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太陰純陽，地獄經圖
長久的靜默後，是半晌的無言。
朱鵬終究還是把曾榮一把扶起，感歎言道：“癡兒呀，蒼天之下，誰又不是芻狗輩？”言語至此時，朱鵬一臉的哀傷，似乎回憶起什麼。
“只是我輩終究只能漫步直行，如果前面是南牆鐵壁，那我們就把南牆撞破。”一字一字的往外吐，恍若一枚枚釘子紮入了曾榮心中。他抬頭，卻見朱鵬原本哀傷儒雅的氣質隨著話語淩厲的變化，最後一個“破”字出口時，道癡依然是道癡，朱鵬依然是朱鵬，從未變過，剛剛的哀傷便好似錯覺。
曾經有個一身青衣的女人問我，為了那虛無縹緲的目標瘋了一樣前進，不惜放棄一切值得珍惜的東西，甚至放棄了自己……
值得嗎？
雙手沾滿了骯髒的血，便是心都似乎塗滿了污垢，很累，很沉重。你問我後不後悔？
悔呀，後悔的痛不欲生。痛呀，難過的撕心裂肺。只是，如果一切重來，我還是會這般選擇，這般做呀。
不為什麼，只因為我是“太陰”朱鵬，只因為我是十全道癡。
此時，曾榮的選擇引起朱鵬心念間的千頭萬緒，然而等他再次睜開眼瞳時，一切的情感都已經被其肅殺一空。那雙空冥無情的眼瞳之中透出一股浩蕩無邊的混沌氣象，便如千里雲涯，風起氣湧，陰陽玄機生死衍化便似能將整個天地都裹了進去。
他此時的表情雖然是輕笑而生動的，但曾榮看著自己師兄的眼睛便知道，他已經下了決心，無情且又決絕。
“龍為《太陰滅絕道》，虎為《純陽紫宵劫》，這兩者原本都是各走極端不適尋常修行的非常道法，自明以後卻被我道門高手以《合修法》雜糅重組，匯成了我現在所修的龍虎合修正法。自身氣法為陽極，外丹禦鬼為陰極，以陽法禦陰功，以陰氣淬陽訣，生死返照陰陽參合。
陰氣外丹太強時，修煉者陽崩氣盡，外鬼反噬，人化枯骨而死。
陽氣內功太強時，外丹則被排斥殆盡，一身功力化散大半再難寸進分毫。
然而兩相克制持平，陰陽相激，真元氣法便是尋常道門功法的數倍精進速度，最妙的是以自身生死為憑依，功力剛烈急進卻不損道基……”一邊言語，朱鵬右手伸展間便有兩隻小龍小虎在其手掌間顯化，栩栩如生靈動無比，雖然只是在其掌間爭鬥，但那股聲勢凶威卻是極不弱的。
便是曾榮也注意到，在龍虎爭鬥間，它們兩相搏殺促進，四周的黑氣靈韻都被隱隱的吸引過來，反應在小龍小虎身上便是它們的身軀漸漸的凝實強壯，如此生動鮮明的變化，自然而然給近在咫尺的曾榮以最直觀的感受。什麼叫陰陽參合，什麼叫兩相促進。
“師兄打算傳我此功？”
曾榮按捺不住的插口問道，沒辦法，聽聽這些功法的名字，哪個聽起來不是驚天動地的強橫，又是太陰又是純陽的，兩相磨礪便是尋常道門功法的數以倍計的精進速度，更是適合主神空間那過快的打磨節奏。然而面對曾榮的問話，朱鵬卻是笑而不語，足足過了半晌才有些尷尬的翻轉手掌收回龍虎。
“不是師兄不肯教你，只是這套功法雖然已經號稱是：‘生死磨礪，剛猛勇進’但它畢竟是道門正法……純陽紫宵劫需要修煉者自幼童時期便打磨筋骨積蓄陽氣，熬的過辛苦打磨的再藥浴膳食補充精血，前前後後大概需要三歲稚子完成大概五年的築基潛修，不然匆忙修煉者只會脫陽而死，基礎不足者則一輩子吊在功訣初始處，欲上無路，欲下無門。
太陰滅絕道跟魔門鬼道沾點關係，所以修煉起來簡單不少，資質優秀的修煉者號稱可以三天築基。（築成修煉基礎，不是指煉氣後的築基境界。）
只是，真正要啟始修煉就需要一隻品相上層的靈鬼怨魄了，你隨便殺個人拿劣等鬼物充數倒也不是不成，但越劣等的鬼物，日後對修煉者的拖累便越大。我的毒龍是我自己在一絕域深谷中尋找到的，品相上堪稱絕品，但這種經歷在你身上明顯不可能複製出來。”
說到這裡，看曾榮的情緒有些低沉，朱鵬便安撫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繼而言道：“不要頹喪發愁，任何事情都是可以分為陰陽好壞兩面來看的，比如我入主神空間時便身受重傷，一身氣法真元潰散幾乎讓我功散人亡，外丹靈鬼差點被炸得魂飛魄散，險些破了我的龍虎合修正法。但也正因如此，拖著重傷之軀的我得到了正版的龍虎合修精義才能立刻著手修持，破而後立，不破不立，想要在一個已經裝滿水的水杯裡繼續裝水，自然要將原本水杯打破重新熔鑄成一個更大更好的杯子。”
說到這裡，朱鵬停頓一下，看曾榮的神情氣態有些好轉，才略略點頭的繼續言道：“但這一番二次修持，雖然讓我破而後立，功力再次增幅精進，自身與功訣結合的更加緊密無瑕，但卻也因這份‘無瑕’導致了我無法轉修主神空間內其它更高明功訣的弊病，這便是所謂的知見障。我對《龍虎合修正法》已經有了極深的領悟，再去轉修其它功法時，便不可能不受到龍虎合修法的心訣影響……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塞翁得馬，焉知非禍。’古人先賢，誠不欺吾輩。”朱鵬言語至此，曾榮便是再傻也能聽出些其間含義了，他滿心歡喜的剛想問身前道人要傳授自己何等高明功法，可話剛到舌前，卻又被他眼珠急轉硬生生咽了下去，緩了口氣後方才頗為狡猾的問道：“師兄傷重未愈，何必還事事都先為我考慮……咱們還是先把師兄的傷勢治癒再言其它吧。”
曾榮這些話語一開始時的確還有幾分是機心詭詐的阿諛奉承，但說到後面時，看著朱鵬那因為之前吐血而一時未曾恢復血色的慘白臉龐，那些機心詭詐的心思也就漸漸淡了，頗有幾分真心實意的如是言道。
“無妨，你好好修煉我教授給你的功法，便是全力助我療傷了。”說了一句讓曾榮感覺有些莫名的話語，朱鵬也不管他聽沒聽明白，便已從大袖中甩出一部黑灰色的絲織錦軸，放在了曾榮的面前。
“我現在的傷勢不在於肉身內傷過重，恰恰相反，我現在之所以會不斷的受傷遲遲難愈，是因為我修補好昔日的煉氣功訣後，一身內功氣法精進迅猛，體內陽氣過盛，這對於普通修士甚至普通人來說，體內陽氣太盛都算不得什麼大的問題，但對於精修龍虎合修正法的我來說，問題就太大了。”
曾榮剛剛好歹親眼見到朱鵬衍化龍虎精義，回想起剛剛那紫色巨虎將漆黑紅瞳的毒龍吞噬的一幕，不由的明白了朱鵬此時所遭遇的難處。“師兄是體內氣法與體外外丹靈鬼不協，陽盛而陰衰？”
“不錯，為了不讓體內陽氣過盛將外丹毒龍完全排斥，破了龍虎合修正法。我不得不每過一段時間便弄傷自己一次削減陽氣強度，只是這種作法如飲鴆止渴，無疑是治標不治本的。”說到這裡朱鵬不由的苦笑，回想起自己來到主神空間前的那一場血戰，在心中微微的感歎：“師父呀師父，您老人家當真厲害，一記血煞雷劫不但險些殺了我，更重創了我的毒龍，讓我到了今日都遲遲難愈，處處受制。”
“呃，曾榮能為師兄做些什麼？只要曾榮做得到的，一定不會推辭。”有些忐忑的言語，曾榮小心翼翼的看著朱鵬，也真怕這道人來一句：“借你魂魄性命一用……”之類的言語。幸好，此時的曾榮對於朱鵬來說還甚有用處，遠遠未到卸磨殺驢的時候。
“放心曾榮，我只是要你胸腔內滾燙的人心一顆，你要得我天師府鬼殿傳承，總要先付出些拜師之資。”
朱鵬一語輕描淡寫，曾胖子當時就崩潰了。只是尋思尋思，卻終究放棄了轉身蹦起跳崖奔逃的誘人想法，表情極苦的對朱鵬言道：“師兄，我這還有兩千多獎勵點，您一會陪我去主神空間，剖完心後一定要立刻給我修復下呀，只要刀夠快，心臟沒一時半會，大腦卻是不會死亡的。”
“想什麼呢，鬼道取心，何時用刀？”
朱鵬如是言語間，一隻手將曾榮面前的黑灰色卷軸一點點的撥散打開，首先映入曾榮眼簾的，卻是一排排扭曲的文字，無窮無盡癲狂獰笑的惡鬼幻影恍若真實般沖出黑灰色的卷軸束縛，大量的資訊直接灌入腦海之中讓他頭痛欲裂，然而十個扭曲的血字卻自心底自然而然的浮現出來：《地獄經圖六道衍修法》。
看著那一片片恍若擁有異樣魔性的狂亂文字，曾榮耳邊隱隱約約傳來朱鵬的話語聲：“地獄經圖六道衍修法，以地獄經圖裹挾修羅道、畜生道、地獄道、餓鬼道、人間道、天人道，六道往復輪轉不休，既可合修六道，亦可拆分孤立。本來這套功法在宋元之前便已經失傳，便是天師府也僅僅只有餓鬼與天人兩道功法殘訣，但在主神空間內，我卻看到了這方面的強化選項，從最低級的D級六種孤道強化，到最後六道匯合的雙S強化‘六道上人’一應俱全……”
作者語：我這邊實在太卡了，想在書評區裡看看各位的書評都看不全。只是剛剛看到一個很有意思的書評：“主角和鄭吒都在爭領頭人~首先要做的就是爭勢~人數是第一步”。
雖然這個書評點不開，沒看完全，但只是這些文字就已經讓本魚感動的淚流滿面了，被罵了這麼多天，終於有一個讀者說出我的本意了。朱鵬在第一場任務裡就和這兩個人接觸過，不用他們用誰，再怎麼差好歹也是倆活人不是，打個醬油也比沒有強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