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我輸了”
楊紀確實捕捉到了王弦的“節奏”。
王弦大開大闔，缺乏靈活變通，但這個破綻不是在身法上，而是在“拳法”。
“黑煞拳”直來直去，這才是王弦最大的破綻。哪怕王弦實力再強大，都無法改變這種沙場武技本身的固有破綻。
在這門武技上浸淫的越深，實力越強，越是不容易改變，也越是容易被抓到出手的“節奏”。
對付王弦這種武道天才，最大的難題並不是總結他的“節奏”，而是在實戰中擊潰他！
砰砰砰！
擂臺上一片狂濤駭浪，王弦越打越吃驚，“黑煞拳”修練成功之後，這還是第一次受到束縛，遇到發揮不出來威力的時候。
楊紀的拳頭往往在他剛剛達到七成力量的時候就轟過來了，完全沒有發揮出十成十力量的時候。【ps：皇甫讀過《徒手格鬥》，和別人打架的時候，和對方拉近距離，貼身格鬥反而力量沒有用滿。拉開距離的時候，遭到的打擊力量反而最大。】
王弦試著改變出手的規律，但根本沒有用，依舊被楊紀捕捉到出手的“節奏”和“規律”。這種感覺就好像是被囚禁在囚籠裡，無法舒展手腳下。
在比賽開始前，王弦本來以為這場比賽不會太難，但是現在不得不承認，這恐怕是自己遇到過的最“棘手”的情況！
“武科舉中能封住我的黑煞拳，這傢伙還是第一個。沒辦法了，只能使用那種方法了。否則的話，必輸無疑。”
王弦腦海中電光一閃，隨即目光變得堅毅。這個叫“楊紀”的傢伙捕捉他出手的節奏越來越熟悉，王弦現在感覺到自己被壓制的情況越來越嚴重。
現在是七成力量，再打下去，照這種情況，一會兒能發揮出五成力量就不錯了。在這種情況下，再不使用“鋼指”恐怕必輸無疑。
王弦也身軍伍，但卻不是嗜殺之輩。“鋼指”是他浸淫十年修成的武學，威力極大，一指點下去，立即就是一個血洞。這種情況非死即傷。
王弦一向視之為壓箱底的絕學，輕易不願使用。但是現在，再不施展恐怕施展的機會都沒有了。
“嗡！”
擂臺上，王弦心中閃過這道念頭，握堅的拳頭剛剛一松，想要施展“鋼指”奇學。就在這一刹那，異變突起——
一隻血色的手掌在王弦眼中迅速擴大，砰的一聲，以閃電般的速度重重的轟擊在王弦的胸口。排山倒海般的力量瞬間爆發出來。
轟！
王弦身軀一震，直接被這股力量震飛，在空中翻了一個跟鬥，直接往擂臺外飛去。
“啊！——”
一陣驚呼聲，許多人瞪大了眼睛，吃驚的站了起來。
眼看著王弦就要被楊紀抓住破綻，一掌震出擂臺外，異變突起，就在摔出擂臺的刹那，王弦腳掌一勾，硬生生把身軀拉回了擂臺。
“可惜！”
楊紀和擂臺下的韓賓同時低呼一聲，暗暗扼息。
王弦的“黑煞拳”並非沒有破綻，但要想抓住他的破綻絕非易事。楊紀捕捉了他出手的“節奏”，接連封殺了他十多拳，才抓住他分神的刹那，一掌將他擊飛。
但是現在王弦反腳勾回了擂臺，又拉開了距離，擺出了防禦姿態，再想得手就沒那麼容易了。
“這個傢伙確實不俗。”
楊紀心中暗道。
剛剛那一掌，他計算應該可以把王弦震出擂臺，沒想到他的應變如此之快，果然不愧是軍伍世家出身的佼佼者。
“好久沒有戰鬥的這麼艱難了。”
不遠處，王弦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抬頭道。剛剛楊紀那一掌震傷了他的內腑。王弦雖然拳力極強，但抗擊打能力明顯沒有像楊紀這樣練過。
“你的力量雖然不及我，但戰鬥本能太可怕了。只怕整個武殿裡面都沒有多少人能超過你。不過武科舉我不能輸，你小心，我要使用鋼指了！”
王弦直接擺明瞭“車馬”。
王弦很少說話，更少承認自己不如別人，除非這個人贏得他的尊重。“鋼指”威力極大，一出手非死即傷，在雙方沒有私怨的情況下，王弦不願輕易結仇。
“呵，彼此彼此，我也很久沒有戰鬥這麼艱難了。你出招吧！”
楊紀笑道。
雖然互為敵手，但王弦軍人豪爽的性格還是讓楊紀生出了一種惺惺相惜的意思。不過，儘管如此，不管是楊紀還是王弦都沒有留手的意思。
“鏘！”
王弦十指活動，發出的卻是金鐵般的聲音，仿佛那不是十根“血肉”，而是十根鋼鐵鑄成的手指，一股極其危險的氣息瞬間從王弦身上散發出來。
楊紀的眼神盯著王弦的“鋼指”一動不動，同時不為人覺察的地方，一股湧動的血氣湧到了手掌，楊紀分開的拇指和另外四指瞬間合到了一起，如同一柄血色的手刀一般。
“這傢伙……”
人群中，呂淩好看的雙眉微微挑了一挑，隱隱感覺到了什麼。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許多人還沉浸在楊紀和王弦那一翻惺惺相惜的對話的時候，擂臺上已經起了巨大的變化。
“轟！”
楊紀和王弦猶如離弦之箭般，瞬間縱躍而出，從擂臺的兩端彼此沖了過去。只聽轟的一聲巨響，大地震顫，整個鋼鐵擂臺似乎都要翻倒。
電光石火間，王弦的兩根手指一伸，就像最鋒利的匕首一般，直接插向楊紀的胸膛。這一指要是插中了，只怕連肺部都要插穿。
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神情緊張的望向臺上。上一局，王弦戰勝對手的時候，就是在使出“鋼指”的時候。
“他們兩個人要分出勝負了。”
一個念頭閃電般掠過許多人的腦海。
“哢嚓！”
就在王弦的“鋼指”如同匕首般要洞穿楊紀的胸膛的刹那，紅光一閃，一隻血紅的手掌突然橫亙在王弦身前，以雷霆萬鈞之勢劈入王弦的指食指和無名指之間。只聽哢嚓一聲骨骼的脆響，王弦神色劇變，十根鋼指如遭雷殛。
“王弦”的十根手指練的鋼鐵一般，堅硬無比，但手指與手指之間的地方，顯然無法練到。
兩人交手的刹那，王弦感覺好像被一柄刀劈中。交手以來，王弦心中第一次產生了一種危機感。
“呼！”
說時遲那時快，王弦左手一彈，五根手指同時伸出，插向楊紀胸膛。這要是插中，傷口止都止不住，至少是個重傷。
武科舉之中雙方競技，這已經相當是“下重手”了。然而楊紀的實力，逼得王弦不得不使用這種方式。
“砰！”
王弦剛剛變招，楊紀左手一掌，血紅色的手掌仿佛一尾靈蛇一般，繞過王弦鋒利的五根手掌，在他的腕部掌根筋脈一斬，一股巨大的電流閃過，王弦手掌一顫，閃電般的縮了回來。
一次，兩次，三次……
短短時間內，王弦攻出了數十次，然後每一次都被楊紀靈活的繞過十指，截在了手掌經脈上。
總共三十多次出手，居然沒有一次成功的。
王弦的手臂筋脈越來越麻，越來越麻，手指和筋脈相連，以至於連出手都受到影響，越來越沒有之前的利索。
王弦的“節奏”已經完全被楊紀掌握，而隨著交手的程度也一步步加深。王弦的十根“鋼指”雖然無堅不摧，便根本沒有辦法碰到楊紀。
此消彼漲，王弦節節敗退，氣勢也越來越勢，空有一身強大的力量，但根本發揮不出來。
砰！
楊紀手掌在王弦胸膛輕輕一拍，王弦立即震出數丈之遠，一動不動。
整個賽場萬籟俱靜，鴉雀無聲。眾人一會兒看看王弦，一會兒楊紀驚疑不定。剛剛兩人交手太快了，很快人根本沒看出個明堂。
王弦仿佛雕塑般的站在那裡，臉上陰晴不定。就在眾人以為他要再次發起進攻的時候——
“我輸了！”
王弦嘴唇一張，吐出三個字來，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擂臺。
轟！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在武殿內引起一陣軒然大波。許多人只覺得血往上湧，特別是那些賽前看好王弦的人，簡直要瘋了。
“王弦輸了，他居然輸了，——怎麼可能？！”
“黑煞拳，黑煞拳啊，這可是軍隊最難練的拳法！”
“王弦再上啊，還沒分出勝負呢，怎麼這樣就放棄了？”
“開什麼玩笑，這個楊紀居然這麼強！”
……
人群中一片哄然。不管楊紀還是王弦，境界都比大部分呼吸境的學子高太多了。只有極少數人才看出了虛實。
剛剛最後一下，王弦其實已經掉下擂臺，楊紀明顯是顧及他的面子才輕輕一推。王弦正是因為明白這一點，所以才會認輸，而不是沒有了戰意。
王弦是什麼？
軍伍世家中最傑出的佼佼者，武道天才。一路過來，幾乎都是速戰速決，沒有敗過。至剛至猛的“黑煞拳”配合“鋼指”秘技居然輸給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楊紀，特別是，楊紀明顯力量不如王弦！
這樣的事實令許多人心中暗暗發寒，一個人能的戰鬥本能和戰鬥技巧到底要豐富到什麼程度，才能以弱勝強，戰勝王弦這樣的武道天才？
擂臺上下議論紛紛，楊紀和王弦毫無疑問是今天最精彩的比賽。不過楊紀卻無瑕顧及到這些，在主持比賽的軍伍校尉宣佈結果後，就輕輕一躍，離開了擂臺。
“走吧！”
楊紀拉著呂淩，直接離開了場館。這場比賽註定會議論很長一段時間，楊紀也會被許多人矚目。
楊紀無意再站在這裡，享受眾人的圍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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