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俗人回檔 作者：庚不讓 (已完成)

第1196章 你認不認識

    埃隆-馬斯克這趟中國之行是來還邊學道人情的。

    不久前，馬斯克的SpaceX公司和Orbital-ATK公司分享了NASA（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的36億美元國際空間站貨運合同，而這時，距離SpaceX首次火箭發射僅僅2年。

    從技術積累和穩定性的角度考慮，要想順利完成NASA的合同，馬斯克有很多工作要做。

    所以，三個月前馬斯克每週工作90小時，最近兩個月，他每週的工作時間達到驚人的110小時，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從百忙中抽出時間飛抵滬市參加酒會，來給邊學道捧場。

    原因很簡單，馬斯克視邊學道為朋友，互相站台是朋友之間的默契，而且馬斯克也想通過這次中國行給特斯拉（Tesla）進入中國鋪墊出一條路。

    事實上，在馬斯克的計畫，中國市場一直是特斯拉（Tesla）全球戰略的幾大中心之一。

    相對於曲高和寡的SpaceX，特斯拉（Tesla）無疑離普通人的生活更近，當然，這個「普通」要打上引號，因為Tesla-Model-S的價格並不親民。

    不過長期看，特斯拉汽車的售價是可以期待的，因為只要技術成熟，批量生產，充電網絡鋪開，甚至在國內建廠，價格肯定會降下來，但即便降下來，產品面對的也肯定是有環保意識的中高收入人群。

    馬斯克正是懷揣著考察、接觸的目的開始這次中國行的。

    跟邊學道不同，馬斯克是個急性子。

    12月29日晚，邊學道親自到機場接機，兩人坐在車裡，駛出機場還沒有5分鐘，馬斯克就問邊學道：「我想設立特斯拉（Tesla）中國總部，燕京和滬市，你建議選哪裡？」

    沒想到一見面馬斯克就問這麼「敏感」的問題，邊學道略一沉吟，回答說：「感性選擇滬市，理性選擇燕京。」

    馬斯克聽了，思索了足足有一分多鐘，看著邊學道說：「我以為你會說理性選擇滬市，感性選擇燕京，沒想到你說的正好相反。」

    邊學道笑容可掬地說：「你能這麼想，說明來之前你做過功課。」

    馬斯克點頭：「我諮詢了公司裡的華裔工程師，還特意抽出幾小時看了三本關於中國文化的書。」

    知道馬斯克有看書超級快的「天賦技能」，邊學道就沒在「幾小時看三本書」這個問題上糾結，他笑呵呵地說：「研究文化，方向是對的，但還不夠，還有兩個字需要研究——國情。」

    馬斯克是個一點就通的人，聽邊學道說完，略一消化，他轉而問道：「城市爭搶外資落地肯定要拿出一些優惠政策，對優惠政策，你有什麼好的建議？」

    優惠政策……

    馬斯克這個問題，讓邊學道有種胳膊肘朝外拐的感覺。

    可是轉念一想，Tesla真要進入中國，幾大有望爭取的城市肯定搶破頭，到那時，不用邊學道給出建議，各城市自己就會拿出最有競爭力的優惠條件爭取Tesla的青睞。

    所以，現在說點實話也無所謂，只不過在說實話之前，邊學道想要先從馬斯克嘴裡聽點實話。

    於是，邊學道沉吟幾秒，問馬斯克：「在你的計畫裡，準備哪年把特斯拉汽車帶進中國？」

    盯著邊學道看了兩秒，馬斯克嚴肅地說：「計畫是2013年，如果各環節進展順利，2012年也有可能。」

    「哦……」邊學道聞言緩緩點頭，然後摸著下巴想了幾秒，開口說：「我從我的消息渠道聽到一個消息，兩年之內，中國的燕京、滬市等大城市為瞭解決城市交通擁堵問題，為了緩解交通壓力，極有可能用車牌搖號的方式限制路上車輛增長。所以……如果特斯拉汽車4年後進入中國，要政策的話，可以以新能源汽車的名義，要求地方政府給出買特斯拉汽車不用搖號的優待政策，這對一些購車者會很有吸引力。」

    「此外，還可以要求特斯拉車主免費獲得新能源牌照，享受在公交車專用道上行駛，享受在市內行駛不受尾號限制等福利政策。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合資建廠，不然拿到這些政策的難度會比較高。」

    邊學道說的精煉，馬斯克的理解力也是超一流，兩人一問一答，一問一答，很快就把各自關心的問題說通透了。

    離酒店還有10分鐘車程時，馬斯克問出了他在飛機上想了一路的問題：「你覺得中國人會喜歡特斯拉汽車嗎？」

    邊學道正色說：「我個人覺得，會水土不服。」

    馬斯克問：「為什麼？」

    「我剛才說的，國情……國情不同！！」停頓一下，邊學道接著說道：「其一，美國人大多住獨立屋，有自家的車庫和車位，可以安裝自家專用的充電設施。而中國人大多住樓房，住別墅的極少，甚至有私家車位的比例都不高，這就很難有空間安裝高功率充電設施。」

    「其二，美國家庭有三四輛車一點不稀奇，平時燃油汽車和電動汽車可以混著開。而中國家庭，受限於經濟條件和上牌難度，買一輛車都難，更別提第二輛了，所以大多是一個家庭一輛車。如果唯一一輛家用代步車是充電麻煩的電動車，那麼生活便利性就會打折扣。零污染零排放的電動車是很環保，是很有責任感，是很炫酷，但它畢竟是交通工具，它的存在價值是提供便利性，如果這一點不能保證，肯定要被消費者放棄。我說的便利性，不僅指充電，還包括售後服務，你計算過沒有，特斯拉若要在中國建設50個超級充電站、50個售後服務中心，需要多少年？」

    聽邊學道說到這兒，馬斯克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其三，中國和美國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市場，兩國的消費者，特別是富裕階層的消費觀念差異巨大，這點我不便於多說，你可以慢慢體會。」

    酒店在望了。

    馬斯克沉默半晌，忽然長嘆一口氣潔

    邊學道見了，哈哈一笑說：「你連火箭都敢自己造，竟然被我幾句話就說灰心了？」

    馬斯克笑了一下，說：「我是個工程師，在我眼裡技術是可操控的，而市場則要難操控得多。」

    邊學道點點頭，又搖搖頭，說：「你忘了一點，中國人非常注重實際，只要把充電、售後和價格三個關鍵點處理好，市場還是可以樂觀預期的。」

    車子駛進酒店停車場，馬斯克靠在座椅上說：「謝謝你跟我說這麼多。」

    知道馬斯克指的是什麼，邊學道笑著說：「我跟你說這些，因為我不做汽車，因為國內滿大街跑的都是合資車，而且不管怎麼說，電動車確實比燃油車更環保一點，我個人還是希望我的後代能少吸一點汽車尾氣。」

    5分鐘後，兩人站在電梯裡，馬斯克問邊學道：「明天的行程安排好了？」

    邊學道點頭說：「你跟我說來滬市第二天就聯繫好了，交大師生對你明天的演講可都是十分期待啊！」

    馬斯克好奇地問：「你不去？」

    邊學道咧著嘴笑：「去，明天我坐台下給你鼓掌。」

    電梯上升中，思維跳躍的馬斯克忽然問了一句：「我需要一個特斯拉大中華區總裁，你有人選推薦嗎？」

    邊學道搖頭說：「這個真沒有。」

    走出電梯，馬斯克說：「有人跟我推薦了一個人，中國人，女性，不知道你認不認識。」

    「哦？」邊學道看著馬斯克說：「叫什麼名字？」

    馬斯克一臉平靜地說：「Jessica-Zhu，Zhu-Dezhen。」

第1197章 交大演講

    Jessica-Zhu，Zhu-Dezhen。

    儘管馬斯克的發音跟中國人不太一樣，邊學道還是第一時間聽出馬斯克說的是祝德貞，如果不是湊巧名字發音相似且英文名一樣的話。

    轉念一想，Zhu——Dezhen——Jessica，三個點全對得上，同名巧合的幾率就相當小了，基本可以確定就是不久前剛見過一面的祝德貞。

    意識到這一點後，邊學道第一反應是世界真小，第二反應是祝德貞何德何能做Tesla大中華區的總裁。

    「何德何能」的疑問，是從邊學道對祝德貞接人待物方式的觀感引發出來的。

    邊學道自己也是做企業的，他深知Tesla汽車想要打開中國市場並不容易，因為：

    第一，Tesla汽車的品牌形象需要從無到有地建立；

    第二，Tesla汽車的品牌定位和市場定位需要清晰傳遞給媒體和消費者；

    第三，Tesla汽車的產品和技術信息需要有效推廣普及，吸引產品對應的消費群體，拓展市場；

    第四，Tesla汽車需要做好政府公關，迅速鋪開充電、售後等硬件服務網絡；

    第五……

    只是隨便一想，邊學道就能想出一堆要過的關卡，這還不算Tesla汽車跟同等價位其他品牌汽車相比一點都不豪華，只這一條，就夠市場營銷人員喝一壺。

    回想祝德貞「高冷」的個性，想著讓這樣性格的人去做市場推廣和媒體公關，邊學道真心覺得跟馬斯克推薦祝德貞的人不靠譜。

    可是，他又不想在這件事上拆祝德貞乃至祝家的台。

    原因很簡單，以邊學道對馬斯克的瞭解，這樣急性子的人，最多給祝德貞一年時間，一年後，如果祝德貞拿不出合格的成績單，馬斯克肯定會換人。

    所以，邊學道回答馬斯克說：「Jessica-Zhu，我和她見過兩次面，
是認識。」

    李兵用房卡打開房門，邊學道、馬斯克、保鏢一行人走進酒店房間。

    馬斯克對房間豪華的裝飾和落地窗外的滬市夜景毫不在意，他站在沙發旁問邊學道：「你覺得這個Zhu能勝任Tesla大中華區總裁的工作嗎？」

    邊學道想了想說：「我跟她不是很熟，具體能力不太瞭解，不過她出身於一個非常有影響力的家族，我想這對Tesla在中國站穩腳跟會有幫助。」

    馬斯克聽了，點頭說：「我相信你的判斷，畢竟你也是Tesla的股東。」

    ……

    ……

    一夜無話。

    12月30日，滬市，多雲。

    上午9點35分，6輛黑色轎車組成的車隊駛進滬市交通大學閔行校區大門。

    車隊抵達前，車牌號已經傳給了校方，保衛處接到校辦的通知，打起十二分精神迎接大人物的到來。

    把邊學道和馬斯克定位為「大人物」，是校方上下的共識。

    將邊學道視為「大人物」，因為邊學道個人履歷傳奇，社會形象良好，掌握智為微博這樣的超級輿論平台和有道IDC中心這樣的數據巨無霸，並且有道集團最近幾年每年都進入校園招聘。

    將馬斯克視為「大人物」，因為馬斯克是全球唯一一個把火箭送上天的私企老闆，是全世界公認的科技狂人。

    這樣兩個人聯袂到訪交大，給交大帶來的好處是難以言傳的。

    眾所周知滬市著名學府不少，在知名度上，復旦甚至隱隱壓過交大一頭，現在，美國科技大佬馬斯克把中國大學演講首秀放到了交大，等於幫交大贏回一局。

    邊學道和馬斯克的具體行程，有道集團總辦早就跟校方溝通過了。

    官僚那一套會面形式完全排除，兩人下車跟前來迎接的校方領導簡單握手寒暄，然後直奔演講的會場。

    可容納800人的會場裡座無
席。

    不僅交大本校的學生來了，對面師大的漂亮女生也破天荒地想各種辦法，到現場一睹「邊男神」真人的風采。

    之前都是網友跟風叫「男神」，不久前阿里的馬雲把跟邊學道喝酒的照片發到網上，起名《今天跟男神喝了幾杯酒》，好嘛，這一下算是徹底坐實了邊學道「男神」的外號。

    也正是那一組大佬合影的照片，讓一些人意識到邊學道的年輕、邊學道的氣場、邊學道的個人形象在中國富豪圈子裡多麼的難得。

    一句話，跟那些紈袴富二代、小白臉男明星、「臉上有棱角皮裡一團草」的男模特比，邊學道這是真男神。

    所以，時間走到10點，會場裡大門一開，在座的女學生像聽見動靜的貓一起轉頭，然後全是眼前一亮。

    馬斯克向來穿衣隨意，無論開發布會還是訂婚酒會，都是想穿什麼就穿什麼，今天也不意外，他上身穿灰色西服，藍色格子襯衫，襯衫領口是解開的，下身穿牛仔褲，腳上是棕色休閒鞋，「親民」得不得了。

    為了配合馬斯克，邊學道黑西服白襯衫，沒系領帶，看上去既從容又硬朗，周身散發出強烈的自信，跟身旁工程師氣質的馬斯克形成鮮明對比，讓人心折。

    校方簡短的開場白後，馬斯克登台開始他的演講。

    演講從馬斯克背後大屏幕上的兩段視頻開始——「獵鷹1號」火箭發射升空視頻和Tesla-Roadster路上駕駛視頻。

    還是那句話，沒有什麼比事實更有說服力。

    視頻播放結束，會場裡先是靜默，隨後響起熱烈掌聲。

    在交大這種層次的學府，學生往往更認可、更崇拜真正有成就的人，而不是世俗意義上「成功人士」。

    掌聲平息，馬斯克開始演講。

    說實話，此時馬斯克的口才不能說壞，但也不能說好，在說到一些地方時，他的語速不太連貫，眼睛不時看著地面，個別單詞發音生硬，能看出他稍稍有點緊張。

    約7、8分鐘後，馬斯克的演講狀態調整了過來，開始變得流暢生動起來。

    整個演講不長，差不多15分鐘的樣子。

    15分鐘演講當然滿足不了交大師生的期待，於是進入了真正的「重頭戲」——問答互動。

    工作人員在台上擺椅子的時候，邊學道才發現校方把他也算進去了，於是他扭頭小聲跟坐在旁邊的一個副校長說：「今天主要是讓馬斯克跟大家交流，我就不上台了吧。」

    一頭白髮的副校長笑著說：「來都來了，一起上去聊一聊，你要是不說幾句，學生能把我這把老骨頭拆了。」

    3分鐘後，副校長、馬斯克和邊學道起身上台，看著三人坐下，會場裡的氣氛一下變得熱切起來。

第1198章 我笑別人看得準

    台上，副校長最先開口：「大家靜一靜！今天，我們非常榮幸地請到了埃隆-馬斯克先生和邊學道先生來我校跟大家進行現場交流，我希望大家珍惜這次難得的交流機會，同時遵守會場秩序和提問規則，爭取都有收穫。下面，提問開始，有問題的舉手，拿到麥克風的同學可以提問。」

    「唰！」

    副校長話音落下，台下密密麻麻全是舉起的胳膊。

    工作人員把話筒交給前排一名男學生，男學生立刻站起，用英語流利地說道：「我想問馬斯克先生，你有偶像嗎？」

    馬斯克拿起麥克風回答說：「我崇拜偉大的科學家和工程師，比如尼古拉-特斯拉、愛迪生、愛因斯坦、牛頓、喬治-史蒂芬森。」

    學生：「你有信仰嗎？」

    馬斯克：「沒有。」

    學生：「你覺得自己工程師身份更多一些，還是商人身份更多一些？」

    馬斯克：「工程師。」

    學生：「你對你的事業充滿信心嗎？」

    馬斯克：「Tesla和SpaceX都曾經瀕臨破產，能走到今天有幸運的成分，我時刻都有山窮水盡的心理準備，實際上，我認為最終的結果很可能是失敗。」

    話筒傳遞，到了一個瘦瘦高高的男生手裡：

    學生：「馬斯克先生，您的創業體驗是什麼，能跟我們分享一下嗎？」

    馬斯克：「創造是很難的，大多數人創業之初都會很樂觀，覺得擁有無限可能，可是大多六個月後就沒有這個感覺了，如果經歷幾次失敗，就會面對極端的痛苦。」

    學生：「您的意思是不鼓勵創業？」

    馬斯克：「當然不是。如果說你看到了社會的一些需求，或者說你身邊的人有特別想要的東西，你就可以找一些志同道合的人來對這個事情做一點什麼，解決這個需求，滿足這個需求。這個需求，是創業的正確方向。」

    學生：「您鼓勵學生創業嗎？」

    馬斯克：「是的。我覺得創業最好的時間是在讀書的時候，或者剛畢業，因為這個時候沒有過多的責任，不用養家餬口，挑戰風險的空間更大一些。而我個人非常期待大家加入到用科技改變世界的浪潮中來，努力用科技的力量探索人類生存的新方式。」

    學生：「能說說哪本書給你最多啟發？」

    馬斯克：「《銀河系漫遊指南》……這本書教會我，真正的難點是想明白該問什麼問題，一旦你抓準了問題，剩下的就很容易解決了。」

    話筒傳遞……

    一名女學生：「我想問邊總，幾年前你還是一個大學生，現在是大公司的老闆，你是否會出現身份認知迷茫？」

    邊學道拿起話筒，笑著說：「一個成熟的人會根據所處的位置進行自我認知重構。」

    女學生：「你覺得我們的社會公平嗎？」

    問題一出，坐在台下的幾個校領導立刻表情一凝，心說：怎麼搞的，居然會出現這種問題。

    台上，邊學道面不改色，從容地回答說：「這個世界正因為不公平才有趣。」

    想了想，女學生問：「你覺得畢業生找到什麼樣的工作才算好工作？」

    邊學道：「我個人認為，所謂好工作，不是進去養著的工作，而是你能學到東西的工作，因為養你的鐵飯碗可能被人砸掉，但你養自己的技能沒人能夠剝奪。」

    互動繼續……

    提問到第10個學生的時候，馬斯克忽然提議由他自己選擇提問者，台下的四名工作人員面面相覷，然後點頭。

    話筒傳遞，一個戴眼鏡的男生提問：「我對SpaceX很感興趣，能去參觀一下嗎？」

    馬斯克：「你來Tesla沒問題，但是美國政府會阻止我們帶不是美國公民的人參觀SpaceX，因為他們認為這是一項高級的武器技術。」

    學生：「你怎麼看?燃油汽車？」

    馬斯克：「我覺得汽油車相當荒唐，又產生噪音，又產生污染，可持續能源才是未來的趨勢。」

    學生：「如何才能創業成功？」

    馬斯克：「找準方向，然後努力工作，並且長期堅持下去。」

    學生：「如何才能比別人更成功？」

    馬斯克：「要麼不做，要做就做到極致。」

    學生：「你研究火箭的目的是什麼？」

    馬斯克：「我希望空間技術的發展能夠讓更多人去其他星球，希望人類成為一個跨行星的物種。」

    學生：「你想成為什麼樣的人？你希望別人如何看待你？」

    馬斯克：「我希望在人們眼裡我是一個有用的人。」

    提問至此，話題開始昇華了。

    幾分鐘後，到了對邊學道提問的時間。

    學馬斯克的樣子，邊學道也自己選擇提問者，於是話筒傳遞到了一個跟徐尚秀有五分像的女生手裡。

    女生：「你跟馬斯克先生是朋友？」

    邊學道：「是的。」

    女生：「是什麼讓你們成為朋友？」

    邊學道：「共同的理想吧。」

    女生：「什麼理想？能說給我們聽嗎？」

    邊學道笑著說：「他想在火星退休，我想去火星度假，我想在他那兒買船票，他說你先投我點錢讓我把飛船造出來。」

    「哄！」台下的學生一下笑出聲來。

    隨後，一個男學生被邊學道點到，拿到了話筒。

    男學生：「邊總你平時看書嗎？都看些什麼書？」

    邊學道：「我看書很雜，歷史、文學、管理、傳記什麼都看。」

    男學生：「你會做筆記嗎？關於讀書你有什麼建議？」

    邊學道：「我讀書多數時候是用腦子理解消化，在這裡我想跟大家說的是，盡信書不如無書，有時候書裡的東西是不正確的，因為無論什麼書，都是有侷限性的，包括時代的侷限性和作者閱歷、心境、觀點的侷限性。所以，很多書，哪怕我們覺得它言之有理，也不要奉為圭臬，而是在生活中不斷踐行修正，通過讀書打開自己的思維之窗，掌握辯證的、獨立的、全面的思考方式，也就是孔夫子說的學而不思則罔。」

    回答完，邊學道又點了一個女學生提問。

    女學生：「你覺得什麼樣的公司才算得上偉大的公司？」

    邊學道略一沉吟，對著話筒說：「『偉大』這個詞太重了，實在不好找例子。我個人理解，一家公司能做到以下三點，則可稱得上了不起：其一，誠信經營，有社會責任感；其二，提到這家公司的名字就讓人感到滿足放心；其三，能讓消費者自發的去維護其形象。」

    女學生：「你覺得哪些人是人類的核心？」

    邊學道：「科學家、思想家和教師。」

    女學生：「您這樣的人不算？」

    「不算！」邊學道正色說：「推動人類社會發展的不是政治家，不是經濟學家，也不是文學家哲學家，而是科學家和思想家。」

    女學生：「可是您的企業很成功，像智為安全衛士、輸入法和智為微博，人們上網時大多用得到。」

    拿著話筒想了幾秒鐘，邊學道開口說：「在真正的大學問面前，虛名不值一提。在真正的大成就面前，財富微不足道。同學你剛才說的那幾款軟件，在它們被開發出來之前，人們照樣上網，照樣使用網絡，有或沒有它們，無關大局。」

    「還有，生活中的一些人，可能是各行各業的佼佼者，有很多擁躉和粉絲，可是，假想一下，如果這個或那個人根本沒來到世上，我們的生活質量會出現一絲一毫的降低嗎？如果降低了，說明這個人是剛才說的人類核心。如果沒有降低，那說明這個人不值得真心崇拜。」

    全場鴉雀無聲。

    雖然大學擴招了，但能考上滬市交大的學生的智力肯定在人群標準線以上，所以在場的學生都聽得出，剛才一席話，邊學道不僅貶低了自己公司的軟件產品，也貶低了他自己。

    只是，人唯知所貴，然後知所恥，這種自貶非但沒讓大家看輕邊學道和有道集團，反而讓邊學道的個人形象變得高大厚重起來。

    這時，剛才提問的男學生對著話筒說：「邊總，您覺得人活著的意義是什麼？人應該怎樣活這一生？」

    調整了一下坐姿，邊學道平靜地說：「關於人生怎麼活，古人早就說過了，而且說的非常精煉——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對一個有追求的人來說，人生唯一有意義去做的事，是努力提高全人類的智慧，為更高層次的集體文明而努力一生。當然，這個境界看上去很難，實際上更難。而就算達不到這個境界，也應該懷有批判精神，不迷信，不盲從，不崇拜，永遠對現狀不滿足，永遠想改造世界，永遠擁抱世界上的美好，永遠向前。」

    最後一個問題是一個面相很老成的男生提的：「邊總，你是怎樣面對外界各種毀譽的？」

    邊學道笑著說：「別人笑我太痴顛，我笑別人看得準，僅此而已。」

    同一時間，同一座城市。

    外灘花園美容會所裡，祝德貞正躺在椅子上做面部護理。

    手機「嗡嗡」震動了兩下，祝德貞示意美容師停下來，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屏幕，然後跟美容師說：「你先出去一下。」

    坐起身，點開短信，內容八個字——邊贊同你進特斯拉。

第1199章 蚯蚓

    穆龍是「蚯蚓」。

    其實這個代號起的有點問題，因為蚯蚓入藥即名「地龍」，而且二者形態相近，一旦被人得知代號，容易暴露。

    明知如此，祝天養依然使用這個代號，因為他有信心能絕對保密。

    在整個祝家，最開始知道「蚯蚓」存在的只有三個人，祝天養、管家，加上祝天歌。後來，祝德貞接受父親的安排，成了第四個知道「蚯蚓」的人。

    事實上，在祝天養的情報體系裡，代號是有寓意的，代表著敵對等級。

    像他派在有道集團的「大嘴猴蚯蚓畫眉」，代號的敵對等級非常低，如「大嘴猴」顧名思義是傳遞消息的，「畫眉」是瞭望警戒的，「蚯蚓」是信息分解者。

    三人的代號表明他們是打探消息的耳目，不是興風作浪的破壞者和暗殺者。當出現必須要斷臂自救的局面時，藏在土裡的「蚯蚓」自保等級最高，「大嘴猴」和「畫眉」甚至要為保護「蚯蚓」而主動暴露。

    在穆龍這件事上，體現出了「暴戶」邊學道和祝家這種三十年豪門底蘊上的差距，簡單說就是祝家的滲透能力幾乎達到了無孔不入的程度。

    換言之，只要邊學道用人、招人，就免不了被祝天養把暗子塞進來，因為邊學道的情報網絡遠不如祝家的達且根深蒂固。

    特別是穆龍這種從國外找來的保鏢，即便劉行健全力調查，也不可能把一個當過僱傭兵、參過戰、給富豪當過私人安保顧問的穆龍的底細完全調查清楚，因為那出了劉行健掌握的資源和網絡的極限範圍。

    而這，恰恰是祝家的實力所在，也是祝天養這個「祝二爺」的可怕之處，因為沒人知道祝海山投入重金讓祝天養打造的「地下班底」的觸手能伸多遠。

    而穆龍呢，他並不是祝家的死士，他答應做這一筆，一是為了還祝天養當年的一個人情；二是穆龍年齡漸漸大了，在保鏢這個「吃青春飯」的行當他最多還有5年的全盛期，然後就得另尋出路，他需要提前攢養老本兒，祝家答應事成之後給他一筆不菲的報酬；三是祝天養跟他保證這次潛伏不會危及穆龍的僱主也就是邊學道的人身安全，不會給邊學道的財產造成損失，而且穆龍在傳送消息時有一定自決權，危及邊學道人身安全的信息他有權拒絕提供。

    一邊是祝天養，一邊是邊學道，兩邊沒一個善茬，穆龍知道自己在走鋼絲，可是他不得不走。

    人生就是這樣，有時候看似有選擇，其實沒得選擇。

    祝天養既然想到穆龍，開了金口，穆龍就不能拒絕，這一點，道上混的人心裡都清楚。

    至於說跟僱主的「交情」和職業操守，穆龍這種人跟李兵有本質的不同，他殺過人，見過生死，也經歷過瀕死，所以早就修煉到了無情的境界，心硬如鐵。

    況且穆龍心裡十分清楚，李兵有可能在邊學道身邊跟到老，但是他不行，邊學道頂多用他5年或者3年就會換人，這一點是板上釘釘的。

    為日後稻粱謀，穆龍答應了祝天養。

    這次答應祝天養，留一份人情，日後有什麼危難可以向祝家求助，以祝家的信譽和能量，長遠地看，等於自己多條命。

    所以穆龍把邊學道同意祝德貞加入tes1a的消息給了祝德貞。

    祝德貞之所以要這個消息要得如此急，因為這決定她以什麼姿態出現在明晚的酒會上。

    明晚，她要出席邊學道舉辦的酒會，然後在酒會上見一見未來的老闆埃隆-馬斯克。

    ……

    ……

    滬市交通大學。

    演講互動環節結束後，馬斯克和邊學道一下台被熱情的學生包圍。

    有趣的是，圍著馬斯克的以男生居多，大多想要一個親筆簽名。圍著邊學道的則都是女生，目的無一例外是想合影。

    因為學生太過熱情，現場的工作人員阻攔不住，直接被擠到了人群最外圍，然後就怎麼都擠不進去了，不得已，工作人員扭頭看向站在過道邊上的邊學道和馬斯克的保鏢，結果現兩人的保鏢全都沒動，只是緊緊盯著人群，一副蓄勢待的模樣。

    工作人員不知道，眼前這種局面，除非老闆打約定的手勢，或者出現險情，否則保鏢不能輕舉妄動，避免惹出「耍大牌」的非議。

    人群裡，邊學道被一大群年齡相仿的女學士、女碩士、女博士緊緊圍住，各種香氣瞬間充滿鼻腔。

    最開始還有人假模假式的想問一兩個問題，後來見圍過來的女生越來越多，離的近的直接緊緊摟著邊學道的胳膊，讓一旁的同學幫她照相。

    軟香叢中，微笑保持風度的邊學道感覺不時有手從他看不到的角度伸過來，在他身上又撫又摸地揩油。

    起初邊學道還能忍，直到身後有人故意摸他的屁股，讓他終於打出了代表「撤離」的手勢。

    看見邊學道的手勢，李兵、穆龍和另外三個保鏢立刻走過來，一邊說著「請讓一下」，一邊用身體強行破開包圍的人群，擠到邊學道身邊，將他護在中央，朝門口轉移。

    馬斯克的保鏢見了，有樣學樣，把馬斯克也搶了出來。

    1o分鐘後，校方領導和馬斯克、邊學道舉行了一個小型的會面儀式。

    會面儀式上，馬斯克向校方贈送了用鈦合金製作的「獵鷹一號」火箭模型和tes1a-roadster模型。

    而邊學道則跟校方簽訂了一個為期1o年的《有道集團—滬市交通大學（2oo8—2o18）人才培養合作協議》。

    這個《協議》，書面說法是企業和高校在人才培養方面進行交流合作。

    簡單了說，就是有道集團每年給滬市交大一定的優秀畢業生推薦名額，即不經大型對外招聘直接吸收到集團各子公司進行試用的「綠色入職通道」，並且每年接納兩到三批滬市交大的學生到有道集團實習。

    在經濟危機肆虐、大學畢業生愁於找工作的2oo8年底2oo9年初，邊學道跟滬市交大簽的這個協議無疑等於送上一份大禮。

    滬市交大固然牛逼，有道集團也不是無名之輩。

    在交大，有道集團雖然不如國企、外企、銀行那麼受畢業生青睞，但產業多元且正處於上升期的有道集團的人才渴求度和職業展空間明顯更高一籌。

    協議簽署完畢後，交大黨委書記跟邊學道握手時表示交大校友總會有意聘任邊學道為交大名譽校友，邊學道當場欣然接受。

    雙方約定聘任儀式在2oo9年交大校友年會上舉行。

    一個半小時後，邊學道和馬斯克乘坐的車隊駛進酒店停車場，在酒店大堂，沈雅安帶著一個人已經等候多時了。

第1200章 經濟學家

    酒店大堂。

    邊學道見到了沈雅安和沈雅安帶來的人——中歐國際工商學院經濟學和金融學教授，許斯年。

    許斯年是國內著名經濟學者，主攻宏觀經濟理論研究，重視經濟學基本原理，在外界以「敢言」著稱，頗懂迎合社會大眾心理。

    就像慘烈的戰爭能讓一些人大發戰爭橫財一樣，全球經濟危機讓經濟學家一下有了「用武之地」，各種演講上課邀請紛至沓來，走到哪裡都奉為上賓，酬勞就不說了，頭等艙、五星級酒店套房外加助理全程貼身服務，動動嘴、列列數據、批評幾句政策、說幾句個人見解就賺得盆滿缽滿。

    不僅賺錢，聲望還嗖嗖往上漲，所以最近兩年許斯年極少如此屈尊紆貴在大堂等人，全都是別人等他。

    今天，邊學道是個例外。

    堂堂著名經濟學家在酒店大堂等邊學道等了半個多小時，心平氣和，毫無怨言。

    而這也正是許斯年成熟且聰明的地方，因為他懂得看人下菜碟兒。

    至於原因，其實很簡單。

    邊學道跟之前那些邀請許斯年講課，求他指點迷津，尋求心理安慰的商人有著本質的不同：

    第一，邊學道的財力和影響力跟那些小老闆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第二，經濟危機給邊學道旗下企業造成的衝擊微乎其微，有道集團的現金流、債權、產業佈局、擴張速度全都在「優良線」以上，甚至有逆勢上升的架勢，這表明有道集團掌舵人邊學道視野清晰、決策冷靜、掌控力超強。說白了，不存在經營危機的邊學道完全不需要所謂的經濟學家去指點，甚至看不看得起這些經濟學家都不好說。

    第三，這一趟，不是邊學道有求於許斯年，而是肩負任務的許斯年有求於邊學道。

    所以……

    一看見保鏢簇擁下跟美國「科技大佬」馬斯克邊走邊聊走進大堂的邊道，許斯年就跟沈雅安一起站了起來。

    任誰都能看出來，邊學道馬斯克兩人交談時，神情非常輕鬆隨意，一看就知道兩人絕不僅僅是投資合作夥伴關係，更像是朋友。

    朋友……

    馬斯克是什麼人，許斯年心裡十分清楚。

    馬斯克這種人多麼驕傲，交友條件多麼苛刻，許斯年心裡也十分清楚。

    邊學道和馬斯克的關係如此親近，只這一點，就讓國內95%的富豪望塵莫及。

    也許不止95%，就算說99%應該也沒人提出異議。

    因為說到底，有實力有共同利益，就可能成為合作夥伴。

    而朋友，在實力和共同利益的基礎上，還必須要價值觀相近，性情相近，理念相近，達成彼此認同，然後生出親近之心。

    彼此認同這個本身就比較難，更別說中國人和美國人之間還有一道文化差異的坎兒。

    可是很顯然，邊學道做到了，在生意之外，他跟馬斯克私交甚篤，這說明邊學道不僅賺錢有一套，在人際交往上也很有一套。

    這個就太牛了！

    如此年輕，如此「全能」，許斯年不敢想像10年、20年後的邊學道會成長到什麼程度。

    想至此處，許斯年的姿態越發謙恭了。

    另一邊……

    車隊離開滬市交大前，李兵就把沈雅安發的短信告訴了邊學道，所以走進大堂後，邊學道把馬斯克送到電梯前，說了兩句話，然後回身，朝沈雅安和許斯年所在的等候區走來。

    走到近前，邊學道先伸出手，笑著跟許斯年說：「許教授，抱歉抱歉，路上耽擱，讓您久等了。」

    許斯年伸出手跟邊學道握在一起，棱角分明的臉上難得地露出笑容：「邊總客氣了，我和老沈是老朋友，這些年大家都忙，有陣子沒坐下來好好聊聊天了，今天正好敘舊。」

    邊學道點點頭，抬手說：「上談。」

    32層總統套房裡。

    脫下外套交給李兵，邊學道親自用自帶的茶具給沈許二人泡茶。

    見許斯年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洗茶，邊學道哈哈一笑說：「我不會茶藝，純粹是照貓畫虎，許教授你可別有太高期待。」

    聽著邊學道似有深意的話，許斯年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於是說：「邊總還是叫我老許吧，所謂經濟學家，不過是一種謀生手段，飯碗而已，當不得真。」

    邊學道提著茶壺說：「許教授太自謙了。」

    許斯年搖頭說：「國情所限，一些職業無法發揮出應有的影響力，加上大師寥落，才使我等豎子成名。」

    這個……

    沈雅安看向許斯年，一臉詫異。

    他跟許斯年認識多年，對方什麼脾性大體瞭解，見面前他猜到許斯年姿態會比較低，但沒想到這麼低。

    主位上，聽到「豎子成名」這一句，邊學道把茶杯裡的水全倒了，重新倒了三杯，放下茶壺，看著許斯年說：「嘗嘗味道怎麼樣。」

    許斯年拿起茶杯，先看了看茶的顏色，接著聞了一下，然後才喝了一小口，又喝了一小口。

    看著許斯年放下茶杯，邊學道笑吟吟地問：「怎麼樣？」

    許斯年先是回味口腔裡茶的後味，然後如實說道：「茶是好茶，水也不錯，火候差了些，看來邊總剛才說的是實話。」

    邊學道聽了，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看了看，沒喝，放下說：「我這人喜歡聽實話，也喜歡說實話。」

    「老實說，我個人對經濟學界的各種言論和預測是不太感冒的。我認為，如果一線的企業家全都滿心期待讓二線的經濟學家指導他們該怎麼辦企業，是很悲哀很可怕的，因為這代表了迷茫和自信喪失，這樣的企業家，已經很難再帶領企業走向輝煌了，因為他會對一些東西產生上癮性的依賴，從此再難有關鍵的獨立決斷。」

    見沈雅安似乎有話要說，邊學道擺擺手，接著說道：「當然，我這麼說，不是全盤否定經濟學家的能力和社會功能及其價值。通常情況下，經濟學家的理論功底強於企業家，經濟學家的全局視野也強於企業家，所以相比企業家，經濟學家多了『旁觀者清』的優勢。」

    「可是……」

    似乎說渴了，邊學道拿起茶杯一口喝乾，放下茶杯說：「跟所有人一樣，經濟學家也必然有其理論的侷限性，有其觀點的侷限性，有其信息來源的侷限性，有其話說三分不敢盡言的侷限性，有其屁股和立場的侷限性……」

    「咕嚕！」

    許斯年下意識地嚥了一口唾沫。

    這是一向強勢的許斯年40歲後第一次被人完全壓制住，氣場和語言的雙重壓制。

    直到這時他才真正領教了邊學道這個傳奇年輕富豪的強勢，最可怕的是，邊學道強勢的核心不是「我比你有錢」，而是「我看透你了」。

    邊學道的「演講」還在繼續：「我見過一些人，張口GDP，閉口新自由主義，張口亞當-斯密，閉口凱恩斯，然後繞來繞去，繞來繞去，最後最後，繞到政-改上，說只要政-改，一切迎刃而解……呵呵……如果解一道難題，解題人最後給出的答案是另一道解不開的難題，這道題算解開了嗎？該給分嗎？」

    邊學道說完了。

    幾秒鐘後，許斯年一臉平靜地說了三個字：「慚愧啊！」

    邊學道聞言，給自己和許斯年的杯裡都倒上茶，話鋒一轉說：「唉呀，你看我，想到哪說到哪，許教授你別介意，對了，明年我想找個商學院充充電，你有什麼好建議？」

    見許斯年有點失神，邊學道看了沈雅安一眼，笑著說：「明晚有道集團有場酒會，許教授若是有空，還請賞臉光臨，到時估計會有不少朋友非常願意跟你聊聊。」

    邊學道話音落下，許斯年臉上的表情一下變得有趣起來。

第1201章 聰明的瘋子

    12月31日，2008年最後一天。

    當第一縷朝陽照在黃浦江上的時候，邊學道正站在外灘茂悅大酒店頂層套房露台上跟徐尚秀通電話。

    邊學道是掐准了徐尚秀晨跑的點兒打電話的。

    這個時間接到邊學道的電話徐尚秀有點意外，不過能聽出她很高興。

    女人都喜歡在乎的人能在特別的日子裡想到自己，徐尚秀也不例外。

    電話接通。

    樓頂的風吹拂過手機話筒，電話那頭的徐尚秀聽見風聲，問邊學道：「你在哪呢？」

    「樓頂。」邊學道說。

    「樓頂？」徐尚秀關心地問：「大清早你上樓頂幹嗎？多冷啊！」

    邊學道抻著懶腰說：「沒事，我穿的厚，要是覺得冷了我就下去回房間。」

    徐尚秀問：「你在茂悅樓頂露台？」

    邊學道笑著說：「聰明。」

    徐尚秀問：「今天怎麼起這麼早？」

    迎著金色朝陽和冬日晨風做兩個深呼吸，邊學道說：「醒了就起來了，順便總結一下自己的2008年。」

    靜了兩秒，徐尚秀輕聲說：「很辛苦吧？」

    邊學道誠實地說：「辛苦確實有點，不過很有成就感，也結識了一些很厲害的人。」

    「很厲害的人……」徐尚秀重複了一遍。

    邊學道說：「是的。有些人明知道房地產有泡沫，銀行有壞賬，股市是騙局，明知道經濟已經not-sustainable，明知道會九死一生，但他還是入局，還是敢下注，還是敢賭。」

    徐尚秀不解地問：「這不是瘋子嗎？」

    邊學道說：「一定意義上說確實是瘋子，不過是聰明的瘋子，因為他們自信能火中取栗，自信做擊鼓傳花的最後第二棒，自信能成為大贏家。」

    徐尚秀聽了，幽幽地說：「我害怕這樣的人。」

    邊學道笑著說：「知道，我會投錢給這些人，讓他們幫我賺錢，我不會成為那樣的人。」

    徐尚秀：「……」

    邊學道肯定地說：「我跟你的人生觀是一樣的，等錢賺夠了，我們就過安逸的半隱居生活，有自己的步調，不用急急忙忙。」

    「半隱居？」

    「對啊，一年可以在尚道園住幾個月，在聖托里尼島住幾個月，想換心情了，還可以在美國買個莊園，然後養幾條大狗，再弄一個私家地下靶場。」

    「靶場？幹什麼用？」

    「練槍啊！去美國不玩槍，太暴殄天物了，必要時還可以自衛。」

    「……」

    意識到自己胡說八道可能會嚇到徐尚秀，邊學道轉移話題說：「天河的房子賣怎麼樣了？」

    「已經談妥了，正在走交易流程。」徐尚秀說。

    「那就好。」

    其實，徐家賣房子那點錢在邊學道眼裡連小錢都算不上，而且算起來，私人飛機接送徐家人的燃油、起降等成本就100多萬，徐家天河那樣的房子夠買三四套。

    賬是這麼個賬，不過邊學道知道，他的錢是一種錢，岳父岳母辛苦半輩子攢出來的家底是另一種錢，不能相提並論。這種意識跟情商有關，也跟另一個時空裡翁婿相處得好有關，說到底，因為邊學道對徐家人另眼相看，才會包容他們「浪費」。

    把手機換到右手，邊學道說：「對了，過完元旦，蔣楠楠會去蜀都找你，你跟她商量『免費午餐計畫』的具體操作。」

    「蔣楠楠辭職了？」

    「嗯，咱們一起吃完飯第二天她就跟酒店辭職了，這一週都在交接工作。」

    猶豫了一下，徐尚秀說：「蔣楠楠沒做過慈善項目，能行嗎？」

    邊學道笑著說：「我的傻姑娘，我當然不會只讓她一個人輔助你，只不過她是熟人，知根底，可以做居中聯絡的紐帶，必要時可以推到台前。」

    「你還是個學生，做首倡人和發起人沒什麼大問題，可如果由你來全面推進，一定會有人懷疑你的社會關係網絡，那樣就不美了，所以蔣楠楠這個角色一定要有，由她來編織基本盤。」

    「這樣啊……」停頓了一下，徐尚秀繼續說道：「我越想越覺得『免費午餐』是個了不起的公益活動，所以就算我不能從中收穫名氣，也一定要把活動做好，幫助孩子們免於飢餓，因為這個才是最根本、最有意義的目的。」

    隔著手機，感覺到徐尚秀語氣裡的懇切和至誠，邊學道心裡由衷敬佩養育出徐尚秀這樣善良正直女兒的岳父岳母。

    雖然徐康遠和李秀珍只是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小市民，可是兩人在教育孩子做人這方面，絕對是「大師級」的。

    當然，徐家教給徐尚秀的價值觀在弱肉強食、你奪我爭的叢林社會裡很吃虧，可它也能讓徐尚秀俯仰無愧地度過一生。這樣的一生在物質上也許並不讓人羨慕，但精神上的乾淨自得是多少錢都買不到的。

    想了想，邊學道鄭重地說：「關於『免費午餐計畫』的執行，你完全可以放心。活動啟動後，我會充分利用智為微博這個平台，確保善款善用，確保活動的社會公信力。」

    「其實呢，想要把活動做好，沒你想的那麼複雜。關鍵就一點，只要涉及錢，必須全部公開。到時我會要求每個受捐助學校必須開微博，然後每天午餐吃什麼，每一筆錢是怎麼花的，校長要通過微博詳細說清楚，公開每日收支信息，全國人民每天都可以通過微博對免費午餐善款的使用進行監督。」

    把手機交回到左手，邊學道接著說道：「除了微博，還可以給家長留舉報電話和電子郵箱，如果家長發現孩子沒吃上午餐，或者午餐沒達到標準，隨時可以舉報。此外還有當地誌願者，當地媒體，當地政府，以及負責暗訪突查的稽核團隊，總之一句話，誰敢打這個錢的主意，我就讓他身敗名裂，無容身之地。」

    一通電話，打到手機發熱、電量告急才掛斷。

    拿著手機，在露台上又站了10多分鐘，邊學道順著樓梯下到33層套房，先把手機充上電，然後走進洗浴間，放一缸熱水，脫掉衣服整個人舒服地躺進水裡，閉目養神，他需要把身體調整到最好狀態迎接晚上的盛大酒會。

    躺在全自動恆溫浴缸裡，邊學道不知不覺睡著了，夢裡他變成自己口中「聰明的瘋子」，在先知到期後豪賭某一產業，直到門鈴聲把他從夢中喚醒。

    穿著浴袍打開房門，站在門口的魏小冬微笑著說：「邊總，造型師到了。」

第1202章 天命

    2008年12月31日，滬市。

    酒會開始前4個小時，接待完各路遠道來賓的邊學道回到頂層房間，脫掉外套，鬆開襯衫領口，坐在沙發上一邊擰蘇打水瓶蓋，一邊聽傅采寧匯報酒會現場佈置和紅毯簽名、時裝走秀、慈善拍賣等幾個環節的安排情況。

    聽傅采寧說完，跟圍在身邊的武思捷、沈雅安、李裕、洪誠夫、唐琢幾個高管交代幾句，邊學道看一眼手錶說：「還有4個小時，大家都回去休息一下，3個小時後酒會大廳集合。」

    下屬離開後，在會客區的沙發上靜靜坐了一會兒，邊學道莫名有點心神不定。

    早上浴缸裡那個夢一直在他腦海裡縈繞不去，似有某種魔力，也似有某種寓意。

    邊學道猶記得夢中的一個場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在萬眾矚目的講台上針鋒相對地辯論。他看不清台上兩人的面孔，但是他能聽見兩人在用英語互相攻訐，然後，有人在身後問他台上兩人誰會贏。

    問話者的聲音有點耳熟，聽在邊學道耳中，七分像祝海山，兩分像祝天養，還有一分像祝植淳，像被包圍了一般。邊學道沒有回頭，潛意識裡有一個聲音告訴他這是祝海山最後的「試探」，若是通過，他可以天空海闊，一旦出錯，祝家會收回贈與他的財物，以及巨量的「利息」。

    不知為何，邊學道沒有生出一絲反抗之心，他只是努力再努力地盯著台上兩個人看，想看清正在激烈辯論的兩人是誰，可惜怎麼都看不穿浮在兩人臉前的乳白色雲霧。

    看不透，只好轉為全力回憶，可是搜遍腦海裡的記憶，也沒有與眼前場景吻合的片段。

    這時，身後的聲音又問了一遍：「他們倆誰會贏？」

    別無他法的邊學道只能賭一把：「女的。」

    話音落下，台上的光線忽地一闇然後又光明大放，定睛一看，女人消失了，只剩男人在台上慷慨陳詞，台下?有人興奮歡呼，有人難過落淚。幾秒鐘後，身後傳來飄忽的嘲笑聲、嘆息聲、彈冠相慶聲和霍霍磨刀聲。

    緊接著，四周場景一變。

    邊學道神奇地看見自己坐在會議室裡，橢圓形會議桌兩側坐滿了人，可是沒有人說話，大家全都一臉沉重和茫然。

    以第三視角旁觀了一會兒，邊學道忽然明白，這似乎是先知到期後，他帶領集團「蒙眼」狂奔走錯路後的情景。

    想至此處，他立刻想移動到會議桌前，看看大家面前的報告上都寫了什麼，只要看幾眼，他就可以在未來進行規避。

    結果如約而至的造型師打斷了他的意圖。

    原來是一個夢啊！

    僅僅是一個夢嗎？

    思忖半晌，邊學道決定找一個人聊聊，最好是能來一場頭腦風暴。

    找誰呢？

    想要頭腦風暴，經常見面熟悉彼此的肯定不行。

    不常見面，母語不同的也不行。

    而且最好是有實幹經驗的企業領導者，而不是智囊學者，或者高管幕僚。

    想至此處，邊學道起身走到保險箱前，打開保險箱，拿出放在裡面的酒會來賓名單，一頁一頁看了起來。

    看到第六頁，他的視線落在一個名字上——廖遲。

    即將過去的2008年，給邊學道帶來驚喜的幾個人裡就有廖遲。

    真正的驚喜！

    獲得有道集團注入的資金後，僅僅用一年時間，廖遲就把「天生油脂」和「興邦農業」做成了全國知名的高端有機品牌。

    當然，這裡面有青木大地震後有道集團豪捐3億元善款「超級廣告」的因素，可廖遲的管理能力和領導能力同樣不能忽視，甚至比「超級廣告」的效果還讓人眼前一亮，其個人名望也從北江一省擴散到全國，成為商界關注的經營高手。

    之所以獲得如此高的評價，因為廖遲做到了四個字——
中有進。

    單看「穩中有進」這四個字，很多人看不出其價值，但如果結合曇花一現的五穀道場案例，就能體會到廖遲的清醒、冷靜和穩健。

    世人總結五穀道場的失敗，能總結出很多內外原因，其中一個誰也繞不過的原因就是——成功的廣告宣傳引發巨大的市場需求，巨大的市場需求讓企業領導者腦袋發熱，不斷增加資金投入盲目擴張，大肆擴張不僅帶來資金壓力，還使得管理問題日益突出，最終崩盤。

    作為有道集團旗下「稀有」的小宗實體商品，賑災晚會上豪捐3億產生的廣告效應至少七成落在了「天生油脂」和「興邦農業」頭上，可以說，引發的市場需求比五穀道場廣告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不論市場需求多麼「狂熱」，廖遲始終有條不紊地穩紮穩打，用合作和收購等方式，穩步擴大產能，有序地鋪開銷售網絡。

    如果僅僅如此，不過佔了一個「穩」字，廖遲不會被各方高手注意。廖遲真正過人的地方在於，他果斷聘請頂尖職業經理人，操作飢餓營銷，化劣勢為優勢，將供不應求的產能短板轉化為「高端產品」的印象，領導能力讓人驚豔。

    擺脫資金的桎梏，廖遲如同魚入大海龍出升天，一身才華得以徹底施展，讓人刮目相看。

    所以，就算不搞什麼頭腦風暴，邊學道覺得自己也該單獨見一見廖遲。

    5分鐘後，穿戴整齊的邊學道乘電梯來到廖遲房間所在的酒店26層。

    廖遲是30號下午到滬市的，到滬市後他拜訪了幾個在部隊時的戰友和老領導，31號中午才入住茂悅，所以邊學道還沒見過廖遲。

    李兵按了兩下門鈴，門裡傳來腳步聲。

    門開……

    門裡的廖蓼意外地看著邊學道：「你怎麼來了？」

    邊學道笑著說：「來跟廖總取取經，怎麼，不歡迎？」

    幾分鐘後，見邊學道跟父親有事要談，廖蓼起身離開。

    臨出門前，廖蓼回頭跟廖遲說：「爸，別白把本事教給他，就算不收費，他酒莊的好酒也要幾十箱出來，回家慢慢喝。」

    廖蓼走了，房間裡只剩下邊學道和廖遲。

    走到窗前向外看，邊學道發現廖遲這個房間只能看見外灘，看不到東方明珠，東方明珠那側的景色全被樓體牆角擋住了。

    果然一分錢一分貨，樓上邊學道住的套房價錢最貴，視野也最好，270度俯瞰浦江，可以白天看浦東，晚上看浦西。

    邊學道看外灘，廖遲看邊學道，兩人誰都沒說話。

    在廖遲眼裡，眼前這個跟自己女兒同齡的男人的年輕外表下斂藏著與其年齡不相匹配的成熟氣質和自信，他只是那麼安靜地站著，就散發出一種不可侵犯的威嚴，這讓半生自視甚高的廖遲莫名生出年華虛度之感。

    靜了有兩分鐘，廖遲開口問：「邊總在想什麼？」

    邊學道一動不動望著窗外路上的汽車和行人說：「我在想，樓下那些人知道我在這裡看著他們嗎？」

    一語雙關的一句話，讓廖遲心頭一動，不過他是老江湖，從容回答說：「你在高處，他們在低處，視野不同，肯定不知道。」

    邊學道回過身，看著廖遲說：「那我們頭上會不會也有人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看著我們？」

    廖遲想了想，平靜地說：「也許有，也許沒有。」

    看著廖遲，邊學道忽然笑了起來：「就在剛剛，我想到人一定要好好保養自己的身體。」

    廖遲：「……」

    邊學道走到沙發前說：「想想我們體內跟病菌作戰的白細胞，它們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殊死戰鬥，然後無聲陣亡。那些陣亡的白細胞可能也有喜歡的對象，有好朋友，有來不及送出的禮物和表達的情感，一上戰場就成永別……所以就算為了它們也要保養好身體，不然每天都是生離死別不能在一起，太對不住它們了。」

    呃……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邊學道天馬行空的腦洞，讓思維敏捷口才不錯的廖遲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只好附和說：「確實應該愛惜身體。」

    坐在沙發上，示意廖遲也坐，邊學道看著廖遲說：「看你這一年瘦了不少，做企業不要太急，身體是根本。」

    廖遲聽了，沉吟幾秒，坐直身體說：「今年天生和興邦的企業規模都擴大不少，管理上有點捉襟見肘，來之前我還想著問問有道能不能派幾個人過來，補充一下管理層。」

    看著廖遲，邊學道爽朗地笑了起來，擺手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廖總你想多了。當初咱們說好的，我投錢，你管理，我這人缺點不少，但起碼的契約精神還是有的，這點你完全可以放心。」

    捕捉到廖遲臉上表情的變化，邊學道接著說道：「人手問題，我這邊不會給你派，還得廖總你辛苦辛苦出去挖，如果你實在看好有道這邊某個人，跟我說，讓我考慮考慮，不過廖蓼肯定不能動，她還得給我主持有道傳媒這一大攤兒。」

    廖遲服了！！

    不論邊學道的商業素養，只這權謀馭人之術，就讓廖遲自嘆弗如。

    就剛剛，幾句話，邊學道完成了一連串心理戰。

    先是敲打……

    今年廖遲的商業表現有目共睹，似乎擔心廖遲自我膨脹，邊學道開門見山地表示「他一直在高處看著廖遲」。

    然後是試探……

    用「身體是根本」試探廖遲對天生油脂和興邦農業管理權的封鎖程度。廖遲幾乎可以確定，如果他不是立刻表態願意分權，而是裝傻當沒聽懂，邊學道極有可能掰開他攥緊的手，改組天生和興邦的管理團隊。

    再然後是故示大度拉攏人心……

    最後是暗示廖遲他和廖蓼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廖遲真的有點想不明白，邊學道這個年紀，就算他從小學開始看史書，恐怕也學不到這麼深的厚黑水平吧？難道真有天命？

    廖遲正想著，邊學道換了個語氣，看著廖遲說：「我來主要是想跟廖總請教幾個問題。」

    廖遲聞言，表情鄭重地道：「請講。」

    邊學道緩緩說道：「今年炎黃傳媒的高管離職潮，你聽說了嗎？」

    廖遲點頭：「有所耳聞。」

    邊學道直截了當地問：「你怎麼看？」

    廖遲想了想說：「戶外廣告的商業模式實際上非常簡單，說白了就是搶跑擴張，搶佔稀缺性資源。這個行業不存在核心技術壁壘和屏障，可模仿性非常強，所以必然因為資本的關注和注入引發慘烈的價格戰。而且，炎黃還有一個『細分』後的劣勢，醫院液晶廣告必須兼具公益效果，不能像樓宇那樣走純粹的廣告路線，加之醫院的病人往往心情煩躁，不關注廣告，宣傳效果沒有樓宇好。簡而言之，行業格局太小，其規模也就只能保證供出1家上市公司，再多，肉就不夠吃了。」

    靜了幾秒，邊學道又問道：「分眾呢？」

    廖遲眯著眼睛想了一會兒，肯定地說：「除了一塊塊顯示屏，我沒看到這家企業還有其他核心競爭力。而這些顯示屏的先天基因又決定了它的用戶黏度很差，所以無論多少市值，在真正走出一條新路之前，本質上就是一個廣告公司。」

    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邊學道看一眼手錶，起身說：「今天先這樣，三天後我在香港舉辦家宴，到時咱們再詳談。」

    回到房間小憩一個小時，魏小冬和造型師再次將邊學道從睡夢中喚醒。

    酒會馬上開始。

第1203章 傳奇見傳奇

    2008年12月31日晚上19點整，國內甚至全亞洲最有「含金量」的酒會開始了。

    這場在滬市外灘茂悅大酒店舉辦的「波爾多—中國—紅酒之夜」酒會規模之盛大，將包括央視在內的各大電視台「跨年演唱會」的風頭都搶了不少。

    風頭無雙是正常的。

    「跨年演唱會」主打賣點是「巨星雲集」，有道集團「紅酒之夜」酒會卻是巨富雲集。

    一邊是巨星，一邊是巨富，除了狂熱追星的中學生，但凡智力發育正常的成年人都清楚二者之間的差別——所謂巨星在富豪面前根本抖不起來。

    社會上，只有跪舔富豪的明星，沒有巴結明星的富豪。

    在富豪資本家眼裡，再怎麼火的巨星也不過是戲子而已，根本不是一個階層的人。

    巨星和巨富層次的差距，就是「跨年演唱會」和「紅酒之夜」酒會的差距，所以，獲邀報導酒會的媒體都將最精幹的記者派到了酒會現場，「跨年演唱會」那邊記者的水平相對則要差一些。

    「這一趟來對了！」

    這是酒會現場全體記者的心聲。

    看見一輛接一輛駛抵酒店門口的豪車，記者們越發的心潮澎湃。

    馬雲、馬化龍、李岩紅、劉傳智、王時、潘世怡、張超陽、丁雷……不久前「企業領袖年會」上的大佬來了一多半。

    別人不論，只這幾個人，隨便挑一個，搞一個「巨星雲集」的晚會不要太輕鬆。

    順著紅地毯進門、上樓，宴會大廳入口處的簽名牆前，閃光燈一直沒停過。

    儘管認識波爾多列級名莊聯合會主席列維-貝納先生的人不多，各大酒莊莊主和世界幾大酒商負責人在國內記者眼裡也很眼生，可是有一點，這些人大多禮儀得體，氣質出眾，站在鏡頭前很會擺POSE，讓記者不由自主地端起相機按快門。特別是一些帶了夫人和女兒的莊主，正統Β式酒會著裝范兒，謀殺菲林無數。

    真正的高潮是美國科技大亨埃隆-馬斯克、正值巔峰期的美國籃球巨星科比-布萊恩特、不久前剛剛加盟AC米蘭的英國足球巨星大衛-貝克漢姆、法蘭西玫瑰蘇菲-瑪索、意大利女神莫妮卡-貝魯奇、菲律賓世界拳王曼尼-帕奎奧、美國頂級名媛伊萬卡、奧地利商人迪特裡希-馬特希茨等人掀起來的。

    這些人中，迪特裡希-馬特希茨最是面生，記者們之所以感覺到他很牛，因為跟他一起站在簽名牆前的是蘇菲-瑪索和莫妮卡-貝魯奇，兩美同行，左擁右抱，羨煞旁人。

    很快，記者們就打聽到馬特希茨是誰了。

    馬特希茨是歐洲紅牛的老闆，奧地利第一富翁，全歐洲最有錢的老闆之一。馬特希茨擁有兩支F1車隊，還在極限運動、足球、帆船、格鬥等領域搞得風生水起，是個非常成功的銷售大師。

    馬特希茨是波爾多列級名莊聯合會主席列維-貝納邀請來的，蘇菲-瑪索、莫妮卡-貝魯奇、伊萬卡幾人也是列維-貝納邀請來的，科比和帕奎奧則是埃隆-馬斯克邀請來的，不過媒體記者不知道其中關竅，全算到了酒會東道主邊學道頭上。

    這麼一算，乖乖不得了！

    在外人看來，邊學道的朋友圈簡直豪華到爆，牛逼到沒誰了。

    記者這邊還在拍，在酒店門口用手機拍到大腕的路人已經把照片發到了網上和微博上，熱度瞬間飆升。

    有意思的是，參加酒會的所有富豪、大佬、名媛、美女、體育巨星中，最受中國網民關注的是曼尼-帕奎奧。

    20多天前剛在總獎金達到1億美元的「世紀之戰」中戰勝拳壇「金童」奧斯卡-德拉-霍亞，贏得6500萬美元獎金的帕奎奧確實是傳奇中的傳奇。

    帕奎奧的傳奇在於，2007年4月，在帕奎奧和馬奎茲第二次對決前，菲律賓軍-方和國內的反-政-府-武裝約定停戰7小時。
    帕奎奧的傳奇在於，為了滿足他從小「參加奧運會」的心願，政府任命帕奎奧為2008年燕京奧運會菲律賓代表團旗手。

    帕奎奧的傳奇在於，12月初他與美國「金童」霍亞比賽前後的3個小時，菲律賓全國的犯罪率為零。

    帕奎奧的傳奇在於，他一邊比賽一邊用自己靠打拳積累的財富與威望為祖國做事，阻礙他競選總統的唯一羈絆是菲律賓人民害怕心目中的完美偶像被骯髒腐敗的政治玷污。

    帕奎奧的傳奇在於從靠打黑拳維持生計，一路勵志逆襲，成長到國家英雄，用拳頭贏得尊重，粉絲遍佈全世界。

    帕奎奧的粉絲裡，就包括邊學道，和邊學道身後的李兵。

    提前得知帕奎奧會出席酒會後，拳擊手出身的李兵少見地激動得臉都紅了。

    看見李兵的樣子，邊學道笑著問：「讓你面對帕奎奧，有勝算嗎？」

    李兵無語了幾秒，說：「我倆身高體重差太多。」

    邊學道說：「假設你倆上台打，幾分勝算？」

    李兵想都不想地說：「沒有勝算。」

    「一分都沒有？」

    「如果上拳台，一分都沒有。如果是鬥毆，抓住機會的話，可能有兩三分勝算，不過應該很難，畢竟他是打黑市拳出身的。」

    邊學道說：「台上純防守的話，他打不動你吧？」

    李兵搖頭說：「防不住。經驗和技術層面的差距太大，而且他的速度太快，同時還有一擊致命的力量，跟他打，我的體力消耗會非常快，兩局之後就會露出破綻。」

    邊學道聽了，一臉嚮往地說：「真想找機會跟他對練一下，哪怕挨幾拳也願意。」

    好吧，這是另一個時空那個邊學道的心願之一。

    以那個邊學道的身份，想挨帕奎奧幾拳都是奢侈的願望，現在則應該有機會「一償夙願」，當然，前提是邊學道跟帕奎奧變成熟人，或者成為朋友。

    在見到帕奎奧之前，邊學道有七成把握交好這個炙手可熱的拳壇牛人。

    事實上，以邊學道今時今日的身份財力地位，他真心想結交的人，只要不是兩人八字不合氣場相沖，都有九成把握交好。

    因為就像邊學道看帕奎奧是傳奇一樣，別人看邊學道也是傳奇——一個天賦超卓的商業奇才，一個舉世矚目的IT鉅子，一個影響力驚人的傳媒大亨，一個眼光妖孽的投資者，一個極有口碑的企業家。

    邊學道頭上的任何一個頭銜都可以叱咤風雲，而他將這些光環集於一身，所以獲邀參加他舉辦的酒會，世界各地的名人牛人都如期前來。

    簽名牆前，邊學道和有道集團高管團隊的集體亮相引發最後一波高潮。

    出於培養下屬的目的，這次酒會有道集團高管悉數到場，包括一直坐鎮松江總部的副總裁丁克棟，和極少在正式場合亮相的吳天、劉毅松、傅立行、廖遲。

    除去一直游離於有道體系之外的溫從謙和不適合露面於今，唯一缺席的高管是在英國照看沈馥的楊恩喬。

    有道集團管理層之外，松江方面還有不少人到場，其中包括餘天正陸勉翁婿，嚴合生嚴大同父子，因胡溪之死一笑泯恩仇的林向華和「北江會」裡的蔣勇。

    滬市方面，東星傳媒集團總裁李銳剛親率三個副總到場。在東星股權拍賣會上跟邊學道鬥過法的天基影視老總和華媒控股老總也親自到場。楊浩的老闆，安信置地老總陳海庭更是早早就到了。

    這些人之外，有兩個人引起了媒體記者的注意——大江商學院院長向冰和中歐國際工商學院院長朱明。

    頂尖商學院不遺餘力地爭搶一流專家學者和有影響力學員，在媒體圈不是秘密，而邊學道怎麼看都是免學費都不虧的「廣告型學員」，所以，看到兩大商學院院長親臨，記者們立刻嗅到了濃郁的火藥味。

    正門另一側，祝植淳和孟茵雲沒走紅地毯，也沒經過簽名牆，從側門進入宴會廳。

    兩人進門5分鐘後，一身黑色晚禮服的祝德貞到了。

    端莊、大氣、豔麗並存的祝德貞一進門，就被記者們的鏡頭捕捉到了。

    今晚，祝德貞帥氣得讓人無法自拔，美得讓人不捨得眨眼。

    祝氏之花，燦然綻放。

第1204章 瑞雪兆豐年

    滬市下雪了。

    酒會開始前2o分鐘，細碎的白色雪花從空中悠蕩飄落，惹得不少路人駐足望天，攤開手掌接雪，驚喜地奔走相告。

    奔走相告，既因為松江和燕京司空見慣的雪在滬市是稀罕物，還因為這是初雪。

    初雪，顧名思義是進入冬季後的第一場雪，在世界各地，初雪的寓意都很美好。

    在一些國家，初雪代表初戀。在一些國家，初雪象徵純潔的愛情。在一些國家，初雪代表可以被原諒的謊言。在一些國家，人們會在初雪那天遇到一生所愛。在浪漫基因較少的中國，跟初雪聯繫緊密的諺語是「瑞雪兆豐年」。

    務實或浪漫，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兆頭好。

    給時間讓來賓隔窗賞了一會兒雪景，19點15分，一身正裝的酒會東道主邊學道走上宴會廳中央的t型舞台，面帶微笑，站在了麥克風前。

    邊學道身上穿的是沈馥在倫敦裁縫街henrypoo1e（亨利普爾）男裝店給他量身定製的兩套正裝之一。不得不說，能存在上百年的老店確實有其過人的地方，拿定製的兩套西裝來說，穿在身上的合體度比邊學道之前的西裝都要強一些，這個不是78oo英鎊費用產生的心理作用，而是穿在身上站在鏡子前的直觀感受，肩部、翻領、收腰、袖管處處見功力。

    看見邊學道走上台，宴會廳裡很快靜了下來，樂隊也停止演奏。

    幾秒鐘後，邊學道開口說道：「晚上好！我身上這套衣服是按照圖紙定做的，我本人是信馬由韁自由生長的，雖然衣服可能比我好看一點，我還是希望大家儘量多看我。」

    「哈！」

    幽默的開場引得台下來賓同時莞爾，然後一起鼓掌。

    「很榮幸能邀請到各位出席今晚的酒會，我謹代表有道集團和波爾多列級名莊聯合會，向不遠萬里撥冗光臨的朋友們表示熱烈的歡迎，向長期以來關心幫助有道集團展的朋友們表示衷心的感謝。」

    略一停頓，邊學道抬手指著落地窗外的雪景說道：「中國有句廣為流傳的農諺叫『瑞雪兆豐年』。今天，我與諸位一起見證滬市這場瑞雪，我相信幾個小時後的2oo9年會是大家的幸運年，新的一年，我們大家都能心想事成，事業興旺，財源廣進，愛情如意，thankyouall，enjoytonight！」

    話音落下，宴會廳裡響起熱烈的掌聲。

    享受了6、7秒掌聲，邊學道朝台下一個方向看去，說道：「下面，我想請我的朋友埃隆馬斯克上台來講幾句話，因為我知道大家都很期待他說點什麼。」

    此言一出，台下的來賓都扭頭看向馬斯克。

    馬斯克是明白人，他知道這是邊學道在幫他造勢，因為通常情況下，很難找來台下這麼多中國富豪聽他宣講自己的理念和理想。

    從容走上台，馬斯克先是跟邊學道禮儀性擁抱了一下，目視邊學道走下舞台，然後對著麥克風沉吟幾秒，開口說：「我叫埃隆馬斯克，我生在非洲，生活在美國，未來打算死在火星。」

    漂亮的開場白！！

    只此一句話，馬斯克就讓台下一眾大佬牛人歎服。

    演講繼續：

    「天文學家卡爾薩根寫過一本名為暗淡藍點的書，書裡寫道人類為自身的文明成就感到驕傲，然而從宇宙的視角來看，我們存在的全部輝煌歷史和人間一切的悲歡離合，都不過是在一顆微不足道的『暗淡藍點』上演繹而已，地球如此渺小脆弱，只是在廣袤宇宙中漂浮的一粒微塵。全球變暖、核戰爭、變異的流行病毒、小行星撞擊種種災難人禍件都可能把這個暗淡的藍點從太空中抹去，讓人類文明破碎崩塌，種群湮滅。」

    安靜！

    非常安靜！

    燈火輝煌的宴會大廳，因為馬斯克的描述，沉浸在一種難以描述的氛圍裡。

    當然，能實現這種效果，很大程度上因為邊學道安排人在現場進行中英法三種語言同聲翻譯，並且將翻譯的文字體現在三塊大屏幕上。

    鋪墊結束，馬斯克開始進入正題：

    「太空科技關乎人類的生存命運，這並不是杞人憂天。為了確保我們的子孫萬代能夠延續生存，人類必須勇敢地邁出地球的搖籃，將自己的足跡踏上其它的星球，成為跨星球棲居的物種。只有當我們在宇宙中的存在從單點變成網絡時，人類才有可持續的未來。太空探索是為人類購置的一項長期保險，是我們新的諾亞方舟，使人類這束微弱的『生命與智慧之光』在無盡黑暗的宇宙中能夠永不熄滅。」

    馬斯克說完，現場沒有掌聲，但此時無聲勝有聲。

    台下很多人都在感慨：明明是想做太空生意，卻能把情懷賣點闡述得這麼溜，難怪他能成功。

    幾秒鐘後，宴會廳裡掌聲響成一片。

    有那麼幾個人動了投資spacex的心思，可是隨後自己推翻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大家都知道，此一時彼一時，邊學道能拿到spacex的股份，那是因為他冒著極大風險雪中送炭。

    非美國籍現在再想投資spacex，其難度增加百倍都不止。

    第三個走上台的是波爾多列級名莊聯合會主席列維貝納（leviburt）。

    這個睿智的法國老頭沒有被馬斯克製造出來的氛圍束縛，他開口說道：「就算未來殖民火星，大家也是要喝酒的。」

    好吧，跟馬斯克的開場白一樣，只一句話，就讓人見識了什麼叫智慧。

    酒會至此，進入到了主題環節。

    畢竟名為「紅酒之夜」，主要還是品酒賣酒，當然，交朋友也是重中之重。

    列維貝納言結束後，現場進入來賓自由交流時間，各式自助美食敞開了供應。

    有一點可以絕對放心，這種檔次的酒會，沒人一邊吃一邊往兜裡塞。

    等人手一杯酒之後，邊學道端著酒杯，開始跟列維貝納一起四處敬酒。

    說心裡話，列維貝納對邊學道這個副會長非常滿意，將這個年輕中國富豪提為副會長，被列維貝納視為近十年自己最英明的一個決定。

    產生這種想法的源頭，是邊學道夠豪氣，有信義，而且十分年輕潛力無限。

    真正的潛力無限！

    就拿今晚這場酒會來說，相比幾個月前燕京那場酒會，邊學道的人脈圈子明顯擴大了不少，而且層次極高。現場有些中國人列維貝納叫不出名字，但只看對方氣度，就知道不是凡夫俗子，這一點蒙不了閱人無數的法國老頭。

    自由交流約3o分鐘後，裴桐人生的第一個小型服裝秀開始了。

    到這時一眾來賓才明白為什麼宴會廳的舞台是t型的。

    時裝走秀開始前，宴會廳四周的大屏幕上同時顯示「裴桐」兩個字裴桐用自己的名字命名今晚布的時裝品牌。

    這個小小的時裝秀，代表裴桐的一個夢，也是裴桐知名服裝設計師的開端。

    因為就算是頭豬，也知道能把時裝秀搬到這場酒會上的裴桐跟邊學道肯定關係匪淺。

    而有邊學道支持的話，捧出一個「知名服裝設計師」實在不是什麼難事。

    時裝展示中段，模特們開始兼職酒模。

    每個模特走出來時手裡都捧著一瓶波爾多各酒莊產的正牌主打酒。

    t台上走秀火熱進行中，台下，祝德貞端著酒杯走到馬斯克面前，優雅地說道：「iamjessiicetomeetyou。」

    同一時間。

    與滬市酒會上高朋滿座、美酒佳人、燈火通明的熱鬧景象不同，祝天慶加州灣區的豪宅裡一片黑暗寂靜。

    坐在只開一盞壁燈的房間裡，祝天慶一手拿著打開的道藏紅顏容，一手拿著一張老照片，許久不動一下，似乎石化了一般。

第1205章 此心到處悠然

    2009年1月1日，滬市，晴。

    昨夜的初雪沒在這座城市留下太多痕跡，不是不想留，是想留留不下。

    從睡夢中醒來的邊學道躺在綿軟的大床上，靜靜回憶昨天酒會上的人和事，半晌，掀被下床，找到手機，調出一個號撥了過去。

    「飛機準備好了嗎？」

    「好，我上午還要見一些人，四個小時後出發。」

    餐廳裡。

    邊學道、馬斯克、列維-貝納、馬特希茨、馬雲、張超陽、貝克漢姆、蘇菲-瑪索、伊萬卡等人一起吃早餐。

    邊學道是第四個到的，幾人寒暄落座兩分鐘後，伊萬卡、蘇菲-瑪索和裴桐聯袂走來。

    能跟這兩個女人走在一起，裴桐是借了邊學道的光。當然，裴桐在酒莊熏陶出來的氣質和時裝設計師的身份也起了作用，因為伊萬卡做過模特，而蘇菲-瑪索跟長居法國的裴桐有共同語言。

    三個女人都精心化過妝，她們一到，餐桌前立刻變得生動活潑起來，用漢語講就是秀色可餐。

    這頓早餐是列維-貝納張羅的。

    還剩最後兩個位置時，邊學道扭頭問列維-貝納：「還有誰？」

    坐在邊學道旁邊的馬斯克插話說：「Dietrich和Jessica。」

    Jessica？！

    祝德貞？！

    這個答案讓邊學道有點意外，不過看馬斯克的樣子，似乎昨晚他和祝德貞談的不錯，很認可這個極有可能成為下屬的女人。

    不過想想也對，不管祝德貞多麼特立獨行，一定都有她欣賞的人和欣賞她的人。

    又過了兩分鐘，祝德貞和馬特希茨並肩下樓，朝餐桌走來。

    讓邊學道驚訝的是，看見祝德貞，伊萬卡竟然揮手跟她打招呼，一副很熟絡的樣子。

    咦……

    這倆人很熟？昨晚怎麼沒看出來？

    不管怎麼說，眼前的一幕讓邊學道對祝德貞有點刮目相看。

    馬斯克、馬特希茨、伊萬卡，哪一個都不像是好親近的人。祝德貞能跟他們走得近，祖蔭父蔭固然是一方面，其個人素質肯定也不能差得太離譜。否則以祝育恭那種德行，就算他爺爺老子再生猛，頂天也就在國內的紈袴堆裡混一混，國外這些牛人才不會鳥他。

    早餐吃得很舒心，大家隨意地聊天，話題很開放，除了私生活，想到什麼就聊什麼。

    其中最讓邊學道著迷的，是蘇菲-瑪索的法國腔英語，莫名的好聽。特別是瑪索用英語說「人的面孔上藏著走過的路讀過的書和愛過的人」時，那種豁達通透的魅力簡直讓人防不勝防。

    看著跟自己一起吃飯的這些人，邊學道更加深刻地理解了祝海山曾經跟他說過的一句話——「這是一個強者恆強的時代，只要你始終與優秀的成功者為伍，就能走在前列不落後。」

    吃完早餐，分開前，邊學道拉著馬斯克問：「跟祝德貞聊得怎麼樣？」

    馬斯克滿意地說：「我相信她是最好的人選。」

    邊學道：「……」

    嘴上不說，但在心裡他已經腹誹開了：聽上去怎麼像被色-誘成功的面試官？

    想了想，邊學道試探著問：「她哪方面打動你，讓你決定把大中華區總裁的位置交給她。」

    馬斯克笑著搖頭，說：「不是大中華區總裁，而是特斯拉全球副總裁兼亞太區總裁。」

    邊學道：「……」

    似乎很喜歡看邊學道意外的表情，馬斯克接著補充了一句：「直接向我匯報。」

    反應了兩秒，邊學道說：「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她開什麼打動了你？」

    馬斯克說：「她要送我一件禮物。」

    「禮物？」

    「嗯，我已經邀請她參加兩天後在香港的晚宴，到時你就知道了。」

    居然學會賣關子了！

    看著馬斯克，邊學道瞬間有給他一拳的衝動。

    ……

    20分鐘後。

    邊學道分別見了中歐國際工商學院院長朱明和大江商學院院長向冰。

    時間不長的會面，他婉拒了向冰的邀請，答應朱明加入中歐2009年夏季的高級總裁班。

    做出這個決定，邊學道有自己的考慮。

    總而言之，如果他有30年或者更長的先知期，他會去大江，就當給自己放假了。而眼下這種情形，去中歐學點有用的東西，為2014年之後的路打基礎才是正經。

    中午12點45分，邊學道、李兵、穆龍幾人登上了灣流G550。

    這趟飛行的目的地是蜀都，2009年第一天，邊學道要去見徐尚秀，跟徐尚秀一起過。

    飛機起飛不久，邊學道就躺在沙發床上睡著了。

    這一覺足足睡了兩個多小時，等他醒來時，離蜀都已經不遠了。

    為了給徐尚秀驚喜，邊學道沒提前告訴徐尚秀他要來。

    一行人走出機場，上車，直奔徐尚秀住的公寓。

    早幾個月，徐尚秀從學校宿舍搬了出來。她搬出宿舍一是體諒身邊的幾個保鏢，免得保鏢為難；二是想創造跟邊學道單獨相處的空間，儘管她不知道邊學道什麼時候才會來蜀都。

    下午16點35分，徐尚秀正坐在客廳沙發上拿著電視遙控器無聊地調台，門外傳來敲門聲。

    放下遙控器，走到門口，隔著貓眼往外看，徐尚秀先是一愣，然後立刻打開門，表情又驚又喜，萌萌的，俏如春天前一秒。

    看見門裡的徐尚秀，邊學道笑著說：「本來想去買束花的，可是我太著急見你了，不想浪費時間。」

    瞄了邊學道身後的李兵和穆龍一眼，忍住撲上去擁抱邊學道的衝動，徐尚秀側身說：「進來吧。」

    硞穆龍雷打不動地在邊學道前面走進門，把所有房間全看了一遍，確認沒有危險，沖徐尚秀點一下頭，替兩人關上了房門。

    聽見關門聲，徐尚秀看著邊學道問：「來之前怎麼不告訴我？」

    邊學道脫掉外套說：「想給你個驚喜。」

    徐尚秀扭頭看向廚房說：「不知道你要來，我什麼菜都沒準備。」

    舒服地坐在沙發上，邊學道看著電視說：「什麼都不用準備，陪我說說話就好。」

    徐尚秀自然地走過來，在邊學道身邊坐下，看著他的臉，不說話。

    拿起遙控器，邊學道問徐尚秀：「你在看這個電影？」

    看了一眼電視，徐尚秀說：「隨便找的。」

    邊學道說：「少看這個導演的電影，他的電影看多了，會對審美造成傷害。」

    徐尚秀聽了，扭頭盯著電視看了幾秒，抿嘴說：「大男子主義！」

    邊學道被徐尚秀的樣子逗樂了，笑呵呵地說：「有些電影只看開頭就行，有些電影只看結尾就行，有些電影要掐頭去尾地看，有些電影根本沒必要浪費時間看，這些都是我的經驗之談。」

    從邊學道手裡拿過遙控器，關掉電視，徐尚秀輕聲問：「這次來能待幾天？」

    「明天就得走，3號晚我在河東花園請朋友吃飯，你跟我一起去嗎？」

    徐尚秀搖頭，幾秒鐘後，柔聲說：「你這樣飛來飛去太辛苦了，下次不要這樣奔波，得空就多休息。」

    邊學道聽了，躺倒在沙發上，頭枕著徐尚秀的腿，閉著眼睛說：「我想見你，就來了。人這一生若不能給自己和至愛的人留一點空間，未免太無趣了。」

    此時，窗外漫天晚霞，看在徐尚秀眼裡，竟有一絲大徹大悟之感，她心理忽地萌生一個念頭：我跟他莫非是夙世情緣，他記得我，我不記得他？

    閉著眼睛的邊學道全然不知道徐尚秀心中所想，他聞著徐尚秀的體香悠悠說道：「天地亦無自由，灑脫才是歸處，此心到處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