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網絡口水戰
周墨有點臉紅，上個電視都被人稱作是辛苦了，可以想像自己懶惰的印象有多麼的深入人心。相比魚娃在鄉下吃塵咽土，這點『苦』完全上不了檯面，甚至都有點諷刺的味道。好在說這話的是魚娃，絕對是出自誠懇之意，笑罵一句『你電視上的還少嗎』就過去了。
在讀大學生攜巨資挽救垂危故鄉，這個故事已經傳遍了中國，魚娃自然也沒少受關注。依照中國習慣，不管什麼事情都會有人反對，在一片讚頌表揚聲中，也不斷有人質疑這錢花的冤枉。
沒其他的，就是這幾個村子實在沒有太大的開發價值，如此大量資金湧入，生生地弄出一個造血機制，完全是事倍功半。如果把這錢放在其他需要的地方，絕對可以起到更好的效果。
這話道理沒錯，但魚娃和周墨可不是把這次開發當成掙錢的事兒在幹，335投資公司，也沒有繼續做其他項目的打算。
折騰了一陣之後，種種議論也就被其他網絡議題吸引，漸漸地就沒了聲響。不過，就在不久之前，一件事情把魚娃以及335宿舍共同推上了輿論的巔峰，那就是《鄉村大亨》的洩露。
不知道是誰爆的料，說溪村及周邊共同開發項目居然是源自一款遊戲，雖然不知道這個遊戲的名字，但可以肯定是出自農夫的手筆。
此話一出，頓時沸騰了。不管是什麼樣的遊戲，也不能把裡面的數據用在真正的建設上面吧？335宿舍究竟是在熱心建設家鄉，還是要把家鄉當成一個實驗基地在用？
這種評判來的非常猛烈，也是魚娃至今為止最大的難關，哪怕現在已經有了一定的成效，依舊不見消停。尤其是網上一些知名人士絲毫不管溪村的實際變化，不斷地在散播各種不利言論，鬧得很凶。
魚娃並不擔心村民會受影響，因為他們是最現實的人。這項工程是否見利直接看在眼裡，不會受網上言論的影響。問題是鎮政府那批人，倒是很有可能會被言論綁架，最後撕毀或者重新審視這項工程，那可就麻煩了。所有工程都在同時進行中，如果突然暫停下來，損失將非常慘重。
魚娃非常鬱悶地跟周墨說道：「真是邪門了。他們是怎麼知道這個工程計劃是用《鄉村大亨》完成的？向天起誓，我絕對沒有洩露過半句。」
「這有何難，你天天用遊戲裡視頻做宣傳，雖然已經做了一些處理，不過明眼人一下子就可以看出裡面的遊戲痕跡。現在政府那邊什麼態度？」
「很難說，工程是顧市長特批的。有他在還好說。我也跟顧市長接觸過幾次，他讓我放十萬個心，政府不會朝令夕改。不過有小道消息說，裡面有人借這個事向市長發難，鬥爭挺厲害的。」
體制內的爭鬥，外人看不懂，也很難懂。魚娃頭疼就在這一點。上面什麼人都不認識，無法給出一個肯定的答覆，只能一邊默默繼續工作，一邊等待最終的結果。
周墨也沉默了，吃魚的筷子也放了下來，兩眼望著酒杯卻並不喝，這是生氣的表現。被監視他不生氣，被人怨恨甚至派打手尋事他也不意外。但老家的開發卻是一個禁區，誰在這上面動腦筋，就必須付出代價。
受到攻擊的不僅僅是工程，335宿舍也面臨著壓力，正經人沒有說，大概是想靠自己的努力消除影響吧。
周墨讓魚娃把電話打給正經人，然後打開電腦把《鄉村大亨》的資料傳送給他。說道：「這個遊戲，立刻給我公佈出來，然後發出消息，溪村開發計劃就是從這裡總結出來的。有什麼不服，朝我來。」
正經人愣了下，看了一下發來的遊戲，然後就發愁了。沒想到網上的傳言居然是真的，這兩個傢伙居然以遊戲的形式來開發村莊，這下子那幫正對公司的人可要樂瘋了。
最麻煩的是，從語氣上閱讀墨子的心思，那是少有的生氣，鐵了心要跟網上的反對者們死磕。若是把遊戲公佈出去，直接坐實了用遊戲當開發工程數據的消息，這簡直就是火上澆油的舉動。
嘗試著勸一下：「墨子，我相信農夫的技術，以及魚娃的專業水平。但是網絡是一個混亂的地方，有時候一個事實都有兩種以上的解讀，道理什麼的更是講不通。不要激化矛盾，等過一段時間自然就平息了。」
這是正常的應對方法，可惜，周墨聽不進去：「讓你發就發，價格定在58，就說是第一款最高真實度的農村建設遊戲。同時給我開通一個專欄，暑假期間裡，我會專門拍攝和講述溪村的故事。」
《鄉村大亨》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可以自制地圖，而且可以設定時代背景，原本就是一個非常完美的遊戲。不過當初做出來就是為了讓魚娃盡快完成開發激發，所以一直沒有拿出來，現在正是時機了。
周墨的堅持讓正經人妥協，然後暫且放下《火舞》的工作，全力投入到《鄉村大亨》的宣傳之上。遊戲的銷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大力鼓吹這款遊戲的質量，而重中之重就在於它的真實性究竟有多高。
周墨的指令接連不斷，讓正經人目不暇接：「找農院裡專門研究自然鄉村開發的專家，以及有過成功經驗的鄉鎮人員，共同對這款遊戲進行評估。評估結束之後，立刻向政府大力推薦這一款遊戲，把它提高到政策預判的高度上。」
正經人聽得頭昏目眩，墨子這是發燒了吧？前面還能操作，但是後面這一條，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一款遊戲居然要演變成政府部門的政策模擬軟件，然後決定政策走向，雖然只是小鄉村級別的，但這絕對在是異想天開。
還想說什麼，但周墨的命令非常絕對，這事沒有商量的餘地，正經人只能硬著頭皮接下任務：「好吧，我盡力去試。」
周墨之所以這麼做，一方面是對《鄉村大亨》的絕對信心，另一方面則是因為自己獨特的處境。
當初就很疑惑，極樂鳥和幽幽谷為什麼搶著跟335宿舍合作，現在才明白過來，原來是有政府在暗中扶持著。公司成立以來的順利，還有陸續透露出來的信息，讓這兩個老鬼看了出來，所以才會如此上桿子地攀交情。
既然如此，那就該好好地利用一下。再說了，憑《鄉村大亨》的高質量，複雜的發達城鎮鄉村或許無法成功模擬，但類似於溪村這樣的邊遠荒蕪地區，那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在中國，這樣的地方還少嗎？
正經人拿著遊戲來到學校，校長聽說過之後也覺得很好奇，於是便專門成立了一個小組，研究這個遊戲的真實性。反正出資金贊助的是335宿舍，吃不了虧，萬一有了成果，那就是名利雙收的好事。
主持這個小組的是一個老教授了，魚娃的老師就跟他當下手。在仔細研究了溪村的地理環境和氣候之後，在理論上進行各種開發計劃，結果得出的結論居然和模擬的結果相差無幾。
僅用一周的時間，就可以試驗出過去需要用多年時間去驗證的東西，這絕對是用於教學的絕佳軟件啊。
於是乎，老教授不鎮定了，跑到校長那裡就要求立刻引進這個教學軟件，它的效果太好了。對學生來說更是一個寓教於樂的最佳實驗課。
校長被驚呆了，因為他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事實上到現在他還以為這是335宿舍的一個宣傳噱頭，並不太重視。可是沒想到，居然還鬧出真格的來了。
老教授見校長遲疑，還以為是怕資金不夠，於是說道：「校長先生。它的作用實在太寶貴了，哪怕一套軟件需要幾萬幾十萬那也是值得的。我相信只要有了它，不管是教學還是科研，都會有長足的進步。」
老教授出過國，在國外就見過類似的軟件，甚至沒有這一款精細，要價就在十幾萬美金。不過中國嘛，自古以來就出價廉物美的東西，所以便宜一點也是應該的。
校長拍拍頭，苦笑道：「這不是科研軟件，就是普通的一款遊戲，預售價58塊錢，人民幣！」
啥！？這下輪到老教授震驚了。這樣的軟件就賣58塊錢？天方夜譚麼？而後就聽校長說道：「這幫臭小子還真能搞事，看來需要再高看一點335宿舍的專業水平了。」
評估完成，給出的結論自然是最好的。不過正經人比較壞，一共找了國內十多家與農業有關的院校評估，最多得到的是數十名教授的聯名信，然後才找到了教育部。
因為高考學習遊戲軟件的緣故，每年335宿舍都會跟教育部門合作，所以已經很相熟了。接待的是一個廳長，見到正經人他還有心情開個玩笑：「小劉啊，今年的高考不是已經結束了麼，你怎麼還跑這麼勤，難道還想把中考的難題一塊給解決了？哈哈哈。」
中考不比高考，各地差異性實在太大，所以製作出來的遊戲並不能滿足全國的需求。如果根據各省各市的要求細化，那成本又太高，所以這事情正經人壓根就沒考慮過，所以便跟著笑了幾聲然後把手中的材料遞了過去。
「多用途鄉村環境模擬軟件？」
名字很繞口，是教授們給取的名，完全沒有《鄉村大亨》來得直接明白，所以廳長看的有點撓頭。不過在看完那些教授的聯名信之後，表情立刻就嚴肅了起來。
「擬真度90%，有效模擬各農產品的生長狀況。數十份試驗資料驗證，數據真實可靠，可為各鄉村進行農業開發提供借鑒。」
一個地方能種什麼，一般是根據常年以來的習慣和經驗，誰也不知道在引進新作物的時候會不會水土不服，所以新作物的推廣很難。但是有了這個軟件，就可以直接模擬出最終的結果，雖然未必會是絕對準確的，但至少能提供理論上的支持。
「我說小劉，大手筆啊。哎不對，我怎麼覺得這裡面有文章啊？網上對你們公司的評價可是非常不利的，這時候把這個東西拿出來，會不會引起更大的攻擊？」
正經人只能苦笑應對：「沒辦法。我們的總經理發了飆，這次算是實打實鬥上一場，結果如何就看天了。」
輿論這種東西誰也不敢說一定能把握的清，哪怕自己這邊佔盡道理，正經人都不會太樂觀。有時候真的覺得挺憋屈的，憑啥那幫站著不嫌腰疼的傢伙說句空口白話就有那麼人捧臭腳，自家出錢出人出力卻還不討好？
……………………
軟件交上去了，大概還得做評估，需要一段時間，不過宣傳攻勢已經展開了。335宿舍直接發表聲明，溪村開發確實是從一款遊戲中得出的數據，而這一款遊戲，是由農夫團隊以實際數據結合製作出來的擬真建設遊戲，擬真度80%以上，現在正申請成為大學教學用軟件。
聲明中還貼出了《鄉村大亨》的基礎地圖以及魚娃所設計的開發計劃，另外也列出了自制地圖時候所需要採集的數據。如果要真實反映一個地區，那麼這些數據必須填寫正確，否則就會失真。
看著這個數據表，玩家們頭都大了。這也太JB專業了。普通人哪裡會去求證每一個地區的土壤酸鹼值？還有氣候、水文等各項數據，整整好幾頁的數據表格，看都看花眼了。
不過最神奇的還是遊戲裡自帶的3維地圖自製選項，只要傳入照片，進過24小時的後台製作，就會生成完美的三維地圖，照片越多真實度就越高。這簡直就是牛逼到家了，難怪農夫製作遊戲如此神速。有這樣的軟件在手那得省去多少建模時間？
不過很可惜，這個遊戲裡的地圖有大小限制，而且比例是固定的，想要整一個世界地圖出來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即便如此，很多遊戲製作公司還是看著眼紅。這樣的軟件要是拿到手裡，除了省去大量的時間，還可以省去一筆龐大的製作費用。那製作成本可就大大降低了。
唯一不爽的大概就是建模師們，這樣的軟件出來，那是生生要把他們逼得沒有生路啊。好在目前335宿舍沒有公開這個軟件，而又秘鑰系統保護的軟件。誰都無法破解，只能流著口水乾瞪眼。
這些是玩家和遊戲公司的反應，不過那些以推翻335宿舍為己任的人們就不會這麼想了。他們在狂歡，愚蠢的335宿舍居然承認了。他們以遊戲數據為基礎，就開始了開發計劃，而諷刺的是地方政府居然還同意了，這簡直就是兒戲！
於是乎，各種打著『為民請命』招牌的謾罵出現了，矛盾指向的自然是335宿舍，而顧市長作為工程的決策者，更是受到了嚴重的質疑，什麼貪污受賄暗箱操作之類的，完全就是一副置之死地的模樣。
正經人有空的時候就會看看這些評論，然後越看越火。這幫人到底有沒有腦子啊？就那個破地方誰願意去開發？還行賄？有這個必要麼？
噁心人的有很多，也有一部分是硬挺335宿舍的，兩邊罵戰不斷，吸引了大量的圍觀人士。於是乎，《鄉村大亨》這個遊戲的大名，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傳播開來。以至於陰謀家們在背後悄悄嘀咕，這次罵戰背後的策劃者不會就是335宿舍吧？目的就是為了揚名。
這時候周墨親自上陣了，在《啊，我的城市》的專欄裡，發佈了自己在溪村拍攝的一些景象，以及跟村民的一些交流。
這些人當然是335宿舍的堅定擁護者，哪怕是去年的一些搗亂鬼，也因為在水果基地裡面賺了錢，慢慢地轉變了立場。面對鏡頭，他們還大罵網上的那幫人，就是見不得別人好，剛有點盼頭就來搗亂，簡直不是人。
這些影像並沒有起到多大作用，支持者們固然是把它當做打臉的道具，但是反對者們卻堅稱這是335宿舍花錢請人做的假證據。尤其奇怪的是，他們居然還能指出誰是在水果園裡打工的，誰又是在水果廠裡工作的。
這明顯是有內鬼了。
正經人也繼續跟進，發出專家們的評估報告，直接換成了《多用途鄉村環境模擬軟件》這樣的稱呼，證實了它的有效性。
但結果一樣不太如意，專家們的權威很快就被否定了，而他們也不知道從哪個旮旯裡推出幾個專家的反駁，說這種軟件國外都沒有完善，更何況是國內，335宿舍絕對是在撒謊。
網絡上就是如此，胡攪蠻纏。
正經人已經預見了這個場面，但是周墨卻是氣炸了肺，這是他第一次在網絡上跟人起衝突，所以完全沒有料到會是如此的景象。
這個情況，戴菲菲一直看在眼內，心裡也在為335宿舍鳴不平。
她在村裡待了這麼久，自然知道真實的情況。即便真是用遊戲數據製作的工程計劃，到目前為止也是卓見成效的，沒有理由遭受非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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