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狩魔領主（箭皇） 作者：死翼耐薩里奧 (連載中)

第619章 酒館閒聊

　　羅迪用魔法把多餘的植被切割開來，仔細翻了翻，卻是覺得這些凹坑和印象中的炮彈坑類似——土地上的痕跡早已消失，現在能看到的凹痕都是石質建築物留下的，羅迪在靠近凹痕的一面還能看到石塊因為高溫變形並冷卻後崩裂的紋路，這愈發讓他覺得蹊蹺。

　　難不成這裏被禁咒「流星火雨」砸過？

　　羅迪站在原地想了想，實在不知道這裏是曾經高精靈王國的什麼地方。他見天色還早，便跨上可達鴨，直接向西邊飛了一段時間，於伯根領地北部降落，步行走入了一座尚且完好的小鎮內——報紙投放了這麼多，羅迪自然要來目標區域看看實際效果到底如何。

　　讓他有些意外的是，才剛走近酒館，他便聽到有人在大聲讀着最新一期報紙的內容。

　　「火熱招聘…額，這個你們也要聽？好吧我念——如果你認為自己有一技之長，並且希望在埃爾森找到穩定而高薪的工作，那就別猶豫了！」

　　「裁縫、製皮師、麵包師、鐵匠…額這上面好像包括了所有的職業，連劇院演員都行…」

　　念報紙的年輕人顯然不是第一天幹這活了，他把那些招聘的職業掃了一遍，便給聽眾中那些符合條件的人念了埃爾森的薪資待遇：「職業鐵匠每月12枚銀幣！通過晉升考試後可以達到30枚！博朗多，你這身本事可真不該浪費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埃爾森提供的「公家飯碗」不少，製皮、鐵匠、裁縫、城市巡邏隊等都有空缺，這一點和其他城市不同，類似裁縫鐵匠這類職業，在卡倫王國基本都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手藝，一個店鋪幾代人不挪窩再正常不過，可是在埃爾森這些職業卻都帶上了「國企」性質，因為羅迪要搞的是規模化生產，而不是小作坊定製。

　　他隨便找了個座位，點上了酒館最好的飯菜，繼續聽對方翻頁念。

　　為了不讓一身極品裝備太惹眼，羅迪是批了身灰色斗篷的。所以他走進時並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反倒是念報人口中的新標題吸引了屋內所有人的注意力——「埃爾森目前招聘大量文員，只要你懂得書寫和閱讀即有資格應聘，具體部門…額，魔法研究院？農業部？這些怎麼都沒聽說過，不對，『報社』這個應該就是寫報紙的地方，看來誰去埃爾森還真有機會編輯給大家看的報紙呢！」

　　報紙的應聘廣告其實主要是給艾弗塔區域的人們看的，這個年代交通不便利，想讓伯根領地的人去埃爾森城應聘基本是天方夜譚，估計路途順利也要走一個月。不過羅迪故意這麼印刷也是一種策略：他就是要讓所有人產生一種「埃爾森城是個充滿財富之地」的感覺。

　　報紙念到這裏便算結束，四周的人們紛紛掏出銅幣作為捧場——這已經成為一個約定俗成的規矩，雖然不多，但也算聊表心意。當人們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後，櫃檯上的酒店老闆和那個年輕人打趣道：「柯西，你讀過書又識字，有沒有想過去那裏？」

　　這年輕人便是一個多星期前開始念報的騎士柯西，他此時目光還盯着手中的報紙，有些猶豫的回道：「我真的想去看看…」

　　身為騎士，柯西可沒打算依靠每天念報紙掙的飯錢過活。但眼下去埃爾森的路途又的確遙遠，自己那匹瘦馬估計走一半就得餓死——現實就是這麼殘酷，讓人沒得選擇。

　　「嘿，夥計，接着。」

　　柯西回過頭，看到空中劃過一個影子，伸手敏捷的抓住後，他發現那是一枚成色上好的銀幣。這位騎士眼前一亮——在伯根領地，這種成色的銀幣幾乎比得上兩枚當前市面上摻了鎳的劣質幣，這絕對是他念報以來最高額的一次打賞了。

　　抬頭望過去，柯西這才發現捧場的男人明顯散發着和別人不太一樣的氣勢。他參加過戰爭，所以很容易就分辨出對方身上的血腥味道…

　　能有這種感覺的，肯定不是平民或公民，鐵定是打過仗的貴族。

　　「老闆，我請這位騎士喝杯酒，要最好的。」

　　羅迪招呼柯西坐下，頗有興趣的問道：「你剛才說想去埃爾森？」

　　柯西被這麼一問，自然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尷尬的笑笑：「只是個念頭罷了，畢竟我已經無家可歸，流浪到什麼地方不是流浪呢？」

　　相互聊了幾句，羅迪編造了一個身份道：「我也是剛剛從東部回來，父親大人在戰爭中陣亡了，領地被糟蹋的不成樣子，看樣子也沒辦法從另外那幾個老賊手中奪回來，所以我就四處走走。」

　　他說的身份其實是記憶中一位貴族失蹤的長子，當初羅迪做過幫忙找遺骸的任務，所以對這類貴族的家世背景非常清楚，簡單一說，柯西便確認他的確是王國東部的貴族後裔，原本對他身份的懷疑也煙消雲散，聊的話題也放鬆了起來。

　　「這一仗打得莫名其妙，可是更莫名其妙的是陛下竟然還要繼續打。我聽說米爾諾沒湊起來多少人馬，真不知道最後去艾弗塔的兵力能有多少。」

　　這話聽得羅迪心裏暗笑——他發行報紙、不斷用輿論來給貴族施加壓力就是為了眼下這一幕：本來沒什麼凝聚力的貴族誰會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只要米爾諾最終聚攏的隊伍不超過四千人，那麼羅迪只需隨便派一支精銳突襲幾次就足以讓這些草包分崩離析。至於攻城什麼的…羅迪更有無數後手埋伏等着坑他。

　　「雖然這麼說，可是不打仗的話，也沒路子賺錢啊…我雖然還剩下點銀幣，但這麼晃下去終究會餓死。」

　　羅迪假裝抱怨幾句，將「流浪的貴族後裔」角色演繹的更加真實。

　　他口中的話語其實也是這個年代大多數騎士或年輕貴族的抱怨——沒有家業的貴族唯一的本領就是騎馬打仗，不打仗很難有什麼收入，所以王國內部總有各式各樣的決鬥理由或小規模衝突。就算是查理二世對此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他根本管不到。

　　「其實的確有個路子，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柯西隱蔽的指了指酒館角落幾個穿着黑袍的傢伙，低聲道：「蝮蛇十字最近在替米爾諾伯爵招募騎士，說騎士貴族加入的話，會每週都結算一次報酬，給的還不少呢。」

　　「哦？蝮蛇十字？」

第620章 架空

　　羅迪非常意外自己能聽到這種消息。因為「埃爾森中央情報局」目前還沒有徹底轉型成為情報機構，許多消息傳遞的並不迅速，眼下這情報自己應該是第一手知道的，還沒被收錄到埃爾森城。

　　柯西說話應當是靠譜的，不過蝮蛇十字忽然有大動作是要幹什麼？

　　僱用貴族和騎士費用不菲，這其實就是花錢找「傭兵」。只要有錢，大把如柯西這般窮的只剩下武器的騎士會跑過去賣命。羅迪眉頭微皺，追問道：「你沒去試着聯繫？」

　　「老實說…我不是打仗的料，所以才想着去埃爾森當個文員行不行。」柯西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畢竟這個年代騎士都喜歡吹噓自己的勇武，他這種主動放棄打仗掙錢的不多見。

　　畢竟可惜身板太瘦弱，也的確和「戰爭」有點距離。

　　羅迪很意外他的坦誠，舉杯致意，隨後面色微微嚴肅道：「我倒是不抗拒打仗，能賺錢就行——我新來乍到，不熟悉那幾個傢伙，你幫我牽個頭，只要我能成功加入，這是報酬。」

　　他拿了個小布袋出來晃了晃，柯西卻也不看那袋子，笑道：「這都是一句話的事，那些傢伙求賢若渴，我看你的本事絕對要強過那些草包的，人家搶着邀你加入都來不及。」

　　他一邊說一邊直接帶着羅迪來到那兩個黑袍人面前，不過三四句話，便讓這兩人起身和羅迪行禮問候。再之後的事情便簡單許多，他們和羅迪講述了當前的薪水、條件和集合地點，羅迪看上去頗為興奮的點頭應是，隨後便把那小袋子扔給柯西：「說好的報酬，如果真想去埃爾森的話，一定要趁早。」

　　說完他便揮揮手離開了酒館，柯西騎士無奈的握着布袋，隨手打開，本以為裏面會是些銅板，可目光掃了一眼，他手便微微抖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的拉緊了布袋。

　　緊接着他迅速跑到酒館門口，再向外望去時，卻發現平靜的街道上早已沒了羅迪的身影。

　　轉身回來，柯西深吸了口氣，直接收拾行裝跨上了那匹瘦馬，告別老闆後朝着距離最近的城市而去——因為只有城市中的「魔法道具用品店」，才能出售那袋子裏的高品質魔晶。

　　一顆這樣的魔晶，換來去埃爾森的食宿費絕對綽綽有餘了。

　　******

　　另一邊，從皇宮返回的米爾諾終於重新踏上了出征的路途，不過他的臉色比之前更差，顯然並沒有在查理二世那裏得到想要的答覆。

　　他明白自己手握指揮權以後不該隨便宣佈這是「征服之戰」——戰爭的緣由可以有很多種，但能為此定性的只能是「皇帝」本人。米爾諾被貴族們氣的昏招迭出，這種越俎代庖的行為自然招致了查理二世的不滿。好在他手段足夠多，很快用一番訴苦換來了皇帝的體諒，但當他返回預想中已經集結完畢的軍營時，卻發現局面似乎隱隱脫離了掌控。

　　明面上米爾諾擁有的私人軍隊一千人。而願意追隨出擊的貴族們已經在這段時間內驟減，算上所有的步兵和騎士，加起來總共還有三千人多一些，可是與自己達成合作協議的「蝮蛇十字」卻告訴他…教派總共集結了超過萬名「聖教軍」，已經做好了對敵人討伐的準備！

　　這種情景其實和當初的索隆有些相似——雖然名義上坐鎮指揮，擁有統兵大權，可權力卻都被分散開來。作為軍事白痴的米爾諾並不明白擁有軍事掌控權重要性，所以他那一千來人的隊伍很難凸顯出一個領導者應有的威信。反倒是「蝮蛇十字」的「聖教軍」在教派長老克勞德的控制下調度有序，哪怕是由僱傭隊伍組成，卻也表現出了非常豐富的戰爭經驗，絲毫沒有亂象。

　　米爾諾心裏覺得不太對勁，但眼下想要進攻艾弗塔，「蝮蛇十字」已經成了他唯一需要仰仗的對象。此番依附關係一確立，他才明白自己已經很難掌控這支隊伍前進的方向了——因為當「蝮蛇十字」的迪恩主教前來說明行進路線時，米爾諾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

　　「為什麼要向北？我們進攻艾弗塔的話，直接向西橫穿不就好了？」

　　「伯爵大人，向北的路線更加平坦而不用穿越叢林，同時沿途的城鎮還能為我們提供更加便捷的補給，減輕後勤壓力。這是『蝮蛇十字』的建議，希望您能採納。」

　　「我如果不採納呢？」

　　米爾諾皺着眉頭回覆，卻發現對方就那麼看着自己，根本就不應聲。他嘴唇有些發抖，可想到現在外面有數倍於自己的軍隊，頓時明白了這是什麼意思，只能咬牙揮手：「好，你們做先頭隊伍吧…」

　　******

　　時間流逝，當艾弗塔自戰爭結束後，中央集權和資源整合的效果漸漸發揮了威力。

　　「壟溝制」的耕田方式開始大範圍普及，第一座可以獨立於埃爾森城運轉的「浮空塔」建造完畢，和法陣一起運輸到了城外已經初見雛形的小鎮中，用以威懾不斷幹活的獸人苦工們。

　　「造紙術」的技術傳播開來，內閣迅速將領地內符合條件的城鎮改造成了造紙重地，派軍隊駐守後開始大量生產起了紙張。活字印刷的模板也開始普及，同時「埃爾森報社」還出品了除《卡倫時代》外的多種報紙，包括專門普及農業知識的《新農報》和用於談論趣事八卦的《娛樂週刊》等，其中影響力不大、卻在政治意義上非常明確的，便是《魔法》週刊的創立。

　　這種裝訂成冊的刊物發行量不高，加起來不過幾千本，卻迅速在卡倫內部所有魔法學院內傳閱開來。其中內容對於普通人來說晦澀難懂甚至根本無法讀懂。可是魔法師們卻都能看到其中盡是「埃爾森魔法研究院」的法師們正在進行的課題——首次發刊的十篇文章中，有六篇是和「充能晶石」有關的。

第621章 網絡

　　這些論文的質量在魔導師眼中或許並不算高，但如此新穎的傳播形式卻直接打破了卡倫王國原本封閉的教學結構——《魔法》刊物的背後寫着「歡迎所有魔法師投稿」的說明，同時表示…只要魔法師願意把自己的研究結果共享出來，埃爾森城將提供積分獎勵，並可以憑積分兌換充能晶石等各類魔法物品…

　　這下卡倫王國的魔法界可炸了鍋，無數人咬牙切齒的詛咒起了埃爾森這種行為！

　　因為此時的魔法知識傳播尚且處於「敝帚自珍」階段，各個學院之間的交流不多，真正尖端的東西都藏着掖着，根本不可能形成健康的學術氛圍。可《魔法》的出現，卻以一種外力打破了這個格局。

　　克羅恩等魔導師對此都是猶豫萬分，但當他們集體碰頭討論一番之後，卻是都明白一個事實：如果學術氛圍不從封閉轉向開放，那麼卡倫王國和拉西曼指尖的差距將會越來越大。

　　亡羊補牢，為時不晚。幾位魔導師紛紛投稿，此舉甚至驚動了查理二世…而後者雖然對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表示了不滿，卻並沒有意識到這種遍及全國的知識性傳播未來將會帶來什麼樣的改變。

　　因為多數人看來，埃爾森城目前的行為只是單純的「做好事」而不求回報。

　　不過當貴族們發現「報紙」開始收費時，他們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這種比羊皮紙輕薄而更好整理的紙張給他們留下了十分美好的印象，能用到紙張的地方太多了——謄抄書籍、傳遞信件又或者樂譜、劇本或賬本之類的任何有關文字類東西，都可以從成本高昂的羊皮紙中解脫出來。可是當他們試圖在市面上求購「紙」的時候，卻發現，這種東西只有帕爾領商行在銷售。

　　這家曾經名不見經傳的商行如今已經擴展成了一個頗具規模的銷售網絡，同時也讓「埃爾森中央情報局」的觸手隨之蔓延開來。

　　之前有些冗餘的情報上傳方式被取消，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批批重新經過篩查和培訓的情報人員來專門負責信息的傳遞。對此毫不知覺的貴族們因為對「紙」的需求日益迫切，所以不得不放任擁有獨家銷售權的「帕爾領」商行便名正言順的紮根於各地，讓原本難以寸進的銷售網絡迅速伸展到了以往未曾抵達的王國腹地…

　　每個領地的帕爾領商行都設立「行長」，分管下面各個城鎮的商行老闆，而「行長」對上則接受王國東南西北中五個大區的「區行長」指揮，區行長的上級直接就是埃爾森城城主，城主不在時，由守護者卡米拉代行管理。

　　「埃爾森中央情報局」採取類似結構，獨立於任何其他部門。

　　一刀紙大概有100張A3幅面大小，在埃爾森生產的成本只有三十枚銅幣，不過算上運費和人力，運輸到王國另一邊時成本平均上升到了三枚銀幣。即便如此，售被哄抬到20枚銀幣的低等草紙一樣被迅速搶空，供不應求的市場導致短短幾天內紙張價格飆升到了45枚銀幣才放緩——即便如此昂貴的價格，一刀紙相對於同等面積「羊皮紙」的造價來說也低了60%以上。

　　所以艾弗塔的造紙廠如今可以說不是在造紙，而是在造金幣。

　　這種戰爭臨頭還不忘擴張出口的行為讓查理二世感到不可理喻，他怒斥了一遍議會上的貴族們，要求他們立刻驅逐帕爾領商行——可私下裏上廁所的時候，他卻還是讓人秘密找來了十幾刀草紙，用於皇室成員舒舒服服的擦屁股…

　　皇帝都口嫌體直，更不用說下面的貴族。大家表面上關閉了帕爾領商行，實際上卻直接讓他們換了個牌子繼續開，自己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沒看到——於是查理二世的命令變成了一紙空文，而艾弗塔則繼續瘋狂吸金。

　　這個年代貨物運輸的速度並不算快，因為多數貨物流通全依靠個體行商解決，什麼時候賣什麼東西都要看這些商人樂意不樂意。可是這個問題在如今的艾弗塔被徹底解決：有內閣支撐的「帕爾領商行」現在有整個卡倫王國其他商行加起來都無法比擬的運輸網絡。用於運輸的車隊加起來超過三千人，不斷行駛在路上的運輸車將近一千二百輛，而這個數字還在不斷增加中。

　　壟斷「紙」這個跨時代的物品貿易不但為艾弗塔帶來難以想像的金幣收入，更借由鋪開的商店網絡把更多原本滯銷的商品以更高的利潤賣向了之前試圖封鎖貿易的王國內部。

　　一個權力高度集中於中央的政權，在這種事情上的效率，是封建領主國王一輩子也難以想像的。

　　作為公爵的莎莉之前從未想過…原本燒了很多錢去打仗、幾乎要勒緊褲腰帶度過年關的艾弗塔竟然眨眼間變得這麼能賺錢——財政大臣每天彙報的交易額讓她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不過在興奮和激動過後，她卻也有些低落。

　　因為莎莉感覺自己和羅迪之間的差距已經越來越大，曾經那個邊境小斥候如今已經成了讓她仰望的傢伙，這讓她心情很複雜。可複雜過後她明白自己終究無法在實力上追趕羅迪了，能以公爵之身將領地徹底保護好，便是她現在的唯一心願。

　　這樣的想法剛出現沒多久，管家卻是忽然拿着一封信匆匆敲門：「是首相大人的急件，專門由…額，那個叫『可達鴨』的大鳥送來的。」

　　莎莉趕緊拿來閱讀，發現這信件字跡潦草，應該是匆匆寫就的，內容更讓她眉頭緊皺：「蝮蛇十字…竟然要鋌而走險？」

　　異教徒的瘋狂她早已領教過，不過更讓她感到驚訝的是羅迪讓她要做的準備——作為「玫瑰十字」的在職司鐸，她根本沒有想過自己要做這種事情…

　　「會死很多人吧…」

　　但想到艾弗塔修道院自羅迪那次訪問後施放的信號，莎莉也明白自己是必須做出眼下這個決定的。

　　在其位，謀其政。只是玫瑰十字的司鐸的話，莎莉必然不會同意這個計劃，但作為「艾弗塔」公爵，這卻是最好的解決方式——當權力集中的艾弗塔把「玫瑰十字」看作隱患時，「玫瑰十字」又何嘗不是這般看待艾弗塔的？

　　所以莎莉在短暫的思考過後立刻開始書寫兩封密信，隨即親自跑到外面，讓體型巨大的可達鴨把信送了出去。

第622章 潛入

　　在可達鴨於空中傳遞着密信時，一身樸素灰袍的羅迪正坐在營地的篝火前，聽着四周的各路大俠猛吹牛逼。

　　「他的劍重，我擋第二次的時候手腕就震得發麻，但這傢伙除了力量大沒別的優勢，我步伐這麼一劃一頂——嘿！當場就讓那傢伙失去重心，被我一斧頭開了瓢！」

　　「謔——」

　　「嘖嘖嘖…」

　　一片驚歎聲響起，讓講述自己故事的大漢滿臉得意。

　　跟隨米爾諾的部隊前行了兩日，羅迪參與的「聖教軍」如今剛剛到了伯根領地的邊緣——按照「蝮蛇十字」規劃的路線，他們接下來會向北稍微繞行一段距離，隨後從艾弗塔的東北角發起進攻。

　　這是米爾諾對部隊們宣城的進攻路線，說是這樣才能收集到足夠的糧食，更可以出其不意，令艾弗塔的守軍措手不及云云。對此羅迪當然是嗤之以鼻的，因為當他以「落魄貴族」的身份加入隊伍的第二天，便在夜間偷聽了幾位核心人物的談話，並判斷「蝮蛇十字」的真正目標其實就是「聖殿」的「蝮蛇之吻」權杖！

　　眼下的「蝮蛇十字」手段相對來說已經比較隱蔽了，對外它從未說過任何進攻目標，甚至招募這所謂的「聖教軍」時都說自己是為了進攻艾弗塔、效忠卡倫王室。

　　可實際上，「蝮蛇十字」此次行動由三位長老級別的強者牽頭，每人負責一支部隊，每支部隊則有三到五名主教進行約束和管理——這裏面有兩千人左右的士兵打的是「蝮蛇十字」的旗號，屬於明面上展示出來的「忠誠教派武裝」。同時羅迪還從他們的談話中得知，暗處才藏有一支精銳…不過他並不知道這所謂的「精銳」到底有多少人。

　　剩下的七千多人，則都是羅迪當前所在的這些「聖教軍」。這支部隊完全由僱傭的騎士和騎士扈從組成，其中夾雜的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雖然他們是由「蝮蛇十字」吸收進來的騎士，可羅迪卻發現這些主教對外宣稱的時候，都把「聖教軍」稱為「為查理二世陛下戰鬥的戰士們」。

　　這樣宣傳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掩蓋「蝮蛇十字」是這個隊伍主體的事實。這種手段聽起來似乎很幼稚，可實際上在這個通訊不發達的年代卻非常管用——被吸收進來的騎士們哪裏會管主教們說了什麼？他們根本不在乎效忠於誰，只效忠於佣金。

　　而在行進兩日的過程中，四周沒有任何一個人過來宣佈教義、講經佈道，因此這支隊伍力也沒人認為自己是為「蝮蛇十字」而戰，在他們的言談中，所有人都相信自己的目的地就是艾弗塔，完全沒有想過任何其他的可能。

　　「嘿，你叫…拉斐爾是吧？上來試試手！看你那個樣子估計就沒上過戰場，真打起來你可別尿褲子！」

　　這年代娛樂節目匱乏的緊，一群火氣旺盛的傭兵聚在一起自然少不了各類比試。羅迪這幾天一直低調的跟個路人似的，但也真不能誰都不接觸，所以此刻他被營地幾個人拉出來比試也是躲不開的事情。

　　「扎克騎士，你的身手我可比不上，我和帕爾夫他們比劃比劃還行。」

　　羅迪用了化名，此時目光有些畏懼的擺手——這般吹捧自然讓叫扎克的大漢得意起來，但他沒打算放過羅迪，大手抓住他的胳膊便拽了起來：「來，比劃比劃，三招，點到為止。」

　　「我…好。」

　　怯懦而猶豫的答應下來，羅迪拿出一柄從別人那裏順過來的短劍，姿勢笨拙的擺了個起手式。

　　這裏可沒人用木劍，因為那會被笑話為「小孩子的玩具」。而羅迪假裝出手用力過猛後，發現扎克也的確有兩下子，他輕鬆格擋後兩次強攻勢大力沉，讓羅迪連反擊都做不到便被跟上的一巴掌拍飛了手中的長劍——

　　「不打了不打了，扎克騎士你一過來跟個山一樣，我躲都沒法躲…」

　　羅迪擺手求饒，一臉示弱的摸樣。

　　「哈哈哈，你小子也太弱了，這要是上了戰場，還是靠後點撿漏算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真上去估計誰都砍不着…」

　　篝火旁傳來了一陣哄笑，羅迪的表現差不多是他們這個營地中墊底的水平了。而扎克則因為身材高大和實力較強，隱隱成了頭領般的人物。類似的情況在各個營地都有發生，有人的地方就要有高低上下，而羅迪在整個「聖教軍」裏，顯然已經被視為沒什麼武力值的邊緣人物。

　　或者說…炮灰。

　　比武結束後羅迪有些狼狽，回到篝火旁坐下時，身旁幾個騎士見他實力這般不濟，說話便帶了幾分輕視。對此羅迪依舊笑臉相迎，看起來唯唯諾諾。不過正談笑間，遠處卻傳來了許些哭鬧和動靜，羅迪眉毛揚起，故作不懂的抓緊劍柄，緊張道：「怎麼回事？敵襲麼？」

　　「敵襲？哈哈哈…」

　　四周的騎士們笑作一團，扎克「咕咚」灌了一口麥酒，嘲笑道：「看你這樣子估計還不到二十歲，不懂也是正常的。嘿，你小子還沒上過女人吧？真想體驗一下滋味，明天咱們也去村子裏撈幾個來嘗嘗？」

　　羅迪哪裏不知道那是什麼聲音…米爾諾的部隊和「蝮蛇十字」明面上的教徒軍軍紀嚴明，可「聖教軍」這群傢伙哪裏有什麼編制可言？這裏面為了混口飯吃而殺燒擄掠的人大有人在。

　　遠處那些聲音根本就是村子被騎士劫掠後女人遭受欺侮的掙扎聲——這裏可沒有人講騎士規則，上面沒人彈壓，下面自然樂得「享受」。這種情況不單單出現在雜牌軍裏，其實多數軍隊出征後都會有類似情景出現，而無論領導者是誰，也基本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就算是羅迪曾經所處的所謂「文明時代」，一樣有軍隊為禍四方的記錄出現，更不用提眼下這黑暗而原始的卡倫王國了。

　　扎克騎士很善談，由眼下這個話題很快便聊起了自己曾經上過的女人，葷段子自然由吸引了一批觀眾。羅迪內心冷漠，可臉上卻表現出一副飢渴而好奇的摸樣來，時不時的咽口唾沫，更讓所有人對他的表現嘲笑不已…

　　這完全就是一個連戰場都沒上過的初哥，如果論戰鬥力，恐怕挑幾個強壯的扈從都比他強。

　　很顯然，根本不會有人想到眼前這個稚嫩的年輕人會與艾弗塔有什麼聯繫。

　　而此時那位心情鬱悶的米爾諾伯爵也不會知道…自己最大的仇人，竟然和自己的直線距離不超八百米。

第623章 爭論

　　六月底，天氣開始炎熱。

　　然而在聖殿高大的教堂內，卻有着說不出的涼意。

　　例行的誦經結束後，便是樞機主教們與教宗議事的會議——這般會議一周才會進行一次，因為平靜的「玫瑰十字」在上一次大戰過後已經很少有什麼變動發生，如今教宗最大的主旨就是「休養生息」、「以逸待勞」和「維護穩定」，以至於這種例行的會議差不多成了過場。

　　不過對於進階樞機主教的魯本斯而言，如今每次開會都成了他的煎熬時刻。

　　按照慣例，曾經是督主教的魯本斯其實已經很難再進一步，但因為和艾弗塔的密切合作，以及後來收穫「蝮蛇之吻」的一系列戰事，他才代替對戰事失誤負有主要責任的樞機主教莫格萊尼上位。而在他上位之後，在教廷樞機主教的位置當中便成了「艾弗塔」一系的代言人。

　　無論教廷中討論什麼事情，如果涉及到「艾弗塔』，教宗第一個詢問的肯定是魯本斯。而兩年以來艾弗塔對「玫瑰十字」的大力支持直接讓魯本斯地位直線上升，在數月之前，樞機主教魯本斯已經成為了樞機團三大勢力之一的首領人物。

　　這樣的地位雖然風光，雖然位高權重，卻早已脫離了魯本斯原本的預期。

　　因為他發現站在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樞機團內，耳朵裏已經再也不像以前那般能聽見信徒們的誦經聲。反倒是山頭林立、結黨營私這類的事情毫無遮掩的上演着——即便早有預料，他依舊沒想到自己虔誠信仰幾十年的「玫瑰十字」核心會是這般情景。

　　說來這和莎莉身居高位後的感覺有些類似：站得高了，看到的污穢與骯髒便更清晰了。

　　而隨着艾弗塔對獸人的戰爭大獲全勝，魯本斯的日子卻一下子糟糕了起來——當「玫瑰十字」看到艾弗塔迅速整合為一個權力集中而高效的政體後，明顯有了一股危機感。

　　教宗希望穩定，但樞機團內除了支持他的一派，還有另外兩個聲音：其一以魯本斯為首，希望繼續與「艾弗塔」保持良好合作，大家共贏發展。

　　第二種則有些激進，力主擴張教廷，吸納更多信徒，*****最終控制卡倫王國。

　　之前魯本斯因為艾弗塔而在樞機團內佔主導地位，可是當教宗回絕了與羅迪合作的要求後，如今大勢已然顛倒——超過七成樞機主教開始認為眼下「玫瑰十字」應該擺脫艾弗塔，盡力撇清關係，以免引上更多麻煩。

　　但可笑的是，此時會議上討論的卻是「聖殿守衛軍費開支不足，是否繼續依靠艾弗塔援助支撐」的問題。

　　魯本斯感覺這些樞機主教有時候能比貴族還不要臉——一邊拿着艾弗塔的補助武裝自己，一邊嗷嗷叫着我們要脫離艾弗塔的控制，同時還做着統治王國的美夢…

　　你們這麼厲害，怎麼不去見光明神呢？

　　可是他不能把心裏想的說出口，畢竟在這個位置上，基本上就是「屁股決定腦袋」——魯本斯也不是魯本斯，他站在這裏代表的是一個政治派系的所有人。所以當所有人反對與艾弗塔合作時，他不可能一拍桌子說「我和你們想的一樣」，而是只能默默承受着這群老頭子的指責，嘴唇緊抿控制着自己不和對方進行激烈的爭論，以免讓教宗也徹底倒向那一派。

　　「艾弗塔最近發行的報紙，似乎不錯。」

　　教宗隨口開啟了一個新話題，可是下面的人卻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報紙他們都看了，上面的內容對「玫瑰十字」全是積極正面的報道，一時間想噴都不知道怎麼噴，難度的確有點大。

　　不過這難不倒身經百戰的紅衣老者們，諾爾德樞機主教開口道：「報紙的內容現在已經成了教區乃至全國內競相傳閱的信息載體，在我看來，這就是一把被艾弗塔握在手中的長劍——它今天將利刃指向的是米爾諾，那麼明天就可能指向我們…」

　　這的確是一個無法辯駁的理由，四周響起許些議論聲，不少目光集中在了魯本斯身上，後者卻恍若未覺，一言不發。

　　有人開頭，隨後便有人跟進，魯本斯面不改色聽他們抨擊了半天，依舊沉默。這種態度在其他樞機主教看來基本上算是「放棄抵抗」，所以幾句過後便也覺得乏味，轉而談論起了別的信息。

　　「蝮蛇十字配合米爾諾進行軍事行動，行軍路線向北部移動了一些。」

　　「伯根領地被獸人破壞殆盡，的確是沒有餘糧。」

　　「那他們就打算像乞丐一樣朝我們這邊借糧食打仗麼？」

　　這位樞機主教說的也是卡倫王國經常出現的情景——領主帶軍衝到其他貴族領地上，輜重又不足，便會打個借條借糧食、人力甚至兵力繼續戰鬥。米爾諾現在差不多也是這個套路，但一眾樞機主教眼下卻都在討論該怎麼打發走這波「乞丐」的問題，唯獨之前一直不做聲的魯本斯忽然開口：「蝮蛇十字帶了多少軍隊參與戰鬥？會不會對『聖殿』構成威脅？」

　　然而不等教宗說什麼，其他樞機主教便集體嘲笑起來：「魯本斯大人下次提問前要記得問清楚戰報。這是米爾諾伯爵受陛下授權進行的征服之戰，他是有多大膽子敢跑到聖殿來惹事？」

　　「一萬多的軍隊裏面只有兩千名是『蝮蛇十字』的人，魯本斯大人今天回去應該能放心睡個安穩覺了。」

　　這些老者面容祥和，出了議事廳都是信徒願意親吻靴子的存在，可此時的冷嘲熱諷卻和那些尖酸刻薄的貴族沒什麼區別。魯本斯抬頭望了一眼表情平靜的教宗，明白自己沒什麼繼續說話的必要，便低眉順眼的回應道：「如此是我多慮了，讓各位見笑。」

　　這種說認慫就認慫的態度，着實讓其他幾位老者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不過他們終究佔了優勢，同時也不認為魯本斯能有什麼本事繼續翻騰，再接連通過了三四個議題的討論後，這場會議便終於宣告結束。

　　魯本斯恭敬行禮，緩緩退下。沿着就擁有潔白大理石地面的走廊返回自己的禱告室時，他微微顫抖的雙手卻宣告着內心強忍的怒火…

　　能走到這個位置上的，從來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好人」。脾氣誰都會有，寬恕只有神能做到。魯本斯低聲念誦經文，卻也只能壓抑這股怒氣——不過念到一半，他卻看到了那空中飛過的巨大身影。

第624章 抉擇

　　魯本斯一愣，立刻想起這是羅迪的坐騎…畢竟上次對方來送信的時候壓垮了聖殿的鴿籠，讓他可是賠了不少錢。眼下再見到，他趕緊衝出去用神術朝可達鴨發了信號，並成功取下了牠身上捆綁的兩封信件。

　　一封信是莎莉的字跡，另一封則蓋着本傑明主教的蠟封。

　　他有些奇怪這兩份信為什麼會在一起，於是先打開了莎莉的信件，而其中內容則讓他如遭雷擊。

　　剛剛平靜下來的雙手顫抖起來，他拿起本傑明的信件，不過讀了三四句，額頭的汗水便沁了出來…

　　在「聖殿」呆的久了，魯本斯其實也被這裏安逸的氣氛所感染，內心已經失去了曾經的警惕——這裏不像當初他去艾弗塔那般處處充滿危機，整日生活安穩，幾乎看不到任何能夠讓「聖殿」重視的威脅。

　　「蝮蛇十字」對於他來說已經成為了遙遠的名詞，已經有一年多沒有聽到對方採取什麼行動的消息了，雖然今天還在會議上做出提醒，可魯本斯自己也不太相信對方真的能對「聖殿」造成什麼影響。

　　這裏畢竟是「玫瑰十字」的大本營啊…這麼多聖殿守衛、信徒和樞機主教，對方得有多大膽子才敢對這裏發起衝擊？

　　可信件上的內容卻將這個想法無情的粉碎。當魯本斯仔細計算了城市內的兵力時，他感覺整個後背都已經被冷汗浸透…

　　兩封信件的字數不多，魯本斯卻反復看了三四遍，這樣看不是為了記住信息，而是他根本不想面對這種事實。

　　「怎麼會…本傑明也是這麼想的麼…」

　　面對着忽如其來的兩難選擇，他突然想起自己還只是主教時，那種單純「忠於玫瑰十字」的念頭。

　　現在自己似乎早已忘記了什麼是「玫瑰十字」，因為眼前能看到的只是樞機主教間的傾軋。

　　為主傳道、拯救更多信徒這樣的話語自己也太久沒有說出口…

　　怎樣才算是拯救？

　　魯本斯忽然想起當初自己站在這裏時，即將垮台的莫格萊尼對自己說的那句話——

　　「你終究會變成你厭惡的那個人。」

　　沒想到…終於，還是走到這一天了。

　　信紙被忽然亮起的光芒灼燒，頃刻間化為四散的灰燼。魯本斯深深吸氣，腦海中回蕩的都是被樞機主教們打壓嘲諷的話語…

　　「是死亡，還是新生呢？」

　　他低聲呢喃着，身影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

　　七月一日。

　　米爾諾伯爵的行進速度並不快，這是因為「輜重」的確成為了一個比想像中還要困難的問題。

　　其中一個主要原因就是傳遍卡倫王國的報紙：得知自己可能「被征糧」的貴族們根本不願把自己用於過冬的糧食借給軍隊，因此不少貴族乾脆舉家帶着糧食躲到了別處，待米爾諾的征糧隊過去一看，發現對方領地內除了農夫外空空如也，完全征不到糧食。

　　哪怕「蝮蛇十字」之前做了足夠多的準備，行進速度也為此一拖再拖。作戰部隊一萬人，供養這麼一支大軍的輔兵則超過了六千，這還是因為騎兵並不多的緣故。統共一萬六千人一路行進需要的食物數量驚人，可因為進入聖殿領地範圍內後一直征不上來多少糧食，所有人都發現每天的伙食質量正在直線下降。

　　隊伍此時抵達了一處名為「格爾奇」的岔路口附近紮營，這裏距離聖殿的城牆還有二十來公里。按照計劃，隊伍明天拔營前進時就會直接向西行進，準備進入艾弗塔所在的區域。不過此時坐在營地中的羅迪，卻目光望着隱匿在夜幕中的城市，不知思考着什麼。

　　「這群該死的神棍！」

　　篝火旁的談論聲始終沒停過，一群騎士老爺們都在抱怨今天糟糕的晚飯——那種硬的像石頭一樣的麵包啃起來實在難以下嚥，羅迪吃了一口就選擇了放棄，因為他覺得自己是在嚼一塊木頭。

　　「媽的，這種麵包我懷疑刀砍上去都會卷捲！天知道這些玩意放了多少年，我猜三四年都得有了！」

　　扎克手裏拿着一塊最大的麵包，蒲扇似的大手對着堅硬的表面「砰砰」拍了兩下，卻是連個麵包渣都震不下來，反倒是崩出來幾隻象鼻蟲。

　　「真是見了鬼了…玫瑰十字到底想幹什麼？他們這樣不如直接宣稱自己屬於艾弗塔！」

　　「那些貴族都提前帶着糧食躲起來了，肯定是玫瑰十字搞的鬼…這幫吸血的神棍！」

　　羅迪轉過頭來，發現四周談論「玫瑰十字」時的方向似乎悄然發生了改變，在此之前他不是沒聽過他們對「玫瑰十字」的抱怨，但這些人又不是真的信徒，一路加起來也沒說過幾句。可連着餓了幾天之後，四周對「玫瑰十字」的怨言卻越來越深——他可以肯定這是人為引導的結果，因為眼下的騎士們普遍沒受過教育，煽動文盲的成本實在是太低了，更何況眼下的饑荒也是事實，只要把鍋扣在「玫瑰十字」身上，讓「聖教軍」產生仇恨並不難。

　　四周罵罵咧咧的聲音就沒停過，羅迪倒是沒有繼續保持沉默，他現在也算融入了營地內這個小圈子，不過因為年紀小，表現出的實力又弱，所以四周這些自命不凡的騎士們都對他愛答不理的——除了每天閑的無聊拿着短劍比試以外，羅迪聽到最多的，就是那些騎士大爺們對他的「指點」。

　　「你小子拿劍的姿勢都不對，上了戰場真知道怎麼辦麼？」

　　「嘿，我教你一招半式，想不想學？這可是我從尼爾科大騎士那裏學來的，保證你在戰場上活下去——不過這麼精妙的劍法可是要收錢的，十枚銀幣就教你！」

　　尼爾科騎士也算是實力強悍的存在了，羅迪印象中這個傢伙在596年的戰役中掛了，那時候他進階41級，而至於現在嘛…

　　「你說尼爾科？他不是被獸人大軍直接衝死了麼？」

　　「所以他的劍法才成了絕學啊！怎麼樣，小夥子，想學麼？」

第625章 就緒

　　一身腱子肉的扎克擺明瞭是要坑他，羅迪其實很想翻白眼，不過此時他只能露出躍躍欲試的目光，最後卻搖搖頭：「十個銀幣太貴了…如果是三個銀幣——」

　　「成交！」

　　扎克哈哈一笑，羅迪只能苦着臉拿出三枚銀幣，隨後被這位強買強賣的騎士拉起來比劃了幾招毫無意義的起手式。

　　「嘿，這是第一式，想學後面的可得另收錢！」

　　「哈哈哈哈…」

　　四周響起一片哄笑，羅迪裝作沒聽見，笨拙的重複着那幾招起手式，卻是根本沒把眼前這群傢伙放在心上——他此時正在思索着吸收龍晶的事情，這幾天每晚入夜後持續不斷的吸收能量，讓他愈發感覺身體內充盈的力量在增強，不過伴隨的頭疼也成了困擾，每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總是掛着黑眼圈…

　　不過這都不是問題，只要能提升到進階30級，任何苦痛羅迪都不在乎。

　　因為30級以後，羅迪便可以擁有「自定義技能」，戰鬥力的上升是飛躍性的。

　　「就在這兩天了。」

　　他繼續擺了一個滿是破綻的起手式，被一眾騎士嘲笑的同時望向米爾諾和「蝮蛇十字」教徒大軍所在的營帳，目光微眯。

　　他們會怎麼做呢？

　　*******

　　「看來艾弗塔也並沒有察覺我們的意圖。」

　　微微有些沙啞的聲音從黑袍下傳出，寬敞的中央營帳內，三位「蝮蛇十字」的長老正在低聲交談着即將開始的行動。

　　說話的是長老迪恩，他手裏拿的正是一份《卡倫時代》，上面的發行日期是今天，顯然是在行軍之餘專門托人從附近的城鎮找來了這份報紙。

　　另外兩人聽聞後順序拿起報紙翻看一遍——上面只有一條新聞涉及到了宗教問題，標題是「玫瑰十字將於八月在聖殿進行眾祈節活動」，內容則是講聖殿城內正在進行街道清理，為即將到來的節日做準備云云。

　　要知道之前《卡倫時代》是旗幟鮮明站在「玫瑰十字」一邊的，上面不止一次抨擊「蝮蛇十字」是殘忍的邪教，如果只是單純的輿論抨擊，這三位長老並不會放在心上。可結合《卡倫時代》每次內容的準確性，他們卻都知道…這份報紙有着非常強悍的情報收集手段，王國內大大小小的事情好像什麼都躲不開它的追查。

　　如果具體到偵查結果，《卡倫時代》或許並沒有「蝮蛇十字」組建的情報系統詳細。可是論及覆蓋範圍，「蝮蛇十字」卻難以望其項背。所以當前這次掩人耳目的行動沒有被《卡倫時代》寫出來，對於幾位長老而言當真可以大大的鬆一口氣。

　　他們自己都沒意識到這情況代表着什麼。

　　「蝮蛇之吻的共鳴現在更加明顯了…我們要把握好時機。這或許是我們唯一能夠逆轉形勢的機會了…教宗大人為此已經準備了太久，此次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長老迪恩邊說邊伸手拿出了一枚通體紅色的魔晶，它的表面正冒着紅光，就像是有呼吸一樣在有規律的閃爍着。

　　「『暗影之刃』已經就緒。」

　　旁邊身形較為矮小的埃爾維斯點點頭，他的腰間挎着兩把匕首，一身短裝刺客的打扮，說罷轉向了始終沉默的那個乾瘦老頭，問道：「這群所謂的『聖教軍』呢？」

　　「我會好好款待一下聖殿的。」

　　名為克勞德的老者不置可否：「希望內應把一切做到位吧。」

　　三人的談話很快結束，刺客埃爾維斯並沒有留在軍營裏，而是在離開營帳後消失在了夜幕中。克勞德邁步走向「聖教軍」所在的營地，身邊的主教低聲彙報了當前的進展，他擺擺手：「這些傢伙沒有什麼信仰，只要是能撈到好處，他們什麼都願意做。現在宣傳一個重點就好了：『聖殿』將所有財富藏進了城裏，糧食，金幣，還有那些異教徒修女…讓貪婪在心底滋生，剩下的就不用管了。」

　　「是，樞機主教大人。」

　　另一邊，身材瘦高的迪恩在一隊護衛的保護下來到了米爾諾伯爵的營帳外。他很禮貌的在帳篷外止步求見，可傳令的士兵卻告訴他米爾諾伯爵身體不舒服，已經早早休息，現在無法會面。

　　「哦，那真是太遺憾了。」

　　迪恩面無表情的點頭——雖然名義上米爾諾是這支隊伍的領導，可是當軍隊行進起來後，迪恩已經用行動證明他才是當前這支軍隊的實際操控者。

　　對於被控制而感到憤怒的米爾諾，他是沒什麼愧疚之情的。打仗這種事情又不是過家家，查理二世想當然的派一個毫無軍事素養的親信來指揮，那就不要怪「蝮蛇十字」抓住這個機會了。

　　「蝮蛇十字可不是被用於平衡的砝碼…」

　　他微微握緊了拳頭，暗紫色的光芒環繞閃爍。

　　********

　　天亮之際，樞機主教魯本斯並沒有像以往那般起床進行長時間的禱告，而是認真穿好了暗紅色的衣袍，戴上了樞機主教獨有的紅色小帽，走出了他那間裝飾樸素的小屋。

　　清晨的霧氣尚未散去，草地上還沾染着晨露，巡邏的聖殿守衛打着哈欠，見到穿着正式的魯本斯時都是打了個激靈，趕緊止步行禮。

　　魯本斯點點頭，腳步不停的繼續前行。

　　他先是走出了教堂，「聖殿」外城牆修葺整齊，內城面積並不大，除了教堂主體外只有一個圓形廣場和四周歷史悠久的白色石柱。廣場的盡頭便是內城出入口之一，而魯本斯此時則直接走到了廣場側面，伸手朝不遠處一位穿着鎧甲的年輕人打了招呼。

　　安德魯是值守內城的衛隊長，也是魯本斯踏入教派以來最信任的親信之一。早些時候，安杜魯只是魯本斯所在教區的聖殿守衛，不過隨着魯本斯成為樞機主教，他也有幸穿上了象徵榮耀的「高階聖殿衛士」衣袍，成為了「玫瑰十字」核心區域的看守者。

　　雖然安德魯年輕，但想要坐穩這個衛隊長的位子可不光憑藉着關係，「流浪劍客」進階等級35級的他天賦絕倫，本領出眾，在聖殿內城的這些守衛中，他的本領也是能排進前五的——更重要的是，他對魯本斯的忠誠無人能及。

第626章 退隱

　　看到魯本斯招手，安德魯便讓其他士兵繼續巡視，自己邁出幾步，走到了建築物後方的陰影中，先是行禮，隨即奇怪的問道：「大人今天怎麼忽然來這裏？是要出去辦事？」

　　「的確有些事情要離開『聖殿』一趟，以後什麼時候回來也說不定。」

　　魯本斯表情嚴肅，不似閒聊，這讓安德魯原本輕鬆的心情緊張起來。

　　「您的意思是…」

　　「樞機主教團內的事務太過繁忙，我有些不堪重負，想回鄉下休息休息。」

　　這話其實就是變相承認自己政治鬥爭失敗，安德魯自然聽出了其中的畫外音，他也沒別的廢話，直言道：「大人什麼時候離開？我和您一起走。您去哪裏，我去哪裏。」

　　這樣的忠誠讓魯本斯很滿意，不過他卻是搖搖頭，伸手遞給對方一個錢袋：「消息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定，我只是先來和你打個招呼。所以…你這幾天放個假，帶上親近的兄弟們去喝幾頓酒，和那些衛隊長打好關係吧，這樣你培養出來的那些衛兵也得有個交代。」

　　這其實也是慣例，每個衛隊長手下都有不錯的苗子。安德魯如果走了，這些本來看好的苗子不可能跟着走，如果不給打好關係讓人照顧，原本的天才也會被很快埋沒。魯本斯這一手顯然是替安德魯考慮周全，推他來說，禦下之道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時時刻刻記得照顧自己人。

　　「大人…」

　　安德魯感動的眼圈都有些發紅，他伸手去推那個錢袋，卻被魯本斯直接塞在懷裏，沉甸甸的感覺讓他知道這不是銀幣而是金幣。

　　「在聖殿能讓我信任的人只有你了，所以…按我說的做吧。」

　　「是，大人！」

　　安德魯毫不懷疑魯本斯的話語，低頭應是。內城一共三個城門，共有十二支衛隊輪換值守，總共兩百人不到，而除此之外還有一支人數兩百的「教廷近衛軍」在，用以守護核心教堂的安全，

　　不過和平的久了，衛隊長們請個假出去吃頓飯根本不是什麼難事，只要當前三個內城門各自有一支隊伍值守就行了，其餘的士兵行動還算自由。

　　如果論衛隊的實力，安德魯的隊伍應該算這十二支衛隊中中實力最強的。他統兵有方，帶領的隊伍整體作戰能力也更出眾一些——不過眼下這個年代，「戰鬥力強」的特質是無處凸顯的，所以也沒有人在乎他是否和幾個老夥計請假聚餐的事情。

　　魯本斯又交代幾句後便轉身返回了教堂，拾級而上，邁步走入那八米高的木門，視野中已經有一位位主教開始了經文的誦讀。他穿過那有着空靈回音的巨大講堂，又走過了白色磚石壘砌的高闊走廊，在路過一扇巨大的鐵門時，目光微微停滯了一秒。

　　鐵門的背後便是通往地下密室的道路，「蝮蛇之吻」權杖在逼瘋了看守它的苦修士後便被專門移到了這裏，教宗親自施法封印，以降低其對別人造成的精神影響。

　　魯本斯眉頭微皺，他想起教宗自那之後身體便虛弱了不少，最近臉色極差，說話也顯得有氣無力，顯然是耗費頗具。

　　冰冷的鐵門依舊如故，不過凝視它的時候，魯本斯已經不再像之前那般能聽見腦海中模糊的低語。

　　魯本斯微眯的眼睛挪開了視線，隨後便繼續向前，來到了教宗所在的白色小屋前。

　　哪怕是樞機主教，也是無法直接去面對教宗商討問題的。所以他借由教宗內侍，首先鄭重表示了自己認為「應該警惕米爾諾伯爵的聯軍」的想法。

　　內侍進屋傳達了這個消息，也很快給出了回應——教宗彼得表示「知道了」。

　　這樣的回應其實就是「不置可否」，因為但凡真的把這種警告當回事，教宗都會馬上派人去調動城內的衛隊進行提前整合和警戒才是。

　　魯本斯歎了口氣，低垂的眼簾微微抬起，望向了那位年輕的內侍，點頭表示自己接受了這個答案，隨後提出了自己「希望回鄉下休息一段時日」的請求。

　　而教宗猶豫了十分鐘，內侍回來時便帶回了「批准」的回應。魯本斯知道教宗這一舉動也意味着他心底其實已經徹底放棄了和艾弗塔的合作——按照慣例，這種請求一般都會被駁回兩到三次，然而眼下魯本斯第一次申請便批准，意義不言而喻。

　　他沒有失望的神情，依舊像以往那般恭敬行禮，隨即轉身離開。這位老人沒有多少猶豫，很快收拾了不多的行裝，踏上了離開聖殿的道路。

　　「聖殿」這座城市並不大，其下管轄着超過二十多個村莊。這片地區雖然名義上歸萊恩伯爵管理，但實際上萊恩作為虔誠的信徒，基本上等於把管理權讓給了「玫瑰十字」，所以說這裏完全稱得上「*****的領土。

　　魯本斯離開時只帶了三名侍從。走出內城，穿越外城，稀稀拉拉的巡邏隊和城牆上打盹的士兵被他看在眼裏，不過這位老人什麼都沒說，只是沉默着離開了這片充滿陰謀與權力的是非之地。

　　******

　　另一邊，距離「聖殿」不過十幾公里的營地內，羅迪正坐在帳篷裏吸收着暗影龍晶內最後一部分能量。

　　早起過後隊伍並沒有拔營前進，因為食物匱乏，「聖教軍」傳來命令說要就近徵集到足夠的糧食才能離開。這種事情本來是後勤來做，可現在「玫瑰十字」領地上的村莊一個個人去村空，糧食哪裏去找？於是一紙命令下來，這些「聖教軍」的僱傭騎士們都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自力更生唄。

　　大大小小的隊伍直接向四周擴散而去，羅迪加入這支隊伍的時候專門買了匹摸樣一般的戰馬，但他以自己騎術不精為由拒絕了一起出去的要求，名正言順的留在營帳內繼續向進階30級挺進。他的選擇讓同一個營地內的扎克騎士等人嗤笑不已，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嘲諷羅迪是「不敢上戰場的懦夫」。

　　對此，羅迪一臉懵懂****：「你們不是去征糧麼？上什麼戰場？」

　　這倒是讓扎克等人覺得有些尷尬，畢竟當強盜搶農夫真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戰鬥，羅迪這麼一問，他們還真沒法兒接，只得悶頭便走，讓羅迪樂得一個清靜。

第627章 狩魔之心

　　此時羅迪手中的龍晶正閃爍着光芒，原本深紫色的晶體此時已經呈現半透明狀，這也說明其中的能量幾近枯竭。抽空一枚完整龍晶的能量對於羅迪而言真不是個容易事，因為按照「任務標準」而言，羅迪其實早就算是完成進階任務了。

　　進階30級的任務，其實使用五枚進階30級左右的完美品質魔晶就足夠，而一枚標定65級的龍晶，基本超過兩百枚任務要求的魔晶能量。羅迪在進行能量汲取時已經感受到了心臟處發生的變化——一個圓環狀的能量體不斷盤旋在心口的位置，暖暖的感覺流遍全身，每一次進行能量汲取時，都有一種泡在溫水裏的舒適感。

　　在達到任務要求的能量點後，羅迪發現繼續吸取能量對這個圓環並沒有多大影響，也不會出現能量逸散而漲爆的感覺，所以他乾脆一直持續下來，想看看如果完全吸收這枚龍晶會發生什麼。

　　而眼下，隨着最後一縷光芒消失，羅迪卻是身體一震，忽然感覺到心臟處的圓環較最初已經發生了質的變化：在任務達到完成標準的階段，這個「圓環」還是需要凝神感受才能體會到的存在。可如今他卻覺得「圓環」已經凝為實體，仿佛自己心臟裏的的確確存在着這麼一個溫暖的圓環般。

　　它的存在讓整個身體的血液乃至能量都生生不息的運轉着，羅迪握了握拳，感受着那種勃發的生命力，感覺這的的確確比曾經升級30級遊俠時區別大得多。

　　這個圓環，就是任務所說的【狩魔之心】？

　　他打開任務欄，發現上面顯示任務完成評級為最高級，這個結果羅迪並不意外。他看了一眼已經達到「狩魔獵人30級」的頭銜，迅速翻開了後面閃爍光芒的其他框體，檢查起了升級後的收穫。

　　跨越這個門檻，讓羅迪的屬性進一步增長，不過對於羅迪來說，最重要的不是直觀上的數據變化，而是30級後才擁有的「自定義技能」！

　　「你獲得了3個『自定義技能』欄位」

　　「你擁有了技能『狩魔之心』」

　　「你獲得了額外獎勵：『最後的狩魔獵人』稱號升級」

　　「你獲得了額外獎勵：戰鬥姿態『巨龍之影』」

　　羅迪點開技能欄，上面如印象中那般出現了一個「自定義技能」的單獨頁面，而一旁閃爍的「狩魔之心」則是一個被動技能——

　　【狩魔之心】

　　被動

　　效果：提升所有已擁有的進階天賦1點

　　效果：你對暗影系法術的抗性提升245點

　　效果：非戰鬥狀態下，每分鐘回復0.25%生命值（戰鬥狀態下為0.1%）

　　效果：你的所有攻擊均有10%概率觸發「暗影灼傷」效果，對目標造成持續傷害

　　這個被動技能明顯強大過頭了，生命值恢復效果按百分比算，足以讓羅迪擁有接近「不死」的能力。哪怕被打的血槽空掉，也能睡一覺起來狀態復活。羅迪以前從來沒聽說過這種技能，以至於此時盯着看了半天才自己真的沒有看錯。

　　顯然這和那枚暗影龍晶有關。強大而純淨的能量灌注直接賦予了羅迪這個遠遠超過正常水平的30級獎勵技能，令羅迪意外之餘卻也覺得合乎情理。

　　畢竟這是龍族的龍晶，不是什麼亞種或其他阿貓阿狗，特殊的血脈與力量足以讓這個技能遠遠甩開羅迪印象中所有職業進階的獎勵。而他發現「最後的狩魔獵人」稱號的升級也同樣和龍族有關——它在原來的基礎上新增了「龍族威懾」，即對大多數魔獸擁有威懾效果。

　　同時新增加的戰鬥姿態也是如此：

　　【巨龍之影】

　　效果：提升「屠龍者印記」效果15%

　　效果：獲得技能「龍威咆哮」

　　【龍威咆哮】

　　消耗100法力值

　　冷卻：6小時

　　效果：施放一道龍威，令四周的敵人震懾三秒

　　屠龍者印記本身就讓羅迪的屬性提升了30%，如果再開啟這個技能，等於又增加了一個群體控制技能。

　　這兩個獎勵可謂豐厚，不過羅迪目前最看重的還是三個自定義技能，所以他收拾好晶石後透過帳篷的縫隙朝外望瞭望，隨後將之前收藏在包裹裏的戒指、項鍊和腰帶等顯眼裝備一一穿戴而上，拎起短弓，開始編輯起了曾經熟悉的技能…

　　他並不擔心扎克等人會不會忽然回來，因為按照他的猜測，扎克等人這種跳坑的行為，定然會引來他們無法承擔的後果…

　　******

　　聖殿城外城區。

　　因為遠離邊境，「聖殿」這座城市已經很久沒有應對過大規模敵人的襲擊了。「*****帶來的影響導致四周的虔誠信徒們在治安問題上比其他地區穩定得多，就連貴族們也極少像其他領地那般出現征戰或決鬥的情景，而是把心思都花在了如何供奉「玫瑰十字」上。

　　沒有外憂內患，聖殿外城區便沒有那種戒備森嚴的衛隊。而平日裏聖殿也不實行嚴格的宵禁。對於城防隊來說，城牆上巡視一圈，換班，外城街道巡視一圈…總數不過四五百的城防士兵每天便都按照這種機械的方式麻木的巡邏着，沒什麼技術含量，也沒什麼戰鬥的機會。

　　而用於抵禦外敵的「聖殿武士」部隊則更為閒散——每五年更換一批的士兵們已經有二十多年沒有打過仗了，他們雖然因為身處聖殿，都配發了最為華麗的鎧甲和武器，不過這些裝備的作用更多的是對外展示。因為如今這些聖殿守衛唯一能夠全副武裝上場的時刻，就是在節日遊行時充當「儀仗隊」。

　　說起來，外城區的士兵們的生活其實和當初羅迪所在的諾蘭村斥候有些類似。而相比起來，他們的條件雖然更好一些，卻更脫離了「士兵」本身的職責，而成為了一種象徵。外城區的聖殿守衛平均等級在10級，進入的門檻並非誰的武藝更強，而是誰念誦的經文更清晰，誰表現的更虔誠，只有幾個守衛長的實力尚且說得過去，但也和內城沒法兒比。

　　此時城門大開着，行人和商戶在城防軍的眼皮子底下來來往往。無聊的士兵正在門洞的陰影中交談着，正聊得起勁，卻見一位穿着皮甲的聖殿守衛隊長從前方經過，於是兩人趕緊起身行禮：

　　「萊特大人！」

　　能當聖殿守衛隊長都是要靠關係的，雖然分屬不同的部門，但守衛隊長自然比他們高了好幾級。被稱為萊特的男子停下腳步，態度倒也和善，笑道：「你們又聊什麼呢？」

第六百二十八章 擦槍

　　「回大人，我們剛聽外面來的商人說…米爾諾伯爵的隊伍正在征糧，結果因為找不到糧食，就開始放任那些騎士去四處劫掠了…」

　　「是啊大人，這裏面有些人聽了風聲就提前逃過來避難的。」

　　守着城門自然總會聽到各式各樣的八卦，真的假的混雜其中，根本沒什麼參考意義。

　　正說着，城門處來了一支商隊，前後連護送的僱傭兵帶車夫加起來足有二十來人，吵吵鬧鬧的在城門外排出了幾十米長的隊伍——城方士兵例行檢查一番，被商隊的頭領一臉諂笑的塞了一袋子銀幣後才放行。

　　等隊伍過了，萊特笑着指着道：「你看看他們，哪裏像是被劫掠以後的樣子？你們啊，不要聽風就是雨！」

　　「是是是，大人說的是！上午還有另外兩支商隊來呢，平時哪有這麼多商隊？現在這不是一片繁榮嘛…」

　　城防小兵哪敢對萊特的話有意見？他們一邊拿出半數硬幣塞給過去，一邊笑駡着聊起了別的。只是他們並沒有看到萊特與商隊首領那隱蔽的眼神交流，反倒是奇怪這位衛隊長怎麼還不離開。

　　他們又不敢問衛隊長為什麼要在這裏耗時間，只能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了即將到來的聖祈節，不過沒過十幾分鐘，他們卻都是發現了視野遠處的異樣。

　　聖殿所在的地區是平原，白天視野極好，所以當遠處的村鎮忽然冒起幾道黑煙的時候，所有人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怎麼回事…什麼東西燒着了？」

　　煙柱不止一道，很快便從兩道變成了五道，從位置判斷基本都和外圍幾處村莊相符合。門口的兩位城防軍一臉疑惑，因為他們這輩子都還沒見過這種陣仗，只得本能的把目光求助似的望向了旁邊一直沒走的衛隊長萊特。

　　而這位衛隊長面色凝重，很快便下了決定：「你們把城門口的人都清理開！我等會就帶着守衛隊伍去探查！」

　　「是！大人！」

　　兩位城方士兵不疑有他，趕緊按照命令跑去驅散城門附近的行人。而萊特則轉身風風火火朝着衛隊所在的營區奔去——然而其他人沒有注意到的是…這位衛隊長的嘴角劃出了一抹冷笑。

　　「準備開始了…」

　　萊特衝回聖殿守衛們所在的軍營，將剛才看到的情況如實稟報給了負責防務的主教。後者此時也看到了黑煙並聽到了城內的鳴鐘示警，所以毫不懷疑的立刻下令讓部隊前去支援——於是多年未曾外出行動的聖殿守衛們終於有了任務，趕緊慌慌張張的開始集合上馬，包括萊特在內的五名守衛隊長分別各自帶領四十名左右騎馬的守衛前去查看發生了什麼。

　　目前聖殿城內擁有馬匹的守備軍總共六百名左右，這已經是多次削減的結果了，因此當兩百來號聖殿守衛呼嘯着從各個打開的城門衝出後，留在城內的騎兵部隊便只剩下不到四百，而步兵序列則僅有三百多一點。

　　至於城防軍…這些沒打過仗的年輕人唯一做的事情就是站在城牆上好奇的向外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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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吝嗇的傢伙，他們寧願把糧食給那些蛀蟲也不願意賣給我們！」

　　「哪兒那麼多廢話！搶就是了！」

　　聖殿城外的一處處村莊正在上演着相似的場景，裝備雜亂而毫無默契可言的「聖教軍」騎士此時當真和土匪沒什麼區別——或者說，他們之中很多人其實是當過土匪的，所以幹起這種搶糧食的活兒來順手的很。

　　村民們哪裏想過好端端的會有這麼多高頭大馬的騎士來劫掠，一時間都是驚慌失措的到處逃竄，而沒有人管束的騎士當中自然有憋了很多天又精蟲上腦的，是以就地下馬抓住女人解決「個人問題」的也不在少數——戰爭狀態中的他們和野獸無異，在遭遇部分反抗過後終於有人按捺不住揮劍殺人，而過了沒多久，便有人在劫掠過後一把火燒掉了村子…

　　「該死的！是誰放的火！？」

　　正在一處村莊大肆劫掠的扎克罵出了聲，他望着不遠處冒起的煙柱，恨不得衝過去把放火的人砍死——殺就殺、搶就搶，放火是幾個意思？生怕別人不知道你鬧事了麼？

　　這種行為非常愚蠢，所以搶劫的時候「聖教軍」騎士們再怎麼幹也沒有做出點火燒房的事來。然而他們自然不知道…當「聖教軍」這群滿肚子壞水的三教九流跑出來「征糧」的時候，便已經成了「蝮蛇十字」落下去的一枚重要棋子。

　　藏在隊伍內的「蝮蛇十字」信徒各自點燃了他們所在的村莊，所以當「聖教軍」騎士發現的時候，已然來不及阻止火勢的蔓延了…他們只能眼睜睜看着黑煙冒上了天，並儘量加快劫掠的步伐。

　　出來征糧的騎士數量並不算多，每個村子大概去了二三十人——對於一個村莊來說，二十名全副武裝的騎士已然足夠消滅所有可能的反抗力量。而跟隨前來的還有一部分準備運輸糧食的輔兵，加起來差不多四十多人。聖殿附近總共有七處村莊遭到襲擊和劫掠，到了後來便全部燃起了黑煙。所以當「聖殿」的騎兵狂奔而至時，幾乎都是面對面把那些正在搶劫的「聖教軍」堵在了村子內外！

　　看到燒毀的村莊、被殺害的村民，聖殿騎士們哪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稍微明白形勢的聖殿守衛都沒有立刻發起攻擊，因為他們知道眼前這些燒殺擄掠的強盜名義上都是王國的軍隊，而他們的頂頭上司則是時下風頭正勁的米爾諾伯爵。

　　如果貿然和對方火拼，不單單是村子被搶劫的矛盾這麼簡單，而是會上升到「『玫瑰十字』還有沒有把卡倫皇室放在眼裏」的問題…

　　如今「蝮蛇十字」已經在查理二世的扶持下近乎半公開的行走於卡倫王國中東部，「玫瑰十字」如果這個節骨眼上和皇室軍隊打一仗…後果絕對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