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會議室的戰場
果然，下午公司高層就召開了會議，據說是討論如何處理這次嚴重事故的相關責任人的問題。
這樣的會議自然不是數據部的幾個小魚小蝦能夠參與的，這四位惶惶不可終日的同志此刻正在揣揣不安的等待著會議的結果，也許他們的命運也將會因為這次會議而改變。
「凡人，你女人不是說肯定會保住我們的麼？」
「有麼？」
楊曉凡是四人中最輕鬆的一個，他並非是因為胸有成竹，也不是因為他不在乎，就算他不在乎自己，他也不能不在乎姜世勤，殷秀玉在車上告訴過楊曉凡，姜世勤的妻子得了重病，正是需要錢的時候，這個節骨眼上，姜世勤絕對不能丟了這份收入還算不錯的工作。
「沒有咩？」石文鑫有些沒好氣的將手裡的鼠標扔開，他雖然表現得不在乎，但是心裡還是很緊張的，楊曉凡知道，他緊張的不是自己，而是這個小群體，石文鑫對這個小群體有著很深的感情，楊曉凡又何嘗不是呢。
「我記得她只是說過會保住姜部長的工作，可沒有說要保住你的，你別忘了，這件事裡你的責任最大。」
「切，我是無所謂的，大不了不打東家打西家，跳槽，等閒事耳。」
石文鑫並沒有說假話，石文鑫不是鵬程本地人，父母是鵬城初期時外來的建設者，但是他卻是在鵬城出生的孩子，他家裡狀況就算再不好，房子還是有兩套的，就算靠著房租收入，石文鑫也餓不死自己。
找工作什麼的也真不是難事，不過石文鑫的心情楊曉凡是能夠理解的：「好了，這事基本上是神仙打架，要是咱們的神仙輸了，咱們最好就一起滾蛋，否則還不被人給欺負死。」
石文鑫嘻嘻一笑：「那可不是，到時候一起去找工作啊！」
「安心了，我對殷主管是很有信心的。」楊曉凡看了看臉色不大好的姜世勤，笑著說道。
果然，楊曉凡的話一出口，姜世勤的臉色好看了不少，林慧心也重重的呼了口氣，整個人一下就趴在了桌面上，彷彿不堪重負了一樣，楊曉凡看得有些好笑，也有些感慨，小人物啊，大家都是小人物，神仙打架小人物遭殃，這種感覺真的讓人有些不痛快。
正在這時，桌面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大家的視線立刻被這個刺耳的聲音給吸引了過去，楊曉凡在大家的注視下，很自然的接起了電話，不知不覺中，這個辦公室裡的四個人都漸漸的以楊曉凡馬首是瞻了。
「你好，數據部，請問找誰？對，我就是，好，好，我們馬上就來，知道了，我會帶著的。」
楊曉凡放下電話，略微想了想，笑著說道：「這下好了，上面讓我們自辯，帶上相關的記錄資料，我們四個都上去。」
楊曉凡雖然說得輕鬆，但是其他三人卻都疑慮重重：「小楊，讓我們去...自辯...這，這是什麼情況啊？」
楊曉凡聳了聳肩，開始收拾巡查記錄本、登記日誌等等東西，林慧心也手忙腳亂的整理著自己的資料，同時她也有些不安的看向楊曉凡，等待著楊曉凡的回答。
「什麼情況？我怎麼知道呢，現在讓我們上去說明一下情況，同時也為自己的自辯，不管這有沒有用處，我們都要努力的證明自己清白不是麼。」
「可是...他們會相信麼？」
楊曉凡笑了：「相信的人自然會相信，不相信的人自然不相信，我們需要的是講事實，剩下的不是我們能決定了，走吧，他們還在等著呢，雖然我很想讓他們慢慢等。」
數據部的四個人一路上抱著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氣勢直奔六樓會議室，馮秘書坐在會議室外面守門，見他們到來，馮秘書習慣性的皺了皺眉，鄙視的看了一眼，然後敲了敲門進了會議室，裝模作樣的關好門，過一會又走了出來，一臉嚴肅的說道：
「你們進去吧。」
會議室的長會議桌一端坐著公司的高層，蔣總、劉副總、趙經理、殷秀玉和採購、保安部等部門經理，他們都坐在會議桌靠裡的一頭，正面是蔣總獨佔，兩側的坐法有些意思，很可能代表著不同的陣營，楊曉凡發現殷秀玉這邊的是劉副總和銷售、保安經理，趙經理和採購、品管、財務經理坐在對面。
見到楊曉凡等人到來，不等蔣總開口，殷秀玉就搶先說道：「你們來了，隨便坐吧，主要是想要向你們瞭解一下這件事的情況，大家不用緊張。」
雖然殷秀玉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句，但是已經傳遞了很多信息過來，至於這四個傢伙能理解多少，那就只能看他們自己了，提出讓他們參與會議，是殷秀玉的主意，她之所以提出這個建議，就是要將這次的會議變成一個沒有結論的會議。
因此，讓他們上來是攪局的，她到不指望這四個不明狀況的傢伙能有什麼讓人驚奇的表現，只要能拖時間，能產生足夠多的疑點和分歧就行了。
在蔣總難看的臉色注視下，四個人坐在了長長的會議桌的另一端，楊曉凡更是很損，竟然跟蔣總坐了個面對面，這分明就是挑釁，沒錯，楊曉凡就是挑釁，楊曉凡很清楚，自己跟蔣總之間已經結下了梁子了，自己就算再俯首帖耳他也不會對自己另眼相看，更何況，現在楊曉凡是殷秀玉的人，跟蔣總尿不到一個壺裡。
殷秀玉看到楊曉凡的表現卻是眼神一亮，輕輕的翹了翹嘴角，給了楊曉凡一個讚賞的眼神，楊曉凡沒有那麼善解人意，但是他看到了殷秀玉臉上忽然戴上的小狐狸面具，立刻就明白了殷秀玉的意思，她這是鼓勵自己來攪局呢，明白了。
「姜世勤，你來說說你們內部自查的情況，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責任人到底是誰？」
蔣總忍著怒氣心裡的怒氣，用手指關節翹了翹桌子，將矛頭指向了姜世勤這個意志薄弱的傢伙。
姜世勤哆嗦了一下，囁嚅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手腳無措的在桌面上的記錄和日誌中翻找著，但是那裡沒有現成的答案。
楊曉凡見狀，直接開口道：「蔣總，我們整理和覆核了一下有關的資料...」
「我跟你說話了麼？我在問姜世勤，你叫姜世勤？」
蔣總毫無風度的一口將楊曉凡給堵了回來，楊曉凡卻彷彿沒有聽到，繼續道：「經過我們的仔細覆核，服務器運行得非常正常，也沒有任何故障的先兆，一般來說，四重備份已經是相當穩妥的備份措施了，事實上，這個措施是由集團總部的指南上規定的，不是我們能夠輕易更改的，我們所要做的，就是保證按照這個操作規程，來執行日常的維護和監察事務...」
「我的話你沒有聽到麼？你是姜世勤麼？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你是叫楊曉凡吧，你的耳朵有問題嗎？」
蔣總盛氣凌人的質問道，不知道是誰，竟然發出一聲輕笑，這個馬屁拍得真是巧妙啊。
石文鑫、姜世勤和林慧心都緊張的看向楊曉凡，石文鑫更是瞪了姜世勤一眼，姜世勤慚愧的低下頭，然後又抬起頭，正要開口分辨，卻被楊曉凡拽了一下衣襟，姜世勤不解的看向楊曉凡。
「蔣總，我們姜部長因為非常的愧疚，加上緊張和勞累，所以有些不舒服，現在是抱病堅持，所以我來代替他回答有何不可，我們是一個部門的，承擔著一樣的職責，蔣總你統管整個公司，何必在意這些細節呢？誰說又不一樣呢，你要注意氣度啊，不然會讓我們這些底層員工很失望的。」
蔣總臉上的面具一陣扭動，看樣子心情很是躁動。
「哼！身為部門負責人，在事故發生之後一不能及時處理，二不能自查自糾吸取教訓，三不能勇於擔責，只會推諉責任，這樣的負責人，要來何用？我建議要嚴肅處理姜世勤。」
「蔣總，剛才楊曉凡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姜世勤身體不適，所以狀態不大好罷了，蔣總這些指責未免太過主觀了，在沒有弄清事實之前，倉促的處理有關人員實在是太不負責任了，我們請數據部的同事上來，不是宣判的，而是要瞭解事實，對吧？」
殷秀玉淡淡的一句話，將蔣總的企圖一腳踹了回去，蔣總眨了眨眼睛，視線在殷秀玉的臉上繞了一圈，又回到了楊曉凡的臉上，跟殷秀玉相比，似乎楊曉凡這裡更容易突破一些。
「那好，楊曉凡是吧，你將你們部門的自查結果說說。」
楊曉凡側頭衝著姜世勤微微一笑，打開面前的記錄本，不緊不慢的說了起來，楊曉凡這一說竟然就是長篇大論，從數據部的日常制度說起，一直到數據安全的保障措施，還有數據安全的相關科普，其中順便夾帶私貨是少不了的，洋洋灑灑十幾二十分鐘過去了，愣是沒有要結束的意思。
與會的眾人除了殷秀玉安靜認真的聽著，其他人都已經走神的走神，不耐煩的不耐煩了，蔣總更是氣得想要罵人。
「篤篤...」蔣總的手指關節在桌面上敲著，速度越來越快，聲音也越來越大，甚至已經干擾了楊曉凡的發言，楊曉凡卻當作沒聽見，只是提高了一些音量，最後蔣總終於忍不住了。
「夠了，你就直接說結論吧。」
「這樣啊，雖然這樣有些不大負責任，但是既然蔣總說了，那麼...好吧，結論的話，我們經過仔細的研究，並且分析了大量的數據之後認為，出現四個數據盤數據同時損毀的幾率不到千萬分之一，就是比中福利彩票還難，所以，凡是說我們數據部應該擔責的人，不是不負責任的胡說，就是居心叵測罔顧事實的有意刁難，不知道蔣總是屬於哪一種呢？」
「嘀嗒，請宿主注意，副本已經激活。」
楊曉凡矜持的微微一笑，以俯瞰的眼神掃視了一眼這個靜止的世界，現在，這裡已經是屬於他一個人的世界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