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為龍截肢
“薛龍醫，我的龍必須截肢嗎？”
一個看起來相當落魄的中年人苦著臉，一副死了爹的樣子。
被稱為薛龍醫的年輕人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他坐在一張搖椅上緩緩搖著，眯著眼楮，舒服地曬著太陽，時光伴隨著午後的陽光在他身上緩緩流淌。
片刻之後他才懶洋洋地說︰“你的龍被毒箭射中左後腿，毒素已經深入經脈血肉，遲個一時半會，進入骨髓，別說截肢，就是把下半身截了，也保不了他的小命。截與不截，一目了然。”
中年人轉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龍，只見暗紅色的龍眼里已經涌出一滴暗紅色的如寶石一般的龍淚來。中年人心中一痛，當即咬牙做出決定︰“截！”
當“截”字從中年人嘴里說出的那一刻，薛龍醫的眼楮突然睜開，漆黑的雙眼里盡是光彩。他從搖椅上一躍而起，在旁邊的桌子上拿過一個皮制的醫藥箱，從中拿出四樣東西來。
第一樣，三寸多長在太陽下閃著寒光的手術刀；
第二樣，一個一寸多高手指粗細的瓶子；
第三樣，一個兩寸多高帶有噴嘴的金屬瓶子；
第四樣……
當那中年人看到第四樣東西時，不禁大為疑惑︰“薛龍醫，這不是木匠打線用的墨斗嗎？用它做什麼？”
“一會就知道了。”
薛龍醫眼里仍然閃著興奮的光芒，臉上更是興奮得通紅，與剛才的懶洋洋判若兩人。他將那個手指粗細的瓶子扔給中年人︰“給它喝了。”
“這又是什麼？”中年人遲疑不定。
“麻沸散，”薛龍醫一邊用火焰為手術刀消毒，一邊興奮地回答，“口服，麻痹龍的中樞神經，讓它對疼痛的感知降到最低，同時兼具讓它暫時失去行動能力的作用。”
中年人不再懷疑，一邊左手撫摸著龍頭，一邊小聲說著“小寶乖，喝了這個就不會疼了”，將那瓶麻沸散給龍喂了下去。
被叫做小寶的龍喝下麻沸散後，初始還不斷抽搐的傷腿，抽搐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僅過了兩分鐘，就停止了抽搐，一動不動了。
薛龍醫見此，眼里興奮的光芒絲毫不減，用手在龍傷腿上比了比，量出四寸多一些，然後拿過桌上的墨斗。
在中年人懷疑的目光中，薛龍醫將墨斗中的線拉出來，繞著量出的地方一圈，然後右手將線一提，輕輕一彈，一道黑色的墨線便出現在龍腿上。
放下墨斗，薛龍醫拿過消好毒的手術刀，眼里興奮之色更盛。手術刀輕抖，便刺入了龍的腿中，沿著剛才打出的墨線切割一圈，暗紅色的龍血便如一道道蚯蚓一般爬下龍腿。
中年人見此，心中震驚不已。龍的鱗片有多堅硬他是非常了解的。就連用金剛精打造的利劍也無法輕易刺破，這薛龍醫竟然只用一把小小的普通手術刀就能像切豆腐一樣切開龍腿鱗片。薛龍醫究竟是什麼實力？
如果他知道薛龍醫根本就沒有什麼實力，只是個普通人，恐怕會更加驚訝吧。
薛龍醫見龍血流出，顯然更加興奮，取過桌上的噴嘴金屬瓶，往那一圈被切出的傷口中噴入少許霧氣。
片刻之後，龍血不再涌出，肉眼可以看到剛才切出的傷口處竟然結了一層薄如蟬翼的冰。
接著，薛龍醫右手大拇指扣上中指，在傷腿的末端輕輕彈了兩彈，清脆的聲音傳出。
伴隨著清脆的聲音，龍腿從結冰處突然斷開，啪地一聲掉落在地。讓人看著怵目驚心。
中年人沒有防備，突然看到這一幕，驚得倒吸一口冷氣。無論是誰看到與自己朝夕相處的龍一條腿就這麼突然掉下來，都會心驚膽戰。
不過令中年人驚訝的是，龍的斷腿處因為結了一層冰，竟然沒有一滴血再流出來。
薛龍醫卻已經在收拾自己的醫療器械了。一邊收拾，一邊隨意說道︰“帶你的龍回去，好好修養。”
中年人心疼不已地捧著龍剩下的那半條左後腿，嘴里說道︰“小寶，小寶，你這後半輩子可怎麼過啊……”
薛龍醫根本沒看見一般，收拾著自己的東西，最後將截下來的那半條四寸多長的龍腿收入包中，向自己的屋子走去。淡淡的話語從他背後飄來︰“你的龍屬于強地龍，擁有再生能力，半年之後即可再生出新腿。”
中年人听到薛龍醫的話，心中這才轉悲為喜，幾乎是眼含熱淚，對著薛龍醫的背影連連鞠躬︰“謝謝薛龍醫，謝謝薛龍醫……不過，薛龍醫，那半條腿能不能還給我，我想……”
“我不收你錢已經是對你天大的恩賜，你還想要腿？”
薛龍醫的話從門縫中傳了出來。
中年人怔了一怔，只得無奈地轉過身，抱著自己三條半腿的尚處于麻痹狀態的龍，一瘸一拐向院外走去。
……
薛龍醫名叫薛毅，因為能給龍治病，因此被稱為薛龍醫。
薛毅此時正在廚房中生火燒水，案板上擺放著的正是那半條龍腿。柴火將他那本來就因為興奮而潮紅的臉映得更加通紅，雙眼中則反射著火光，熠熠生輝。他一邊加柴一邊自言自語︰“這已經是第七十九條龍腿了。根據《古龍志》記載，沒有龍族血脈無法成為龍騎士，但有個偏方可以讓普通人擁有龍族血脈，那就是吃龍肉，喝龍血……”
如果那中年人知道薛龍醫截他的龍腿來做夜宵，心中不知該做何感想。
半個小時後，薛毅一邊抹著油光的嘴，一邊搖頭嘆息︰“不是我喜歡吃龍肉，實在是龍肉太好吃了。”
說著他撿起被啃得一絲肉都不剩的半截龍腿骨，向自己臥室走去。
臥室幽暗燈下別無他物，四周是四個大書架，上面滿滿當當全是古舊書籍。只有桌上一件物事最為顯眼。那是一件由白森森的龍骨拼湊而成的半米長的龍形骨架。這都是薛毅這幾年來做手術啃出來的龍骨頭，因為對龍十分熱愛，便用骨頭拼成了這具龍骨架。
不過這副骨架並不完整，它少了一雙翅骨和左後腿的半截骨頭。
薛毅將手中那半截龍腿骨抵在骨架上比了比，不多不少剛好。他滿意地點點頭，著手用鋼釘將腿骨接起來。
十多分鐘後，薛毅站在桌子前，雙手叉腰，不無驕傲地看著桌上那具龍骨架，心潮澎湃。除了一對翅骨之外，其余部分全部完成。這可是自己五六年的心血啊。
自戀地在桌子前轉來轉去，欣賞了足有半個小時，薛毅激動的心情才稍稍平復。于是他又開始了每晚的必修課，挑燈夜讀關于龍的書籍。他對龍的熱愛已經到了痴迷的程度，自打學會文字起，就一天也離不開關于龍的書籍。
……
夜半三更，薛毅仍在埋頭苦讀。
就在此時……
轟——
一聲山崩地裂的巨響突然傳來，驚得薛毅幾乎一骨碌掉落床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