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帝火丹王 作者:平凡心 (連載中)

 
roicq 2014-5-7 21:41: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86 4035071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6 09:52
第561章 暴風雨要來了
  
    旁邊幾個市民聽清了孩子們唱的歌謠,你看我,我看你,眼神中儘是震驚之色。

    其中一位市民將年紀比較大的女孩子攔下,驚奇地問道:「這位小姑娘,你剛剛唱的歌謠,是從哪裡聽到的啊?」

    「我也不知道,反正是聽到大家都在唱,我也跟著唱唄。」那位姑娘露齒一笑,然後一蹦一跳地跑開了。

    「很多人都在唱……我滴乖乖……這事兒可要鬧大了啊……」幾位市民震驚地自言自語。

    一位留著白鬍子,目光深邃,滿面滄桑的老者抬頭看了看天,喃喃道:「看樣子,這天要變了啊……」

    威國公府。

    衛千里披掛整齊,正待出門,一個苗條纖細的身影從斜刺裡穿出,伸展雙臂擋在了他身前。

    「哥,你這是要到哪裡去?」衛千尋板著臉,黛眉微蹙,目光冷冷地盯著自己的兄長。

    「你既然已經知道,又何必要問?」衛千里嘆了口氣,自己這個妹妹的心思,他又何嘗不明白?但是皇命難違,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他在戰場上一錘能擋百萬雄兵,卻擋不住森森聖意!

    如果凡事可以隨著自己的意願來,那麼他絕不會和宋立成為敵人。哪怕成不了朋友,也不會傻到去對立。事實上,對這位小明王的行事風格,他是相當欣賞的。可惜,世事不能盡如人意。

    「我知道,你這是要去抓宋立,是吧?」衛千蕁強忍幾欲奪眶而出的眼淚,憋著氣問道。

    「皇命難違,妹子,你就別再難為你哥了。」衛千里柔聲道:「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和宋立走得太近,如果你聽我的話,何至於此呢?」

    「哥,從小到大,妹子什麼都聽你的,父母不在了,你就是我的父母。雖然在小事上經常和你鬧彆扭,但是在大事上,妹子從來沒有違拗過你,可是唯獨這件事,我沒辦法聽你的。」衛千蕁淒然道:「我的心,它不聽我的話。我也管不住它。宋立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魂之所牽,夢之所掛的愛侶。而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是我敬之愛之的嫡親兄長。你們兩個,是我平生最愛的兩個男人。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們兩個站在敵對的立場上,拚個你死我活。每一次我從這樣的噩夢中醒來,都會大哭一場。我害怕這一天會到來,可是,世上的事情就是這樣,怕什麼,來什麼。我知道自己沒辦法阻止你,所以,哥,你殺了我吧,從我身上碾過去,那樣我就什麼都看不到了,也不會因此而傷心……」

    衛千蕁說到這裡,眼淚如同決了堤的洪水一般傾瀉而出。

    衛千里嘆了一口氣,喃喃道:「妹子,你這又是何苦?」右手閃電般探出,在衛千蕁脖間點了一下,眼看著衛千蕁身子軟軟倒了下去,他一把扶住了妹妹的嬌軀,回頭喝道:「來人,把小姐扶回去休息。」

    一名丫鬟滿面惶急地小跑過來,從衛千里手中接過了衛千蕁,匆匆將她攙扶進去。

    衛千里頭也不回地出了自己的府邸,門口的士兵們精神抖擻,已經列好隊伍等待著他了。

    「出發!」衛千里翻身上馬,當先疾馳而去。

    「得得得得……」馬蹄敲在石板上的聲音,急促而清晰。一列五百人的騎兵方隊呼嘯而過,後面跟著整齊劃一地步兵方陣,領頭一人,身穿銀白色連環鎖子甲,胯下一匹神駿的白馬,隨著馬匹疾馳,頭盔上的紅纓迎風顫動,好威風好煞氣!

    「乖乖,連白馬神錘衛將軍都出動了,這是要大動干戈啊。」

    「不用說了,看這隊伍前進的方向,肯定是榮親王府。」

    「又不是對付敵人,犯的著出動軍隊嗎?小明王一家多好的人,犯了哪條律法了啊?」

    「你沒聽孩子們的歌謠怎麼唱?功高震主了唄。」

    「噓,小點聲,說這種話要被砍頭的。」

    「死就死好了,這黑暗的社會,簡直睜不開眼啊,沒好人過的啦。」

    「…………」

    宋立的耳力驚人,雖然人在府中,但是號角聲響起的時候,他依然捕捉到了這一信息。

    放下碗筷,他笑嘻嘻地摸著肚皮,說道:「吃得好飽,很長時間沒吃得這麼飽了。」

    雲琳憐愛地望著兒子,不管宋立現在變得多麼強大,在她眼裡還是那個需要照顧,需要呵護的小孩子。

    「暴風雨就要來了啊。」宋立望瞭望廳外,若有深意地說道。

    「什麼暴風雨?」宋星海呆了一呆,外面明明豔陽高照嘛,哪來的暴風雨?這孩子總是神叨叨的,也不知道他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沒過多久,就聽到馬蹄聲如同驟雨一般席捲而來,然後「咴律律」一陣長嘶,便沒有了聲音。

    「那是什麼?好像有很多馬匹在咱們府前停住了。」雲琳蹙了蹙眉。

    「喏,這就是我說的暴風雨。」宋立絲毫都沒感覺意外,微笑道:「聖皇大人開始出招了,咱們準備準備,跟他們走一趟吧。」

    「走?去哪啊?不會是要把我們關進天牢吧?」雲琳怒道:「這老匹夫,他要是敢這麼對我們一家,我就一把火點了他的皇宮!」

    「士可殺不可辱,吾乃堂堂皇族,寧可血濺五步,也不進天牢那種污穢的地方。」宋星海劍眉聳動,殺氣凜然!

    「那倒也不至於,聖皇大人即便是想那麼做,也沒有足夠的理由。好歹我們也是皇族,不犯重罪,他也輕易不能將我們下獄。」宋立淡淡道:「他這麼急著派人來,為的就是將我們抓去,坐實罪行,才好治我們的罪啊。」

    宋立話音甫落,院子裡便傳來一個晴朗的聲音:「威國公衛千里,奉旨前來公幹。煩請明王閣下出來說話。」

    宋星海已經被削爵,名義上和平民無異。儘管這是原來的榮親王府,但衛千里也只招呼宋立一人。

    宋星海夫婦對視一眼,雲琳怒道:「看來聖皇對我們猜忌日深,都出動軍隊了。嘿嘿,這是拿我們當敵人了嗎?」

    「攘外必先安內,說不定他對付我們的手段,比對敵人還要狠呢。」宋立嘴角浮現一抹嘲弄的微笑,說道:「既然人家來了,咱們就出去吧。」當先長身而起,迎了出去。宋星海夫婦也跟著走出了大廳,來到了院子裡。

    衛千里一身銀白色甲冑,在初升的陽光下閃爍著森冷光芒。他安靜地立在院子中央,渾身上下自有一股不動如山的氣勢!

    宋立見衛千里並沒有帶進來一兵一卒,而是隻身一人進了榮親王府。心裡頗有幾分安慰。衛千里畢竟是個重情義知分寸的漢子,宋立是他妹妹衛千蕁的救命恩人,兩個人之間還有一份扯不斷剪還亂的情愫,他這個便宜大舅子無論如何還是感念這份恩情。雖然他是聖皇陣營中的得力幹將,但是依然不願意把事情做絕。從他單身一人進入榮親王府的舉動,足以證明這一點。

    事實上,即便沒有衛千蕁這份牽扯,如果讓他選擇,他也不願意和宋立為敵。畢竟他對宋立的所作所為還是相當欣賞。奈何皇命難違,他縱然武勇,也沒辦法擺脫**的漩渦。

    「原來是威國公衛大人到了,貴客光臨,有失遠迎,罪過罪過。」宋立微笑道:「千蕁還好吧?」

    「衛某不請自來,實乃不速之客,明王何罪之有?」衛千里拱手道:「給明王請安,煩勞掛心,舍妹一切都好。」

    「你來我這裡,她知道嗎?」宋立笑容依舊,絲毫看不出任何沮喪和憤怒的意思。如果是一般人,家中出現如此變故,父母貶為庶人,被人軟禁,家族大部分實力面臨清洗,恐怕不是害怕逃跑,就是暴跳如雷了。但是在衛千里眼中,宋立的心情似乎根本沒有受這些事情的影響,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真不知道他小小年紀,這份養氣的功夫是怎麼修煉出來的。

    雖然只是見過寥寥數面,但是衛千里能感覺到,宋立將來必成大器!如果說這個國家有誰能和聖皇陛下鬥上一鬥的話,恐怕非宋立莫屬。

    「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牽扯她比較好吧?」衛千里並沒有正面回答宋立的問題,他們之間橫亙著一個衛千蕁,這讓衛千里很是為難。

    「沒錯。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她什麼都不知道吧。」宋立嘆息了一聲。

    一個是自己從小相依為命的嫡親兄長,一個是經歷過生死的患難愛侶,這兩個人鬥起來,她夾在中間能好受嗎?恐怕想死的心都有。

    「這不是千蕁的哥哥嗎?難得來家裡一趟,要不要進來坐坐?」雲琳微笑著打了個招呼,衛千蕁是宋立看上的姑娘,她這個做母親的自然留心。而且她也很喜歡衛千蕁。正所謂愛屋及烏,本來是怒沖沖地出來的,見到來者是衛千里,頓時沒了怒氣。畢竟這是將來有可能成為親家的人呢。而且衛千里非常知道進退,懂禮節,並沒有帶著他的兵馬進來。

    衛千里抱拳施禮,恭敬道:「千里多謝夫人好意。奈何公務在身,不便叨擾。」

    雖然榮親王夫婦已經被削爵,但是衛千里還是維持了一份尊敬之情。絲毫沒有怠慢。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6 09:53
第562章 民意
  

    「改日我們設家宴,專門請千里兄前來做客好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千里兄是奉陛下旨意,前來緝拿我歸案的吧?」宋立笑眯眯地說道。

    「明王英明。既然你知道,就不要讓我為難,還是跟我走一趟吧。」衛千里接到的旨意確實是緝拿殺害伯爵趙元的疑犯宋立歸案,如遇反抗,格殺勿論!本來這件事應該是刑部的人來辦,但是宋立的實力驚人,如果他想反抗,刑部的人根本拿他沒辦法。所以才動用了衛千里麾下的精兵。

    以衛千里對宋立的瞭解,他應該不會公然反抗。那是最愚蠢的做法。既然聖皇出招了,他也一定會有相應的對策。所以帶著軍隊來也只是做做樣子,因為他明白宋立肯定會跟他走的。

    「別人來請,我自然是懶得搭理他。但衛兄來請,自然要給你這個面子。走吧,我們一家三口都跟你走。來來來,要不要上手銬腳鐐呢?」宋立微笑著伸出了雙手。

    「明王不要開玩笑了,你若不想走,將天下的鐐銬全都加諸於你身上,又怎能困得住你?」衛千里拱手一揖,誠懇道:「多謝明王配合千里的工作,感激不盡。」

    宋立擺了擺手,笑道:「多大點事兒。無需多禮。老爸老媽,咱們走吧,去金鑾殿溜躂溜躂,看看戲也好。」

    雲琳笑道:「那就去唄。我可是好久沒有去金鑾大殿玩兒了,不知道聖皇陛下長什麼樣兒了?」

    衛千里額頭頓時黑線畢露,聽這娘兒倆的話,真把帝國最高權力中心當做他們家的後花園了。

    宋立一家三口,說說笑笑地跟著衛千里上了馬車,這讓那些隨行的士兵都感到納悶:這一家子,都淪落到這個份上了,還能保持這麼愉快的心情?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裝出來的樣子啊。真讓人想不通。

    衛千里騎著他的白馬,行走在最前面,宋立一家乘坐的馬車在隊伍的中間,前後都有軍隊進行嚴格的保護,或者說是看守也未嘗不可。

    這輛馬車是特製的,只有頂棚遮擋陽光,四周是開放的,也就是說,道路兩旁的人們可以清晰地看到馬車內的人。這種馬車是專門為犯了罪的大臣預備的,用意就是在向百姓釋放一種信息,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無論是身處何種位置,都不要以身試法,否則這就是下場。

    自從軍隊出行就引起了百姓們的注意,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大街上已經聚集了成千上萬的百姓。直到馬車從榮親王府出來,道路兩旁已經擠滿了黑壓壓的人頭。

    帝都的百姓見多識廣,自然知道這種四面漏風的馬車是派什麼用場的,這就是押解高級罪犯的囚車嘛。

    「看看看看,那是咱們的小明王啊。」

    「是的,還有榮親王夫婦。」

    「造孽啊,他們一家三口這麼好的人,怎麼就淪落成罪犯了呢?」

    「還出動軍隊來押送,怪事了,難道他們是敵人嗎?誰不知道軍隊是專門對付敵人的啊。」

    「還以為上面那位是個明君呢,不成想到頭來還是一樣。黨同伐異,陷害忠良。」

    「噓……不要亂講話,當心你的腦袋。」

    「我特麼就說了,誰來砍我的腦袋?有種來砍啊。」

    「………………」

    看到宋立一家坐在在囚車之中,受過他們恩惠的市民們內心諸多的情緒紛至沓來。老百姓其實都是很淳樸的,也並不傻,誰真心對他們好,他們都知道。也都懂得感恩。在地方上,當地的父母官如果在任期間做了對百姓有利的事,等到他卸任或者是調離的時候,百姓們往往會送萬民傘,跟著送別一路。帝都的百姓也是一樣。他們沒有想像中的麻木不仁,前提是你要真心對他們好。

    宋星海本身就是個宅心仁厚的人,雲琳也是個仁慈善良的人,平日裡沒少接濟窮人,有平民百姓受了冤屈,求訴無門的時候,只要宋星海遇到,必定責成下面秉公辦理,著實辦了不少大快人心的好案子。即便對方是帝都的權貴,也絕不輕易姑息。他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親王,還有什麼權貴比他更權貴?實在不行,還有宋立這個「權貴剋星」存在呢。他們父子倆想要辦誰,還真沒有辦不成的。

    時間長了,大家都知道。榮親王父子是真正維護帝國律法,維護百姓利益的好官。百姓們背後都稱他們「一門雙傑,大小青天」!

    百姓們視他們為唯一的希望。有了大小青天,百姓們再也不用擔心自己會被權貴們欺負。以前橫行霸道的紈袴們也基本夾著尾巴做人了。很長一段時間,帝都的百姓們感受到了作為聖獅帝國國民的尊嚴。他們對此非常感恩。每個人都知道,這都是宋立父子的功勞。

    在百姓們心裡,榮親王父子就是他們的保護傘。在兩張大傘的庇護下,他們可以活得揚眉吐氣,活得有尊嚴。再也沒有人敢騎在他們頭上拉屎拉尿了。突然有一天,他們突然發覺這張保護傘面臨被扳倒的危險。這意味著,一切都要回到原點,他們還要過回以前那樣的日子。試想一下,他們心裡是什麼滋味?

    宋立還和往常一樣,微笑著站立起來,頻頻向路旁的百姓揮手致意。

    「榮親王!小明王!」看到宋立那張親切的笑臉,不少市民頓時感到心頭一熱,有些感情豐沛的小姑娘,當場就哭得稀里嘩啦的。要知道,宋立可是她們心中的偶像,她們夢想中最完美的英雄。此刻見到心目中的英雄被囚車押解。頓時心都碎了!

    人群開始騷動起來,他們呼喊著宋立父子的爵位官稱,不停向囚車靠近。

    「還有天理嗎?小明王一家到底是犯了什麼罪?你們要把他們押去哪裡?」

    「如果聖皇陛下要將他們下獄,我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榮親王一家都是好人,為什麼要治好人的罪?」

    在某種憤怒的情緒感染下,群情開始洶湧激盪,形勢在朝著某種不可控制的趨勢發展。

    「到前面去,擋住他們的道路!」

    「平時受了榮親王一家那麼多恩惠,現在他們蒙難了,難道我們要袖手旁觀嗎?」

    「不能!不能!」

    「行動吧,各位。他們要抓走我們最敬愛的人,我們絕不能同意!」

    「不同意,不同意!」

    本來站在道路兩旁的百姓們,呼啦一下衝到了道路中央,放眼望去,一長溜黑壓壓的人頭,延伸到大街的盡頭。

    如果是尋常人,遇到這種局面恐怕早就慌了,別看老百姓平時看似好欺負,像麵糰似的隨便你怎麼捏,可一旦觸及到他們的底線,這群人聚集起來的時候集中爆發,那種摧毀性的破壞力可是非常驚人的!任何上位者都不願意看到這種群體性的事件發生,民變的警戒級別可是最高的。

    衛千里勒住了馬匹,他的表情依然如此冷靜,沒有出現一絲一毫的慌亂。

    「怎麼辦?局面很糟糕啊。我們總不能向百姓動刀槍吧?」旁邊一名參謀額頭上的汗唰一下就出來了。活了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到老百姓發威,難免有些心頭惴惴。

    「當然,絕不能跟百姓動手。我們是軍人,軍人的職責就是保家衛國,如果我們向百姓開刀,那與敵軍何異?」衛千里斬釘截鐵地說道:「沒我的命令,無論情勢何等危急,都不許你們動手!哪怕他們開始攻擊你們,也要隱忍!」

    「是!」那名參謀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將統帥的命令傳達了下去。

    衛千里的內心對宋立的評價又高了幾分,看來他在帝都百姓之間的威信與口碑都相當之高啊……他們如此得民心,聖皇想要徹底將其剷除,恐怕難度不小啊。

    隊伍停了下來,在衛千里的嚴令之下,士兵們不敢向百姓展露任何敵意,他們眼觀鼻,鼻觀心,個個都像是木雕泥塑,只是列成純防守的方陣,阻擋百姓們前進的路線。

    衛千里縱馬來到了囚車邊上,面色平靜地說道:「明王殿下,我們遇到了一點麻煩,我想,你也不願意讓我為難吧?」

    宋立點了點頭,衛千里這個人確實很聰明。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只有宋立才具備平息這種騷亂的能力。退縮和硬幹都是要付出代價的。面對這麼混亂的局面,他能夠迅速找到解決問題的節點,不愧是身經百戰的名將!

    他也看準了宋立的心理,有衛千蕁在中間杵著,宋立還真不好讓他太為難。如果是其他人過來押解,宋立估計要裝傻了。這是百姓們自動自發的,又不是我指使的,跟我有什麼關係?你們不是挺能耐嗎?自己解決去吧。

    可是面對衛千里這個未來大舅子,他還真不好這麼幹。

    宋立向衛千里笑了笑,氣沉丹田,聲音遠遠傳了出去:「諸位父老鄉親,多謝你們對我們一家如此厚愛。宋立在這廂謝過了。」他拱了拱手,繼續說道:「請諸位相信,聖皇陛下是位英明的君主,我的父親乃是受奸人所害,這一點眾所皆知。聖皇英明神武,也許會被宵小矇蔽一時,但絕對不會矇蔽一世。請諸位讓開一條道,我們這是要去伸冤,不是去坐牢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6 09:54
第563章 握手
  

    宋立故意將真氣凝聚,聲音傳播之遠,連端坐在金殿之上的聖皇都聽到了,文武大臣們自然也聽得到。風雨 一個個面面相覷,目現驚駭之色。這個宋立,短短數年,實力居然提升到這種境界,如若再給他幾年時間,估計只有天空才是他的極限吧?

    經過前段時間的清洗,如今站在金殿之上的,多半都是聖皇陣營中的勢力,宋立的實力越強,對他們越是不利。

    聖皇皺了皺眉,他明白宋立這番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他派出去的暗影衛,已經將大街上發生的事情及時回報。任何一個君王,恐怕都不願面對這樣的局面。他的臣子,居然如此得民心。最要命的是,這個臣子還不是普通的臣子,他們可是流著皇族血液,有資格繼承聖獅江山的人啊。

    忠親王當年在百姓中的口碑也不錯,素有賢王的美名。但是那種程度和如今的宋立父子遠遠無法相提並論。至少忠親王伏誅之時,百姓們並沒有什麼異常的反應,無非感嘆幾句成王敗寇罷了。

    可是如今,百姓們自是看到宋立一家坐在囚車之中,就已經群情激奮了,如果是將他們押出午門斬首呢?那會引起多大的騷亂?想到這裡,一向冷靜的聖皇都忍不住暗暗心驚!

    越是這樣,他越相信自己的選擇沒有錯!宋立父子太危險了,直接威脅到他屁股底下的皇位!

    聖皇大人的目光和站在前面的幾名大臣交換了一下,似乎在說,你們都準備好了嗎?得到肯定的回應之後,聖皇內心安定了不少,他在等待,等待宋立一家三口的到來。

    就在這金殿之上,今天就來一次正面的交鋒吧。宋星海已經趴下,他要做的,就是名正言順地坐實宋立的罪名。一旦宋立倒下,他們這股勢力便再也不足為懼了。

    金殿之上鴉雀無聲,大街上卻人聲鼎沸,熱鬧異常。

    見宋立這麼說,人群七嘴八舌議論一番,既然明王已經說了,他們這是去伸冤,百姓們又怎麼會擋住他們去伸冤的道路呢?所以堵在道路中央的市民們,如同退潮一般,嘩啦啦退到了道路兩旁。動作之迅猛快捷,整齊劃一,比之經過嚴格訓練的軍隊也未遑多讓!

    什麼叫號召力?這就是號召力!衛千里的內心也忍不住為宋立喝彩。讓他指揮一隻精兵,他自問可以做到如臂指使,指哪打哪。但若讓他指揮這幫如同一盤散沙般的百姓,讓他們如同軍隊一樣聽話,那可萬萬辦不到。

    可是宋立就是能辦到。越是接近宋立,衛千里越是能感受到他身上與眾不同的魅力。

    「如此,宋立多謝諸位了。」宋立面帶笑意,往四周拱了一圈手。其實他內心也是有些小飄的。只覺得自己就像是前世那些超級巨星一般,所到之處萬人空巷,振臂一呼,萬人響應。這種接受萬眾頂禮膜拜的感覺,一個字:爽!四個字:真特麼爽!

    「繼續前進!」見百姓們將道路讓了出來,衛千里下令道。

    眼看著押解榮親王一家的馬車漸行漸遠,百姓們依依不捨地跟在後面。

    「小明王他老人家說了,今天他們是去金殿伸冤去了。我們總得為他們做點什麼!」

    「我們能為他們做什麼呢?平民百姓是沒有資格上金殿的!」

    「這樣,我們都去凱旋廣場吧,那裡距離金殿最近。我們可以聚集在凱旋廣場上,發出我們百姓的聲音,支援小明王一家的伸冤行動!」

    「太好了!這是個好主意!民意滔滔,相信聖皇陛下也不會忽視!」

    「就這麼辦吧!走,咱們兵發凱旋廣場!」

    百姓們有了共識之後,在幾個臨時的領頭人組織之下,浩浩蕩蕩往凱旋廣場進發。不知道誰在人群中唱了起來:「說古今,道短長,帝都出了個小明王,為國為民功勞大,扶危濟困熱心腸!只可惜,功高震主惹人妒,舉家上下遭冤枉!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世間哪裡有公義,蒼天為何雙眼盲?」在這種情勢下,這首歌謠具備非凡的感染力,在人群中迅速傳播開來。最後導致了萬人齊聲大合唱。

    俗話說高手在民間,本來這首歌謠只是由厲雲炮製了詞,曲調都是孩子們隨口唱著玩的,五花八門,曲風各異。可是在人群裡傳播之後,不知道是哪個高手為其編了曲子,唱起來朗朗上口,而且會讓人心中充斥悲憤難平之意。現在大家一起合唱的,就是經過編曲後的歌謠。

    宋立聽得清楚,嘴角浮現一抹微笑。看來龐大辦事非常得力,這麼短時間就將這首歌謠傳出去了。聖皇啊聖皇,饒是你智慧深如大海,也敵不過人民戰爭的汪洋啊。

    雲琳愕然道:「這是什麼歌?怎麼聽著像是寫我們家的事兒呢?不過,還蠻好聽的嘞。」

    宋星海目光盯著兒子,他捕捉到了兒子嘴角那抹笑意,問道:「立兒,這又是你搞的把戲吧?」

    宋立笑道:「也不算是什麼把戲,面對聖皇這樣的對手,必須出奇制勝。那些普通的手段,估計他從穿開襠褲的時候就玩熟了。如果我不給他點驚喜,那對他來說豈不是很沒有挑戰性?」

    聽清了歌詞內容之後,宋星海內心升起一股寒意。聖獅帝國對於民眾的思想控制地極為嚴格,應該說,這首歌謠已經屬於大逆不道的級別了。他很難想像,如果傳到聖皇大人的耳朵裡,會引發怎樣的後果。

    本能地擔憂過後,宋星海很快就明白過來,反正他們已經準備「謀反」了,區區歌謠,又算得了什麼事兒?

    衛千里頭前開路,隊伍很快通過凱旋門進入皇宮,來到了金殿前面的廣場之上,宋立伸了個懶腰,瞄了一眼戒備森嚴的大殿,笑道:「看來聖皇大人已經嚴陣以待了,老爸老媽,咱們進去吧。」

    衛千里下了戰馬,拱手道:「明王殿下,卑職只能送到這裡了,請進吧。」

    「有勞衛兄了。」宋立微笑著擺了擺手,然後背負雙手,龍行虎步,往金殿內行去。

    從他們下車的廣場到金鑾大殿之間,有一條長長的通道,道路兩旁齊刷刷站著一隊侍衛,宋立一家剛上台階,他們手中的長戟便交叉舉了起來,口中齊聲喝道:「肅穆,威武!」

    宋立乃堂堂王爵,按照聖獅法典,除非是犯了重罪,否則沒有人可以用武器指著他。這些侍衛自然知道王爺的特權,他們這麼做,顯然是得到聖皇准許的。如果聖皇不發話,給他們一千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對王爺動粗。

    很明顯,聖皇大人這是要給宋立一個下馬威了!

    宋立眼睛微眯,他知道,聖皇立威的同時,也是對他的一種試探。想看看在受辱的情況下會有什麼反應。

    「一群狗奴才,居然也敢在本王面前舞刀弄槍!」宋立厲喝一聲,如同半空中打了個悶雷,震得那群侍衛耳中嗡嗡作響,修為稍低點的直接昏厥過去!也不見他做任何動作,依然背負雙手,腳下絲毫不停,然而他所到之處,架在頭頂的長戟頃刻間化為飛灰!

    侍衛們個個嚇的面如土色,噤若寒蟬。

    雲琳怒視著這些侍衛,像只驕傲的天鵝一般,昂起細長的脖頸,跟著兒子身後穿行。

    宋立並沒有一怒殺人,金殿之前襲殺侍衛,那就等於是公然謀反了。這樣的話,主動權就掌握在了聖皇手裡,他不必再找什麼藉口,也不必派人去暗殺,直接調動所有能調動的力量進行鎮壓即可。

    宋立知道,既然選擇了和聖皇那樣的人抗衡,就要做好隨時隨地應對的準備。稍一不慎有可能就落入對方設置好的陷阱。

    他不會給聖皇這樣的機會,最起碼現在不能給。

    到了金殿門口,站在門側專門負責傳旨的太監眼觀鼻鼻觀心,裝作沒看到宋立一家三口,宋星海本能地停住了,目光看向宋立,說道:「立兒,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衛千里假傳聖旨?為什麼將我們找來,卻又不宣我們上殿呢?」

    「衛千里是什麼人?怎麼會假傳聖旨?」宋立嘴角浮現一抹嘲弄的笑意,淡淡道:「聖皇大人真有意思,明明有大智慧,卻故意耍這種小聰明,是想讓我輕敵嗎?嘿嘿,只可惜,我對你實在太瞭解了,無論你怎麼自降智商,我都不會上當的。」

    宋星海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恍然,他只是謹慎,卻並不傻。聖皇故意玩弄這種小手段,像是一個使小性子的婦人一般,這可不是他一貫的作風。這只能說明一件事:對付宋立,他同樣沒有絕對的把握,所以開始藏拙了。

    「那我們怎麼辦?就在這裡晾著?」雲琳氣呼呼地說道。

    「幹嘛要晾著?既然來了,就進去唄。」宋立當先舉步,微笑著走入金殿。宋星海夫婦唯兒子馬首是瞻,自然也跟著他一道走了進去。

    「喲,我的袍澤們都來了啊?」進入大殿之後,宋立滿面笑容,上去就和一眾文武大臣們熱情地握手,一邊握手一邊說道:「張大人,令堂的風濕好些了嗎?年紀大了,要注意保暖……喲,李大人,你這臉色是越來越好了,上次我給你的藥方看來起作用了……孫大人,你們家的三小姐昨天還來我家做客,吵著要跟我未婚妻學煉丹……吳將軍,你這是怎麼了?眼珠子怎麼瞪這麼大呢?讓我看看,哎喲喂,你這是白內障啊……你不懂什麼是白內障是吧?改天來我家,我跟你說道說道,順便開個方子,包你藥到病除!內什麼,溫大人,你最近怎麼也不來我家跟我父親喝酒賞月了?我從草原上帶來不少特製的好酒,你不來,都沒人喝哇……」

    他這麼一個一個握下去,本來肅穆莊嚴的大殿氣氛被他搞得無怪。大臣們尷尬地和他寒暄著,他們本來是等著配合聖皇,一起圍剿宋立的。被他這麼一攪合,積累了一個早晨的怒氣值頓時煙消雲散…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6 09:54
第564章 臣有本奏
  

    應該說,現在能夠站在大殿之上的,多半都是聖皇陣營中的人,當然也有少數的中立派。風雨 榮親王一系的人馬受到牽連,貶的貶,抓的抓,流放的流放,被聖皇大人秋風掃落葉一般清洗了出去。

    這些人自然和聖皇大人是一條心,即便有些人並不是聖皇的嫡系人馬,也同樣不會支持宋立一家。

    他們內心都清楚,今天的早朝就是為了找宋立的麻煩,最好能將他定罪下了大獄,這樣大家都省心了。

    可是宋立的表現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並沒有一副苦大仇深或者義憤填膺的樣子和聖皇理論,反而笑眯眯地和每個人握手嘮家常,那份親熱勁兒彷彿失散了多年的小夥伴重逢一般,弄得這幫憋足勁想戰鬥的文武大臣全都蒙圈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有幾個反應過來的,急忙跟宋立劃清界限,意思是我跟你不是很熟,你別裝得大家像是好朋友一般。現在誰不知道宋立一家都是瘟神,和他沾上關係的話,那聖皇陛下可就要不高興了。這位爺不高興,你的身家性命可就前景堪憂了。

    尤其是內閣首輔溫禮仁,他的地位最是尷尬。

    他是聖皇的心腹不假,可以前他和宋立父子走得也非常近。尤其是聖皇和宋立的矛盾還沒有明朗化之前,他是榮親王府上的常客。可是,他畢竟是個經驗豐富的政客,當聖皇和宋立開始有了齟齬之後,他就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以他對聖皇和宋立的瞭解,這兩個人的矛盾遲早會浮出水面,俗語說一山難容二虎,何況還是兩個如此厲害的大老虎!

    就從那個時候開始,溫禮仁逐漸和榮親王府疏遠了。並不是他對宋立父子有什麼看法,正相反,他非常欣賞宋立父子。但是,在政治抱負和個人情感面前,他還是選擇了政治抱負。理智告訴他,聖皇才是最優的選擇。

    情勢的發展正如他所料,宋立的成長速度越來越快,快到讓聖皇忌憚的程度,而聖皇也不願意坐看宋立成長為不可撼動的參天大樹,所以提前發動進攻了。在溫禮仁看來,聖皇這樣做誠然是不講道義的,但是卻符合帝王權謀的規則。

    今天宋立的一番說辭,無疑讓溫禮仁慚愧。榮親王算是他的老朋友,但是自從嗅出不尋常的味道之後,他已經很長時間沒踏足榮親王府半步了。他用實際行動向聖皇陛下表忠心,也正因為此,這次大清洗行動沒有波及到他。溫首輔依然是帝國首席宰相,聖皇面前的紅人。

    雖然他並沒有做什麼背後捅刀子的事情,但在災難面前,他拋棄了老朋友,選擇了功名富貴,這卻是不爭的事實。

    「大膽!」一個身影排眾而出,戟指喝道:「宋立,你以為這是哪裡?豈能容得你放肆?」

    宋立懶洋洋轉過身去,見這人有點面生,撇嘴道:「你哪根蔥啊?我和同僚們打個招呼,跟你有半毛錢的關係嗎?」

    「放肆!大殿之上的規矩你不懂嗎?陛下還沒有下旨宣你進殿,你居然就敢冒冒失失闖進來。真是好大的膽子!」這人頜下的鬍鬚氣得都撅起來了。

    「請問這位咆哮哥,你進殿之前聖皇有沒有宣你進來?」宋立挑了挑眉毛。

    「咆哮哥?」這人沒聽懂宋立這個稱呼的意思,不過他還是答道:「你真無知!金殿乃是朝堂議事的地方,吾乃一品大員,自然不需召宣即可進來。」

    「無知的是你吧?本王官拜九郡督撫使,金殿也是我上班的地方,自然可以免宣就進來。你以為自己是誰,也敢對本王指手畫腳?」

    「你你你……」出來挑事的是內閣次輔林鼎盛,他是大皇子宋思明的嫡親娘舅,當今聖皇的大舅子。以前他在地方上主政,宋思明覬覦皇儲之位,自然需要信得過的人幫助他。就想辦法將舅舅調回帝都,出任內閣次輔,排名第二的宰相。首輔溫禮仁被稱為「左相」,而他自然就是「右相」了。

    不過,雖然內閣中的地位在溫禮仁之後,但他同時還是皇親國戚,所以在一眾文武大臣眼中,他自然比溫禮仁更值得巴結。所以林鼎盛的氣焰一向十分囂張。

    宋立雖然是九郡督撫使,當朝一品大員,但他前段時間一直在外面奔波,很少上朝議事,所以對於林鼎盛這個新科右相也不怎麼熟悉。

    「宋立,你別太過分了!怎麼和林次輔說話呢?」宋思明陰沉著臉,冷冷說道。父皇從小就教育他們,不能輕易在人前顯露自己的情緒,要學會像鷹一樣善於觀察,像狼一樣善於隱忍。從宋立一上殿開始,他就氣不打一處來。這小子還以為自己是當初權傾朝野的時候呢。所有的羽毛都被拔光了,最多就是個禿毛雞,還在那裝鳳凰呢。但是他一直冷眼旁觀,沒有說話。可是自己的舅舅被宋立羞辱,這可就不能再忍了。

    「我過分嗎?我覺得自己很有分寸啊,」宋立也不動氣,微笑道:「福王殿下,你和我一樣,也是王爵。大殿之上,除了聖皇陛下,沒有人比你更大,如果有個人跳出來對你大呼小叫的,你難道也忍氣吞聲?內什麼,林次輔是吧?你都做到這麼大的官兒了,難道還不知道朝堂之上的規矩?你看人家溫首輔多有涵養,從來不會在朝堂之上對上級大呼小叫,要不怎麼說他是左相,你是右相呢,這就是差距啊!不過,林次輔你也不用灰心,承認差距,正視現實,回去多讀讀先賢典籍,修身養性,說不定將來有一天能做上首輔呢!」

    林鼎盛氣得渾身哆嗦,他身居高位,又是皇親國戚,平日裡眼睛長在頭頂上,一向霸道慣了,從來沒有遇到過像宋立這種敢當面教訓他的。有心想駁斥幾聲,可是宋立說的句句在理,聖獅帝國等級森嚴,以下犯上是要受罰的。他雖然也是一品大員,當朝宰相,可宋立官封九郡督撫使,也是一品大員,同時還是個王爵,林鼎盛這個皇親國戚的身份在別人面前可以牛逼哄哄,遇到宋立這個正牌的皇族,可就沒什麼份量了。

    宋立就算指著他鼻子罵,也理所應當。誰讓人家級別比他高呢。

    「噗嗤」,雲琳忍不住嬌笑出聲。兒子這才多大啊?林鼎盛鬍子都快白了,居然被他訓得啞口無言。

    解氣!連宋星海都覺得從頭爽到腳。

    聖皇咳嗽了一聲,他一直冷眼旁觀,現在這個時候,知道自己該出面了,否則這嚴肅的朝會就要搞成鬧劇了。

    「聖皇陛下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宋立就像剛看見聖皇似的,一本正經地山呼萬歲,躬身行禮。

    文武大臣險些跟不上宋立的節奏,愣了一下,急忙跟著下跪行禮,叩頭問安。

    「諸位愛卿平身。」聖皇大人威嚴的聲音響起,示意大家不必多禮。

    大臣們紛紛起身,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好,宋立旁若無人,在附近搬了兩把椅子,放在自己身旁,請父母落座。

    林鼎盛被宋立羞辱,正找不到宣洩口呢,見狀忙道:「陛下,宋星海夫婦已經被貶為平民,在朝堂之上是沒有資格落座的。宋立此舉,違反了朝堂之上的規矩,還請聖皇陛下給予責罰。」

    「陛下,聖祖當年以忠孝立國,宋立堂堂男兒,時時不敢忘聖祖之訓。倘若上朝之時自己落座,卻讓雙親站立在旁,這種違背祖訓的不孝之舉,定會遭人唾罵。」宋立一臉正氣,侃侃而談:「林次輔,請問令尊令堂可還健在?」

    林鼎盛怒道:「自然健在!你問這什麼意思?」

    宋立步步緊逼:「那再請問,令尊在朝中是否有公職?」

    「這個……沒有。」

    「你乃堂堂右相,而令尊卻是一位普通百姓。請問林次輔,平日裡你坐著的時候,是否讓令尊站著呢?」

    「你這是什麼話,他雖然是普通百姓,卻是我的父親……林某熟讀聖賢書,自然懂得百善孝為先的道理。即便身居高位,也要尊敬父母。只有父母坐著,子女站著的道理,豈能反過來做那不孝子孫呢?」

    「說的好。」宋立拍了拍手,突然臉色一沉,說道:「林次輔既然明白這個道理,又怎會說出讓本王父母站著的話呢?有本王坐著的地方,就絕對不會讓雙親站著!此乃聖祖所訓之孝道。即便是帝國的律法,也不能置於孝道之上!陛下以為然否?」

    林鼎盛僵立當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以前一直在地方任職,很少跟宋立正面交鋒,壓根不知道宋立的厲害。你跟他講道理,他跟你耍流氓,等你跟他耍流氓,他又突然板著臉講道理了。而且詞鋒犀利,見縫插針,抓著你的漏洞就是一頓痛打!

    饒是林鼎盛見慣風浪,也拿宋立這塊滾刀肉沒有絲毫辦法。

    聖皇暗自嘆息,林鼎盛也算是老江湖了,在宋立面前依然還是吃癟啊。表面上不動聲色地說道:「宋愛卿所言有理。百善孝為先,宋氏夫婦雖然削去爵位,但他們的兒子依然還是王爵,身份尊貴,在朝堂之上,理應有一席之地。來人啊,給他們賜座。」

    事實上宋立已經將椅子擺好了,聖皇說賜座,也只是顯示自己的大度而已。宋星海夫婦老實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今日早朝,眾愛卿可有本奏?有本早奏,無本捲簾退朝!」聖皇例行公事般地說道。他的目光瞥了一眼站在文臣班列中的刑部尚書鐵律明,他知道,下面是該他上場的時間了。

    還沒等鐵律明有所行動,宋立「騰」地一聲站了起來,恭聲道:「啟稟陛下,臣有本奏。」

    鐵律明剛要出口的話便被堵了回來,噎得他險些背過氣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6 09:56
第565章 鬥智鬥勇
  

     宋立主動出擊,完全打亂了聖皇大人的節奏,雖然內心不悅,但表面上沒有顯露絲毫,平靜地說道:準奏」

    「臣這段時間一直在外出差,為了帝國萬年基業東奔西跑,誰料回到帝都才發現,父母被奸人所害,雙雙被貶為平民,一眾交好的袍澤也紛紛受了牽連,革職的革職,下獄的下獄,流放的流放。這讓臣的內心甚是憂桑。我這麼不辭辛勞,為國為民赴湯蹈火,到頭來連自己的家人朋友都難以保全。豈不讓人氣餒?長此以往,還有誰願意忠心為帝國效力?」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你純粹是為了個人私事在外奔忙,跟帝國萬年基業有啥關係?」大皇子宋思明陰陽怪氣地說道。

    「在君子眼中,舉世滔滔皆是君子,在小人眼中,舉世滔滔,皆是小人。」宋立不動聲色道:「福王殿下終日在家納福,把自己養得白白胖胖,從來也沒見你為了帝國基業出什麼大力。正所謂以己度人,福王終日為私事操勞,大概以為天下人都跟你一樣,都在為個人私慾奔波吧。」

    「宋立,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誹謗本王……」宋思明被宋立噎得臉色鐵青。實際上,宋立這番話不偏不倚戳中了他的死穴。聖獅帝國以武勇立國,每一代登基的皇帝必須為帝國立下赫赫功勛才行。宋思明志大才疏,聖皇不是沒給他機會讓他立功,以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德行,也從來沒辦成過一件大事。也就是在平定忠親王叛亂的過程中,跑到靖南王軍中佯裝了一回人質,這才撈了點好處。

    宋立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揭他傷疤,等於是赤裸裸地打臉啊。

    「是非自有公斷,公道盡在人心。宋立所言句句屬實,請問福王殿下,哪句是誹謗?」宋立目光灼灼,逼視著宋思明。金丹後期強者的威壓不自覺地散溢出來,宋思明那點三腳貓的修為哪裡抵受得住,只覺得頭腦嗡嗡作響,眼前直冒小星星,若不是勉力支撐,恐怕就要一屁股坐倒在地丟大醜了。在這種威壓之下,宋思明不敢再多說半個字。

    聖皇大人內心一陣嘆息。他不明白,自己是如此英明神武,為什麼生出來的兒子這麼膿包?宋星海是那麼懦弱無能,生出來的兒子卻又這麼優秀?俗語說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宋思明和宋立正面交鋒,只是一個回合便被殺得丟盔棄甲,裡子面子丟了個精光。連帶著他這個做父親都臉上無光。聖皇知道,宋立故意羞辱宋思明,也是在表達他內心的憤怒。無論是誰,從外面回來突然發覺家中發生了這麼大變故,都會像宋立這樣失去控制的。

    如果不是失去了控制,沒有一個正常的臣子會在金殿至上,當著滿朝文武的面羞辱聖皇的兒子的。

    小子,到底還是年輕啊,只要你失去控制,就會露出更多的破綻。那樣就更容易對付了。

    宋立又何嘗沒有自己的算盤?他知道聖皇步步緊逼,佈置了這麼多陷阱,就是為了逼他失去分寸,既然聖皇大人這麼願意看到他失控,那他就在適當的時候表演一下「失控」,既能痛罵皇子一頓,又可以迷惑一下對手,一箭雙鵰,何樂而不為?

    一老一小兩隻狐狸每時每刻都在鬥智鬥勇,外人自然傻傻看不清楚。

    「咳咳,」聖皇咳嗽了兩聲,淡淡道:「宋愛卿為國操勞,朕都看在眼裡。然則功是功,過是過。聖獅法典扉頁便註明,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宋星海位高權重,乃是朕依賴信任的重臣。倘若不是有確鑿的證據,朕又怎麼忍心辦他呢?」

    宋立拱手道:「臣今日正是為此事而來。陛下所說的證據,都是我父親原部下的機要樞密使趙元提供的,可是經過臣的調查,趙元提供的所有證據都是他一手炮製出來的,全部都是誣陷!臣今日正是為我的父親伸冤來了!臣要求,和趙元當面對質!」

    聖皇頓時愕然。沒想到宋立搶先出擊,竟然撂出這麼一著好棋。奶奶滴,趙元現在生不見人,活不見屍,連根毛都找不到,怎麼能跟人對質?看來宋立這小子襲殺趙元,並不單純是為了清理門戶,宣洩心頭之恨,這接下來還有後招啊。

    「簡直一派胡言!」宋立話音甫落,刑部尚書鐵律明便站起來駁斥,頓了一頓,恭聲說道:「啟稟陛下,臣有本奏!」

    刑部尚書鐵律明也是聖皇新近提拔的心腹,這個人一站起來,宋立知道戲肉來了。他嘴角浮現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靜待大戲開鑼。

    聖皇大人頷首道:「鐵愛卿請講。」

    鐵律明恭聲道:「昨夜三更前後,伯爵趙元被人闖入府中襲殺,試問一個死人,又如何能和你當面對質?」

    「什麼?趙元已經死了?」宋立將「震驚」這個表情演繹地入木三分!

    「是的,他已經被殺了!」鐵律明斬釘截鐵地說道。

    「好大的膽子,居然連朕冊封的伯爵都敢殺!」聖皇大人怒道:「只要查出他是誰,從嚴懲處,決不輕饒!」

    宋立冷眼旁觀,從觀眾的角度來講,聖皇大人的演技還是不錯的。這件事情他肯定早就知道了,卻表現得好像剛剛得到消息一樣。看人家那眼神,那表情,堪稱收放自如,情緒散發從內到外,再從外到內,如果不是到了另一片時空,宋立都懷疑丫是不是看了《演員的自我修養》這本書……

    「得到消息後,臣趁夜未眠,組織得力幹將全力偵破這個案子。據調查取證,臣認為,嫌犯已經初步確認,此刻就在大殿之上!」鐵律明聲音洪亮,言語鏗鏘,自有一番刑部扛把子的威嚴!

    「什麼?還有這等事?」

    「太不可思議了!這朝堂之上都是帝國要員,還有殺人犯?」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簡直喪心病狂!禽獸不如!」

    聽到這樣的消息,大臣們一下子炸開了鍋,大殿之內如同飛進來幾千隻蒼蠅,震得宋立的耳膜都有些嗡嗡作響。

    嘿,還真特麼會演!宋立壓根就不相信這些人不知道這個消息,能在帝都混到這個份上,誰都不是吃素的。伯爵趙元被殺這麼大的事,如果這些人到現在還不知道,那他們也不配站在大殿之上,早就被政治對手搞得連灰渣都不剩了。在帝都混,最要緊的就是消息靈通,無論大事小事,能夠第一時間掌握情報,這才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快速應對,謀求利益最大化。

    他們明明就知道這個消息,但卻都表現得好像第一次聽到那樣,震驚,憤慨,難以置信,種種情緒惟妙惟肖。宋立再前世聽說過一句話:政客就是最好的演員。此言誠不欺我。

    以聖皇為首的這幫老傢伙,全都可以提名參與奧斯卡影帝的評選。前提是如果他們能夠集體穿越到另一個時空的話。

    「是嗎?鐵愛卿不妨說說,嫌犯究竟是誰,哪怕他位極人臣,朕也絕不姑息!」聖皇猛拍龍案,怒聲說道。

    「這個嫌犯不是別人,正是官拜九郡督撫使,御賜明王爵位的宋立!」鐵律明雙目炯炯地直視宋立,沒有半分懼怕的意思。

    「喂,我說鐵大人,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大家熟歸熟,你亂講話我會告你誹謗的!」宋立「霍」地站起身來,怒氣衝衝地指著鐵律明厲喝一聲。他其實一點也不生氣,這樣的戲碼在他腦海中已經過濾了無數遍,一點都不新鮮,也不會意外。只是既然大家都在飈演技,他也就勉為其難配合一下,在適當的時候,展現一下自己的憤怒。

    「我跟你不熟!」鐵律明冷冷說道:「刑部辦案,沒有證據不會隨便冤枉人!」

    「是嗎?那你有什麼證據?是人證還是物證?拿出來給我看看。」宋立嘴角一撇,伸手跟鐵律明要證據。

    「是啊,鐵愛卿,宋立為帝國立下赫赫功勛,乃是有功之臣,沒有確鑿的證據,可不能隨便冤枉他。這樣會讓忠心為國效力的臣子們寒心的。」聖皇沉聲說道。不過在宋立看來,這番看似維護他的話語充斥著假惺惺的味道。弦外之音,不就是說如果有確鑿的證據,就可以隨便冤枉他了嗎?

    「啟稟陛下,臣有人證!」鐵律明高聲說道:「案發當晚,伯爵趙大人正在自家大廳欣賞歌舞,逃出來的舞姬曾見到凶手本人,而且在大廳門口隨侍的僕人也聽到了凶手和趙大人的對話。」

    「這件事非同小可,朕要親自審訊。鐵愛卿,把人證都帶上來!」聖皇面沉如水,沉聲說道。

    「沒錯,本王倒要看看,是什麼人誣陷於我。」宋立大喇喇地坐回椅子,一副有恃無恐的架勢。

    一直未發話的雲琳冷冷道:「我雖然不再是王妃,但煉丹大師的頭銜,卻是誰也削不掉的。如果有人看我兒勢單力孤,就想隨便編排他的不是冤枉他,那我可萬萬不會同意!」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6 10:03
第566章 你這是污衊!!!
  

    雲琳這番話,鏗鏘有力,大有內涵。風雨 沒錯,宋星海是被削去了王爵,但是雲琳卻未受一點影響。她的背後還有兩股誰也不願去惹的勢力,一是聖丹宗師雲橫天為代表的雲家,還有就是煉丹師公會這個龐然大物。其實站在聖皇的立場,設計陷害成功後,恨不得馬上就將宋星海夫婦就地正法,只有斬草除根才能永絕後患。他之所以沒有那麼做,並不是他這個人有多麼顧念兄弟之情,而是因為他還忌憚雲琳背後的這兩股勢力。如果他真殺了宋星海夫婦,恐怕雲家和煉丹師公會早就有所行動了。

    這也是聖皇最頭痛的地方,宋立一家樹大根深,比忠親王難對付啊!

    朝堂之上的文武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人站出來回應雲琳的話,煉丹師公會在帝國的地位太特殊了,誰也不敢和這個龐然大物叫板。

    聖皇說道:「雲愛卿不必動怒,朕自會秉公審理此案,不會冤枉好人,但也絕不放過壞人!」

    雲琳雖然不再是王妃,但她還頂著一個宮廷煉丹師的頭銜,所以聖皇還是稱呼她「愛卿」。

    「秉公辦理最好,我等著陛下還我兒公道。」雲琳冷哼一聲,絲毫不給聖皇面子。

    「來人,宣人證上殿!」聖皇的聲音遠遠傳了出去。

    外面隨侍的太監尖著嗓子傳達了聖皇的旨意,不多時,四名侍衛便帶著兩女一男三個證人走了進來。

    「草民參見聖皇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三個人進來就趴到在地上,口中山呼萬歲,連頭都不敢抬。

    「抬起頭來。」聖皇威嚴地說道。

    三名證人抬起了頭,兩名衣著豔麗的少女都是十八九歲年紀,相貌還算周正,另一名男子約莫三十出頭,頜下有須,相貌頗有些猥瑣。

    宋立趕到的時候,陪著趙元飲酒作樂的舞姬們已經逃了,所以他也不知道這兩個舞姬昨晚有沒有看到他。

    「報上你們的姓名,居所,從事何種職業。」

    三個證人戰戰兢兢地回答了聖皇的問題,兩名舞女乃是趙元花錢買來的舞姬,而那名男子則是趙元府中的管家。

    聖皇詢問鐵律明:「他們的身份屬實嗎?」

    鐵律明恭聲答道:「據臣調查,完全屬實。」

    「好,朕問你們,在事發當晚,你們可曾看到什麼,聽到什麼,儘管如實說來。如若有半句假話,朕就摘了你們的腦袋!」聖皇大人聲色俱厲,嚇得那三名證人面色如土,身體抖得像篩糠一樣。

    「回稟……陛下,昨天晚上,草民……正給伯爵大人表演舞蹈,這時外面有人闖進來,伯爵大人……突然發瘋似地……打死一個姐妹,當時草民就嚇跑了,可是草民在跑的時候聽到伯爵大人說了一句話……」其中一名舞姬抖抖索索,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他說的是哪句話?」聖皇目光灼灼地盯著那名嚇壞了的舞姬。

    「草民聽到伯爵大人說,額,原來是明王殿下……那時候草民心裡害怕,跑得飛快,後面的話就聽不到了……」這名舞姬喘了口氣,指了指身旁的夥伴,顫聲道:「她……她當時就和我跑在一起,也聽到了這句話……」

    那名舞姬像小雞啄米似地點頭,顫巍巍地說道:「是是是,……草民也聽到了……」

    「你們有沒有看到這個人長相?」聖皇繼續問道。

    「沒有,我們跑出去的時候慌慌張張的,沒敢多看,他當時還在院子裡,沒有進屋,草民只是不經意地掃了一眼,看不清長相……」那名舞女恭敬地回答。

    宋立仰天大笑三聲,說道:「就這也算證據?只是聽到了伯爵大人說『哦,原來是明王殿下……』都沒看到人,就硬往我身上套嗎?」

    鐵律明駁斥道:「整個聖獅帝國,受封明王爵的,除了殿下你之外,還有第二個人嗎?」

    宋立面色不變,侃侃而談:「兩個十八九歲的姑娘,面對同伴被打死的情景,恐怕魂都嚇飛了。在逃跑的過程中,她們的精神一定處於極度的恐慌之中,這種時候,出現幻聽幻視之類的情況,再正常不過。我問你,當時你耳邊是不是充斥著同伴們的尖叫?」

    宋立轉向其中一名舞姬,目光炯炯,自有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那名舞姬頓時連大氣都不敢喘,只覺得這位傳說中的明王殿下比聖皇陛下還要可怕幾分。

    「是……的確是這樣……姐妹們都被嚇壞了,一邊逃一邊哭號……」那名舞姬不敢再直視宋立的眼睛,老老實實地回答問題。

    「在那麼嘈雜的環境之中,你又在極度慌張的情況下,居然還能聽到趙元一句無關痛癢的話?如果不是你在撒謊,就是你幻聽了……」宋立面色陡然一沉,冷冷道:「你確定自己聽清楚了嗎?趙元真的說了這句話?」

    那兩名舞姬頓時縮成一團,惶恐地說道:「好像聽到了……又好像……」

    宋立攤了攤手,嘲弄地笑道:「鐵大人,如果這就是你所謂的證據,那也未免太讓我失望了!」

    聖皇暗自嘆息,不過表面上依然保持冷靜,用略帶責怪的口吻說道:「鐵愛卿,她們倆的證詞恐怕不能作為定罪的直接證據,只聞其聲,未見其人,不能說明什麼的。」

    鐵律明恭聲道:「啟稟陛下,臣自然還有別的人證。」目光看向那名一直沉默不語的中年漢子,說道:「趙永年,該你說話了。」

    那名叫趙永年的中年漢子瞄了宋立一眼,急忙低下頭去,顫聲說道:「回稟陛下,草民是趙府的管家趙永年,伯爵大人是我遠房侄子,因為我粗通些文墨,又會算賬,所以伯爵大人安排我到他府上做管家。事發當時,草民恰好就在伯爵大人賞舞的大廳附近,看到那個凶手闖進來,草民膽小,就躲進了旁邊的樹叢之中,也因此目睹了那個人的臉。這兩個舞姬聽到的那句話,草民也聽到了。伯爵大人當時站在門口,而那個人站在院子中,伯爵大人看似松了一口氣的樣子,說道,哦,原來是明王殿下……」

    聖皇大人點了點頭,淡淡道:「這麼說的話,那兩名舞姬應該不是幻聽了。」

    趙永年恭聲道:「啟稟陛下,她們不是幻聽,因為草民就躲在院子裡,所以聽得清楚。」

    宋立昨晚在趙府之中,以他金丹後期的神識,整個伯爵府的風吹草動都瞞不住他。自然也知道附近有人躲著,只是從氣息分辨是個普通人,所以他根本沒有理會,否則,別說趙永年躲在樹叢中,他就是躲在老鼠洞裡,宋立也能準確地定位,並且把他抓出來。

    「既然你看到了這個人的臉,那麼不妨說說,這個人是誰呢?』聖皇不動聲色地說道。

    「啟稟陛下,他的臉上戴著面具,所以草民沒辦法看到他的五官。只是,伯爵大人稱呼他為明王殿下,他也沒有否認。」趙永年腦袋垂地更低了。

    「然後呢?」

    「然後他們就進去了,草民的修煉天賦差,所以修為低微,談不上有什麼耳力,他們在室內的談話我一句也沒聽清,後來能聽到打鬥的聲音,還有劇烈的爆炸聲,等到聲音平息之後,過了很久,草民才敢進去查看。這才發現,伯爵大人已經不見了。」

    「不見了?你的意思是趙元失蹤了?」

    「回稟陛下,是的。趙大人失蹤了。屬下找遍了伯爵府的每一個角落,都沒有看到大人的身影。我問府裡的人,他們都說沒看到大人出府。所以小的判定,大人很可能是被那個凶手殺害了。」

    宋立暗覺好笑,心說趙元那狗奴才被老子一把帝火燒得連渣渣都不剩,你們能找得到才怪。

    鐵律明厲聲道:「人證確鑿,明王殿下還有什麼話說?」

    「我有什麼話說?我無話可說。」宋立不屑地撇嘴道:「本王還以為刑部尚書有多大本事呢。就憑這點捕風捉影的所謂證據,就斷定闖進伯爵府的人是我?那麼鐵大人,我們府裡曾經發生過一件命案,至今還未告破,看來那個殺害婢女的凶手,就是鐵大人你了。」

    「一派胡言!貴府婢女之死,跟鐵某有什麼關係?」鐵律明對宋立的言論嗤之以鼻。

    「後來我調查的時候,有僕人回憶說,當時聽到那個婢女叫了一聲『鐵尚書,怎麼是你』?第二天就發現那名婢女溺死在井裡了,按照你的邏輯,鐵大人豈不正是殺人凶手嗎?」宋立順口胡謅,榮親王府的確有個婢女死亡實屬不假,但她是正常的患病身亡,與他人無干。

    鐵律明指著宋立,顫聲道:「你……你……你這是誣陷!鐵某堂堂朝廷大員,豈會和你家婢女有什麼瓜葛?」

    宋立慢條斯理地說道:「男女之間的事很難講的。說不定鐵大人看上我家婢女青春貌美,上前勾勾搭搭未遂,惱羞成怒,憤而殺人呢。」

    「胡扯!簡直是胡扯!鐵某行得正走得端,怎能做那等卑劣之事?」鐵律明氣得鬍子都撅起來了。

    「我這只按照鐵大人的辦案邏輯推理得出的結論,鐵大人反應這麼大干啥?難道是做賊心虛?」鐵律明越生氣,宋立越是一臉無辜,他越是這樣,鐵律明就越生氣。

    說到鐵面無私,冷酷無情,鐵律明當仁不讓,但說到鬥心眼謀略,十個他也不是宋立的對手。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6 10:08
第567章 挑釁
  
    見鐵律明被宋立氣得鬍子亂飛,雲琳將臉蛋埋在肩部,差點笑岔了氣。風雨 宋星海碰了碰她,示意這裡是大殿,好歹要注意點形象,給聖皇大人留點面子。

    「胡鬧!」聖皇大人眼見著自己要不出來調停,這金鑾大殿快要變成鬧市了。他沉吟了一下,淡淡說道:「趙府三人的證詞,都不能作為定罪的直接證據,最多可以作為懷疑的證據。如果你找不出更確鑿的證據,那麼就不能判定宋愛卿是凶手。」

    其實誰都知道闖入趙府殺掉趙元的就是宋立。除了他,別人沒有這個動機,也沒有這個本事。但是他臉上戴了一個面具,就讓所有人拿他沒轍。你說我殺人,那誰看到我了?看到一個身形像我,聲音像我,戴著面具的人?拜託,身形聲音相像的人全天下不知道有多少,怎能因為這個就定罪?

    一張面具的妙用,只有當事的諸人才能體會到。

    「可是……趙永年聽到趙元稱呼那個人為明王殿下,而那個人也沒有否認。這難道還不算證據嗎?」鐵律明並不甘心,還想做最後一搏。

    「可笑!如果你是殺人凶手,聽到你要殺的對象將你誤認成另外一個人,你會否認嗎?既能成功殺掉一個人,事後還能全身而退,將責任推到另外一個人身上,有這種好事,哪個傻子願意否認?」宋立冷哼道:「我真是替鐵大人的智商捉急,也不知道你平時是怎麼辦案的。」

    「我我我……我跟你拼了!」鐵律明惱羞成怒,被宋立氣得失去理智,擼起胳膊就要和宋立單挑。旁邊的林鼎盛死死將他拉住。就他那點可憐的修為,估計宋立只要打個哈欠,就把他吹成渣了……

    宋立嘖嘖道:「看看看看,還帝國一品大員呢,一把年紀了怎麼跟個街頭小流氓似的,動不動就喊打喊殺……我都不稀得說你!」

    「陛下!」鐵律明嘶聲道:「老臣申請和這小子到歸雁塔決鬥,生死各安天命……」

    「別鬧了!」聖皇又好氣又好笑,心說就你那把老骨頭也敢和宋立決鬥?元嬰期的強者都折在他手裡了,你只有胎息期的修為,和他打不是蚍蜉撼樹,螳臂當車嗎?

    「哈哈哈哈哈……」宋立笑得直打跌,鐵律明這個人還真有點可愛呢。

    在聖皇的喝斥和林鼎盛的勸慰之下,鐵律明的情緒逐漸平息下來。回想起來自己也覺得莽撞,大概確實是被氣糊塗了,怎麼會想到和宋立決鬥這種愚蠢的行為呢?宋立能打在帝都都是出了名的,自己那點三腳貓功夫,在人家金丹後期的大高手面前,還好意思說決鬥的事兒?兩個人本領相若才能稱為決鬥好不好?他這種情況叫找屎!

    聖皇新晉的兩大心腹,內閣次輔林鼎盛和刑部尚書鐵律明,都灰溜溜地敗下陣來。宋立一個人舌戰群儒,鋒芒畢露,盡顯個人魅力。聖皇愈發覺得,他現在的決定是正確的。宋立越強,對於江山的威脅就越大,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其剷除!

    「趙元被殺一案,由於證人提供的證據無法採信,所以不能判定宋立與此案有關。本案發回刑部重新調查,等到證據充足之後再行審判。」聖皇輕描淡寫地作了結論,內心深處多少都有些失望。不過對於宋立的本事,他還是比較瞭解地,如果這麼一點小計倆就能夠擊倒他,那麼他也不值得聖皇這麼忌憚了。只能在不停的碰撞和試探之中,尋找他的破綻,最後一擊斃命。

    大多數的行動,聖皇明知道對宋立無用,但還是要去做。一方面,這是一種態度,一種試探,另一方面,這些事情做多了,也可以麻痺宋立,讓他覺得聖皇的手段不過如此。然後在他最出其不意的時候,給予致命一擊。所謂兵不厭詐,虛虛實實,實實虛虛,讓人猜不透他下一步該往哪裡走,才是聖皇要達到的目的。

    「鐵大人的本奏完了,我的本還得繼續,」宋立面色一沉,說道:「經過臣調查取證,臣認為,我的父親是被奸人設計陷害的,還請陛下查明真相,還我父親一個清白。」

    聖皇皺眉道:「當初朕已經差人調查過了,如若不是證據確鑿,怎麼可能擅自判一個親王的罪呢?朕之所以只削了榮親王的爵位,並沒有將他入獄,就是看在你為國家立下赫赫功勛的面子上。難道對於這一點,宋愛卿反而不知感恩嗎?」

    宋立暗暗啐道,我呸,你明明是忌憚我母親背後的勢力,難道我會不知道嗎?

    心下鄙夷,口中卻說道:「感恩歸感恩,但事實歸事實。聖皇陛下英明神武,自然不會犯錯。只是正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即便是再聖明的君王,也有被奸臣混淆視聽的時候。只要及時修正,一世英名便可無損。可是如果一意孤行,不肯糾正,那麼這後人的史書上,難免就會對陛下所為有一番公正評價了……」

    「放肆!你敢指責朕一意孤行?」聖皇龍顏大怒,拍案而起,下面的文武大臣嚇得匍匐了一地。自從剷除忠親王這個眼中釘,大權在握之後,聖皇大人一改往日的隱忍,變得越來越霸氣了。

    「陛下,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如果這朝堂之上,再也無人敢說真話,滿堂都是阿諛奉承之徒,那麼陛下將再也無法瞭解任何真相。上情無法執行,下情無法上達,這樣的江山,陛下覺得還能中興麼?」站在一眾匍匐的大臣中間,宋立據理力爭,毫無懼色。

    聖皇大人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些,他知道宋立這個人的行事風格。既然他提出要伸冤,那麼一定是已經做好各種準備,現在趙元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正所謂死無對證,宋立盡可以將罪責往趙元身上推,然後將宋星海擇得乾乾淨淨。

    無論他怎麼說,都不能同意重審這個案子。現在宋立有備而來,而己方卻沒有準備。這樣的鬥爭必敗無疑。

    正要開口回絕,凱旋廣場上傳來巨大的聲浪,引起了聖皇的注意。他運用真氣,凝神傾聽。廣場上的聲浪頓時如在耳邊,清晰無比,聽起來他們是在齊聲合唱一首歌謠,歌詞是這樣的:說古今,道短長,帝都出了個小明王,為國為民功勞大,扶危濟困熱心腸!只可惜,功高震主惹人妒,舉家上下遭冤枉!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世間哪裡有公義,蒼天為何雙眼盲?

    巨大的聲浪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看情形,參與合唱的人數怎麼也得有數萬!聖獅帝國施行的是高壓鐵腕統治。如果不是遇到忍不下去的情況,百姓們無論如何都不會聚集起來唱這種大逆不道的歌謠的!

    功高震主惹人妒?惹誰妒呢?說的不就是聖皇本人麼?

    越往深裡琢磨,聖皇脊背上的冷汗就唰一下流出來了。這首歌謠很明顯是有人故意散佈出去的,這個人是誰,那就不用多想了,肯定是宋立無疑。在星雲大陸上,每個國家的國情是不同的。有些國家對於平民相當寬厚,他們甚至有選舉國家領袖的權利。百姓言論自由,遊行聚會自由。當然,所謂自由都是相對的,同時也要遵守那個國家的律法。但是在聖獅帝國,對於民眾思想言論以及行為的控制卻是極為嚴格的。所謂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帝國每年都在這方面花費巨大的人力物力。聖祖在立國之前,也是個平頭百姓而已。正是他巧妙地激起了百姓對自身命運的怨憤,拉起了一支隊伍。此後更是故技重施,將絕大多數底層百姓拉攏進隊伍,從而像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在絕對的數量面前,那些貴族老爺的私軍弱爆了。最後事實證明,聖祖當初的決定是多麼正確。他也是聖獅帝國歷史上,第一個率領平民百姓成功登上皇位的君王!也正因為此,他深知人民群眾的力量是無窮的。所以一再告誡自己的後人,要善待百姓,永遠不要讓百姓對你絕望。有一個人對你絕望問題還不大,但若是有十個,百個,千個,上千上萬個百姓對你絕望,那你可就危險了。一旦他們在別有用心地煽動之下,形成群體性事件,就會對江山產生致命的打擊。

    聖獅帝國立國三百餘年,宋家的後人善待百姓這方面越做越差,但是卻一直警惕著聖祖庭訓,在控制百姓思想方面越來越嚴格。

    尤其是在帝都,皇權最集中的地方,幾乎很少發生這種群體性事件。然而今天,就在聖皇的眼皮底下,一個統治者最不能接受的情形,發生了!

    居然有成千上萬的平民百姓聚集在凱旋廣場上,高唱一首內容大逆不道的歌謠!難道他們忘記了二十年前的文字獄,遭到牽連的幾百人都被砍了腦袋,菜市口血流成河的恐怖情景嗎?他們不怕殺頭嗎?

    他們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是為了一個不相干的貴族老爺?為了一個貴族老爺削去爵位的事情,他們就罔顧自身安危,冒著被砍頭的危險,聚集在凱旋廣場上威脅聖上?

    在聖皇眼裡,這就是一種赤裸裸地威脅,是民意對皇權的一次嚴重挑釁!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6 10:09
第568章 聖皇妥協
  

    最讓聖皇擔心的,就是宋立父子什麼時候這麼得民心了?很明顯,這次群體聚集的事件肯定有人在背後煽動,然而,如果百姓們自己不願意的話,無論你怎麼煽動他們都不會跟隨你的。宋立父子如果不得民心,那麼百姓們便不會為所謂的貴族老爺出頭。

    以前忠親王在民間素有賢王美譽,但是那種好口碑在聖皇看來是沒什麼威脅的。因為他只是獲得了良好口碑,卻沒到那種百姓視其為救世主的程度。然而今天凱旋廣場上群體聚集事件,讓聖皇大人感受到了一種極深的恐懼感!

    百姓都是懦弱的,若非被逼到了沒辦法活命的程度,他們是不可能會發出憤怒的吶喊的,尤其是面對高壓的中央集權。可是今天,沒有人逼他們,沒有人欺負他們,他們的生活也沒有到過不下去的程度,由於身處帝都,享受著各項政策福利,市民們多半都過得相當滋潤。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為了不相干的別人,甘願冒著殺頭的危險,集體走上街頭,義憤填膺地同唱一首歌!歌聲中充斥著對於宋立父子遭遇不公的憤懣,充斥著對他這個皇帝的譴責!

    這已經充分說明,宋立父子在潛移默化中,已經深深植根於帝都百姓的心中。他們無法承擔失去宋立父子的損失,否則,這些人是不會隻身犯險,幹這種可能被殺頭的勾當的。

    他該怎麼辦?聖皇大人有種尊嚴被挑釁的恥辱感,也有一種被人挖了牆角的背叛感。他才是一國帝王,百姓們都是他的子民。這些人應該團結一致站在他身邊才對。但是他們為了聖皇的敵人,選擇了站在聖皇的對立面,聚集起來挑戰帝王權威!他憤怒了,揮手就欲召集金羽騎士,出去將這些大逆不道的屁民抓起來砍頭

    可是,在憤怒到達頂點的瞬間,聖皇大人硬生生忍住了!理智重新回到了他的頭腦之中。

    他知道,這種情形下,用最簡單粗暴的辦法,的確可以解燃眉之急,也能維護住帝王的權威。但是這只能暫時平息這一次的事件,卻給未來埋下深深的隱患!

    如果對這次的群體性事件進行殘酷無情的鎮壓,固然可以出一出心頭惡氣,但他就會在百姓心目中留下殘暴的印象。宋星海父子本來已經盡得民心,他這麼做,只會將百姓們更快推到他們身邊去。

    他不僅不能對百姓動手,還要擺出一副重視民意的姿態。他要將失去的民心搶回來,只有這樣,才能在這場鬥爭之中立於不敗之地。

    宋立這小子,真是他所遇到的最難纏的對手。時時刻刻都會整出新的花招。剛才那一刻,在盛怒之下,如果他頭腦發昏下了鎮壓的命令,那麼他和外面的民眾將是兩敗俱傷的結局。民眾犧牲了性命,而他得到了暴君的評價,民心盡失。唯一得益的人,只能是宋立。

    好險啊。幸好他並不是一個容易在暴怒之下失去理智的人。否則事情還真麻煩了。圈套,聖皇大人發現宋立隨手丟過來的一著棋,便是一個圈套,稍微不小心,便會落入他的圈套之中。看來和這小子交手,每時每刻都不能放鬆。不過,正因為如此,聖皇陛下根植在血液之中的好鬥因子全部被調動起來。他已經越來越興奮了,高手寂寞的滋味,只有爬到他這個位子才能體會得到。如今好不容易又出現一個和他同級別的對手,怎能不讓他覺得雀躍呢?

    「宋愛卿言之有理,如果這朝堂之上沒有人敢對朕說真話,那麼朕就是一個眼盲耳聾的廢人了。」聖皇大人本來陰沉著的臉忽然展顏一笑,說道:「朕聽到外面有些嘈雜,有人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啟稟陛下,剛剛有侍衛來報,百姓們聚集在凱旋廣場,他們認為前榮親王被奸人冤枉,要求陛下重審這個案子,還宋家一個公道,」兵部尚書羅斌說道:「百姓們群情激憤,甚至說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話,臣已經派了軍隊過去,防止他們出現過激的暴行。請陛下指使,下一步該怎麼做。」

    聖皇大人自嘲一笑,說道:「看來朕這個皇帝做得有些不稱職,惹我的子民生氣了啊。先賢有語,民為重,君為輕,社稷次之。此言甚是有理。既然民意如此,朕也就順應一回民意,同意重審前榮親王貪污受賄濫用職權一案。既然百姓們對此案如此關心,朕特批他們選出幾名代表進入金殿旁聽,以示庭審的公正透明!」

    宋立略微有些意外地看了聖皇陛下一眼,看來他還是低估了這老傢伙對情勢的把握能力。很顯然,聖皇大人深謀遠慮,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以前為了對付忠親王,他長久以來一直久居深宮,埋頭經營自己的勢力,對於民心這一塊無暇顧及,今天凱旋廣場萬人集會示威,給他敲響了警鐘。他顯然很生氣,差點就發飆了,這一點宋立看得出來。然而他比一般人厲害的地方就在於,他總是能很快地控制住情緒,而且找到符合自身長遠利益的解決辦法!

    他居然能在文武大臣面前說「朕這個皇帝做得有些不稱職」這種話,宋立知道,並不是他內心真的這麼想,這只是一種姿態而已。俗語說形勢比人強,凱旋廣場上數萬平民挾裹而來的威勢,讓這位自視甚高的聖皇陛下暫時選擇了低頭。這並不意味著他是對民眾屈服了,真正的目的是為了慢慢收復民心這塊失地。

    應該說,他做出了最明智的選擇。

    「陛下,此事萬萬不可啊。」內閣次輔林鼎盛急忙出列,跪倒在地,上奏道:「平民聚眾集會,散佈大逆不道的言論,已經嚴重違反了帝國律法,這是對陛下權威赤裸裸地挑釁!臣建議派軍隊對其進行清剿,以示帝國律法之森嚴!」

    「是啊陛下,讓平民進殿旁聽,聖獅帝國自立國以來未曾發生過,這不符合朝堂體制!」禮部尚書嚴崇光也站出來反對。

    「老百姓聚眾合唱這種大逆不道的歌謠,陛下如果對他們姑息,就會助長這種氣焰,臣也認為不妥。」

    「如此一來,綱常大亂啊。陛下的威嚴將受到嚴重損害!」

    「自古以來,只有士大夫可以上朝堂,平民百姓沒有資格進來。如果他們可以進來,讓我們這些寒窗苦讀十年的人情何以堪?」

    「………………」

    大臣們紛紛發表議論,絕大多數表達了自己的抵制之情。只有少數幾個人保持沉默。其中自然包括宋立,也包括內閣首輔溫禮仁。

    「宋愛卿,你覺得如何?」群臣的反對,似乎在聖皇大人的意料之中,他的目光凝聚在宋立臉上,不動聲色地問道。

    在這種時候,他很想聽聽宋立會怎麼說。因為聖皇大人到現在為止還是猜不透宋立這樣做的目的。他在背後煽動這些人聚集起來合唱這首歌謠,目的究竟是為了逼迫聖皇妥協,將案件發回重審呢,還是為了激怒聖皇,讓其一怒之下大開殺戒,從而民心盡失呢?

    這一點,聖皇大人無法確定,唯一能夠確定的是,無論他做出哪一種選擇,對宋立都是有利的。

    聖皇大人想看看宋立對此事有什麼意見,也許從他的話語中,就可以揣測出他的最終目的。

    其實宋立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前世政客對付政治敵人常用的方法,利用輿論的壓力逼其就範。他沒有誘使聖皇大開殺戒,最終讓民心倒向自己一方的念頭。歸根結底,還是他的背景決定的。他和聖皇陛下最大的區別,就是他來自於一個思想更為民主,更為自由,也更有人道主義精神的時空。他不會為了滿足自己的目的,就隨意犧牲平民百姓的性命。

    儘管這樣做有一定風險,聖皇大人在盛怒之下說不定就會下令清剿,但如果真的發生了這樣的局面,宋立也想好了應對的措施,總之是不會讓那種殘忍的流血事件發生的。這些人是為了保護自己一家前來的,如果有人要砍他們的腦袋,宋立絕不會坐視不管。而且,以他對聖皇大人的瞭解,聖皇時輕易不會做這種選擇的!

    事實證明,聖皇大人的確是個人物。他在最短時間內擺正了心態,選擇了符合自身長期利益的做法。

    宋立拱手道:「臣很欣賞先賢那句名言:民為重,君為輕,社稷次之。如果每一位君王都有這樣的見識,並在治國策略中貫徹民為重的思想,那麼他的國家一定會長治久安。無需再擔心江山不穩的問題了。臣一直不明白這個問題,為什麼那麼多上位者寧願擴張軍隊,打磨武器,花費巨資用在維護內部穩定上,而不肯對老百姓好一點呢?」

    「明王殿下這番話,值得我們反思。」溫禮仁正色道:「陛下,臣認為,您的決定無比聖明,只有這樣做,才能消除百姓心中的怨氣,讓他們覺得您是個維護正義和公理的好皇帝!殺戮會帶來仇恨和禍患,不利於帝國的長治久安。」

    聖皇暗中點了點頭,溫禮仁這個人,是個心中有抱負的,能辦事,會辦事的人。可以說,傻子都知道聖皇現在和宋立不對付,避之唯恐不及。但溫禮仁卻在認為其觀點正確的時候,並不避諱他身份上的敏感,而是直接給予肯定。像這樣的人,朝堂之上越來越少了。

    「朕心意已決,諸位愛卿不必再多說了。」聖皇大人微笑著揮了揮手,說道:「溫愛卿去辦這件事吧。」

    「臣遵旨。」溫禮仁領旨下殿,過不多時,便來到了城樓之上。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6 10:10
第569章 你這是恐嚇
  

    帝都的百姓見多識廣,朝堂之上的大官他們多半都認識。溫禮仁這個宰相就更不用說了,曝光率比聖皇陛下還要高。他們見到能當家的人站了出來,人群中頓時一陣騷動!聖皇陛下沒有派來軍官,而是派來了文官,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不是想強行鎮壓,而是以協商的姿態解決問題來了。

    「首輔大人,榮親王他老人家是被冤枉的,我們要求還他一個公道!」

    「這世上不能沒有公義,如果榮親王這樣的人最終收穫這樣的下場,那誰還願意做好人?」

    「我們聚集在這裡,沒有其他目的,就是為了討一個說法!」

    「只有榮親王是真正為百姓謀福祉的好官,其他的那些貴族老爺們,何曾多看過我們一眼?」

    「………………」

    人群七嘴八舌,向宰相大人隔空喊話。溫禮仁內心一陣慚愧,作為內閣首輔,帝國首席行政長官,空有一腔治國理想,居然從來沒有低下頭去,看看這幫百姓。人家榮親王堂堂皇族,能做到的事情,他這個本就出身平民家庭的人,怎麼會忽略了這一點呢?

    不過,這些念頭過後,他抓住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如果不是發生了這次群體性事件,他都不知道老朋友宋星海是如此得民心。雖然聖皇陛下在各方面都比宋星海強出太多,但是在這一點上,他完敗給自己一直看不上的六弟。

    溫禮仁熟讀史籍,知道民心所向就是大勢所趨的道理。他的內心有一剎那的動搖:自己是不是選錯了呢?

    然而看聖皇今天的表現,足以證明他已經開始正視自己這個缺點,以後可能會逐漸收復失地的。不得不說,邀請百姓金殿旁聽,是一招妙棋。這樣不僅可以平息凱旋廣場上的騷亂,還能讓聖皇的形象在百姓之中瞬間提升,雖然短期內還是趕不上榮親王,但最起碼不會被厭惡憎恨。

    「諸位父老鄉親,溫某前來,就是為瞭解決問題的,」溫禮仁中氣充沛,聲音遠遠傳了開去:「聖皇陛下已經聽到了大家的呼聲,他說,既然民意如此,那就不妨順應民意。榮親王的案子,馬上就要在金殿之上重審,聖皇陛下會親自審問。而且聖上還說,要邀請幾位市民代表上殿旁聽,以示庭審的公開和透明!」

    弄清楚了宰相大人的來意,凱旋廣場上一片歡騰。聖皇陛下居然真的妥協了,他們的抗爭成功了。這些百姓第一次領略了團結的力量,他們沸騰了!

    很快地,市民們就自發推選了三位代表,跟著侍衛上了城樓。溫禮仁又說了一番鼓勵勸慰的話,然後帶著三名民意代表上了金殿。

    這三位德高望重的民意代表,畢竟是第一次上金殿這種傳說中的廟堂,難免緊張,趴在地上直叩頭。

    聖皇大人笑呵呵地說道:「你們幾個不用多禮,朕不是老虎,不會吃人的。」

    一句話頓時讓幾個人輕鬆了不少。在聖皇允許之下,爬起來在一旁站好。

    「來人啊,給他們幾個賜座吧。」聖皇一句話差點將那幾名民意代表嚇趴下,急忙說不敢坐不敢坐。

    聖皇笑道:「你們代表的是民意,民意重如泰山,豈能等閒視之?朕要你們坐,你們儘管坐,無需客氣。」

    有了聖皇陛下的允許,他們才戰戰兢兢地坐下,只敢半拉屁股沾著椅子,還沒有站著舒服呢。

    溫禮仁暗暗頷首,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聖皇陛下這番做法,對於提升他在百姓心中的形象是非常有幫助的。這些人回去之後肯定會有無數人詢問金殿之上發生的一切,他們回去一說,百姓們就會覺得,聖皇陛下是一個和藹可親,願意傾聽百姓心聲的好皇帝。

    宋立冷眼旁觀,知道聖皇已經開始潛移默化地收攏民心了。一個懂得正視自己的缺點並及時改正的人,哪怕他是對手,也是個值得尊敬的對手。

    以林鼎盛為首的大臣雖然對此非常不滿,但是沒有人敢當面站出來給聖皇陛下上眼藥,也只有忍氣吞聲,靜觀事態發展。

    「宋愛卿,你說要為自己的父親伸冤,那你有什麼證據呢?朕這裡可是有宋星海貪贓枉法,濫用職權的證據,若非如此,也不會輕易削一個親王的爵位。」在聖皇的吩咐下,刑部尚書鐵律明早已經派人將有關宋星海案件的卷宗取了出來,呈給聖皇。

    趙元誣陷宋星海的證據,主要是一些文件,包括財務上的往來,以及宋星海簽署的一些文件。

    「臣這裡也有一些文件,請聖皇陛下過目。」宋立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大疊文件,呈了上去,說道:「這些才是我父親簽署的文件正本,以及正確的財務往來文件。趙元提供的那些所謂證據,都是他偽造的。」

    「為什麼當初東窗事發的時候,你們沒有提供這些文件,反而是到了這個時候才拿出來呢?依我看,你這些文件才是偽造的吧?」林鼎盛再一次不合時宜地站了出來。

    一直沉默不語的雲琳突然發飆,戟指罵道:「你算老幾啊,我兒子和聖皇陛下說話,哪輪得到你插嘴?信不信老娘我弄點藥粉毒啞你?」

    「你你你……你這是恐嚇!」林鼎盛也不敢得罪這位來頭太大的宋夫人,只能色厲內荏地發發虛。

    「什麼?你說我恐嚇?意思是我在嚇唬你?看來不給你點厲害瞧瞧,你還不知道馬王爺長幾隻眼!」雲琳說著作勢就往口袋裡掏,嚇得林鼎盛吱歪一聲,躲到了一眾大臣身後。雲琳堂堂煉丹大師,如果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毒啞一個人,就跟吃糖豆一樣簡單。

    「膿包!」雲琳鄙夷地翻了翻白眼,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落座了。

    聖皇大人裝作沒看見這一切,雲琳這個人,他也輕易不想得罪。暗嘆林鼎盛這傢伙明顯看不清火候。不過他總算是說出了自己不能說也不願意說的話,宋立這個時候才將正本文件拿出來,怎麼能洗脫造假的嫌疑呢?不過,趙元當初不是把原來的文件銷毀了嗎?怎麼會還有一份?

    「啟稟陛下,趙元是我父親手下的機要樞密使,他下面還有一個副手,這個副手有一個很好的習慣,但凡重要文件,都是一式兩份地保存起來。趙元告發我父親後,這名副手見勢不妙,便將他保存起來的那份正本文件藏起來,直到我回到帝都,才找到我,說明了情況,並且將這份文件交給我。所以這份文件連我父親都不知道,也就無法在事發當日自證清白。我父親人在金殿之上,哪份文件上的簽名才是他的真跡,有溫大人這個大行家在,相信一看便知。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溫愛卿,你來核對一些筆跡。」聖皇將兩份文件交給溫禮仁,公平起見,只給他看最後的簽名,沒有給他看內容,也就是說,溫禮仁不知道哪一份是趙元提交的文件,哪一份是宋立提交的文件。

    宋立呈上的文件之中,有一紙宋星海的手書,溫禮仁仔細觀察了他的手書,然後再核對兩份文件上的簽名。片刻過後,他指著其中一份文件說道:「這份文件是偽造的,雖然筆跡能做到九成相似,但假的畢竟是假的,還是有蛛絲馬跡可循。而另一份文件上的簽名,則是完全的真跡了。」

    宋立內心暗笑,心說這是我老爸親手寫的,當然是如假包換的真跡。然而雖然筆跡是真的,這些文件卻同樣是偽造的。趙元手下的確有一名副手不假,但這名副手壓根就沒有什麼保存文件的習慣,趙元那個人如此謹慎,不可能留這麼大個漏洞。這些提交的所謂文件,是宋立夥同那個副手以及宋星海炮製出來的,雖然文件是偽造的,但上面的內容卻是屬實的。

    大家都是偽造的,但宋立偽造的文件卻有先天優勢,那就是後面的簽名絕對保證是宋星海的真跡,而趙元卻無論如何做不到這一點了。

    就這一點優勢,足以讓宋星海立於不敗之地了。如果趙元還活著的話,還能找到這些文件偽造的蛛絲馬跡,但是他已經被宋立一把火燒了,正所謂死無對證,除了趙元這個深諳門道的內行,普天之下,還有誰能看出其中的漏洞?即便你懷疑這份文件造假,也同樣沒有辦法找出來。

    聖皇暗自嘆息,恐怕前段時間的精心策劃,又被宋立化解了。這小子真是奸猾無比,先是殺了趙元,然後又弄一份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文件跑來伸冤,唯一能揭穿真相的趙元不在了,誰也拿他沒辦法。

    仔細回想一下這個過程,宋立戴著面具去趙府殺了趙元,所有人都知道是他殺的,卻偏偏拿他沒辦法,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物證,目擊證人又看不到他的臉,你拿什麼證明是他幹的?接下來又拿了份文件,就算所有人都懷疑這份文件是假的,卻同樣沒有辦法。你知道是假的,卻沒辦法證明是假的,唯一能證明真假的趙元已經被他幹掉了!你奈他何?

    對於聖皇的進攻,宋立應對的並不複雜,甚至說有些簡單粗暴。然而妙就妙在,雖然簡單粗暴,雖然所有人都知道他那麼幹了,卻偏偏沒有人能證明那是他幹的!

    這小子無論做什麼事,都讓你在收穫失敗的同時,還能憋出心臟病來!宋星海那天到底是吃錯了什麼藥,才能搗鼓出這麼個怪胎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6 10:12
第570章 來日方長
  

    聖皇將自己的情緒掩飾地很好,不動聲色地舉起那份溫禮仁聲明造價的文件,朗聲說道:「這份造假的文件,是趙元提供的。慚愧啊,朕對此甚是慚愧,當初怎麼就輕信了趙元這個小人,沒有進行筆跡核對呢。」

    朝堂之上一片嘩然。如果認真查起來,這些貴族老爺們哪個屁股底下都不乾淨。所以當宋星海倒台的時候,沒有人懷疑他貪污受賄濫用職權的事實。大家不都是那麼做的嗎?

    聖皇大人安排趙元做臥底的事是非常隱秘的,尋常人自然不會知道。

    既然趙元提供的文件是假的,那麼宋立提供的文件是真是假,已經沒有必要探究了。趙元這個人證已死,留下的物證卻又是假的,那麼宋星海肯定是無罪的。

    「宋星海貪污受賄濫用職權一案,經查明,實屬部下趙元的誣陷栽贓,所以朕宣判,宋星海無罪釋放,恢復榮親王爵,其餘受到牽連的一干人等,全部無罪釋放,至於榮親王等人的職務問題,由於他們的原崗位已經有人頂上,所以要委屈諸位等待一段時間,只要朝中有了空缺,必定優先安排。」聖皇肅然道:「這是一起冤假錯案,這麼多朝廷重臣受到牽連,讓朕非常痛心。希望以後再也不會出現類似的案件。」

    「陛下聖明,萬歲萬歲萬萬歲!」宋立躬身行禮,山呼萬歲。

    文武百官也跪了一地,一時間諛詞如潮,聖皇陛下被誇成了有史以來最英明的君主。誰也不會去想,這起冤假錯案壓根就是聖皇大人一手炮製的。

    雖然宋星海等人被無罪釋放,不過聖皇大人也不是一無所得。最起碼,他奪回了三大特勤司,而且以後也沒有歸還的打算,朝中一些重要的職位,也趁此機會換成了自己人,雖然榮親王的人很快就會出來,但是想官復原職的話,嘿嘿,慢慢等唄。

    宋立對此也不怎麼在乎。正義盟的情報網絡已經完全成熟,三大特勤司對於他來說就是雞肋,聖皇願意要的話儘管拿去好了。有了原先那個時空先進的理念做支撐,他的情報網絡要遠遠優於三大特勤司,靈活性,深入性,延展性,都不是官方的情報機構所能比擬的。

    至於己方經營的那些朝中勢力,沒有職務的問題,宋立同樣不太在乎。只要人還在,他們的影響力就在,哪個朝中重臣不是故舊門生遍佈朝野?聖皇就算再狠,也不可能將這些人連根拔起。這些人都是治國的良材,有經驗,有抱負,以後還是可以派上大用場。這次宋立親自出面將他們從監獄裡救出來,他們內心深處一定會感激。有了這樣的感情基礎,就能保證以後的忠誠度。

    以目前的節奏看來,他們這群人算是被聖皇徹底拋棄了,除了和榮親王府站在一邊,他們也別無選擇。

    這一次交鋒,雙方各有勝負,看似聖皇大人佔了不少便宜,實際上宋立也沒吃多少虧。

    「幾位民意代表,還有什麼要說的嗎?對於這起案件的最終結果,是不是還滿意呢?」聖皇大人笑吟吟地盯著那幾名滿面喜悅的民意代表,問道。

    對於這三個民意代表來說,今天發生的事情像是做夢一樣。他們居然可以進入傳聞中的金鑾大殿旁聽,並且還專門設了座位,事後聖皇陛下還特意詢問自己的意見。都說生活會在不經意間給你一個華麗麗地轉身,只是這次的轉身也是在太夢幻了!

    「陛下英明神武,草民們佩服至極!這樣的結果草民們非常滿意,謝謝陛下的恩典!」三個人紛紛下跪謝恩。

    「如此甚好。」聖皇微笑道:「來人,將這三位民意代表送回凱旋廣場去,待會兒聲音可能有點大,吩咐附近的軍隊,不要去幹涉他們。凱旋廣場本就是屬於人民的,他們有資格在那裡狂歡。只要不過分,就不要去阻止。」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謝主隆恩!」三位民意代表愈發驚喜,只覺得今天這一趟絕對不虛此行。

    眼見著三位民意代表歡天喜地地下了金殿,溫禮仁拈鬚微笑著和聖皇交換了一下眼神,他欣喜地發現聖皇身上的另一個閃光點,也許他不是完美無缺,但是他懂得將對手作為鏡子,隨時審視自己,只要發現問題,立刻用最快的速度,最有效的方式來解決。

    從今天的**中,他感受到了自己民心缺失的問題,然後立刻採取了一系列大膽的措施,看似帝皇的威嚴受損,實則收益良多。最起碼他這個聖皇的口碑瞬間就會爆棚!

    有時候,低下頭去,會發現你從來沒見過的風景。聖皇乃一國之君,以他這樣的身份還肯低頭,實在是難能可貴。宋立雖強,聖皇同樣不弱,他們兩個人的爭鬥,想要短時間內將對方徹底擊倒,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溫禮仁能夠預見到,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雙方都會持續這種拉鋸戰,互有攻防,互有得失,誰也別想佔誰的大便宜。

    直到有一天,一方的絕對實力遠遠超過另一方,那個時候,可能就是決一死戰的時候!只是不知道,這勢力逐漸超越對手的一方,是聖皇呢還是宋立呢?這可真讓人無法預料!

    雖然溫禮仁選擇了聖皇的陣營,但他從來沒有輕視過宋立。在他看來,宋立同樣具備五成的機會。之所以選擇聖皇,並不是賭誰贏的幾率大,而是忠君愛國的思想作祟。

    宣佈退朝之後,望著宋立離去的背影,聖皇大人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無論他怎麼做足姿態,內心的惱怒是不可避免的。如果宋立不是利用民意威脅他,無論如何他是不願意重審宋星海案件的,因為他知道宋立既然來了,就肯定做好了準備。己方只能被動挨打,沒有取勝的可能。

    重審案件,意味著他向民意低頭,意味著他承認自己以前的錯誤,對任何一位帝王來說,這都是難以接受的。

    「好吧,咱們來日方長……」他恨恨地拍了一記龍案,悻然離去。

    宋立才不管聖皇大人內心是多麼恨他,反正他就是什麼都不做,聖皇大人同樣想取他性命。那就想做什麼做什麼好了,各種無節操無下限,隨便往聖皇身上招呼。誰讓你老小子三番五次想殺我呢。

    雖然和文武大臣一起下朝,但那些人就像躲避瘟神一樣躲避宋立一家。尤其是林鼎盛和鐵律明,今天的早朝,他們倆可算是被宋立羞辱地不輕,在眾位袍澤面前丟盡了老臉。這一次,他們也總算是領略了宋立的厲害之處。

    「哈哈,瞧瞧這幫人的慫樣,還朝廷重臣呢……」雲琳毫不顧忌地嘲笑著這幫人。

    溫禮仁來到宋星海身邊,苦笑道:「老朋友,恭喜你重獲自由。溫某實在是慚愧,沒能在你的事情上出什麼力。」

    宋星海大度一笑,說道:「溫老哥言重了,其他人都是避之唯恐不及,你能在這個時候和我說句話,就說明在你心中還記得當初的情誼。人生在世,各人有各人的無奈,我理解你的選擇。」

    溫禮仁嘆息道:「你是知道我的,從小就立志做治國名臣。溫某最不喜**,只想能遇到明主,施展我的抱負。雖然我不能給你們提供幫助,但也絕不會害你。這一點,我還是可以做到的。」

    宋星海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交友貴在知心,不必三日一聚,五日一酌,只要心裡互相惦念,那就很好了。」

    溫禮仁點了點頭,深深地看了宋立一眼,然後大踏步離開了。

    「老溫還算是個重情義的好人。」雲琳微笑說道。

    宋立表示同意:「爬到他今天這個地位,心中還保有一份淨土,已經難能可貴了。這個人,以後能爭取儘量爭取過來,他是個治國的能臣,只是聖皇這個人權利慾太重,不肯完全放權,只要讓他放開手腳,他肯定能折騰出一番動靜來。」

    「能爭取過來的話,最好不過了。老溫這個人,我放心。」宋星海點頭附和宋立的觀點。

    「會有機會的。」宋立肯定地說道:「他並不是那種愚忠的人,雖然選擇了聖皇,看似與我們劃清界限,但是他並沒有打算參與兩方的爭鬥。有朝一日我們取得最終的勝利,他不會離開他心愛的崗位,因為他有抱負。只要有人可以讓他實現抱負,他不會拒絕的。」

    「我們會勝利嗎?」宋星海並沒有完全的信心。聖皇大人有多麼厲害,他從小就知道了。

    「會的。」宋立對此沒有半點懷疑。

    「沒錯,我兒子想做的事情,有哪一樣做不成的?」雲琳微笑著拍了拍宋立的肩膀,說道:「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老爸,你覺得呢?」宋立轉過身去詢問宋星海。父親以後可是要做聖獅帝國扛把子的人,從現在起要讓他習慣自己拿主意。

    「我想去刑部的天牢,迎接那幫老朋友。」宋星海低聲說道。

    宋立愣了一下,頓時豎起大拇指,讚道:「老爸,你與兒子英雄所見略同啊。無論是從情感角度,還是從拉攏人心的角度,這一步棋必須這麼走。」

    宋星海搖頭道:「我可沒想過拉攏人心這種事,只是覺得這次的事件,他們完全是受我拖累,懷有一份愧疚之心。」

    「沒有什麼好愧疚的,雖然他們受了點苦,丟了官位,但這只是暫時的,以後他們會得到的更多。」宋立說道:「這是聖皇給的好機會,他們以後會更緊密地團結在您的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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