及魔法，所以我就不收費了。但是接下來我說的話，也只代表我自己的想法，你聽了以後自己琢磨琢磨，如何？」

    塔裡婭趕緊點頭。

    「父母對孩子的控制慾是天生的，他們想要控制你，有時候並不是為了達成什麼目的——比如商業上的利益啊，又或者地位上的提升什麼——更多的只是為了心理上的滿足…看到自己能夠掌控別人的命運，何嘗不是一種享受呢？你看領主維斯塔伯爵大人，說判別人死刑，那個人馬上就要被拉到廣場上絞死——這種能夠決定他人生死的命運，往往是令人著迷的。」

    奈菲用手指點了點空氣，光球被凝聚出來。

    「你想成為法師，想擁有更高的地位，其實本質上就是內心想要擺脫控制的行為。畢竟只有掌控的力量越多，別人才無法控制你，不是麼？如果你現在是高階法師，你父親還會用那種態度和你說話麼？恐怕當看到你成為領主的座上賓時，他和你說話都要小心翼翼了。」

    塔裡婭深以為然的點頭，隨後眯起眼睛：「可是我現在沒有辦法阻止他們，這些錢恐怕不夠我繼續學習魔法了…」

    「當法師，第一件事就是要自己思考並作出決斷。你可以徵詢意見，完善評估，但不要輕信別人的話，這是我的忠告。」

    奈菲說著把旁邊一個本子遞給了塔裡婭：「你的天賦很好，如果就此停下修煉也是可惜，我能幫你的就這麼多了。後天就是審核的日子，到時候自己做決定吧。」

    這便是有送客的意思了。

    塔裡婭有些驚喜的接過那個筆記本，發現上面都是奈菲寫的一些心得體會，她立刻起身行禮感謝。

    「要相信你自己，不做任何人的奴隸。」

    奈菲笑了笑：「我和你有著類似的命運，所以我知道你面對的是什麼。」

    這句話讓塔裡婭深以為然，她低頭再次行禮：「我會記住這句話的。」

狩魔領主 第1175章 一張紙條

    「呼…」

    看塔裡婭離開了街道，奈菲鬆了口氣，看到身旁一個用於傳遞信號的指示燈亮起後，她才收拾好桌子上的東西，轉身朝著屋內走去，從一扇傳送門直接離開了半位面，來到了控制室。

    「幹得不錯！」

    羅迪已經抵達了控制室，他和卡米拉一起笑著誇讚著奈菲，後者嘴角頓時翹起來，原本端莊高冷的步伐也變得輕快異常：「我練了好多次呢！」

    奈菲臉上都是得意的神情，不過對於「演技」，羅迪其實知道她還差著火候：「可別驕傲什麼，你之前那些話也就騙騙什麼都不懂的塔裡婭算了，稍微有點閱歷的人，都能看出你在裝腔作勢。」

    奈菲頓時撅起嘴來，羅迪卻笑道：「演技差點不是壞事，裝的太像有時候就忘了自己是誰了。」

    這話倒是讓奈菲若有所思，但羅迪馬上轉了話題：「後面還有好戲呢，先看完再說。」

    監視屏幕內的塔裡婭正在返回的路途上，此時對講機裡能聽到幾位龍族在進行最後的位置確認，原本蓋蘭家族庭院內的傭人都換了些位置，讓塔裡婭順利在「無人發現」的情況下悄悄返回了屋子。

    她雖然下了決定，但明顯沒有，按上和父母作對的意思，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趁著父母還未返回，將金幣和一本用於偽裝成魔法書的書籍放回了默裡奇房間的原處，隨後自己拿著奈菲給的筆記，老老實實回到了房間。

    扮演她父母的兩位龍族其實早就在附近做好準備，此時所有人都在觀察塔裡婭的決策，而此時看來，這位惡魔君主是打算蟄伏並偽裝，絲毫沒有正面去對抗的打算。

    這個決定讓演員們鬆了口氣：他們其實還做好了塔裡婭弒父殺母之類的預案準備，畢竟惡魔君主怎麼想都會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傢伙，「父母」這種關係估計根本沒什麼約束。

    但現在的觀察結果，卻證明她似乎並沒有凶戾到那種地步——不是說塔裡婭性格多麼柔和或狡詐，而是她對這個世界的規則適應速度極快：當自己力量不強、法律規章制度威懾力尚存的時候，塔裡婭並不會像叢林裡的動物那般選擇蠻幹。

    她自顧自的閱讀起了奈菲的魔法筆記，並且有些驚喜的獲得了重要的冥想思路。當天塔裡婭便冥想成功，以精神力汲取了半位面中為數不多的一部分元素，形成了自身的法力。

    這樣的進展對於普通人類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但塔裡婭的靈魂終究和常人不同，精神力遠遠超出常規水準，幾乎瞬間便踏入了「魔法學徒」的門檻。

    不過因為魔法水平不高，塔裡婭此時絲毫無法察覺四周的魔法波動，更不用說如奈菲那般直接觀察元素波動的痕跡——換句話說，她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身處的世界有什麼異樣。

    對於羅迪來說，計畫進行的非常順利。

    當天晚上，塔裡婭規規矩矩的和父母表示自己不再學習魔法，並且願意按照他們的安排去參加後天的晚宴。

    屏幕後方的羅迪等人都明白，一個多月以來的努力即將看到結果，而塔裡婭也將在後天做出她「人生」中的第一個重大決定。

    這一夜，羅迪交給了奈菲一張紙條，但對控制幻境的克魯普斯等人，卻並未告知任何關於奈菲的安排，只是強調「無論發生什麼，都按照計畫進行」。

    大家對羅迪早已信任，畢竟整個計畫始終在掌控之中，就算失敗也可以隨時將塔裡婭肉體毀滅——這樣的前提下，克魯普斯選擇無條件相信羅迪，並沒有多問什麼。

    翌日，霍維拉城終於漂洋過海抵達了埃爾森的上方。

    卡米拉原本想像中的「霍維拉城」，就是一個漂浮的島嶼模樣，但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見到一座漂浮在空中的…鋼鐵戰艦。

    「其實我應該叫它『霍維拉號』——卡米拉，這就是未來我們空中力量的旗艦，或者說…空天母艦。」

    羅迪扭頭看著卡米拉微張嘴巴的樣子，又望瞭望另一邊的奈菲，後者一臉得意的補充道：「上面還有飛機呢，能夠隨時從這裡起飛去任何地方！」

    「那這…配合埃爾森的魔法大炮，豈不是能夠攻下任何一座城池？」

    「所以我們現在不需要擔心普通的叛亂和國戰了。」

    羅迪通過神力和另一個世界的戰爭概念打造的超時代武器，總歸要找地方炫耀一下——嚇唬那些海對岸的土鱉並沒有意思，把卡米拉唬的半天合不攏嘴卻讓他感覺很爽，以至於盯著她看了好久之後，旁邊的奈菲都有些不滿意的打斷：「羅迪哥哥，它怎麼停下了？」

    「哦哦，沒事，馬上就會過來。」

    將目光轉向了面前的系統，羅迪輕咳一聲，開始細微操控起了「霍維拉號」的方向。

    這個操控面板羅迪起初覺得很「人性化」，因為它前後左右行進、上升、下降都可以通過一個虛擬的鍵盤和手柄調整，同時加速、減速什麼的都是可調節的推桿，非常像他印象中的遊戲操控模式——但時間久了，他便回過味兒來：實際上這所謂的「空天母艦操控界面」，根本就是按照他記憶中的那些概念來設計的。

    換句話說，眼下的裂土世界，羅迪已經探索到了原本歷史進程之外的區域，以前的那些經驗已經不夠用了。

    翻開許久沒有關注的埃爾森城市任務系統，裡面自動生成的任務已經隨著最近兩年的建設而完成了上百項，其中獎勵和解鎖的新建築羅迪其實都沒有仔細去查看，不過此時當「霍維拉號」抵達防禦法陣外圍後，系統立刻給出了提示：

    「識別到異常目標，是否准許進入？」

    他沒有急著點擊「是」，而是在另一邊打開了「霍維拉城」的操控頁面，搜尋一陣，並沒有發現「權限設置」之類的東西——不過思考片刻吼，他靈機一動，抬手把霍維拉號的圖標往埃爾森城的頁面上一拉…

    另一個對話框頓時顯現在了面前：「是否將霍維拉城併入埃爾森城領土之中？」

    看到這行字，羅迪頗有些緊張的點擊了確認。

    下一瞬間，都不用他提醒，卡米拉猛然抬頭望向了已經漂浮到上方的「霍維拉號」，話語有些顫抖：「我…我感覺到了！它成為了埃爾森城的一部分！」

    羅迪鬆了口氣，表情放鬆下來：「那麼…上去看——」

    還沒說完，卡米拉便張開雙臂，狠狠地撲進了他的懷裡。

狩魔領主 第1176章 艦長

    之前羅迪探討過「領土權限」的可行性，但卡米拉心裡實在是沒有底。可是剛剛那一瞬間，卡米拉非常清晰的感受到霍維拉城被納入了自己的管理和感知範圍。

    這就像她能夠隨時悉知埃爾森城內任何區域任何人的談話一樣，卡米拉現在能夠對這艘空天母艦的任何一處細節都瞭若指掌，唯一的區別是…因為霍維拉城並不是卡德加製造的「魔法城市」，所以她沒有辦法如埃爾森這般控制空天母艦的各處武器或法陣。

    不過如果經過改造，想要達成這樣的目的並不困難，唯一需要的就是羅迪的允許罷了。

    而羅迪…

    卡米拉頓時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此時竟然直接撲進了羅迪的懷裡。沒等她做出反應，旁邊奈菲已經扭過頭去：「咳！咳咳！」

    沒想到自己的失態讓女兒看了個正著，卡米拉頓時臉頰通紅的想要向後退，但羅迪卻笑著摟住她沒鬆手：「好了，正好這樣上去看看。」

    霍維拉號已經停在了魔塔正上方，羅迪控制它向下降落，幾乎就懸停在了距離他們十米左右的地方，羅迪攬著卡米拉的腰直接以魔力上升，後者起初象徵性的掙扎兩下，最後也就乖乖環住了他的腰，跟著踏上了萬里之外飛來的這座空天航母。

    後面的奈菲撅嘴看著這一幕，沒吭聲，卻也跟著飛了上去。

    當腳步踏上霍維拉號之後，卡米拉仍舊有種不真實感。她呆呆的環顧四周，隨後便意識到羅迪已經操控者它向城外飛去——很快，腳下便已經不再是埃爾森城的土地，她看到了那一塊塊農田和河流，也看到了下方因為目睹「不明飛行物」而驚奇甚至驚恐的民眾。

    這是她許久以來第一次在主位面真正離開了「埃爾森城」原本的區域，當霍維拉號繼續升高，讓她看到那綿延遠處的鐵路、一支支在馬路上行走的商隊時，卡米拉眼眶通紅，說不出話來。

    羅迪讓奈菲陪著母親一起在「甲板」上走一走，自己則簡單視察了一下霍維拉號上的士兵和祭司們。「霍維拉號」不單單是空中航母，更重要的是神力驅動下它的載重上限極高，完全突破了物理和能量規則。

    所以這一次它還承載四十名了從艾斯卡國迪斯特城帶來的第一批圖克族祭司。

    「在這裡休整三天，之後綠龍族會對她們進行檢查，然後才能放這些人下去。好了，你們去安排補給的事情吧，這我就不操心了。」

    「是，首相大人！」

    羅迪擺擺手，隨後邀請卡米拉和奈菲一起來到控制室，而雖然整個「霍維拉號」由神力驅動，但通過龍族們當初的改造，如今已經不用再像以前那般靠著十多位祭司才能勉強調整，在羅迪的授權下，現在這裡最低只需要兩個人，即可對霍維拉號進行簡單的行進操控。

    但目前位於艦橋控制室內擁有超過二十個坐在座位上的士兵，因為「空天航母」不僅要控制前進方向，還有「通訊定位」、「偵查搜索」、「法術鎖定攻擊」、「艦炮鎖定攻擊」、「飛機起飛降落調度」等等一系列功能，中央控制區更是有顯示下方畫面的法術屏幕，不過因為當前是「節能狀態」，需要晶石驅動的法陣基本都沒有開啟，只能看到一片光滑的金屬板。

    但即便如此，站在艦橋中央的卡米拉依舊感覺眼花繚亂。

    她伸手撫摸著旁邊駕駛員的椅背，想要開口卻不知該說什麼。倒是羅迪問道：「埃爾森城呆久了，以後就坐著這個到處兜兜風，如何？最高飛行高度我還沒有試過，但超過三千米以後普通人就便會感覺窒息難受，在這個高度以下隨便飛，都是沒問題的——對了，最好繞開黑色的雷雲，相信我，那感覺實在不好受，耳朵會聾的。」

    奈菲在旁邊望著那些操控桿，忽然想起羅迪說還要改造這座空天航母，於是問道：「這麼強大的飛行城市，還能進行什麼改造？難道要把魔塔頂部那種超遠距離的大炮裝上去麼？」

    「武器是一方面，其實現在霍維拉號的防禦能力還是太弱。」

    羅迪剛說完，卡米拉回過神來，詫異的問道：「防禦？擁有制空權的話，難道還有誰能夠打得到這裡？我想除非龍族集群進攻，恐怕沒有誰能夠對這裡造成什麼損傷吧？」

    「或許是成千上萬會飛行的惡魔。」

    羅迪指了指外面：「爭奪制空權不僅要靠我們的獵鷹飛機，這個空天航母也不僅僅是提供起飛降落的機場。記得我說過要把浮空塔項目提上日程麼？那不是為了擴充霍維拉號的面積，而是…要讓這裡成為名副其實的空中堡壘。」

    卡米拉和奈菲聽得眨眼，她們雖然精通魔法，但對戰爭——尤其是空戰——幾乎一無所知，更難以理解羅迪所描繪的「空中堡壘」是什麼。

    羅迪也沒有過多解釋自己的計畫，只是道：「換句話說，以前我們戰爭的方式要麼是攻打城池，要麼是站在城池上防守。但以後霍維拉號可以作為一個進攻型城市存在…它可以讓我們獲取一切戰爭的主動權，選擇戰鬥的場景和時機，這很重要。」

    看卡米拉點頭，他加了一句：「這也是未來卡倫王國最重要的一處要塞，卡米拉，我想讓你來當『霍維拉號』的艦長，你覺得如何？」

    「嗯…啊？艦、艦長？」

    卡米拉還思考著「空中堡壘」的意義，聽到這話後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但很快她便意識到，羅迪是想讓她成為這跨時代武器的「掌控者」！

    她嘴巴微張，本能搖頭道：「這、這不行，我根本沒有打過仗！我也不懂怎麼去操控…」

    「其實擔任艦長，最需要的是能夠熟練執行司令部的所有指令，而改造霍維拉號的任務我是一定會委託給你的，因為從戰爭角度而言，卡德加所遺留的這些技術其實是最適合的存在，而你是唯一真正得到他遺產的人。」

    卡米拉深呼吸，點點頭道：「好…那麼，就先從改造城市開始吧。」

第1177章 加密文字

    霍維拉城在繞了三十公里的大圈後返回了埃爾森城附近，最終降落在了城市外的一處空地，並就此圈起來，開始籌劃搭建一個專門的「工廠」，用於霍維拉號的改造和擴建。

    這一切還需要時日，卡米拉內心對此無比重視，因為她意識到「浮空塔」不僅僅是為了漂浮，更重要的法陣和應用全都要靠自己來籌劃，這項重任可不是她一個人能夠承擔的，正好奈菲作為從拉西曼「留學」回來的「高材生」，能夠在機械和傀儡構造上幫上母親，於是便被羅迪安排一起成為了這個「改造廠」的技術領導者。

    不過奈菲沒辦法馬上投入到工作之中，因為半位面中的塔裡婭很快做出了她的抉擇：這位惡魔君主於本該「相親」的宴會當天選擇了逃跑，她頭髮凌亂、穿著簡陋的斗篷徑直跑向了魔法塔，並趕在最後一名截止前參加了選拔。

    她大口呼吸著，糟糕的形象讓一同參與「測試」的其他人都感到詫異，可是因為塔裡婭容貌實在太過豔麗，終究沒人嘲笑她，都是默默的等待起來。

    高階法師伊森的測試步驟不少，很多測試者明顯遭遇了困難被刷掉，走出去的時候垂頭喪氣。

    而塔裡婭雖然心理素質不錯，卻也明顯有些緊張。她坐在等待測試的房間裡不斷翻動著奈菲給她的筆記本，以此緩解著自己的焦慮。不過翻著翻著，她忽然意識到上面有些語句的用法很不對勁，按照自己學習的布林加語用法，這些話甚至可以說有不少語病和筆誤。

    如果是普通人這麼寫，塔裡婭不會有疑惑，但奈菲作為一位學識淵博的法師卻寫成這樣，她著實覺得奇怪。

    敏銳的直覺讓塔裡婭感覺這似乎是奈菲故意為之，可是無論怎麼思考，她也沒有看出其中蘊含了什麼別的含義。沒等多久，她便順次開始了所謂的「資質測試」——不出意外的是，塔裡婭極其順利的通過了審核，並且因為現場完美的釋放了「法師之手」，她展現出的天賦得到了伊森的讚揚。

    「很好！你是我見到最有潛力的學生！如果你願意留下，我會免除你的所有學費和材料費用，以後你跟著艾斯特，在我的主實驗室學習。」

    如此說完，伊森法師便摸著鬍子滿意的點點頭。可就在這時，從蓋蘭家族來的馬車停在了魔塔面前——默裡奇和安娜臉色發青的過來尋找塔裡婭，但他們在門口卻不敢造次，畢竟這裡是高階法師的領地，城主都是要謹慎相待的。

    而得知消息的伊森法師親自接見了他們，得知塔裡婭是自己跑出來的之後，他只是揚了揚眉毛，便表示塔裡婭是「自己所看重的好苗子」。

    默裡奇聽到這句話後，似乎是明白某些事實已經無法改變，他望向站在一旁的塔裡婭，沒有像之前那般大發雷霆，而是嘆了口氣，表示「這是蓋蘭家族的榮幸」便帶著安娜悶頭離開了。

    這一刻，塔裡婭感到了無比爽快，她看著父親生氣卻無可奈何的背影，兩隻手都緊緊攥到了一起。

    因為她知道，從現在起，自己徹底擺脫了父母對命運的干涉。

    喜悅之情逐漸滋生出來，塔裡婭在確定了自己的宿舍之後，第一時間趁著還沒開始魔法學習，趕緊拎著筆記本和自己僅剩的零錢去找奈菲，她想要通知奈菲自己「審核通過」消息——此時的塔裡婭終究受到了環境影響：受人恩惠後，她已經開始思考著去反饋對方了。

    順利的敲開了奈菲的房門，塔裡婭抬手送上了自己在路上買來的「禮物」：她用自己剩餘的「零花錢」購買了一份點心，雖然不算貴重，可塔裡婭的確是沒剩下多少錢了，這也算是她的心意。

    「給我的？」打開麼你的奈菲眉毛揚得老高，隨後喜笑顏開：「謝謝！」

    她邀請塔裡婭進屋，後者也是心情舒暢，不過馬上發現奈菲的狀態似乎不太好，眼圈發黑，頭髮有些亂。

    「我…是不是打擾你休息了？」

    「沒有沒有，最近只是晚上睡得晚，但我還是白天不想睡覺的。」

    聽到這裡，塔裡婭也就沒有多問，兩人聊了一陣有關審核的事情後，塔裡婭拿出了那本筆記，忽然問道：「對了，這個筆記上有些話語我不太懂…有幾句好像是語法有問題，是筆誤麼？還是——」

    她說到一半，發現奈菲表情變得有些不對：後者的視線好像突然沒了焦點，似乎是在這一瞬間被精神法術擊中一般，但很快她神情都變得緊張起來，呼吸急促著盯住了塔裡婭，迅速伸手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紙條塞了過去，同時用極低的聲音說道：「回去再看…」

    「嗯？」

    塔裡婭這一刻的確被她的行為搞得有些迷惑，但長久以來和奈菲的交流，讓她知道對方不會害自己，於是抬手接過了這個紙條，問道：「怎麼…」

    然而沒問出來，她便看到奈菲頭一垂，像是困極了打瞌睡般向側面歪倒——塔裡婭趕緊伸手扶住她，結果奈菲卻忽然醒過來似的，猛地坐直了身體：「額？剛才腦袋有些暈，那個…可能還是熬夜熬的太久了…」

    她低聲解釋幾句，塔裡婭手裡緊緊攥著那張紙條，心思電轉，最終還是沒有把心中的問題問出口。

    見奈菲狀態不佳，塔裡婭很快告辭離開，不過臨走的時候奈菲沒有要那本筆記，而是表示這已經贈予了塔裡婭，不用還回來。

    她心事重重的回到魔塔的宿舍內，這才拿出那張紙條看了一眼，結果上面並沒有任何話語，只有一串數字。

    塔裡婭智商高，精神力強，但面對這麼一串沒頭沒腦的數字，她思考了整整一夜都沒明白是什麼意思，同時也想不清奈菲發生那種情況到底是因為什麼。

    直覺告訴她這裡面肯定不對勁，可是塔裡婭直到第二天開始跟著伊森法師在實驗室忙碌起來，依舊沒有頭緒。

    這種情況持續到了第四天，當塔裡婭聽伊森講述古代「加密」的法師文稿時，這才猛然意識到…那一串數字，或許就是一段「加密文字」！

第1178章


    塔裡婭在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後，連飯都顧不上吃就返回了宿舍。

    她迅速拿出奈菲送的筆記本，立刻按照那一串數字開始做嘗試——很快，她便發現每一段的三個數字，分別表示「頁數」、「行數」和第幾個「詞彙」，由此塔裡婭順利破譯出了這一張紙條的內容。

    至此她才明白為什麼之前會覺得這筆記上會有很多「筆誤」，因為這些看上去不合理的生僻詞彙，在「破譯」之後，竟然在拆開後重新組成了新的句子！

    「世界…是虛幻的，有人想要控制你…逃離。」

    她無聲的默讀了這句話，眉頭緊緊皺成了一團。

    塔裡婭這一刻著實有些摸不著頭腦，如果奈菲是警告自己其他事情她還能接受，可是「世界是虛幻的」這句話，到底是字面意思，還是…什麼隱喻？

    將紙條收起來，她想起今天還沒吃飯，便帶著滿肚子疑惑朝魔塔內的「食堂」走去。而和平時不太一樣的是，塔裡婭今天不由自主的開始觀察起了四周，以及那些魔塔內的其他「成員」。

    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他們聊天的內容也都和魔法相關，塔裡婭聽了許久，沒有發現異樣，內心吃完了飯。

    不過這一夜，她睡得並不安穩。

    翌日，塔裡婭照舊像是平時那般在實驗室內開始了工作，可是塔裡婭卻無意間發現魔塔下層的幾個人似乎總是在做重複勞動——剛擦的地面，在自己路過的時候又擦一遍。

    她微眯眼睛，並未上前詢問什麼，而是照舊生活著。

    每天清晨起床後，塔裡婭都保持著以往的習慣在魔塔內忙碌，不過晚上卻往往在魔塔的窗戶前一站就是許久。同時這些天她總是會趁著短暫的休息時間去廣場集市閒逛，東看看西逛逛，似乎對什麼都感興趣似的。

    就這樣，當時間流逝，又是半個月過去後，塔裡婭再也沒有露出過笑臉。

    當「休息日」到來後，塔裡婭穿上了自己的灰色法師長袍，拎著筆記本徑直穿過了集市，敲開了奈菲的房門。

    後者打開門，依舊是上一次見到塔裡婭時的姿態，問候過後有些奇怪的問道：「你看上去心情不好？是遇到什麼事了麼？」

    「那個…進去說吧。」

    塔裡婭的姿態有些反常，並沒有笑容。奈菲讓她進屋坐下，結果沒等開口，便見塔裡婭拿出了那張寫著數字的紙條：「這個你還有印象麼？」

    「這是什麼？」

    奈菲一臉奇怪，拿過來看了幾眼，皺起眉頭：「數字？什麼意思？」

    塔裡婭一直緊緊盯著她的面容，袍子下的手緊張的絞在一起。看到奈菲根本不知情的樣子，她似乎確認了心中的某個想法，忽然開口道：「這是你給我的。」

    「啊？我什麼時候給你的？」

    奈菲愣住，隨後反問道：「這字也不像我寫的啊，而且…這數字什麼意思？不會是記錯了吧？」

    可是塔裡婭卻緩緩起身，抬手指向了窗外：「那邊馬上會過去一輛馬車，車伕穿著黃色衣服，戴著草帽。」

    「哈？」

    奈菲扭頭望向窗外，卻見真的有一輛馬車如她所說緩緩駛過。

    「那邊的農婦每天都在聊她丈夫摔進水溝的事情，這麼多天，她說的話幾乎沒有變過。同樣的…魔塔裡的那些人雖然有些是在做事，可還有一部分同樣是在坐著重複的事情，有的兩天一循環，有的三天一循環…」

    塔裡婭眯起眼睛：「我感覺這個世界裡其實有很多人都是假的，只有少數幾個才是有思想的存在，我現在懷疑是有人故意把我推入這個魔塔之中，我學習的東西一定存在什麼奇怪的內容，否則不會有人這麼處心積慮的安排…」

    「怎麼會呢？」

    奈菲依舊是不敢相信的樣子，結果塔裡婭卻大聲道：「你一定知道些什麼！不然不會用這種手段告訴我，這個世界肯定有問題！你也有問題，但你是唯一一個有可能清醒過來的人！回答我，奈菲！到底怎麼回事！」

    塔裡婭說著說著，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勁，她猛然向窗外望去，發現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竟然瞬間空無一人！

    這詭異的一幕讓塔裡婭瞬間頭皮發麻，因為她看到剛才那行駛過去的馬車，現在正在地上晃悠，連馬匹帶車伕都沒了蹤跡。

    目光轉回來，奈菲也是瞪大眼睛看著外面，沒等說話，屋內的一個法陣迅速響了起來，塔裡婭知道這是警示的意思，她馬上做好了戰鬥準備，結果大門還沒打開，她便感覺大腦「嗡」的一聲，整個人開始不受控制的像旁邊歪倒。

    而奈菲似乎遭遇了同樣的事情，她兩眼失去焦點的靠在了身後的椅背上，卻在下一瞬間再度變成塔裡婭之前所見過的那副詭異模樣——她不顧一切的衝過來抓住了奈菲，嘴巴幾乎貼在了她的耳邊，急促道：「不要忘記！永遠不要忘記！他們會清洗你的記憶！不要被控制！不要——」

    話沒說完，大門被猛地撞開，木屑飛濺著砸在了塔裡婭的臉上，她看到有許多高大的身影衝進了屋子，視線焦點努力想要集中在為首那人身上，結果又一次劇烈的精神衝擊襲來，她兩眼一翻，徹底昏迷過去…

    「計畫終止！」

    克魯普斯的臉色不太好看，不過他很快想起了什麼，問向了旁邊還在扶著塔裡婭的奈菲：「別告訴我…這也是計畫的一部分？」

    水晶龍領主想起了羅迪說過的話，他相信奈菲做的這些小動作都是有意為之，所以很快從之前的焦急情緒中平緩下來：「這樣做，恐怕會讓她內心一直抱有懷疑吧？那第二階段…」

    克魯普斯忽然頓住，因為他想到了某種可能。

    抬頭看向另一側，羅迪和卡米拉此時已經從後方的傳送門走入，低頭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塔裡婭，他拉起奈菲：「幹得不錯！」

    隨後羅迪對水晶龍領主道：「為了讓計畫破綻更小，所以我用了這種安排…現在一切順利，我宣佈——第一階段圓滿完成目標！」

    但屋裡的那幾位龍族都是一臉懵逼，他們都以為計畫失敗了，滿臉都是忐忑，而克魯普斯則苦笑著摸了摸鬍子，卻是搖頭道：「我說你怎麼之前還特意跟我強調呢，早應該想到會有這一幕的…」

    頓了頓，他卻是有些意猶未盡的問道：「說起來——你是怎麼想出這種主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