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世子的利益判斷
吳喆氣哼哼去尋悠悠郡主，卻沒有發覺世子的自稱不知何時漸漸變為了[我]，而不是平日裡的在下。
世子往日裡，特別是在臣子面前，也稱在下。這不是一個客氣，而是沒有其他合適稱呼的情況下，選擇的一種較為中庸的稱呼。
吳喆沒有注意，可不意味著別人察覺不到。
悲秋老者就是世子十幾年的老護衛，自然立刻發現。不過他現在關心的是另一件事情，根本沒空考慮世子自稱的問題了。
眾人各歸其職，只有楊將軍、李道長還有悲秋老者隨世子回了帳篷。
悲秋老者趁隙問道：「主子確定要陪著宗智聯他們去晉國？」
世子看向他：「你的意思是，我的身份不適合冒險？」
旁邊李道長一聽就知道，世子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也是建議道：「一國之儲君，未可冒大險。借兵之數必不能多，世子若是以某種方式隨軍，只怕精兵強將亦有風險。」
「但我在剛才這個時候，必須表現出要隨軍的意願。」世子嘆了一口氣：「其實我何嘗不知道危險？所以才要去父王那裡親口講明。」
「齊王會允許？」李道長微微拱手表示尊敬，話語疑道。
「八成會。」世子點點頭，突然道：「左右可無人？」
隨侍身邊的悲秋老者凝神將玄氣外放，感受了一下帳子周圍：「安全。」
有他全力戒備，只要月階聖者的玄月級別以下窺聽，均會被察覺。
世子這才繼續道：「鳳雛之儀的說法，你們忘了？若是宗智聯借齊兵捍晉鋤奸，蕭若瑤必然相助。這可就暗合那本異書中所述了。」
三人心中都是一凜。
不錯，蕭若瑤進來的逆天表現。完全與那本異書所載相符。若不是上天冥冥之中大有眷顧，那丫頭如何能有如此驚人作為？哪怕是天妖宮的太子也被她的成就比了下去。
不敢說百年不世出的天才，但至少齊國近二十年來也沒有如此的少年俊傑了。她取得的成就驚羨眾人，世子等只能用異書的天賦異稟、上天眷顧來解釋。
李道長拂塵一抖：「屬下明白了。那宗智聯也是青年才俊，容貌俊俏又是巧舌如簧，為人****不羈。若是任由蕭若瑤跟在他身邊。就是我也不放心……」
他說到這裡，不禁大有尷尬。這麼一說，就好像他在說世子擔心宗智聯拐了蕭若瑤似的，顯得主子未免小氣沒有信心。
「那宗智聯如何能與咱們世子相比？」悲秋老者圓場。
楊將軍性子急，雖然年紀不小，但在一旁有啥說啥：「就怕宗智聯心性不正，萬一什麼時候下了黑手，生米煮成熟飯……須得知道年輕女子最怕這招，生生也要跟了那種人去。」
李道長卻趕緊往回攔話：「為老不尊。在世子還說這些？」
楊將軍雙手一攤道：「要我說，世子趕緊將這丫頭拿下，什麼事都好了。」
世子卻一笑：「楊將軍說的不無道理。若是蕭若瑤真的有了這種苗頭，只怕我也未嘗不考慮下三濫的手段了……」
他雖然對吳喆心中大有漣漪，但曾經以十幾年來的政治習慣糾正了自己的念頭，一切以國家和身份為基礎進行考慮。雖然心中大有不是滋味的地方，但在自己的手下面前，他還是充分保持一位儲君的果斷風範。
世子又道：「李道長不必避諱我不高興。其實我還真的是擔心蕭若瑤被宗智聯拐了去。」
在李道長的稱罪話語中，他回憶了一下見過的宗智聯：「那位晉國庶子是一個很沉穩的人。外表雖然經常放蕩不羈。但骨頭裡透著一種傲氣。該怎麼說呢？是一种放開心房對待所有人，因為我比你們放得開的感覺……」
悲秋老者接觸過宗智聯，也點頭：「不錯，除此之外，他還有點咱們世子的一些氣質。」
「王者之風？」楊將軍問道。
「呵呵，楊將軍你真會拍馬屁。但宗智聯給我的感覺還真的有點像。」世子笑道：「說實話。若是給他發展的空間，不敢保證他會發展成什麼樣子。所以我要去和父王商議。」
楊將軍道：「若宗智聯有王者之風，只怕齊王也不會輕易借兵給他，這不是養虎為患嗎？」
「……」李道長沉吟。
世子也想了片刻，卻道：「父王曾經跟我說過一段令人很詫異的話。」
三人豎起耳朵聽著。
世子回憶著當年自己剛剛十四歲。見到有比自己長得帥的男子，心中不高興的時候，齊王曾經教育他：「父王曾說，當一個人有可能比你強、甚至有可能日後威脅到你，該怎麼做？」
三人靜靜聽著，心中皆想：「齊王是教育世子要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世子頓了一下，繼續道：「父王告訴我，不要考慮是否有必要殺他。而是先要知道，天下英雄凡幾，可殺得盡？」
悲秋老者等三人一愣。
世子又道：「再考慮，若是自己做這個人朋友的話，會有多大的收穫？倘會收穫頗豐，何不主動與他做朋友？既然日後有威脅，何不將朋友做到生死之交的份上？這樣，還會有威脅嗎？也許從此多了個厲害的朋友，而不是殺而未成的死敵。」
悲秋老者、楊將軍、李道長慢慢咀嚼這段話其中味道。
「當然，父王也提醒我，適當有點防人之心。」世子說到最後哈哈笑道。
「齊王、世子，兩代睿智，屬下受教。」李道長拱手謝過。
楊將軍突然訝了一聲：「齊王和宗主等人，當年便是如此！」
他年紀較大，知道不少齊王剛起家時的往事。
齊王的孩子世子在此，楊將軍也不好在他面前嚼舌根，出言後慌忙閉嘴。
「無妨，這段往事父王也曾經講過。」世子笑道：「當年宗主、大長老、白長老和茯苓長老是仗劍宗一隊，曾經與父王的一隊人發生過衝突，甚至令父王損失過得力好手。但後來父王冰釋前嫌，多次與他們相交，甚至主動加入他們隊伍。多歷兵戟後，五人竟然成了過命的交情。」
「前車之鑑。」李道長等人均是一點就透，再無異議。
所謂養虎為患，是指將危險的人留在身邊。若是將老虎放出去，在自己吃不下的地盤裡稱王稱霸，未嘗不是一個好的想法。
何況即便自己不放出老虎，那塊地盤上就沒有老虎會誕生了嗎？還不如幫助一隻和自己關係良好的老虎崛起。
晉國既然被眾人判定為大亂，王室血統甚至可能因這場叛亂而折損甚重，那麼宗智聯自然是最適合扶持的人。
有武國在，齊國不可能有閒情、也沒有餘力去吞併晉國的地盤。這一點，比較那位腦滿腸肥的晉王，齊王和世子的認識都非常清晰明白也正確無誤，明君和昏君顯而易見。
「今晚為蕭姑娘送行後，好生休息，明日我們去東南邊境。」世子吩咐自己的手下。
李道長和楊將軍告辭，到外面通知了金侍長做好安排。
世子等人如此一番商議，基本定下了助宗智聯崛起的調子，只差齊王點頭了。
也不怪世子以功利之心衡量行為得失，畢竟他是一國儲君，凡事只憑感性來判斷，未來怕是要禍國殃民。
齊王、世子判斷敵我的世俗理念，已經擺到了一個國家和未來利益的高度，遠超尋常人情感的境界。李道長等人在離開帳篷時，還想到了那位玄武女將魏玲。
她對待令人嫉妒的蕭若瑤表現出來的風度，可與齊王和世子天差地別，絕對是個反面教材了。
其實不止是這麼一個例子。吳喆在才女擂上遇到的莫惜愁莫大才女，就是一位長袖善舞的女子。
她在才女擂與吳喆衝突中，就沒有將關係搞得太僵，事後又多次與吳喆交好。不敢說雙方關係成為閨蜜，但至少是良好的狀態。
莫才女無愧才女之名，腦子好使得很。相比之下，魏玲、林朝穎等女就完全不是個材料了。
吳喆在悠悠郡主那裡吃過晚飯後告辭。她怕悠悠擔心，沒有告訴她自己要回齊都。
悠悠郡主肯定不能和自己一起走的，那樣會影響行程的速度。
最穩妥的方式，就是由世子自己決斷悠悠郡主怎麼回齊都。想想世子要去找齊王，自然會由殘冬老者護送悠悠郡主在重兵保護下，緩緩歸齊都。
吳喆回了世子安排的帳子，遣散侍女，又做了一個鮮血糅合的藥丸。可惜這裡材料不足，雖然從楚女將那裡獲得了不少東西，但藥材類別不湊巧，只能會齊都再準備延緩衰老症的藥劑。
吳喆又想，也許隨著進化機體不斷增強，以後的鮮血藥丸可以完全治好悠悠郡主的病？
吳喆正亂想著，超凡的聽力注意到帳外略有軍馬調動的聲音。她立刻出來趕往世子的帳子。
世子早坐帳中，見吳喆來瞭解釋道：「探馬來報，有武國六百玄武士兵，帶著一些散兵游勇靠近邊防，距此十里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