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俗人回檔 作者：庚不讓 (已完成)

第1340章 正義之道

    李裕這一噴，廖蓼有點繃不住了，她直直看著李裕，目光犀利得能擊落飛在空中的蒼蠅。

    也許是知道剛才自己在老闆面前表現不好，想要表現一下，廖蓼手下負責影視投資的黃姓男副總趁機開口說：「邊總，廖總，說到劇本，我這裡還真有兩個不錯的，全是高手執筆，從上百個待選本子裡脫穎而出。」

    「哦？」

    邊學道再次看向黃近東，和悅地問：「什麼樣的本子？」

    見老闆臉上露出笑模樣，黃近東極受鼓舞，一本正經地回答說：「兩個本子，一個是歷史劇，叫《大明王朝1566》，編劇劉和平；一個是民國抗戰劇，叫《人間正道是滄桑》，編劇江奇濤。兩個本子都……」

    「等等！」

    黃近東還要往下說，邊學道打斷他，問道：「你再說一遍，第一個本子叫什麼？」

    「《大明王朝1566》。」黃近東重複道。

    邊學道：「……」

    記憶錯亂了！

    在另一個時空裡，邊學道曾看過《大明王朝1566》。

    不僅看過，印象還特別深。

    因為身為文字工作者的他，只用10分鐘，就看出這部劇的台詞水平甩絕大部分電視劇十條街。

    現在的問題是，按照記憶裡的時間線，這部劇應該早就拍完並播出了，怎麼黃近東手裡還有這個本子？

    疑問巨大，但邊學道沒有立刻求證。

    這是他在人前的行事習慣，絕不過度暴露自己的喜怒和想法，當然，他有意暴露的除外。

    後背靠在椅子上，邊學道看似隨意地問黃近東：「你說的這兩個編劇都是高手，他們的本子怎麼會缺投資？」

    急於表現的黃近東聽了，挪了挪身體，兩手搭在會議桌上，一板一眼地說：「這個我還真打聽了。」

    「《大明王朝1566》的本子已經出來有三四年了，前後有幾家公司和電視台準備拍，可每次開拍前，都會出一些人事和資金方面的變故，本子就擱淺了。」

    「至於《人間正道是滄桑》，這個本子本來也已經進入相關公司視野，都開始選角了，結果投資方撤資，後來據說是有人私下遞話，說這個本子的故事不符合當下GG兩黨親善的政治氛圍，所以……」

    黃近東說到這兒，坐在他對面的王德亮微微抬了一下眼眉，黃近東見了，話鋒一轉說道：「我說的這些都是圈裡的傳言，真偽難辨，不過說實在的，兩個本子真都是好本子，既符合邊總剛才說的『本子過硬』，還都是大時代下的群像故事，非常適合找一群戲骨來飆戲。」

    瞄了一眼首座上邊學道的表情，黃近東最後補充說：「這兩個本子盯著的人不少，最近有風聲說，有兩家公司對《人間正道是滄桑》興趣很大。」

    黃近東說完，邊學道抬手看了一眼表，扭頭看向坐在右手邊的傅采寧。

    傅采寧見了，按開面前的麥克風，探身說：「休會，大家去吃午飯，下午1點準時開會。」

    走出會議室，傅采寧問邊學道：「去食堂還是讓人給你送辦公室去？」

    「送辦公室來吧！」邊學道說。

    「好。」

    ……

    ……

    董事長辦公室裡。

    脫掉外套，走進洗漱間洗了把臉，邊學道坐到電腦前，沉吟兩秒，然後在頁面上輸入「大明王朝1566」幾個字，點下「搜索」。

    電腦裡跳出一堆搜索結果，仔細看，說的全是「準備投拍」和「人事資金變故」，沒有一條顯示已經拍攝完成。

    嗯……大體跟黃近東說的差不多！

    輕輕轉動椅子，邊學道左手摸著下巴沉思：《大明王朝1566》果然還沒拍出來，看來兩個時空的軌跡出現了一點偏差。

    軌跡偏差的成因沒法具體猜測，畢竟邊學道自己就是只「蝴蝶」，更何況還有祝海山那個「變數」。

    不管怎麼說，《大明王朝1566》確實是個難得的好劇本，更關鍵的是，邊學道看過這部劇，在選擇導演和演員時，他可以以看過那個版本為基礎，留下表現最好、契合度最高的演員，然後再補充一批實力派演員，組成真正意義上的「全戲骨陣容」。

    這要是真拍出來，妥妥的行業標竿，絕對的「里程碑」劇作。

    想了一會兒，邊學道把手指放在鍵盤上，開始輸入「人間正道是滄桑」。

    「咚咚咚！」

    敲三聲門，秘書推門走進來，身後跟著兩個手裡端著餐盤的男員工。

    「邊總，您的午餐。」

    「放那兒吧！」

    邊學道視線沒離開電腦屏幕，逐條點開有關「人間正道是滄桑」電視劇的信息。

    在電腦前坐了差不多15分鐘，邊學道關掉網頁，起身走到窗前，看向樓外的復興門內大街。

    大街上車來車往，載著車上的人駛向理想和荒唐。

    站在窗前看了一會兒，邊學道回身從辦公桌上拿起手機，找到老媽的號碼撥了過去。

    「媽，是我。」

    「昨晚怎麼沒回家？」

    「應酬太晚了，怕回去打擾你和我爸休息。」

    「今天還有應酬嗎？」

    「今天一天都是會，晚上可能要跟下屬聚餐，不一定幾點完事。」

    「唉！」邊媽聽了，在電話裡嘆了口氣。

    邊學道笑著說：「您別嘆氣了，明天我肯定回去，不僅我回去，我還把徐尚秀帶回去。」

    「啊？」反應了兩秒，邊媽對著手機說：「明天你帶她來家裡？」

    「嗯。」

    略一沉吟，邊媽語氣嚴肅地問邊學道：「你真想好了？」

    知道老媽話裡指的是什麼，邊學道收起笑容，正色回答說：「我確定就是她了。」

    「那好，我這就告訴你爸，讓家裡準備一下。」

    20分鐘後。

    吃完午餐的邊學道讓秘書把廖蓼和黃近東叫來辦公室，三人在辦公室裡談了約10分鐘，隨後黃近東連下午的會議都沒參加，急火火地乘車離開分公司。

    辦公室裡只剩下邊學道和廖蓼，廖蓼捧著水杯說：「李裕說你還欠他一首歌，他這話什麼意思？」

    邊學道坦然解釋說：「他要唱原創歌曲，我寫了一首給他，還差一首。」

    廖蓼：「……」

    起身繞到辦公桌前，坐在辦公桌上，邊學道看著廖蓼說：「差的一首已經有眉目了。」

    廖蓼：「……」

    很喜歡看廖蓼這種被震驚到表情，邊學道笑著補充說：「咱們投拍《人間正道是滄桑》，我剛好想到一個插曲，就叫《正義之道》。」

    邊學道正一臉小得意，廖蓼直直地看著他，開口問：「你說『想到』是什麼意思？」

    邊學道：「……」

第1341章 昂然進取

    黃近東其實只提前離開了一小時。

    即便沒走，下午的會他也只能參加前半程，因為後半程的會議必須得是子公司總裁級別以上的高管才能參加，黃近東的級別不夠。

    下午2點。

    簡短休會後，邊學道等人轉移到容納20人的小會議室繼續開會。

    國際慣例，參會者越少，會議內容越重要。

    相比於上午開會時討論的「除蟲、輪崗、看路」等內容，下午閉門討論的幾個議題才是集團的戰略核心議題。

    第一個議題由沈雅安提起。

    這也是輪崗前，身為主抓網絡互聯（IT）事業部副總裁的沈雅安提出的「最後一個」議題。

    議題的核心是——支付！

    沈雅安一直非常關注「支付」，他認為有道集團想要做大做強，必須擁有自己的支付體系，以此鋪開金融佈局。

    之前兩年，通過智為科技開發代理的網絡遊戲的充值系統和內置商城，沈雅安驗證了支付渠道的快捷強大，並且積累了一定的支付技術和經驗。

    兩年下來，沈雅安越發堅信「大數據+金融」是未來二十年的商業王道。

    小會議室不大，用不到麥克風，沈雅安清了一下嗓子，開口說：「古今中外商業的核心，用一個字概括是——錢！用兩個字概括是——消費！在21世紀，在大數據的背景下，什麼數據最有商業價值？毫無疑問是金融數據。」

    「金融的本質是數據，也就是人們常說的『物以稀為貴』。大數據中的互聯網金融數據，通過對交易清單、交易軌跡、用戶畫像等信息進行分析、挖掘、建模、再造，將人的消費行為演變為清晰可視的模型。有了這個模型，既可以判斷該人的消費能力、消費傾向和消費階段，有利於針對性投送廣告；可以匯聚為『分母數據』，判斷哪些行業比較景氣，哪些品牌更受歡迎，判斷某個產品在不同地區的被認可程度，以及不同地區的消費喜好差別；同時還可以建立用戶信用體系，為其他金融服務提供判斷依據」。

    「有道有數據中心，也就是說我們手裡有數據，現在的問題是，有道缺少一個成規模的支付入口，沒有這個支付入口，我們的數據就沒法形成閉環。原因很簡單，一個人在電腦上點擊了什麼，只代表他感興趣。一個人花錢購買了某個東西，則代表他需要或者非常喜歡這個東西。『感興趣』和『非常喜歡』之間的差別，往往決定著一類產品不同品牌的生死，這個數據對投資人來說意義非凡。因此，大數據最重要是讓數據形成閉環，而想要實現完整閉環，手裡必須掌握支付入口。」

    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沈雅安接著說道：「因此我想說……未來二十年，得支付者得天下。」

    沈雅安說完，會議室裡陷入短暫安靜。

    幾秒鐘後，邊學道開口說：「支付入口導入的精準的消費數據可以極大提升有道數據中心的商業價值，可以提升有道數據的核心競爭力，這一點毋庸置疑，因此，我個人十分支持開闢支付入口。」

    「但是……」

    邊學道話鋒一轉，繼續說道：「對於『得支付者得天下』，我認為大方向是對的，但小方向還需要討論。」

    「我的看法是，隨著智能手機普及，移動支付是大勢所趨，所以應該改成『得移動支付者得天下』。」

    沈雅安聽了，眉頭一動，想要說話。

    沒等沈雅安開口，邊學道接著說道：「推廣『移動支付』，需要拼三點——第一點，安全。想要在支付領域獲得用戶認可，我們必然得提供金融級的安全技術。因為，安全漏洞不需要多，只要一個，就能摧毀用戶的信心，所以我們需要最好的人才、最棒的團隊來做這件事情。」

    說這句話時，邊學道的目光從王一男和章曉龍身上掃過，二人同時微微坐直了身體。

    「第二點，平衡！」

    看著用心傾聽的一眾下屬，邊學道侃侃而談道：「所謂平衡，指兩方面——其一，要在軟件安全性和便捷的支付體驗之間找到理想平衡點。其二，推出初期，不要跟其他支付機構和平台形成激烈對抗……」

    「邊總！」

    聽到這裡，沈雅安終於忍不住了，他插話說：「咱們推出支付入口，等於跟支付寶搶市場，不可能不正面衝突。」

    邊學道聽了，笑著擺手說：「你的問題等下再說，我先說第三點——爭奪線下支付場景。想要將咱家的移動支付入口做大，一句話，打造全場景金融服務平台。水電煤氣電話費就不說了，百貨商場、酒店、飯店、咖啡廳、連鎖超市、電影院，所有有收銀台的地方，乃至出租車上，都要有我們的支付宣傳海報和支付入口。這麼做，既為了佈局更多支付場景，還為了率先培養用戶習慣，因為移動支付這種行為本身存在一定的慣性、粘性和唯一性。而一款支付軟件，用戶使用的頻次越高，依賴性就會越強。」

    聽邊學道說到這兒，會議室裡的精英們基本全明白他的意思了。

    老闆這個思路真的很牛逼！

    越過線上的慘烈戰場，直接主攻線下個人移動消費和金融小額支付，把人類的各類消費行為全都涵蓋在內。如此一來，就支付而言，遠遠超出了支付寶的支付場景，最牛的是，還可以提供廣闊的想像空間，有朝一日甚至可以做到「無處不在」。

    老闆就是老闆，服氣！

    半分鐘後，洪誠夫第一個發問：「如何防止銀行阻擊我們？」

    邊學道說：「我們可以採用有別於支付寶自建賬戶體系的開放模式，將軟件直接跟銀行卡捆綁，資金還是沉澱在銀行卡里，我們做的只是幫助人們把銀行卡里的錢便捷地支付出來。」

    傅采寧第二個發問：「如何應對支付寶的反擊？」

    邊學道說：「尋求差異化，大家各走一條路。用支付寶付款後，通訊錄會增加一個好友。咱們反其道而行，掃完碼付完款，各奔東西。有些交易，用戶可能會在乎付款憑證並且保留賣方的聯繫方式。有些交易，比如在路邊買二斤蘋果，誰願意自己好友名單裡多出一個賣蘋果的陌生人？在金融屬性和社交屬性二者裡，支付寶注定只能選擇其一，總有一條路留給咱們走。」

    武思捷第三個發問：「在線下宣傳推廣之前，如何鋪開社會認知度？我感覺這一步才是最考驗人的。」

    呃……

    心裡想著「微信紅包」，邊學道嘴上說：「這個我也沒想好，大家集思廣益一下。」

    話說三分好，信人七分妙！

    眼下是2009年，網絡環境，智能手機普及率，以及微信前身Kki的成熟度，都不足以支撐另一個時空被馬雲稱之為「偷襲珍珠港」的微信紅包戰役。

    再怎麼快，微信紅包戰役也得兩三年後才能打響，而這兩三年時間裡可能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所以還是把點子留在自己肚子裡最保險。

    靜了幾秒，章曉龍開口問：「你打算把支付入口設在哪裡？」

    沉吟片刻，邊學道說：「我初步想法是設在Kki上，這件事，大家都說說意見。」

    好吧……

    大家都沒意見。

    老闆已經強調了：得移動支付者得天下！

    有「移動」兩字，智為微博就沒戲了，所以很明顯，只有眼下正風靡北美、歐洲的Kki最合適。

    當然，Kki也有不足之處，那就是國內的反響遠沒有國外火爆。

    Kki剛推出時，在國內也火熱了一陣子，可隨後嘗鮮的人就漸漸散去了。

    散去的原因只有一個——大多數人周圍有ios和android智能手機的朋友很少，形不成熱鬧的氛圍。

    與此同時，國內其他公司沒有立刻跟進「山寨」的原因則要耐人尋味的多，按照圈裡的說法是——Kki的功能太簡單了，QQ只要做一個類似的手機客戶端，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殺死Kki以及其他「山寨者」，所以「山寨」 Kki等於是白費力氣。

    而QQ呢，因為Kki在國內的市場反響並不好，所以它入場的慾望並不熱切，同時它還在等其他「山寨者」出現，等有人出來在前面當擋箭牌。有道集團不是可以隨便揉捏的小公司，入場姿勢太難看的話，說不定就要吃虧。

    至於跑到國外抄Kki，丟不丟人且不說，是真不知道「知識產權」四個字怎麼寫嗎？

    世事就是這麼奇妙！

    就這樣，各方陷入一種詭異的互相掣肘的狀態，讓Kki得以緩慢生長。

    這時的Kki，看不出會開花的樣子，也看不出凋零的趨勢，不好不壞，就那樣。

    牆內開花牆外香，這種局面不僅讓其他人感到矛盾，邊學道心裡也很矛盾。

    他原本的打算是讓Kki趟路，然後再推出「成熟產品」微信。

    可眼下Kki在北美的表現太讓人吃驚了，邊學道著實有點捨不得放棄Kki如此好的開局。

    所以最近一段時間他很猶豫，猶豫要不要拋開最初的構想，直接把微信的功能一樣一樣加到Kki上，用Kki打天下。

    現在，似乎到了做出決定的十字路口。

    如果把支付入口嵌在Kki上，就不能輕易放棄Kki，因為那樣會消耗用戶對「有道系」支付入口的印象和信任度。

    重大決定需要三思而後行，所以支付入口暫時放一邊，會議進入第二個議題——收購東芝半導體。

俗人回檔 第1342章 爭雄

    從決定進軍手機領域那天，邊學道就知道OLED和石墨烯全是前途未卜的豪賭，有道旗下的手機品牌想要獲得相對「穩健」的核心競爭力，只有兩條路——要麼擁有自主操作系統平台；要麼掌握半導體技術。

    之所以直指這兩條路，因為邊學道真心想在實業上做出一番成績。

    邊學道心裡的「一番成績」，不是兜售概念和情懷，不是大玩飢餓營銷，也不是一代一代升級攝像頭，他心裡的「成績」是跟世界一線手機品牌爭雄。

    正因為有爭雄的野心，所以邊學道不想在關鍵技術和核心部件上寄人籬下、依附於人，他不想等到自己做大時被別人卡住脖子，所以從一開始他就在謀劃掌控行業的部分主導權，只有這樣，別人才不敢輕易卡他的脖子，因為他手裡也有卡對方脖子的手段。

    所謂和平，就是達成一種互相威懾的平衡。

    然後……

    思考三天，邊學道排除了自主開發智能手機操作系統的預案。

    排除原因有三：

    其一，資金不夠。

    從無到有開發一個手機操作系統，設計全新的操作內核，設計新的軟件架構，還要兼顧代碼控制、算法和可擴展性，同時考慮迭代優化，保守估計需要投入幾十億美元，如果中間走了彎路，投資破百億美元也不是不可能的。

    投資如此巨大，效果卻未必能讓人滿意。

    因為操作系統只是一個基本的平台，一個新的操作系統需要足夠多的應用程序和硬件支撐才能進入良性循環，簡而言之，若沒有豐富的軟硬件生態圈，操作系統等於一個空殼，是沒有意義和價值的。

    其二，技術實力不足，研發週期難以確定，極有可能錯過機會窗口。

    開發智能手機操作系統不是開發網絡遊戲，也不是開發微博和微信，其技術難度要放大百倍千倍。

    特別是在2009年這個時間點，Android和iOS都已經面世，想要研發自主操作系統，就必須得做出差異化。

    而有Android和iOS珠玉在前，想要創新出新亮點談何容易？

    換句話說，如果提前兩年想到做手機，邊學道也許會嘗試一下自主研發操作系統。

    可現在已經是2009年了，現在才開始研發，已經很難在Android和iOS兩強的夾擊下突圍。

    其三，Android是開源系統，跟進Android，若干年內都是「明智」的選擇。

    邊學道覺得，在Android開源的大前提下，消耗巨量資源冒險研發操作系統，不如把資金投入到「封閉性」更強的半導體上。

    而且換個角度想……

    操作系統技術誠然很有價值，但對國家而言，有道集團掌握半導體核心技術的價值顯然更大。

    當然，半導體有半導體的難點，那就是有道根本無力自主開發，只能購買技術。

    而購買的話，放眼全球，三興的半導體當寶貝捂在手裡不賣，能買的只有東芝技術。

    對有道集團來說，收購的困難不小，甚至可以說非常大。

    首先有道的資金不夠，缺口不小，因為東芝半導體出售起價百億美元。

    其次是政治因素，這點一目瞭然，無需多言。

    不過呢……有道也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

    機會就在於現在是2009年！

    經濟危機還在持續，缺錢的人不少，有錢的人不多。特別是東芝半導體這種中長期投資項目，在經濟危機籠罩全球的2009年，敢拿出巨量資金壓在一個項目上的企業和財團屈指可數。

    競爭對手少，機會相對就更大。

    所以……

    會議上，邊學道和一眾高管主要討論三件事——融資、公關、搭檔競標。

    討論進行了約一個半小時，在場的人各抒己見，特別是武思捷、沈雅安、洪誠夫等有跨國併購經驗的，結結實實地給丁克棟、李裕等年輕人上了一課。

    見一時難以形成共識，並且有些工作還在進行中，邊學道將議題擱置，開口說：「時間不早了，大家估計也累了，進行最後一個議題吧。」

    第三個議題——燕京拿地蓋總部大樓。

    分公司目前租用的凱晨世貿中心的地理位置等各方面條件都不錯，可租用畢竟是租用，在集團管理層看來，除非把整個凱晨世貿中心買下來，不然無論出於集團形象考慮，還是出於經濟性考慮，都不是長久之計。

    至於原因，就連集團普通員工都能說出一二三點。

    首先辦公場地是企業形象和實力的象徵，有道集團如此聲勢，在一線城市卻連個總部大樓都沒有，容易給人外強中乾的聯想。再者租地辦公不利於培養員工的歸屬感和自豪感。

    其實想想很容易理解。

    凱晨世貿中心樓頂掛著「凱晨世貿」字樣，員工出入「凱晨」大樓辦公，和出入「有道大廈」辦公，感覺能一樣嗎？

    約合作夥伴見面，告訴對方來「有道大廈」，和告訴對方來「凱晨世貿」，感覺能一樣嗎？

    退一萬步說，企業在燕京有地皮和沒地皮，能一樣嗎？CBD區域內的地塊和城郊的地塊，能一樣嗎？

    肯定不一樣！

    智為微博本身具有強烈的公關和外聯屬性，所以拿地前的公關事宜一直是微博總裁吳定文在負責。

    聽老闆說換議題，吳定文翻開手裡的筆記本，簡單掃了一眼上面的字，抬頭說：「已經可以確認，這次位於chaoyang區東三環CBD核心區的Z2b地塊共有四家競標，分別是韓國三興公司、凱隆聯合體、KG商貿集團和咱家。」

    「為了這塊地，三興集團長公主李富榛最近三個月四次來華，三興公司大中華區總裁、大中華區公關總監和韓國駐華大使也一直在做政府方面的工作。」

    「政府方面，因為CBD的定位是區域經濟發展核心，所以政府希望CBD地塊由企業自持，建成企業總部大樓或者金融綜合體。同時因為這一批地塊屬於重點關注區域，相關部門跟競標各家打了招呼，意思價格不要報得過高……」

    說到這兒，吳定文輕輕咂嘴：「有實力的公司基本都通過各種辦法拿到了政府招標的底價，現在真正拼的是公關能力，然後看各家綜合實力評分分值的差距。Z2b的四家競標企業中凱隆聯合體希望最小，KG商貿集團有韓資背景，極有可能是三興找來陪標的，所以現在等於是咱家跟三興爭這塊地。從上個月開始，三興大中華區公關總監兩次聯繫咱家這邊的公關負責人……就在剛剛，大約20分鐘前，他們再次聯繫鄧總監，說李富榛女士4月5日將在燕京舉辦私人酒會，想邀請邊總您出席。」

    哦？

    李富榛邀請邊總出席她的私人酒會，這是什麼套路？

    是想談Z2b地塊的事？

    還是探知有道集團進軍OLED和手機領域的動作，所以接觸一下？

    還是……

    聽吳定文說完，在座眾人心裡同時浮起一個念頭——難不成這個三興長公主想施展美人計？

第1343章 人不識貨錢識貨

    收到媽媽和姑姑打來的錢，徐尚秀開始逛街大採購。

    時間不等人，蔣楠楠不能同行，徐尚秀就一個人出門。

    出門前，她給自己的女護衛組長打了個電話，通知對方自己要上街。

    這正是徐尚秀高人一籌的地方！

    父母也好，親戚也好，同學也好，保鏢也好，支教學校的學生和村民也好，對周圍的人，徐尚秀始終能做到換位思考，體貼人情，做事情前考慮別人的需求與感受，非常為他人著想。

    拿身邊的護衛來說，知道保鏢是人家謀生的職業，所以徐尚秀盡力配合對方的工作，儘量不給保鏢們添麻煩，更不會像影視劇裡演的矯情女主角那樣為了所謂的「自由」和「個性」變著法地跟保鏢捉迷藏，或者任性行事，以讓保鏢手忙腳亂為樂。

    從答應跟邊學道確定關係那一天起，徐尚秀就在心裡跟自己說：要自律！

    尊重別人，即使自己有資本也克制自己的優越感，這是高情商最突出的特徵。

    女護衛組長感受到了「徐小姐」的配合和尊重，她用兢兢業業、一絲不苟來回應這份尊重。

    接到電話後，女護衛組長立刻向唐根水報告，然後設定出行路線、安排車輛、部署任務。

    四人的護衛小組，組長和一個臉嫩的女保鏢以高中同學的身份跟徐尚秀同行，另外兩個女保鏢和兩個男保鏢組合成兩對情侶，在徐尚秀附近機動策應。

    其實，首都燕京，天子腳下治安很好，理論上四個女保鏢足夠用，是唐根水不放心，多派了兩個男保鏢跟著。

    唐根水是個明白人！

    他知道自己手中權勢的源頭不是能力多強，而是因為謹慎、忠心，所以才得邊學道賞識。

    身居安全保衛總經理要職，手裡要人有人，要車有車，要錢有錢，獲得如此大權力的代價是，整個集團誰都可以心懷僥倖，唯獨唐根水不行。

    拿這次徐尚秀上街來說，雖然有些情況發生的幾率很低，但不代表百分之百碰不到，而一旦碰到，後果會非常嚴重。

    所以，徐尚秀上街，身旁跟著三輛車六個人。

    六個保鏢身上，防狼噴霧、電擊器、戰術筆一應俱全。通常情況下，戰術筆在手的女保鏢，幾秒鐘就可以制服兩個近身的成年男人，如果下重手的話，三四個也能打倒。

    好吧……

    在燕京逛商場，保鏢根本沒有用武之地，唯一用處是幫著拎東西。

    用了大半個下午的時間，徐尚秀把登門禮物基本買齊了，順便還買了一套新衣服。

    出於直覺，結合邊學道的描述，徐尚秀覺得邊爸邊媽喜歡大方樸素的著裝，於是她買了一件雪紡復古白襯衫，加一條黑色高腰長褲。

    在預定路線最後一家同仁堂店裡，徐尚秀看中一支人參。

    這支人參賣相極佳，符合姑父李正陽剛才在電話裡叮囑選參的所有要素。

    唯一讓徐尚秀猶豫不決的，是這支人參價格很貴，貴到超出她對補品的認知，要刷光她卡里所有的錢才能買下來。

    徐尚秀卡里的，是徐家賣掉天河房產的房款。

    雖然最近幾年在邊學道的照顧下衣食無憂，吃穿用度遠超普通人水平，可徐尚秀長這麼大，她手裡還從沒花過10萬以上的「大錢」。

    本來單筆過萬的消費徐尚秀也沒花過。

    今天，一個小時前買冬蟲夏草時，才破了單筆消費過萬的記錄。現在，看見這支品相極好的人參，徐尚秀既心動又有點猶豫，她倒不是不捨得花錢給男朋友父母，她是拿不準這支人參是不是真值這個錢。

    扮作伴遊閨蜜的護衛組長和女保鏢恪守職業道德，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問的不問，兩人在徐尚秀身旁只是佯裝四下看商品和價格，絕不隨便開口。

    就在徐尚秀邊瀏覽邊做抉擇時，三個年輕女人走進店門。

    三人進門時徐尚秀是背對著店門，可不知道為什麼，像是受到某種力量的吸引一般，徐尚秀回身看向身後。

    嗯……

    進門的是很普通的三人組合。

    走在中間的女人個字最高，容貌中等偏上，出眾的是她的身材比例和氣質，特別是氣質，既文藝又雍容，整個人身上散發出一種「底氣十足」的感覺。

    走在左邊的女人比中間的女人豔麗一些，一看就是個家境不錯的少婦，不一定大富大貴，但中產是妥妥的，因為她的眼神很定，那是生活穩定富足的特徵。

    走在右邊的女人是三人中最不起眼的，容貌普通，身高普通，身材普通，看走路時的姿態，九成是三人中的「綠葉」。

    視線從三人身上掃過，下意識地，徐尚秀又看了走在中間的女人一眼。

    她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女人，可莫名的，她覺得這個女人很「特別」。

    樊青雨也看到了徐尚秀。

    碰巧來同仁堂買東西三人，正是樊青雨、詹紅和化名「阮敏」的葉秋。

    葉秋算是徹底走進了樊青雨的生活，不只樊家人，就連詹紅都漸漸接受了葉秋這個新朋友。

    接受的原因……

    在詹紅看來，這個阮敏人機靈，會來事兒，雖然長的一般，但在生活中挺有品味，無論吃東西、買衣服、選飾物還是搭配裝扮髮型，或者偶爾聊一些投資方面的話題，阮敏全都接得上話，而且還挺有見解，所以詹紅分析阮敏出身於背景不錯的家庭，應該比她自己說的「父親學醫母親經商」要更「高級」一點。

    至於樊青雨，那就簡單了，一句話，她需要新朋友。

    老話說「富易妻貴易友」。

    「奮鬥在燕京的娘們」群裡的那些人，樊青雨也想努力維繫，可在聽到三四次背後傳言後，她放棄了。

    沒辦法，人都有負面情緒，都會對「爬出糞坑」的昔日難友羨慕嫉妒恨。

    之前的「奮鬥在燕京的娘們」群，其實就是半斤八兩抱團取暖的互相安慰群。現在的樊青雨跟那些女人不在一個層次，共同話題越來越少，她努力保持發達前的本色，可惜，其他人當面不說什麼，背地裡說她「飽漢不知餓漢飢」、「站著說話不腰疼」和「假惺惺」。

    於是樊青雨悄悄退群了。

    即便知道退群行為肯定會在群裡引發一波聲討，甚至可能會翻出她身上的陳年糗事大肆評價，不過她已經不在乎了。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繼續留在「奮鬥在燕京的娘們」群裡，樊青雨不自在，大家也不自在，不如互相放生。

    放生……

    正是因為放生，才有樊青雨三人來同仁堂買補品這一幕。

    樊青林和張麗正在辦離婚，樊有德覺得孫子沒了親媽屬於人生坎坷的一種表現，於是他就跟小區裡一幫子新認識的老夥計一起上山放生做善事，希望神佛保佑樊家安寧和睦。

    結果，放生下山路上，一腳沒踩穩，樊有德從台階上摔了下來，所幸只是破了點皮，沒出血沒骨折。

    醫院去了，各種檢查也做了，診斷結果大夫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可是樊有德卻不相信自己身上一點沒受傷。因為心理壓力大，自打下山摔了一跤，樊有德的氣色就一日不如一日，不愛出門，說走路沒勁。

    哥哥鬧離婚，父親又這個樣子，樊青雨沒辦法，就想買點補品，一是盡盡孝心，二是用補品解父親的心疑，於是跟詹紅、阮敏兩人來到同仁堂專賣店。

    一進店門，樊青雨的目光就落在了店裡的一個女顧客身上。

    只一個背影，只看肩、腰、腿的比例，樊青雨就直覺對方肯定是個美女。

    果然！

    對方回身，樊青雨看見一個從容優雅的年輕女人，從容得讓人心折，優雅得讓人嫉妒。

    然後，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樊青雨的心莫名地跳亂了一拍，接著肌肉開始繃緊，像遇見天敵準備反抗或逃跑的動物，腎上腺素激增。

    緊張！

    怎麼會這樣？

    讓樊青雨格外鬱悶的是，身體上的這些指令不是她下的，出現得突然且莫名其妙。

    這個女人是誰？

    為什麼會讓自己如此緊張？

    太奇怪了！

    看著徐尚秀，樊青雨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已然七上八下。

    儘管連續幾天接受媒體採訪，樊青雨和詹紅都沒認出徐尚秀。

    事實上，別說徐尚秀這種才上幾天報導的社會新聞主角，就是參演過上百集電視劇的三四線演員，走在街上也不一定能被人認出來。

    真正能做到「天下誰人不識君」的，只有三種人——超級有權的、超級有錢的、超級有名的。

    截至目前，徐尚秀離「超級有名」還有相當長的一段路要走，按照邊學道的計畫，要等「冰桶挑戰」出來，才是徐尚秀名揚天下之日。

    扯遠了……

    店內。

    女護衛組長瞄著樊青雨，阮敏打量徐尚秀。

    兩邊的「女主」不認識彼此，但身邊人認出了樊青雨和徐尚秀。

    護衛組長認出樊青雨，因為她是夏夜一手帶出來的。夏夜在燕京「監督」樊青雨時，護衛組長在暗中策應，自然知道樊青雨長什麼樣子。

    阮敏認出徐尚秀，因為她是楊部長的心腹，知道一點部長讓自己接觸樊青雨的目的。最近邊學道旗下的智為微博力捧「免費午餐」的發起人，徐尚秀自然在阮敏關注的範圍內。

    然而認出歸認出，護衛組長不會說，阮敏也不會說。護衛組長沒蠢到為了討好徐尚秀而得罪邊老闆，阮敏更沒傻到主動暴露自己知道樊青雨背靠邊學道的底細。

    兩伙六個女人錯身而過，徐尚秀繼續流連，樊青雨三人直奔人參區。

    因為只是想用人參給父親解心疑，所以樊青雨原打算只看中低檔的參。

    結果，不對比還好，一對比，就發現中低檔的參有點難入眼。

    見樊青雨越看價越高，表情有點猶豫，詹紅笑著說：「一分錢一分貨，人不識貨錢識貨！只有貨真價實，沒有價廉物美，不會挑的東西，買貴的，通常錯不了。」

    咦……

    人不識貨錢識貨！

    在一旁聽見詹紅這句話，徐尚秀瞬間有了決定。

    她走回看中的那支人參前，抬手招呼工作人員。

    四五分鐘後，徐尚秀刷卡買下人參，拎著精美華貴的包裝禮盒走出專賣店。

    湊近幾步，看清徐尚秀買下的人參的價簽，詹紅走回來跟樊青雨說：「30萬買一支參，我就知道這種氣派的女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阮敏聽了，故意露出思量的神色說：「剛才這個女人看著有點眼熟，就是忘了在哪兒見過她。」

    「眼熟？」

    詹紅看著阮敏說：「難不成是女明星？嗯……真有可能！剛才她身邊那倆女的，你看那兩手拎的，八成是助理。」

    假意蹙眉想了幾秒，阮敏抬頭說：「我想起她是誰了！」

第1344章 刃無殺不威

    「是誰？演過什麼？」詹紅八卦地問。

    「不是演員！」阮敏一本正經地說：「她應該是智為微博上的那個『徐某某』。」

    「徐某某？」

    見詹紅眼裡一片茫然，阮敏補充說：「最近那個叫『免費午餐』的公益活動……就是100多張報紙發頭版那個……」

    「哦……」

    詹紅恍然大悟道：「我知道那個活動，我老公還捐錢了呢！」

    阮敏接著說：「我也捐了！剛才那個女的長的非常像報導裡『免費午餐』的發起人，太像了！」

    「免費午餐」發起人？！

    樊青雨詫異地說：「那個報導我也看了，不是說徐某某是在校大學生嗎？」

    阮敏笑著說：「在校大學生也可以有錢啊！要麼父母有錢，要麼男朋友有錢，要麼幹爹有錢，她長得這麼漂亮，可能性太多了。」

    樊青雨：「……」

    阮敏接著說道：「真沒想到她本人比新聞照片裡還要漂亮！長成這樣，兜裡有錢，還能去支教，還能想到做公益，要是發自本心，不是為出名炒作，那還真是難得。」

    聽了阮敏的話，詹紅順勢說：「前腳發起公益活動，後腳買這麼貴的人參，你們說她的錢會不會我們捐的錢？」

    上道！

    阮敏在心裡誇了詹紅一句，假意說：「不能吧！錢又不是捐到她的個人賬戶上，再說還有智為微博等機構盯著。智為微博老闆是邊學道，那不是缺錢的主兒，他要的是好名聲，不可能在善款這一塊留空子給別人鑽，那樣的話，智為和有道全得跟著背鍋。」

    見阮敏無意中說起邊學道，詹紅快速瞥了樊青雨一眼，岔開話題說：「你說的有道理！可就算花的不是善款，她這麼有錢，30萬的人參說買就買，她往『免費午餐』裡捐了多少？不會自己吃香的喝辣的，竟動嘴忽悠別人當好人吧？」

    「呵呵！」

    聽見這句，阮敏笑了笑，沒接話，不過她的態度已經表明她傾向於詹紅的說法。

    想了想，詹紅掏出手機，走到徐尚秀買走人參的價簽前拍了兩張照片。

    拿著手機走回來，把照片遞到樊青雨面前，詹紅說：「姐，你說我把這張照片發到網上怎麼樣？我就忍不了這種消費別人愛心，炒作慈善博出名的人。」

    樊青雨：「……」

    阮敏湊過來看了看詹紅手機裡的照片，插話說：「就這一張價簽照片，怕是沒說服力吧，你說是『徐某某』買的，這根本算不上證據啊！」

    「證據？」

    抬頭找到店裡監控探頭的位置，詹紅低頭壓著聲音說：「要證據很容易，就說我戒指丟了，讓洪劍同事過來跟店裡要一份今天的監控備份。」

    阮敏聽了，欽佩地看著詹紅，小聲說：「紅姐，厲害！」

    詹紅得意地挑了一下眼眉，剛要接話，樊青雨插話說：「無緣無故，沒仇沒怨，你把人家買參的事揭出來，人家查出是你幹的，還不得報復你？又沒好處，憑空樹敵幹什麼？多大的人了，還這樣毛躁。」

    阮敏在旁，詹紅說：「她買參是事實，又不是我誣陷，報復我什麼？再說她也不知道我到底丟沒丟戒指。」

    阮敏適時補充說：「可以發到網上，什麼也不說，讓大家評斷。」

    詹紅才要點頭贊同，樊青雨看了一眼手錶，說道：「行了！說說就得了。你倆還是在社會上吃虧吃少了，能隨手花30萬買支人參的人，琢磨人的辦法多得是，沒必要得罪她。」

    詹紅猶自不服氣：「萬一她花的真是善款呢？」

    「那就更不能亂說了。」樊青雨風輕雲淡地說。

    到這時，詹紅才猛然警醒自己簡直是糊塗！

    如果「徐某某」花的真是善款，那智為微博肯定要跟著背鍋。智為微博是邊學道的產業，真扒出這件事，等於在拆邊學道的台。

    邊學道若是知道整件事洪劍和詹紅有參與，那後果……不堪設想！！

    ……

    ……

    阮敏陪樊青雨和詹紅姐妹倆逛街的時候，不知道自己已經徹底暴露了。

    萬里之外的墨西哥城。

    思慮再三，於今決定把一些事情跟艾峰交代清楚。

    墨西哥和非洲的攤子逐漸鋪開，於今再怎麼自信，再怎麼想攬權，也知道這些工作不是他一個人能扛起來的。

    艾峰，大學寢室裡年齡最大的室友。

    四年同窗，艾峰給於今留下的最深印象是性格急了點、人挺講義氣、有時特別想扮演好「老大」的角色，除此之外，於今對艾峰印象並不深，儘管他之前每次看見艾峰都很熱情，但那只是表面功夫。

    可是後來，誰都沒想到艾峰的人生會出現天翻地覆的「戲劇性」變化。

    一個地方政府網站的普通員工，一個每月掙一兩千塊連假都不敢隨便請的小編輯，丟下一切跑到非洲謀生。於今本以為艾峰是在非洲當工人或者當管理人員，沒想到艾峰居然干安保，幾年下來，不僅摸過槍，手上還沾過血。

    得知艾峰的近況，於今心裡非常感慨。

    他感慨的不是艾峰「離奇」的人生軌跡，而是感慨邊學道如有天助。

    在於今看來，這樣一個艾峰，根本就是為邊學道量身定做的一樣。

    這一切，就如同於今看過的一本漫畫，漫畫裡的主人公天命在身，所以主人公誕生前後，天上的各種星宿陸陸續續轉世人間，來輔佐主人公，或者來磨礪主人公。

    呃……

    邊學道是主人公，艾峰是輔佐的星宿，是不是很像？

    想到星宿，於今自信滿滿地想：這樣看來，老子也是天上的星宿。是什麼星呢？嗯……必須在三十六天罡星裡！

    坐在密室裡看不到星星。

    於今「堡壘」一樣的家有幾間地下室，其中一間被於今改造成了小型會客室，也可以稱之為密談室。

    密談室有配套的通風系統，於今進門後，從櫃子上的雪茄盒裡拿出兩支雪茄，遞給艾峰一支說：「正宗古巴貨，嘗嘗。」

    一分鐘後，密談室空氣裡飄蕩著一股雪茄的醇香。

    吸了兩口，艾峰點頭說：「不錯，味道確實正宗。」

    於今笑著說：「那是，價格也正宗，錢不是白花的。」

    艾峰聽了，吸了一口雪茄說：「安保公司那邊我會盯著，我安排了兩個隊友去南非，你放心。」

    於今擺手說：「我沒什麼不放心的，說到底咱們都是給老邊打工。老邊出錢養這些人，說實在的，派上用場的機會並不多。」

    艾峰看著手裡的雪茄，垂眼說：「看太極圖，陰中有陽，陽中有陰，黑中有白，白中有黑，循環往復，生生不息。這個道理，老邊應該比咱們悟得更透。」

    於今聞言點頭：「老邊跟我聊過，當時他用的是周易八字理論，說什麼……有殺無印欠文彩，有印無殺少威風。當時我沒太聽明白，後來一琢磨，他說的『印』應該是名望，他說的『殺』……應該就是咱們。」

    密室裡陷入安靜。

    半響，艾峰把雪茄放在托架上，問：「殺誰？」

    於今從茶几下面拿出一本《花花公子》，翻開，露出夾在裡面的一個白色信封，說：「你看看這個。」

    艾峰探身拿起信封，打開一倒，倒出一張照片。

    於今靠在沙發上說：「有人在老邊身邊埋了一顆釘子。」

    拿起照片，盯著照片上長相普通的年輕女人看了幾秒，艾峰問：「老邊口味下降這麼快？」

    於今聽樂了，咧嘴說：「你看看，跟我在一塊兒，幽默感明顯有進步。」

    艾峰沒理於今，仔細端詳照片裡的女人，問道：「對方什麼身份？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收起笑容，於今嚴肅地說：「她應該是個外勤人員。」

    「外勤？你是說……」

    於今緩緩點頭：「不用擔心，不需咱們動手，她是某人的投名狀。」

    ……

第1345章 情約半生

    開了一天的會，大家都很辛苦，所以晚餐的規格很高，算是犒賞。

    五星級酒店歐式風格的宴會廳裡，水晶燈把空間照得金碧輝煌，奢華氣息撲面，直接得不能再直接。

    宴會廳中央，20人的大圓桌擺了三桌，全都坐滿了，夠級別參加上午會議的，全都有位置。

    耐人尋味的是，除了有道集團高管，還有一個「外人」在場——開心網CEO程浩！

    程浩是真的翻身了。

    儘管預感到會大放異彩，可等「偷菜」組件上線後，火爆程度還是讓有心理準備的程浩驚掉了下巴。

    種菜、收菜、偷菜……看上去很簡單的玩法，卻神奇地風靡全國，其火熱程度讓所有媒體、遊戲公司、社會學家全都看得一臉懵逼。

    怎麼就火了呢？

    怎麼就能火成這個樣子呢？

    這不科學啊！

    好吧……確實不科學！！

    在媒體上，在白領圈，在網絡論壇裡，流傳著各種聽上去瘋狂且匪夷所思的「偷菜故事」——某人半夜三點設置鬧鐘起床收菜，結果發現晚了半分鐘，被人於10秒前偷光了；某人用excel管理自己的菜地，結果不小心混進報表裡，送到了上司的辦公桌上；有人天天半夜偷菜，神經衰弱，導致頭髮脫落；有一對新婚不久的小夫妻，因為丈夫忘了給妻子收菜而吵到離婚；還有人模仿徐志摩，寫下這樣一個簽名——「輕輕地，我偷了，正如我輕輕地來，我輕輕點下鼠標，不放過一個果子。」

    很快，因為「偷菜」太過火爆，衍生出一個新職業——偷菜鐘點工！

    據說有人在網上接單幫人收菜偷菜，半個月掙了600元。

    別小看這600元，它說明這個小遊戲成功調動人的慾望和情緒，讓一些人願意為它花錢。

    「故事」之外，數據是火爆最好的佐證。

    截至2009年3月底，開心網註冊用戶已超3800萬，在Alexa全球網站排名中，開心網位居中國區第十，在SNS網站中排名第一。每日登錄用戶達1100萬，頁面瀏覽量超過10億。

    如果有人對這個數據沒有概念，下面還有一個更直觀的數據。

    開心網「偷菜」組件上線半個月後，直接以開心網作為全部或部分網站名稱的，不完全統計有十一家，如「18開心網」、「我愛開心網」、「都來開心網」。

    上線一個半月後，這個數字直線上升到三十二家，諸如「傷心網」、「悅心網」、「鬧心網」、「偷心網」、「果園網」等網站如雨後春筍般湧現出來，大同小異的偷菜遊戲層出不窮，那叫一個熱鬧。

    一時間，從網站到報紙，從報紙到雜誌，從雜誌到電視台，哪家要是不做個「偷菜」報導專題，那就不是合格的傳媒單位。

    國內媒體異口同聲地喊出「全民偷菜」四個字後，外媒也跟進關注了一把，正兒八經地報導「一款讓中國網民集體瘋狂的神奇遊戲」。外媒報導後，國內媒體翻譯轉載回來，又形成一波報導高峰。

    有意思的是，在轉載報導裡，國內媒體不覺得是自己的熱捧讓外媒注意到「偷菜」，而是將外媒報導「偷菜」視為「火到國外」的證據，於是集體亢奮，各種揚眉吐氣，好像為國爭光了一樣。

    「偷菜」火成這樣，網站火成這樣，身為網站CEO的程浩自然水漲船高，知名度像坐了火箭一樣往上竄，活脫脫又一個拼出「創業奇蹟」的人生贏家。

    然而……

    贏家不假，程浩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差那麼點意思。

    後來他想明白了。

    因為邊學道投資並視察開心網，外界有些人將開心網視為有道集團的子公司，還有些人覺得開心網是受邊學道指導，借了邊學道的氣運才如此成功。

    簡而言之，邊學道的存在，讓程浩頭上的成功光環失色不少，甚至在開心網內部，也有人懷疑程總是不是跟邊學道取了經，才有此一火。

    這是程浩最不能容忍的！

    他可以容忍分錢的投資人，但不能容忍吞噬他成就感的投資人。

    於是今天程浩來赴宴，想找機會跟邊學道談一件事情。

    他要談的事歸結起來兩句話——要麼有道收購我手裡開心網的全部股份，要麼把有道的開心網股份賣還給我。

    沒錯，程浩決定「攤牌」！

    開心網的巨大成功，個人聲望的快速提升，以及最近一個多月結識的各種人脈，讓程浩晉身IT大咖，同時讓他的自信心膨脹無數倍。

    人一膨脹，就會覺得身上的衣服太緊，這幾乎是一種必然規律。

    對開心網，程浩心裡有一個龐大的擴張計畫，他不想頭上繼續坐著一個「太上皇」，特別是這個「太上皇」的存在還會讓別人忽視他的能力，所以程浩決心收回對開心網的絕對掌控權，好著手推進網站下一步的動作。

    當然，程浩知道自己這樣做會惹邊學道不快，可是人生難得幾回搏，既然已經站在了風口上，有些事勢在必行。

    況且程浩覺得自己給了邊學道選擇權。

    開心網眼下正快速壯大如火如荼，如果有道想要，我可以整個賣給有道。

    而如果有道不想要，我可以按照現在的市場估值，回購當初賣給有道的股份，讓有道大賺一筆。

    所以怎麼看，有道都有的賺。

    可能唯一會讓邊學道不快的，是程浩的「不臣」之心，可真正的強人又有幾人願意寄人籬下？

    再者說，邊學道和程浩之間本來就有一個《對賭協議》，現在程浩不過是在「放大」對賭條款。

    宴會廳裡。

    宴過中途，程浩終於抓到一個機會，跟邊學道在宴會廳角落的沙發上說上幾句話。

    程浩小心翼翼地把心裡打了無數遍的腹稿說出來，然後目不轉睛地看著邊學道的臉，試圖捕捉邊學道乍一聽聞後的真實反應。

    結果……

    程浩失望了。

    他說之前邊學道是笑呵呵的，他說完後邊學道還是笑呵呵的，看那樣子，好像程浩說了一件非常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樣。

    蓄力許久的一拳打在棉花上，這感覺差點讓程浩抓狂。

    見邊學道不置可否，程浩有點慌，他追著說了一句：「邊總，您看這……」

    「行啦，我知道了。」

    從沙發上站起身，邊學道拉著程浩的胳膊說：「吃飯吃飯，小事一樁，吃飽了再說。」

    小事……

    這是小事嗎？

    難道自己視為珍寶的開心網在人家眼裡如此渺不足道？

    晚餐繼續。

    飯局上，黃近東顯得特別亢奮，特別是到主桌向邊學道敬酒，邊學道和顏悅色地勉勵他好好幹時，喝了酒的黃近東臉面潮紅，一個勁兒拍胸脯說：「邊總您放心，老黃我在這個行業待了小二十年，一直有一個願望，就是拍一部好劇出來，您給我這個機會，我一定不負所望。」

    輕輕跟黃近東碰了一下杯，邊學道笑著說：「我說了不少，可還是想再說一句，台詞……台詞一定要精準，我看電視劇，最受不了的就是台詞出戲。所以你一定要把好台詞關，該接地氣時接地氣，該吐粗口時吐粗口，該有情懷時有情懷。」

    仰頭一口喝乾杯中酒，黃近東忽然吟道：「此去西洋，深知中國自強之計，舍此無所他求。背負國家之未來，取盡洋人之科學。赴七萬里長途，別祖國父母之邦，奮然無悔！」

    邊學道聽了，端著酒杯，大聲說：「好！」

    ……

    ……

    華清嘉園。

    聽見開門聲，徐尚秀放下手裡的書，起身看向房門。

    「還沒睡呢？」進門的邊學道邊脫鞋邊說。

    徐尚秀迎過來，接過邊學道的外套，聞了聞，問：「喝酒了？」

    「嗯！開一天會，晚上一起吃頓飯，熱鬧熱鬧。」

    把外套掛好，徐尚秀問：「喝水嗎？」

    疲憊地仰靠在沙發上，邊學道說：「喝。」

    倒了一杯溫水，把水杯交到邊學道手上，徐尚秀走到沙發後，幫邊學道按摩肩膀。

    徐尚秀的動作很自然，邊學道的表情很愜意，他閉著眼睛指揮道：「左手往右一點……對，用點力……再大點勁兒。」

    舒服地享受了一會兒，邊學道睜開眼睛，剛要說話，忽然看見擺在博古架下的一堆禮盒，他扭頭問徐尚秀：「你買的？」

    「嗯。」

    邊學道點頭說：「也好。」

    三句話，六個字，默契十足。

    跟另一個時空一樣，邊學道和徐尚秀之間很少問對方「為什麼這麼做」之類的話，因為沒必要。

    對懂得彼此的人來說，有時連語言都是多餘的。

    繼續幫邊學道按摩，徐尚秀問：「什麼會開一天？」

    「戰略碰頭會，研究下階段集團的重點工作。」

    「哦！」

    徐尚秀點到即止，沒繼續深問。

    靜了幾秒，邊學道輕拍徐尚秀的手說：「好了，坐過來說說話。」

    徐尚秀依言坐在沙發上，邊學道放下水杯，問道：「你知道開心網嗎？」

    「知道，最近四處都在說偷菜。」

    「今晚吃飯，開心網的老總也在。」

    徐尚秀靜靜傾聽，沒有插話。

    邊學道接著說：「他想把有道手裡的開心網股份買回去。」

    「你答應了？」徐尚秀問。

    邊學道搖頭：「我沒表態。」

    「你是怎麼想的？」

    伸手攬著徐尚秀的腰，邊學道說：「其實賣給他也沒什麼，我只是沒想到他會如此心急。」

    徐尚秀想了想說：「也許他有他的想法。」

    「也許吧！」邊學道忽然說：「上高中時我看過一本武俠小說，裡面的主角壓根不懂什麼叫合作共贏，做事好處全自己獨吞，滿腦子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的思維，四處稱霸，當時我就想，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活得久？」

    徐尚秀兩眼亮晶晶地問：「所以呢？」

    邊學道說：「所以答應他嘍！這個世界共贏才是王道，讓別人尊敬比讓別人屈服更難。再說按照現在的估值，我也算大賺一筆。不過呢，我不能答應的太痛快，不然他不僅不會感激我，還可能會記恨。」

    盯著邊學道看了幾秒，徐尚秀開口說：「我怎麼感覺這個開心網老總好像要掉進坑裡了呢？」

    愕然看著徐尚秀，好一會兒，邊學道肉麻地誇讚道：「夫人大才！」

    20分鐘後。

    徐尚秀開口問邊學道：「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20年後我會是什麼樣子，身在哪裡。」

    隔了約一分鐘，邊學道問：「你呢？在想什麼？」

    「我也在想將來。」徐尚秀說。

    「說說。」

    「我在想像滿頭白髮的我坐在床邊跟你說早安。」

    邊學道笑著問：「後面不是應該跟著一句『老頭子』嗎？」

    徐尚秀微微搖頭。

    輕吻一下徐尚秀的面頰，邊學道在徐尚秀耳旁說：「我會回一句——早上好，老太婆！」

    ……

第1346章 活在愛中（一）

    在夢裡跋涉了一夜，不知道走了多遠，記不得走了多久，反正一直到聽見有人的耳旁輕輕叫自己名字，邊學道才悠悠醒來。

    是徐尚秀在叫邊學道。

    先醒來的徐尚秀本來只是在旁邊靜靜看熟睡的邊學道，可是幾分鐘前，閉著眼睛的邊學道呼吸越來越急促，接著雙手下意識地想要抓什麼東西，到最後嘴裡開始發出驚恐混合威嚇的「嗚啊」聲，明顯是在做噩夢，於是徐尚秀忍不住伸手推邊學道的胳膊，輕聲把他喚醒。

    醒來……

    先是盯著天花板緩了兩三秒神，然後邊學道扭頭看向身旁正望著他的徐尚秀，露出一個很陽光的笑容說：「早上好！」

    徐尚秀的心一下就融化了。

    幾秒鐘前還在噩夢裡掙扎，幾秒鐘後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笑著問好。本能地掩藏無助和困難，只把無憂的一面展現出來，這樣的男人，女人一輩子能遇到幾個？

    拉開邊學道的胳膊，側身躺在邊學道的臂彎裡，徐尚秀回應說：「早上好！」

    靜了幾秒，沒像大多數女人那樣好奇地問男人剛剛做了什麼樣的噩夢，徐尚秀輕聲問：「早上你想吃什麼？」

    「面包牛奶就行。」

    抻了個懶腰，邊學道接著說：「下午三點左右我派車來接你，咱倆一起回家。」

    「好！」

    摟著徐尚秀的肩膀，邊學道笑著問：「怎麼樣，緊張嗎？」

    微微仰頭看著邊學道的臉，徐尚秀問：「第一次去我家時，你緊張嗎？」

    「緊張！」邊學道回答得非常乾脆。

    「沒看出來。」

    「被你們看出來那豈不是太失敗了，我還怎麼繼續在江湖上混。」

    想著剛才邊學道夢中的模樣，伸出手，輕輕撫摸邊學道下巴上的胡茬，徐尚秀問：「你的江湖裡，每天面對的都是很可怕的人吧？」

    「可怕？」

    略一沉吟，邊學道意味深長地說：「可怕倒不見得，就是即使他們對著你笑，你也猜不到他們真的在想什麼。」

    邊學道說完，徐尚秀嘆了口氣說：「我現在也不知道碧婷在想什麼。」

    邊學道聽了一愣，問道：「怎麼了？」

    徐尚秀說：「昨晚你回來前，我打電話給碧婷，跟她說留學的事，本以為她會立刻答應，結果她反應很平淡，說考慮考慮。」

    「考慮？」

    這下連邊學道都好奇了。

    他印象裡的李碧婷聽說可以跟表姐一起留學美國，肯定要高興得跳起來，現在居然還要考慮考慮。

    「考慮什麼？」邊學道問。

    「碧婷談戀愛了。」徐尚秀答。

    「談戀愛了？」邊學道坐起身，靠在床頭上問：「跟同學？你之前不知道？」

    徐尚秀搖頭：「不知道。」

    呃……

    姐妹倆感情那麼好，李碧婷處男朋友居然不跟徐尚秀說，這代表什麼？

    害羞？

    不對！李碧婷不是內向的性格。

    玩玩？

    不像！不然不會對留學反應冷淡。

    不是害羞，不是玩玩，莫非是交往的男朋友有問題，怕徐尚秀反對？

    想到這兒，邊學道問徐尚秀：「她說沒說男朋友是什麼人？」

    徐尚秀說：「沒多說，就說是在同學生日聚會上認識的。」

    邊學道：「……」

    徐尚秀說：「她還說，就算留學，也想在本科畢業後。」

    「她的意思是不想提前畢業？」邊學道問。

    徐尚秀點頭。

    邊學道笑著說：「看來對方魅力不小，碧婷這是捨不得走啊！」

    顯然邊學道想到的情況徐尚秀也想到了，她擔憂地說：「碧婷看著聰明，其實很單純，我怕她被人騙。」

    邊學道說：「等下我打個電話，查查對方的底細。其他地方不敢說，在松江，我想查個人很容易。」

    徐尚秀聽了，蹙眉說：「咱們手裡的信息太少，怎麼查？」

    邊學道笑著說：「我自然有辦法。不過說真的，感情的事，特別是碧婷現在的年紀，越硬拆她越擰著來，所以最好還是你想辦法讓她開竅。」

    「開竅？怎麼開竅？」徐尚秀問。

    想了想，邊學道說：「你告訴她……年少時覺得喜歡可以當飯吃，最後會發現還是飯好吃。」

    徐尚秀：「……」

    看出徐尚秀似乎想多了，邊學道馬上補充說：「別人是別人，咱們是咱們，我雙重標準。」

    ……

    ……

    不管用哪種標準衡量，沈馥手下的音樂團隊都是一流的。

    答應給李裕寫歌，加上所剩時間很短，所以邊學道沒用愛樂工作室，直接把自己清唱的錄音傳給了沈馥，讓沈馥想辦法編曲配樂。

    懷胎八個月的沈馥處於平穩期，因為身邊團隊照顧的好，所以沒出現多數孕婦氣血兩虛的情況，整個人不僅胖了一圈，氣色也十分好，精神頭很足，甚至可以說旺盛。

    所以，接到邊學道傳來的錄音，正百無聊賴的沈馥興致盎然，親自參與編曲。

    楊恩喬和艾真出於職責想要勸阻，結果沈馥說是邊學道的事，兩人就都不說話了。

    倫敦，沈馥的專用錄音棚裡，因為怕驚到肚子裡的胎兒，沈馥多數時間在調音台前督工，跟御用音樂總監商量修改意見。

    在43歲的英國音樂人格蘭特眼中，沈馥交到他手裡的曲譜說不上粗糙，但在音律水平上只能算中等，沒有讓人眼睛一亮的亮點。

    所以出於個人名譽考慮，格蘭特問沈馥：「這兩首歌由誰來唱？」

    沈馥說：「我的********朋友。」

    格蘭特繼續問：「怎麼署名？」

    熟悉格蘭特思維的沈馥笑著說：「你若想署名，可以署。你若不想署名，就不署。」

    格蘭特直接地說：「我不署名。」

    好吧……

    儘管不署名，但在編曲上格蘭特還是很賣力的。正是他做的幾處修改，以及一段大提琴和一段鋼琴和弦的加入，讓《真英雄》和《正義之道》兩首寬廣遼闊的曲子多出一絲剛柔並濟的氣質。

    本身邊學道就給出了近於成熟的曲譜，再有沈馥和世界一流音樂團隊參與，所以只用24小時，新編曲就基本出爐，只差最後的打磨。

    在錄音棚待了大半天，坐保姆車回到公寓，沈馥吃了點東西，躺在床上小憩。

    她的身體倦意濃烈，腦海裡卻念頭翻湧，難以遏止。

    沈馥原以為邊學道不會再寫歌，沒想到他不僅寫了，還一寫就是兩首。而且還跟從前一樣，兩首歌從詞到曲風格迥異，情緒調動和音律感覺差別明顯，怎麼看都不像出自同一人之手。

    原本已經忘記一些東西的沈馥不由自主地重新想起記憶深處的疑惑——這個小男人，為什麼會這麼特別？！

    ……

    ……

    燕京，萬城華府邊家別墅。

    指揮保姆歸置完客廳，邊媽跟花店訂的花送到了。

    5分鐘後，看著客廳地上的十幾大盆鮮花，邊爸問：「用得著這麼隆重？」

    在法國無聊時研究過花藝的邊媽一邊圍著花盆轉，一邊說：「你兒子對這個徐尚秀很特別，難道你看不出來？」

    邊爸笑著說：「看出來了。」

    「看出來就幫著搬花盆，這兩盆擺窗前，這兩盆擺電視旁邊，這兩盆……」

    凱晨世貿中心。

    整個上午，邊學道無論做什麼都有點心不在焉，總是不自覺地溜號，想著下午徐尚秀和父母見面的情景。

    然後，他想著想著還會笑，特幸福那種笑，看得正匯報的吳天一愣一愣的，很是忐忑不安。

    老闆這是怎麼了？受什麼刺激了？性取向發生偏移了？

    發現吳天停住了，邊學道像沒事兒人似的說：「你繼續說，我聽著呢！」

    呃……

    吳天很想問一句：「你真聽著呢？」

    好吧，只是想想而已！

    今時不同往日，吳天不是那個開室內足球訓練場的吳天，邊學道也不是那個面相稚嫩骨子裡老成的大學生。有些話，傅采寧也許可以說一說，但吳天最好不要說，特別是在辦公室裡，更不能忘了彼此的身份。

    似乎為證明自己剛才確實在聽，邊學道想了想，問吳天：「你剛才說的那兩個球員都是冠軍級球員，又是當打之年，肯定不愁拿不到大合同，你為什麼覺得他們會來咱們這兒給外援當替補？」

    吳天聽了，自信地回答：「不同人有不同的需求，三線球員求合同，二線球員求待遇，一線球員看重的是掙錢的同時還能掙到面子。他們來咱們隊，其實是希望藉著咱們這股勢頭，在亞冠賽場上鍛鍊一下。有了這個經驗，不僅當球員時有好處，退役後轉型當教練也益處多多，還有……」

    這時，吳天忽然發現坐在老闆桌後面的邊學道又「詭異」地笑了起來。

    臥槽，太特麼嚇人了！

    這下吳天終於忍不了了，他沖邊學道揮手說：「我突然肚子疼得厲害，先去處理一下。」

    「嗯，去吧！」

    目視吳天出門，邊學道拿起手機，往徐尚秀手機上發去一條短信：別忘了，下午三點。

    下午三點，跨越時空的三個家人就要見面了，進行「歷史性」的碰面。

    這次見面，意味著邊學道在「變」和「不變」之間找到了完美平衡，或者說在他的掌控下，「想要保留的」都沒變，「想要改變的」都變了，一切都朝著期待的方向發展，所以邊學道才笑得那麼燦爛。

    結果……

    說好的「下午三點」，下午1點25分邊學道就讓李兵開車去接徐尚秀。

    等不了了，那就早點去接，早點回家。

    華清嘉園。

    李兵出發時，徐尚秀正在跟李碧婷通話。

    這次李碧婷一五一十地跟表姐說了她和「准男友」認識交往的經過。

    讓徐尚秀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是，李碧婷傾心對方的原因，竟然是一次喝醉之後，對方沒有趁人之危，而是在床邊守了她一夜。

    沒等徐尚秀問李碧婷為什麼會喝醉，為什麼會給男人趁人之危的機會，電話裡，李碧婷特文藝地說：我看一本書上說過，對一個人有慾望那是喜歡，對一個人能忍住慾望那是愛。

    50分鐘後，一直到黑色的凱迪拉克凱雷德駛進萬城華府小區，徐尚秀腦海裡都還在回味李碧婷的話——對一個人能忍住慾望那是愛！

俗人回檔 第1347章 活在愛中（二）

    萬城華府，邊家。

    別墅門廳裡，邊學道微笑著把身旁的徐尚秀介紹給父母：「爸媽，這是我女朋友——徐尚秀。」

    「尚秀，這是我爸我媽。」

    看著慈眉善目、笑容和藹的邊爸邊媽，徐尚秀禮貌地說：「伯父伯母好。」

    邊媽聽了，喜眉笑眼地上前一步，伸手拉著徐尚秀的手說：「好！好！快進來，屋裡坐。」

    說著話，邊媽回頭沖一個乾淨利落的中年女人說：「宋姐，把煲好的銀耳蓮子羹端客廳來！」

    說完，邊媽轉回頭，看著邊學道說：「還不幫忙把尚秀手裡的東西接過去？真不懂心疼女人。」

    兩隻手都拎著禮盒的邊學道笑著說：「路上我試拎了，不沉。」

    瞪了兒子一眼，邊媽說：「沉不沉也該男人拎。」

    嗯……

    見面第一個環節很完美！

    首先，二老不是坐在客廳裡等人，而是走到門廳相迎，態度和善可親，直接打消了女方初次登門的小緊張。

    其次，邊媽讓保姆端羹，言外之意是提前讓保姆煲了羹，體現出對女方登門的重視。

    最後，邊媽假意「訓斥」兒子，讓兒子學會照顧女人，這絕對是所有初次登男朋友家門的女孩最受用的「見面禮」。

    所以，如果打分的話，邊媽的表現可以打10分！

    滿分！！

    第一回合接觸下來，徐尚秀心裡懸著的石頭終於放下了。

    來之前，儘管嘴上沒說，徐尚秀心裡還是有點擔心的，她擔心邊家二老會像影視劇裡演的豪門家長那樣——挑剔、苛刻、眼高於頂、距離感十足、皮笑肉不笑。

    結果事實表明，邊家二老很和藹，很平易近人。

    這種親近感徐尚秀很熟悉，因為邊媽接人待物的方式跟徐家長輩有相似的地方，或者說透著同一個階層的感覺。

    沒錯，就是階層！

    講了千百年的婚嫁「門當戶對」是有其道理的，因為不同階層的人思維和行事模式不同，想跨越階層的鴻溝，本質上是不同模式的融合，這種融合往往不是單方面可以實現的，它需要兩個階層「各退一步」，所以非常考驗人，也非常浪費精力。

    徐尚秀的幸運之處在於，邊家有富豪的財力，但因為富裕時日尚短，還沒有形成富豪階層的一些「陋規」，身上還留有原階層的樸素和自然。

    並且，跟影視劇中的豪門家庭不同，邊學道不是承祖輩蔭澤富家子弟，而是打江山的「富一代」，邊家的富貴全是邊學道一手所創，所以邊家長輩不太可能會像劇中的家長那樣強勢霸道，刁難兒媳婦的概率大大降低。

    好吧，不僅大大降低，而是根本不會。

    邊爸邊媽比外人更加瞭解自己兒子的性格，知道邊學道表面上隨和但其實個性很強，做事謹慎三思，不是心裡十分滿意認定了的，不會隨便帶回家，兩人若是刁難準兒媳婦，等於是在製造家庭矛盾，還是極難調和那種。

    因此邊爸邊媽早已取得共識，不輕易在兒媳婦人選這件事上唱反調，除非邊學道鬼迷心竅，帶回家的女人有重大缺點實在沒法認同，兩人才會提出反對意見，但也絕對不會在女方登門時表現出來，因為兩人大半輩子小市民的生活經驗是「做人留一線」，而且尊重女方其實等於是給自己兒子面子。

    別墅一樓會客廳裡。

    四人坐下，等宋姐把銀耳蓮子羹端上來，邊媽笑著跟徐尚秀說：「嘗嘗，這湯潤肺養胃，美容養顏，適合女人喝。」

    目視徐尚秀端起瓷碗優雅地小口喝湯，邊媽扭頭看著旁邊三口兩口就一碗下肚的邊學道說：「也沒人跟你搶，急什麼？」

    把碗遞給宋姐，示意再盛一碗，邊學道笑著跟邊媽說：「中午沒吃，回來路上就餓了。」

    邊媽聽了，看向宋姐說：「告訴廚房，晚飯提前。」

    說完，邊媽看著徐尚秀說：「你得勸勸他，整天滿世界飛，晝夜顛倒，飯也不應時應晌吃，這麼糟害身體怎麼行？現在年輕，覺不出什麼，等過了40歲，大病小病就會慢慢找上來。我和他爸不常在他身邊，你多替我們關心照顧他。」

    放下手裡的瓷碗，徐尚秀點頭說：「伯母您放心，我會勸他的。」

    邊媽聞言點頭，看著邊學道說：「我說你不聽，尚秀說你總聽吧？」

    邊學道笑著說：「都聽！」

    沒理邊學道，邊媽和顏悅色地問徐尚秀：「家裡父母身體都挺好的吧？」

    徐尚秀點頭：「都挺好的。」

    邊媽說：「身體好比什麼都強。」

    說著話，邊媽看了邊爸一眼，意思別光我說，你也說說。

    跟老伴兒極有默契的邊爸見了，輕咳一聲，問道：「父母現在在哪兒？退休了嗎？」

    呃……

    不等徐尚秀開口，邊學道搶著說：「退休了，住在滬市。」

    邊爸其實就是隨口一問，聞言說：「滬市？挺好！」

    見老爸有點接不下去，邊學道岔開話題說：「爸，尚秀給你買了根人參，品相很高，你不看看？」

    得兒子解圍，邊爸說：「我哪會鑑參？我就知道鬚子上有小疙瘩的是好參。」

    邊學道順勢起身說：「我拿來你看看。」

    把禮盒放在茶几上，打開，邊學道笑著說：「對了，尚秀還給你倆帶了一樣禮物……」

    說到這兒，他看著徐尚秀說：「拿出來吧！」

    徐尚秀依言從包裡拿出兩個刺繡荷包，禮貌地說：「學道說您二老恭敬三寶，我平時也讀經，就手抄了兩份《心經》，希望你們喜歡。」

    聽徐尚秀這麼說，邊媽接過荷包，鄭重說道：「你有心了，這個禮物我很喜歡。」

    練字成痴的邊爸聽徐尚秀說荷包裡是她手抄的《心經》，立刻打開荷包，拿出圓筒，倒出裡面的抄經紙，攤開，眼睛立刻就是一亮，說：「字不錯！」

    說完，邊爸抬頭看向徐尚秀問：「從小練字？」

    徐尚秀赧然說：「讀研後時間多，才寫了幾本字帖。」

    「寫過毛筆字嗎？」邊爸繼續問。

    徐尚秀答道：「寢室有個室友外祖父是書法家，受她熏陶，學了點技巧。」

    邊爸一聽立刻來了興致，張羅到樓上書房寫幾筆。

    邊學道樂見父母和徐尚秀融洽相處，於是贊同說：「我最近覺得我的字也小有進步，正好讓老爸你指導指導。」

    「你的字……」邊爸一臉輕視地「哼」了兩聲，說：「你能寫到小徐一半的水平再讓我看。」

    邊學道笑嘻嘻地說：「我倆風格不同，不能簡單比較。」

    三分鐘後，別墅二樓書房。

    邊爸先寫，他幾乎沒怎麼醞釀，提筆先寫了一幅「舉案齊眉」，接著又寫了一幅「琴瑟和鳴」。

    寫完「鳴」字，稍稍運了幾口氣，邊爸再次提筆，一氣呵成寫了一幅「惜福惜緣」。

    幾分鐘後，站在書案前，徐尚秀運筆在紙上寫下「心心相印」四個字。

    一旁的邊媽看見這四個字，眼中閃過一絲讚賞，很顯然，她認同徐尚秀的感情之道。

    寫完四個字，徐尚秀再不肯定獻醜，於是邊學道站在徐尚秀剛剛站的位置，一筆一劃寫下八個字——「清風徐來，花自盛開」。

    ……

    ……

    英國，倫敦。

    沈馥御用的音樂總監格蘭特在一家酒吧裡遇到一個嗓音讓他頗為驚豔的年輕黑人歌手。

    台上的黑人歌手唱完，格蘭特邀請對方喝酒。

    兩人喝酒時，格蘭特問出年輕歌手叫邁克爾-基瓦努卡。

    當看到格蘭特遞過來的名片上印著的身份時，這個只有22歲的年輕人興奮地跟格蘭特說：「我有一首新歌，也許可以跟沈合作。」

    格蘭特不置可否：「新歌？你寫的？」

    基瓦努卡點頭。

    格蘭特問：「名字叫什麼？」

    基瓦努卡說：「《Cold-Little-Heart》。」

    格蘭特問：「嘗試過其他公司嗎？」

    基瓦努卡失落地說：「試過，大家都嫌棄前奏太長，可我不想刪改。」

    格蘭特想了想說：「明天你來名片上的地址找我。」

第1348章 活在愛中（三）

    倫敦和燕京有七個小時時差，所以格蘭特在酒吧裡跟基瓦努卡喝酒時，燕京已是深夜。

    萬城華府，邊家別墅。

    邊爸邊媽臥室裡的燈已經關了一個多小時，習慣早睡的兩人卻都沒有睡著。

    「他爸，睡了麼？」黑暗中邊媽小聲問。

    微微翻了個身，邊爸說：「沒睡。」

    往邊爸身旁湊了湊，邊媽問：「人見了，你覺得這個小徐怎麼樣？」

    「挺好！」

    推了邊爸一下，邊媽說：「就咱倆，有什麼不能說的。」

    邊爸說：「真就是挺好！」

    邊媽起身靠在床頭上，邊爸見了，伸手開檯燈，被邊媽喊住：「別開，聊聊就睡了。」

    邊爸也靠在床頭上，問道：「聊啥？」

    「兒媳婦啊！」

    邊爸「嘿」了一聲，說：「學道相中了，咱倆看著也挺好，還有啥聊的？你兒子不是沒見識的，他既然選中這個徐尚秀，肯定有他的道理。」

    「我也知道學道肯定有他的想法。」

    停頓了一下，邊媽繼續說道：「今天見這個小徐之前，說實話我心裡挺沒底，不知道能不能處得來，沒想到今天這一見，印象還不錯，端莊，耐看，像是個有福氣的！」

    邊爸點頭說：「以字觀人，這個小徐心性不錯，做事有規矩，為人很正派。」

    邊媽反駁道：「看電視上說，宋朝幾個大奸臣字都不錯，還都是書法家呢！」

    邊爸側頭笑呵呵地說：「我最近讀史書，發現能在歷史上留名的人，談不上善惡忠奸，真要評價，只能看是『功大於過』還是『過大於功』。」

    邊爸說完，邊媽不爽地說：「又開始拽你看的那幾本書。」

    邊爸笑著說：「還不是為了跟上老伴兒的腳步？一個屋簷下，我也得爭取進步啊！」

    靜了幾秒，邊媽緩緩說：「這個小徐，看著她，我心裡透出一股說不出來的熟悉，一點不生分，感覺很親切，好像認識很久一樣。」

    咦……

    眼睛已經適應屋內黑暗的邊爸詫異地看向老伴，說：「你也有這種感覺？」

    邊媽：「嗯！」

    邊爸說：「從她進門，我就有種……有種就該是一人家的感覺。」

    「對！就是這種感覺！」

    邊媽聲音陡然提高，然後壓著嗓子說：「這也太奇怪了！怎麼會有這種感覺？還是咱倆都有。」

    扭頭看向透進一線月光的窗簾，邊爸說：「也許這就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同一屋簷下。

    二樓主臥，邊學道和徐尚秀也在房間裡說話。

    晚飯後，徐尚秀本想回酒店，邊學道沒答應。

    房間裡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大燈關了，只留床頭左右兩側的水晶壁燈還亮著。

    徐尚秀不好意思在邊家跟邊學道同居一室，於是說好分房間睡，結果邊學道賴在房間裡不走，弄得徐尚秀睡也不是，攆也不是。

    既然不睡，那就聊天好了。

    兩人從各自的高中時代聊到耶魯的校園氛圍，接著從耶魯聊到硅谷，又從硅谷聊到不久前邊學道跟徐尚秀徵求名字的手機。

    徐尚秀抱著抱枕問道：「你之前說的手機怎麼樣了？」

    邊學道坐在床旁的沙發椅上，兩隻腳搭在擱腳凳上懶懶地說：「這個項目投入很大，正在融資。」

    徐尚秀問：「不可以先試水嗎？不都是先試水，然後再決定是否追加投資嗎？」

    把左腳搭在右腳上，邊學道笑著說：「沒時間試水，已經晚了。」

    「晚了？」徐尚秀一頭霧水。

    「對，晚了。」邊學道循循善誘道：「你知道蘋果的iphone手機吧？」

    徐尚秀點頭：「學校裡有人在用從香港帶回來的，據說下半年國內也能買到。」

    「消息還挺靈通。」

    表揚了徐尚秀一句，邊學道耐心解釋說：「iphone一出，老款的手機，無論直板、翻蓋、滑蓋、旋蓋還是什麼蓋，統統完蛋。以後想賣手機，必須得是智能手機，而智能手機這一塊，在技術和設計理念上，蘋果公司已經領先一大截。」

    說到這裡，邊學道有意洩露一點超前信息給徐尚秀：「這次去美國，聽到一些跟蘋果公司有關的消息，蘋果正在秘密開發新一代智能手機，內部代號iphone4，據說這款手機有顛覆全球手機格局的能力。」

    邊學道一席話，聽得徐尚秀一愣一愣的，當然，僅僅是愣了兩小下，她並不懷疑邊學道說話的真實性，因為以邊學道的社交層次，聽到一些商界秘密一點不稀奇。

    想了想，徐尚秀問：「你的意思是趁蘋果正式進入國內前把有道的手機做出來？」

    邊學道笑著搖頭：「有道沒有相關技術基礎，手機人才儲備不足，品牌和營銷渠道同樣一片空白，從無到有，不是一兩步就能邁過去的，所以短期內我不打算硬撼蘋果，與其拿雞蛋碰石頭，不如讓蘋果先把固有的手機格局衝破。」

    「均衡打破後，肯定有衰落有興起，有道可以趁著市場大洗牌的時候出擊，穩紮穩打，逐步獲取市場份額。」

    消化幾秒邊學道的話，徐尚秀開口說：「如果智能手機都像iphone那樣，外觀上難免給人千篇一律之感，想想也挺沒意思的。」

    心裡想著另一個時空裡的YotaPhone2，邊學道說：「其實還是有文章可做的，比如設計成前後雙屏智能手機。」

    「前後雙屏？」徐尚秀看著邊學道問：「多大的屏幕？耗電和待機時長怎麼解決？」

    哎呦……

    思維很敏捷，直問核心。

    邊學道不急不緩地說：「在電池技術大幅進步前，背面屏可以使用低耗電的黑白墨水屏，專用於閱讀和一些常用信息功能顯示。比如拿著手機長時間看小說，就用背面的墨水屏，不僅省電，相對也更護眼，還有……想要創新，可以設計曲屏。」

    「曲屏？」

    很顯然，身處2009年，徐尚秀對曲屏和曲面電子產品還沒有一個明確的概念。

    腦海裡把三興Galaxy-Round和Edge過了一遍，邊學道伸出右手食指在空中畫出兩條曲線說：「就是把手機屏幕做出一定曲率和弧邊……」

    半小時後。

    聊累了的兩人並肩躺在床上，邊學道看著天花板說：「我等今天等了8年。」

    半晌，徐尚秀輕聲說：「不是7年嗎？」

    呃……

    邊學道是從2001年開始算的，徐尚秀是從2002年開始算的，都對！

    如此有紀念意義的一天，邊學道不能說實話，也不能說自己記錯了，他只好說：「以夫人為準。」

    好一會兒，徐尚秀小聲地說：「有些人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但是卻得不到。有些人得到了，可是卻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了。」

    抓住徐尚秀一隻手，邊學道堅定地說：「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你想要什麼？」徐尚秀問。

    「我想做個更棒更樂觀的人，跟你一起分享這段美妙人生。」邊學道說。

    這段？

    為什麼用「段」字？

    徐尚秀剛要開口，邊學道搶在前面說：「看著童超和夏寧，看著身邊出現又消失的人，其實早就該想通，我們不過是廣袤宇宙中不起眼的瞬間，終有一日會像山中落葉、河底沙石一樣被時間遺忘，所以，我們做了什麼並不重要，我們將被如何銘記也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現在，是此時此刻我們相處的分秒時光。」

    側身看著邊學道，徐尚秀說：「我害怕聽你說消失這兩個字。」

    扭身跟徐尚秀四目相對，邊學道認真地說：「不必害怕，該重逢的人一定會重逢。」

    一句重逢，讓徐尚秀想起邊學道向她示愛的那首《再度重相逢》，一時間情難自抑，紅著臉緊緊摟著邊學道。

    大手在徐尚秀背腰之間流連，邊學道魔性地說：「I-own-you-now。」

    徐尚秀啄了邊學道脖子一下，閉著眼睛說：「我願意。」

    ……

    ……

    同一時間，墨西哥城。

    Alicia和艾峰出門辦事，於今留在家裡照顧「逗逗」。

    對李偉和李香留下的這個孩子，於今確如立誓時所言，視如己出，體現出濃烈的父愛。

    把「逗逗」哄睡著，於今累出一身汗，於是走進浴室沖涼。

    因為怕「逗逗」醒來自己聽不見，於今沒把浴室門關嚴，留了一道門縫。

    他正沖洗著，聽見有人上樓。

    於今條件反射地拿起放在身旁的手槍，後背靠牆，瞄準浴室門。

    來人在門外站住，聽著浴室裡的水聲說：「是我。」

    是林思！

    聽見聲音，於今槍口微微下瞄，就在這時，林思拉開門，走進浴室，然後回手把浴室門關嚴。

    頭頂的花灑一直在噴水，林思身上的T恤很快被水淋濕，緊貼在身上，這時於今赫然發現林思T恤裡面是真空。

    不等於今說話，林思一把脫掉濕透的T恤，走到於今面前半步的地方。

    你尋求一枝花朵，卻找到一顆果實。

    你尋求一注泉水，卻找到一片汪洋。

    你尋找一位女人，卻找到一個靈魂。

    似洶湧澎湃，又婉轉低吟。

    你我並不陌生，我是凝望你的星。

    ……

第1349章 江湖兒女

    自從逃亡墨西哥，於今第一次這麼暢快。

    他本就不是拘禮矯情的人，所以林思一脫衣服，他立刻就配合，兩人一場大戰，從浴室纏鬥到沙發上，又從沙發上轉移到床上，酣暢淋漓。

    戰鬥結束後，於今赤身躺在床上，看著頭頂的吊燈休養生息。

    過了十幾秒鐘，林思光腳下床，走進浴室。

    於今坐起身背靠床頭，伸手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拿出一盒煙，抽出一支，點著吸了兩口，仰頭想要吐煙圈，沒成功。

    林思赤身走進浴室，赤身走出浴室——她的衣服全淋濕了，根本沒法穿。

    見於今坐在床上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林思抱著濕衣服說：「借我兩件衣服。」

    於今指著衣櫃說：「看哪件能穿，隨便挑。」

    把濕衣服放在地板上，林思背對著於今打開衣櫃挑衣服。

    看著林思背臀的曲線，於今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就在他要開口說話時，窗外傳來電動大門開啟的聲音。

    聽見大門聲，林思迅速從衣櫃裡拿出一件風衣穿在身上，彎腰撿起地板上的濕衣服，快步出門。

    嘴裡叼著煙，於今腰間圍著毯子走到窗前向外看。

    是艾峰和Alicia開車回來了，Alicia正用西班牙語跟院子裡的四名墨西哥護衛說著什麼。

    艾峰第六感敏銳，似乎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他抬頭四下打量，然後看見站在二樓窗前的於今。

    見艾峰看見自己，於今咧嘴比了個勝利的手勢，艾峰不明所以，移開視線看向別處。

    艾峰和Alicia帶回來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聯繫上當地一個懷孕38周的華裔家庭，可以給「逗逗」安排一個新身份。

    辦法嘛……給錢讓懷孕的家庭答應，再花錢買通醫護人員，就說生了個雙胞胎。

    錢可通神，舉世莫不如此。

    之所以要這個新身份，是於今不想「逗逗」一輩子背負一個敏感的出身，希望「逗逗」的人生儘量跟不幸的父母一刀兩斷。

    至於壞消息……

    是Alicia託人聯繫了幾個當地的退-伍-軍-人、預-備-役-警-察，對方都說只要薪酬滿意，願意加入艾峰的安保公司。

    但有一點，對方明確提出必須讓當地人參與公司管理，他們才會去聯繫過去的同事和朋友加入進來。

    這樣一來，艾峰團隊最開始設計的「全華人班底」框架就被打破了。

    而如果不答應對方的要求，一是一時湊不出足夠的人手組成「金主」邊學道要求的團隊規模，二是如果沒有這些當地退-伍-軍-人和預-備-役-警-察加入，想在警匪混雜的墨西哥打開局面難如登天。

    墨西哥時間晚上18時，於今、艾峰、Alicia和林思四人圍坐在餐廳裡吃飯。

    晚餐的番茄牛肉豆子湯很香，艾峰三口兩口喝完一碗，剛要起身盛湯，坐在湯鍋旁邊的Alicia主動接過碗說：「我幫你。」

    看看盛湯的Alicia，又看看端坐不動的艾峰，於今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有點後知後覺。

    一邊吃飯，一邊商量安保公司的事。

    林思全程不怎麼說話，她第一個吃完，從保姆手裡接過「逗逗」，寵愛地抱在懷裡，靜靜地聽於今和艾峰交談。

    對本地人的要求，艾峰頗為猶豫，於今則沒有太多牴觸心理。

    在於今看來所謂「全華人班底」本身就很烏托邦。

    首先，中國的老祖宗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個道理其他民族未必不懂。

    在別人的國家組織一個全華人武裝安保團隊，你讓人家的政府怎麼想？就算是在非洲，某些地區政府力量很弱，可你讓當地的軍閥怎麼想？人家會看著一支外國武裝力量坐大？

    其次，走的多看的多聽的多，於今對一些華人身上的劣根性認識的比較充分。

    所以從根上，他就對「全華人班底」不感冒，因為於今覺得全華人班底固然內部凝聚力可能會強一些，但產生的外部排斥力會倍增，而且還會失去鯰魚效應，降低內部競爭壓力，讓一些人不思進取。

    正因此，於今勸艾峰說：「讓當地人加入管理團隊也沒什麼不可以。給他們更多權力，自然可以要求他們履行更多義務，而且有本地人做比較，可以激勵華人管理團隊兢兢業業，總之一句話，能者居之。」

    見艾峰沉默不語，於今接著說：「當初你們設想的團隊規模不大，全華班底有的玩。現在按照……的要求……這個團隊規模若是全華，怕是軍隊方面都會特別注意。」

    於今說完，艾峰緩緩點頭說：「你說的有道理，不過我還是想儘量多聘用同胞。」

    「多用同胞沒問題。」於今收起笑容一本正經地說：「不過我個人意見是帶福字的一概不用。」

    月上中天，夜靜如水。

    躺在臥室床上輾轉反側了近一個小時，於今怎麼也睡不著，於是起身下床走進浴室想沖個熱水澡。

    熱水淋在身上，他腦海裡不可遏制地想起下午跟林思的肌膚之親，想起那柔柔的、軟軟的、膩膩的、滑滑的、熱熱的……

    慾望如同無聲火焰，瞬間在身體裡翻滾燃燒，溫度比熱水高出N度。

    抹了兩把臉上的水，於今關掉花灑，簡單擦了擦身體，然後穿著浴袍坐在床上，拿起手機給林思發了條短信：睡了嗎？

    十幾秒鐘後，林思回：沒。

    看見林思的回覆，於今丟下手機，輕手輕腳地開門關門，順著走廊走到林思的房間門口，剛要敲門，門從裡面開了，身穿半透明睡衣的林思手握著門把手，似笑非笑地看著於今。

    閃身進門，一把將林思按在門上，於今解開自己浴袍的繫帶，兩手抱起林思，幾下試探，直搗黃龍。

    老子說：飄風不終朝，暴雨不終日。

    越是熱烈洶湧，越是難以持久。

    10分鐘後，於今躺在林思的床上，眯著眼睛說：「為什麼進浴室？」

    躺在於今旁邊的林思淡淡地說：「不想辦法釋放情緒的話，人是會爆炸的。」

    「為什麼是今天？」

    「因為Alicia對艾峰有興趣。」

    於今：「……」

    林思從容地解釋說：「咱倆本來就都是華人，如果再有另一層關係，Alicia會覺得被孤立，肯定要離開。她若離開，咱倆在墨西哥要困難得多。而且Alicia咱們仨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Alicia若是出點什麼事，咱倆早晚也要倒霉。現在Alicia對艾峰有興趣，咱們這個小團隊的關係就穩定了。」

    於今看著林思說：「你憑什麼確定我會喜歡你？」

    平靜地跟於今對視，林思不卑不亢地說：「不用喜歡，互相滿足也是一種穩定的關係。」

    沉吟好一會兒，於今說：「我這輩子不會結婚，也不會要孩子。」

    「為什麼？」

    於今面無表情地說：「想要活下去，就得狠下心。」

    ……

    ……

    墨西哥是午夜，香港是正午。

    半山一傢俬人擊劍館裡，兩個全身護具的女人持劍對攻，你來我往，難分難解。

    幾分鐘後，個子略高的女人佯攻絞劍得手，連續幾個快速直刺，一舉擊潰對方的防守。

    獲勝一方摘下面罩，赫然是梳著馬尾的祝德貞。

    看著對手，她捧著面罩說：「你退步了。」

    對面的女劍客也摘下面罩，用發音有點奇怪的漢語說：「是你進步了。」

    這時，守在門口的幾個壯漢走過來，躬身用韓語跟女人說話。

    女人默默聽完，揮手讓手下離開，然後扭身看著祝德貞說：「這次的事真的不能幫忙？」

    祝德貞笑著說：「不是不想幫，是幫不了。」

    「為什麼？」

    劍尖上豎，祝德貞說：「人類的自信都是建立在殺戮之上的。有道集團現在處於建立自信的關鍵階段，所以，任何阻擋他們的行為都會引發激鬥，這不符合祝家的利益。」

    對面的女人猶不甘心：「只是一塊土地，跟自信有什麼關係呢？」

    祝德貞聽了笑著說：「只是一塊土地，你家又為何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