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明星】超級明星製作人 作者:浪拍雲(連載中)

 
syhsieh 2014-8-11 16:56:4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1 86994
syhsieh 發表於 2014-8-19 22:49
第二零九章 被鄙視的藝術家
  此時的何朝瓊還沒有成為何女王,還處於清清麗麗小綿羊的後期,充其量也就是一隻小羚羊而已,在面對莫非的時候很注意大家閨秀的風範,這樣的話只不過想想,說出來是不可能的。

  何大小姐現在也不能確定,莫非是不是明白了她的意思。邀請他一個人來參加音樂會,自己這個時候了還在戲院外邊等著,他不可能不明白的吧;到底是真的不明白,還是在裝糊塗?

  以近一段時間以來對莫非的初步認識,小何女王最終還是認為莫非在裝傻,這傢伙一定因為那次影業協會的事情把何家人劃到了卲藝夫同一排,當然要保持距離了,這個給誰都一樣的。

  想到莫非還有誤會,何朝瓊馬上就不氣了,剛剛那點因為莫非裝糊塗而生起來的小惱怒,也都消散不見,笑著道:「對啊,我是在等人,而且等的就是莫先生你。」

  凡事就怕認真,說話也是,如果何朝瓊這時候做一些解釋之類的,莫非可能還會有針對性地說點什麼,但是她這麼直接的表明我就是在等你,倒是讓莫非不知道該怎麼繼續拉開距離了。

  不好繼續裝糊塗保持距離,卻也不可能多麼近,莫非還是謹守自己的本分,內心有些無奈地點點頭,道:「哦,讓何小姐久等了,我應該沒有遲到吧?」

  的確是沒遲到,不過卻是最後一個到的,何朝瓊也懶得和他計較這個了。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道:「音樂會還有十幾分鐘開始,我們現在進去吧。」

  「好」。莫非應了一聲就準備往戲院裡邊走,卻又被何朝瓊在後邊叫住,這下何大小姐是真的有點不爽了,快走兩步到了莫非身前。

  抬起頭看著他,道:「莫先生,我真的那麼讓人討厭嗎,你下車時候可以因為欣賞這間戲院的外表而沒有看到我。也可以因為不瞭解情況而忽略我是在等你,但是現在你應該不會不知道我們要一起入場的吧?」

  這個女人真是直接啊,莫非心說這下連裝糊塗都不太好裝了。真不知道她到底想怎麼樣,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對不起,真是對不起。我的確是沒想到何小姐你今天沒帶男伴。還以為你在這裡等我是作為活動組織者的一項工作呢。」

  真是瞎話張嘴就來,何朝瓊徹底被莫非打敗,她相信只要繼續下去,莫非還會有無數的各種理由,索性不和他多說,伸手挽起莫非的胳膊,道:「好了,我們進去吧。」

  兩人一起往進走著。何大小姐又開始說起今天的音樂會,道:「今天的音樂會本來是請了卡拉揚擔任指揮的。五九年維也納愛樂樂團在香港的首演就是在利舞台,當時的指揮也是卡拉揚,同時卡拉揚也是今天音樂會演奏樂團阿姆斯特丹管絃樂團的客席指揮家……」

  何朝瓊說著,莫非就那麼聽著,也不發表意見,只是一路點頭。說了半晌之後,何朝瓊才反應過來,睜大眼睛吐了一下舌頭,有些不好意思道:「啊,對不起,我是班門弄斧了,你們家就是搞古典樂,對這些當然要比我瞭解了,我看我還是說點其他的吧,或者你來給我講講怎麼樣?」

  莫非微微一笑表示沒所謂,道:「其實這樣也不錯啊,很少聽到有人和我說這些,而且香港喜歡這類東西的人太少,你能夠說出這麼多來已經是很不錯了。哦,對了,你說卡拉揚沒有來成是嗎,那今天的指揮是誰?」

  這場音樂會的籌辦工作就是由何朝瓊負責的,而且也下了不少的功夫,雖然對音樂方面的知識並不豐富,但是樂團的主要人員都能叫得來名字,道:「卡拉揚據說是在梵蒂岡大教堂出席過指揮之後,身體就有些不舒服,不能保證這場音樂會的質量,所以今天的指揮是現在樂團的首席指揮海庭科。」

  「海庭科?」莫非步子緩下來問了一句以加確定,道:「這個海庭科的指揮很不錯的,由他指揮的音樂會,是阿姆斯特丹管絃樂團歷來最具水準的之一,並不比卡拉揚差到哪裡去。今天的音樂會應該很有意思了,表演什麼曲目?」

  「這個我就不是很懂了,只知道是查爾斯-瓦倫丹-阿爾坎的音樂專場,具體是什麼曲目我可說不來。」何朝瓊答道。

  其實她還是有些瞭解的,自從決定邀請莫非開始,她就更多的瞭解過這場音樂會,具體的曲目也能說出來,不過在莫非面前她可不想再班門弄斧了,乾脆只說是誰的音樂專場,這樣的效果更好更自然。

  這時候莫非對這場音樂會才真正感興趣了,他雖然喜歡玩搖滾,對吉他和貝斯也都比較拿手,但真正最喜歡和最在行的還是鋼琴。

  這個阿姆斯特丹管絃樂團在海庭科時代,表演最拿手的就是肖斯塔科維奇的第五號交響曲,這一部交響曲中有鋼琴進入打擊樂組,也是近現代音樂作品中鋼琴和管絃樂團一起出現的最常規模式之一。

  而查爾斯-瓦倫丹-阿爾坎的作品中,出現最多的就是鋼琴,甚至大部分作品都是為鋼琴而作的,特別是他的鋼琴交響曲和鋼琴協奏曲,堪稱是肖邦之後最棒的浪漫派作品。他的演奏會也會吸引肖邦和李斯特這樣的樂壇巨匠到場,他本人也被列入和李斯特、肖邦等人一般地位的作曲家,他還和肖邦同台演奏,被鋼琴怪才李斯特稱讚為「一代鋼琴巨星」。

  如果說大多數喜歡鋼琴的人把肖邦、李斯特、魯賓斯坦、塞爾金等人當做偶像,那莫非的偶像則是阿爾坎,前世莫非鋼琴達到專業後,彈得最多的就是阿爾坎的曲子。

  能夠搞定肖斯塔科維奇的第五號交響曲。能夠搞定德彪西的鋼琴曲,那就一定能夠搞定阿爾坎的鋼琴交響曲,還是海庭科親自擔任指揮的。今天總算沒有白來了,花點錢也算是有點價值了吧。

  有了自己喜歡的東西吸引著,莫非鬱悶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甚至還能跟何朝瓊談論起來,道:「鋼琴出現在管絃樂團中的時候並不多,阿爾坎的作品更是被很多人低估了的偉大音樂,特別是在亞洲。這種低估的程度特別嚴重。鋼琴因為發聲的特性,通常可以給整個樂團和作品帶來非常特別的音色;作為打擊樂器時可以做到委婉、舒緩;而作為絃樂器卻又可以相對更激烈和有力。如果把樂團看作一支軍隊的話,鋼琴在其中就是一個出其不意的存在。也許會殺敵八百,也許會自傷一千,很難做到步調一致。阿姆斯特丹管絃樂團的鋼琴交響樂,因為有海庭科的指揮。更是當今同業中最好的之一。這場音樂會很別出心裁啊。看來這樂團是做了很充分準備的,至少這場音樂會很值得期待。」

  雖然莫非誇的是這場音樂會和那個叫做阿爾坎的作曲家,但聽在何朝瓊耳朵裡就像是在誇她一樣,畢竟這場音樂會是她組織的,樂團是她請來的,所以莫非的這份值得期待也能算是她帶來的了吧。

  邊走邊聊進了戲院,舞台上工作人員們已經退了下來,很快就是演員登台入場的時間了。兩人稍稍加快步子往中間的貴賓席走去。

  聽音樂會、看電影或者看戲,選擇座位的方式都是不一樣的。看電影為了能夠有一個最好的觀影角度。一般都是在靠後的位置效果最好;看戲的時候為了能夠近距離欣賞演員在舞台上的表演,懂行的觀眾都會選擇距離舞台稍近的座位;而聽音樂會對於視覺效果的要求並不那麼重,所以音效最好的中間位置坐席就成了首選。

  何朝瓊作為音樂會的組織者,莫非又是她請來的,兩人的座位自然是在最好的區域。莫非跟何朝瓊走過來,也引起了貴賓區的一陣議論,且不說莫非這個娛樂新聞最熱衷於追逐的影壇實力派,以及花邊新聞最多的風流人物之一怎麼會受到何朝瓊的邀請,並且親自在戲院外等待迎接;就說莫非那一身標準的中式正裝打扮,就已經和這裡清一色禮服晚裝的豪門政要、闊太名媛們很不搭調了,而且還是白色的那麼顯眼。

  不過這些人們也不是不瞭解狀況,娛樂新聞更不可能一無所知,莫非在柏林電影節都是這麼穿的,參加一場音樂會根本不可能讓他改變穿著。所以這些人不但不會反對和反感,甚至還有人對莫非的這種做派很是佩服,這麼干需要的可不僅僅是膽量而已。

  音樂會奏響之後,莫非就開始專注於欣賞樂團的演奏了,前世的他可沒怎麼在這樣的位置享受過幾次。

  他現在的主業是電影,但是他真正最喜歡的卻是音樂,而他前世的專業就是音樂,做影評人那也是放棄了音樂夢想之後的事。說直白一點做影評人只不過是一個職業而已,並不是最大的愛好和目標,要論到喜愛的程度,音樂一定是比電影高出來一截的。

  阿姆斯特丹管絃樂團果然不是蓋的,特別是海庭科執掌時期的樂團,絕對是歷史上最巔峰的時期之一。這個時期的阿姆斯特丹管絃樂團,有著它獨有的特殊魅力,在演奏的作品中能夠把樂團的個性和精神完美地表達出來。就像著名的音樂評論家因那佛說的那樣,即使閉上了眼睛去聽,依然能夠聽出這就是阿姆斯特丹管絃樂團。

  美好的時光總是很容易就過去了,即便因為沒有第二天的演出,樂團專門把音樂會的時間從常規的一個半鐘頭延長到了兩個半,莫非還是覺得沒過夠癮。甚至很無恥地想著,如果把中場休息的時間也利用起來,那就太好了。

  因為是單獨的慈善性質音樂會,所以在演出結束後,觀眾和演員暫時都不會離場,主辦方專門搞了一個場末的募捐儀式,樂團也會把自己的一部分收入拿出來作為捐款。

  莫非還是第一次參與這種形式的募捐活動,也不知道具體該捐多少錢才合適,乾脆簽了一張五十萬的支票,覺得應該差不多了吧,卻沒想到成了全場捐款最多的個人。

  好在這是做善事,而且香港的慈善機構監管力度很強,否則莫非可就真的要罵街了——你們這是在喝受捐者的血啊。

  捐款多自然有捐款多的好處,那就是在募捐儀式結束後,可以上台和樂團的音樂家們一起合影,然後瑪利諾醫藥福利會還會給你一份表彰榮譽。

  莫非上台跟樂團成員合影之後,還沒有準備下台,就聽到有人在用英語跟何朝瓊打聽自己,而何朝瓊的介紹則是香港著名的電影製片人和音樂製作人,最近很熱門的沙畫表演藝術的創始人,香港當地藝術家莫非。

  好吧,被這女人冠了個藝術家的頭銜,不過這個名稱並不是什麼貶義詞,莫非也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接下來的這位樂團成員的話就讓莫非很受不了了,這傢伙並沒有跟何朝瓊說,而是用荷蘭語跟自己的同事說:「這種人也叫藝術家嗎,穿成那個樣子,連禮服都沒有。我看他更像是在碼頭做苦力的那種人,能不能聽得懂交響樂都是問題,香港這個地方太差了,連這樣的人都能來聽高雅的音樂會……」
syhsieh 發表於 2014-8-19 22:50
第二一零章 解氣(上)
  莫非是應邀來參加音樂會的,而且還是一場慈善音樂會,不管何家人是不是跟卲藝夫一條船,多多少少總要給主辦方一點面子,這點風度他還是有的。

  如果那個傢伙只是說了這一句,即使說香港太差了,或者說莫非本人像一個碼頭上的苦力,莫非最多也就是出言提醒他一下,讓他在貶低別人的同時注意自己的素質,僅此而已。

  可這傢伙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徹底把莫非惹怒了。當他的同事勸他不要亂說的時候,這傢伙依然嘻嘻哈哈道:「他們連翻譯都是用英語,我說了他們也不會聽懂的,這些黃皮猴子都是白癡。如果不是為了以後能夠到東方賺錢,我才不會參加這次的演出,你知道嗎弗萊士,昨晚……」

  「嘿,白種豬。」莫非走過去很不客氣地打斷了這個傢伙,用荷蘭語說道:「如果按照人類進化學,我們的祖先已經開始玩音樂的時候,你的祖先還是猴子,你是最沒資格說這種話的。我這樣的穿著是我們中國人的正裝,我去柏林電影節領獎的時候都是穿這樣的禮服,在我們自己的地盤上更可以這麼穿,你要記住這裡是香港,如果你不滿意,那你最好滾出我的國家。」

  莫非的話聲音很大,就連台下的觀眾都被這邊的動靜吸引了注意力。在場的華人幾乎沒有懂荷蘭語的,但是「hongkong」這個詞在荷蘭語中和英語的發音是相同的,再結合莫非的表情和語氣。如果還有人不明白這個傢伙是在說香港的壞話,那就真是傻瓜了。

  對方顯然沒想到莫非居然懂荷蘭語,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先罵人和搞種族歧視的的確是他,現在被人家抓了個正著,說什麼都是那麼無力,總不能說剛才是在開玩笑吧,人家可是能聽懂的。

  何朝瓊就在莫非身邊不出兩米遠的地方,第一時間來到莫非身邊,問道:「你剛才說了什麼。他們是不是侮辱你了?」

  「這個傢伙用荷蘭語說,在場的黃皮猴子都是白癡。然後我就說他是白種豬,讓他滾出香港。滾出中國。」莫非的腦子轉得夠快,他已經看出點何朝瓊有接近他的意思,就連現在這樣的時候,他都會專門提一下自己說髒話了。盡量加深自己在何朝瓊那裡的惡劣印象。

  這時候負責這次演出的海庭科也過來了。看到雙方只是發生一些口角,並沒有肢體方面的衝突,提起的心總算放下來一點。問道:「這是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誤會或者糾紛嗎?」

  問出這句話之後,看到了氣呼呼站在那裡的莫非,不知怎麼的,海庭科總覺得有點擔心,這個傢伙一看就不是善茬啊。要知道樂團外出表演如果和當地的觀眾發成衝突。對樂團的影響是很惡劣的,如果還有肢體上的衝突。那可就更是了不得了。而且今天出席音樂會的,據說全都是香港當地有頭有臉的人,如果這些人群起而攻之,很可能讓樂團在國際上受到巨大影響。

  不論是什麼樣的方式,出現在什麼樣的場合,今天都是何朝瓊第一次約莫非出來,而且莫非也很給面子,一出手就是五十萬的捐款,這讓何朝瓊在所有人面前都大大的長了臉。雖然沒人會拿捐款的事去攀比,但是通過今天的募捐也已經證明,她可不僅僅是靠著賭王女兒這個身份才出現在各個慈善機構的,她還有其他的外援呢,當然別人也不知道莫非還在防著她。

  現在她的外援被別人言語攻擊,何朝瓊怎麼能袖手旁觀呢,不說她對莫非還有些好感,就算是普通朋友,這個時候也不允許她退卻的,那丟的可是整個何氏家族的臉面。而且莫非說了那麼多,卻只翻譯出一兩句來,很明顯是沒有說全,其他的話會不會更過分呢?

  能夠成長為何女王,何朝瓊就不會是那麼簡單的,小臉一冷,對著海庭科道:「團長先生,你的樂團成員對我請來的貴賓,甚至是對全場所有的華人,進行語言攻擊和種族歧視。我覺得作為這麼偉大的一支樂團,不應該有這樣的成員出現,更不應該把他帶到他所嫌惡的地方來演出,這對他和所有的觀眾來說都是不公平的。我認為能夠成為阿姆斯特丹管絃樂團這樣團體中的音樂家,個人自身的素質和教養都應該達到了一個很高的層次,但是事實證明,我的想法是一個非常嚴重的錯誤。」

  莫非站在旁邊看著,作為一個要遠遠保持距離的人,都不禁在心裡為何大小姐鼓掌了。看看人家這氣勢,看看人家這話說的,「事實證明我的想法是一個非常嚴重的錯誤」,這他媽就是相當強大的打臉啊,而且這鬼佬還只能笑著賠不是,果然厲害,目前保持的距離還不夠,必須要再遠一點才可以。

  「種族歧視」這可是一頂相當大的帽子,海庭科真被這句話給嚇著了。雖然種族歧視一直以來都存在,白種人、黃種人、黑人等等都在相互歧視,人類也不可能讓種族歧視消失,但消除種族歧視卻也是一直以來就存在的呼聲。一個被人們以「音樂家」稱呼的人,卻是個種族歧視者,而且還出現在了他的樂團裡,這簡直就是災難。

  轉過身問那個傢伙道:「克勞斯,這都是真的嗎,你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要做這些,你不知道這會帶來什麼樣的結果嗎?」

  這種事就是否認了都沒用的,只要香港這邊的新聞媒體把這條消息發佈出去,就算根本沒有這件事,所有的人也都會相信的,何況還是真的有呢。

  被叫做克勞斯的傢伙也的確是害怕了,吞吞吐吐道:「對不起。海庭科先生,我以為他聽不懂荷蘭語,所以就胡說了幾句。其實我本來是沒有那種意思的。這都是文化差異造成的,那位先生的穿著並不是我們所瞭解的禮服,所以我就……」

  「好了,克勞斯,這些都不是理由。」這傢伙到現在還在給自己找理由,而不是馬上道歉,海庭科一擺手制止了克勞斯的話。道:「你讓我很失望,作為有將近百年歷史的阿姆斯特丹管絃樂團,已經確定會在百年紀念的時候被王室授予『皇家管絃樂團』的稱號。你這樣做會毀了我們的樂團的。你現在,必須,馬上,去向那位先生。還有這裡的每一位觀眾道歉。得到他們的原諒,否則樂團將會開除你。你應該知道這件事會給樂團帶來什麼樣的影響,所以我只能這樣做。」

  「讓我道歉沒問題,但是有一件事我卻不能認可,他說他們的祖先搞音樂的時候,我們的祖先還是猴子,這一點是我永遠不能接受的。」克勞斯對莫非挖苦他的那句話依舊憤憤不平,更多的是想要給自己找一個台階好下。裝作堅持道:「除非他能夠證明,否則我就算道歉也不會心甘情願。」

  聽到克勞斯複述莫非的話。何朝瓊差點就忍不住笑出來了,這傢伙還真是不饒人,中國人的祖先搞音樂的時候荷蘭人的祖先還是猴子,這話的打擊面也太廣了一點吧。

  莫非也聽到了海庭科和克勞斯的對話,沒想到這傢伙都到現在了,還想著怎麼狡賴,想著要借坡才會下驢。

  就這麼個貨,留著肯定是個禍害,遲早也要讓樂團跟著他受害。嗯,這個樂團是寶麗金旗下的,就算海庭科現在不開除他,等有一天把寶麗金買下來之後,也要把他開掉。

  既然這傢伙這麼不知死活,那就不如給他留點深刻的印象好了, 莫非不等海庭科說什麼,就接過克勞斯的話,道:「這位克勞斯先生,如果我沒記錯,你應該是樂隊的鋼琴師吧?」

  「對,我就是剛才演奏的鋼琴師,怎麼了?」克勞斯一點都感覺不到莫非的惡意,還對剛才自己的表現引以為傲的問道。

  莫非笑看著他,道:「哦,也沒什麼,剛才見你彈得不錯,本想讚你幾句的,但現在看來你的德行好像並不怎麼樣,真為我沒有在第一時間讚你感到慶幸。我本人也學過一段時間鋼琴,既然你對我剛才的話不認可,那麼我這個只是在十幾年以前學過幾天鋼琴的人,你口中的碼頭工人,就讓你感受一下,我們中國人創造的東方鋼琴音樂。我不要多,只是三首曲子,就讓你心服口服。」

  說完了也不管對方是否同意,有沒有什麼意見,又轉身對還搞不清狀況的海庭科道:「團長先生,這件事無關於貴團,只是我和這位克勞斯先生私人之間的一次比試交流。如果方便的話,因為我有一首曲子需要很多人來合奏,另外的兩首分別需要一位小提琴手和一位鋼琴手,還請貴團能夠給與配合。如果我輸了,我會向這位克勞斯先生道歉。」

  海庭科見莫非這麼堅持,而且輸了還願意反過來道歉,不由得也對莫非所說的東方鋼琴音樂充滿了興趣,點頭道:「好的,我和我的同事會盡力配合,也希望你的音樂能夠證明你的話是正確的。」

  「謝謝!」只要海庭科願意配合,莫非就有信心給那紅毛鬼克勞斯一個深刻的教訓,讓他狠狠丟一次臉,向海庭科道聲謝之後,又道:「那麼就麻煩團長先生幫我找些空白的樂譜過來,我需要一點時間來寫一下譜子。」

  又對何朝瓊道:「何小姐,你聯繫一下利舞台這邊的管理人員,他們是粵劇戲院,應該備有常用的粵劇伴奏樂器,請你幫我借一把三弦和一枝笛子過來,謝謝!」

  接著轉過身面對台下的觀眾,道:「諸位,剛才多有打擾了,現在我要和樂團的朋友做一些交流,大家如果沒什麼要事,還請留下來幫忙做個見證,如果事務繁忙的就請先回吧。」
syhsieh 發表於 2014-8-20 17:44
第二一一章 解氣(下)
  莫非這麼說,台下的觀眾們卻誰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只要是人,誰還沒個八卦之心啊,說什麼交流,明明就是要打擂台嘛,何況那鬼佬好像還有侮辱華人的言論,大家都想看看莫非是怎麼教訓他的。

  這下也算是讓這些樂團的紅毛鬼見識了,什麼叫做「看熱鬧的不怕事大」,台下的人難道就不怕他們的代表會輸掉嗎?還真就不怕,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每一個人都對莫非充滿了信心。

  沒人願意走,莫非也就不說什麼了,接過海庭科遞來的空白樂譜,在台上隨便找個位子坐下來,開始快速地在樂譜上勾勾畫畫。

  很快就有三張譜子寫完了,莫非把這三張放在一邊之後,又開始寫第二首曲子,這一首就沒有前面那麼快了,寫一寫就要停下來考慮一下,然後再寫上幾筆,甚至還有要皺著眉頭冥思苦想的時候。

  這個也的確是讓人為難,莫非準備的第二首曲子是雅尼在九八年出的東方風格鋼琴曲《with-an-orchid》,中文曲名叫《關於蘭花》。這首曲子原本是用日本絃樂器koto和木管笛來配合演奏的,但是現在莫非要把這首曲子搞成中國風格的,就必須要摒棄日本樂器了。(請原諒我實話實說,這首曲子的確就是日本風的,而不是一些人認為的中國風,仔細看現場的mv就能找出問題所在)

  本來用古箏代替koto是最好的,譜子搞起來也容易一些。可這裡是粵劇戲院,根本找不來古箏,就算找來莫非也玩不了那東西。好在他前世所學也算駁雜。因為和京劇結緣玩過一段時間三弦,還能用戲班子裡常規的三弦來頂替一下。但是想要把適合古箏的曲調用在三弦上,當然要多琢磨琢磨。

  在雅尼的曲子裡,有不少中國風格的,尤其是《夜鶯》,中國風格相當濃郁,但是那首曲子的古風並不是很重。鋼琴的份也不是很大。反而是這首帶著些日本古曲風格的《with-an-orchid》,更接近於華夏的古老音樂。

  用了十分鐘左右的時間把第二首曲子搞定,寫第三首的時候就又快了一點。卻也沒有快多少,時不時也要停下來想一想。

  第三首莫非準備用久石讓的《天空之城》好好震撼一下這些紅毛鬼,不過這首曲子寫一份可不夠,除了有鋼琴演奏之外。表演的時候還有豎琴、木琴、大中小提琴、大小號、長號、圓號、黑管、雙簧管、巴松、長笛、定音鼓、三角鐵等等的十幾樣樂器。

  就算簡化一下。也要用到至少十樣,三份五份譜子根本不夠用的,寫好兩分之後,莫非又拜託樂團的人幫忙開始抄。

  能夠進入頂級的樂團成為音樂家,即使譜曲的能力不怎麼樣,鑒賞能力也已經很厲害了,兩個幫忙抄譜子的樂團成員剛剛抄到一半,就被這首曲子震到了。這首曲子也許比不上肖邦和德彪西這類的絕世大師,但是在當代絕對是頂級的。如果這曲子只是臨時寫出來的,那這個譜曲的人得多厲害?

  海庭科看到了自己的團員神色不是很對勁,抄譜子抄到一半居然開始發呆了,這是怎麼個情況,是什麼樣的譜子才能讓這些被莫扎特浸泡了若干年的傢伙們如此失態。

  走過去拿起一張曲譜來看看,這一看就停不下來了,就像一個書迷遇到了一本沒有拜讀過的傳世名著,深深被裡邊的文字吸引著,忘記了自己還應該做點什麼,他不同的是為那些符號而著迷罷了。

  何朝瓊借來了笛子和三弦後,就一直站在莫非身後看著她在曲譜上寫寫畫畫,雖然那些跳躍著的小蝌蚪她是一個都不認識,可他認識莫非就行了啊,在這個時候的莫非比其它時候更有型,簡直就是迷死了人。

  堂堂的何家四小姐,這會兒已經成了莫非的跟屁蟲。莫非從椅子上起來,去和樂團的一位小提琴手交流她跟在身後;然後莫非又去和另一個選出來原本是鼓手但鋼琴也不錯的交流,何四小姐還是跟在莫非的身後。

  那邊海庭科領銜的看譜三人組,在被震了個七葷八素之後,終於是把譜子都抄完了,莫非又開始給需要配合的幾名樂團成員簡單講解一下,這些人都是相當專業的音樂家,看到譜子就上手的能力還是沒問題的,莫非再解釋過之後,也就至少能夠發揮出個七、八成的功力了。

  一切搞定,接下來就是表演的時間了,莫非走到剛剛還屬於克勞斯使用的鋼琴前。這是一架波森道夫的豪華款鋼琴,何四小姐果然有門道,這麼一架鋼琴出廠就要十萬美金以上,港澳地區頂天不會超過三台,最主要是這種琴也特別金貴,一般都是頂級的專業演奏或者收藏專用的,居然就被她搞來了一台,豪門底蘊立顯啊。

  波森道夫的鋼琴最具特點是是低音,對莫非的彈奏並不會起到什麼特別的最用,如果是另一種的頂級牌子施坦威,有著極其穩定且寬厚的中音,也許還能夠幫到多一點忙。不過這不是說波森道夫不好,這個牌子的琴已經是全世界最頂級的之一了,即使有缺陷的地方也要比普通鋼琴好出太多,絕對的最頂級表演用琴。

  莫非打開琴蓋,手指在黑白分明的琴鍵上來回滑動著,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跟克勞斯說話,道:「真是有點緊張啊,這雙手十幾年沒有碰過鋼琴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拿得準,盡力而為吧。」

  接著莫非開始試音,來來回回把一個小段落彈了幾遍之後,差不多能找到點手感了。對於琴鍵的軟硬度和彈性都有了些瞭解,這才準備對站在鋼琴邊上的小提琴手事宜開始。

  可一抬頭看見的卻是站得離自己更近的何朝瓊,莫非很是不解啊。這女人站在這裡幹什麼,叫了一聲:「何小姐?」

  「怎麼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何朝瓊沒有一點覺悟,還以為莫非需要幫忙呢,其實她站在這裡也有這樣的意思。

  遇到這種人真是讓人鬱悶,莫非只好直話直說,道:「是這樣的。我和這位艾德姆先生就要開始演奏了,在表演的過程中我們會有一些交流,你站在這裡會給我們帶來影響。而且演奏的時候近距離內都是沒有其他人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都這麼說了,何朝瓊怎麼可能還不明白,氣呼呼地看了莫非一眼。嘴上一句話不說地走開。心說卻在腹誹著,你當本小姐願意站在台上現眼嗎?

  等何朝瓊離開之後,莫非自己簡單報幕了一下,告訴觀眾第一首曲子是改編的小提琴協奏曲《梁祝》片段,然後就坐下點頭示意小提琴手艾德姆可以準備開始了。

  這首改編的《梁祝》是法國鋼琴演奏大師理查德-克萊德曼的作品,莫非在演奏的時候也盡量的去靠近理查德的手法,以展現原本風格為主,總不能都已經把人家的曲子剽了。卻一點東西都不留下吧。

  理查德的演奏表現很樸素,常常用最直接的手法表達感情。在穩健之中營造出充滿感情的氣氛。要知道簡單的有時候反而更難,越是正統的就越是要求嚴格,必須要保證音量增減之間的絕對平衡和自如,想要掌握的恰到好處並不比馬克西姆的閃電手輕鬆太多。

  以前的那個莫非每天就是瓶瓶罐罐,雙手的靈活度要比前世的莫非差很多,也就是穿越之後身體的各項機能得到了極大的提高,否則還真玩不轉鋼琴這東西,這也是莫非一直以來沒有碰鋼琴的原因。

  得到莫非是示意,艾德姆手裡的琴弓緩緩拉動,幾個小節過去之後,莫非的手指也開始動了。這時候波森道夫特有的頂級低音就體現了出來了,清晰、圓潤、渾厚,沒有了其它大量樂器的擠壓,鋼琴的聲音得到了充分的穿刺空間。

  輕快的旋律馬上就帶著現場的觀眾進入到富有詩意的愛情畫卷中去,隨著莫非的右手逐漸向右邊遊走,音樂聲也逐漸抬高,琴音所抒發的感情也開始在真摯的友誼和相互愛慕的深情之間流轉。這樣的小激情持續一段時間後,音樂聲猛然轉到了一個很低的位置,也讓基本都熟知梁祝愛情故事現場觀眾想到了這段愛情的波折之處。這時候,莫非的右腳踩下高音踏板,右手也快速滑向了中高音區,這時候的音樂內容,就是祝英台在思念和回憶她與梁山伯愛情了……

  一曲奏畢,台下已經是掌聲雷動,觀眾中有些能夠聽得出好壞的率先開始鼓掌,其他人也開始跟著鼓掌,不管是不是真的好,至少現在莫非是自己人,聲勢上是絕對不能弱了的。

  有了莫非在演奏之前的鋪墊,誰都以為他是真的十幾年沒有彈琴了,而他的手法熟練程度也的確是很久沒有彈過琴的樣子,這一點給莫非伴奏的艾德姆首先就能肯定。可是再回頭一想,一個十幾年都沒有彈琴的人,十幾年前他還是不到十歲的孩子吧,就靠著十幾年前的那一點東西,居然能夠玩出這樣的效果,的確是有資格向克勞斯這個專業選手叫板了。

  台下的掌聲暫停之後,莫非和艾德姆起身向著觀眾鞠躬致謝,然後另一位鋼琴手卡松森取代了莫非的鋼琴手位置,莫非則是坐到了鋼琴邊的一張椅子上,抱著三弦和笛子報幕。

  和剛才那曲《梁祝》一樣,這首曲子《with-an-orchid》也是從絃樂器的演奏開始,把鋼琴帶進音樂中去。雅尼被稱作「新世紀音樂家」,是世界第一流的鍵盤奇才,還是電子音樂的奠基人之一,他的曲子有多好聽就不用說了。

  三弦和鋼琴的合奏剛剛開始,純淨、飄逸、淡雅、行雲流水般的感覺迅速向四周蔓延開來,台下的掌聲也跟著響了起來。

  這首曲子莫非一共用了三件樂器。本來三弦和笛子是需要兩個人同時演奏的,但這些鬼佬們肯定玩不轉其中的任何一樣,又不好請台下的觀眾上來幫忙。莫非只好選擇自己來了。三弦份重的時候就彈三弦,笛子份重的時候就吹笛子,不停在兩種樂器之間變換著,也一樣贏得了大片的掌聲。

  有了笛子和三弦,誰都能聽得出,這是一首典型的東方風格,或者說是中國風格曲子。原來中國風格的鋼琴曲可以這麼好聽。

  和艾德姆不一樣,卡松森剛才的時候是觀眾,他在莫非演奏的時候能夠聽出來。莫非的確是手法有些生疏,但演奏的感覺和激情卻是一流的。這一首曲子他的身份變成了鋼琴手,由莫非負責給他伴奏,他親自上手彈奏。才知道這曲子有多棒。比只看譜子要好太多了,特別是經過三弦和笛子的合奏,更是讓人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不知不覺中就融入到音樂中去了。

  當最後一個琴鍵落下,莫非的笛聲也停止了之後,卡松森從琴凳上站起來,離開鋼琴走出兩步,轉身向著莫非深鞠了一躬。道:「莫先生,你是東方的音樂天才。將來的成就必定不可限量,我為自己剛才對你的輕視向你道歉,也為我的同事的魯莽和無理道歉!」

  鬼佬的音樂家向莫非鞠躬,台下掌聲再次響成一片,不僅僅是因為莫非爭得了面子,也為這個鬼佬的真誠。

  莫非在音樂方面的確有些能耐,但至少這首曲子並不是他自己寫的,卡松森如此的行為,他真的有點受不住,忙扶住了卡松森,一起去準備接下來的最後一曲。

  兩首曲子已過,海庭科轉頭向坐在卡松森位子上的克勞斯看去,那傢伙已經快要把頭埋進褲襠裡了,不用多說,這已經是認輸的狀態。其實在看到莫非那份小篇的交響樂譜子的時候,海庭科就已經知道,克勞斯輸定了。

  說實話克勞斯輸得一點都不冤,首先他自己出言不遜得罪了別人,事後還想著狡辯、逃避和耍心眼,卻不知道香港居然潛伏著這麼一個音樂天才,不輸就沒天理了。不過這樣也好,可以讓他知道一下,這個世界上還有這無數的天才和高手,誰都沒有驕傲的資格。

  最後一曲的交響樂,就不是兩三個人能玩得轉的了,即使世界上最好的演奏家每人背著五件樂器,也不可能演繹出這首曲子十分之一的絢麗。

  海庭科在見到這首曲子的第一時間,就已經打上這首曲子的主意了,所以剛才在莫非演奏的空擋,他一直都在熟悉這首曲子,爭取演奏的時候可以做到完美指揮。

  這次莫非再次回到了琴凳上,卡松森繼續去操練他的定音鼓,艾德姆也坐回了提琴家族的陣營,一切都準備就緒,表演就要開始了。

  海庭科的指揮棒舉起,稍稍往右邊偏移了一下,木琴手早就在等著這個信號,清脆的木琴聲像落在磁盤中的珍珠般傳來,接著就是悠揚的小提琴,大號,長號,豎琴,雙簧管等等的樂器先後發出了自己的韻律,此起彼伏間定音鼓掌控著整個樂團的基調。

  當第一個**過去之後暫停的瞬間,莫非踩下了低音踏板,把琴槌敲擊的聲音降到最低,隨著整體音樂的提升而逐漸放鬆,後邊這一段裡就是以鋼琴為主了。經過前邊兩曲的熟練,莫非的手感也越來越好,十根手指像是翩然起舞一般,在黑、白的琴鍵之間仿若精靈般流轉。

  到了第三首曲子的時候,其實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比試或者爭面子的成分,徹徹底底的就是一次表演,算是給今天慷慨解囊的諸位觀眾加演的安可曲了。

  一曲恢弘壯麗、磅礡大氣的《天空之城》結束,場下觀眾全部起立鼓掌。台上的演員包括莫非在內,紛紛起身向觀眾致謝,只不過鬼佬們是微微鞠躬,莫非則是雙手抱拳,中西方文化的差異再次展露無遺。

  不過台下的觀眾可就顧不了觀察那麼多了,他們現在最強烈的感覺就是自豪。以前總是在聽鬼佬們的音樂,現在能夠讓鬼佬們最頂級的樂團老老實實來一首華人自己的音樂,這種感覺別提多棒了。

  掌聲持續了好幾分鐘才開始減緩,之前還想著能夠僥倖沾點便宜的克勞斯,從舞台的後方走到前面來,臉都已經漲成豬肝色了。

  先是向莫非彎腰鞠躬,又向在場的所有觀眾鞠了一躬,道:「對不起,我今天說過一些很不合適的話,傷害到了現場每一位觀眾和東方的音樂大師莫先生,對此我深表遺憾,並且向所有人鄭重道歉,請大家原諒……」

  雖說進入現代社會處處都在講平等,但真正實行起來,鬼佬們還是會帶著有色眼鏡看人,哪怕是華人中的超級富豪,他們在內心裡也是一樣有歧視的,就像這個克勞斯一樣,總會鑽著空子發洩一下。

  但是今天,鬼佬的腰彎下來了,而且是心甘情願的彎下來了,莫非在這個鬼佬最擅長的方面打敗了他,讓他結結實實彎下腰來給所有人道歉。即便台下的豪門政要,都覺得無比解氣,這可是一個鬼佬的音樂家啊,被華人用音樂幹掉了他的驕傲,慘敗之後低下了頭,而不是因為利益。

  莫非讓克勞斯低下了頭,心裡的怒氣也消了個差不多,只是他卻並沒有打算饒過這傢伙,看了克勞斯一樣,道:「克勞斯先生,我們中國有一句話叫做『不撞南牆不回頭,不見棺材不掉淚』,我看你就是這樣的人了,我希望你能夠記住今天這個教訓,在你歧視別人之前,想想自己是不是能夠承擔得了後果。」

  說完不再搭理克勞斯,也不說是不是原諒他,轉身向樂團的其他成員鞠躬致謝後,就要下台離開了,卻被海庭科在後邊叫住。

  「莫先生,你最後這首曲子《天國》,應該不止是這麼一點吧,他還有另外的部分或者系列對不對?我想,如果你的曲子已經完成了,是不是可以授權給我們樂團演奏?」

  這個傢伙倒是猴精,莫非看著他笑了笑,道:「團長先生,其實剛才那段只不過是我臨時寫出來的,這首曲子的確可以發展為好多個部分,但絕對不是現在,因為我的主業並不是這個。如果你真的有這樣的想法,我想你可能要等一段時間了,我的唱片公司和寶麗金是合作夥伴,具體的事項讓公司去談吧。」

  莫非說完就走了,留下海庭科站在那裡一個人喃喃自語著:「這怎麼可能,他竟然在十多分鐘的時間裡,就拿出了這麼宏大的一支曲子……」

  莫非從台上下來,滿場的掌聲再次響起,就像是在迎接一位英雄一般。走過通道的時候,兩邊所有的人都在誇莫非幹得好,漲了華人的臉面,莫非也不住地抱拳以示感謝。
syhsieh 發表於 2014-8-20 17:45
第二一二章 至於這麼小氣嗎
  這個時候就算莫非再想離開,也要忍一忍,這麼多的人為他鼓掌,他甩了屁股就走,以後還在不在香港做人了。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掌聲還沒有停下來,何朝瓊的小手都拍紅了,興奮道:「我真是沒想到,在香港還有你這麼一位讓鬼佬們的音樂家都要歎服的高人,我真的開始佩服『藏龍臥虎』這個詞的發明者了,描述太準確了。」

  藏龍臥虎?莫非聽到這個詞,不由得就想起了那部讓無數華人為之興奮的電影。只是很多人在稱讚的同時卻沒有注意到,從某走定義上來說,那也是一部西片,是哥倫比亞公司投資的,而不是中國人自己的電影公司。如果一切順利的話……

  「你想什麼呢?好多人都在向你表示祝賀,你要表示感謝的啊。」何朝瓊的聲音把莫非的思緒從回憶和遐想之中拉出來,激動之下,何四小姐連稱呼都省略了,給別人聽起來卻是另一種感覺。

  「哦,沒什麼,你剛才那句話讓我想起一部電影,確切說是一部可以改變成電影的小說,所以就在想什麼時候可以拍這部電影。」

  莫非回過神來,再次向周圍的眾人抱拳致謝,這時候還得再說點什麼吧,乾脆豪氣一點,霸氣一點,聲稱自己將會為香港的音樂和電影做更多的事,讓華人的文化更加發揚光大云云。

  接下來還有不少的觀眾會親自過來和莫非說兩句,有的還會遞上名片交換一下。更有的直接就發出邀請了,難怪那麼多人都熱衷於參加社交活動,感情這樣建立關係網就是快啊。

  又熱鬧過一陣之後。人們才陸陸續續開始離場,台上的演員們則是早已經下去了,莫非也準備起身離開,卻又被何朝瓊叫住,邀請莫非一起去吃宵夜。

  莫非根本就不想和這位何女王有太多的瓜葛,今天如不過不是受她邀請,可能會出現這檔子事嗎。這女人不但是敵方陣營中大人物的女兒,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害人精啊。

  想都不想就拒絕道:「今天太晚了,我回去還有大把的事要做的。剛剛想到一部電影,還有電影中的配樂部分,我得盡快回去都搞出來。我有那麼多的藝人和職員要養活,哪能像你這種千金小姐這麼自由自在。我不開工是會被餓死的。」

  在何朝瓊看來。現在的莫非嘴裡就沒一句實話,不開工會餓死,如果連他莫非都要餓死的話,香港人怕是都萬不存一了吧。別的不說了,就前段時間上映的《太平山》,報紙上都說在北美買了九千八百萬美金,哪怕他只能拿到十分之一,也不可能會餓死吧。普通人一輩子都用不了的。

  還有就是他之前說過的,現在已經很久不寫歌了。可今天出手就是三首曲子,這算不算撒謊,只不過環境不同而已,問他的話肯定又是各種的理由,這個傢伙真是能胡說啊。

  「莫先生,我知道你對我有不好的看法,但是這裡邊其實是有原因的。」何朝瓊邀請莫非參加今晚的音樂會,本來就不只是聽一場音樂會這麼簡單,他還帶著賭王等人的任務來的,怎麼可能讓莫非這麼走掉。

  忙出言阻止莫非離開,道:「現在也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先帶我離開這裡好不好,如果我一個人走的話,那些少爺小姐們肯定會拉我和他們一起去瘋的,我真的是沒那個心思和他們玩,拜託你就算幫幫忙好不好,大不了我請你吃宵夜好了,我可是還沒有請異性吃過宵夜呢。」

  何四小姐請沒請異性吃過宵夜莫非並不在乎,他現在腦子裡想的是何朝瓊的前邊那句話「這裡邊其實是有原因的」,這句話讓莫非想起了一些記憶中的事情,八八年六月的時候,賭王聯合退出亞視的裘德根注資瀕臨倒閉的澳門電視台。

  按說裘德根和卲藝夫在香港電視界爭鬥了那麼久,不說是冤家死對頭也差不多了,如果賭王是和卲藝夫一條船上的,那為什麼又要聯合卲藝夫的對頭裘德根呢。

  這裡邊牽扯到利益是肯定的,卲藝夫覺得澳門電視台不賺錢也是有可能的,但最終卻都指向了一點,這一點也是莫非忽略掉了的,即使再緊密的聯合體,也有被瓦解和拆散的一天。或者賭王跟卲藝夫之間的交情本來就是一種利益聯繫呢,要知道港澳地區的富豪之間的關係可是千絲萬縷的。

  如果這樣的話,賭王這個人倒也不能算是敵人派系的了,至少要算是一個搖擺中間派,危險係數也就沒那麼高了。

  不管怎麼樣吧,何朝瓊都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莫非如果還堅決不聞不問的話,就真有點說不過去,最多就把她帶出去好了,就當是做善事吧。

  莫非答應了,何朝瓊馬上找到自己的同事,說今晚還有點其他的事,演出之後的收尾工作就先偷下懶,以何朝瓊平日裡的人緣,這種小事當然是沒問題了。

  同事並不瞭解真實情況,只道是何朝瓊要去和莫非拍拖,還很善意的提醒她,莫非的確是很優秀的,但同時也是一個有名的花心鬼,要何朝瓊在和莫非交往的時候一定要小心。

  何朝瓊索性連自己的車也不開了,直接上了莫非的標誌性白盒子,更讓人覺得她和莫非之間的關係不是那麼簡單。

  一上車何朝瓊就問莫非想去哪裡吃宵夜,並且說出了幾個自己認為很不錯的地方,只不過莫非這時候就不是那麼給面子了,直接報了一間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大排檔名字,為的就是讓何朝瓊別覺得彼此之間的關係好像得到了緩和。

  話說何朝瓊現在還真是有點餓了,音樂會之前有過一個小型的餐會,可那時候也都是一些客人在吃,她作為音樂會的組織者哪有時間去吃東西,到這個時候早已經是飢腸轆轆了。而且何朝瓊也是一個能將就更能將就的人,就算莫非現在把她帶去一間純粹的蒼蠅館子,她也是一樣無所謂的,甚至還會為了碰不到熟人和記者而高興呢。

  阿火坐在前排一個勁的想笑,可後排坐著何朝瓊他又不能笑出來,其實那間大排檔就是他說過一次的,裡邊會賣一些大陸才又的小吃特產,真想不到莫非會給何朝瓊推薦這間,要知道莫非之前可是從來沒去吃過的。

  去了大牌檔之後,莫非才發現自己想錯了,何朝瓊貴為賭王四小姐,其本質上卻是一個吃貨,對於各種的地方特色小吃簡直是來者不拒,也許是因為真的餓了吧,連吃相都完全不在意了。

  何朝瓊海吃一氣之後,才開始和莫非說話,可莫非的第一句話卻是:「何小姐,你在家也是這麼吃東西的嗎,真是難以想像,你居然是賭王的女兒,這種現象和『賭王千金』這四個字完全沒法重合嘛。」

  此刻的何朝瓊內心無比氣憤,她總算是反應過來了,莫非推薦這裡的大排檔,就是專門針對她的,要不為什麼莫非只是選擇性的吃了一點點呢,現在還要這麼挖苦她。

  可她平時真的不是這樣的,至少在公共場合的時候,她也會表現的很合乎規矩,正所謂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吃東西自然要有規規矩矩的吃相。

  只不過莫非推薦了這裡,她就會潛意識認為莫非喜歡吃這樣的大排檔,而在大排檔吃東西不就是要不顧一切甩開膀子狼吞虎嚥嗎。再加上她本來就餓了,根本就沒注意莫非到底是什麼表現,只顧著先以自己認為對的方式填飽肚子再說。

  脾氣再好的人被別人接二連三地這麼折騰,也會受不了的,更何況何四小姐還是出身香港老牌四大家族,怎麼可能沒有一點脾氣,這時候真的是再也忍不住了。

  擦了擦嘴巴上的菜汁,沒好氣的說道:「我就是這樣吃東西的怎麼了,誰規定我不能這樣吃東西了?莫非,我本來以為你是一個很優秀的男人,可沒想到你卻這麼讓人失望,我究竟有什麼讓你不滿意的地方,會讓你一個大男人表現的這麼小氣,傳說中你對女人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啊,是因為對我才會這樣嗎?」

  莫非也沒想到,何朝瓊會是這樣的反應,怎麼可能會反應這麼強烈啊,不過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嗎,繼續裝作完全不瞭解的樣子,火上添油道:「何小姐,我怎麼就小氣了,剛才募捐時候好像我才是最大方的那個吧。再說這頓我也沒有要你請啊,和女孩子一起出來吃飯的規矩我明白,你放心,這餐飯我會買單的。」

  何朝瓊是什麼人,那可是最像賭王,也是賭王最喜歡的女兒,要培養的未來接班人,如果連這點內容都看不出來,還憑什麼去接賭王的班呢。

  莫非話一出口,她就知道這傢伙是專門的了,心中憋著的那口氣再也忍不下去,直接和莫非挑明了,道:「我真的會因為一餐宵夜而大動肝火嗎,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我說的是你不認真和我交流,對我說的話總是刻意迴避和疏遠。我還是問你那個問題,我就真的這麼讓你討厭嗎。

  我們說更直接一點,你不就是因為我堂叔之前的舉動惹到了你,而我阿爸又去做了無線港姐的司儀,被你看做是和無線一起針對你嗎。好,就算這些都是成立的,可你怎麼說也是一個大男人,有沒有必要和我一個小女生出氣算賬?」
syhsieh 發表於 2014-8-20 17:46
第二一三章 嘴下留情
  何朝瓊一邊說著,大顆的淚珠子已經開始在眼眶裡打轉了,隨時都有掉下來的可能,給不明真相的人看了,這簡直就是一幅大男人欺負小女人的活畫卷嘛。

  果不其然,莫非靈敏的耳朵已經給他通報了一條消息,就在離他們不遠的另外一桌上,一個女人已經開始和她男人嘀咕上了:「哼,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找那麼漂亮的女朋友,還要把人家弄哭了,如果你要是敢那麼欺負我,我一定會讓你後悔死。」

  她男人一臉苦相道:「老婆,你的打擊面別這麼大好不好,我可是好男人來的,絕不會欺負你的……」

  莫非無奈地在心裡歎了一口氣,暗道:何大小姐你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害人精啊,我招你惹你了,害我無緣無故被人說壞話。就你還算是小女生嗎,你要是小女生的話,那麼全世界至少千萬分之九百九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的女人算什麼,喵星人嗎?

  可是看著何朝瓊的樣子,好像真的是有點傷心了,這都哪跟哪啊,堂堂何女王也會掉淚的嗎?一段時間以來,莫非是把何朝瓊按照前世那個何女王來看待的,根本沒把她當一個二十多歲的,當然不可能理解到她此時的心情。

  不過既然何朝瓊把話說開了,莫非覺得自己也沒必要再遮遮掩掩。正所謂「話不說不明」,到底是什麼情況。不講清楚不合適啊。

  夾起一片腸粉蘸著料汁吃下去,道:「何小姐,你說的其實很對。我的確是這樣的,我就是不想和你認真交流。如果說你個人,我承認你也算是個美女,脾氣性格看起來並沒什麼缺點,而且出身家世也很不錯,並不會讓人覺得討厭。可是你換個角度想想,如果你是我的話。你會怎麼做,掏心掏肺去真誠交流嗎?

  你們何家是什麼人家,老牌的四大家族之一。勢力遍佈港澳,你老豆更是無冕澳督,有多少人把他視作米飯班主,我不小心一點可以嗎?小姐。我只是一個人在戰鬥。可你們家卻隨時能夠拉起港澳大半數的富豪和要人,彼此根本不是一個重量級的選手啊。你要我怎麼樣,把自己的底牌全部拿出來給你看,然後再詳細解說一遍嗎,你不要這麼強人所難好不好?」

  「噗嗤」,何朝瓊被莫非那句「我只是一個人在戰鬥」給逗笑了,淚珠子不小心閃落下來,臉上卻是帶著笑意。道:「你說話總是這麼有意思,難怪那麼多美女爭著往你懷裡撲。就算你沒有今天的成就,哄女孩子也一定非常順利了。」

  看到莫非被自己的話搞得不知所以,何朝瓊索性直接說正題,道:「好了,不和你開玩笑,我正式和你說,我其實是代表我阿爸來給你傳話的。我堂叔那邊已經放棄和六叔的合作了,也不會再想要把電影業抓在手裡,他希望能夠跟你們合作,真正把香港電影搞起來,只要能夠讓他在任內做出成績來就可以,其它的事情盡量按照你們的意願去做,所以你現在沒必要把我當做敵人一樣防著了。」

  莫非想想何朝瓊的話,仔細分辨其中的利害和關節,還真是很有可能,這女人的話應該不會有假,至少何氏家族還丟不起這個臉,否則也不會讓何朝瓊來傳話了。

  不過既然對方先選擇合作,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給自己漲漲分數啊,合作不也要有個主次之分的嗎。

  隨即點點頭,很是無恥地做出認真的表情,道:「你堂叔這麼選擇就對了,卲藝夫家裡的事我不想談,但是之前他那個建議可真是不怎麼樣。也許是他的某些思想真的有點過時了吧,如今的電影可不是原來卲氏年代的時候了,現在全球電影業都進入一個蓬勃發展的年代,港府或想要掌控電影界根本就不現實,那樣只會讓電影人陷入內部的爭鬥和糾纏,脫離了他們原本的職業去做陰謀家,把旺盛的電影生產力變作摧毀電影本身的核彈,對於香港電影來說那就是災難。

  不但不能想盡辦法去控制,反而是應該放開手讓電影人們自由的去發揮,官方只要在大的方向和政策上進行引導就好了,給大家一個輕鬆且積極的環境,促使電影人以更大的熱情去開發他們的創造力,這樣才能夠讓香港的電影業愈發強大。在引導的過程中,還可以聯絡周邊的國家和地區,以官方的身份去推薦香港電影,真正起到一個輔助的作用,這才是香港的電影管理部門最應該做的事,也是最能夠給官方帶來好處的事。

  說句不謙虛但很實在的話,就以今年的香港電影市場來說,我預計至少會有一半的電影票房是鳳凰文化創造出來的,這就是鳳凰文化的實力,也是我能夠讓其它電影公司都心服口服的地方。我以前就說過,香港很小,如果不是想要發展香港本地電影,我大可以到歐洲和北美去搞電影,那裡更能體現我的優勢。

  如果鳳凰文化真的離開香港,我敢保證香港電影市場縮水三分之一以上,這還只是一個保守數字而已,甚至就是一半,而這些少了的部分是永遠補不回來的。卲氏都已經停產了,電影業會怎樣對他們的影響都不會大,因為其中沒有牽扯到他們的利益,他們不論做什麼,都是在不付出的情況下來做的。但是對於其他人來說,那可就天差地別了,大家都是要靠著電影吃飯的。卲藝夫想要通過這個方式,給他重回電影圈留下一條快車道,但這條快車道是以犧牲別人的利益來換取的,你覺得別人會同意嗎?」

  讓何朝瓊高興的是,終於把莫非的話匣子打開了。而莫非的話裡話外無不透露著滿滿的自信。並且這傢伙對於香港的電影行業和電影市場看的好透徹啊,即使只是選擇合作,也要和這樣的人合作才可以。以前堂叔的選擇真的是錯了。

  道:「好吧,我會把你的話轉達給我阿爸的。現在事情都已經說清楚了,我們應該有可能做朋友了吧,你以後也不必在那麼躲著我,時時刻刻提防著我了吧。上次我去你公司送請帖的時候,你虎著一張臉的樣子,真的讓人很不舒服。都不知道我有多難受呢。」

  「你會難受?」這時候已經可以適當放開一點防備了,莫非說話也輕鬆起來,道:「拜託。你一張請帖就搞走我幾十萬,我們到底誰難受啊?你老豆是『聖誕老人』,我可是在煙囪邊上掛襪子的小鬼,不能比的。」

  也許是因為自知博彩行業來錢的渠道問題。賭王在港島富豪中是做慈善最多的之一。每年派出去的捐款和禮物數不勝數,因此也得了一個「聖誕老人」的稱號。

  何朝瓊顯然為自己老爹有這樣一個大善人稱號而驕傲,莫非這麼一說,她臉上也是喜滋滋的,道:「那你剛才還那麼大方,五十萬的支票眼都不眨就簽了,全場數你卷的最多。」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起來莫非就渾身不自在。可又不能真的因為這個去心疼,只好是把話題往歪處帶一帶。道:「唉,這就不一樣了,你也知道我現在算是個孤兒,沒有什麼長輩可以孝敬的,如果多出一點錢能夠幫到那些老人家,可以幫助減少一些他們的病痛,就當是孝敬我自己的父母了。而且我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活動,當時也不知道你們的規矩,給少了我面子上也不好看,覺得五十萬總應該能夠說得過去了吧,哪知道最後是這個樣子,捐十萬塊就很不錯了,我一下搞那麼多,連得罪沒得罪人都沒搞清楚呢。」

  沒有做了善人的沾沾自喜,也不會因為多捐了錢而後悔懊惱,這真真正正的大實話也讓何朝瓊很感動,從這一點就能夠看出莫非一定不是那種惡毒之人。

  笑著說道:「不過你好像也不缺錢吧,我看全港的年輕人裡,最有錢的其中一定有你,我可是瞭解過的,你那台車子就要百萬美金以上,缺錢的話你會這麼花錢嗎。」

  「誒,這個一樣不能比的。」莫非擺擺手否定何朝瓊的說法,端起啤酒來喝了一口,道:「我的錢都是自己賺來的,每一個港幣都是我心血和付出的收穫,那些富二代、富三代根本不用出力,坐在家裡就會有鈔票掉下來砸到他們,所以肯定會在經濟方面受到一些限制,我自己花自己的錢當然隨心所欲了。這話不是針對你,你作為何家大小姐,能夠從很小的時候就與人為善,長大了還親自去搞這些工作,已經是很了不起了。」

  何朝瓊知道莫非是在開玩笑,不過他的錢全是自己賺來的還真沒錯,他老豆死後好像公司還欠著債的吧,也不可能給他留下什麼錢,能有今天的確都是他自己打拼出來的,在這點上他的確是要比絕大多數富家子弟強很多了。

  不過他那個「富二代、富三代」的說法倒是很有意思,道:「你好有趣啊,總是會有新鮮的詞彙冒出來,『富二代、富三代』這樣的稱呼你都是怎麼想到的,真的是很貼切啊。對了,上次你說很久都沒有寫歌了,是真的嗎,那你公司的歌手怎麼辦,我總覺得你就是為了敷衍我才那麼說的,就像今天你不是就寫了三首曲子嗎,這算不算啊?」

  一不小心又把二三十年後的詞給用上了,莫非呵呵一笑,道:「這稱呼也沒怎麼想,就是隨口一說,你不也說很貼切嗎,很有概括性的,完全可以定義一個群體。至於寫歌的事情,算是一半一半吧,其實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我真的很少寫了,最早的時候寫的太猛,積累了一些,足夠現在的歌手用了。我最近半年以來的確是沒怎麼寫過,多數時候就是自己玩一下,拿來用的很少,今天也不過是為了爭一口氣,否則我也懶得動了。」

  說這些也就是閒聊,何朝瓊也覺得現在莫非沒必要防備她了,這傢伙應該是有點神經質吧,猛起來太猛,閒起來又怕自己不夠閒。

  「哦,對了,我又想起一件事。」何朝瓊猛地把雙手一拍,道:「就是我表姐,上次在酒會你見過的。她還是想讓我問你一下,她是不是真的不適合在娛樂圈發展啊?」

  麥惠玉莫非還是記得的,這姑娘還沒斷了進娛樂圈的心思,看來是想要把娛樂圈作為脫離家族的捷徑了吧。不過莫非是肯定不會幫她的,她那個老媽惹不起的啊,將來很可能就是天大的麻煩。

  微微歎了一口氣,道:「娛樂圈並不是某個人的私家花園,只要願意誰都可以進的,但是混好混壞就同人不同命了。這不是適合不適合的問題,而是我不能幫她,我這麼說你可能不好理解,或者你可以當做她沒有明星相,就是怎麼捧都很難紅的那種,做明星不光是漂亮就可以了,還得有星氣,她就沒有。也許花足夠的錢能夠堆出一個明星來,但那都是空中閣樓,經不起考驗的,就算有人給我再多的錢,我也不會去捧這種注定會失敗的明星,名譽這東西丟了很難找回來的,而且我也不缺錢。」

  莫非的話也就只能說到這裡了,總不好把真相說出來吧,就算現在何宏鑾選擇了跟他合作,但這可是何家的大秘密,何宏鑾都不一定知道,那他又是怎麼知道的,探究別人家族的秘密,這可是得罪人得罪大了的事。

  見過一面就斷定一個人不能做明星,還有那句不缺錢的話,何朝瓊越發覺得莫非自信和霸氣了,這可不是驕傲或者耀武揚威,而是一種沉甸甸的實力表現,阿爸說的沒錯,這個人真是不簡單,真是讓人越接近越想接近啊。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攤子上都快沒有客人了,再不走就得幫著老闆打烊,莫非抬起手來看了看時間,都已經過了夜裡一點,道:「時間很不早了,我們吃了這麼久,該傳達的話也都傳達到了,是不是可以考慮回家了呢,你怎麼走?」

  「回家啊,好啊,我當然和你一起走了。」何朝瓊想都沒多想,直接回答道。

  不過她這話卻刺激壞了莫非,心說不是這麼個情況吧,愣愣地看著何朝瓊,不知道是該接受還是拒絕,就算有那個心思,這也發展的太快了吧。

  何朝瓊也發現自己的話讓莫非誤會了,忙解釋道:「那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的意思是說我坐你車來的嘛,當然要坐你的車回去了。而且我知道你住白建時道的,我住在谷柏道,你回家不是正好順路嗎。最多你繞一小段而已,都已經這麼晚了,正好讓你的保鏢送我一下,你也知道我一個小女生很不安全的。」

  莫非再次被雷,心說:大小姐,你又來這套,還小女生,香港敢動你的人太少了吧,屈指可數都說多了。倒是我好像不怎麼安全,年前那趟可是真刀真槍幹上了,就怕你坐我的車子會遭無妄之災的。

  「你不會是今晚不回家了吧?」看到莫非沒有表態,何朝瓊也誤會了,歎了口氣,道:「也對啊,你女人那麼多,不回家住很正常的,可我怎麼辦,你真的忍心讓我一個人回家嗎?」

  莫非現在真的很想去死,何朝瓊的話說的是一個意思,可在別人聽來又是另一種意思,簡直就是小嬌妻埋怨丈夫不回家,得不到疼愛時候的話,大小姐你嘴下留情好不好,周圍還有別人呢。
syhsieh 發表於 2014-8-20 17:46
第二一四章 外賣小弟
  《亞洲小姐》決賽當晚的簽約儀式,只是簽了三甲選手的合約,其他獎項的獲獎佳麗要等到節目所有的程序結束之後,才開始正式簽約,而且三甲選手也還有一些補充性的協議要簽。

  這些工作都定在了決賽後的第五天,亞洲小姐的獲獎選手們環城花車遊街,並且把主要贊助商方面的活動結束之後,在亞視正式進行。

  徐小銘為人總是一貫的細緻,從《香港小姐》節目進入複賽錄製之後,就開始給亞視做廣告了。什麼亞視的待遇好啦,電視台的機會更多一點啦,等等的概念不斷傳輸給參選的佳麗們。

  所有的選手中除了被莫非點名為冠軍的李美楓,其他的選手沒一個放過的,獲獎大熱門的葉鈺卿、黎嫣珊等幾個更是主要目標,就連李美楓都旁敲側擊過幾次,目的不言而喻,就是想要給亞視多撈幾個有名氣的過去。

  莫非對他的這一套就像不知道一樣,任他隨便去拉攏和爭取,甚至都禁止公司的工作人員給徐小銘設置障礙。別看徐小銘現在跑得歡,真正到了亞視轉手的那天,只要莫非願意簽約,這些人是怎麼進入亞視的,還得怎麼回到鳳凰文化,現在有人幫忙養著不是大好事嗎。

  打著簽約亞視也能夠跟鳳凰文化合作的幌子,拿出了自己的徒弟黎賽鳳和亞視藝人湯振宗、劉詠等人做例子,還加上鳳凰文化大牌太多的說法。徐小銘的遊說果然相當成功,《亞洲小姐》十強中有七人最終選擇了和亞視簽約。

  來自台灣的季軍趙靈珊、最佳風采獎的黎嫣珊、最佳體態獎的訾永淑、最上鏡獎的曹雯,和第九、第十名的蔣思琪、鈕蕾。包括多得亞軍的葉鈺卿都選擇了和亞視簽約。願意簽約到鳳凰文化的,只有冠軍兼最受觀眾歡迎的李美楓,和最佳儀態獎商瑤、最佳舞台表現獎柳穆君這三個人。

  電眼美人李美楓的星途那是肯定沒的說了,至少會在香港和華語地區很紅;另外的商瑤和柳穆君,既然能被莫非安上了最佳儀態和最佳舞台表現這兩項,肯定也是有她們自己的過人之處的,否則早換別人領獎了。

  對於這個結果。莫非是很滿意的,鳳凰文化能把這三個人簽下來就足夠,其他選手簽不簽都沒有太多的意義。

  《亞洲小姐》的正式簽約儀式之後。三甲的選手,特別是冠軍李美楓,還要履行自己的冠軍職責,例如新世界、謝銳麟這些贊助商的宣傳活動等等。暫時也不可能有太多的時間去拍戲。

  莫非也就沒有抬去關心這些事。安排好了簽入鳳凰文化的三個人之後,帶著阿火等幾個保鏢趕去了北京,《霸王別姬》才是他接下來工作的重點。

  鳳凰文化現在只是在電視劇的製作上和國視公司合作搞聯合拍攝,在電影方面還沒有跟大陸的製片機構,也就是電影合作製片公司合作過,包括這部《霸王別姬》也是一樣。

  當初李瀚翔曾經提出過合作製片的建議,但是最終被莫非否決掉了,現在跟大陸合作電視劇是因為要給將來打開市場做準備。但是合作電影卻不會有太大的作用,甚至還會有些得不償失。

  這和投資多少。賺錢或者賠錢的關係並不大,最重要的是現在大陸對電影市場的管理模式,可以說是限制電影業發展的一種束縛。

  在大陸的電影市場沒有徹底開放之前,所有的製作和公映等環節,全部都是有嚴格管制的,一部電影是否成功,很大程度上並不僅僅局限於片子本身的質量好壞,更多的則是政治方面的因素在起作用。

  《少林寺》這類的片子之所以能夠大賣特賣,甚至以一毛錢的票價賣出了上億元的票房,這裡邊真正關乎於電影的因素少之又少,起到決定作用的都是額外因素。

  以當時大陸的人口總數來算,至少應該是全國人民人均觀看了一次。但是這個時候全國的農民有多少,以這個時代的電影院普及率,看不到電影的也至少有一半,即使在城市裡也不可能人人都去看電影,所以這票房中真正觀眾起到的作用有多大就可想而知了。

  就像若干年後那場舉世矚目的的世界博覽會,也是創下了門票和人數的雙記錄,但是那些數據中有多少是自發自願形成的,有多少是單位組織不得不去的,又有多少是被參加了的,這是一筆非核心人物永遠無法算清的糊塗賬。

  雖然做生意不可避免的要跟政治有牽扯,但是莫非卻希望自己能夠最大程度遠離政治,即使把電影的拷貝以最便宜的價格賣給大陸。特別是這個時候,蘇聯還沒有開始被瓦解,西方社會對中國的思想還很不純潔,內部的事務也沒有完全達到統一,這個時候的政治是相當危險的。而且這個時候一旦被捲入政治,對於鳳凰文化未來的佈局影響極大,就算是要牽扯,也要等到鳳凰文化有了足夠的實力才行。當然永遠不牽扯是最好了,只不過這種理想並不現實。

  李瀚翔建議合作製片,一方面是為了更方便拍攝,另一方面也是有藉機給他自己拉資本的想法。他認為莫非的片子可以在台灣暢行無阻,莫非自然有辦法搞定所有的問題,但事實是莫非的片子的確可以在台灣暢行無阻,可那也要在有限程度之內,即使幫忙的人能夠在台灣關係通天,可真要捅天的時候,就什麼關係都沒用了。

  電影不搞聯合製作,電視卻是沒問題的,鳳凰文化的新劇《秦始皇》這次就在廖義原的牽頭下跟國視公司合作拍攝,所以這次到北京,負責接待莫非的還是國視公司的副總牛奮鬥。

  下飛機剛走到接機口,莫非就看到牛奮鬥和他的助理,雙方握手之後,牛奮鬥道:「莫先生旅途勞頓了,我們先去酒店休息一下,晚飯準備在你下榻的飯店,今天一定要不醉不歸啊。」

  也許是八十年代官員的思想還沒有那麼「進步」,也許是莫非頂著港商的名頭,總之牛奮鬥這個人沒什麼官架子,至少和莫非在一起的時候是沒有的,因此莫非也不排斥和牛奮鬥多交流。

  笑著道:「牛總太客氣了,我這一路可是休息著過來的,哪有什麼勞頓不勞頓,倒是勞駕牛總親自來借接機,讓我不好意思啊。」

  「唉,話不能這麼說。」牛奮鬥用領導們普遍使用的手勢,把大手一揮,道:「莫先生你遠來是客,又是支持祖國影視事業發展的愛國港商,我老牛幹的就是為人民服務的營生,這也是我的工作之一嘛。再說我們可是老朋友了,你來到北京就算沒有公幹,作為朋友我來接你一趟也是很正常的啊。」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莫非再客氣下去,可就要傷了老牛同志的一片熱心,道:「勞駕牛總先送我去趟酒店吧,然後我還得去公司電影劇組看看,晚上一定和牛總你好好喝兩杯。」

  作為文化工作重要管理部門的領導,鳳凰文化在北京拍片的事情,牛奮鬥也是知道的,莫非一說去劇組,老牛就知道他要去哪裡。

  道:「是那個《霸王別姬》劇組吧,等下我陪莫先生你一起去看看好了,我今天所有的任務就是接待莫先生。不過話說回來,莫先生你們公司的這部片子是真不錯啊,李瀚翔導演的水平也很高,只是這樣題材的片子在國內不好上映,有點可惜了啊。」

  莫非也聽出了牛奮鬥話裡的抱怨,看來不只是其他人有感覺,連大陸影視行業內的人也覺得現行的制度有問題。只是這種抱怨只能在這種場合說說,換一個時間和地點牛奮鬥就算再不滿,也不可能說什麼的,甚至還要投上一張支持票才行。

  這就是政治,所以莫非不願意參與。牛奮鬥能說,莫非卻不能接著聊下去,只好是以安慰的的口氣道:「牛總也不必太擔心,這個世界上所有的行業都是在不斷發現問題的過程中進步和發展的,國內的影視行業也是一樣,相信這樣的情況會改變的。也許用不了多久之後,大陸的政策開放,西片都能夠大量在中國上映呢。」

  「呵呵,真希望你說的那天能早點到啊,我們的影視製作可是差西方國家太多了。」牛奮鬥感歎了一句,道:「好了,不說這些,先陪你把正事辦了,晚上我們好好喝。」

  兩人一路上又聊了些別的話題,去酒店放下東西之後,就轉往《霸王別姬》劇組所在的一座四合院去,這個年代的北京是不會堵車的,沒用多久就已經到達目的地。

  莫非和紅姑已經有些日子沒見了,一下車就快步往四合院走過去,還沒走幾步遠,就差點和一個低著頭迎面小跑過來的傢伙撞在一起,還好莫非眼疾手快及時躲開了,卻也怪這個埋頭走路的傢伙太快了。

  對方差點撞到人,手裡的箱子也差點掉在地上,忙抓穩了箱子,道:「這位先生,真是對不起,沒撞到你吧,我急著給裡邊的人送冰棍兒……,誒,莫先生,怎麼是你啊?」

  莫非看著一副清涼打扮,操著普通話的張國容,笑著道:「容少你這是怎麼了,什麼時候開始兼職外賣小弟了?」

  話是一句玩笑話,莫非心裡卻是很清楚,張國容這人自小過的就是有錢人生活,在經濟上對自己從來沒有什麼節制,在劇組裡請客吃飯是常有的是,前世拍《霸王別姬》的時候,他不就是這麼做的嗎。
syhsieh 發表於 2014-8-20 17:48
第二一五章 我要檢查
  張國容的大方是出了名的,《霸王別姬》劇組剛剛正式開工不到半個月多點的時間,這名聲就已經被全劇組的人認可了,香港過來的劇組成員和大陸這邊的劇組成員關係最好的也是他。

  今天就是因為天氣太熱了,大家都被曬到發悶,當前鏡頭比較少的張國容就跑去給大家買冰棍來緩解一下,一口氣把冰棍攤上的都包圓了,一個人抱著只大箱子跑回來,又著急怕冰棍化了,不小心就差點撞上莫非。

  被莫非調侃為「外賣小弟」,張國容也覺得自己現在很像那個樣子,笑道:「沒辦法啊,天氣這麼熱,大家都在忙,就我比較清閒一點,坐著也是坐著的熱,乾脆去幫大家跑跑腿好了,莫先生來跟冰棍兒嗎?」

  這時候張國容說的還是普通話,甚至帶著一點京腔,聽起來真像那麼回事,莫非再仔細看看他的臉上,果然還是有了變化,這傢伙的確是認真啊。

  張國容手裡的箱子已經被阿火安排人接下,莫非接過他遞來的冰棍,道:「容少你還真是夠敬業啊,不說你這京味兒的普通話已經這麼純屬,就連眉毛都專門處理過了,這體型也瘦了不少,你還真是下的了手啊。」

  張國容伸手摸了摸自己那兩道已經完全看不到當初英氣勃勃模樣的眉毛,聳聳肩道:「都說要為藝術獻身嘛,我不過刮兩刀眉毛而已,瘦了還能再肥回來嘛。只要這部電影搞得好,就什麼都值了。」

  這樣一個演員,讓人不得不佩服和尊敬。莫非再次動了心思,道:「容少如此敬業,真是讓人佩服,我還是那句話,鳳凰文化永遠會給你留一個位子,只要你願意來,我一定全力支持你。」

  莫非不是第一次發出這樣的邀請了。和莫非合作這麼多次,張國容也比較瞭解莫非的為人。要說莫非對他是真的夠意思,能夠以華星歌手的身份和鳳凰文化合作的藝人。全香港只有他一個。

  張國容知道莫非在娛樂圈的手段,也知道莫非不是在玩笑,更明白加盟鳳凰文化對自己的好處,可至少現在還不行。他感謝莫非。也因為和莫非的合作在華星受到不小的壓力。但是也不能因此對不起華星,至少他今天的地位和華星有很大的關係,做人不能知恩不報。

  點點頭,道:「莫先生你的好意我明白,但我是進入華星以後才越來越好的,至少我要讓華星賺回為我付出的那一份,然後才能安心離開。再等一年半的時間吧,我和華星的合約結束之後。我以自由藝人的身份加入鳳凰文化或者名匠音樂,那樣我的心裡才不會有負擔。」

  總算是得到張國容的肯定答覆。莫非也就把心放下來了,他要簽約張國容,不僅僅是因為這個人的敬業,也不僅僅是因為他未來的天皇巨星地位,他還想讓這顆閃耀的巨星不要那麼快就劃落,變成一顆流星。

  剛想說點什麼,表達一下自己的心情,就見張國容往四合院門口看了一眼,道:「好了,現在你真正要找的人出現,我就不妨礙你們了,這冰棍兒也快要花了,我得趕緊送進去才行。阿火帶兄弟幫幫忙啊。」

  張國容往院門口看的時候,莫非也感覺到那門口有人了,轉身看去正是穿著道具服裝的紅姑,站在門口看著他,清靈的眸子裡快要滴出水來。

  牛奮鬥能做到如今的職位,也是相當有眼色的人,怎麼能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情況呢。莫非說是來劇組看看也許是真的,但最多只佔到三成的份,其餘的那七成應該都在這個人身上了吧。忙打個招呼說要進去參觀拍攝,帶著人跟張國容一起走了。

  今天早上起床之後,紅姑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好像會發生什麼事一樣,一上午加半下午的時間都在亂想,要不是因為有多年養成的職業素養,怕是連戲都拍不在心上了,不知道要ng多少回呢。

  以她和莫非的關係,就是給李瀚翔多幾個膽子,也不可能瘋到去罵她。但正是因為這樣,紅姑才覺得自己更有壓力,一旦做不好了,就會被人說他是靠著莫非才有今天,靠著莫非才會被人如此尊敬,那不是給莫非丟臉嗎,所以一直以來她都對自己要求比別人高出很多,以此來給自己正名。

  堅持著把自己今天的戲份都拍好之後,紅姑那顆心還是靜不下來,坐在一邊的椅子上胡思亂想著,一會兒覺得是自己太神經敏感了,一會兒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問過助理安娜好幾次都確定沒有其它事,卻還是心慌慌的不知道怎麼回事。

  剛才聽到外邊有汽車的聲音過來,紅姑第一反應就是會不會和自己有關,接著馬上就想到了會不會是莫非來了,之前他可是答應過一定會來探班的,算算日子也應該差不多了吧。

  想到可能是莫非,紅姑反而坐定了,他來了總會進來的不是嗎。她可不想急急火火的跑出去,然後又被那個傢伙笑話,晚上說不定還要拿這個事來取笑自己。

  可等了兩分多鐘的時間,還不見有人進來,這下紅姑就著急了,該不會不是那傢伙吧,要不還是出去看一下好了,想念就是想念,也不丟人的不是嗎。

  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了外邊莫非的聲音,果然是自己的心上人來了。這時候早已經忘了會不會被莫非笑話,三步並作兩步就趕到了院子門口。

  其他人都進去了,紅姑往前走了兩步,莫非也快步走過去,做出一副流氓相來,抓起紅姑的雙手,道:「呦,這不是菊仙姑娘嗎,在拍戲啊?」

  紅姑的滿腹相思被這一句話攪散成了一團,咬著牙瞪了他一眼,道:「死色狼,你什麼時候能正經一點,你專門跑來就是為調戲我的嗎?」

  莫非也是開個小玩笑,借此把紅姑眼眶裡很快就會流出來的大珍珠給擠回去,見自己的手段奏效,這才張開雙臂把紅姑抱在懷裡,嘴巴貼近她的耳朵,道:「小姐姐,這麼長時間沒見,你想我了嗎,我好想你啊。」

  一鬆一緊把紅姑逗得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心裡知道莫非是真的想她了,可嘴上卻不會給他好話,佯怒道:「你會想我嗎,我不在香港你不正好有更多的時間去和你那些這姐姐那妹妹的卿卿我我,那位身材火爆傲人的葉妹妹簽約亞視,你想到什麼辦法解決了嗎?」

  「什麼葉妹妹,我和她真沒什麼的,你不知道我一直都不看好她的嗎?」莫非是真的想不明白,明明什麼事都沒有,為什麼紅姑總會把他和葉鈺卿扯在一起,女人的心思真的太難猜了。

  沒事時候多上上發條,至少能讓這傢伙的花花心思收斂一點。有本事的男人自然是招女人喜歡的,這個想攔也攔不住,可現在他才二十五歲,身邊就已經環繞著多少鶯鶯燕燕了,他將來的成就肯定會比現在高好多,到時候還不變成掉在妖精窩裡的唐僧肉嗎。

  莫非搞不懂為什麼,索性就不再去多想,反正他肯定自己不會和葉鈺卿有什麼,而紅姑又是這一世最先喜歡也是最喜歡的女人,該怎麼做也就不用多想了。

  死死地抱著紅姑,任由手裡的冰棍溶化後滴滴答答的掉在地上,道:「傻瓜,你不要總是瞎想好不好,我怎麼會對那個女人有想法,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我這麼說你也許不會信,那我換個說法好了,如果這世界上就剩下我和她一男一女,那我就選擇讓人類滅絕,這樣你總該相信了吧。」

  「誰要你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莫非的話果然有用了,紅姑甚至在心裡埋怨自己,為什麼要讓男人說這樣的話自己才會相信呢,以後可不能再這樣了,至少不能這麼逼他。

  這麼一想著,心也就徹底軟了,連佯怒的樣子都裝不出來,柔言軟語道:「好了好了,哪有你這麼說話的,如果只剩下兩個人,我到希望是我和你呢。你下飛機還沒有休息吧,累不累,快進去坐著吧,而且還有陪著你一起來的人呢,別讓人家等著,很失禮的。」

  「我坐飛機過來,下飛機就有人接,怎麼會累呢。」莫非把拿著冰棍的手收回來,看了看僅剩下的一小塊,咬在嘴裡看了一下周圍沒什麼人,嘴巴快速地對上了紅姑的唇瓣,把一小塊冰渡到了紅姑嘴裡。

  接著又把雙手攀上了紅姑翹挺的臀部,道:「那你拍戲累不累啊,有沒有受傷?這麼熱的天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有沒有瘦了或者曬黑啊?今晚我來幫你系統地檢查一下身體好不好,我前兩天看書的時候……」

  紅姑就知道莫非接下來不會有好話,杏目圓睜白了他一眼,從後邊抓住了莫非伏在自己翹臀上的大手,道:「真不知道你每天腦子裡都想點什麼,你之前怎麼說都是一個准科學家,為什麼會這麼色呢。現在不許亂動,雖然這裡沒記者,可大陸人的思想很淳樸的,晚上回酒店再隨便你檢查好不好,張醫生!」

  「這可是你說的,本醫生一定會徹徹底底,從裡到外仔細檢查你。你要知道,科學家也是人嘛,是人就會有各種想法,見到你這樣的大美女時候,想法當然就會更多了。」被許可進行檢查的張醫生說話更加無恥了。
syhsieh 發表於 2014-8-20 17:49
第二一六章 八十年代的追星族
  鳳凰文化或者莫非本人對《霸王別姬》報有很大的期望,莫非也曾經說過這部片子要拿到來年的戛納去沖獎,李瀚翔作為導演自然是知道這件事的,所以自從在北京開拍以來,劇組還沒有放過一天假。

  晚上幾度春風之後,莫非和紅姑躺在床上聊天的時候,從紅姑嘴裡知道這件事,「狠狠」地把李瀚翔在背後指責了一氣。直說他一點都不給自己面子,都來北京了,也不知道放假兩天讓大家去遊玩一番,至少也應該考慮到紅姑的吧。

  雖然知道莫非是在編鬼話,可紅姑聽了還是很開心。明明是一件無所謂的事,他都願意編這些鬼話來哄自己,這不就是在乎的表現嗎。

  不過莫非也不是完全編瞎話,第二天一早就宣佈劇組停工,派人出去包了兩台大轎車,由劇組裡北京當地的同事做導遊,帶著大家好好玩兩天,拍攝的事情也不急於這一陣子。

  就像他給李瀚翔說的時候那句話,時間就像那個什麼溝,只要你願意擠,那就一定會有的。當時把李瀚翔可震得不輕,這種話居然是從莫非的嘴裡說出來的,要知道他拍了那麼多的風月片,卻也沒有能總結出一句這麼像樣的話來,而且還很有道理,不禁對莫非的佩服又高了一個層次。

  北京是中國歷史上最後三個皇朝元、明、清的都城,六百多年的封建王都留下來的景點太多了,真要玩一趟下來。沒有個十天半月的絕對不可能。

  莫非給劇組放了三天假,也不過才看了一些主要的長城、故宮、北海、煤山、頤和園、十三陵這些地方,至於其他的景點。可就真沒那個時間了。

  有一點小小遺憾的是,恭王府這個時候還沒有開放,要不然莫非也很願意帶著香港來的這些傢伙們去見識一下,滿清第一巨貪的府邸是個什麼模樣,甩香港富豪們不知道多少條街。

  這三天裡,莫非也成了紅姑專用的解說員,崇禎皇帝是怎麼上吊的。明清兩朝的皇帝都在哪裡辦公,八達嶺長城是什麼時候為什麼修建的,北海公園裡的建築為什麼要比其它地方保護的都要好。比當地同事解說的都好,甚至涉及到一些鮮為人知的內幕,莫非都能夠說出個長短來。

  到了前門外的大柵欄,莫非更是成了專家。瑞蚨祥、內聯升進去就像自家店舖似的。什麼花樣什麼款式一概門兒清。

  也不管什麼避諱不避諱了,拉著紅姑左挑右選,比店裡自己的店員還要專業,一扣氣買下來裝滿了兩大包的東西才算罷手。

  看著莫非對紅姑的熱乎勁兒,不少當地的劇組同事都在羨慕紅姑,有這麼個男朋友真是不錯。不過莫非之後還有沒有再來買什麼東西,那就不是他們能瞭解的了。

  莫非對這些老字號和好景點的瞭解程度,就連年輕時候在北京待了很久的李瀚翔都有點自歎不如。真不知道他是怎麼能瞭解這麼多的。

  《霸王別姬》的另一個男主角張灃毅,對莫非如此的見聞也是佩服不已。在回劇組下榻酒店的車上,對莫飛道:「莫先生真是了不起啊,我這個在北京上了好幾年學拍了好幾年戲的人,都不一定能做到你這麼瞭解。」

  莫非也知道自己這兩天有點開心過頭了,前世他在北京也到處玩,但絕沒有現在這樣的環境和條件,一時之間興起有點收不住,如果不是因為思想深處還有那麼兩條弦繃著,怕是已經露餡了。

  笑著道:「其實我也就瞭解這麼點,再問我其它的就一概不知了,我知道的這些東西在書上都能找到。我不過是比別人記憶力好一點,真正地域文化方面的東西,我是遠遠比不上你們的,畢竟生活的環境不一樣,接受的文化也不一樣,香港太小了啊。」

  說了一句模稜兩可的話,讓大家都去琢磨,又不可能琢磨得通,莫非也算是達到目的了,假模假式的拿出記事本來在上邊寫著東西,等待著車子到達酒店。

  到了北京,不能只是一味的玩,在玩過癮的同時還得吃過癮才行,而真正當地風味的小吃,那就是非護國寺莫屬了。

  這個莫非當然不會忘記,當天晚上又帶著劇組願意出去的成員去到了護國寺,也不管什麼季節不季節的,只要是有足夠特色的就全部點上來。

  當然有些東西就不是誰都能吃得慣了,最最特別的當屬「豆汁」,那個味道不是一般人能接受得了的,就像很多人討厭榴蓮一樣,聞一下都會讓人閉氣。

  中國的非著名相聲藝術大師郭某人就曾經在他的節目裡說過,看這個人是不是北京人很好辦,摁在那掰開嘴灌他一碗豆汁,一般外地人都會罵街,真正北京人則會橫氣十足地問一句:「有膠圈嗎?」

  這個時候郭大師還沒有走上相聲表演這條路,也就沒人會拿這個段子出來講,莫非坐在那裡給張國容等人說過了之後,一桌人被逗得捧腹大笑,就連其他桌的食客都笑的不輕。

  也就是因為這個段子,莫非這桌也引起了其他人的主意,張灃毅在大陸也是個電影明星了,很快就被周圍的食客認了出來。

  這個年代還不講究什麼追星,但這樣的人卻也不會少,其中一個女食客就是正面對著張灃毅的,看到這個電影明星之後,張大了嘴巴好像有點不敢相信似的。片刻之後才起身跑到張灃毅身邊,問道:「你好,你是那個演駱駝祥子的張灃毅吧?」

  張灃毅也一樣沒有被追星的覺悟,當著莫非等一干香港同事的面反而更加禮貌,點點頭道:「這位同志你好,我就是張灃毅,有什麼事嗎?」

  「呀,你果然是張灃毅,我可喜歡看你演的電影了。」這個八十年代的追星族很顯然還不知道怎麼去追星,也不知道見了自己的偶像應該說點什麼做點什麼,她主動找上張灃毅,可是和張灃毅說了一句話之後,卻從腦門紅到了脖子跟上,結結巴巴道:「那什麼,我想,我想,我是和家裡人一起來旅遊的,能不能,能不能請你和我們照張相啊?」

  遇到了影迷合個影,這也是很正常的,張灃毅自然不會拒絕,道:「好吧,我和你一起去,你們有負責照相的人嗎?」

  「哎呀,我們都想和你照相,還真就沒人給照了。」女影迷捏著自己的下巴想了想之後,拍了拍坐在張灃毅旁邊位子上的莫非,道:「這位同志,麻煩你幫我們照張相可以嗎,謝謝!」

  得吧,你都說謝謝了,別人怎麼好拒絕呢。莫非在心裡對張灃毅這個女影迷表示很無奈,道:「好的,沒問題。」

  莫非被拉去照相,這女影迷是完全不知道莫非的身份,可在座的其他人都知道啊,張灃毅也沒想到會是這麼個情況,苦著臉對莫非笑了笑表示歉意,畢竟這是他的影迷。

  莫非卻沒有他們想得那麼複雜,在街上遇到人幫個忙很正常的吧,別說現在自己只是一個還算小有名氣的製片人,別人都是政府首腦甚至首相、總統了,被人叫住幫忙拍張照片也很願意幫忙的,這不過就是人類的等級觀念在作祟而已。

  過去幫這位女影迷全家和張灃毅照了幾張相,兩人又一起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開吃,張灃毅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放在大陸的級別關係裡,莫非就是單位的領導啊,抱歉道:「莫先生,真是不好意思,他們不知道你……」

  話沒說完就被莫非攔下來,道:「誒,這有什麼關係,舉手之勞而已,就好像容少幫你們去賣冰棍,其實在他自己看來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大家一起出來吃東西,就是要開開心心的,如果什麼時候都把彼此的身份分那麼清楚,就沒有樂趣了。」

  可能是那邊桌上的一家子和張灃毅合了影還覺得不夠,又想過來一起喝杯酒,幾個人端著杯子過來,卻有些不好意思,總覺得這樣打擾人家不禮貌,可心裡那點小想法又忍不下去。為首的男人站在那裡磕磕巴巴道:「張大哥,我能這麼叫你吧,我們大家那啥,都很喜歡看你演的的電影,也都,都很喜歡你,你看是不是,如果你也喝酒的話,是不是能喝一杯,我們……」

  「姐,你看這是誰。」男人的話被一個有些尖銳的女聲硬生生打斷,那女孩子拉著剛才找張灃毅合影的女影迷,死死地看著紅姑,一臉激動的表情,道:「你剛才過來咋就沒看見呢,這不是,這不是那個,《甲方乙方》的女主演鍾楚葒嗎,怎麼就在北京遇上了呢。」

  好吧,這一家子對於追星的熱衷,還真是這個年代少見的,紅姑也就是有一部《甲方乙方》在大陸上映過,也一樣被認出來了,看來大陸的電影事業還是很有發展基礎的啊。

  雖然是在大陸,可莫非也不敢太過於放鬆了,要知道大陸的人口基數可是相當龐大的,哪怕一千個人裡邊只有一個影迷,全中國的影迷也要上百萬了,這姑娘一嗓子能嚎過多少來,這事可真不敢保證。

  忙站起來對這姑娘道:「這位小姐,啊,不對,這位同志,這裡是公眾場合,我們小聲一點好嗎,不要打擾其他的顧客用……」

  這女孩根本就是個急性子,莫非話沒說完就被他打斷,問道:「你是誰,你也是明星嗎,我好像在電影裡見過你啊,你們這桌的人都是電影明星嗎?」
syhsieh 發表於 2014-8-20 17:49
第二一七章 四個階段(上)
  世事總有意外,這姑娘一句又一句的「電影明星」冒出來,很快就把餐廳裡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這一桌人終於是曝光了。

  八十年代的中國人雖然追星的只是極個別例子,但是「電影明星」卻絕對是一個吸引力絕高的詞,在飯店遇到電影明星,不管熟不熟的,都會感到小小的意外,或者還會前來攀談幾句。

  毫無疑問,紅姑的吸引力是最大的,馬上就有其他的人認出了紅姑:「快看,那個穿白色衣服的,不就是香港電影明星鍾楚葒嗎,就是《甲方乙方》裡演阿紅的那個,真的好漂亮啊,比電影裡還漂亮。」

  「果然是啊,真的是鍾楚葒,我女兒最喜歡他了,她怎麼會在北京出現,可惜我女兒沒出來。」

  「這就是鍾楚葒啊,聽說是香港最美的女人,看看這打扮,果然和我們這邊的不一樣,真夠新潮的啊。」

  「香港電影明星,那不就是香港女人嗎,長得還真俊啊,比咱村裡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可好看多了。」

  「可不是嗎,我看不止咱村,周圍幾個村加起來也找不到這麼漂亮的,至少要到縣城才行。」

  「……」「……」「……」

  周圍的食客們都開始紛紛議論,有的人說話聲音還特別大,即使在香港見慣了影迷成群的紅姑,也有點適應不了了。

  不過這個年代的人還沒有那麼追星,還沒有到十幾、二十年以後那麼瘋狂的程度。這些人也就是議論一下,基本不會有人來要簽名什麼的。

  可好好的一頓宵夜就這麼被攪合了,這樣的情形肯定是吃不下去了啊。莫非看著剛才那個大嗓門的姑娘,真想說她兩句,不那麼大聲會死嗎,卻被身邊對紅姑拽了拽衣服攔了下來。

  不吃了就準備走吧,可走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樓下有人聽說這裡有香港的女明星,不少人都想跑上來看看。這真實的香港明星都長啥樣,樓梯都被堵住了。

  「幹什麼呢,幹什麼呢。這都是幹什麼呢?」混亂中一個極為豪氣的聲音傳來,很快人群就被撥開了,一個四十多歲的壯漢走進來,對著這麼一大群的人。高聲道:「你們這是要幹什麼啊。還有沒有一點紀律性,香港同胞到我們首都來出差旅行,是有工作有任務的,你們都圍在這裡像什麼話,一個個的都給我該吃吃、該走走,不要打擾香港同胞,再這麼亂哄哄的當心我報警讓派出所的人來把你們都銬回去,讓你們單位來領人。還要給你們定個擾亂社會治安秩序罪,還有沒有王法了。」

  彪悍的人也有彪悍的好處。這事情就得有這麼個人出來,否則莫非的保鏢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只能是盡量隔著周圍的人,不要擠起來誤傷了就算不錯了。

  這年頭的人還是很淳樸的,眾人都被這壯漢一句抓進派出所嚇到了,紛紛坐下來低著頭吃東西,偶爾有兩個不服氣的,看看彼此的身材比例,最後也忍住了沒再說什麼。

  壯漢見局面已經控制住了,這才跑到莫非他們這一桌來,此時臉上哪還有半點剛才凶神惡煞的表情,笑著道:「諸位,我是這間國營小吃店的經理,今天真是對不住了,打擾了大家的雅興,我這裡先道個歉。等下走的時候,我安排人給諸位專門準備點特色小吃,帶著晚上回去吃,這裡人多嘴雜的,實在不是清淨地方。」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莫非才不會信這壯漢無緣無故就會這麼做,不過看在他剛才幫了一把忙的份上,只要不是什麼過分的事情,也就答應他了,無非就是拍照之類的,這間店是有這個習慣的。

  果然,這壯漢經理頓了頓之後又接著道:「諸位香港同胞能光臨我們店,這是我們的榮幸,我聽說香港著名的電影明星鍾楚葒小姐也在,就想是不是可以請鍾小姐合個影,也給我們這店裡增一點光彩。還有另外這位張同志,我們也合個影吧。」

  後邊這話肯定是跟張灃毅說的,張國容也就沒有應聲,卻沒想到壯漢經理說完話一直看著他,敢情這位還是個有眼力的,連沒怎麼在大陸銀幕上露過面的張國容都認識。

  張國容是個絕對樂於助人的人,這麼點小要求自然不會拒絕,笑著點點頭,道:「好啊,既然要照相,那就一起照好了,經理你還想跟誰照相,我們都配合你。」

  壯漢經理又在席面上看了一眼,這才確定道:「就請鍾小姐和兩位張同志分別單獨來一張,然後大家一起照一張好了,其它的同志們我都沒見過,就是看《甲方乙方》能認出鍾小姐和張同志來。我這人記性比較好,所以看一遍就能記住了。」

  紅姑差點笑出聲來,其他幾人也是盡量忍著,這位經理實在是搞笑,看過了《甲方乙方》能認出鍾楚葒,連友情客串的張國容都能認出來,卻偏偏沒有認出戲份最大的莫非,真不知道他這記性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不過這還不是最雷人的,經理等大家都同意後,拿出照相機來交給莫非手裡,道:「這位同志,我看你剛才就幫那邊照相了,這次也請你幫下忙好不好。你是專門負責接待香港同胞的吧,我看你這器宇軒昂的,將來一定能夠陞官,謝謝你了啊!」

  ……

  自從當天在護國寺吃小吃之後,莫非就連續被紅姑笑話了好幾天,甚至還學著那位壯漢經理的語氣,說莫非如果不好好表現,就去告訴他單位領導。

  全劇組最大的人物被當做了陪同人員,連續被人叫去幫助照相,這事也讓劇組的人傳為了一個小段子。直到很多年後。圈裡人說起護國寺的小吃店來,都會把莫非的事拿出來講一下。

  能夠在八十年代就擔任國營店的一把手,那位壯漢經理也不虧是做生意的料。過了幾年已經升任更高的職務,得知照相的人就是莫非之後,立即讓人把當天那些照相下面加了一句話——「以上照片由著名電影製片人、音樂製作人、國際級藝術大師莫非先生掌鏡」,本來是當時的一個小失誤,卻讓他玩出了新花樣。

  編排段子歸編排段子,可劇組裡卻沒有一個人敢真去為這事笑話莫非的,只要莫非出現在劇組。所有人都會更加提上幾分小心,這個看似禮貌有加,還會給大家放假出錢供大家去玩的製片人。發起狠來比導演發飆都恐怖多了。

  有一天拍段小樓和程蝶衣師兄弟倆被師父打屁股的鏡頭,李瀚翔這個玩慣了風月片的老手都說就那麼趴著打好了,可莫非卻堅持要讓張灃毅脫了褲子來打,張灃毅本人也堅持贊同莫非的建議。說這樣才能顯示出師徒情深和門節禮教來。

  但是莫非卻說張國容不用脫褲子。幾乎所有人都不明白為什麼,這不是對大陸演員和香港演員區別對待嗎,明顯都在搞歧視嗎,可張灃毅本人卻覺得這樣做才對。

  莫非面對這些話也不解釋,只是讓所有人自己去思考,如果不能搞明白這一點,那就沒法做一個好演員。演員的演技最重要就是玩心理,玩一個演員對角色的心理瞭解。只有做到了完整的心理瞭解,才能夠做出最正確的表演來。如果這些東西都是靠別人告訴的。最終也只能是一個二流演員,也許距離一流就那麼一張紙的距離,可這張紙卻會像一塊鋼板一樣,怎麼用力都戳不穿。

  李瀚翔是明白莫非用意的,所以他也就願意看看這些演員誰的天資比較好,沒過多久張國容和紅姑都明白莫非的意思了,其他人中只有在片中扮演袁督軍的大陸演員李寶田明白莫非的意思。

  莫非看看情況,覺得再等下去也就是這個樣子了,做任何事情的頓悟就是那麼短暫的一會兒,時間長了就不叫頓悟了,而且這個時候領會不了的,你告訴他也只會是這一點,不可能有融會貫通、舉一反三的效果,多米諾效應就更不會有了。

  見莫非點著了一根煙抽了起來,李瀚翔才開始給眾演員說這段戲,道:「莫先生為什麼提出這樣的要求,其實這個道理很簡單,程蝶衣愛慕師兄段小樓,他可以為了師兄生或者死,也可以為了師兄甘受屈辱,和段小樓在一起的時候,程蝶衣就是女性化的,他從潛意識裡就在拒絕暴露自己於師兄之外的任何人眼前,就算是從小把他帶到大的師父也一樣。」

  按照張灃毅的要求,四十歲以下的女性工作人員全部退場,接下來就該拍打屁股的戲了。扮演師傅的老演員呂奇舉起板子來落在張灃毅的屁股上,雖然沒有怎麼用力,卻能夠聽到清脆的「啪」聲,張灃毅也配合著做出齜牙咧嘴狀,老師父臉上卻是惱怒與心痛並存著。

  但是這一鏡卻並沒有通過,李瀚翔等到張灃毅被打過了之後,才喊出一聲「卡」來,把所有人工作人員叫停,道:「這場不行,老呂你不能這麼不出力的打,根本沒有效果,表情做不出來啊,再來一次吧。」

  導演發話了,呂奇再次操起板子,往張灃毅屁股上打過去,這回加了一點力氣,響聲也更大了,但效果還是不夠,這條一樣是沒有過。

  第三條依舊沒有過之後,呂奇就有些著急了,問李瀚翔道:「導演,我已經做到能夠拿捏的最大限度了,再不行可就要真打了,這東西不是打一巴掌給一拳,幾板子下去屁股要開花的,演員受了傷也會影響我們的進度啊。」
syhsieh 發表於 2014-8-20 17:50
第二一八章 四個階段(下)
  李瀚翔也沒說什麼,只是扭頭看看坐在身邊對莫非,這時候只有他和攝影師知道,剛剛莫非已經讓他們關了機器,前面的這幾條其實都是空對著鏡頭來的。

  莫非站起來抖了抖黏在腿上的褲子,道:「呂老,真打吧,相信這三板子下去,你老也應該能夠下得了手了吧,如果不行的話就再練練。進度慢一點沒關係,但必須要把每一個鏡頭都拍出最好的效果,人最不能習慣的就是疼痛,所以每一個人表演疼痛的時候都不一樣,但是也一樣把握不到那種疼痛的真髓,只有在入戲的時候真正疼了,才能出最好的效果,所以你老還是要下得了手才行,否則容少的屁股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嘗到你老的板子了。」

  剛開始可能對莫非這麼說還有些意見,覺得他要求太嚴格了,包括香港過來的演員和工作人員,也都覺得莫非略微有點過分。可一聽到莫非的解釋,還有後邊張國容也要結結實實地挨頓板子,那種怨詞和懷疑也都變成了認同,至少人家一視同仁了不是嗎。

  張灃毅那邊對於真打沒什麼心理壓力,呂奇又經過了莫非的勸導,這回是真的要下狠手了。老人家咬著牙卯足了勁,一板子就落了下去,打下去的時候響也夠響,重也夠重,這邊李瀚翔也下令打開機器了,板子卻卻偏偏落錯了地方,只捎到了張灃毅一點點。

  老頭也發現自己給打錯地方了,回頭看了看李瀚翔和莫非。有些遺憾和抱歉的說道:「導演,沒打好,要不我再來一次吧。這次應該沒問題了。」

  只有趴在凳子上的張灃毅心裡叫苦不迭,心說我這是犯了哪門子的衝啊,這都幾板子了,再打下去屁股都給打爛了,可是又不能真的去抱怨,只好對呂奇道:「我說呂老師啊,你就狠狠的打兩下好了。這麼多下加起來可不比那個差多少。」

  莫非走過去看看情況,張灃毅的屁股上已經紅起了一大片,再打下去搞不好就要真的受傷。呂奇老爺子演技是沒說的。可要是做打手,還真不怎麼合格,莫非想想實在不行還是自己親自動手吧。

  前世的時候他也和娛樂圈一些人混的很熟,曾經在偶然之下拜讀過一位宗師級表演藝術家的的手記。裡邊收錄了很多在影視製作和表演方面的技巧、手法等等內容。例如演員該如何去深挖人物的內心。在各種光線下怎麼去表現,在什麼樣的機位最有效果,甚至連一些古代表演藝術中的技巧都有不少,可謂是傾其一生所學的精華薈萃。

  手記其中就有一篇是寫如何「打」人的,是老人家通過研究,綜合了包括野史記載的各朝各代打板子等等刑法的技巧秘訣,總結而來的一些表演經驗。莫非前世還專門練習過裡邊的不少東西,寫影評的時候也針對自己實踐所得去對比參考。這個時候算是又用上了。

  「呂老,你休息一下。剩下的我來吧。」莫非走到呂奇和張灃毅之間,把呂奇手裡的板子接過來,顛了幾下看看份量後,又對主攝影師鮑德熙道:「等下只把演員的表情由遠及近找一下,另一個鏡頭拍板子和落下去之後的樣子就好,應該不會影響到整體。」

  莫非親自打板子,大家都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能夠打得好,難道要比專業的演員還更好嗎。特別是一些大陸的劇組成員,早聽說莫非在香港有多神,剛才見識過了他對劇本和人物的掌控,不過他本身就是編劇,這個對他來說本來就很容易;現在的打板子才是證明其它方面能力的時候,這個時候很多人都忘記了,莫非也曾經在《甲方乙方》裡把所有的觀眾逗得笑到快要岔氣。

  大家都準備好之後,李瀚翔下令開鏡,莫非站在鏡頭前,大致目測了一下張灃毅屁股的位置,緩緩地舉起手裡板子來,然後由慢至快落下去,「啪」的一聲落在目標之上,清脆而響亮。

  張灃毅根本就不用表演自己有多痛,他有些扭曲的面容已經完全不需要演技了,這時候的痛絕對是最自然的,他反而要做出咬牙去忍的樣子來,和劇中人物應有的表現一模一樣。

  莫非拿著板子的手再次舉起來,這回是稍稍停頓之後才往下落的,留給攝影師一個小空隙去拍張灃毅的傷痕,延遲的這點時間也能夠表現出師父打了徒弟卻在心裡疼痛的那種糾結。接著又是一板子落下,就要比剛才輕一點點了,畢竟師父的心也是肉做的,打下去的聲音也比剛才小了一點。

  就這麼兩下足以,其它的鏡頭就不需要這麼直接表現了,張灃毅脫離苦海,下一個就換上了張國容,還是由莫非親自掌刑。

  這回就要比打張灃毅快多了,一樣是兩板子落下去,張國容的痛苦也不比張灃毅的輕,雖然張國容這人韌性要比一般人都強些,打完之後沒有像張灃毅那樣呲牙咧嘴,走起路來卻也是一瘸一拐的了。

  在這個時候所有人才看清這個平時和氣又客氣的製片人,原來竟然也是一個如此的狠角色,不就是一個鏡頭而已嗎,要不要這麼玩命啊。張灃毅是大陸演員不熟悉也沒有深交的關係,張國容可是香港帶來的啊,也一樣能夠下得去手,沒有點狠心真幹不了,這樣的人以後還是別惹到為好。

  莫非站在後邊看著張國容搖搖晃晃的背影,不由得就想起了那個下午的他,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做出了那個縱身一躍的動作,給那個屬於他的光榮時代,畫下一個驚艷卻也驚心的,在風中飄落的感歎號,結束了自己的、香港娛樂圈的一代傳奇。

  如果說只是抑鬱症而導致,至少莫非是不會全信的。以張國容強大的心臟,和積極樂觀的態度,他都能夠陪著一個陌生人在街邊一聊整晚。為的就是用自己的言語和切身感受去挽留對方的生存念頭,他自己又怎麼會因為同樣的問題選擇那樣做呢。

  不管到底是什麼原因,莫非都認為自己有必要做點什麼,他留下一段傳奇走了,可娛樂圈卻少了一位真正稱得上天皇巨星的人物,這絕對是一個大損失。既然能夠救得下翁美菱,莫非相信自己就一定能夠救得下張國容。而且也得是跟翁美菱一樣,從根本上解決他。

  莫非打板子的技術可不是蓋的,上午打得那麼狠。到了下午張國容就已經沒事了,只是張灃毅卻因為被呂奇打歪了那一下還有點一歪一扭的,搞得老頭都有點不好意思見他了。

  晚飯的時候,張灃毅還專門問莫非:「莫先生你那兩下打上你來真是疼得要命。可疼過之後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到了下午時候更是一點感覺都沒了,這裡邊是不是有什麼竅門啊?」

  張灃毅可是莫非相當看好,並且準備要挖到鳳凰文化的演員,莫非對他的態度也更加客氣,道:「這個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一些從古代野史中找到的小技巧,就像明朝的東廠太監打板子,據說是想要打成什麼樣就能打成什麼樣。執刑的太監要訓練好久,必須到了隔著一張紙打轉頭。一棍子下去紙沒有任何問題磚卻已經能夠裂了的程度,這才算是有資格執刑了。我以前有幸看過一位高人寫的總結,裡邊就記載過這類的東西,後來因為好玩專門學過兩招,沒想到今天就正好用上了。」

  「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這話說得可真不錯啊。」張灃毅是真沒想到,莫非一手打板子的絕活居然是這麼來的,深表佩服道:「連古代的刑罰手段都能夠利用起來,莫先生算是把這些東西玩到家了。之前就聽說過莫先生是香港電影界第一高手,現在更是讓人不得不佩服,如果沒有一門心思去研究和學習過,怎麼可能會有這麼高的成就呢。」

  莫非在上午時候剛剛想過怎麼樣去對張國容施救,現在腦子裡還有相關的東西在運轉,聽到張灃毅這話,當下就想到一個點子,心說不如就從現在開始吧。

  謙虛地笑了笑,道:「我可遠沒有你說的這麼厲害,不過就是因為喜歡瞎捉摸,所以瞭解了一些別人不瞭解的東西而已。不過你說的道理卻是對的,不論任何事情,只要做到極致了,就會變得相當簡單,而且完全可以信手拈來,甚至舉手投足都會自帶風範。

  就拿我們搞電影來說吧,只要能管鑽進去認真揣摩和解讀人物的感情,努力融入劇本當中,通過每一個角色的鍛煉來提高和完美自己的表演技巧。當最終把表演功夫做到家了,那就是演什麼像什麼了,反之就是戲路變窄,只能演一種固定形象的角色。」

  其實這就是一段籠統的概括性的話,並沒有說到什麼實質的東西,莫非想要通過這個讓張國容理解到什麼根本就不可能,後邊必須要接著出現詳細的內容才行。

  掏出煙來給在座抽煙的都發了一根,自己也點上吸了一口,道:「中國近代有一位美學思想家王國維先生,也是將甲骨學由文字學演進到史學的第一人,對於美學和文學的研究相當深刻。他認為人生有三重境界,無論什麼人想要成就大事,就必須要穿過這三重境界,第一重叫做『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這一重就是最表面的藝術,大家都可以看到的表象,覺得好就是好了;第二重叫做『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這一重則是讓人欲罷不能的藝術,為了探究其中的奧秘,以至於茶飯不思的去琢磨;第三重叫做『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的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這一重就是瞭然於胸的藝術了,也算是達到大成境界了吧。

  對於這個觀點,我個人很是贊同。表演是一門藝術,也一樣能夠以這三重境界來概括,一步步想要達到這三重境界怎麼做。這《霸王別姬》的行當裡邊就說得很清楚了,京劇行業有句老話,叫「不瘋魔不成活」,也就是為了一件事而願意深陷其中,如癡如醉,身心付出達到忘我的程度。這就像男女之間拍拖,只有投入進去了才能享受到愛情的甜蜜;而我看容少現在就在和《霸王別姬》拍拖。他就是深陷其中的狀態,這種狀態很可能會讓他達到審美的第四個標準。」

  張國容聽莫非說到了自己,聽得更加專心了。香港電影圈的人誰不知道莫非的手段,能夠在獲得兩項大獎之後還拿下柏林金熊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也許這番話就會對自己有極大的好處呢。

  他知道莫非說的很對,自己現在就是在全心投入到《霸王別姬》的表演當中。甚至都有點莫非說的那種「瘋魔」的感覺了。只是對這個三重境界組織外的第四個標準尊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卻是一點都不明白了,可莫非的話明顯還沒有說完,又不能現在就打斷了去問,只能是耐心等著下文了。

  紅姑就坐在莫非身邊,她當著莫非的面說話是最不需要顧忌的,聽不明白就直接發問,道:「剛剛不是還說三重境界嗎,現在怎麼又跑出四個標準來。你不會是在給我們編故事吧?」

  「我編什麼故事啊,這都是有據可查的。你買一本王國維的《人間詞話》看看,就知道是真是假了。」莫非對紅姑懷疑自己編故事很是不滿,說著悄悄伸手在她的翹臀上拍了一把,繼續道:「因為這三重境界是是他二十九歲的時候體會到的,那個時候的他還沒有達到最高境界,所以對審美的研究還沒有達到一種極致,而他之後又沒有什麼對審美的研究著作再流傳下來,所以現在我們知道的,也就是他的這個三重境界理論了,而我說的四個標準,則是另外的一種理論,比這個更加直觀。

  我記得看過一本書,書上說審美有四個標準,這四個標準的受眾以金字塔形存在。第一種就是俗世的美,大紅大綠或者荒腔小調這種的,叫做艷俗,喜歡的人最多;第二種是思考的美,唐詩宋詞或者水墨丹青中大部分都是,叫做含蓄,需要慢慢體會,受眾就比較小了。

  第三種是小眾的美,蒙德裡安和梵高、畢加索這類的現代藝術基本都是,還有一些古代的宗教壁畫也屬於這個範疇。英女王說過她看不懂畢加索畫裡邊的人面朝哪邊,梵高也說過看不懂就對了;他專門讓你搞不懂,有時候甚至連作者本人都不懂,這就像一些藝術電影在票房上面的遭遇;這一層裡邊的比小眾還小眾,其中還會有不少看不懂卻也要附庸風雅的人,這個層次用中國話說就叫做矯情,就為你看不懂。

  進入第四個層次,就是金字塔的頂端了,這裡邊的人是最少的,只有通過了第三層才能到達,硬闖是闖不過來的,因為你說不清為什麼看不懂。在這一層裡邊,有很多美都是病態的,甚至是變態的;像中國古代的纏足、奇形怪狀的金魚、長相古怪的哈巴狗,這些都是病態的美。這一層次的美可以人為地創造,但只能是進入第四層之後,得到公眾認可的人才能創造,這類人就被稱呼為『藝術家』;那些不懂美的人,專門聽他們說什麼叫美,然後就去研究這種被創造出來的美,最後這種美就很美了。舉個例子,像《紅樓夢》裡邊的賈寶玉和林黛玉,賈寶玉長得像個女孩子,林黛玉本身有病長相也像個病人,但是曹雪芹說他們美,所以他們就美了。

  我們可以這麼認為,審美的層次越高人數越少,但是在病態這一層的頂尖,會有另一個倒置的金字塔,到達頂尖之後的審美會通過這個倒置的金字塔形成一種爆炸效應,而他們的病態審美就會輻射到大眾,甚至造成一種流行。所以我們所存在的這個世界,最主題的審美就是病態和艷俗,這兩種一真一偽的審美,而含蓄的詩詞和矯情的畢加索就很少有人欣賞了。

  你們看容少,他在拍攝期間刮了眉毛,臉上打著粉,連步態身形都在模仿舊社會的青衣花旦,但是他演完這部片子,真正突破了片中的審美之後,這些現象在他身上就找不到了。

  等到這部片子成功上映,得到業內人士、影評人、觀眾等等的認可之後,他的這種表演就會成為一種美,從而被大眾所認可,而他就是表演大師。」

  這會兒不只是莫非這一桌,就連其他桌上的人都開始圍攏過來,聽莫非講這個關於審美的理論,這樣的說法在如今可是極少聽到的。而莫非對張國容的評價,更是讓所有人把張國容的表演作為了今後在劇組最需要學習的內容,這時候大家也都記起來了,莫非是拿過金熊獎的。

  張國容自認是一個做事相當投入的人,但是一直以來卻沒有太多的人肯定他的這一優點,莫非的話無疑帶給了他極大的肯定和認同。而莫非話裡話外對他的推崇,更是讓張國容有些感到意外,以莫非在香港電影界的地位,他一番肯定的話可是要比一尊金像獎的份量重多了。

  特別是莫非對審美的定義,完全顛覆了之前很多人對美和審美的評價以及定義,甚至是超出這個時代的。但是在某些方面,卻和張國容的想法有想相似的地方,這也讓張國容更加覺得,莫非必是他人生中的一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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