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一世之尊 作者:愛潛水的烏賊 (已完結)

   
晨羲 2014-8-3 10:02:2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27 18110201
willie2099 發表於 2015-11-8 13:27
第四十二章 駕臨十絕島

  「太乙天尊韓廣......」「 夜帝」霍離殤咀嚼著這個名字,不知為什麼,突然有了一種今夜特別黑的感覺,樓船之上越是燈火通明越是鮮花盛放,越發襯托得外界黑暗,充滿了失去家的離殤。

  哎,又多愁善感了,不知多久才能回「家」...... 霍離殤暗自感歎了一句,沒將這種「天黑」的感覺當回事,微笑伸手,姿態隨意:

  「面具呢? 」

  「太乙天尊的面具呢? 」

  這個神秘組織的成員出現時總是戴著一張上古仙人的面具,既然對方有著「太乙救苦天尊」的稱號,肯定隨身攜帶相應面具,特製的面具,與「千幻面具」一樣讓法身都無法窺破掩蓋的面具。

  孟奇乾笑一聲,語氣不起波瀾道:「我們組織以隱秘著稱,面具與自身綁定,若是洩露大多機密或是將面具轉交給他人,便會引發因果詛咒,當場化為灰灰。 」

  他緩緩將「元始天尊」面具掏出,逆用八九和控制入微之能,讓這張面具的表層結構暫時變化,演繹出「太乙救苦天尊」的模樣,然後飛快給夜帝看了一眼,搶在他發現蹊蹺前收回了袖中乾坤。

  不這樣不足以取信夜帝,但如果看得仔細了,又容易窺出虛假!

  夜帝見果然是「太乙天尊」的面具,且確實能隔絕感官,不做多想,含笑道:「可若沒有面具,我這『太乙天尊』如何取信於人? 請公子教我。」

  他已經變化了態度,將孟奇當做「夜帝」離殤公子來對待。

  「此事僅我一人來做,曲白眉也已經身亡,隨便找張『太乙天尊』的面具便足矣。 」孟奇雲淡風輕道。

  霍離殤嘴角勾起,噙著興致勃勃的熱忱笑容,拍了拍衣衫。 身體忽地幽暗,接著蠕動變化,重歸光明,容貌、身材、氣質已經與孟奇有了五六分相像,僅僅氣息較弱。 初入外景的感覺。

  他離開鮮花台座。 緩步走向船艙之外,邊走邊說:「雖然七海二十八界堪稱無垠,但到了宗師層次的強者還是有數,莫名冒出來一位只會惹人懷疑,只能暫時如此偽裝。 」

  他將自己當做「太乙天尊」韓廣來處理了。

  孟奇看著他的背影,張了張嘴巴,最終「誠懇」說了一句:「一切小心。 」

  希望還有再見之日......

  霍離殤沒有回頭。 抬手擺了擺。 瀟灑不羈返回了對面海船。

  「夜帝之船」重歸了平靜,宴席已散,笙簫已停,只有鮮花與燈火相伴。

  孟奇收斂心情,將手中的「千幻面具」戴上。

  他剛才已經悄無聲息檢查了這張面具,沒發現陷阱之物,而且它竟然是一件神兵級的事物,主要用來偽裝。 以及存儲力量與隔空聯繫。

  倒是能作為「萬界通識球」的參考...... 不知與上古千幻仙尊有何關係...... 孟奇若有所思想著,感覺著面具在蠕動。 在蔓延氣息滲透身體表層,由內至外散發出夜帝特有的氣質。

  刹那之間,孟奇已經成為了有乾淨清爽笑容的「夜帝」霍離殤。

  對面的流裳目光溫柔看著他的臉龐,神情之間盡是眷念,仿佛眼前之人確實就是真正的「夜帝」。

  她從芥子環內取出了一件白袍,雙手捧著,走到孟奇旁邊,香味淺淡卻雋永,絲絲鑽入孟奇鼻端。

  「公子,你好久沒穿這件『九星伴月袍』了。 」流裳將這件隱有璀璨的白色長袍披在了孟奇身上,幫他整理著衣襟腰帶,梳理著垂在兩側的頭髮。

  持劍的霞帔含笑將長劍拔出,劍身晶瑩,清晰映照出了孟奇樣子的變化,隨著流裳的動作,他與之前的夜帝再無區別,唇紅齒白,清爽乾淨,翩翩濁公子一名。

  隨隨便便就是一件極品道袍,夜帝寶庫果然名不虛傳...... 孟奇腦海裡轉動的卻是這個念頭。

  既然夜帝說他的寶物隨我揮霍,我如果全部搬走,他會是什麼表情,會不會打我......

  流裳立在孟奇身後,溫柔幫他打理,笑容充滿了暖意,不說話但自有溫馨。

  這時,傳信黑骨上人的甜美雲月與送客的靈秀幽湖都返回了船艙,看到孟奇後沒有任何訝異和呆愣,如同過往每個日日夜夜般展現著熟稔和習慣。

  幽湖到了旁邊,跪坐於案幾後,清甯平和地沏著茶,靈秀之氣與茶香摻雜,讓船艙如同仙境。

  雲月大大方方挽住了孟奇的手臂,抬著一張俏臉,雙眼像是閃爍的星辰,撒嬌道:「公子,已經派人傳訊黑骨,按照你的吩咐,是修書一封,你看我多好,從來只是嘴上反對......」

  她們態度親近熱烈,就連孟奇都仿佛有種錯覺,自己確實是「夜帝」霍離殤。

  「不錯。 」孟奇隨口贊了一句,「你們先回房休息,本公子今日有些倦怠,想獨處一陣。 」

  幽湖雲月等侍妾不僅外表美麗,而且心思剔透,知道眼前這位夜帝還需要時間適應,需要一點點進入角色,因此沒有絲毫奇怪,在鶯歌燕語當中退出了船艙。

  隨著腳步聲遠去,門邊忽地探出一張如花似玉的臉龐,梨渦淺淺,俏美動人,正是本該離開的雲月。

  雲月眨了眨眼睛,歪著頭,綻開了笑容:「公子,好好休息。 」

  笑容燦爛,語氣俏皮,她就像一塊御製白糖糕,讓人滿是甜蜜。

  說完,雲月也不糾纏,腳步輕快離開。

  孟奇笑著搖了搖頭,這是真實版的角色扮演遊戲?

  念頭轉動間,一道身影閃了進來,正是容貌精緻性子溫柔的流裳。

  她微笑道:「公子,這裡太過雜亂,我來收拾一下。 」

  說話的時候,她的雙眼直視著孟奇,漆黑的眸子隱有水光,聲音忽然變低:「公子,你會不會嫌棄我髒? 」

  這...... 孟奇沒想到流裳會問出這個問題,這有悖將自己當做真正夜帝的做法,流裳為什麼會不遵守「遊戲規則」?

  對了,雲月霞帔和幽湖將我當做夜帝,唯有她先視為我原本,對「我」而非對夜帝訴說,製造特殊的認同,引動垂憐。

  難怪霍離殤說他四名姬妾裡流裳看似溫柔,實則心思最多,最擅爭寵。

  見孟奇沒有回答,流裳低下頭,淚珠滑落:「我們生死皆掌握在夜帝手中,他吩咐我們做什麼,我們還能反抗不成? 」

  語氣淒然,博人同情,非常能引發男人的保護欲。

  「天地如銅爐,身在其中,都不由己。 」孟奇隨口敷衍了一句。

  流裳抬起頭,眼中仿佛有驚喜閃現,語氣溫柔道:「公子以後便是夜帝了,你覺得夜帝是怎樣的人?」

  孟奇想了想道:「夜帝是真正冷漠的人。」

  「啊? 」流裳訝異了,「夜帝極端熱愛美好的事物,熱愛人生的點點滴滴,哪會是冷漠的人? 」

  孟奇負手轉身,看著窗外鮮花:「他愛所有美好的事物美好的經歷,不佔有,只是欣賞,只是品嘗,一視而同仁,所以對他來說,這一切美好都沒有區別,也就不存在需要特別對待的人或物,走到了大愛無疆的一個極致,你們在他的眼裡和一朵鮮花一盞琉璃等其實沒有區別,鮮花可以送人,換來別的美好,你們也可以。」

  「大愛到了極致,也就冷漠到了極致,算是無別有情的其中一種發展,真正的『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

  流裳聽得待呆愣愣,好半天才勉強笑道:「我已經以為自己理解夜帝,可今日聽到公子這番話語,才明白什麼是真正的夜帝。 」

  她笑容一斂,目光再次溫柔:「公子,接下來去哪裡? 」

  她的語氣她的神情都表示在請示夜帝。

  孟奇看著一朵朵綻放的鮮花道:「十絕島。」

  「十絕島...... 是五老仙中陰祖的地盤,我們貿然前去,或許會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流裳婉轉反對。

  你不是真正的夜帝,你抗衡不了「陰祖」徐悲。

  孟奇轉過頭,目光看著流裳。 沒有絲毫波動:

  「這是我的命令。 」

  流裳張了張口,沒有說出話來,低下頭道:「謹遵公子吩咐。 」

  她退出了船艙,心頭悸動不已,剛才自己就像面對了真正的公子,真正的夜帝,那種平淡中蘊含著威嚴的感覺宛若真實,似乎裡面的公子本身就有不比夜帝差的身份和地位!

  看著她離去,孟奇暗歎一聲,一言出,無人敢於反對,這種感覺確實美好,難怪那麼多人沉迷不可自拔。

  …………

  華麗的「夜帝之船」停泊在了十絕島港口,霞帔來請示公子之後該做什麼。

  她看見孟奇一身白袍,氣質清爽,正品嘗著清茶,不動聲色道:

  「約束所有人不得下船,就這樣停在這裡。 」

  夜帝降臨十絕島,但幾日不曾離船,這個消息很快便傳遍了附近海域,讓人感覺到某種詭異。

  (未完待續... )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8-27 10:00 編輯

劍中求道 發表於 2015-11-8 19:38
第四十三章    試問手

  一艘堪稱巍峨的樓船停泊在港口內,金箔為表,珠玉鑲嵌,處處都有奇花異草盛放,夜裡更是燈火通明,照得附近宛若白晝。

  這種風格不涉奇術道法,光是描述,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暴發戶的做派,但真正目睹者都會感覺到那種濃烈絢爛的美好,讓他們對生命再次充滿了熱愛,想要品嘗回味,再多的道術再多的奇功異法都無法堆砌出類似特殊。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來往者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將有關這艘神秘樓船的消息傳得整個十絕島沸沸揚揚。

  這就是那艘天下聞名的「夜帝船」,載著美好與希望的「夜帝船」!

  若是有緣遇到,被夜帝邀請上船,那很可能從此超凡脫俗,有著全新而燦爛的人生。

  四奇三魔五老仙等法身高人之中,再沒有比夜帝更受到普通人普通海客普通江湖人士的喜愛和期待了,他放浪不羈,他隨手揮霍,他喜歡幫別人完成心願,自身就等於「奇遇」的代名詞。

  「夜帝船」的出現讓港口多了不少人徘徊,等待著機緣,然而,從駕臨的那天開始,船上沒有一個人下來,夜帝深居船艙,未曾露面,若非時時能看到甲板上走動的如花似玉侍女、英俊挺拔僕人,或許這艘船會被當成幽靈船、惡鬼船,也就是那種出海失蹤,不知多少年後突然冒出,但其上再無生靈的船隻。

  反常與詭異的狀況讓他們不明所以,內心忐忑,弄不清楚向來隨心所欲的「夜帝」究竟想做什麼,是福還是禍?

  這就像島嶼籠罩了烏雲,黑壓低垂,電閃雷鳴,但雨點始終沒有落下,只能一直吊著那顆心,左思右想,胡亂猜測。

  「這裡是十絕島。是『陰祖』的洞府,夜帝忽然駕臨,也許來者不善……」類似的猜測越來越多越來越活靈活現,彷彿親眼目睹。

  這是最理所當然的想法。畢竟法身高人們各有勢力範圍,哪怕同為「天道五老」,貿然闖入別人的島嶼也是一種近乎挑釁的行為,就像陸大先生忽然來到洗劍閣外,且沒有很快離去。盤腿坐在山門附近,閉目養劍,蘇無名也不會覺得他只是來坐一坐,看一看風景。

  「『陰祖』位列五老仙之一,他的事情便是天道盟的事情,夜帝再是隨心所欲,也不敢貿然同五老仙敵對啊!」「但你有沒有想過夜帝一向不正常?隨意滿足旁人心願的事情是正常法身會做的嗎?或許他突然覺得一輩子處在離殤當中太過痛苦,不若挑選強大的對手,轟轟烈烈綻放,像流星般短暫但永恆……」

  類似的疑惑同樣縈繞於殷長龍心中。他恭恭敬敬立在水榭中,等待著「陰祖」徐悲的命令。

  水榭外是一汪幽綠近黑的池塘,裡面有一朵朵黑色蓮花含苞待放,洋溢著至陰蘊陽的氣息。

  漣漪蕩開,水波晃動,似乎凸顯出了一張有眉有眼的面孔,「陰祖」徐悲沉吟許久後才緩緩開口:「你對此有何看法?」

  殷長龍臉色變幻了幾下,老老實實回答:「『夜帝』行事向來放浪不羈,隨心所欲,但突然來到十絕島又足不出船的表現還是透出了幾分詭異。像是在做什麼試探。」

  「難道他察覺了那件事情?」

  「陰祖」徐悲低沉道:「霍離殤是個清醒的瘋子,有可能做得出玉石俱焚的事情,燃燒自己,燦爛一時。很符合他對美好的描述,所以,如果老夫親自出面,很可能失去轉圜的餘地,你和嫣然替老夫走一遭,探一探霍離殤的口風。」

  天道盟勢大。遠在「夜帝」之上,但若對方是不要命的瘋子,五老仙任何一位都得掂量掂量值不值得,有的時候遠水救不了近火,有的時候實力與境界未必擋得住奮不顧身的自爆。

  他頓了頓又道:「那件事情絕不可能外泄,但老夫不敢保證『使者』會不會去找霍離殤,向他透露一二。若非時間對不上,老夫都懷疑霍離殤便是神秘組織『仙跡』的高層,特意來此調查曲白眉之死。」

  因為靈寶天尊表現出了法身級戰力,且能重傷三魔之一的至魔天君,五老仙對他的關注不可謂不多,在不知多少年無外人闖入的情況下,在怎麼與外界溝通已然失傳許久的前提下,他們懷疑「靈寶天尊」是四奇三魔之一,甚至可能是彼此。

  唯一沒被懷疑的物件是「夜帝」霍離殤,「靈寶天尊」最初被人知曉,展露出法身實力時,霍離殤還沒有出生!

  殷長龍聽得心頭一動:「會不會是曲白眉記憶中的那位『元始天尊』?他從未現過身出過手,不一定不是『夜帝』……」

  「有可能,總之你們先試探試探口風。」「陰祖」徐悲道。

  殷長龍臉色一正,當即拱手,可旋即露出為難擔憂的神色:「老仙,為何要讓嫣然姑娘前去?夜帝一貫追逐美好的事物,若是被他看中,死纏爛打,嫣然姑娘未必承受得了。」

  胡嫣然,「陰祖」弟子,目前十絕島負責外務的長老,美名遠揚其他海域,一身修為也有宗師水準,是不少強者只可遠觀不敢褻瀆的物件,尤其以殷長龍這種年輕得志者為甚。

  「陰祖」聲音冰冷道:「嫣然若想日後接老夫衣缽,還是得多歷練歷練,總不能連霍離殤的面都不敢見吧?」

  殷長龍不敢多言,領命下去。

  …………

  夜帝樓船的艙房內,孟奇隨意席地而坐,含笑看著幽湖沏茶,流裳在他為按捏竅穴,舒緩肉身,霞帔持著劍,較為拘束守於旁邊,果然如真正霍離殤描述的一樣,外表嫵媚但實際較為羞怯。

  而雲月提著小葫蘆,步伐輕快地遊走在窗邊,澆灌著被精心挑選出來擺放於此的鮮花,一時之間,花香滿屋,分不出是奇花異草還是美人之香。

  「公子,為何要連續幾日足不出船?」雲月彷彿想到了什麼,忽地回頭問道。

  孟奇面前擺放著棋盤,右手持著白子,正與自身對弈,這是學王大神棍的做派,相當得不明覺厲,用在假扮夜帝之上非常合適。

  他微微一笑道:「在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給予壓迫與詭異,造成猜忌和懷疑,有助於敵人主動跳出來,暴露出之前掩蓋的破綻。」

  話音未落,就有僕人進來:「公子,十絕島胡嫣然與天道盟巡查使者殷長龍來訪,可要讓他們入內?」

  「請。」孟奇隨意道。

  「胡嫣然……」雲月長長地「哦」了一聲,「公子其實是想釣名滿七海的『碧玉牡丹』胡仙子……」

  碧玉者亦受陰氣侵蝕,牡丹者取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之意,故而胡嫣然有「碧玉牡丹」的雅號。

  流裳眼神一黯,目光低垂,看似專專心心地按捏著,實際關注著胡嫣然的來臨。

  殷長龍行於左側,越走越是壓抑,忍不住看了看身邊的佳人,臉龐白得透明,散發著潤澤的光輝,既有幾分陰氣,又透出驚心動魄的美態,在七海二十八界,能與她相提並論的容顏屈指可數。

  胡嫣然氣質略顯陰沉,但一雙眸子晶瑩剔透,沒有一點渾濁與污穢,將自身襯托得光輝燦爛,行走之間,若說她心中毫無波瀾,那肯定是假的,畢竟夜帝之名七海皆知,放浪形骸與隨心所欲頗有傳奇色彩。

  兩人踏入船艙,一眼便看到了在鮮花與美人環繞中的白衣公子,他左手握著茶杯,白氣嫋嫋,右手持著黑子,彷彿在苦苦思索著面前的棋局,氣質清爽,抬頭露出的笑容有種說不清的乾淨與熱烈:「胡仙子便彷彿夜裡曇花,美好但深藏,讓人印象深刻。」

  讚美聲傳入胡嫣然耳中,她卻不像往常般惱怒,覺得對方是名登徒子,用言語調戲,因為她感覺到了對方讚美的真心實意,那是對美好事物的虔誠喜愛,沒有半點褻瀆之意。

  「多謝離殤公子稱讚,小女子愧不敢當。」胡嫣然禮貌回答。

  殷飛龍咯噔了一下,嫣然姑娘竟然不反感,還頗有幾分享受夜帝的讚美,這,這……

  念頭剛轉,他看見孟奇目光投射了過來,雙目蘊藏著對生命濃烈的熱愛,含笑道:「殷使者年少成名,早晉宗師,一身驕傲與蓬勃美好得幾乎可以遮蔽明月……」

  「夜帝」竟然讚美我,沒有任何虛情假意……殷飛龍頗感榮幸,果然傳聞屬實,夜帝對美好的熱愛與追逐不局限在某一方面。

  等等,他不會也喜歡男的?他不會看上了我吧?殷飛龍忐忑不安,面對有著「瘋子」「變態」之名的傢伙,他想得太多。

  胡嫣然坐下後,品過幽湖遞來的清茶,正色道:「離殤公子駕臨十絕島,不知意欲何為?」

  殷飛龍屏氣凝神等待著回答,然後看見孟奇似笑非笑打量了自己一眼: 「你們覺得呢?」

  語言模糊,餘味悠長,意有所指,殷長龍再次咯噔了一下,難道夜帝真察覺那件事情了?

  …………

  殷長龍府邸附近,扮作「韓廣」的霍離殤正在勘察地形,搜集著相關的消息,盡職盡責地將自己當做神秘組織成員,不到法身的成員。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8-27 10:09 編輯

劍中求道 發表於 2015-11-9 13:15
第四十四章    配合

  寬敞的船艙內,鮮花似錦,美人如玉,夜帝右手持棋,眼神裡充滿了對美好的熱愛,一切彷彿詩畫或夢境,但天道盟巡查使者殷飛龍卻沒辦法欣賞這一幕,心中念頭紛呈,浮想聯翩,滿是猜測。

  夜帝意有所指,餘韻嫋嫋,莫非真察覺了那件事情?

  但也不能就此肯定,他還有很大可能是在故弄玄虛,得再多做試探……

  胡嫣然禮節性笑道:「離殤公子乃當世高人,高人的想法,我們哪裡猜得到?只是十絕島乃家師洞府,離殤公子駕臨此地卻不拜會家師很容易引來蜚短流長。」

  她避開了孟奇的反問,以婉轉又禮貌地直指問題的核心。

  孟奇拇指手指拈著棋子,雲淡風輕般笑道:「十絕島有離海最大坊市,港口對所有武者海客開放,莫非獨獨本公子例外?」

  這……胡嫣然一時啞口,十絕島確實沒有明文規定不許法身高人來往,但夜帝就不考慮下自家師父的感受嗎?不顧忌引發衝突的可能嗎?

  都言夜帝放浪形骸,隨心所欲,果然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如今觀之,確實如此!

  而面對這種誰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的法身高人,胡嫣然實在不敢拿自家師父與天道盟、五老仙壓人,說不定適得其反,引火焚身。

  一時之間,場面安靜無聲,氣氛古怪尷尬,孟奇則悠閒自得,目光不含褻瀆之意,欣賞著「碧玉牡丹」顰眉思索間的美態。

  旁邊侍候的雲月眼珠子轉了轉,笑眯眯插嘴道:「嫣然姐姐,你名動七海,美名遠揚,如今看到真是名不虛傳,和你相比,小妹簡直是庸脂俗粉。」

  互換身份時霍離殤便提過不要招惹法身高人,因為通過千幻面具傳遞的力量有限。很容易出現紕漏,所以雲月等人都不想招惹陰祖一脈,見場面變僵,趕緊主動插話。活躍氣氛。

  有了她的開口,流裳、霞帔等侍妾順勢加入了話題,頓時鶯歌燕語滿堂,從胡嫣然身上扯到了陰祖一脈,從十絕島聊到了七海不同島嶼的風俗人情。從奇花異草說到了遺跡洞府,胡嫣然借梯下坡,饒有興致閒談著,而孟奇時不時插上幾句,一切都變得融洽歡快。

  殷飛龍靜靜旁聽著,腦海裡轉動無數念頭,試探這種事情相當考驗智慧,既不能說得太多,讓人窺出秘密或線索,也不可以在毫無關係的事情上打轉。那樣沒有任何作用,如何把握好分寸是門大學問。

  思緒片刻,他心中了定計,抓住流裳的一句話,微笑加入了閒談:「我這幾年也探過不少遺跡陵寢,發現了一些上古典籍,上面對七海二十八界的描述頗有幾分玄妙詭異之處,引人深思。」

  「是什麼描述?」雲月酒窩甜美,好奇問道。

  殷飛龍目光投向孟奇,只見夜帝依舊是乾淨清爽的笑容。毫無改變,於是略作沉吟道:「它們將七海二十八界描述為真實界、真實淨土或者大羅之天。」

  說到這裡,他盯著孟奇的雙眼,想要窺出夜帝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反應。可那雙眸子漆黑深邃,彷彿夢幻的夜空,不起一點漣漪。

  「真實界,真實淨土,大羅之天……說法和用詞似乎都表露出我們這方天地的特異……」胡嫣然像是第一次聽到這種描述,與雲月流裳等侍妾一樣的訝異好奇。

  真實界。真實淨土,大羅之天……這海外仙境有點意思……殷飛龍與陰祖彷彿有著什麼不同尋常的隱秘……曲白眉之死恐怕沒那麼簡單,不僅僅是仙跡成員身份曝光或金鼇島之事外泄……孟奇聽得略有動容,可情緒起伏完全被舒緩跳動的心臟掩蓋住了。

  他將手中棋子緩緩放在棋盤上,形成了一條大龍,微笑回望殷飛龍:「殷使者果然見識廣博。」

  說完,他環視胡嫣然、幽湖等人,嘴含淺笑,彷彿在為美人排解疑惑:「大道包羅萬象,在它之前沒有『前』,於它之外沒有『外』,無法用語言描述,一說就錯一說就偏,只需要知道每個生靈都自大道而生,先天有靈,復被後天沾染,不見本初,如同遊子遠隔家鄉不得回,充滿離殤。」

  「大道出,天地辟,清氣上升成為九重天,濁氣下降化作九幽鬼蜮,中央則演繹地火風水,形成我們所在,這是最基礎的部分,其餘天地世界自此衍化而生,因為此地氣息改變而變化法則,並不穩固,有虛假之感,相對而言,這裡真實不虛,亙古難變,是為真實界。」

  「身在真實界中,『自我』便是『本我』,而其餘天地世界秉承氣息而生的則是『他我』,雖然『他我』能轉化為『本我』,但足見真實界的特異,這也就是傳說之路。」

  孟奇用相對符合夜帝身份的語言句子來描述著真實界,不夠準確但足以讓人明白。

  胡嫣然聽得眸子晶瑩閃爍,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七海二十八界傳承不絕,對傳說或多或少都有瞭解,但秘笈經文往往晦澀難懂,讓人一頭霧水,不到一定的境界根本無法理解,而現在,夜帝借助「傳說」來描述真實界卻使得自己徹底清楚什麼是傳說之路,什麼是「本我」「他我」,同樣的,真實界的概念也就隨之明白了。

  雲月流裳等人聽得有點面面相覷,平時真夜帝也會提及相關之事,但從來沒有說得如此清晰如此透徹,亦未談及真實界這個詞語,想不到這位假夜帝竟然知道如此多隱秘!

  他是神秘組織的成員,掌握諸多秘辛並不奇怪……她們如此安撫著自己。

  殷飛龍則聽得怔怔出神,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

  夜帝知道!

  夜帝知道那件事情!

  念頭紛亂,腦海如同煮沸的開水,殷飛龍勉強笑道:「離殤公子面前談真實界,在下真是班門弄斧,今日時候不早,我等告辭。」

  孟奇含笑看著他,沒有多言,殷飛龍雖是宗師,但上面還有「陰祖」徐悲。哪怕知道隱秘,也肯定不多,正好讓他回去稟告,看看陰祖的反應。

  殷飛龍與胡嫣然行過禮。轉身走向艙外,快到門口時,他神色變幻了幾下,突地回頭,低沉著嗓音道:「陰祖會來拜訪您的。」

  孟奇輕輕頷首。姿態從容,而雲月流裳等則變了顏色。

  等到殷飛龍與胡嫣然離船回城,雲月當即轉身,露出一對可愛的虎牙:「公子,怎能招惹陰祖,他有十方九幽鬼眼,怕是能直接看穿千幻面具!」

  「即使十方九幽鬼眼徒有虛名,相處得久了,陰祖一樣能窺出破綻。」流裳也略顯焦急道。

  不是給你說了不能招惹法身高人嗎?

  你以為自己是真正的夜帝,真正的法身高人嗎?

  假扮的傢伙平時再真。到了這種場合,呼吸間便會被拆穿!

  「公子,我們,我們不如就此離去?」幽湖忐忑道。

  看著一道道略顯責怪又擔憂的目光,孟奇不動聲色道:「到了這個地步,若是貿然離開,陰祖會察覺不出問題,會不追索上來?」

  「既來之則安之,你們無需多言。」

  雲月流裳等侍妾臉色變幻了幾下,強撐著笑容告退。除了船艙,到了火海,她們才各自沉下了臉龐。

  「這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十方九幽鬼眼可一向以勘破變化聞名。」雲月氣鼓鼓道。

  流裳抿了抿嘴。陰著臉道:「公子都明明白白告訴他不要招惹法身高人,不要招惹法身高人,他真覺得自己是夜帝了嗎?」

  「算了,公子放浪隨意之名天下皆知,互換身份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陰祖看穿就看穿吧。嘲笑就嘲笑吧。」霞帔低聲道。

  她們很努力很盡職盡責地將對方當做真正夜帝,但對方卻總行事出人意表,讓自己等人出戲。

  「只能這麼辦了。」雲月等人歎了口氣。

  …………

  「老仙,夜帝確實是察覺了那件事情,他都知道真實界究竟是什麼了。」殷飛龍正回報陰祖徐悲。

  幽綠的池塘內,水波漣漪,一張臉龐凸顯了出來,一寸寸變高,很快就化成了一位通體覆蓋著黑色道袍的男子,四周所有的光芒都被吸納,變得昏沉。

  「那老夫去見見霍離殤。」陰祖目光投向了港口。

  這是,殷飛龍提醒了一句:「老仙,要防備他是仙跡成員『元始天尊』。」

  …………

  陰風刮起,一道黑影出現在了夜帝船頭,守在船艙門邊的霞帔忽地打了個冷顫,忐忑不安戰戰兢兢道:「恭迎老仙,我家公子正在等你。」

  陰祖瞄了霞帔一樣,略覺古怪,因為她少了底氣,聽聞夜帝將自身侍妾嬌慣得脾氣極大,有他撐腰的情況下,這名侍妾不該如此畏懼自己。

  疑惑之中,陰祖踏入了船艙,這時,他只覺眼前一暗,像是從白晝來到了黑夜,從七海飛入了星空,而在黑夜裡,有一位白衣公子端坐,氣息淵深,彷彿主宰著這方天地的神人,莊嚴而浩瀚。

  夜帝再做突破了?陰祖內心咯噔了一下,這種感覺幾乎不亞於看到混元仙子了!

  跟隨進來霞帔待在了原地,這,這是真的公子回來了?

  …………

  殷飛龍回到自身府邸,在靜室內來回踱步,想著夜帝的來意,想著他是不是神秘組織的成員。

  也許他會戴著「元始天尊」的面具來對付自己?

  就在這時,他忽感背後涼風嗖嗖,下意識感應而去,發現角落站著一位玄袍男子,臉上戴著「太乙救苦天尊」的面具。

  糟糕!

  仙跡來的是太乙天尊!

  夜帝不是仙跡成員!

  念頭剛起,殷飛龍就被黑暗籠罩了。

  

  PS:太乙救苦天尊 韓廣(夜帝) 有沒有這麼盡責!!  完美入戲?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8-27 10:35 編輯

劍中求道 發表於 2015-11-9 22:24
第四十五章   惹禍能手蘇小孟

  混混沌沌,幽幽暗暗,黑的不僅僅是視線,也是感官,更加是認知,侍立在旁的流裳、雲月和幽湖在陰祖踏進船艙時便彷彿自身被剝奪了視覺、聽覺和觸覺,再也分不清上下左右,把握不住時光的流逝。

  這樣的特異不是來自「陰祖」徐悲,而是身邊的公子,「夜帝」霍離殤!

  他白衣素淨,笑容清爽,是昏暗渾噩之中唯一的光華,定上下,分前後,彷彿只有他才能昭示出自己等人的存在,證明天地沒有毀滅!

  「難道在我們沒有察覺得時候,真正的公子與假貨再次互換了身份?」流裳目光呆滯,腦海裡轉動的盡是這個念頭。

  雲月則迷糊想著:「千幻面具不愧是神兵級寶物,隔空傳遞力量展現氣息也如此強橫……」

  而向來敏銳靈秀的幽湖先是茫然,旋即打了個冷顫,發自內心的冰涼:「三年前,公子與五老仙中的『赤帝』孫楚辭在雲海非想界交手,雖然點到即止,但面對地仙級的大人物,公子還是拼盡了全力,可那個時候的公子也不曾有這般玄妙這般恐怖的氣息,就算赤帝,也彷彿少了幾分高渺莫測!」

  「他,他究竟是誰?」

  「到底『太乙天尊』稱號代表著什麼?」

  再看向孟奇時,幽湖心中互換身份帶來的新鮮刺激一點點褪去,只剩下震驚、畏懼與恐懼。

  公子只求體驗不同人生的美好,對除自己之外的事物太過高傲冷漠,竟然與這種神秘到極點的人物互換身份……

  他,還回得來嗎?

  陰祖心情收斂,變得凝重,黑色道袍下籠罩的幽綠光芒閃爍,與孟奇的目光對視,沉啞著聲音道:「幾年未見,離殤公子似乎有點不一樣了。」

  這氣息這感受確實源自夜帝,但又與以往有了很大程度的不同。夜帝師承佛門外道,修煉的是「大時天」傳下來的《大黑天神秘密成就次第》,據說這尊大時天是佛祖降魔化身,又有人指是大自在天勾動僧眾墮落而衍化的佛門之身。以己為夜,世間再無大日,包容熱愛所有也吞噬毀滅所有。

  可現在的「夜帝」連「黑夜」都沒有了,幾乎什麼都沒有了,那個瞬間。自己險些無法用語言來描述他的具體狀態!

  夜帝將黑夜煉「沒」了?

  這是境界上的突破,還是功法上的昇華?

  孟奇坐於虛幻混沌當中,彷彿一尊自有永有的神人,深深地烙印在了「陰祖」徐悲心頭。

  他微微一笑:「世間萬物皆有源頭,生靈亦有最初的家鄉,黑夜亦然,如今不過是回家罷了。」

  平凡粗俗的話語聽在陰祖耳中卻彷彿雷震,如聽仙佛說法,若有頓悟,一陣恍然。夜帝常言「出生便已離家,後天沾染,紅塵污穢,悲不自勝,只好醉笑三萬場,不訴離殤」是在描述他自身的修行狀態,而非純粹的佛門心性本如之論和精神放蕩不羈的藉口。

  回家罷了,回家罷了,他現在將「大黑天神秘密成就次第」修煉到「回家」的層次了?

  這時,孟奇含笑指了指旁邊的座位:

  「請。」

  夜帝功法玄奇。實力不弱,若無秘笈參照或他放開防備,任由自己摸索法身,肯定模仿不出來。只能以「千幻面具」散逸的氣息和傳遞而來的力量為源泉,以讓人「不明覺厲」的理由往自身的混沌無極上靠。

  還好,混沌無極是天地之母,萬物本源,真想往這方面「昇華」,總是能找得到言辭。再結合夜帝平日的風格話語,不出意外震住了陰祖。

  陰祖乃老資格法身,即使礙於某些緣由晉升地仙艱難,但也算見多識廣,「夜帝」再做突破之事帶來的震驚訝異迅速消退,借著走向座位的幾步路,腦海中念頭電閃雷鳴般湧現,修訂著出發前準備好的對策!

  他盤腿坐下時,已然有了決斷,聲音透過黑色道袍傳出:「離殤公子來我十絕島究竟所為何事?」

  這一次,陰祖選擇了開門見山。

  孟奇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微笑看著陰祖:「鬼魂僵屍者僅是一點執念不散,無有真正生命,而能於至陰死物當中重新孕育出生機,再有靈智,又成生靈,可遇而不可求,實乃生命最濃烈最美好的變化,徐道友以為然否?」

  目光清澈,有著濃烈的熱忱。

  「陰祖」徐悲正是這樣一隻老鬼重孕生機,再開靈智,能自行修煉,此事七海二十八界知者不多但也不少,他聞言沒有半點意外,依舊直截了當道:「這與離殤公子的來意有關?」

  正因為他是陰鬼之身,能證法身已是艱難,再往上走一步難過一步,萬劫陰靈難入聖!

  孟奇笑容不變,目光與「陰祖」對視:

  「你應該知道本公子來意的。」

  簡單而言便是「你懂的」。

  「陰祖」沉吟片刻,聲音忽然地變得冰冷:「霍離殤,不管你有什麼來意,十絕島都不歡迎你,請你日落前離開本島。」

  不知為什麼,他言辭一下激烈,氣氛陡然凝固,流裳、雲月等人小心肝不由自主加快了跳動。

  怎麼辦怎麼辦?這假夜帝真惹惱了陰祖!

  這是十絕島,陰祖有禁法大陣輔助,就算真正的公子,怕也得狼狽異常!

  更何況他是天道盟五老仙之一,即使他們彼此間也有勾心鬥角,拉幫結派,遇到這種事情也肯定會一致對外,到時候,除非四奇三魔放下前嫌,真正聯手,否則如何抵擋?

  真正的夜帝都不敢如此行事,這假冒的傢伙憑什麼敢?

  到時候被連累的是我們!

  就在雲月想俏皮出言緩和局勢時,左手忽然被拉了拉,感應而去,卻是幽湖。

  幽湖搖了搖頭,清澈的雙眸盡是恐懼與謹慎,示意雲月不要魯莽。

  她想暗自傳音「陰祖」,揭發眼前者不是真夜帝,結果音入黑夜,消失無蹤!

  陰祖隱藏的秘密很驚人,否則不會親自上門威脅,這樣的秘密,他有幾成可能與五老仙其他人分享?孟奇念頭轉動,端起了面前的茶杯,茶水碧綠,水汽嫋嫋,笑容不減道:

  「徐道友,若本公子不離開呢?」

  轟的一聲!雲月、流裳和霞帔等人的腦海炸了,他,他,他竟然敢對陰祖這麼說話!他不要命了?他不要命,我們還要命!

  她們幾乎脫口而出,但嘴巴彷彿被昏暗封堵,力量也似乎消失在了黑夜裡,根本做不出多餘動作。

  自成法身後,陰祖還從未被人如此對待,冷笑一聲:「霍離殤,你可以試試。」

  他氣勢勃發,船艙表面結上了一層黑色浮冰,十絕島上有淒厲的鬼哭聲此起彼伏。

  可惜我不是霍離殤……孟奇默默回答了一句,手中忽然騰起昏暗,將那杯清茶若隱若現包裹。

  茲茲茲,無形雷霆閃現,電磁入微,清茶連同茶杯被還原成了多種微小的結構,然後磅礴的力量灌注,這些微小的結構互相碰撞,發生了本質的變化,緊接著,它們被黑暗拘束,重新凝成了物品。

  這是一片金子製作的茶葉!

  這……陰祖的氣勢凝固了,目光彷彿黏在了孟奇手上。

  沒有虛空波動,沒有術法變化,一杯清茶就化作了一片金葉?

  這是傳說大能才有的真正「點石成金」?不會還原的「點石成金」?

  他震動之中,孟奇屈指一彈,金葉飛到了陰祖面前,他笑吟吟道:

  「徐道友,光憑你與十絕島大陣,似乎攔不住本公子,還是去請混元仙子等剩餘五老仙吧。」

  沒有鄙視勝似鄙視,然而徐悲卻沒有憤怒,目光還在手上的金葉。

  真的是金葉,貨真價實的金葉!

  他張了張嘴,最終沒有說出話,扭過頭,遁出了船艙。

  得重新計較了!

  夜帝莫非又有了什麼奇遇,竟然可以做到這種事情!

  隨著陰祖離去,雲月等人恢復了自由,但她們不敢再說話了,剛才茶水的變化足以讓她們明白眼前假夜帝的恐怖, 比真夜帝還恐怖的恐怖!

  到底誰才是真的?

  「公子,如此招惹天道五老委實不智。」流裳掙扎半響終於開口。

  孟奇擺了擺手,微笑道:「不用在意,打不過還能跑嘛,反正他們找的是夜帝霍離殤。」

  呃……四位美妾都愣住了。

  無恥!

  這也太無恥了吧?

  這才幾天的工夫,這假夜帝就惹上了五老仙!

  等到真正的公子回來,會不會被全天下追殺,他會是什麼表情……

  …………

  十絕島某處廢屋裡。

  「我假裝是初入外景,實際是法身以下有數的強者……」 「太乙天尊」霍離殤給殷飛龍解釋了一句。

  話音剛落,他忽然打了個寒顫,似乎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夜帝做了什麼?

  殷飛龍蘇醒之後並不驚慌,嘿了一聲:「早就等著你們來調查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8-27 10:39 編輯

劍中求道 發表於 2015-11-10 13:15
第四十六章   請自重

  「早就等著你們來調查了!」

  話音剛落,周身經脈肺腑、竅穴元神皆被制住的殷飛龍口中射出了一道銅綠色的光華,直直打向了「太乙天尊」霍離殤。

  這道銅綠光華彷彿自身便有生命,無需殷飛龍催動和加持,搖頭擺尾間已落在霍離殤體表。

  這是一條長著三個腦袋的蜈蚣,甲殼如銅,生滿鏽綠,巴掌大小,十七節七十腳,揮舞時催金石如糞土,視屏障於無物。

  霍離殤本能湧起強烈的危險預感,再顧不得自己扮演的只是不到法身的「太乙天尊」韓廣,身上忽地冒起一層幽暗,彷彿最深最沉的黑夜,連通著無盡淵海般的所在,將法身完全籠罩。

  怪異蜈蚣一入「黑夜」,當即消失無蹤,似乎從來沒曾出現過,黑夜無別包容著萬物,也是吞噬毀滅著所有。

  「大梵夜!」殷飛龍心頭一動,脫口而出。

  據他所知,「夜帝」有一門聞名天下的「大黑天神梵夜本願光」,簡稱「大梵夜」,號稱攻防一體,舉世無雙,雖然也有類似功法,但沒一個能如此輕鬆擋住上古荒獸裡也赫赫有名的「不周綠蜈」!

  加上「夜帝船」就在十絕島,殷飛龍電光石火間能想到的只有「大梵夜」,「夜帝」霍離殤!

  戴著面具的霍離殤收斂著熱愛生命的目光,右手探出,按在了殷飛龍頭頂,心裡默默想著:「我不是有意要毀滅這年紀輕輕就成為宗師的美好之物,但我現在是神秘組織的『太乙天尊』韓廣,不是『夜帝』霍離殤,罪過罪過。」

  既然互換了身份,那就得盡心體驗。

  搜魂索魄中,黑夜如同寧靜的家鄉讓殷飛龍感覺到放鬆,堅固的元神與心靈鬆動。少許記憶碎片湧出。

  「東海金鼇島使者?」

  殷飛龍最初呈現的念頭讓「太乙天尊」霍離殤猛地一驚,這是什麼地方,為何自己從未聽聞?

  而且七海分是離海、霜海、雲海、星海、仙霧海、三霄海和神門海,哪有什麼東海?

  只有上古典籍裡才將七海二十八界統稱為東海,有龍宮鎮壓,龍王看守。

  這金鼇島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他正要繼續感應殷飛龍的記憶碎片,忽然左手一陣刺痛,強烈的麻痹感飛快侵蝕著法身。

  感應而去,霍離殤發現自己左手小指被剛才那條三頭銅綠蜈蚣咬住了!

  它竟然能穿透自衍一界自化夜空的「大梵夜」,抵達了自己的身邊!

  按理來說。身陷大梵夜的事物與攻擊都會遨遊在無垠夜空,迷失道路,根本觸及不了霍離殤本尊,而現在,這條三頭銅綠蜈蚣卻自星空歸來,咬住了霍離殤的小指,委實讓他驚愕,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霍離殤左掌一震,「大梵夜」瞬間收縮。層層加疊於三頭蜈蚣體表,越來越深,越來越重。

  喀嚓,喀嚓。瞬息間,這條銅綠蜈蚣便被壓成了一灘爛泥,而墨綠色的猙獰血液正絲絲縷縷從霍離殤小指傷口處流出。

  霍離殤只覺精神開始渙散,腦海變得迷糊。知道這三頭蜈蚣毒性恐怖,足以毒翻一海生靈,趕緊翻出暗留的保命仙丹。匆忙吞服。

  這麼一耽擱,處在搜魂中的殷飛龍再無法支撐,元神崩滅。

  見狀,霍離殤不敢停留,強行忍住傷勢,化做黑暗,遁出了這座廢屋。

  據他剛才檢視得知,「陰祖」徐悲的「十殿鬼王令」也交給了殷飛龍,一旦察覺殷飛龍身亡,他就會藉此隔空出手,明顯針對神秘組織成員有著完整的佈置!

  …………

  都言公子放浪形骸,隨心所欲,但和眼前這位假夜帝相比,他還不夠膽大包天,不敢堂而皇之的威脅「陰祖」徐悲,挑釁天道盟五老仙,一口氣開罪七海二十八界最有權勢的所有大人物!

  不過想想他是以夜帝身份行事,若無法應對,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誰也不知道他是誰,來自哪裡,一切的黑鍋都得公子來背,如此膽大包天便可以理解了……

  到時候,公子就算解釋之前夜帝是假,是自己心血來潮互換身份的產物,五老仙恐怕亦只會回復「呵呵」的笑聲,不管如何,因你而起,先將你抓起來再說!

  雲月、流裳和霞帔略顯悲哀地看著從容自若的孟奇,腦海裡念頭起伏,有種公子被坑了的感覺,而且絕對會被坑得很慘。

  真是從未見過短短幾日工夫就惹出這麼大禍端的人!

  幽湖收斂心思,安靜沏茶倒水,不管這位「假夜帝」想做什麼,自己等人已是一根繩上的蚱蜢,怎麼也逃不掉,只能調整心態面對。

  而要渡過這場風波,唯一的希望只在這位「假夜帝」身上。

  他剛才展現的真正「點石成金」之能與散發的恐怖氣息,都表明他實力在陰祖與自家公子之上,幾乎能與赤帝、混元仙子等老資格地仙媲美,是貨真價實的大人物!

  四位美妾浮想聯翩之際,孟奇含笑端起另外一杯茶,始終沒喝,在與自己對弈,一切是如此雲淡風輕,花香日明。

  就在這時,船艙門口光影一暗,出現了一道渾身被黑色道袍籠罩的身影,這讓雲月等侍妾睜大了眼睛,儼然便是「陰祖」徐悲,他剛剛才離去,便已去而復返!

  原來這只是一個試探的手段,也是為重新計較得失爭取更多的時間。

  孟奇將手中沒喝的茶推出,緩慢飄向了陰祖,微笑道:「徐道友想通了?」

  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樣。

  在流裳等侍妾茫然的目光裡,「陰祖」徐悲一改剛才的針鋒相對,言辭激烈,接過茶,重新坐下,擠出了少許笑聲:「既然離殤公子確實察覺了此事,老夫看來是瞞不住了。」

  秘密與一個人分享還是與四個人分享好是簡單的術數題,陰祖不會弄錯。

  「我知道的有限。更多的事情還得請教徐道友。」孟奇也用謙虛的態度回答,雖然他說的是實話。

  看著兩人談笑風生,毫無芥蒂,雲月愕然看向流裳等人,八目相接,盡是迷茫與驚訝,「陰祖」徐悲竟然服軟了!

  哪怕真正的公子在此,也沒辦法讓五老仙之一的「陰祖」服軟。

  剛才那點石成金的一手有這麼恐怖?

  她們看得出來真正「點石成金」的玄奧,但不知道它究竟代表著什麼,不知道控制力要精准細微到非常小的物質結構。磅礴的力量則約束在極小範圍,使得微小結構激烈碰撞,出現實質改變,這是部分隱秘典籍裡才記載的傳說之能!

  雖然不真切明白這一手有多麼可怕,但「陰祖」徐悲的態度讓她們能窺見一二。

  他對混元仙子怕也沒有這般服軟過吧?

  徐悲正要開口,忽然心緒起伏,愣了一愣,知道殷飛龍亡故了,「不周綠蜈」與自己的「十殿鬼王令」都未派上用場。

  多半是神秘組織「仙跡」所為!

  「殷飛龍死了……」徐悲忽地開口。目光打量著孟奇,陰綠森森,鬼眼透徹,試圖窺出孟奇情緒變化。

  「他死了?」孟奇確實略感訝異。霍離殤動手的真快!

  徐悲搖了搖頭:「是的,不過無關緊要了。」

  因為兇手已經遁逃了。

  他短歎了一口氣才道:「不知使者向離殤公子說過什麼?」

  使者?孟奇沉吟片刻,坦誠道:「我沒見過使者,只是因為別的事情才有察覺。」

  陰祖低沉道:「老夫困在人仙多年。總得想辦法晉升,礙於出身,始終無法如願。直到遇見殷飛龍引見的使者,見識到了他的強橫,才找到了希望,所以自願為他們辦事,真實界的說法也是從他口中得知。」

  他說的含含糊糊,讓孟奇心癢難耐,只好刻意道:「對付曲白眉,對付神秘組織,也是使者的吩咐?」

  「你果然知道一些事情。」陰祖坦然道,「金鼇島要求查明這神秘組織。」

  金鼇島,是金鼇島的使者?孟奇霍然一驚,金鼇島不是只剩下上古荒獸與仙禽瑞獸嗎?不是沒有修煉者了嗎?

  它的神秘失蹤與此有關?

  陰祖看著孟奇,聲音沉穩道:「你既然察覺了此事,知道了金鼇島,遲早會被他們找上門,不若由老夫搭橋,介紹你成為金鼇島的外務成員?」

  「你知道金鼇島的使者有多麼恐怖嗎?他是天仙!」

  天仙?僅僅一名使者就是天仙?那位沖和前輩發現了蹤跡的天仙?金鼇島之主又是什麼修為?孟奇心潮起伏,右手輕輕敲著棋盤,含笑道:「若一名使者便是天仙,金鼇島能橫掃此界,何苦如此隱秘,怕是多有限制和忌憚,徐道友,容我好好想一想,明日給你答覆。」

  徐悲點了點頭,不再多言,這次真正離開。

  旁邊的雲月等侍妾聽得面面相覷,什麼金鼇島,什麼使者,什麼天仙,都完全超過了自身的認知!

  …………

  霍離殤藏於碼頭貨堆,借助丹藥排解著毒性。

  到了半夜,他才吐了口氣,擺脫了生命危險,但法身遭受從內到外的毒性破壞,處在極端虛弱且無法自行恢復的狀態。

  「已經調查出曲白眉之事與東海金鼇島有關,算是完成了神秘組織成員的任務,而且接下來要與陰祖打交道,得換回夜帝的身份了。」霍離殤默默想著,暗自寬慰自己,事情到此告一段落,不是我想提前結束遊戲的。

  自己將寶庫留給了假夜帝,只能回去才可以療傷!

  他整頓精神,走出了貨堆,悄然靠向夜帝之船,此時夜深人靜,甲板上只得一道倩影在打理鮮花。

  幽湖?

  運氣真好!

  霍離殤喊了一聲,引來幽湖的注意,然後揮手笑道:「幽湖,遊戲結束了。」

  幽湖看了看氣息微弱到不如普通人的夜帝,又望了望船艙內那位恐怖的存在,一時有點呆住。

  「幽湖?」霍離殤疑惑喊了一聲,以為對方沒聽清楚自己的話語,又重複了一遍,「遊戲結束了!」

  幽湖抿了抿嘴,表情變得端莊,看著霍離殤道:

  「這位公子請自重。」

  請,請自重……霍離殤嘴巴張開,呆立在碼頭。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8-27 10:42 編輯

arty2008 發表於 2015-11-10 19:52
第四十七章 戰略性轉移

  「這位公子請自重。」

  夜裡海風微涼,捲起千堆雪,嘩啦啦拍在碼頭邊緣,聲音迴蕩左近,霍離殤便彷彿數九寒冬被一湖冰水從頭澆到了腳,眼睜睜看著幽湖轉身走入船艙。

  曾經以為盡在手心的掌控脆弱得超乎想像。

  「船上肯定發生了變故,那位太乙天尊韓廣到底做了什麼事情?」霍離殤放浪隨意歸放浪隨意,可能成就法身者沒一個是傻子,目睹幽湖的態度後,隱約把握到了關鍵所在,「也許引狼入室了……」

  甚至不僅僅是引狼,而是與老虎互換了身份

  思緒電轉,念頭紛呈,霍離殤很快便有了計較:「幽湖靈秀而深沉,謹慎又小心,若沒有把握,不會多做舉動,而雲月嬌憨活潑,藏不住心事,對我最是痴纏,看來得先從她那裡打探情況並得到療傷丹藥。」

  幽湖是擔心被那位「太乙天尊」韓廣察覺?

  而雲月有個習慣,喜歡迎著清晨第一縷朝霞吞吐花香,四周不能有人打擾,這是自己的機會

  霍離殤再次回到碼頭貨堆,閉目養神,等待天明,不再有半點焦躁不安,法身高人的心靈境界展露無遺。

  一線紅霞染紅了海天交界之處,雲月踩著小蠻靴,從船艙內走了出來,俏臉不施脂粉,雙眸幾能與啟明之星爭輝。

  「雲月,雲月」又一次偷偷摸摸到了附近的霍離殤偽裝成夜帝僕人,壓低聲音呼喚道。

  自己氣息這般微弱,不涉偽裝,與普通人無異,很容易成為燈下黑,瞞過「太乙天尊」韓廣。

  空曠寧靜的清晨,喊聲雖弱,但毫無阻礙地傳入了雲月的耳中。

  雲月側身望向碼頭,看到了一位穿著僕人服飾的年輕男子,他笑容燦爛乾淨,目光裡盡是對自己美好的欣賞與期待。

  霍離殤期待的目光裡,雲月板起了一張俏臉:

  「這位公子,你是何人?」

  這位公子,你是何人……霍離殤如被當頭棒喝,再次呆立碼頭。

  我是你家公子,我是真正的夜帝……真正的夜帝……

  連最貼心的雲月也不認自己這位「夜帝」了?

  剎那間,他忽然回想起之前一位位假夜帝在游戲結束時聲嘶力竭的吶喊,如今這一切宛若重現,只不過丑角換成了自己。

  假作真時真亦假?

  當自己的姬妾屬下朋友和敵人都將對方視為真正的「夜帝」時,他是不是便算替代了自己?

  而自己又是誰?

  霍離殤怔怔出神,彷彿陷入了形而上的疑難當中,又似乎遭受了沉重打擊。就在這時,他看見雲月將目光重新投於一朵朵鮮花,而左手背在身後,輕輕一揚,有碧綠流光悄然落於自己領口。

  這是一粒龍眼大小的丹藥,色澤青碧,生機蓬勃,光是聞到清香,自家傷勢便彷彿好轉了幾分。

  「夜流青顏丹……」霍離殤不動聲色收起了這枚丹藥,裝作沮喪灰心,一步步離開了碼頭。

  有了這枚療傷靈丹,自己至少可以恢復到外景水準!

  雲月果然還是心向自己這位公子。

  而且她能提前準備好療傷丹藥,肯定是幽湖告知,幽湖這小妮子同樣心向自己啊,只不過礙於「太乙天尊」韓廣和船上變化,不敢明目張膽與自己接觸,也暫時不敢拿出更好的仙丹妙藥……一步步前行。霍離殤心中漸漸有數,似乎再次成為了「夜帝」,所有的事情所有的軌跡都在自身把握當中,高高在上,包容俯視著一切,無別對待。

  「等恢復到外景水準,再找別的渠道與雲月幽湖她們接觸,獲得更多更好的丹藥,爭取早日重歸巔峰,光明正大對那位太乙天尊韓廣說一聲遊戲結束。」

  「其實也不必如此麻煩。我如今身受重傷,沒辦法再傳遞力量到千幻面具,韓廣消耗完剩餘便會露餡,一位冒充夜帝的神秘強者肯定會讓陰祖聯想到什麼……」

  霍離殤越走越是自信與堅定。

  …………

  夜帝船,艙房內。

  孟奇取下千幻面具,正在琢磨著它遠程傳遞力量的法理,這與煉製的法身令牌不同,不是如臂使指的關係,另有蹊蹺。

  說起來「夜帝」霍離殤已經半日沒再傳遞力量過來,難道「青帝」或「太乙天尊」的詛咒這麼恐怖?僅僅假冒名號,還無功法傳承,霍離殤就栽了跟頭?還是說他自己太倒霉,直接撞上了金鰲島的手段?孟奇皺眉思索著此事。

  「公子,陰祖來聽您的答復了。」流裳與雲月等人掀開玉簾,前來稟報。

  孟奇點了點頭,臉龐與氣息同時變化,瞬間就成為了夜帝,與真正的似乎別無二致

  「公,公子……」雲月艱難吞咽了口唾沫。

  沒靠千幻面具,他就能變化到這種程度?

  幾乎以假亂真的程度!

  孟奇笑了笑道:「離殤公子殘留的氣息與傳遞的力量任由我琢磨,若還無法模擬,那我就白練玄功了。」

  幽湖與流裳等人看著「公子」的笑顏,有種分不清真與假的感覺浮現。

  連最後的桎梏「千幻面具」都不起作用了……

  孟奇踏出內艙,看到了站在窗邊的「陰祖」徐悲,他負著手,目光眺望著遠方,正是金鰲島方向。

  「離殤公子,考慮得如何了?」陰祖回過頭,雙眼鬼火閃爍。

  孟奇微微一笑:「我這人放浪閒散慣了,實在不想成為別人的下屬。」

  這是他苦思後的決定,直截了當拒絕了徐悲的提議

  金鰲島使者是位天仙之事讓他不敢大意和魯莽,自己又不是非青萍劍不可,為什麼一定得虎口奪食?

  金鰲島明顯在針對「仙跡」。

  面對天仙,自己或有保命逃遁之能,但如果被要求上金鰲島拜見島主呢?

  哪怕島主只是幌子,到時候占據地利與人和的天仙也足以殺掉自己,此事又非擺脫魔佛控制的這等生死問題,不值得因此冒險

  自己具備傳說與彼岸特徵,內天地特殊。已有洞天之相,再有幾年時光,便能輕鬆突破到地仙層次,甚至十來年內有望證得天仙。緩一緩,放下幾年,積蓄好力量再來也不遲,那個時候,什麼天仙使者不足為慮。

  孟奇有認真考慮過邀請幫手來合圍天仙之事。以自己目前的人脈關系,確實能組織得起滅殺天仙的陣容,光陸大先生蘇無名逗比大哥已證地仙的小白師叔與自己五人聯手都有望辦到,但前提是金鰲島只有一位天仙使者,沒別的強力人物,也得不到七海二十八界法身高人的援助,而自己無法肯定,所以此事風險太大,一不小心就讓正道中流砥柱全完,不如暫時以退為進。

  「陰祖」徐悲深深看了孟奇一眼:「金鰲島以天仙為使者,足見強橫恐怖,老夫一直以為天下之大,無人能夠拒絕,想不到離殤公子竟不為所動,見事情與想像不同便斷然拒絕。」

  「金鰲島行事詭秘,如今卻被你知曉了存在,好自為之吧。」

  他沒有勸說什麼,到了法身層次,若無別的重量級理由,都是心意甚堅之輩。

  孟奇懷疑過「陰祖」誇大金鰲島實力嚇唬自己。但仔細思索後覺得能讓他這種老資格人仙都俯首帖耳,死心塌地追隨,不是天仙怕真辦不到。

  地仙一流的人物,天道盟自身便有,唬弄不住陰祖。

  看著「陰祖」消失在甲板上,雲月才從惶恐的情緒中掙脫了一點:「公子,公子,如今怎麼辦?」

  昨日還僅僅是得罪天道五老,舉世皆敵,今朝便發展到了拒絕金鰲島邀請。有可能被天仙級大人物追殺的地步

  這惹禍的能力簡直讓人無法想像,也許真正的曠世無雙!

  流裳霞帔和幽湖的神情與雲月相仿,訴說著內心的恐懼。

  天仙啊,已經不知多少年未曾出現過的天仙,相當於大日皓月的天仙

  孟奇含笑道:「縱然為天仙,要想追索到本公子的行蹤,也不是那麼容易,你們放心,若事情危險,自會給你們安全度過危機的地方。」

  大不了將這艘樓船開回封神世界,開回自身所在真實界

  流裳神情變幻連連,好半天才強笑道:「公子覺得沒問題那就沒有問題,早知剛才殺掉陰祖,金鰲島就不會知道公子拒絕了邀請。」

  她還有點魂不附體的感覺。

  「這裡是十絕島,我想擊敗陰祖都得頗費周折,哪是那麼容易殺人滅口的?而且若陰祖殞落,金鰲島會不做調查?這反倒斷了和解的可能。」孟奇隨口解釋了一句,「你們可知哪裡有擅長煉製神兵法寶的門派或世外高人?」

  青萍劍之路暫時走不通,那就試試找人煉製的辦法,而仙跡對七海二十八界探索不夠,很多具體情況不甚了了,只能開口詢問。

  霞帔脫口而出:「雲海非想界金烏派,據說赤帝的神兵便是與他們聯手煉製。」

  金烏派?雲鶴真人提到的東海金烏派?孟奇心跳忽地快了一拍,想不到在這裡有金烏派的蹤跡?

  這七海二十八界和上古年間的東海究竟是什麼關係?

  仔細詢問之後,孟奇愈發肯定此金烏派便是彼金烏派,當即道:

  「拔錨起航,前往雲海。」

  …………

  霍離殤打坐半日,實力緩緩恢復,再次有了初入外景的水準,氣息變得幽深,動靜間充滿信心。

  他站起身,走向碼頭,打算再找雲月等侍妾,爭取盡快恢復巔峰,到時候,光明正大回到屬於自己的夜帝船。

  他噙著清爽的笑容,抵達了碼頭,極目眺去,所見一片空白,只有海水擺盪,笑容猛地凝固。

  夜帝船呢?

  夜帝船怎麼不見了?

  霍離殤趕緊拉過旁邊的行人,急切問道:「老丈,夜帝船呢?」

  「一個時辰前,夜帝船就離開了十絕島,不知去向。」花白頭髮的老者疑惑回答,這是來尋求奇遇的強者?

  海風嗖嗖,吹拂在霍離殤的臉龐上,他的視線裡蔚藍與白沫齊飛,但沒了那艘鮮花盛放的樓船。

  不知去向……去向……。

本帖最後由 arty2008 於 2015-11-10 20:02 編輯

劍中求道 發表於 2015-11-11 12:47
第四十八章   扶桑古樹

  海闊天空,波浪起伏,遠處飛鳥盤旋,鳴聲傳入碼頭,有種奇特的寧靜和霍然開朗感,但霍離殤只覺風吹在臉,陣陣發涼。

  他收斂住複雜難言的情緒,眼簾垂下,笑著搖了搖頭,低語道:

  「有意思,真有意思。」

  說話聲中,他開始運轉秘法,尋找自己的樓船!

  夜帝船是他的行宮,等於大本營之一,由諸多天材地寶煉成,佈置著重重禁法大陣,自然有後手暗留,以防萬一,比如本尊若是靠近,烙印牽引,樓船會悄悄運轉隱秘部分, 掩蓋住他的蹤跡,將操縱之權無聲無息過渡到本尊手中,正因為如此,加上喬裝改扮與燈下黑,霍離殤才敢在身負重傷功力全失的情況下靠近夜帝船,才敢以那樣的實力自信十足地宣佈「遊戲結束」,只不過侍妾的反應出乎了他的預料,也就無人能幫他控制大陣了——有樓船禁法和侍妾屬下的幫助,對付非法身無神兵者,確實不算困難。

  同樣的,他有秘法感應樓船大致狀況,確定它的行蹤與位置亦是應有之意。

  「夜帝」霍離殤放浪形骸、隨心所欲歸放浪形骸、隨心所欲,但一點也不傻,即使互換身份時力求真實,沒帶任何信物與神兵丹藥,只有保命仙丹一顆,也還是有著別的後手!

  秘法運轉,霍離殤眼中的大海變得漆黑,彷彿無邊無際的夜空,裡面只會有一顆璀璨星辰閃耀,那便是夜帝船的象徵,藉此可以確定位置,追索行蹤。

  可是,他的視線內黑暗一望無垠,盡為漆幽,哪有璀璨?

  「不見了……」霍離殤秘法中斷,瞳孔收縮,目光多為茫然。

  自己的秘法感應之中。夜帝船不見了!

  竟然會不見了!

  不見了……

  夾雜著潮濕水汽的海風吹得他衣衫獵獵作響,像是一尊亙古以來便屹立於十絕島港口的雕像……

  …………

  夜帝船行駛於汪洋大海之上,被淺淺的幽暗包裹,因果、感應、視線、聽覺都彷彿被吞噬。使它明明存在於這裡卻近乎無蹤。

  孟奇盤腿坐於鮮花臺上,頭頂有一朵混混沌沌的慶雲籠罩,幽光四溢,充斥樓船。

  他看著雲月幽湖等人,微微一笑:「有此遮掩。哪怕天仙也不能直接找到我們的行蹤,這下你們放心了吧?」

  語氣平和,但說話間自信畢露,無極印、道一印與八九玄功的結合堪稱遮掩天機與行蹤的第一。

  天仙都找不到我們的行蹤……那公子還能找得到嗎……雲月和幽湖等人嘴巴一點點張開,最終勉強笑道:「放心,當然放心,哪會不放心?」

  簡直再「放心」不過了!

  孟奇感應得到她們情緒的起伏,以為她們對自己這假冒夜帝不敢怒也不敢言,畢竟招惹到了金鼇島的天仙使者,惹來一屁股的麻煩。

  但自己暫時只能裝作沒察覺,因為前往金烏派尋求神兵煉製的幫忙,用夜帝的身份要遠遠好過莫名其妙冒出來的法身高人。

  他手中有一張海圖,標注有七海二十八界的大概方向與位置,向流裳和霞帔確定了雲海非想界的方位有無錯誤後,左手探出,虛空忽地蠕動,顯出層層疊疊的狀態,夜帝船禁法開啟,穿過了一層又一層的虛空屏障。

  少頃。流裳等侍妾眼前一亮,發現蔚藍的海水發生了變化,每一朵浪花都成為了一朵小小的白雲,彼此連接。形成了高空雲海般的壯麗景象,可若是伸手觸摸,會發現它們的本質還是海水,僅僅因為某種緣由才有這般特異。

  雲海起伏,時有波浪演繹不同雕像,似山似人。如同航行在高空,充滿了想像。

  「已經到了雲海非想界……」雲月看了看天空又望了望海水,呢喃著做出結論。

  雲海與離海相隔甚遠,即使傳送陣也得周轉兩次,自家公子對虛空之道較為精擅,亦要一兩個時辰才能橫渡,可這位假夜帝不過揮手之間便將夜帝船挪移到了雲海非想界!

  光是這一手,怕是只有混元仙子才能比擬了!

  再聯想到真正的「點石成金」之能,雲月、幽湖等侍妾內心一陣冰冷,這「太乙天尊」韓廣怕是貨真價實的老怪物,勝過自家公子不知多少的強橫高人。

  公子與他互換身份簡直是太大意太魯莽了!

  他,他還回得來嗎?

  即使回來,他能扛得住天仙使者的追索嗎?

  念頭紛呈間,流裳眯起眼睛看了看被日光遮掩的繁星,從天象的變化推演著當前位置,少頃,她堆起笑容道:「公子,此地離金烏派並不遠。」

  「如此甚好。」孟奇撫掌笑道。

  在流裳指揮下,夜帝船向著東南方前行,過了一陣,海天交接之處出現了高聳的黑影,似乎是哪座島嶼上的巍峨山峰。

  隨著距離變近,這黑影越來越清晰,它不是山峰,而是一株比山峰還高的古樹,分成陰陽,互相扶持,有葉似桑,沐浴著陽光,如同火燒。

  扶桑古樹……孟奇腦海裡冒出了不少古籍的記載。

  東海深處,有扶桑古樹,太古昊天上帝斬殺東皇太一之地,其血侵染,歷經紀元破滅而不毀,長出了這麼一株扶桑古樹,能承載大日,不懼火燒。

  這是真的那株扶桑古樹嗎?

  「傳聞上古年間,扶桑古樹附近仙家洞府無算,但自妖亂大地後,再沒有類似之事,就連扶桑古樹也只能這樣遠望,怎麼都靠近不了,形如海市蜃樓。」似乎察覺到孟奇的疑惑,幽湖介紹了一句。

  海市蜃樓,靠近不了?孟奇若有所思點頭,沒再多言,吩咐雲月拿出夜帝收集的煉器有關秘笈與古書,自行翻閱查看,時不時讓她們自寶庫裡支出材料嘗試。

  氣氛和諧安寧,到了傍晚,金烏派所在的「天一島」已然在望。

  「雲月,上島拜見金烏派掌門。問他是否願意幫本公子煉製神兵,有什麼要求。」孟奇做足夜帝的氣派道。

  雲月甜甜笑道:「公子放心,金烏派一向和氣生財,只管煉製兵器法寶。不問其他。」

  當然,前提是付得出代價。

  想到這裡,雲月暗暗為公子的寶庫默哀了五息……

  「說起來,金烏派以往也是頂尖大派,不比三霄島差。可上古後,他們起家之地烏巢便與扶桑古樹一起消失,化作了海市蜃樓,只能遠觀,不可使用。」流裳歎息了一句,「世事無常,誰又能萬古不變……」

  烏巢?孟奇左手摩挲著一塊庚金。

  …………

  幽綠是陰祖洞府的主色,亭臺樓閣彷彿被黑布籠罩,沒有一縷陽光能夠透入,處處皆見閃爍著綠光的燈籠與銅燭的照耀。

  即使成就了法身。不懼正常日光,「陰祖」徐悲也保留著過往殘留的深刻厭惡。

  他從九幽般的池塘出來時,水榭內正坐著一人,羽衣星冠,渾身被氤氳籠罩,內裡似有日升月降、斗轉星移等若隱若現,彷彿一方真正的天地降臨於此,與七海二十八界交匯,充滿了磅礴與浩瀚的感覺。

  「見過使者。」徐悲行禮道。

  這正是金鼇島使者,一位神秘的天仙!

  金鼇島使者的目光移了過來。那是一雙滄桑到極點的眼睛,裡面包羅萬象,似乎通向著別的世界:「殷飛龍被神秘組織成員殺害了?」

  他是感應到這件事情才前來。

  「是,在下當時正與夜帝對峙。未能及時救援。」徐悲不自覺就矮了稱呼。

  使者嘆息一聲:「本座給他起了一卦,知他今年有大劫,沒想到應得如此快,可憐我的血脈後裔裡只得這一位成才,本座與神秘組織,與殺他的傢伙不共戴天。」

  十絕島上。「夜帝」霍離殤忽然打了個冷顫。

  原來是血脈後裔,難怪對殷飛龍青睞有加,通過他與我聯絡……徐悲恍然想道,故意岔開此事,將夜帝知曉金鼇島卻拒絕加入的事情和盤托出,末了道:「事後回想,或許他只知皮毛,故意試探,在下一時不察,被唬弄住了。」

  「無妨。」金鼇島使者閉上了眼睛,狀似沉睡。

  過了片刻,他輕咦了一聲:「夜帝不簡單啊,竟然藏得如此好,一點不像只有人仙境界,而且還故布疑陣,不少地方都有『夜帝』的存在,比如十絕島,比如赤霞島,但從實力上來講,也只能是故布疑陣……這手法有點眼熟,不像是專門混淆視線的行為,別有深意……」

  徐悲聽得莫名其妙,見使者是在自言自語,又不敢插嘴,只好靜靜等待。

  「你借助天道盟幫本座儘快找到夜帝,到時候本座親自出手抹殺。」金鼇島使者站起身,化作飛霞,瞬間消失。

  「陰祖」徐悲看著他消失的地方久久沉默,腦海裡轉動著一個又一個的念頭。

  成為金鼇島外務成員,有至少天仙撐腰,將來有望突破阻礙,成就地仙,是不可多得的好事,但資源這種東西,越少人分享越多,屬下這種事物,亦是越少越被重視,所以徐悲將此事視為隱秘,不想告知旁人,和天道五老其餘人等分享,寧願便宜夜帝,四和一差別很大。

  但是,他不知道金鼇島有沒有派使者去拉攏過別的法身,比如夜帝的消息從何而來,因此在夜帝拒絕後,他沒有試圖發難,而是等待著使者的到來,藉此窺探一下其他法身中還有沒有金鼇島成員。

  知己知彼,方能決定將來怎麼做怎麼走!

  …………

  霍離殤在碼頭邊緣怔怔出神,風吹身涼,好半天才忍俊不住笑道:「有意思,這回的體驗真有意思。」

  事情不算太難,自己已有初入外景的實力,能夠前往別的島嶼,尋找其他手下!

  雖然普通手下根本沒見過自己,只認信物不認人,而自己沒帶信物,但各地總管——和侍妾平級的屬下,都是自己心腹,認得自己,只要見到他們,就能重新成為夜帝,調動資源,儘快恢復,然後宣佈遊戲結束,告知世人我才是夜帝!

  他轉過頭,嘴角噙著笑容,思索著最先該找哪位總管。

  就在這時,他眼前一花,出現了位羽衣星冠、氤氳繚繞的男子,恐怖磅礴的氣息乃他生平僅見,強於混元仙子不知多少!

  「你是夜帝?」這位羽衣星冠的男子開口問道。

  霍離殤強行忍住恐懼帶來的心悸,念頭百轉千回,忽地醒悟對方語氣疑惑,並不肯定,於是笑得很是純淨:

  「我不是夜帝。」

  「我怎麼可能是夜帝?」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8-27 10:48 編輯

s包包 發表於 2015-11-11 19:25

第四十九章 煉製之事

風微涼,浪花朵朵,霍離殤清楚地知道自己處在人生中最大的危機。

  「我不是夜帝。」

  「我怎麼可能是夜帝?」

  當這兩句話說出來的時候,霍離殤有種淡淡的悲涼,在前面信誓旦旦要宣佈遊戲結束的「襯托」下,這彷彿在否定自我。

  難道我真的不再是夜帝了嗎?

  他顧不得糾結類似形而上的問題,在羽衣星冠男子包羅萬象般的目光裡苦笑道:「我也希望自己是夜帝,但只能是美夢一場。」

  「一年前,我遇到了夜帝,他讓我與他互換身份,他做我,我做他,一定時間內,我就是真正的夜帝,他的侍妾他的屬下他的寶庫他的權勢盡數由我支配,那段日子是我人生最夢幻的幾個月,美人環繞,言出法隨,前所未有的享受,前所未有的自在,我甚至忘記了這是一場遊戲,以為自己就是夜帝,可惜,最終還是被打回了原形……」

  霍離殤模仿著一位位假夜帝離開時的表現,說得七情上面。

  也只有這個理由才能解釋種種詭異,瞞天過海!

  說完這番話語,他忽感恍惚,自己究竟是不是夜帝?難道自己是曾經的某位假夜帝,因為不肯回到現實,變成了瘋子,編織了依舊是夜帝的美夢,夢中成為與人互換身份的夜帝……

  這種可能很低,但不是沒有!

  霍離殤越來越茫然迷惑,有點弄不清楚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了。

  羽衣星冠的男子微微頷首:「他是不是給了你一張面具,戴上它,就能變成夜帝的樣子,具備夜帝的氣息,得到他的力量加持?」

  「你怎麼知道?」霍離殤訝異道,半是作偽半是真實心情的反應,從恍惚回到了現實。

  他竟然知道千幻面具!

  羽衣星冠的男子嘴唇微勾:「原來夜帝暗藏著千幻仙尊的傳承,難怪本座覺得這手法眼熟,難怪你與赤霞島、東籬島那幾位都有夜帝化身之感。嘿,千面萬世歷劫法,天下無人不是『我』,若讓夜帝神功大成。得到另類特徵,日後傳說可期啊,但這門功法成為瘋子的比成功的多……」

  他感慨了一句,再沒看霍離殤,身影忽然如浪花泡沫般破碎。似乎一切狀況已瞭然於心,無需多問。

  霍離殤立在原地,久久不動,眼神晦明不定,心中念頭起伏:

  「天仙!剛才那位是天仙!」

  「他竟然知道千面萬世歷劫法,難怪對我是不是夜帝有所疑惑,被我瞞了過去。

  「也幸好保命仙丹與夜流青顏丹幫助下,我體內劇毒被化解,只殘留對法身的抑制,若不細究。確實像初入外景的強者勝過受到重傷的法身……」

  諸多想法紛呈,漸漸匯成了一道,霍離殤內心有點咬牙切齒道:

  「他竟然招惹了天仙!」

  這才幾天工夫,他就招惹來了不知多少年沒有現世的天仙!

  天一島旁,夜帝船上。

  孟奇負手站在窗邊,看著沐浴金色陽光的朵朵鮮花,雲月正引著一位穿金色長袍的老者入內。

  這老者頭髮烏黑,但皮膚焦黃,皺紋極深,像是經常被火烘烤。他眼角下吊,眉毛稀疏,但一雙眸子晶亮如有火種暗藏,正是金烏派掌門。「大日使者」范離雙。

  「見過夜帝。」范離雙態度恭敬行禮。

  衰敗以後,金烏派能存活至今,靠的就是圓滑活絡,和氣生財,即使因為幫忙煉製神兵,與幾位法身高人交好。面對夜帝時,范離雙也不敢有任何怠慢。

  四奇三魔五老仙裡,夜帝是能排進前六的,地仙以下第一人!

  孟奇回過身,目光欣賞,笑容熱情道:「范掌門客氣了,竟然親自登船拜訪。」

  「夜帝駕臨,本派蓬蓽生輝,小老兒豈有不迎之理?」范離雙笑眯眯回答。

  兩人寒暄了幾句,話題轉入正規,范離雙道:「夜帝,不知您想煉製什麼神兵?準備了哪些材料?本門需得弄清楚才能知道該如何煉製。」

  「我想煉製一口神兵長劍,最好有天仙級。」孟奇一邊說話一邊往外掏著準備的材料。

  「天仙級?這怕是……」范離雙可從未煉製過這等級數的神兵,頓時表現出了為難的神色。

  即使金烏派全盛時,煉製成功一口天仙級神兵也是舉派轟動的大事,畢竟絕世神兵可遇而不可求,除非擅長此道的彼岸大人物,其他都必須天時地利人和皆備,而到了金烏派衰敗後,哪裡還找得到煉製天仙級神兵的高人,縱然有滿腹經綸,也只能紙上談兵,漸漸的,連他們自己都不覺得可以煉製。

  但范離雙話音未落,突然停頓,因為孟奇掏出了一柄斷劍,它燃燒著虛幻紫火,吞吐間彷彿有一方殘破的天地,其上刻有古篆銘紋:

  「離火朱雀」。

  「天仙級神兵!」范離雙脫口而出,光論對神兵的鑑定,他強過不少法身,一眼便看出了不凡!

  這是一口斷掉的天仙級神兵,但似乎得到溫養,有所恢復,不至於力量與神異流逝殆盡。

  天仙級神兵……雲月、流裳等侍妾沒想到假公子竟然拿得出一口破損的天仙級神兵,她們還一直擔心對方掠奪公子的寶庫呢!

  范離雙震驚未過,看見孟奇手中又多了一道碧綠光華,劍氣蓬勃,短短一截,有「乙木」二字。

  又是一口破損的天仙級神兵!范離雙嘴巴半張,滿臉的恍惚,今天竟然看到兩口天仙級神兵!

  這還沒完,孟奇陸續又拿出了玄冥劍碎片和蠱神甲殼。

  范離雙和雲月等侍妾已經看得麻木,似乎他拿出多少天仙級神兵碎片都不足為奇。

  他肯定打劫了某座神兵墓葬!

  「這夠了嗎?」孟奇把玩著自己的私藏,含笑問道。

  范離雙忽地有了興奮之情,自己從小煉器,成功的作品不知凡幾,但從未使用過這等級數的材料,也從未煉製過天仙等階的神兵,這是全新的體驗,對自己所學的又一次考驗。

  他收斂住心情。沉吟了一下道:「三口神兵斷劍都是天仙級,自有洞天與相應法則,無需我們再額外提供,只用引導和融合。這大大降低了煉製的要求,不再必須天仙主持才有較大成功可能,但小老兒只得九重天,實力淺薄,即使有大陣禁法相助。也力有未逮,到時候還請夜帝配合,提供力量,否則只會失敗。」

  「這個要求沒問題。」孟奇毫不猶豫答應了,即使范離雙沒提這樣的要求,他也會這般做,防止別人趁煉製的機會在自己神兵內留下「後門」。

  范離雙繼續說道:「即使如此,煉製天仙級神兵也是金烏派多年來第一遭,可能三次才成功一次,還可能由天仙級神兵降階為地仙。夜帝願意冒險嗎?」

  三次成功一次?失敗也能收穫地仙級神兵?比雲鶴靠譜多了!孟奇輕輕頷首:「想得神兵,豈能不冒點風險?」

  雖然自己的材料只能煉製兩次,但世間哪有十成十的事情?

  范離雙見夜帝爽快,臉上不自覺多了笑容:「這三口天仙級神兵分別為水、火、木,而蠱中甲殼有金土二性,四者相合,可煉製一口兼具五行的神兵長劍,但這只是主材,等小老兒回宗門翻閱典籍,確定了怎麼煉製。再告訴夜帝您需要哪些輔助材料,由您提供或用等價物品從本門換取。」

  「事成之後,若材料有剩餘,則是我們金烏派的報酬。如果沒有,還請夜帝您準備好五件極品寶兵價值的物品。」

  我的收藏絕大部分毀於魔佛了……孟奇看了看雲月等人,心中忽然有底,微笑道:「沒問題。」

  我現在可是夜帝,有寶庫在身!

  啊……流裳等人嘴巴半張,眼神呆滯。

  他。他果然將魔爪伸到公子的寶庫來了!

  我們,我們該不該阻止呢?

  阻止得了嗎?

  目送范離雙回島,孟奇含笑看向雲月、幽湖等侍妾,只見她們目光閃爍,再次不敢怒也不敢言。

  「放心,我不會白用夜帝的物品。」孟奇失笑搖頭。

  說是互換身份,但自己可不是夜帝那種人,能全情投入,再怎麼扮演也始終還是自己,所以真要藉此大肆揮霍夜帝的寶藏,肯定於心不安,心底肖想時可以無所顧忌,付諸實際便不是自己的風格了。

  萬變不離其宗,再怎麼變化,「自我」不變!

  說話時,他微微皺眉,這次煉製需要的輔助材料肯定很多,萬界通識球的煉製也得與金烏派討論討論,尋求可行性上的試驗,兩筆相加必然不菲,用什麼補償夜帝呢?

  自己身上的物品可不多啊!

  電光石火之間,孟奇有了決定,看著雲月等侍妾道:「我會用神兵補償的。」

  他從袖裡抽出了一口薄薄的血色長刀,妖異血腥的感覺頓時瀰漫船艙。

  神兵?真的是神兵?流裳等人睜大了眼睛,這位假冒夜帝果然有神兵,而且毫不在意地拿來換取輔助材料!

  神兵的珍貴豈是輔助材料可以衡量的?

  自家公子屢得奇遇,也才有千幻面具與大黑天羅劍兩件神兵!

  化血神刀太過傷天害理,不能因此放出牢籠……孟奇轉念一想,將化血神刀收起,拿出了鑲嵌有佛家七寶的三世明王輪與沉重無比的趕山鞭。

  嗯,三世明王輪對我有一定作用,就趕山鞭吧!

  「到時便用這把神鞭補償。」孟奇開口說道。

  他目光望去,雲月、幽湖等侍妾的表情已然呆滯,這,這位竟然有如此多神兵!

  頂尖勢力也比不過他!

  他,他是何來歷?

  東海盡頭,氤氳繚繞,突然多了一座龐大的島嶼,彷彿被黑色陰影籠罩的島嶼。

  幾日後,畫眉山莊,陸大先生收到了一張特別的請帖:

  「冬至之時,東海盡頭,金鰲島之宴,不見不散。」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8-27 10:52 編輯

劍中求道 發表於 2015-11-12 13:08
第五十章   開天地於一葉

  請帖,一張特別的請帖。

  它的特別不在於上面的文字,那平鋪直述,僅僅簡單描繪了金鼇之宴的時間與地點,它的特別是它本身。

  陸大先生手中這張請帖彷彿路邊隨手摘下的樹葉,還沾染著清晨的露水,不少葉脈顏色轉深,構成了蠅頭小字。

  當目光真正接觸到這片樹葉時,轟的一聲,視線變化,陸大先生看到了一片廣袤的天地,藍天點綴白雲,大日懸掛正中,地面覆蓋綠草,長有不同種類的樹木,遠處湖水如鏡,倒映著夢幻美景。

  大日西沉,明月東升,有獵食者匍匐行於草叢之中,目光鎖定著眼前的獵物,一切是如此真實,發生在這方天地的每個角落。

  突然,天地破碎,化作流光消散, 陸大先生眼神專注地看著手中請帖燃燒殆盡,灰飛煙滅,沒有過激反應。

  「藏須彌於芥子,開天地於一葉……」陸大先生低語道。

  一張請帖一個世界!

  對觸摸到天仙門檻的陸大先生來說,這不算陌生,這是天仙才有的手段!

  冬至距今還有好幾個月,金鼇島的邀請提前送來,沒有隱瞞地點,一副不怕查探也不怕你們不來的樣子。

  洗劍閣內,蘇無名橫劍膝上,右掌半握,請帖悄然自燃,一方天地毀於無聲無息之間。

  大凡能夠確定行蹤且值得邀請的法身高人處,都收到了這麼一張請帖。

  東海金鼇島就這樣突兀現於世間,被雲霧氤氳繚繞的盡頭似乎迎來了失落已久的「回歸」!

  …………

  天一島,金烏派。

  孟奇按照清單,從夜帝寶庫整理出了相應的物品,實在沒有的則用等價事物從金烏派換取,他們擅長煉製,各種奇特的事物或多或少都有一點。

  此時,孟奇身處金烏派「離火神殿」,四周是重重禁法。眼前有一尊三足古鼎,鼎身呈暗金之色,雕刻著一隻飛舞盤旋的大日金烏,光是看到。就讓人有法身燒熔的恐怖感覺,似乎裡面蘊藏著無與倫比的高溫和焚燒之力,磅礴而浩蕩。

  有夜帝四位美妾的常識灌輸,孟奇明白這是「金烏朝聖鼎」,金烏派傳承不知多少年的天仙級法寶。但主要用於煉製,攻防手段不多,金烏派又左右逢源,不得罪任何一方, 這才沒有在衰敗後被人強行奪走——除非有強者能橫壓整個七海二十八界,否則掠奪「金烏朝聖鼎」與金烏派世代煉製神兵的經驗始終是件讓人忌諱的事情,即使材料難以搜集,失敗可能也在五成以上,但架不住日積月累,很容易一家獨大。因此,法身高人都會默契阻止這種發展,讓事情維持在原狀。

  范離雙與另外八位金烏派長老分別坐於古鼎不同方向,對應著不同金烏,他正色道:「夜帝,還請您將這三件神兵斷劍送入金烏朝聖鼎深處,它們自有洞天與法則,只要通過熔融這一關,煉製就相對簡單了,而要熔融天仙級的神兵碎片。越是靠近鼎內大日神火核心越是容易成功,否則就得靠時光來慢慢消磨,變數太多,失敗可能極大。」

  孟奇輕輕頷首。將玄冥劍、朱雀離火劍和東極乙木劍的碎片執於手中,神識包裹,真元所化道力層層加持,在范離雙打開古鼎封禁後,將它們緩緩送入。

  轟!

  孟奇眼前一黑,已是置身於另外天地。夜空浩瀚無垠,四周有真切的赤色火焰在猛烈燃燒。

  而夜空深處有一輪暗金近黑的大日,越是靠近它越是灼熱,火焰顏色變化,讓人心悸。

  「那應該便是大日神火的核心……」孟奇道力神識所化的分身包裹著神兵碎片飛了過去,隨著距離變近,暗金大日的形貌徹底清晰於眼離。

  這是一隻巍峨巨大的三足怪鳥,羽毛暗金近黑,每片都繪刻著奇異銘紋,噴薄著無量火焰,周圍沒有任何物質存在,只得青紫金黃以及無法描述顏色的火焰搖曳,而每一朵火焰裡面都有一輪大日一顆恒星,似乎在為不同宇宙不同星系提供著引力和光芒。

  這是傳說級的大日金烏屍骸!

  傳說大能不會籍籍無名,是上古哪位仙尊大聖?

  孟奇見識遠勝此地仙人,傳說級事物經手和看過不少,一眼便認出了這隻金烏的特殊。

  但傳說級的金烏屍骸最終還是只能煉製出天仙級的鼎爐……

  孟奇分身化作一道刀光,以開天闢地的鋒銳斬開了一層層火焰,像是流星劃破天際,飛速靠近著這頭恐怖的三足金烏。

  騰得一聲,隨著距離變近,孟奇組成分身的道力開始燃燒,灼熱的感覺侵襲神識,讓他視線一片赤火,而此時與核心火焰還有不短距離。

  分身再做變化,化作混混沌沌一團,燃燒的火焰被吞噬,再無光芒溢出, 這團混沌不斷包容同化著周圍一切,以無可阻擋的姿態穿過了前面的火層,抵達了紫白青金火焰熊熊燃燒之地。

  到了這個時候,劈裡啪啦之聲響起,那團混沌彷彿被燒乾,處處出現了裂紋,再無法將神兵碎片送入有顆顆恒星凸顯的焰層。

  古鼎外的孟奇右手突然一抓,借助因果聯繫,混淆了前後,與分身互換了位置,頭頂慶雲升起,混沌幽光垂下,抱著神兵碎片,生生闖入了那焰色繽紛的怪異所在。

  太上無極元始慶雲可是能擋昊天鏡核心碎片一擊,血海羅刹天仙級的軀體也不過如此!

  然後,他左手一推,以萬物返虛之力將三件神兵碎片打入了深處。

  光芒一閃,孟奇本尊與分身再次互換了位置,神識與道力被徹底燃燒殆盡。

  咳咳……孟奇咳嗽了幾聲,揉了揉眼睛,有種被燒得流淚的感覺,好不容易止住,看向范離雙等人:「好了,送到太陽神火附近了。」

  范離雙等人呆呆看著孟奇,就像在看著某個不可思議的怪物,好半天才回神道:「其實,其實沒必要這麼深入。」

  停在最後焰層外就行了,用七七四十九日來燒熔便可,你以為自己是真正的天仙嗎?

  但他真的將神兵碎片送入最後焰層了!

  這,這還是人仙嗎?

  這便是傳說中的「大梵夜」?

  「這樣不對嗎?」孟奇疑惑問道,會不會影響煉製。

  范離雙木納搖頭:「對,很對,七日便可燒熔……」

  雙方在意的重點真是完全不同……

  「那我就放心了。」孟奇暗自鬆了口氣。

  …………

  知道那位「太乙天尊」短短時間就招惹了天仙後,霍離殤立在港口,心緒如同潮水起伏,久久不能平靜。

  這惹禍的能力實在是自己生平僅見!

  如今再變回夜帝身份非常危險,天仙級大人物的追索不是說笑,我若與夜帝有關的人物接觸,很容易被他察覺,發現真實情況,到時候,我解釋互換身份出了簍子,他會聽嗎?而且殷飛龍口中使者很神秘,天仙級大人物又出現在十絕島上,兩者未必沒有聯繫,貿然澄清說不定更加危險……

  不能去找總管了!霍離殤向有決斷,毫不拖泥帶水。

  接下就以初入外景的實力打拼,重新積累財富,換取高品階的療傷丹藥,一點點恢復,雖然艱難曲折,但相對安全許多。

  這樣的人生體驗也算有趣!

  他計較停當,邁開步伐,重新踏上征程。

  …………

  「陰祖」徐悲再次看到了金鼇島使者。

  「事情有變,不用再追索夜帝了。」羽衣星冠的使者沉聲道。

  徐悲皺眉道:「出了什麼變化?」

  「島主將邀請七海法身冬至赴宴,包括夜帝。」天仙使者言簡意賅回答。

  涼風嗖嗖,十絕島上的霍離殤忽然打了寒顫,暗歎法身受損,竟然知道炎涼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8-27 10:55 編輯

劍中求道 發表於 2015-11-12 19:53
第五十一章    遊戲結束

  北周,崑崙山,靈氣匯聚,鬱鬱蔥蔥。

  一道身影忽地出現於山腳,身著羽衣,頭戴星冠,身體繚繞氤氳,但依稀可見體態婀娜,儼然是另外一位金鼇島使者。

  她抬頭望瞭望這座孤峰,只覺能看穿諸多虛妄與幻境的離火金眼彷彿被一層霧氣遮掩,怎麼都看不到白雲深處的人家,虛空層層疊疊,天涯與咫尺總在一念之間。

  「果然是元始嫡傳,難怪敢頂崑崙山玉虛宮這塊牌子。」金鼇島使者內心低語了一句,腦海裡油然冒出了自己刻意搜集過的資料: 「元皇」蘇孟,略具傳說與彼岸特徵,一言可為天下法!

  大劫來臨,各種應劫之人紛紛湧現,不能輕視啊,但終究還只是初入法身,這張請帖不接也得接……她隨手摘下一片樹葉,握於掌心,眼中忽有日升月降,斗轉星移,大地成形,山川起伏,彷彿另外一重天地降臨於了此間。

  五根潔白晶瑩彷彿美玉的手攤開,樹葉變得深邃,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天地,法則反透於外,染深了葉脈,構成了文字:

  「冬至之時,東海盡頭,金鼇島之宴,不見不散。」

  請帖一成,使者步履輕邁,轉瞬間便穿透層層虛空,抵達了掛著「玉虛宮」匾額的道觀前方。

  正當她要探出右手,敲響大門,將請帖交給玉虛弟子,讓他們轉呈蘇孟,然後悄無聲息離去時,動作忽然停頓。

  因為她神識感應之中,道觀空無一人,所謂的禁法大陣不過是虛應故事,這裡就像是一處荒山破廟,沒有掌教蘇孟,也沒有弟子!

  好歹是有名有姓的門派,連個守門弟子都沒有……金鼇島使者呆在了玉虛宮門前,自己身為天仙。靠著秘法不知活了多少年,還從未見過哪個正規宗門是這樣的。

  最為重要的是,請帖該給誰?

  就這樣丟進去,等著蘇孟或他的弟子回來發現?

  但自己強行於葉內開闢了天地。以震懾蘇孟,讓他不敢不來,而隨手採摘的樹葉材質很難長久承載一方世界,時間一久,又沒弟子妥善保管的情況下。稍有觸發便會灰飛煙滅,到時候,蘇孟回來看不到請帖呢還是看不到請帖呢?

  道觀空空蕩蕩,內里安靜無聲,只有蓮花在開敗,等待著下一次的綻放。

  金鼇島使者在門口站了許久,只有鳥雀之聲相聞,最終左手一握,將那片樹葉捏成了齏粉,右手道力吐露。在大門內的照壁上留下了請帖的內容。

  之前一番做派白白浪費了……

  誰能想到崑崙山玉虛宮是這個鬼樣子……

  …………

  霍離殤登上了海船,打算前往長華島。

  曲白眉新死,島主府滅門,長華島正處在群龍無首、爭權奪勢的階段,正適合自己目前的實力冒險,看能否攥取到足夠療傷的財富,而兩島相隔較遠,霍離殤又是未愈之身,所以不敢長久飛行,免得積重難返。

  夜裡無月。繁星藏於高空,四下一片漆黑,只能聽到空曠遙遠的海浪聲,看見船隻微弱燈火照耀下的波濤起伏。異常的安寧靜謐,讓人油然而生思家之情,備感孤寂。

  霍離殤泛起了長久以來的「離殤」,躲在甲板角落裡,眺望遠望,心緒難平。

  人離大道。邊如遊子離開家園,要經歷無數折磨無法艱難才能返家。

  而千面萬世歷劫法正合自己脾胃,雖然危險,但隱約能看得到回家的希望。

  只不過這次遭遇了神秘組織的「太乙天尊」韓廣,錯判了他的實力與惹禍能力,以至於總是棋差一著,險些迷失了自我,以為過往經歷都是幻覺,因為互換身份造成的幻覺。

  思緒起伏間,霍離殤忽然看到一葉扁舟經過,舟頭站著一位身穿青色怪袍的年輕道士,他披頭散髮,俊俏出塵。

  好興致啊,泛舟海上,乘風破浪,我曾經也這麼做過好幾回……霍離殤暗笑一聲,回憶起了過往。

  能如此做的都有幾分底氣,這位年輕道士也不會例外,但不知是何方神聖。

  船舟交錯之際,俊俏出塵的年輕道士忽地扭頭,看向了霍離殤,一切頓時彷彿停頓,有種玄妙的感覺彌漫在四周。

  以霍離殤的見識和膽氣,此時此刻也莫名心寂,似乎比面對那位神秘天仙還要危險!

  「修煉千面萬世歷劫法最忌諱遇到沒當一回事的物件和承擔不了目標本身與互換身份後造成的因果,否則千面幻生,諸行不利,步步動搖,自我模糊,遭到反噬。」披頭散髮的年輕道士看了霍離殤幾眼,發出清雅但隱含滄桑的聲音。

  「這……」霍離殤呆住了,似乎心底最大的秘密被戳穿了。

  他,他怎麼知道千面萬世歷劫法的忌諱?

  年輕道士見他呆愣,微微皺眉:「千幻沒給你講過這些嗎?」

  說到這裡,他忽然頓住,忽地歎了口氣:

  「是我魔怔了,千幻怕是已經隕落多年……」

  語氣滄桑唏噓,小舟再次啟動,轉瞬之間,這位年輕道士便消失在了夜色下的茫茫大海裡。

  …………

  天一島,離火神殿。

  「金烏朝聖鼎」禁法打開,赤青黃白黑五色光華頓時衝出,彼此糾纏,矯如驚鴻,翩若游龍。

  范離雙等金烏派強者各持法印,連連打出印決,層層交疊,化作羅網,加於五色光華之上,他們額頭見汗,而汗水暗紅,彷彿點點火焰燃燒,之前便已經煉製失敗了一次,再沒有退路了。

  當然,有了一次經驗後,范離雙對成功的把握又提高了不少。

  而孟奇閉目端坐,將道力灌注於殿內陣法,轉化為金烏派的純粹真元,供范離雙等人使用。

  這個環節,換做旁人會非常麻煩,畢竟性質不同,周轉相當慢,未必能滿足范離雙等人的消耗。但孟奇不同,他直接用八九模擬了大日真火灌注,近乎同源同性,轉化只在刹那之間。這讓范離雙非常意外,只覺夜帝深不可測,道力耗之不盡,能依靠提高灌注來維持轉化後的產量。

  五色光華漸漸被收束在了一起,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連成了融洽的迴圈,自有的法則藉此交融,共同構建出世界的基礎,一口泛著五色光華的仙劍隱約成形,內裡物質暗生,氤氳飛騰。

  「夜帝。」范離雙突然低喝了一聲。

  自己等人歷經艱辛。總算煉製到這一步了,再接下來能否真正成功,就全看夜帝怎麼收尾,只是目前看來,成為天仙級神兵的可能只得五成。

  孟奇早有計較,手中多了一口略顯暗淡的血色長刀,刀身極薄,有種妖異的美感。

  嗡!

  化血神刀拼命掙扎,但早就被孟奇留下烙印,損傷也還未完全恢復。被太上無極元始慶雲一裹,頓時無法擺脫。

  然後孟奇雙手一推,將化血神刀送入了五色光華中央。

  他要以化血神刀祭劍,完美收尾!

  這九日來。金烏派教了孟奇不少煉製收尾法,包括鑄造者以自身祭劍、正常的道力收劍歌訣等,而孟奇選擇了最好也是最浪費的一種方法,以一口天仙級神兵祭劍!

  轟!

  五色光華大作,衝出了殿閣,照亮了整座天一島。一抹血色夾雜其中,艱難掙扎。

  受到牽引,「金烏朝聖鼎」內那頭巨大金烏屍骸忽地張開了嘴巴,吐出了一朵小小的火焰,暗金近黑。

  火焰一出,直接落於化血神刀之上,之後只有燦爛到極點的光芒迸發,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了。

  孟奇全憑本能,以法力打出收劍歌訣,光芒漸漸收縮,一口氤氳鑄就般的長劍呈現。

  它流轉著五色光華,其上有著諸多蘊含道意的銘紋,輕輕一震,飛向了孟奇。

  孟奇感覺到了土行的厚重埋藏,金行的鋒銳迸發,水行的生機勃勃,木行的成長繁茂,火行的灼灼其華,鮮花似錦,恰好構成了萬事萬物發展的迴圈,一方天地開闢成形,四象已定,物質衍生!

  「常言仙佛不在三界中,跳出五行外,此劍一出,仙佛亦歸於五行,故名『離仙』。」孟奇言出法隨,劍身多了兩個古樸篆字:

  「離仙!」

  離仙劍輕輕顫抖,如同小貓磨蹭著孟奇的掌心,充滿了孺慕之情。

  竟然獻祭了一口天仙級的神兵……范離雙抹了抹汗水,只覺這九日所見所感太驚心動魄了,換做心靈稍弱一點的弟子,怕是會崩潰。

  孟奇收起離仙劍,拱手謝過范離雙等人,然後傳音出去,讓雲月拿報酬入內。

  雲月進來後,神情有點古怪,孟奇不動聲色,到了船上才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公子,金鼇島沒派天仙追索我們,以掩蓋存在,反倒廣派請帖,邀請其他法身高人冬至赴宴,鬧得沸沸揚揚,如果我們沒有掩蓋行蹤,也許,也許請帖已經送來了。」雲月老老實實回答,說句真話,她心裡放鬆了不少,不用被天仙追殺了。

  去金鼇島赴宴?孟奇皺了皺眉頭。

  自己何必去冒險呢?都已經得到了一口天仙級神兵!

  思緒電轉間,他已經有了決斷:「去找你家公子,告訴他遊戲結束了。」

  對夜帝的邀請當然真正的夜帝去!

  「可,可我家公子不知去了哪裡……」流裳等人低下了頭,覺得這種事情還是假夜帝去比較好,那樣真公子就安全了。

  孟奇笑了笑:「無妨,我們因果聯繫,還怕找不到他?」

  話音剛落,虛空重疊,混沌暗生,樓船穿過了層層屏障,出現在了一艘海船前。

  霍離殤正立在船頭,忽然看見了熟悉的「自己」,看見了四位表情古怪的侍妾,然後他聽到了熟悉的話語:

  「遊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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