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擴張之路 作者： 緊那羅在唱歌（連載中）

第五十章 洋行


    在陸元鼎的幫助下，招標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上海。

    一百五十萬元的生意，即便是在上海一年也未必能碰上一筆，各大洋行不敢說志在必得，但其實也差不了多少。所以才沒多久，陸元鼎替嚴紹安排的住處就有大批的人登門拜訪，幾乎將門檻踏破…

    這些人上門來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弄清楚這次招標的細節…

    而在怡和洋行的辦公室裡，曾經在宴會上向嚴紹要過簽名的哈裡斯•弗格斯福爾斯也用手摸了摸剛刮過的下巴。

    在宴會結束後，當他聽到嚴紹說要辦實業的時候，直覺就告訴他這將會一筆大生意。如今聽到從巡撫衙門那裡傳出來的消息後，更證明了他當時的直覺並沒有錯。

    “一百五十萬的生意呢，這筆生意絕對要弄到手…”這麼想著，哈裡斯從書架上拿出了那本曾被嚴紹簽過名的小說。“不過，該怎麼做呢…”看著上面嚴紹的名字，哈里森沉吟了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進來吧…”將書重新放回書架，哈里森揚聲道。

    得到哈里森的許可後，門外走進了一個20歲出頭的年輕人。

    “經理，總公司那邊剛剛發過來一封電報，要我們一定要拿下這筆生意…”說著將電報放在了桌子上。

    從桌上取過電報，哈里森看也不看就扔到了一邊。“就算他們不說，我也會這麼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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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怡和洋行、禮和洋行、禪臣洋行、瑞記洋行………三菱洋行和三井洋行…”看了看手上的十多張名片，嚴紹撓了撓短髮。“似乎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多啊，我記得上海明明有很多洋行…”

    也不怪嚴紹會這麼說，到了1911年時，存在於中國境內的洋行有兩千八百六十三家。現在雖然還沒有六年後那麼多，但一兩千家的數量還是有的。

    一兩千家的洋行，最後就只有十多家來投標，也難怪嚴紹會覺得納悶。

    “很正常…”從嚴紹手裡取過那些名片，看了看後卡特琳娜報出了一連串的名字。“就像瑪禮遜洋行一樣，是專門從事建築設計的，外灘上的那個中國通商銀行大樓就是由他們設計的，另外還有通和洋行、景明洋行等也都是如此…”

    “......太古洋行是搞航運和糖業的、新泰興則是搞土特產，比如西北的羊毛等等，捷成洋行則是從中國運送輕工業產品、紡織品及食品往北歐地區出售，每個洋行都有自己從事的專業，並不是都和機械設備等有關的，再者這次的招標專案過大，就算最後決定分批購買，也不是一般小洋行能夠吃得下的，所以最後只剩下這麼十多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聽了卡特琳娜的分析，嚴紹有些吃驚的回頭一望，就好象不認識她一樣。“你怎麼知道這麼多，該不會是誰假冒的吧…”畢竟在他的印象裡，除了在床上的時候外，平時都會動不動的嘲笑自己一番，很少有這麼正經的時候。

    而聽到嚴紹的話後，嘲弄似的看了嚴紹一眼，卡特琳娜冷笑著道。“沒辦法，你這個做男人的沒用，就只好由我們這兩個女人多忙碌一些了…”

    松了口氣，嚴紹點了點頭。“沒錯，果然是你…”不過沒用？這個嚴紹可不能忍…

    就在嚴紹打算給她些厲害看的時候，一旁的伊萊諾走過來笑著道。

    “這些天也多虧了卡特幫忙，不然的話人生地不熟的，單憑我一個人可弄不清楚這些洋行的分別…”說著用手揉了揉額頭，想讓自己清醒一些。

    直到這個時候嚴紹才注意到兩人略顯疲憊的樣子，最近一段時間他到也沒有閑著，不過他忙的卻都是些交際應酬，幾天下來，除了花酒以外估計什麼都見識過了，和兩人的忙簡直無法相比。

    看到就連一直都很精神的卡特琳娜，也露出了些許疲態，嚴紹發現在自己的事業上，他的枕邊人付出的要比自己更多。

    沉默了片刻後，嚴紹上前輕輕將卡特琳娜抱在懷裡…

    突然被來了這麼一下子，正準備喝些咖啡提神的卡特琳娜似乎也被嚇了一跳，在掙扎了片刻沒有掙開後…

    肘擊！

    肘擊！

    肘擊！

    一連幾下，嚴紹的表情變得扭曲了起來，不過抱住伊人的雙臂卻絲毫沒有放鬆，而在幾下過後，卡特琳娜的動作也漸漸變輕了下來。

    看到卡特琳娜面色緋紅的被嚴紹抱在懷裡，伊萊諾在輕笑起來的同時，心裡也泛起一絲醋意。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嚴紹卻伸出一隻手來，將伊萊諾也抱在了懷裡。

    “多謝了…”將兩人緊緊抱在懷裡，嚴紹認真的道。

    聽到嚴紹這麼說，伏在他的懷裡，兩人只覺心中一暖，幾日來的疲憊似乎也消去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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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這樣，這就是這次招標的主要內容…”

    衙門裡，在陸元鼎的陪同下，嚴紹向上海各大洋行的大班們說明了下這次招標的細節。

    內容其實也很簡單，主要就是所需設備的數量和品質，另外投標的洋行還需要派出人員參與廠房的設計、施工等，也需要派出人員幫忙培訓員工，再之後，就是看哪家的投標條件更符合嚴紹的心意了。

    聽完了嚴紹的講述後，包括哈里森在內的一眾大班也都點了點頭。

    數量、品質，這些當然是重中之重，幫忙培訓工人的條件，也沒有出乎這些大班們的意料。他們早就已經調查清楚，這次嚴紹歸國身邊只有寥寥十數人，而且沒有一個人懂得這方面的東西，所以在建廠的過程中尋求外界的幫助也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儘快得知其他洋行的投標內容啊…”環視了一下周圍那些其他洋行的大班後，哈里森心裡默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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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三井洋行


    對怡和等洋行來說，既然已經決定參與到這次的招標來，那麼通過各種管道、手段來刺探對手的情報，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只是怡和、禮和等洋行，彼此競爭多年，對對手的情況都很瞭解，想要刺探對方的情報無疑是件很難的。所以在準備自己的投標內容同時，如何得到對手的投標內容，就成了哈里森他們最頭疼的事情。

    對這次的投標，無論是哪家洋行都抱著志在必得的決心。

    一來這次的招標如果能投中的話，一百五十萬銀元的生意絕對能給洋行帶來極大的利益。再者這麼大的一筆生意，就算是在上海一年中也很難碰見一次，如果能拿下這比生意的話，無疑會讓洋行本身的名聲變得更響亮…

    不過在這些洋行裡，也有一些洋行的態度顯得有些猶豫不決。

    比如說三菱洋行…

    “這次的招標，你們怎麼看…”三菱洋行上海支行的大樓裡，三井武用手指輕點了幾下桌面後，對站在面前的幾個心腹開口問道。

    “這…”有些為難的互相看了看，那幾個心腹的臉上都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看到他們這個樣子，三井武輕歎了口氣，心裡也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對後世的國人來說，或許三菱財團要比三井財團知名的多，但在這個時代三井財團才是日本最大的財團。同樣，日本對華的貿易也幾乎被三井財團壟斷，三菱財團想要和三井財團並駕齊驅，至少還需要十年的時間才行。

    當然，如果只是這樣或許還沒什麼，充其量也就是兩個財團之間搶生意。三井財團雖然要比三菱財團規模更大，三井到也不會為了這點原因就放棄了這次的生意。

    關鍵是，三井財團在棉紡織業方面也有很大的利益，在1902年，上海華商興泰紗廠被債主華道勝銀行接管，後來被當時已經擔任上海支店支行長的山本條太郎趁機買去。1905年，山本條太郎又租用華商大純紗廠，之後買去改去，改名三泰紗廠。

    由此可見，三井洋行在棉紡織業上有多大的利益。最近兩年，為了自身的利益三井洋行甚至曾經帶領日本在華的諸多紗廠，打壓包括張謇的大生紗廠在內的許多中國紗廠，只是暫時還沒有什麼成效。

    如果這個時候三菱洋行將設備賣給中國人，並因此而讓中國出現了一家規模比大生紗廠更大的中國紗廠，那不但會得罪三井洋行，也會因此損害日本在華的利益…

    這也是為什麼三井武會有這麼多顧慮的原因，然而一百五十萬銀元的生意，也一樣讓他難以割捨，所以他才會把自己的這些心腹都給找來，想問出個主意，只可惜他的這些心腹和他一樣，都是顧慮重重，根本拿不出半點主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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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井武當然很清楚這件事對日商在華利益的損害，如果不是那一百五十萬的生意實在是太過誘人，他也不會這麼難以割捨…

    “這個…”見三井武還在那裡愁眉苦臉的，他的一個心腹想了想後站出來道。“要不由支行長閣下去和山本支行長說明一下，若是能獲得山本支行長的諒解，那…”

    聽部下這麼說，三井武摸了摸下巴。

    這是一個笨辦法，但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這卻是唯一的一個解決辦法。

    “沒錯，不管怎麼說先和三井洋行溝通一樣，要是沒有結果的話，再做其它打算…”一百五十萬的生意畢竟難以割捨，所以儘管覺得這麼做多少有些不妥，但三井武還是決定去一趟再說…

    當三井武趕到三井洋行的大樓時，山本條太郎正在辦公室裡處理著公務。得知三井武過來了，山本條太郎也似乎一愣。

    “三井君，你怎麼來了…”有些奇怪，不過山本條太郎還是請他坐了下來。

    有些尷尬，不過三井武還是將自己的來意告知了山本條太郎，說完後三井武的心裡多少有些忐忑。

    在得知三井武的來意後，山本條太郎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

    過了半響，他才開口道。

    “這點事三井君根本就不必顧慮，這次的生意就算我們不做，難道英國人和德國人還有其它的洋人就不會做了嗎？既然肯定有人會做，那我們何必瞻前顧後呢？反正最後這個紗廠總要建起來，我們到不如先把生意拿下先賺一筆再說…”

    聽山本條太郎這麼說，三井武的臉上露出喜色。

    自己想問的問題已經得到答案，三井武也沒有再多做停留，和山本條太郎略微寒暄了一會後，三井武便告辭離開了三菱公司的大樓。

    看著三井武離去的背影，山本條太郎臉上的笑容充滿了不屑。

    “居然讓這種蠢貨管理上海支行，難怪三菱在上海的業務一直都沒能見長。”

    不止是他，山本條太郎背後的幾個部下也都如此。

    在山本條太郎看來，中國人所需的那些設備就算自己不賣，英國人、德國人、美國人和法國人也一樣會賣，既然這樣到不如自己先把設備賣給中國人。

    這樣一來，不但能從生意中賺到大筆的利潤，提升洋行在上海的名聲，也能盡可能詳細的掌握紗廠本身的詳細情報。畢竟設備都是自己賣的，那麼紗廠本身的產能、效率和消耗等都能較輕易的計算出來，在對付對手的時候也能想出針對性的策略…

    這個道理，山本條太郎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想出來了，他只是沒想到三井武居然想了這麼久都沒相通這一點。

    “不，或許他也早就想明白了，只是他這個人的性格太過優柔寡斷，所以才會在這個問題上瞻前顧後，猶豫不決…”

    就在山本條太郎在心裡表達著對三井武的不屑時，一個洋行裡的員工突然跑了過來，在朝著山本條太郎來了個大鞠躬後滿臉慚愧的道。“很抱歉，支行長閣下，那幾個洋行對自己的投標內容都保護的很嚴密，所以直到現在我都沒能得到裡面的詳細內容…”

    聽到部下這麼說，山本條太郎到是沒有動氣，而是用一副在意料之中的樣子點了點頭。“山口君，不必在意，這點我早就想到了，讓你去只是想試試運氣，看看是否有哪家洋行會疏忽大意…”

    “那現在該怎麼辦？”一個部下上前兩步後輕聲問道。

    “怎麼辦…”山本條太郎自矜的笑了笑。“不是還有一個人知曉所有內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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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山本條太郎


    聽山本條太郎這麼說，山口康介幾個人都是一愣，半響後才有人醒悟過來。“您是說…”

    “沒錯…”山本條太郎點了點頭。“就是那個人…”

    山本條太郎口中的那個人，指的自然就是嚴紹。

    “可是…”其中的一個人皺了皺眉。“現在時間還尚早，其他洋行恐怕還沒有把標書交給那個中國人吧…”

    “這個我也清楚…”看了眼茶杯中騰升的霧氣，山本條太郎淡淡的道。“不過每個招標人在招標的時候心裡都會有著一條線，在招標的時候招標人通常都會以這條線上下的一個幅度來判斷投標是否合格，只要能弄到這條線，這次的招標我們也就能十拿九穩了…”

    山本條太郎口中的那條線，也就是標底了，而事實上嚴紹也的確製作了這麼一個東西。畢竟一百五十萬元的項目實在是過於龐大，單憑腦袋的話很難記住全部的細節。

    “那…”猶豫了下，山口康介開口道。“該怎麼做呢？”

    山本條太郎想了想。“你們派幾個人，入夜後到那個中國人的住處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我說的東西，記得，行事的時候要隱秘一些…”

    日本商人在中國除了進行貿易外，本來就有刺探情報的職責在內。

    所以聽到山本條太郎的命令後，山口康介點點頭。“請閣下放心，我這就安排人手…”說著示意兩個人跟著他一起出去。

    “希望能成功…”看著部下離去的背影，山本條太郎心裡暗道。“不然的話，我就只能親自去一趟了…”

    日本人的效率很高，當天夜裡就已經派人潛入嚴紹的住處。

    不過出乎他們意料的是，他們才剛剛潛入院落就被裡面的人察覺到了。最後為了避免暴露身份，那些日本人也只能儘快撤離，任務，自然也跟著失敗了。

    第二天，本以為會得到喜訊的山本得知了這個消息，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出了什麼問題…”

    他手下的那些人不敢說有多專業，但也絕非業餘人士，本來他以為用這些人對付一個小說家絕對是十拿九穩的事情，誰想到才剛醒來就得到這麼個消息…

    “很抱歉…”山口康介低下頭有些羞愧的道。“我們的人以為那個中國人只是個寫小說的，心裡有些輕視，結果沒能發現躲在暗處的暗哨…”

    “暗哨…”山本條太郎一皺眉。

    事實上那些日本人會被發現，多少也有些偶然的成分在裡面。

    自從李良他們到嚴紹手下做事後，偶爾也會做些巡視工作。說到底這個時代的治安畢竟不是很好，稍微有些家資的人基本上都會找些人來看家護院，嚴紹當時基本上屬於在世界各地流動，短時間內沒法安定下來，所以這個工作只好由李良他們兼職，打算等安定下來後再說。

    不過有一次在看到李良他們是怎麼巡視的後，卡特琳娜卻站在一旁冷嘲熱諷了起來。

    按照她的說法就是。“你們就那麼明晃晃的站在那裡，是個人都知道要換條路走了…”

    李良他們也知道，就連嚴紹也經常被她這麼冷嘲熱諷，所以到也不會很介意——————其實就算是想介意也不行，因為包括嚴紹在內的一眾大男人，無論是射擊還是格鬥沒有一個是伊萊諾和卡特琳娜這兩個女人的對手，尤其格鬥最慘，連個能走的過三招的也沒有。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李良他們才知道嚴紹平時被壓榨的有多慘。

    而或許是因為看不過眼，當然更有可能是因為閑來無事實在太無聊了，所以在抵達上海後卡特琳娜就教了他們如何站暗哨。

    不過因為嚴紹一行一共才10多個人的關係，所以最後僅僅只是在幾個要緊的位置佈置了暗哨。因為刺探的物件只是一個有名的小說家，那些日本人也沒多重視這次的任務，心裡抱著輕視的態度，在潛入住處的時候也沒發現躲藏在一旁的暗哨，結果不言而喻…

    只是跟著嚴紹從美國來的這些人，過去畢竟只是些普通百姓，再加上人也不多，對方在這個時代也屬專業的，所以最後還是讓對方給跑掉了。

    輕歎了口氣，山本條太郎從辦公桌後站了起來。“看來，我只能親自去一趟了…”

    “親自去一趟？”山口康介等人一愣。

    “是啊。”從秘書那裡接過外衣，山本條太郎開口道。“我親自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從那個中國人口中得到這次招標的內容…”

    這種事情三井洋行經常做，給項目的招標人一些好處，然後套取招標的內幕，甚至乾脆和招標人‘串標’，問題是…

    “這次的招標人就是嚴紹本身，恐怕…”其實山口康介想說的是，這個項目的老闆就是招標人自己，要只是賄賂下面的人也就算了，難不成你還想直接賄賂人家老闆？何況這次招標可是關乎人家的利益，他總不能因為一點好處就損害自己的利益吧…

    似乎是看出了山口等人的想法，山本條太郎微微一笑。“山口君，我去只是想知道其他洋行的內容，然後給他一個比其他洋行更優惠的條件，這樣一來他又有什麼理由不答應呢…”

    “至於公平、公正，中國人就是那種只要有足夠好處，就可以把一切禮義廉恥拋擲腦後的低劣人種，在中國這麼多年，你們難道還不瞭解這點嗎，何況…”說到這裡，山本條太郎的笑容變得有些陰冷。“我們這邊的‘品質’也未必就比其他洋行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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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裡，聽著手下的彙報，嚴紹心裡也覺得有些奇怪。

    他怎麼也想不通，究竟是誰會想要潛入自己的住處來？

    “難不成是那些洋行？”示意部下先退下，嚴紹心裡有些奇怪。

    當然，也不能排除是哪路小毛賊的可能，畢竟現在的上海可是一個龍蛇混雜的地方。

    就在嚴紹心裡百思不解的時候，一個叫黃浩的手下從外面走了過來。

    “老闆，外面有一個自稱是三井洋行支行長的人想要見您…”

    聽到三井洋行，嚴紹微微一愣。

    看著黃浩遞過來的名片，嚴紹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三井……洋行嗎…”

    山本條太郎只在門房那裡等待了沒多久，就被黃浩領進了正廳當中。

    在正廳裡，嚴紹正看著山本條太郎這次帶來的禮物。

    一套做工精美的羊脂玉杯，儘管不是什麼古董，但精美的做工卻也讓人覺得賞心悅目，不過嚴紹到沒有想過要用這套玉杯——————誰知道眼前這個小日本是不是拿去擼完了後才送過來的，所以嚴紹打定主意，等回了安徽就把這套東西送給誠勳那傢伙…

    並不知道自己在嚴紹心裡的形象這麼猥瑣，走進正廳後，山本條太郎也在打量著坐在那裡的嚴紹。

    “那些小說真的是眼前這個人寫的嗎？”山本條太郎心裡有些奇怪的想到，在他看來，嚴紹除了身材高大，相貌略微有些英俊外，似乎也沒什麼特殊的地方，至於什麼文人氣質更是連半點也沒看出來…

    那些就連他也讚不絕口的經典，居然出自眼前的這個中國人，山本條太郎實在是有些想不通…

    他到是不擔心自己這次來會被認為是昨夜那件事的主使者，要知道最近一段時間各大洋行的人都有來過，禮和洋行的大班甚至是在半個多小時前才離開的，換句話說他也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至於所謂的反日情緒，雖然這時的中國並不是沒有這種情緒，但真正的反日情緒是始於‘二十一條’和‘凡爾賽條約’，甲午戰爭後中國反倒掀起了留學日本的熱潮，並且一直持續到‘二十一條’時，所以山本條太郎到是不會擔心這些事。

    只是他怎麼也想不到，嚴紹並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而是來自於一百多年之後。對日本後來在中國的惡行，他瞭解的十分透徹。

    所以在看到山本條太郎的那一刻，嚴紹就已經認定他是昨夜的主使者。理由也很簡單，因為他來的時機實在是太巧了，最重要的是，他是日本人…

    對嚴紹來說，單是這個理由就已經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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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想坑他們一把

    在把山本送走後，抱著送來的禮物，嚴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見到他這個樣子，正在房間裡下棋的兩個人都有些奇怪。

    “發生什麼事了？”示意卡特琳娜先暫停棋局，伊萊諾走到嚴紹的身後溫柔問道。

    坐在對面的卡特琳娜也看了過來，想要聽聽究竟是怎麼回事。

    抓住伊萊諾的手，示意她替自己按一按頭後，嚴紹輕聲道。“我想我已經知道昨天晚上是誰派人來家裡的了…”

    “哦？是誰？”聽到嚴紹這麼說，不止是伊萊諾，就連卡特琳娜也提起了幾分興趣。

    昨天夜裡那幾個日本人潛進來的時候，三個人正在房間裡做一些羞恥的事情，本來很好的性致頓時被弄的一團糟。而等到他們穿好衣服走出去想看看究竟出了什麼事時，那幾個日本人卻已經翻牆跑掉。

    如果不是這樣，那幾個日本人未必能全跑出去…

    至少，留下幾具屍體還是沒問題的…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兩人才會對這件事情感興趣…

    閉上眼睛享受了一會，覺得腦袋舒服了些後，嚴紹給出了答案。“就是剛才來的那個日本人…”

    “日本人？就是剛才來拜訪的那個？”

    “沒錯…”嚴紹點點頭。“我敢肯定是他…”

    細眉微蹙，看到嚴紹這麼肯定的樣子，伊萊諾有些奇怪。“你有什麼證據嗎…”

    “沒有…”

    “這…”聽到嚴紹這麼回答，伊萊諾和卡特琳娜面面相窺，過了半響才開口道。“那你怎麼能斷定是那個日本人主使的呢…”

    用手拄著下巴，嚴紹沉吟了片刻後斬釘截鐵的道。“男人的直覺！”

    咧了咧嘴，對這種回答不要說伊萊諾，就連卡特琳娜也覺得頗為詭異。

    不過還沒等兩人想好該做出什麼反應，嚴紹已經反問道。“你們說，有什麼辦法能教訓一下那個日本人嗎？”

    “這個嗎…”對兩個人來說，單憑直覺就斷定一個人有罪實在是有些太武斷了，不過既然嚴紹已經問了，兩人也只好回答道。“可以在開標的時候宣佈他們的投標無效，或者乾脆取消他們的資格…”

    應該說這也算是一個標準答案了，但是在聽了伊萊諾的話後，嚴紹卻有些不滿。“是不是太輕了，還有沒有更狠點的？”

    伊萊諾和卡特琳娜有些弄不明白，嚴紹怎麼對日本人有這麼大意見，不過想了想後伊萊諾還是回答道。“那就看他們對這次招標有多看重了，要是他們真的對這次的招標志在必得的話，相信接下來還會有些舉動，說不定甚至直接找到你來打探其他洋行的招標內容，這樣的話，我們就可以借此機會把假的投標內容告訴他們，然後在他們中標的同時贏得最大的利益…”

    如果嚴紹心裡不是對日本人抱有敵意的話，這其實是個不錯的辦法。

    把其他洋行的投標內容告訴給日本人，這樣如果日本人想得到這筆生意，就必須在價格等方面做出更多的讓步，嚴紹也可以借此贏得最大的利益。

    如果日本人無法接受，那也沒什麼，反正還有其他洋行可以選擇。

    不過伊萊諾卻不知道，嚴紹只是想讓日本人吃一次大虧，根本沒想過讓他們拿到這次的生意。只是他這麼厭惡日本人的理由卻是沒法和兩人明說的，因為那關係著他身上最大的秘密…

    至於編造一個謊言出來？他身邊的兩個女人都精明過人，隨意編造個謊話出來只會惹來更多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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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嚴紹對這個辦法還是不滿意，伊萊諾和卡特琳娜同時歎了口氣。

    她們並不是看不出嚴紹心裡的想法，只是在她們看來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就輕易樹敵實在是件不必要的事情。然而看嚴紹的樣子，卻是不想輕易放過日本人的樣子。

    彼此交頸低語一番，沉默了片刻後伊萊諾輕聲道。“其實還有一個辦法…”

    “哦？”看到伊萊諾和卡特琳娜在那裡竊竊私語，嚴紹本來就很好奇，如今聽到她們已經有了辦法，嚴紹頓時有了幾分興趣。“什麼辦法？”

    “如果真的像你所說的一樣，昨天夜裡的人是他派來的，那就說明他對這次的生意志在必得。既然如此相信過幾天他還會再來，這個時候你可以假意和他拉好關係，而後在他露出真正目的時答應把其他洋行的投標內容洩露給他…”

    “當然…”這時卡特琳娜插口道。“這麼做的同時你也要想辦法讓其他洋行知道這件事，至少是讓他們知道日本人正在用不正當的手法贏取這次的生意，使其他洋行對日本人產生敵意，讓他們四面樹敵…”

    “等到公佈投標結果的時候，我們就可以把這件事情公佈出來，並宣佈取消日本人的資格，而日本人就算辯解、抗議，有了先前的事情其他人也絕不會相信他們的話，到那時日本人不但會因為先前的事情多了許多敵人，也會因為這次的事情而導致聲譽大損…”

    伊萊諾和卡特琳娜也想明白了，既然嚴紹這麼想坑日本人一把，那麼小坑不如大坑，既然要坑，就狠狠的坑對方一次，最好是能讓對方傷筋動骨的那種…

    對這次的辦法，嚴紹到覺得很滿意。

    讓日本人失掉生意到在其次，給他們樹敵和讓他們丟人才是最重要的。何況嚴紹本來也沒打算一次搞垮日本人，因為那是不可能的。

    看嚴紹似乎很滿意的樣子，輕歎了一口氣，伊萊諾在一旁提醒道。“不過這麼做是否能成也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昨天夜裡來的人真的像你說的一樣是日本人派來的…”

    “沒錯，而且就算成功了，我們和日本人的梁子也算是徹底結下了，這點你要想清楚在做決定…”卡特琳娜也點了點頭。

    “在我決定辦紗廠的時候，就等於是和他們對上了，彼此交手也是遲早的事情，既然如此，到不如讓我先下手為強…”回到中國後，嚴紹也從陸元鼎那裡得到不少消息，很清楚為了打壓中國紗廠日本人究竟做了多少事，所以雙方的競爭其實從他開始建紗廠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決定下來了。

    見嚴紹已經拿定主意，伊萊諾也不在糾纏這件事。“還有一點很重要，那就是如何獲取那個日本人的信任，就算那個日本人的確想從你那裡得到其他洋行的投標內容，如果太容易讓他得手的話，也會引起懷疑的…”

    “這個到簡單…”嚴紹微微一笑。“既然他想得到這筆生意，必然會想辦法討好我，到那個時候我只要禮物收掉，好酒喝掉，鈔票花掉，美女玩掉……誒…”

    對前面那些，兩人的反應到還算平靜，不過在聽到那句‘美女玩掉’的時候，兩人卻是細眉倒豎，尤其是卡特琳娜更是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把匕首來…

    “前面那幾個到沒什麼，至於後面那個…”伊萊諾一臉的危險。“後面那個，為了生意的話，口頭上占佔便宜到也沒什麼，不過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有的沒有的，你應該知道後果的…”

    似乎是在配合她的話，卡特琳娜把匕首指向了嚴紹的要害…

    “………剛才只是在開玩笑，開玩笑…”看著指向要害的匕首，就算明知道她們不會下手，嚴紹依舊滿頭大汗的裝著可憐。

    見嚴紹似乎是被嚇到了，伊萊諾和卡特琳娜滿意的點點頭，不過就在兩人接受了他的說法時，嚴紹卻在心裡偷偷的想著。“口頭便宜，是不是指可以用嘴巴和舌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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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裝醉

    其實伊萊諾兩人也不是沒有想過，昨天夜裡的人會不會是三井洋行指使的。只是單憑直覺就認定一個人有罪，在兩人看來始終還是有些不妥。

    然而等到第二天，山本條太郎再次登門拜訪後，兩人的心裡卻相信了一些。

    按照先前制定的計畫，無論山本條太郎用什麼辦法來拉近兩人的關係，嚴紹都要全部接受下來，這樣才能讓山本條太郎降低心中的警惕。

    不過在這之前伊萊諾和卡特琳娜也給嚴紹打了個預防針，在交際應酬的時候占占口頭便宜到沒什麼，但如果來些有的沒的，那…

    **了一番後，正躺在床上喘氣的嚴紹，看著要害前閃著寒光的匕首和一絲不掛的跪坐自己面前，儘管面色潮紅卻依舊緊握住匕首的卡特琳娜，嚴紹噤若寒蟬的點了點頭，表示完全明白她的意思——————別的不提，那把涼颼颼的匕首可是貨真價實的威脅。

    見嚴紹這麼老實，卡特琳娜收回匕首，和一直在旁袖手旁觀的伊萊諾滿意的點了點頭，完全不知道裝出一副害怕模樣的嚴紹心裡正想著。“口頭便宜，是不是指可以用嘴巴和舌頭了？”

    暫且不提知道了嚴紹的想法後，兩人會不會把嚴紹的舌頭也割下來，得到了山本條太郎的邀請後，嚴紹卻是欣然赴約——————不吃白不吃，反正最後花的也不是他的錢…

    因為時間還比較充裕的關係，所以山本條太郎並沒有展現的太過急迫，剛開始的時候僅僅只是請嚴紹吃了幾頓飯，順便送了一點精緻的禮物，拉近了一下彼此的關係，等到覺得彼此關係稍有些密切了後，才逐漸加快步伐。

    山本條太郎能擔任三井洋行的支行長，儀錶暫且不提，談吐也是相當不凡。說實在的，如果不是嚴紹來自于後世很清楚這個時代在華的日本人沒幾個好東西，本能的對山本條太郎保持著戒心，恐怕也會不由自主的想和山本條太郎交個朋友。

    而等到兩人的關係比較密切後，能夠找得到的共同話題也變得多了許多。

    比如說**、人妻、制服、捆綁、調教、滴蠟、東熱…

    咦，似乎暴露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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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青……咳，是酒樓下來後，山本條太郎將已經喝的醉醺醺的嚴紹扶上了馬車。

    看著馬車裡嚴紹醉醺醺的樣子，山本條太郎原本熱情的臉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原樣，對著和嚴紹一起來的幾個手下道。“會變成這樣真的很抱歉，等先生酒醒了後請和先生說一聲，改天鄙人在登門拜訪…”

    並不清楚嚴紹心裡的計畫，那幾個人對山本條太郎這個人到沒什麼惡感，至於嚴紹喝成這個樣子？在他們看來喝酒本來就要喝成這樣才對，所以聽到山本條太郎的話後黃浩開口道。“請放心，我一定會轉告先生的…”

    說著一揚韁繩，馬車緩緩的動了起來。

    看著逐漸遠去的馬車，山本條太郎臉上熱情的笑容終於徹底消失不見，這個時候山口康介湊了過來。“看來這個中國人已經徹底信任閣下了，那我們是不是可以…”

    “不急…”露出一絲微笑，山本條太郎淡淡的道。“反正距離事情揭幕還有一段時間，還是再多接觸一下比較保險，而且如果能把其他洋行的投標書弄到手，這次的項目也就能十拿九穩了…”

    “可是…”另一個人也湊了上去擔心道。“美食、美酒和禮物，那個中國人全都收下了，只有女人卻連碰都不碰，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聽到部下這麼說，山本條太郎也輕輕皺了皺眉，過了半響才道。“這個應該沒什麼問題，你們不是也見過那個中國人身邊的兩個情人嗎，有那麼兩個絕色陪在身邊，看不上我們找來的庸脂俗粉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事實上如果嚴紹真的全盤接下，山本條太郎反倒會有些懷疑。這大概也是聰明人的通病吧，事情進行的越順利就越容易起疑心，要是有些微瑕的話，心裡固然會不舒服，但卻會安心許多。

    另一方面，事情到也如山本條太郎所說的一樣。

    儘管當初卡特琳娜已經把匕首抵在要害上了，不過嚴紹還是有些蠢蠢欲動。

    咳，這也不能怪嚴紹，畢竟無論哪個穿越回古代的男人，都會想見識一下傳說中的青樓的。當然，如果能在青樓裡住上一宿就更好了，至於住上一宿的後果——————要是每個男人都這麼有理性的話，青樓什麼的早就關門大吉了…

    嚴紹可不信卡特琳娜真的會用刀子把自己給……咳，反正就算被發現了最多也就是一陣胖揍。如果說享受這個時代青樓姑娘們的溫柔後，僅僅只是被胖揍一頓，在嚴紹看來這點代價完全是值得的。

    所以當山本條太郎叫了幾個據說是頭牌的姑娘出來時，嚴紹可說是一臉的期待，腦海裡也幻想了一下夜深後會發生的事情，然而等到那幾個頭牌姑娘出來時…

    “你妹啊！！！”

    見慣了伊萊諾和卡特琳娜這樣的絕色後，看著那幾個搔首弄姿的所謂頭牌，嚴紹只覺得看她們一眼都是在傷害自己的眼睛。

    當然並不是每個人都如此，裡面也有幾個稍有姿色的，不過乾癟癟的身子實在是不合嚴紹的胃口。而且嘗慣了伊萊諾和卡特琳娜那樣的美味後，就算嚴紹再想嘗個鮮也不可能饑不擇食到這個地步吧，讓她們留下來陪酒也就算了，把自己留下來‘啪啪啪’什麼的還是免談吧。

    因為真要那樣的話，嚴紹覺得吃虧的是自己啊…

    至於那些個唱詞小曲什麼的，抱歉，作為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青年，嚴紹連十八摸都不會欣賞，就更別提這些了…

    正是嚴紹這種對那些頭牌看不上眼的態度，才沒有讓山本條太郎產生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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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只要再稍微費些力氣，就能獲得那個中國人的全部信任，到那個時候，這筆生意也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這麼想著，山本條太郎帶著幾個部下準備回洋行去。

    與此同時，原本應該在馬車裡醉的一塌糊塗的嚴紹，卻翻身起來，儘管臉上依舊很紅，但眼神卻十分的清醒…

    因為性格的關係，嚴紹並不是一個很會演戲的人，除了一件事…

    那就是裝醉…

    在嚴紹童年的時候曾經遭遇過一件事，一件讓他對酒完全沒有好感的事情…

    童年的時候，嚴紹是一個非常喜歡吃辣的人，當然現在也是如此。不過有一次因為吃的東西實在是太辣了，他就想找自己的父親要些水喝，誰知道這個時候他那無良的父親遞過來的卻是一瓶白酒…

    還不清楚酒和水有什麼區別的嚴紹，抓過瓶子就是一通猛灌…

    然後，他杯具了…

    自打那以後，儘管酒量不錯，但是嚴紹卻一直都不喜歡喝酒…

    只是在嚴紹那個時代，喝酒卻是交際應酬中不可避免的事情，這一點無論是在上學時還是工作後都是如此。

    最後沒有辦法的嚴紹，居然硬是被逼出了一套裝醉的演技…

    如果說演別的什麼，嚴紹都只能算是連三流都不入的蹩腳演員，但在裝醉這方面無師自通的嚴紹卻絕對是宗師級的，就連閱歷驚人的山本條太郎也看不出一點破綻…

    不過如果不是如此的話，嚴紹也看不到山本條太郎臉上一閃而過的不屑。而正是那一閃而過的不屑，讓這幾日來嚴紹對他產生的一點好感徹底消失不見——————他把嚴紹當成傻子來看待，其實嚴紹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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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知曉

    嚴紹乘著馬車回到住處時，他身上的那點醉意也已經消失的差不多了。如果不是臉上仍然有些發紅的話，甚至沒有人能看得出來嚴紹曾經喝過酒。

    “總算是回來了…”從車上下來，嚴紹舒展了一下身子。本來因為馬車顛簸而有些難受的嚴紹，頓時覺得舒服了許多。“走，我們進去吧…”朝黃浩他們擺了擺手，嚴紹往院落裡走去。

    看到嚴紹走進去了，黃浩幾個也連忙跟了上去。

    對嚴紹這麼清醒，黃浩他們並沒有感到吃驚。因為這幾天裡他們已經見慣了嚴紹上車時酩酊大醉，下車時卻和沒事人一樣的情況。當然，也有好奇的人向嚴紹詢問過，不過嚴紹的回答卻是‘我恢復的比較快’，至於他們信不信就是另一回事了。

    院落裡，幾個臨時雇來的下人看到嚴紹回來了，連忙迎了上來。

    “老爺，您回來啦…”

    “嗯…”點點頭。“伊萊諾她們呢？”

    “兩位小姐正在房間裡下棋…”聽到嚴紹問話，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怯生生的站出來回答道。

    這些臨時雇來的下人對嚴紹的瞭解僅限於，這個雇主很有名，而且待人也很和善，對其他的到不是很瞭解。畢竟那些小說到現在也沒有中文本的，何況就算有她們也未必會看…

    “你們先忙去吧…”擺擺手，示意她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後，嚴紹走向自己的房間，敲敲門。“我回來了…”

    把門打開，桌子上正擺著一塊棋盤，棋盤上的棋子已經不剩幾個，看上去剛才似乎剛剛發生過一場激烈的廝殺。

    座位上伊萊諾和卡特琳娜正在用細如蔥白的玉指整理著棋盤，見是嚴紹回來了，連忙放下棋子。

    “你回來啦…”拿著一條早就準備好的濕毛巾，伊萊諾溫柔的迎了上去。

    一旁的卡特琳娜表情雖然依舊是冷冰冰的，但也端著一杯果汁走了過來。

    將杯中的果汁一飲而盡，嚴紹松了口氣，喝了一天的酒，他早就想把嘴巴裡的酒味去掉了。

    把杯子放在桌上，嚴紹用濕毛巾擦了擦臉。

    也就是這個時候，正打算端盆水過來的兩人，秀美的鼻子微微輕嗅，就像是嗅到了什麼東西一樣。蹙眉細思了片刻後，兩人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了起來。

    把毛巾遞給卡特琳娜，伊萊諾把臉湊到嚴紹的面前，原本溫柔的笑容變得危險起來。“你有沒有什麼要和我們說的…”

    站在一旁，卡特琳娜的表情也如寒冰一般，不過她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把匕首拿出來——————那種東西隔段時間拿一次也就算了，拿的太頻繁了會沒什麼威懾力的。所以她僅僅只是將手中的毛巾擰成一團，然後對著身旁的空氣虛甩了一下。

    ‘劈啪’

    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用的，一條毛巾居然被她甩出了鞭子才有的聲音。

    這樣的情景，別說嚴紹的酒已經醒的差不多了，就算沒醒也要被嚇醒了。倒退兩步，嚴紹指天發誓道。“沒有啊，真的，我真的什麼都沒幹！”

    天地良心，這絕對是他這輩子說的最實在的大實話…

    “真的？”兩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懷疑的表情。

    從嚴紹的身上，兩人能夠聞到很濃郁的香水味，而且是只有女人才會用的那一種，在聯想到上海地界數量極多的青樓楚館…

    卡特琳娜手裡的毛巾變成了破布，伊萊諾的雙眸也危險的眯成一線。

    見兩人似乎真的動怒了，很清楚自己不是她們對手的嚴紹也只能選擇坦白從寬。

    “好吧，我的確是和那個日本人去過青……冷靜，冷靜！！！”見卡特琳娜重新找了條毛巾，另一邊的伊萊諾也擼起袖子，嚴紹在驚慌失措的同時也大聲辯解道。“我是去過青樓，但我真的什麼都沒做啊…”

    聽到嚴紹這麼說，本來還在步步緊逼的兩人總算停下了腳步，不過卡特琳娜還是不屑的哼了聲道。“鬼才信你的話…”

    一旁的伊萊諾也是滿臉的不信，因為兩人都很清楚嚴紹絕不是什麼意志堅定的人物。別看平時把話說的漂亮，真有肉送到嘴邊的話，他是絕對不可能不吃的…

    “你們相信我啊…”見兩人還是不信，嚴紹喊冤道。“你們想想，有你們在我哪還有餘力去拈花惹草，我只是從來都沒有去過青樓，心裡好奇，所以才會跟著那個日本人跑去見識一下，不信的話你們可以問問黃浩，我真的什麼也沒幹啊…”

    這個時候嚴紹怎麼也不可能對她們兩個說，是青樓裡的姑娘水準太次了，弄得他避之不及所以才能把持得住吧。真要這麼說的話，今天他可就死定了…

    “黃浩…”伊萊諾撇了撇嘴，有些惱火的道。“你們男人都是蛇鼠一窩，一丘之貉，他說的話也能信…”這話卻是把遠在馬賽的塔里斯也給遷怒上了。

    當初在馬賽時塔里斯說要替伊萊諾教訓一下嚴紹，她固然是極力阻止，但心裡未嘗沒有想過讓塔里斯替她出出氣。誰想到稍後沒多久，塔里斯居然就原諒了嚴紹，理由還是什麼男人間的互相理解，直讓她心裡一陣氣苦…

    不管怎麼說，就算臉上依舊是一副不屑的樣子，但聽了嚴紹的話後，兩人的臉色多少還是緩和了一些。

    見兩人的臉色緩和了一些，嚴紹連忙向兩人身邊靠了靠。

    “要不這樣，我證明一下給你們看看吧…”

    “證明？”兩人有些奇怪這種事怎麼證明，總不能帶著她們到青樓去問吧，不過還沒等兩人問嚴紹打算怎麼證明，一聲低呼，嚴紹已經將兩人撲倒在地板上。

    幾個小時後，香汗淋漓的兩人癱伏在嚴紹身上，就如沒了骨頭一樣。而被兩人緊緊抱住的嚴紹在享盡齊人之福的同時，卻是滿頭大汗，一副比她們還累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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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怡和洋行內，副經理正在向哈里森彙報著剛剛得來的情況。

    “剛剛我們的人回報說，三井洋行的日本人和那個姓嚴的中國人到倚香樓去，一直到很晚才從裡面出來。而且我們的人清楚看到，那個姓嚴的中國人是在喝得酩酊大醉後，被日本人扶上馬車的…”說著副經理的臉上露出一絲憂色。“經理，在這麼下去的話，情況恐怕會對我們不利啊…”

    “是啊…”另一個副經理也點了點頭。“現在的情況明顯是中國人已經和日本人勾結在了一起，說不定我們的標書都被中國人送到日本人手裡了…”

    輕撫了一下額頭，哈里森也覺得有些頭疼。

    由於嚴紹從未遮掩自己的行蹤，所以很快全上海的洋行都知道最近一段時間嚴紹和三井洋行往來密切的消息。

    剛開始的時候，有的洋行還不怎麼相信，畢竟就算是想‘串標’也沒有做的這麼明顯的。不過他們派出人去查探時卻發現嚴紹幾乎每日都會和山本條太郎出去喝酒享樂，於是一種說法在洋行之間也就開始流傳起來，那就是嚴紹早就已經和日本人談好了，他們這些洋行忙來忙去到最後只忙得一場空…

    順帶一提，這種說法在洋行間很有市場。

    “哼，我看肯定是日本人知道競爭不過我們，所以才會跑過去討好那個中國人，然後搞些什麼幕後交易…”第一個副經理開口道，說話的時候語氣多少有些憤憤不平。

    “沒錯。”另一個人也點了點頭。“這些該死的黃皮猴子，為了拿到生意居然會用這麼卑鄙的手段！”

    也難怪他們會這麼著急，因為香港總部那邊的命令是一定要拿下這筆生意，如果拿不下的話，就算他們不會被撤職，將來在洋行內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前途了。

    本來，在上海這個地方怡和洋行是實力最強勁的一家洋行，同樣也是最有可能得標的一家，自然也就不會有多擔心。如今日本人居然用這種手段從他們手裡把生意搶走，他們自然著急了起來。

    他們也不是沒想過用同樣的方法去討好嚴紹，只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嚴紹只答應了三井洋行的邀請，對其他洋行的邀請卻全部回絕，讓其他洋行連討好嚴紹的機會也沒有。

    這種厚此薄彼的態度，弄得其他洋行很奇怪，最後只能認為是因為日本人和他是同一人種所以他才會對三井洋行另眼相看，就連山本條太郎本人也是如此認為的。

    於是理所當然的，三井洋行因此成為了其他洋行仇視的對象。畢竟公平競爭的話也就算了，被人用這種手段搶走了生意，其他洋行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雖然他們其實也很想這麼做。

    另一方面，在頭疼的同時，哈里森卻總覺得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

    “那個嚴紹，難道真的會因為人種相同或者是刻意的討好，就會輕易的把這麼一個對他很重要的項目交付給另一家洋行嗎…”

    回想了一下近幾日和嚴紹的接觸，哈里森始終覺得有些不對勁。

    “不管怎麼說，這筆生意絕對不能讓日本人得到…”想到這裡，哈里森攥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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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呵呵


    會場前排，一身燕尾服的山本條太郎帶著幾個心腹坐在這裡，志得意滿的表情躍然於臉上。

    開標的前幾天，覺得火候已經差不多了，最重要的是已經不願在繼續討好下去的山本條太郎向嚴紹開誠佈公，而他也終於‘如願以償’的從嚴紹那裡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對事情進展的這麼順利，山本條太郎並沒有感到懷疑，要知道這段時間不算請嚴紹去青樓時的花費，光是禮物就送了差不多好幾萬，何況這件事本身對嚴紹也沒多少損害。畢竟他不是直接和嚴紹‘串標’，而是從他那裡得到其他洋行標書上的內容後，用比其他洋行更好的條件來獲取項目。從某種角度上講他這麼做對嚴紹非但無害，反而有益…

    當然這並不是說這筆項目對山本就沒好處了，首先一百五十萬的生意本身就能帶來極大的利益。而贏得項目後獲得的巨大聲譽，也能讓三井洋行和怡和、禮和等洋行的距離更近，而且…

    “這次的項目拿下後，相信本土方面也會記住我的能力吧…”想到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得到這個項目，山本只覺得前段時間的苦工都沒有白費。

    “山本君，恭喜你了呢…”在山本條太郎身邊的座位坐下，三井武既有些羡慕，也有些嫉妒的道。

    嚴紹和山本條太郎‘串標’的事，在上海的諸多洋行中早就流傳開了。作為三菱洋行上海支行的支行長，三井武當然不可能會不知道。

    想到這筆價值一百五十萬的項目，就這麼落在山本條太郎的手裡，三井武就覺得自己快要抑制不住心中的嫉妒了。

    注意到三井武的表情，山本條太郎自矜一笑。“三井君莫要放棄希望，在最終結果還沒有出來前一切都很難說呢…”

    見山本條太郎說話這麼虛偽，三井武心裡冷哼了一聲，沒有在多說什麼，只是靜靜的等待著唱標人的出現。

    就在這個時候，入口處突然傳來了一陣騷動。

    山本條太郎和三井武等人回頭一看，正好看到怡和洋行和禮和等洋行的人一起走進來。

    看到這一幕，山本條太郎心裡突然覺得有些不妙。

    要知道英國、德國和法國等幾個國家是出了名的死敵，連帶著在上海的時候，怡和和禮和等洋行也競爭的非常激烈。如今這些洋行居然走在一起，看上去像是聯合起來似的…

    “應該不會吧…”想到這些個洋行聯合起來的可能，山本條太郎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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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場上，山本條太郎和三井武回頭張望時，哈里森等人卻是看也不看一眼的就從他們身邊走過，直接在另一側的座位上坐下。

    見到這一幕，山本條太郎微微皺眉。

    他心裡很清楚，為了這次的項目，他差不多把參與這次招標的洋行全部得罪了。不過這些他都不在乎，因為洋行想要在上海得到發展，本來就是要從其他洋行嘴裡搶食的，至於手段反而不重要。

    只要能得到這筆價值一百五十萬的生意，就算得罪的人多了些，總部那邊也只會讚賞他的能力，而不是去責怪什麼，對他們來說唯一不能被原諒的就只有無能。

    另一邊，儘管表面上似乎並沒有顯露什麼，不過細心的人卻能看得出來，哈里森等人的情緒並不像他們表面上那麼平靜。

    最近一段時間為了挽回局勢，哈里森等人曾經聯名拜訪嚴紹。然而等到見了面後，嚴紹卻始終是顧左右而言他，對他們的真正目的避而不談。就算是哈里森等人極其失禮的把話挑明瞭，嚴紹也只是在那裡推脫著沒有這麼回事…

    至此，哈里森等人算是徹底失望了，他們這次會來也並不是因為他們抱有什麼僥倖心理。他們這次來，僅僅只是想把這場在他們看來極為‘不公正’的招標攪黃而已。

    沒錯，攪黃…

    在對這次的招標絕望後，哈里森等一些洋行的大班已經決定，在結果公佈的時候，全部站出來抗議這次招標的不公行為。為了能夠獲得有利的支持，哈里森甚至親自拜訪了一下英國駐上海總領事館的總領事霍必瀾爵士，其他幾國的洋行也大多如此…

    在這些洋行的努力下，幾個國家的總領事也已經做好了準備，只等開標的結果公佈出來，就向日本領事館和江蘇巡撫衙門進行抗議，抗議這種卑鄙且不公正的商業競爭。

    本來因為舊大陸的局勢，英、德等國之間一直都是針鋒相對，就算是在上海這種屬於其他國家的城市也是如此。不過這次為了自己國家商人的利益，幾國政府之間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是難得的聯合了一次。

    或許是感受到了哈里森等人心中的憤怒，整個會場的氣氛就如噴發前的火山口一樣。雖然到處都是竊竊私語聲，卻沒有一個人敢大聲喧嘩。

    也就是這個時候，嚴紹終於從幕後走了上來。

    當嚴紹和伊萊諾等人走上台時，會場上響起了一片騷動。

    看著一身黑色西服的嚴紹，哈里森的眼裡滿是失望。作品好，作者的人品卻未必就好，這點道理哈里森也很清楚，但在他看來嚴紹就算不是一個高尚的人，在人品上也不該如此不堪…

    “難道我真的看錯人了嗎…”

    接著哈里森似乎是聽到了什麼響聲，扭頭一看，就看到一旁的禮和洋行大班在向他示意著什麼。

    哈里森很清楚，這是禮和洋行的大班告訴他要做好準備的意思。

    輕點了一下頭，示意自己明白後哈里森看向臺上的嚴紹，只等他宣佈結果就站出來進行抗議。這次招標的得標者不一定要是自己，但絕對不能是三井洋行，這點在諸多洋行裡早已達成了共識。

    至於揭露這種卑鄙交易會不會影響嚴紹的聲譽？雖說哈里森曾經是嚴紹的書迷，但在他認為嚴紹是一個公私不分的人時，就已經沒有在考慮過他的聲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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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座位上，看著已經走上台的嚴紹，山本條太郎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罕見的激動，只等著嚴紹公開宣佈自己的三井洋行得標。不過與此同時，他也開始思索著怎麼在合約裡搗鬼。

    就和曾經說過的一樣，在紡紗方面三井洋行也有很大的利潤。雖說他們這次也打算賣設備給嚴紹，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就願意看到一個競爭對手冒出來和他們爭奪本來屬於他們的市場份額，所以做些手腳也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但是在品質、數量等方面已經是白紙黑字寫明瞭的，為了這次的專案，洋行已經得罪了很多同樣，要是在這方面動手腳的話，就連在客戶間的信譽恐怕也會丟失掉，不過…”

    “這些有硬性指標的東西不能，那些無法定下時間和品質的卻未必不可以，比如說對工人的培訓等…”

    按照嚴紹的要求，投標的洋行需要承擔設備安裝、職工培訓和廠房建設等方面的問題，那麼在中標後山本就可以在這上面做手腳，拖延工人培訓的時間，甚至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在工人當中安插屬於三井洋行的人手…

    “好好笑吧…”抬頭看到臺上嚴紹朝自己微笑，山本條太郎點頭回應後輕聲道。“很快你就再也笑不出來了…”在歷史上山本條太郎不止是擔任過三井洋行的支行長，也曾經在1927年任滿鐵第10任總裁，推動日本對中國的政治、經濟侵略。只是後來因為張作霖被炸死，田中義一下臺，沒有了後臺的山本條太郎才不得不離開滿鐵。

    作為一名標準的軍國主義者，對自己這些天來刻意逢迎一個中國人，山本條太郎早就深感屈辱。如今目的就要達成，想到自己將來可以透過合約中的漏洞來對付嚴紹，山本的心裡也跟著升起了一絲快感。

    看著山本臉上得意的樣子，哈里森和其他幾個洋行也已經做好了準備，只要結果一出就立即站出來進行抗議。

    一時間，整個會場上的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嚴紹和他手上的那一摞文件上。

    似乎是注意到了會場上眾人的目光，微微一笑，輕咳了一下後，嚴紹揚聲道。“我宣佈…”

    “要來了！”山本本能的攥緊了拳頭，只等嚴紹宣佈自己得標。

    因為太激動的關係，他甚至忘了在宣佈得標前，嚴紹至少應該走一下開標、唱標的程式才對。

    然而就在山本等著嚴紹宣佈自己得標時，嚴紹接下來的話卻像盆冷水一樣潑在他的身上。

    “我宣佈，取消三井洋行的投標資格…”

    “什麼！”

    聽到嚴紹這麼說，整個會場頓時掀起了一片騷動，不少人甚至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而坐在前排的山本條太郎和哈里森等人，則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並沒有理會台下的騷動，嚴紹繼續開口道。

    “在這裡，我先說明一下取消三井洋行資格的原因，大約半月前，三井洋行曾涉嫌派人潛入我住處，妄圖獲取一些有關招標的資訊，後因被巡視人員發現而導致事情失敗。之後不久三井洋行上海支行長親自登門，妄圖通過拉近關係等方式達到與本人‘串標’的目的…”

    “本人雖然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也絕對不會做出與人‘串標’這種違反商業道德的行為，所以在唱標之前特此宣佈取消三井洋行的資格！”說著嚴紹瞥了下下方呆若木雞的山本一眼，微微一笑，笑容中滿是嘲諷...

    在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沉默後，會場上掀起了一片掌聲。

    與此同時，山本條太郎卻是氣急敗壞的從座位上跳起來，到了這個地步他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是被嚴紹給耍了。

    不過就在山本準備沖上去找嚴紹算帳的時候，卻看到黃浩等人正抬著先前他送給嚴紹的禮物走上台去。那價值數萬銀元的禮物裝滿了一整個箱子，弄的黃浩和其他幾個壯小夥子也是廢了半天力氣才把箱子抬了上去。

    看到這些，山本條太郎知道自己說什麼也沒用了，而且會場內的那些洋行也幾乎都被他先前的行為給得罪了，就算是他的那些同胞也未必會站出來幫他。

    “這個混蛋...”咬牙切齒，雖然很想沖上去把嚴紹亂刀砍死，但最後山本卻是一甩衣袖，帶著幾個心腹準備離開這裡。現在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如何消除這件事情的影響，其餘的事情卻是一點也顧不上了。

    看著狼狽離開的山本一行，通道兩旁不少人都發出了噓聲，幾個從美國來的甚至打起了口哨。面對這些羞辱，山本和山口康介等人的臉都漲成了深紅色，心裡更是把嚴紹恨之入骨…

    而在臺上，看著山本一行離去的背影，嚴紹覺得自己似乎應該說些什麼。只是說些什麼好呢，想了半天後嚴紹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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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羞怒


    會場外，山本怒氣衝衝的走出大門，本來相貌堂堂的臉因為惱羞成怒而漲的通紅。

    緊緊跟在後面，山口康介等人在羞怒的同時卻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完全不明白前段時間還和支行長鐵的像要拜把子似的嚴紹，今天怎麼突然翻臉了。最後不但項目沒有拿下來，還和那麼多的洋行結下仇怨…

    其實不止是他們，就連山本也一樣。要知道為了能得到生意，單是禮物他就送了價值幾萬銀元的。而在他的刻意結交下，兩人的關係也已經發展的如至交好友一般，如果不是這樣他又怎麼敢肯定自己一定能得到這一生意。

    所以哪怕是現在，他依然不明白嚴紹為什麼會突然翻臉。

    為了那天夜裡派人潛入他住處的事？如果只是為了這個的話，未免有些太過小題大做了。

    至於國仇家很？中國的反日情緒是從‘二十一條’和‘凡爾賽條約’之後才開始的，這時的中國就算有也沒那麼嚴重。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從甲午戰爭後到‘二十一條’這段時間也不可能會成為留日熱潮…

    他當然不知道，嚴紹其實來自于未來，對這個時代幾十年後會發生些什麼非常清楚。如果說是在原來的時代，或許他還不會對山本這樣的人有這麼多的敵意，因為在他原來的時代日本對中國已經沒有多少威脅了。

    但是在這個時代卻不同，對於中國未來幾十年遭遇十分清楚的他，本能的對山本條太郎這樣的人產生了敵意，這種敵視的態度甚至跨越了上百年的時空。當然，這並不是說嚴紹對每個日本人都是如此，就像中國人裡有好人和壞人一樣，日本人裡也有好人和壞人，就比如那個很有名的宮崎滔天。

    然而山本他們卻不同，和宮崎滔天這類人不一樣，山本這些人本質上其實就是日本侵略中國的先頭軍，這也是為什麼嚴紹在發現那天晚上潛入自己住處的人是三井洋行的人後，就想坑他一把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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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井洋行的大樓裡，每個員工都在一臉輕鬆的忙碌著。

    洋行即將得到那筆轟動整個上海的項目，整個洋行的人都知道了。只要能拿下這筆項目，不但洋行的業績能漂亮不少，相信到年終的時候他們也能多分到不少獎金，所以洋行裡每個人的心情都很不錯。

    至於會不會發生意外？招標人和自家洋行‘串標’的事情，已經在洋行間傳遍了，他們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快看，是山本閣下他們回來了！”看到屬於自家的一輛馬車穩穩停在門口後，一個穿著和服的員工指著門外大聲道。

    “沒錯，是支行長閣下的馬車…”

    “沒想到居然這麼快就回來啦。”

    聽到剛才那個員工的話，大廳裡的職員一蜂窩的湧到了門口，每個人都是一臉興奮的樣子，只等山本走進大廳後向他們傳達喜訊。

    不過在人群裡，也有一些人覺得事情有些奇怪。

    沒錯，‘串標’的事情的確已經流傳於上海，但就算是已經和招標人‘串標’，也沒道理這麼快就回來吧…

    “難不成是出了什麼事…”這麼想著，一些腦子轉的比較快的人已經紛紛躲到了大堂的兩側，到最後就只剩那些反應不是很快的人還堵在入口處。

    “都堵在這裡做什麼，不需要工作了嗎…”從馬車上下來，見洋行裡的人都堵在門口，清楚山本現在臉色有多差的山口康介大聲喝道。

    這個時候看到山口康介他們的臉色，那些堵在門口的人似乎也察覺到情況不對，連忙退到一邊去，接著他們就看到黑著一張臉的山本條太郎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看了看山本條太郎的臉色，這下就算是最遲鈍的人也能感覺到不對，頓時大廳裡的人都沉默了下來，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一直等到山口康介他們簇擁著臉色發黑的山本條太郎上樓後，才湊到一起竊竊私語起來。

    回到辦公室後，山本條太郎第一件事就是把一個嚴紹送給他的價值不過十多銀元的杯子摔個粉碎。

    一個杯子似乎還不足以發洩他全部的憤怒，接著山本又舉起了窗臺上的花瓶。在一連砸了好幾樣東西後，總算平靜一些的山本喘著粗氣坐回了原位。

    “閣下，現在我們該怎麼辦？”見條太郎的氣出的差不多了，山口康介湊上前去輕聲問道。

    將有些發抖的拳頭攥緊，山本沉默了片刻。“……給總部發封電報，把這裡的情況告訴他們，另外你們派些人出去，盡可能把這件事情的影響降低到最小…”

    “明白…”山口康介點了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另一個人湊了上來問道。“閣下，要不要派些人把那個中國人給…”說著伸出拇指，在脖子上劃了一下。

    “……不行…”山本很想這麼做，但是他更清楚這麼做的代價絕不是他能承受的。如果說嚴紹只是個普通人，那殺也就殺了，在上海這種地方是沒有人會為了一個普通人出頭的。

    問題是嚴紹並不是一個普通人，而且這件事情也已經傳遍了整個上海，如果他真的派人把嚴紹殺掉，全上海的人都會知道是他做的，到那個時候三井洋行在上海將在無立足之地，這種代價甚至比在會場上被人當眾羞辱的後果還要嚴重。

    見山本不同意，其他幾個人皺了皺眉。“難道就這麼算了嗎”

    山本自己是個軍國主義者，能成為他心腹的人自然不可能會是鴿派。

    而且在日俄戰爭結束後，因為戰爭了俄國的關係，不少日本人的自信心都開始爆棚。如今居然被一個中國人當眾耍弄，這讓這些人如何能忍受。

    “當然不會這麼算了…”想起臺上看向他時嘲弄的目光，山本咬牙切齒道。“中國人有句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們暫時先忍耐一下，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他為愚弄我而付出代價！”

    仇怨最深的山本都咬牙忍下來了，剩下幾個人彼此互相看了看，也只能跟著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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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中國第一


    三井洋行的人從會場上離開後，會場內原本壓抑的氣氛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這個時候哈里森等人雖然感覺到三井洋行是被嚴紹設計了，不過因為先前事情的影響和遷怒，所以哪怕是三菱等日本洋行也沒有人對已經離場的三井洋行表示同情，甚至有不少人還幸災樂禍了起來。

    在他們看來就算三井洋行被設計了，那也是因為他們先用不道德的手段在先——————雖然這純粹只是一種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心理。

    不管怎麼說，在三井洋行的人立場後，招標總算是進入了正常程式。

    十幾家洋行裡，最有實力的無疑是怡和洋行和禮和洋行這樣的老牌洋行，所以在三井洋行出局後，哈里森朝禮和洋行的方向瞥了一眼，發現禮和洋行的大班也在看他。

    默契一笑，兩人各自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在三井洋行出局前，兩人同屬一條戰線當中，不過如今三井洋行已經不再，兩家洋行也重新恢復了競爭關係。

    看臺上，示意伊萊諾和卡特琳娜先下去後，嚴紹取出了各自洋行的標書，然後一家一家的開標。

    在經歷了一個多小時的唱標後，最終嚴紹選定哈里森的怡和洋行得標，因為怡和洋行的標書是所有洋行中最合理的一個。

    “恭喜了…”走到哈里森面前，禮和洋行的大班伸出右手，很有風度的祝賀道。

    “哪裡哪裡…”哈里森連忙從座位上站起來謙遜的道。

    這時其他幾個洋行的大班也都走了過來，向哈里森表示祝賀。

    如果是在過去，這種情況是很難見到的，畢竟幾個洋行間的競爭非常激烈，尤其是最近一些年，整個舊大陸都幾乎要被同盟國和協約國分為兩半。

    不過在經歷了三井洋行的事情後，不止是這些大班，就連下面的人都對這次的結果豁達了許多——————或許是因為一開始就為指望自己能得標吧，也可能是在聯合起來準備對付日本人時，結下的些許友誼起到了一定作用。

    另一邊，看著手上屬於怡和洋行的標書，嚴紹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和他原本計畫的直接找一家洋行交易的方式相比，這種招標後得到的結果的確要好處許多。

    而且能坑日本人一把，也讓嚴紹的心情變得愉悅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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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據達成的協議，嚴紹將會用一百五十萬銀元從怡和洋行購得八萬枚紗錠和兩千台織機以及配套的軋花、清花、引擎、機修等設備，這些設備將會分三批運抵蕪湖，同時怡和洋行還將另送價值兩萬銀元的洋灰廠設備。

    八萬枚紗錠，要知道張謇的大生紗廠在剛創業的時候，僅僅只有兩萬多枚紗錠，直到1903年後才新增到四萬多枚。而就算算上1907年才開辦的大生二廠，整個大生紗廠的紗錠數量也只有六萬多枚而已。同時期的其他紗廠，更是只有一兩萬枚的水準…

    如1905年創建的常熟裕泰紗廠（10192枚）、1906年的太倉濟泰紗廠（12700枚）和寧波和豐紗廠（21600枚）、1907年的無錫振興紗廠（10192枚）大生紗廠二廠（26000枚）上海振華紗廠（11648枚）上海九成紗廠（9424枚）、1908年的上海同昌紗廠（11592枚）、江陰利民紗廠（15040枚）、1909年的安陽廣益紗廠（22344枚）和1910年的上海公益紗廠（25676枚）。

    換句話說，如果新購的八萬枚紗錠能全部投產的話，那麼即將誕生的蕪湖紡織廠將會成為華商中規模最大的紡織廠，甚至很可能會是中國境內最大的一家。

    另外怡和洋行還需派遣工程師到蕪湖，承擔廠房建設、設備安裝和員工培訓等工作。當然這些都是有時限的，不會有故意拖延的事情發生。

    嚴紹會狠坑山本一把，也和這有關。

    三井洋行的標書裡，各方面的條件的確都很優惠，但是在設備安裝和員工培訓等方面卻故意沒有設定時間。如果嚴紹只有一個人，或許他會被山本的伎倆迷惑，不過有了伊萊諾和卡特琳娜的指點後，他很快就看出了其中的蹊蹺。

    “很抱歉啊，嚴…”怡和洋行的辦公室裡，哈里森一臉歉意的看著嚴紹。“當初我還以為你是…”本來因為‘串標’的事情還以為嚴紹是個品行不堪的人，誰想人家單純只是想坑日本人一把，雖然這麼做同樣很不地道，但哈里森還是覺得有些羞愧。

    “這沒什麼…”嚴紹微微一笑。“因為我本來就是故意想讓你們這麼認為的啊…”

    聽嚴紹這麼說，哈里森也樂了。

    現在全上海的人都知道，三井洋行被嚴紹給狠狠的坑了一把。

    不但因為招標的事情在上海樹了許多敵人，而且洋行的聲譽也跌落不少，現在談起嚴紹，幾乎每個三井洋行的職員都是一副恨之入骨的樣子。

    “好了，我們談談正事吧…”笑了笑後，嚴紹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腰部。“第一批設備的話，大概多久能發貨？”

    談到生意，哈里森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現在洋行的倉庫裡差不多有兩萬枚紗錠和三百多台織機，算上裝船的時間，兩天內就能出發，另外安裝和培訓所需的工程師我也已經替你安排好了，不但能力出眾，而且精通中文，不需要擔心交流上會出現問題…”

    “那就多謝了…”聽到哈里森這麼說，嚴紹也是一喜。

    早先嚴紹最擔心的就是語言不通的問題，雖說語言不通可以用翻譯來解決，但是每個工程師走到哪裡都需要個翻譯這種事，畢竟還是太麻煩了些，反之，如果工程師本身就懂中文的話，那事情就簡單多了…

    談妥了生意上的事情後，嚴紹從洋行那裡回到了住處。

    既然已經把事情都談妥了，嚴紹他們自然也就不需要在這裡繼續耽擱下去。也就是這個時候，從安徽那裡傳來了一封電報。

    電報是李良發的，內容也很簡單…

    “倉庫已經建好了…”

    兩天后，嚴紹一行乘坐已經裝好紗錠和織機的貨輪，一起返回了蕪湖。而在碼頭上除了送行的陸元鼎和哈里森等人外，還有幾個人正在用充滿恨意的目光看著漸漸駛離的船隻…

    “等著吧…”站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裡，指甲深陷掌心，山本條太郎滿是恨意的道。“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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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返家


    這時已經是1904年的年末，或許是因為已經是冬天的關係，天色黑的特別快，嚴紹他們才剛剛用完晚飯，天色就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也不知道李良那邊做的怎麼樣了…”將在碼頭上買的報紙扔在桌上，嚴紹扭了扭腰，很快就聽到一陣清脆的響聲。

    “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把碗筷收拾完後，伊萊諾坐到了嚴紹的身邊。“既然李良主動發電報過來，那就說明事情已經沒什麼問題了…”說著拿起剛才那份報紙看了看，過了半響後才苦笑道。“不過話說回來，這次你得罪日本人得罪的很厲害啊…”

    報紙的頭版頭條上寫的正是標會上發生的事情，雖然距離標會那天已經過去了幾天的時間，但是這件事情的影響卻絲毫沒有褪去，反倒是因為時間的關係，引得越來越多的人關注。

    這次三井洋行得罪的同行實在是太多了，甚至就連不少日本洋行也被他們得罪，結果面對輿論上一面倒的批判幾乎沒什麼人站出來替他們說話——————沒辦法，誰叫上海的許多報紙本身就和那些洋行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呢，關鍵時刻自然是要幫著自己人聲討一下對手。

    另外這些報社的記者也的確有兩下子，不過幾天的功夫，居然就把山本條太郎為了結交嚴紹而使出的手段查得差不多一清二楚…

    在得知嚴紹被請到青樓楚館裡，卻只是飲酒且不曾留宿一夜後，就連許多因為他用手段坑了山本一把而對他頗有微詞的人也稱讚他是潔身自好的高潔之士，其他人自然更不用說——————雖然事實完全不是這樣…

    而從報紙上得知了這件事後，不止是伊萊諾，就連一貫喜歡對他冷嘲熱諷的卡特琳娜也變得溫柔了許多，讓嚴紹在這幾天裡享盡了齊人之福，這也是為什麼嚴紹在見哈里森的時候，腰一直那麼酸的原因之一。

    不過有人得意，自然就會有人失意…

    這次事情的影響鬧得實在是太大了，三井洋行不但得罪了許多同行，也丟盡了臉面。就連不少本來打算和三井洋行做生意的商人，最後也都臨時換了物件，而伊萊諾手中那份報紙頭條的照片，就是三井洋行支部大樓前門可羅雀的樣子…

    據說作為支行長的山本條太郎，也因為這件事情受盡了總部的責難。如果不是他曾經為三井洋行立下汗馬功勞的話，恐怕單憑這件事情他就給回老家自己吃自己去了。

    看著嚴紹毫不在意的樣子，伊萊諾搖了搖頭，直到現在她都不清楚嚴紹為什麼會對日本人有這麼大的敵意。

    不過作為一個聰明的女人，她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見伊萊諾沒有繼續追問，嚴紹也是松了口氣。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和伊萊諾解釋自己對日本人的敵視態度，因為那關係到了他身上隱藏著的最大秘密，而這件秘密是絕對不能和任何人說的。

    這時剛剛洗完澡的卡特琳娜在將頭髮擦乾後，對著伊萊諾道。“我們來下兩盤棋吧…”說著把毛巾往嚴紹身上一丟，在將一頭紅色的長髮攏了攏後，從隨身的行李裡面拿出了一盒國際象棋來。

    “好啊…”正好伊萊諾也覺得有些無聊，聽到她的提議後也高興了起來。

    將棋子擺好後，兩人就這麼在棋盤上面對面的廝殺起來。

    至於嚴紹？雖說這段時間來他的棋力也有一定的增強，就算面對一般程度的好手也能堅持段時間，但在面對這兩個女人的時候卻只有被殺個丟盔棄甲的份，所以最後他也只能拉了張椅子，在一旁觀戰…

    不過話說回來，就這麼在一旁觀戰，不時的在兩人身上占佔便宜，嚴紹其實也挺享受的......誒，似乎是樂極生悲，在被嚴紹逗弄的面色緋紅後，兩人不約而同的給了嚴紹一記肘擊…

    挨了這麼兩下，嚴紹負傷退場，留下兩個人繼續在棋盤上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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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和蕪湖間的距離並不是很遠，所以並沒有用多少時間，貨輪就已經抵達了位於蕪湖的港口。

    “看，是李良他們…”

    在貨輪駛入港口後，站在甲板上的嚴紹和黃浩他們很快就看到了碼頭上的李良等人。

    在李良幾人的身後，還有數百號極為精壯的漢子，這些都是李良建倉庫的時候，從蕪湖本地雇來的一些工人。這次嚴紹他們帶著機器回來了，便從正在建倉庫的工人裡挑出了一些，畢竟貨輪上那麼多機器，單憑嚴紹他們可搬不過來…

    “老闆！”看到從貨輪上下來的嚴紹等人，李良一臉高興的迎了上來。“你們總算回來了…”

    “怎麼樣…”拍了拍李良的肩膀，嚴紹笑著道。“沒出什麼問題吧…”

    “沒有…”李良搖了搖頭。“蕪湖的官府很配合，所以工廠那邊的事情很順利，您離開前交代的庫房等都已經建的差不多了，現在我雇傭的那些工人正在建工廠的圍牆和居住用的宿舍，至於廠房，因為您發電報說要等工程師們來了後再說，所以暫時還沒有建…”

    “很好…”聽到李良這麼說，嚴紹滿意的點了點頭。

    離開蕪湖前，嚴紹曾經在蕪湖縣衙上下打點了一番，再加上有誠勳的交代，蕪湖的官府會這麼配合並不奇怪，何況紗廠成立，對蕪湖知縣本身也有很多好處。

    把嚴紹幾人迎到一旁後，李良揮了揮手，和他一起來的幾百號工人上前，在船員們的指揮下把設備一個個的搬了下來。

    嚴紹所選的廠址距離碼頭並不算很遠，所以機器被裝上馬車後，沒多久就抵達了工廠，而嚴紹也總算是見到了工廠如今的樣子。

    除了已經建好的倉庫外，一堵堵三米多高的圍牆正在數百名工人的工作下拔地而起。在工廠的角落裡，也有不少工人正在建著宿舍…

    “這就是我實現夢想的起點…”

    看著已經略顯雛形的工廠和那些忙碌的人們，嚴紹攥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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