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貞觀攻略 作者:御炎(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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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lepheus 2014-10-24 11:04: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9 1878438
bpd 發表於 2015-3-28 16:55
九十 小妹要自強

  蘇寧很無可奈何的把蘇小妹一學數學就會的情況歸類為天賦,每個人總有自己擅長和不擅長的技能,因人而異,擅長和不擅長也是相對的,有些人在某些領域是絕頂天才,有些人在某些領域則是一竅不通,這都是正常的,所以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的全能天才,所謂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如是而已。

  這就好比愛因斯坦去打拳擊,而泰森去弄相對論一樣,那麼注定只會是悲劇,愛因斯坦會被打死,上一次頭條然後徹底消失;泰森則會成為一個一事無成的庸人,再也咬不了耳朵了。

  愛因斯坦有物理學的天賦,適合腦力工作;泰森有拳擊對抗天賦,身體素質好,適合幹體力活,這本來就是準備好的,可是非要他們去從事他們不擅長的事情,那麼結果只能是悲劇,世界上沒有幾個全才。

  當然也有全才,比如三國時期東吳謀臣虞翻,是個文武全才,善於奔跑,體力超強;善於使一桿長槍,武力值頗高,孫權有一回逃難的時候虞翻就端著一桿長槍步行,而孫權騎馬;善於外交,嘴皮子利索,善於占卜,有做神棍的潛質,歷史上隨襲荊州,關羽被曹操擊敗後孫權讓虞翻佔了一卦,說關羽不出兩天必死,果然關羽就死了,還是孫權自己殺的;精通醫學,精通經學,是醫學家和文學家,有雙料博士學位,素質極高,可謂六項全能。

  可是他武名不及五虎上將,謀名不及臥龍鳳雛,文名不及建安七子,醫名不及華佗張機,占名不及司馬水鏡,論腳力比不上盜取典韋雙戟之胡車兒,論外交比不上獻策聯劉抗曹之魯子敬,這一切都可以表示,六項全能,不及專精一門,各個領域的傑出人才都能留名於史,可六項全能的虞翻籍籍無名,這豈不就是明證?

  蘇寧也深刻的明白這一點的重要性,所以對於蘇小妹,蘇寧並未乞求她可以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只求她可以安安穩穩的過完一生即可,可是蘇小妹不願意,蘇小妹雖然年紀小,可是她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雄心壯志,不甘於平淡一生,不甘於如同王氏和劉氏這般年輕時為丈夫,年老時為兒子,從來沒有為自己活過!

  這是蘇小妹埋藏於心底的秘密,她從未和別人說起過,因為他知道這個世界是男人的世界,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在男人的世界裡闖蕩出名聲,嗯,也不能完全這樣說,比如艷名……

  可那是侮辱,蘇小妹覺得那是侮辱,相貌是最靠不住的,縱使絕色傾城,也有白髮蒼蒼的那一天,失去了容貌,沒有男人作為依靠,只有等死,這個世界女人只能作為附屬品,而不是主人,無法作為主人!蘇小妹覺得不甘心,為什麼?為什麼女人就不能為自己而活?為什麼女人就不能自己做出一番事業?

  她目睹了母親王氏失去丈夫和兒子之後的種種,目睹了伯母劉氏失去丈夫和為兒子擔憂的種種,那種感覺她不想嘗試,她不想重走王氏和劉氏的道路,出身於書香門第又如何?耕讀傳家又如何?到頭來女人還是附屬品,還是物品一般的東西!莊子裡有些錢的人家納的小妾過的日子還不如一條狗,只是生孩子的工具而已,唯一的用處就是生孩子而已……

  這麼些年聽那些女人們嚼舌根說哪家小娘子又被打了,哪家小妾又被抬到亂葬崗去了,種種種種讓蘇小妹從心底裡對這個男人掌控一切的世界感到恐懼和抗拒,她恐懼男人。

  可是蘇寧的出現讓蘇小妹有生以來第一次對男人產生了信任……

  蘇定方常年征戰,蘇小妹出生之前就征戰在外,對於自己這個女孩子蘇定方雖然疼愛卻很少有過表示和關懷,對於蘇定方,蘇小妹尊敬,卻沒有能夠依靠的感覺,但是蘇寧不一樣,蘇小妹和蘇寧相認還不過十數日,但是蘇寧帶給蘇小妹的感覺,卻是完全可以信賴,完全可以依賴的感覺。

  男人,也不都是壞的,比如二兄……

  十幾個夜裡,蘇小妹這樣對自己說道……

  但是他畢竟是自己的哥哥,不能永遠保護自己,自己還是要嫁人,還是要面臨著母親和大伯母所面臨的一切,經歷母親和大伯母所經歷的一切,感受他們所感受的一切,年輕時為了丈夫而活,年老後為了兒子而活,永遠不能為自己而活……

  她不願意,她很不願意,她不想就這樣過完一生,她若是個男孩兒,該有多好?蘇小妹不止一次的問自己,可是,這是一個無解的問題,也不會有人帶給他解答,蘇小妹自然不知道一千多年以後世界上有變性手術,但是就算她知道又如何?

  她一度感到絕望,一度想要一輩子不嫁人,就這樣一輩子跟著蘇寧,做他的乖妹妹,一輩子在他的羽翼下生活下去,至少沒有性命之憂;這在古代也不是少見的事情,並不是說和夫家離了婚的女人就無處可去,古代沒有那麼不人道,女子和夫家離了婚,可以拿回嫁妝,帶著夫家的贍養費回到娘家,厚臉皮一些就可以一輩子住在娘家,後輩還要奉養自己,不准也不會嚼舌根,遇到大事情自己的輩分高還有參政議政權,死了以後還可以在墓碑上說自己是為了替父母盡孝之類的。

  但是那局限於正妻,妾不是法律意義上完整的人……

  「二兄,靜兒不想和阿娘還有伯母一樣活著,年輕的時候為了夫君,年老了為了孩子,一輩子就這樣過去了,靜兒不想這樣!靜兒想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蘇小妹鼓起了最大的勇氣,用盡十餘年的勇氣把這句話說了出來,這句話在古代絕對是驚世駭俗的,男人的世界裡不會允許這樣的女人的存在。

  蘇小妹信任蘇寧,信任自己的二兄,這個疼愛自己的二兄一定不會讓自己失望的,也許吧……

  蘇小妹自己也不確定,她不知道蘇寧會如何對待自己這樣的想法,會不會大怒打自己一巴掌把自己趕回去好好反省,抄那個什麼《女戒》,然後嚴厲管教自己……那樣的話,蘇小妹也就認命了,最大的希望也沒了,算了吧……

  蘇小妹帶著九分希望,一分忐忑望著蘇寧,望著自己最大的希望。

  蘇寧看著蘇小妹,一句話也沒有說,時間慢慢流逝,蘇小妹眼中的光彩一點點的變淡,希望變成了忐忑,忐忑變成了絕望,絕望變成了心如死灰……

  「好樣的!我蘇寧的妹妹,如何能夠平凡一生?!」

  蘇小妹心如死灰之際,這樣的聲音響了起來,彷彿黑暗之中一道刺眼的光芒劃破了一切,降臨在蘇小妹的心田,希望的綠苗破開了絕望的土壤,剎那間陽光明媚,藍天白雲,暖風陣陣……

  蘇小妹欣喜若狂的看著蘇寧,說不出話來,蘇寧笑瞇瞇的撫摸著蘇小妹的頭:「我蘇寧的妹妹,就要這樣!我蘇寧不平凡,我的妹妹也要不平凡!小妹,別管別人怎麼說你,二兄挺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二兄馬上就把一切都教給你,學會了,就去幫二兄管理酒樓吧!到時候,史書上有二兄的名字,也定要有你的名字!」

  蘇小妹感覺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一下子撲進蘇寧的懷裡,淚水決堤而出,十數年堆積在心中的負面情緒隨著淚水的湧出而湧出,蘇寧緊緊地抱著蘇小妹,感受著蘇小妹的一切情感,溫聲安慰道:「靜兒乖,不哭了!」

  其實蘇寧方才的心中一點兒也不平靜,古代女子的地位蘇寧再瞭解不過了,生下來,長大,嫁人,生孩子,死,平淡無奇,一條道走到死;從來沒有說什麼女子可以幹成大事業的,這在古代也是不可思議的一說,但是方才蘇小妹的一番訴說讓蘇寧隱隱約約想起了一個人。

  在男人的世界裡,在男人掌權決定一切的世界裡,以一介女流之輩,超越了所有的男人,站在了天下權力的頂峰,讓天下鬚眉盡皆俯首,讓天下男子都為己用,那個數千年來唯有一人的奇女子——武則天!

  蘇寧很好奇,一個女人,在深宮之中,是怎樣的經歷和境遇才能讓她想要執天下之牛耳,將神壇上的那條金龍趕下神壇,成為天下之主,她不是一個正常的女人,她為了這一切,付出了她身為女人所能付出的一切,她幾乎不是女人了,她殺掉了一切她所需要殺掉的人,趕走了所有可以趕走的人,把唐改為周,天下男兒無一人敢於反對。

  到底是什麼樣離經叛道的靈魂和叛逆的血液才能築就那樣的女人?蘇寧不知道,她身後只為自己留下了一塊無字碑,蘇寧覺得,這是她最大的驕傲,如果那塊無字碑是她自己真正的意思,那麼蘇寧覺得,她一定是想告訴那些曾經臣服於她的男人,爾等,不配評價朕!

  的確,被一個女人在男權社會裡取得了最高的權位,那個時代的男人們哪裡配評價武則天?武則天臨死前一定很寂寞,一定很孤苦,回想一生,她或許會有幾分自嘲,但是,神龍革命之後的武則天雖然失去了一切,卻唯獨沒有失去過那份驕傲,因為沒有一個男人可以面對面的擊敗武則天,沒有!那面無字碑,就是她最大的也是最後的驕傲,也是她對天下鬚眉永遠的嘲諷。

  蘇小妹會成為武則天?不,不,絕對不會,蘇寧雖然對武則天有一些尊重和敬佩,但是他絕對不會允許蘇則天出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因為武則天獲得驕傲的前提就是失去一切,得到了什麼,就要付出與之對等的代價,蘇寧不會讓蘇小妹親手殺掉自己親生骨肉,殺掉自己的親戚,自己的後輩,自己身邊的所有人,絕對不會!

  蘇小妹不會成為宮中人,不會成為任何一個皇子的妃子,絕對不會!但是從今日起,她注定會是一個傳奇,注定會如同蔡文姬武則天那般留名於史,但是只要我蘇寧活一日,便不會讓她受到一丁點兒的傷害。

  蘇小妹不會被異族擄掠淒慘度日十數載,而後骨肉分離,受盡人間苦楚;也不會十餘歲入宮,先侍太宗,後侍高宗,而後親手殺害骨肉而登高位,絕對不會!

  話說回來,那個驕傲的女人,今年已經六歲了呢……

bpd 發表於 2015-3-28 16:58
九十一 誰是陰人?

  一個晚上蘇寧被蘇小妹纏著學這學那,蘇寧是真的驚嘆不已,蘇小妹在數學和管理方面的天賦實在是讓人驚訝,她是一個天生的女強人,放在現代,絕對是一個女強人的存在,給她足夠的支持,她能夠一個人支撐起一個大集團,而且絕對是井井有條。

  蘇小妹對數字特別敏感,尤其是目前大唐還不存在的阿拉伯數字,現在世界上也沒有這樣成熟的阿拉伯數字,但是蘇小妹在毫無基礎的前提下卻是一點即通,觸類旁通,舉一反三,讓蘇寧大為驚訝,短短不到一個時辰,蘇小妹已經基本掌握了小學階段的四則運算,可以進行相當程度的數學運算了……

  回想起自己小學初中高中那悲催的數學成績,N多次不及格,蘇寧不由得有些鬱悶,有些人就是這樣的讓別人不爽,這就是天賦啊……

  至於管理,蘇寧其實也沒什麼經驗,當年做廚房小霸王的時候完全靠的是堅硬的實力和霸氣的作風,才能震懾住那些老鳥,不過現在酒樓裡面的廚子都是蘇府的家奴,忠誠和服從不用擔憂,蘇寧親自調教的廚子們還是比較靠得住的,至於那些招待人的博士和明面上的酒樓管理人,蘇寧也做了一些決定,總體而言就是全體蘇府化。

  酒樓蘇寧決定交給蘇小妹去管理,但是限於年齡和身份以及性別,所以蘇寧決定蘇小妹作為幕後的掌管著,一般不出面,而明面上的代表者,蘇寧還是決定把牛耿抬出去,沒辦法,牛耿和四大護衛比起來,長得最好,相貌最端正,穿上正常的服飾也較為像樣,而且牛耿的頭腦還是比較靈活的。

  讓牛耿在嘴巴上鼻子下養上兩撇小鬍子,帶上帽子,穿上平民服飾,往那兒一站,還真有幾分奸商的模樣,四大護衛對著牛耿指指點點,上下打量,不停的竊笑,蘇寧則是滿意的點點頭,蘇小妹不能直接出面,牛耿就是重要的代言人,同時還肩負著保護酒樓和蘇小妹的重要任務,蘇寧對他是寄予厚望的。

  牛耿對於無法繼續貼身保護蘇寧感到遺憾,同時表示一定會謹遵蘇寧之命令,盡全力保護蘇府之重要成員蘇小妹以及蘇府之重要財產酒樓,提出嚴正保證,拼掉這條老命也要保全蘇府之安全,蘇寧大怒一巴掌打下去,這麼年輕就喊老喊死的,到時候可不給找媳婦兒!

  蘇寧真的捨不得牛耿死,他不是爭霸眾,沒有爭霸之野心,所以也沒有必須要搜羅那麼多的人才,那些人才都是偉大的李二陛下的,他搜羅了不是赤裸裸的有謀反的野心嗎?這樣一來史上無名但是有一定才能而且忠心不二的家臣就是必須要有的了,這個時候的家臣就和日本的家臣一樣,那還是小日本兒從咱們這兒學過去的~

  四大護衛是滾刀肉,軍伍裡面出來的漢子,還是比較適合做肌肉男,牛耿雖然也是軍伍裡的漢子,但是和四大護衛比起來是唯一一個有點腦袋的,立刻就被用出去了,唉!沒人才啊!連小妹都要親自上陣了!

  把這個問題拋到腦後,人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但是好房好地卻是搶來的;除了李承乾作為太子難以出宮,蘇寧決定把其他三位董事一塊兒找來,一起去平康坊選擇好地段,昨日蘇寧讓王朝和馬漢到平康坊去打聽了一下,那裡還真是寸土寸金,而且沒有聽說有什麼地方需要出售的,尼瑪,難怪東莞不哭!

  蘇寧估計自己的份量不夠,所以拉上幾個人一起去比較有底氣,順便帶上些新做的蛋糕去看一看李靖老頭兒和李世績,正好也好久沒有看過他們了,休沐日的時候蘇寧帶著禮品就開始了拜訪活動,先是李靖老頭兒家,一進門就給李靖老頭兒來了個下馬威,說自己這麼些天都沒有去拜訪一下,是不是把自己給忘了,當了伯爵就了不起了?

  蘇寧只好不停地賠罪說是因為在弘文館讀書又要忙很多事情這些天才有了些空當,這才有時間出來拜訪一下,李靖這兒還是第一站,這話一說李靖老頭兒就笑逐顏開了,但是那個著名的紅拂女張初塵卻不願善罷甘休,史書上說紅拂女八十餘歲還像十八歲那般天真爛漫,但是在蘇寧看來,卻是有些反胃,一大把年紀了,長得也不是娃娃臉,還裝嫩!

  李伯瑤在一旁不知所措,李靖在一旁面色尷尬,這兩個男人都給紅拂女收拾的妥妥帖帖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紅拂女才是現在代國公府的主人,當然蘇寧也不是吃素的,蘇寧最喜歡吃肉了,於是立刻開大,大手一招,四大護衛立刻抬來一個食盒,食盒打開,誘人的香甜氣息充斥了整個客廳,紅拂女立刻熄火,非常高興的抱著蛋糕走了,看的李靖和李伯瑤一愣一愣的……

  「三明啊,你也不要見怪,紅拂她就是這個性子,這麼些年了,也沒有變過。」李靖老頭兒覺得很不好意思,自家娘子這個模樣為難小輩,也的確是有些不好,蘇寧笑著擺擺手:「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不都是如此嗎?」

  把李伯瑤拉了出來,蘇寧又帶著李伯瑤一起去了李世績的府上,李世績的府邸和李靖這個老窮鬼差不多,這讓蘇寧有些讚賞,李世績在外面的關係絕對比李靖要多得多,但是和李靖一樣,明哲保身的技術還是非常高超的,扮豬吃虎的能耐也很厲害,否則如何可以一直到死都是穩如泰山的地位還不用自污?

  要知道,饒是程咬金那樣的妖精在永徽年間還需要靠故意打敗仗來自污名聲以求自保,李世績卻可以一直保持著被朝廷倚為長城的地位,若不是李敬業,李世績的家族肯定比程咬金的家族更為牛叉,可惜……

  李世績倒是比李靖更為隨和,也沒有什麼下馬威的事情,李世績的夫人也比李靖的夫人正常的多了,沒有什麼出格的舉動,但是蘇寧也感受到了一種淡淡的隔離感,李世績雖然讓李震出來與自己結交,但是並未真正和自己推心置腹達到了李靖的那種程度,李世績是個政治軍事雙料不倒翁,所以,蘇寧也明白李世績的舉動是為了什麼……

  不過這也不能怪人家,誰叫大唐的政局不夠穩固呢?李二陛下威望正隆,誰也不敢觸動他的逆鱗,明哲保身才是正道,蘇寧這些日子的動靜有些大,李世績所能做到的最高程度也就是放出李震給蘇寧安安心,但是李世績絕對不能像李靖那樣出全力為蘇寧做後盾。

  夠了,這就夠了,能夠得到這位眼光長遠的大神的部分庇佑也就夠了,什麼時候能夠得到李世績的傾力加盟,什麼時候蘇寧的政治能力也就過關了,畢竟沒有一個人會願意把所有的籌碼都壓在一個初入官場還沒有得到正式官位的小毛孩子身上的,李靖是個例外,他已經無法更進一步了。

  大家寒暄了一會兒,蘇寧對李世績把近來的生活做了一個簡短的講述,當然略過了很多重要的環節,只是表示自己天天在弘文館刻苦讀書,埋頭學業,所以非常忙碌,沒有時間來給李叔叔拜訪一下,所以怠慢了,還請李叔叔原諒,李世績對於大唐帝國明日的嬌嫩花朵表示了高度的讚揚,對於蘇寧寄予了充分鼓勵。

  之後蘇寧也沒有多做停留,他知道李世績也不希望他做過多的停留,所以把李震領出來之後,就直接去了長孫無忌的府上;其實在和長孫沖交往的過程當中,蘇寧覺得後來很多人對於長孫家的評價有些過了,長孫無忌並非是陰人,相反,長孫無忌在李二陛下面前非常正直,他是從年幼時就認識了李二陛下,如果他是一個陰險小人李二陛下不會看不出來,而他在朝堂上的表現也體現出來,雖然不至於到了魏徵和孔穎達那個地步,可是比起他們,長孫無忌也是不遑多讓的。

  查閱了史書,蘇寧對於長孫無忌算是有了一個比較中肯的看法,他絕對不會和五姓豪門那一類的聯合在一起,因為作為漢化鮮卑人,長孫無忌不可能被五姓豪門所接受,所以這個時期關隴貴族集團的主要敵人以五姓豪門為首的山東豪門絕對是長孫家族的敵人,長孫家族之敗亡則是在五姓豪門被武則天打擊崩潰之後,武則天需要鞏固權力而付諸的舉動。

  當然士族的力量非常強大,隋唐君王大多致力於打擊門閥勢力,可惜隋祚甚短,唐太宗完成了一個開頭,武則天完成了一個表面,牛李黨爭加劇了庶族和士族的鬥爭,一直到黃巢起義屠殺士族子弟和朱溫的白馬大屠殺以及五代十國的混亂之後,庶族的瘋狂報復使得士族子弟被幾乎殺絕,七宗五姓最終蕩然無存。

  然而對於勝利者武則天而言,一切不順和她意思的都是叛逆,李敬業就是,褚遂良也是,長孫無忌作為李治的舅舅自然也成為了武則天的重點打擊目標,作為山東世家之首的五姓豪門基本崩潰之後,甚至見好就收的武則天的目標自然轉向了內部政敵,也就是一長孫無忌為首的主張廢除武則天地位的一派人物,他們的理由很簡單,很中肯,武則天先侍唐太宗,乃是李治庶母,子如何可以娶庶母為後?如果僅僅只是一個小妾一個小小妃子也就算了,可那是皇后!

  更何況武則天的野心和政治手腕長孫無忌等人非常明白,而武則天也明白,朝堂諸臣當世男兒之列,唯有長孫無忌可以和她一較高下,一較高下的結果自然是長孫無忌失敗,武則天徹底沒有了對手,成功登基,改唐為周,長孫無忌的失敗也就是預示著武則天勢力的勝利。

  所以對於武則天而言,長孫無忌絕對是一個重量級的對手,可是值得注意的是,不論是太宗時期還是高宗時期,長孫無忌都未能掌握實權,長孫無忌地位高崇,但是權力幾乎沒有,他所依仗的就是和李唐皇室的血緣關係,更兼開國功臣的巨大威望,才得以成為武則天的對手,否則一個位高權輕的開府儀同三司哪裡值得武則天的在意?褚遂良不就是一道聖旨完蛋了嗎?

  所以很多人說長孫無忌是個大陰人實在是有些冤枉他了,他絕對忠於李唐皇室,或者說是李唐皇帝,無論是李世民還是李治,所謂的長孫無忌陷害李道宗、吳王李恪的事情,不難看出這是李治的意思,李治絕非庸人,只是性格比起唐太宗而言稍微偏弱了,不那麼強勢,但是威脅到他的皇位的他絕對不會手軟,長孫無忌只是為李治出謀劃策而已,沒有李治的同意和直接操作,長孫無忌沒有權力對皇族下手。

  在和長孫無忌的交談之中,蘇寧只是感覺出來長孫無忌是個非常聰明的人,懂的急流勇退,懂的明哲保身,識大體,長孫家族也絕對不是什麼豪門大族,不過是個興盛不過三代的勳貴家族而已,沒那麼大的權力,長孫無忌本人也沒有什麼對於權力的渴望,他的身份是一個非常敏感的問題,對於重視名望的長孫無忌和長孫皇后而言,那是得不償失的舉動,所以長孫無忌辭掉了宰相的職位。

  比起李世績那種淡淡的隔膜,長孫無忌對於蘇寧則是更為親密一些,蘇寧也立刻就聯想到李世績得以在武則天和李治的手上善終,一直到李敬業起兵反抗,而長孫無忌則是被武則天收拾掉了;所以蘇寧覺得,對於長孫無忌的信任,可以超過李世績一點點。

  長孫無忌對於蘇寧和長孫沖的交往非常贊同,很是高興,對於蘇寧對長孫沖的影響還有蛋糕讚不絕口,直言我兒得一諍友;可以說李世績還在考驗蘇寧,絕對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不到滿意絕對不輕易把籌碼壓在蘇寧身上,而長孫無忌則是繼李靖之後第二個明確表示可以支持蘇寧的勳貴。

  李世績聰明,太聰明了,聰明的讓蘇寧不敢接近,雖然得了李世績的幫助可以保全自身,但是情感上,始終是差了那麼一點兒,蘇寧更覺得,如果多了一份對權力的渴望,李世績,才是大唐皇朝真正的陰人……

bpd 發表於 2015-3-28 17:02
九十二 四大紈褲游平康

  「三明!你確定要這麼做?會不會,有些不妥當?長樂要是知道了,我絕對吃不了兜著走啊!」長孫沖一臉不明意味的表情看著蘇寧。

  「只能這麼做了,否則,我們無法完成這個任務,我一個人絕對不夠,所以才來找你們的!長樂那裡,我們幫你說,畢竟是來辦正事的,長樂善解人意,你不用擔心。」蘇寧沉重的點點頭,頗有幾分無奈的說道。

  「三明,這樣做,是不是有些不好?畢竟,我們還是……」李伯瑤說不出話來了,他的面色有些漲紅,頗有幾分純情小男生的味道。

  「伯瑤,我知道你家裡已經在幫你物色好姑娘了,你聽我的沒錯,你家祖父祖母想搞定七宗五姓的那些老傢伙太難了,陛下都搞不定,何況是他們?七宗五姓瞧不起咱,咱們何必把熱臉往他們的冷屁股上貼?還有些時日呢,不要擔心!」蘇寧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李靖老頭兒竟然想給李伯瑤找一個七宗五姓的姑娘,的確,這個時候的大唐是中國門閥最後的夕陽紅了,幾乎所有上得了檯面的人都已和「五姓女」結親為莫大榮耀,李唐皇室想娶七宗五姓女子還被嫌棄有胡人血統,李二陛下那種自戀的人自然受不了,千方百計打擊七宗五姓,但是幾百年的傳統沒那麼弱,所有大臣都以和七宗五姓結親為榮,根本不鳥李二陛下……

  「三明,這樣做,萬一被發現了,是不是……」李震竟然也是一臉的扭扭捏捏……

  「我去!阿震!二貨和伯瑤沒有來過這裡,你還沒有來過嗎?你還有什麼臉面在這裡扭扭捏捏的?你還是不是男人!?不就是來一次平康坊嗎!你又不是沒來過!還有你們兩個,我們是來辦正事的!不是來閒逛的!我們是來辦公務!公務!」蘇寧勃然大怒。

  不就是去個平康坊嗎!至於那麼糾結嗎?明明一個個都想去的要死現在給他們機會他們反而扭扭捏捏不願意進去,李伯瑤還好說,一臉漲紅就知道人家是個真正的純情小處男,妥妥的老實人,哪像長孫沖這樣的早戀犯?還有李世績那個老陰人生出來的小陰人李震?

  再說了都一再表示了過來是選址的,不是來和花魁娘子談人生談理想的,幾個賤人還是一副扭捏的模樣,蘇寧受不了了,喊了一聲你們不去我去!轉頭就走,直往平康坊而去,後面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還是跟了上去。

  於是四大才子,哦不,四大紈褲游平康的格局就這樣形成了,這樣的格局讓蘇寧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星爺的經典電影唐伯虎點秋香,這個時候要是人手一把折扇可就帥呆了,可惜大唐還沒有折扇,扇子倒是有,但是這又不是夏天,誰吃飽事沒飯做拿著一把扇子搖來搖去?學諸葛亮?呵呵,《三國演義》還沒出來呢,您老洗洗睡吧!

  蘇寧頓時萌發了設計出折扇的想法,然後自己題字,寫詩,絕對大賣!折扇一定會得到全大唐讀書人和熱愛裝13的人士的大力歡迎!

  話說回來,平康坊還真的和蘇寧過去在電視裡或者想像中看到的境況大不相同,並非是什麼燈紅酒綠的靡靡之態,反而大有欣欣向榮之意,建築也不多,並非奢華,反而顯得非常有格調,非常有文學藝術的氛圍,這裡來來往往的人都是一副高雅的樣子,什麼逍遙閣也沒有搖風擺柳的女子站在門口恬不知恥的拉客,人家很有素質的,很有節操的!

  這個時候想要去青樓裡面爽一把絕非有錢就可以辦到,當然錢還是最大的大頭,只是最牛逼的泡妞技巧還是文學素養,也就是作詩寫字,文學素養越好,越能得到漂亮姑娘乃至是花魁的青睞,才有機會聽一首小曲兒,談談人生理想什麼的,要想成為入幕之賓,那就更為難得了,那只有兩種情況——錢多的不行,文采好的不行……

  越往裡面走約能感受到熱鬧的氣氛和濃郁的藝術氛圍,非常典雅古樸的音樂充斥著整個平康坊,饒是蘇寧這種不懂音樂的無趣之人也聽得出來這種古典音樂的妙處,這裡哪裡是紅燈區?完全就是才子佳人的藝術沙龍啊!

  難怪這麼多人流連忘返,這不是現代意義上的青樓,不是現代人理解中的青樓,也完全不是單純的皮肉生意的場所,對於女子們來說雖然殘酷,但是對於男人們來說,這裡絕對是放鬆的好去處,不僅僅是生理上的放鬆,蘇寧相信這裡的男人相當一部分都不是抱著放鬆身體的想法來的,而是精神上的放鬆,來這裡的男人們往往不把這裡當做青樓,而像是我們出入KTV的看法,把這裡當做是現代的KTV了,當然內容比KTV有料的多。

  這樣濃郁的藝術氛圍,哪裡是東莞可以相比的呢?傳統文化下的紅燈區產業,個中妙處絕非是失去了傳統文化滋養下的現代中國人可以體會和想像得到的……

  不過,蘇寧來這裡的目的可不是為了花至少一千五百文錢的價格去見一見所謂的國色天香的姑娘,姑娘們都在建築物裡面,走在街上看不到姑娘,蘇寧是不在乎,可是其他三人可就不一樣了,每走到一處青樓門口蘇寧都能看得出李震和長孫沖的渴望以及李伯瑤的好奇和害羞,尼瑪,李伯瑤也太純潔了吧!

  但是蘇寧無暇管這些傢伙,他四處看著周圍的建築物和空地,空地倒是有,但是位置都不太好,顯眼而又像樣的樓段都被佔據了,想要重新尋找一塊兒風水寶地實在是不容易,平康坊也就那麼大一點的地方,大部分都是藝術工作者的聚集地,那裡才是這裡的主要產業,一座酒樓想在這裡立足還是要有些過程的。

  可是找不到地址,哪裡能發展的起來?昨天王朝和馬漢回來的時候蘇寧就感到這是一項艱巨的任務,蘇寧從沒想過在大唐竟然也有激烈的房地產競爭,不過看來這只是一種很單純的競爭而已,並不包含那些連鎖利益鏈,一切都很原始,都非常的好對付。

  要是如同後來那些想錢想瘋掉的房地產開發商那樣,蘇寧還真的沒什麼方法去應付,但是如同現在這個樣子比較原始的競爭,蘇寧還是有信心的,老子怎麼說也是個伯爵,後面還跟著三個小公爺,那些商人還不都一個個爭著上來抱大腿?

  可是想法是好的,做起來就難了,要是真的有了爭端,或者自己想買人家不願意賣,蘇寧也不好真的和商人爭奪,雖然大唐有民不和官鬥的潛規則,也就是百姓不能和官府爭鬥,所謂的以民告官還沒有發展到後來可以直接上告沒有罪責的地步,在大唐以民告官首先有罪,官司打贏了還要流放三千里呢!

  但是同樣的,官不與民爭利也是一個潛規則,所謂人艱不拆,雖然民不能告官,但是天子腳下多得是悍不畏死的御史諫官,就和瘋狗一樣的,逮到欺壓良善的豪強上去就是一頓猛咬,也不管咬的過咬不過,一般而言這都是統治集團的內部爭鬥,也是百姓另外一種告發官員的途徑,與民爭利一般而言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唐初的朝廷民主氛圍相當濃厚,這樣的濃厚民主氛圍也就不可避免的影響到了整個大唐,李二陛下認為天下大事全部都由他來處理是不對的,肯定要出錯誤的,所以主動讓他人來進諫,大事都會和臣子商量,小事直接讓臣子去做,皇帝不管,這一點李隆基也做到過,他說軍國大事爾等當與朕共議,可是小事何須一一煩朕?主動放權,不攬權,這在封建社會倒是不常見的。

  繞著平康坊轉了一大圈,蘇寧硬是沒有找到有意售賣的酒樓或是空房子,其他的空地又處於比較偏僻的角落,不適合發展,走了很長時間,肚子又餓了,於是蘇寧只好帶著三個紈褲隨便找了一家酒樓吃點兒東西墊墊肚子,說實話,正規的大唐食物蘇寧還沒有吃過,蘇寧只吃過軍隊裡的豬食、自己家中的美食和皇宮裡的御膳,最正規的大唐食物還是第一次來品嚐。

  不過蘇寧也沒有抱什麼希望,這個時候大唐的食物就是烤、煮、蒸之類的,完全沒有其他花樣和美味可言,這家酒樓看上去還挺不錯的,應該是個不錯的酒樓,只是人不是很多,青樓也有自己的廚房,酒樓在這裡不大好生存,畢竟來這裡的人都是衝著青樓去的,沒人是專門來這裡吃東西的。

  所以看到衣冠楚楚還帶著玉珮的四大紈褲,酒樓裡的博士眼睛珠子就亮了,在這種地方做小二做久了,也都是有了不低的眼力的,可以輕易的分辨出哪些是貴客,那些是裝13眾,玉珮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配的,沒有身份的人都是配不了的,而且這四位小爺個個都是衣著得體,舉手投足間的貴族氣息,是偽裝不出來的。

  「幾位貴客!裡邊兒請!是要包間,還是外堂?」博士很快就迎了上來,服務態度一流,看的蘇寧一愣一愣的,李震顯然明白的多,點點頭就用很威嚴的語氣說道:「來一個雅間。」博士很高興的點點頭,一伸手:「請!」

  後面倒無所謂了,上了三層樓,找到了雅間,四個人也就在軟墊上盤腿而坐了,博士很慇勤的為四大紈褲遞上了清涼的水,而後問道:「幾位貴客要吃些什麼?」蘇寧長孫沖和李伯瑤都看向了李震,很明顯,只有李震才有進酒樓吃飯的經驗,李震翻了個白眼,隨口報了幾個菜名,來了幾壺酒。

  博士笑瞇瞇的退了出去,剛一離開,蘇寧就開口了:「哥兒幾個,這事情八成有著落了。」

bpd 發表於 2015-3-28 17:07
九十三 不差錢

  蘇寧說這句話的時候,其他三個人正在思考各自的心思……

  「真熱鬧啊,真想進去看一看啊,只要不被長樂知道,應該,沒問題吧?長樂一定不知道,對,她一定不知道……」

  「上回要不是出來的太匆忙忘了帶錢,早就進去了!聽說月蓉娘子那叫一個美啊,這一回這麼難得的機會,可必須要去見一見啊!」

  「祖母應該不會知道我來這裡的,嗯,應該還在吃蛋糕,對的,祖母最喜歡吃甜食了……」

  正是因為這三個人各有各的心思,所以呢,當蘇寧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們三個人都作出了不同的反應……

  「成了?這個,三明,你能確定長樂不知道這件事情嗎?我有點不太確定,萬一長樂知道了……從昨天開始長樂好像管我有點嚴了,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跟蹤啊!」長孫沖緊皺眉頭,頗有幾分憂慮的說道。

  「成了?三明,那月蓉娘子可不是我等想見就能見到的,前些日子我聽說一紈褲子一擲百貫錢都未能得見,更何況我等?要說財力不如之,要說文采,唉!談何容易啊!」李震一臉的鬱悶。

  「祖母應該不知道我來這兒了,三明,這就成了啊?可是,我沒帶夠錢……」李伯瑤摸了摸胸口,探了探袖口,一臉糾結。

  「……」

  蘇寧頓時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力,這些傢伙在想什麼?都是一群用下半身思考問題的生物嗎?愚蠢的地球人啊!「我說你們都在想什麼呢?!我們是來選擇好地方購買下來的!不是來這裡逛青樓的!你們這幫魂淡!」

  一頓怒火傾瀉過後,這一幫用下半身思考問題的魂淡終於回過神來,對於自己方才的舉動無比的羞愧,尤其是李伯瑤,羞憤欲死;還是李震這隻老鳥比較有想法和素質,眼睛珠子一轉立刻就把話題挑開了,然後立刻就把談話氛圍扭轉過來了:「三明你方才說什麼事情成了?」

  蘇寧白了李震一眼,說道:「你們方才有沒有注意到這家酒樓客人非常少?如今正是正午午餐時間,青樓內人聲鼎沸,而這酒樓卻是如此冷清,不難想像,在這平康坊內,雖然人多,但是大家都是衝著青樓來的,不是衝著吃飯而來的,更何況這青樓裡面也有自己的廚房,所以說,這酒樓若不是特別有名望,定然比不過那些青樓。

  還有,難道你們沒有注意到我們走了那麼大一圈兒只看到這一家酒樓嗎?這就說明,這個平康坊,是青樓的天堂,酒樓的地獄啊!別的酒樓都已經撐不住了,只有這一家還在苟延殘喘。」

  李震眼珠子一轉,露出陰險的笑容:「三明你的意思是說,這家酒樓也撐不住了?」

  蘇寧點頭一笑:「正是如此,這家酒樓基本上就是撐不住了,你看看這酒樓連大堂內都無有幾多人,更別說這雅間了,那博士都閒的無事可做,這就是我等的莫大機遇啊!而且這酒樓裝修非常不錯,只需稍微動一動,不需要做什麼其他的改變的,我相信,憑我培養出來的那些廚子,這青樓裡的廚房是沒有辦法與我相爭的。」

  長孫沖終於回過神來:「說的也是,那樣美味的食物,只是三明,這油可是很貴的,肉也並不便宜,尋常人家哪裡吃得起?更別說糖了,這若是真的開辦起來,能賺多少錢?」

  蘇寧淡然一笑:「來平康坊的人,最不缺的就是錢,這裡可是集中了大唐幾乎所有的有錢人,你們還怕會有人吃不起那些美食嗎?油的確貴,肉也的確不便宜,糖也確實昂貴,但是你們要知道,我可以賣的更貴一些,這買賣買賣,一買一賣,買的永遠沒有賣的精。」

  李震饒有興趣地問道:「買的永遠沒有賣的精,這話聽起來倒是有幾分意思,三明,你過往也做過這些事情嗎?在你來長安之前?」

  蘇寧被李震這一問也就想起了當初和老頭兒去國外旅遊的時候忽悠老外做的那些無本買賣,有一回遇著幾個賊有錢的美國佬,老頭上去一頓胡侃就給那腦滿腸肥的美國暴發戶忽悠的不知天南地北,蘇寧也是在那個時候才知道老頭兒說得一口流利的英文,最後他們那一次旅行的費用還是那暴發戶給出的,不單單沒有花自己的錢,暴發戶還給買了好多禮物帶回國內,賺的是盆滿缽滿。

  想到這些事情蘇寧本想笑,可是老頭兒已經不在了的消息卻又襲上心頭,這個時候的自己已經離開了那個世界,老頭兒也已經不在了,那些美好的回憶也只能是回憶,想到這兒,蘇寧又是一陣心傷,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見,李震等人一看就知道說錯了話,人家師尊已經去世了……

  「三明,那……」李震方要說幾句道歉和安慰的話就被蘇寧打斷了,蘇寧及時的調整了心情,露出笑臉:「無他,只是想到了一些好玩的事情,我們還是談談正事吧!待會兒把他們的掌櫃找來,和他談一談這些事情,你們可別亂說話,我看這件事情基本上能成。

  當然我最擔心的還是酒樓開辦以後會引起青樓方面的不滿,這些青樓也是有著後台的,到時候指不定鬧出什麼風波來,你們在這裡,也是有個坐鎮的效果,沒有誰敢同時和三個國公叫板,更別說咱們這兒還有一個太子呢!」

  幾人相互看了看,面面相覷,感情是讓人家當槍使了,不過對於蘇寧的智慧和忽悠的本事,他們是確信無疑的。

  不一會兒,方才那博士端著一個托盤就來了,上面放了四壺酒和四個酒杯,一臉慇勤的笑意:「讓幾位貴客久等了,這是小店最好的美酒,廚子已經在弄了,還請幾位貴客稍等片刻,馬上就好!」

  蘇寧笑著說道:「嗯!很好!這個不用著急的,對了博士,方才我看了看,這正是吃飯的時候,怎麼來吃飯的人卻不多呢?你們這兒看上去生意不好啊!」博士面色一滯,而後露出了苦笑:「也不好瞞幾位貴客,這平康坊是個什麼地兒大傢伙也都明白,來這兒的人還能作甚呢?青樓裡也有自己的廚房,咱們這單純的酒樓,哪裡是青樓那些小娘子的對手?唉!」

  蘇寧心中覺得很滿意,這博士很有眼力,而且自己這些人年紀小他也沒有欺瞞的意思,是個不錯的人才,以後把這酒樓買下來,這個博士可以接著留在這裡,不過得讓人查查他的底兒,任何一個人都要身家清白,從前一個東家過渡到新東家總要來一翻大清洗才好,這是慣例。

  於是蘇寧點頭說道:「嗯,去把你們掌櫃喊來,我有些事情想和他談談。」

  博士一愣,立馬就一臉驚恐:「客,客人,小人,小人可是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要是有的話,您直接說,打小人一頓出氣也好,只是,只是千萬別告訴掌櫃的啊!掌櫃的,掌櫃的萬一把小人趕出去,小人這上有老下有小的,這一家子可就沒有著落了啊!客人!饒了小的吧!」

  幾人面面相覷,蘇寧苦笑道:「你做的很好,你沒有犯錯,我只是想和你們掌櫃談一談別的事情,你放心,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你就安心的留在這裡,好好的做事情,沒有人會把你趕走的。」說完,蘇寧從錢袋裡掏了一些銅錢遞給博士:「拿著吧!這是賞錢。」

  博士看了看一手的銅錢,愣了一會兒,然後大喜過望的給蘇寧連連鞠躬:「多謝大爺打賞!多謝大爺打賞!小的這就給大爺去叫掌櫃的!」說完博士就一溜煙地跑了出去,看的李震等人是一臉莫名其妙,蘇寧嘆了口氣,說道:「這就是我過去接觸的最多的人,窮苦人家,上有老下有小,還沒有田地,一家子生活全靠著這些工錢,他們的生活,是我們無法想像的。」

  李震李伯瑤和長孫沖面面相覷,臉上卻是多了幾分尷尬,的確,作為他們,自幼雖不至於錦衣玉食,但是餓肚子這種事情,也是從來不會出現的,更不會讓他們擔憂的,這一下子卻是弄得氣氛有些低沉了。

  好在很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接著就是敲門聲:「客人,我就是本店掌櫃。」

  蘇寧說道:「那進來吧!」

  門打開,又關上,一個穿著黑色葛布服裝帶著很滑稽的帽子的中年胖男子出現在了蘇寧等人的面前,看著四個不大的少年郎,眼中露出奇異的色彩:「客人,在下就是本店掌櫃,請問幾位客人有何事?可是本店招待不周?」

  蘇寧對於古代人民的服務態度感到非常滿意,於是笑了笑說道:「不是不是,招待的非常周到,喊掌櫃的過來也只是有些事情想說一說,掌櫃的,我喜歡開門見山,一向不喜歡說拐彎抹角的話,我就直說了,這酒樓我很喜歡,你開個價格,我買了。」

  胖掌櫃一愣,露出疑惑的笑容:「這位客人,您這麼說,在下還沒有什麼準備,您的意思是,您是要,買下這座酒樓?」

  蘇寧點點頭:「是的,你開個價格,這座酒樓,我要了!你們這兒,似乎生意並不好,在這個地界兒,怕是收不抵支吧!再開下去,對於你們而言,並不是什麼好事情。」

  胖掌櫃盯著蘇寧看了看,又看了看其餘三人,問道:「客人,您要買這座酒樓這件事情在下還是無法做主的,這要去問問東家,只是,這酒樓您把它買了,對您有什麼用處呢?正如您所說,這裡是平康坊,多得是青樓,客人們來這裡也基本上都是為了青樓裡的小娘子,您買下這裡,難道也想,做那些事情?」

  長孫沖剛喝下去的酒「噗」的一下就噴了出來,蘇寧也啞然失笑:「掌櫃的,您想得太遠了。」

  掌櫃的也笑道:「在下知道幾位客人都不是普通人,定然也是有身份的人,但這平康坊內多得是有身份的人,這每一座樓都是有著它的主人,都是不能得罪的主啊!這個價格,您也該明白,這平康坊,可謂寸土寸金吶!」

  蘇寧笑道:「這座酒樓也是嗎?按照你們如今的狀況,尚且還能夠支撐多久?話不多說,報個價格,只要不太過分,我也不想為難你們,不差錢。」

  掌櫃的面色一滯,而後重新換上笑臉說道:「這件事情在下還要去請示一下東家,敢問客人尊姓大名?」

  蘇寧喝了一口酒:「蘇寧,字三明。」

bpd 發表於 2015-3-28 17:12
九十四 酒樓到手

  「蘇寧?蘇三明?那火燒陰山擊滅突厥的三原縣伯?你確定是他?」光線昏暗的某座房屋裡,酒樓掌櫃的正一臉恭敬的站在一個身著黑衣端坐於軟墊上之男子,當掌櫃的向他報告蘇寧欲圖購買酒樓的消息,男子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若是同名同姓還有可能,但是字是不會相同的,更何況可身著錦緞腰佩玉者,定然是那蘇寧不會有錯,主人,您說,是不是李世民察覺出了什麼?派蘇寧過來打探咱們的消息?咱們是否需要做些什麼?」掌櫃的臉上露出了擔憂的神情。

  黑衣男子皺了皺眉頭,深思了一會兒說道:「姚禮,你在長安城為公子做事多久了?」

  姚禮抬起頭看了一下黑衣男子,又把頭低了下去:「回主人的話,自武德六年起,已有八年之久。」

  黑衣男子點點頭:「八年了,即使是那段日子,李世民也沒有發現你,所以你才得以一直為公子做事不是嗎?蘇寧雖然的確是有些能耐,但是入長安不過半月有餘,且一直在那弘文館讀書,李世民再如何寵幸他,也不至於將這等重要之事告訴他,更何況平康坊之地,蘇寧一屆小兒何須來此?

  照你所說,蘇寧可能只是想買下這座酒樓做些什麼事情,但是你不用擔心,你絕對是安全的,而且這樣子做事情反而更加方便了,平康坊龍蛇混雜,什麼樣的人都有,這對於我們而言是很不利的,極有可能露餡,但是讓蘇寧在明,我等在暗,豈不更好?

  況且我等做事所需費用甚多,這酒樓目前收不抵支,實乃雞肋,若是與了那蘇寧,倒也能得些錢財,你去與他談談,若是價錢合適,便把酒樓與了他,但是,無論如何,也要選擇一些可靠的人留下來,繼續做事,你也就留在平康坊,以後我的職務,你來代替。」

  姚禮大喜過望,跪地一拜:「姚禮拜謝主人!姚禮定不負主人厚望!定要竭盡全力為主人做事!為公子做事!」

  黑衣男子淡淡一笑,伸手虛扶一下:「這你就不要感謝了,公子大業重要,這是地契和房契,你拿去給蘇寧,若是能夠提高些價格,當然也是可以的,那些人都是些見風使舵見錢眼開者,公子那也不好過,現在也唯有我們可以為公子分憂了,這是我等暗影之職責,你可明白?」

  姚禮再拜:「姚禮明白!」

  黑衣男子滿意的點了點頭,看了看手中的一張紙,皺了皺眉頭,而後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蘇寧,很有意思的人呢……

  一天過後,蘇寧再次來到了平康坊,昨日與那掌櫃的商量了一下,今日一早坊門剛開,蘇府大門剛開,就有一個小廝帶著一封信件前來,大體意思就是名為姚禮的掌櫃昨夜連夜聯繫到了東家,從東家手中得到了許可,今日邀請蘇寧前來商談一下具體的細節和費用。

  蘇寧有些看好這個姚禮了,還真是懂些人情世故,在一大早坊門剛開的時候遞來信件,避開了絕大多數人,畢竟自己是一個貴族,親自去經商有些不好聽,所以姚禮專門選擇了這個人最少的時候來給自己送信。

  一接到信件,蘇寧就知道這件事情已然成了,看來那東家也知道目前這酒樓的確是不好賺錢,所以還不如賣掉,這買主一來,他們也就用最快的速度辦好這件事情了,看來自己猜的沒錯,自己是第一個買家,畢竟他們還沒有流露出要賣掉酒樓的意思,也不會有其他的買家過來,否則自己面臨的競爭可就激烈了。

  畢竟是商業原始的時代,商業手段實在是太過缺乏了,這些商人雖然年紀大,但是手段未必比得上蘇寧。

  當然夜長夢多的道理蘇寧還是明白的,盡快把這件事情搞定,然後就可以著手安排了,李孝恭已經在準備船隊了,蘇寧還告訴了李孝恭沿途的時候可以捕捉一些海鮮,以海水滋養保持新鮮,到了長安自己會以合適的價格購買這些海鮮,一舉兩得,李孝恭很滿意的同意了,並且大度的表示海鮮所得全歸船上家臣和水手,自己分文不取。

  老狐狸,光一個白糖冰糖就能讓他賺翻掉,他那裡還看得上海鮮?說起來大唐做海鮮河鮮這些味道鮮美的食物的方法實在是奇葩,比如螃蟹竟然用蜂蜜醃製!味道怪不說,貴的要死,他們就不知道單純的蒸出來的螃蟹也是一等一的美味嗎?更別說那些海鮮了,蘇大廚出手,還愁別的?

  來到了這家味仙居酒樓,還是昨日的博士接待蘇寧,說起來,這個名字倒是不錯,味仙居,這酒樓就是吃喝的地方,這吃喝最重要的就是味道,味仙居,還真是好名字,差不多的話,這個名字也就不換了,這家酒樓的東家看來也是一個讀書人,能起得了這樣的名字。

  博士把蘇寧帶到了昨日的雅間之中就離開了,留下蘇寧一人坐在房內品味著扶芳飲,說起來這酒樓裡的扶芳飲和李孝恭家中的扶芳飲比起來也是不差多少,這果然是貴族家中才能有的技術,普通百姓哪裡能嘗到扶芳飲?這酒樓的後台不小啊!

  「哈哈哈!昨日三原伯大駕光臨,小店不知三原伯身份,有失遠迎,實在是罪過,今日在下做東,請三原伯品嚐一下本店最為美味的食物,也算是向三原伯賠罪了!」姚禮一身新衣出現在了蘇寧的眼前,蘇寧看了看姚禮,頓時感覺姚禮和昨天不太一樣了,除了衣服和帽子,總覺得還有什麼地方變得和昨天不太一樣了……

  不過蘇寧沒有在乎這些,一臉笑意點頭道:「姚掌櫃客氣了,一收到姚掌櫃之信件在下也就趕來了,至於其他的是無所謂的,今日前來,還是來商討一下購買味仙居之事,話說這味仙居三字可謂是盡得酒樓之妙,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

  姚禮笑道:「乃是出自東家之手,只是東家有要務,今日不能親自前來與三原伯商討,東家感到萬分歉疚,還請三原伯諒解。」

  蘇寧很善解人意的說道:「無妨無妨,此次主要是來商量購買酒樓一事,其他的都不重要。」

  姚禮點點頭,笑著從懷中拿出兩張紙遞到了蘇寧的桌上:「這便是這塊土地的地契,包括前後左右之空地,武德六年購買之時耗費四百貫錢,這是官府出示之明證,絕無欺詐可能,還請三原伯過目;還有這房契,乃是我家東家持有,這房子當時耗費一百貫。」

  蘇寧點點頭看了看地契和房契,還有長安縣官府印章,武德六年,至今已有八年之久,看來這是真的不會有假,於是蘇寧說道:「嗯,地契是真的,那麼包括這塊地,以及這座酒樓,貴東家之出價幾何?」

  姚禮笑道:「那就要看三原伯之誠意了,還望三原伯不要怪罪,在商言商,想必三原伯也不會欺凌我等商賈。」

  蘇寧笑道:「這我自然明白,在商言商,我自然不會讓你們吃虧,價格嗎,六百貫如何?撇開這四百貫地價不說,加上這酒樓,還有內裡陳設,你等當初用一百貫,我加上一百貫,二百貫如何?」

  姚禮一笑,施了一禮:「還請三原伯莫要開玩笑,我等商賈乃是低賤之人,不求有他,只需價格合適即可,但是這六百貫著實太少,如此一來,我等可是連這些年陸陸續續投入之本金也無法回收啊!三原伯衣食不缺,可是我等商賈還是需要這些錢度日的,東家目前也是缺錢,若非如此,這樣好的地段無論如何也不至於這樣就出手了,三原伯以為呢?

  若是三原伯誠心誠意購買此地,我等自然不會如何為難三原伯,但也請三原伯莫要為難我等,這樣的價格要是在下出手了,回到東家那兒在下也就沒有活路了。」

  蘇寧心中一動,雖說古代商業不發達,但是這些商人倒也有些水平,這倒也是,商人重利,這是自古以來就有的道理,商人若是不重利,還做什麼商人?可是如何重利?如何獲得利?政治權力就是必須要有的,這些商人的確是非常的難以對付,安史之亂過後,因為部分脫離豪門掌控的巨商為朝廷籌措了大量用以對抗安史叛軍的軍費,所以大戰結束之後,作為報答,這些商業精英獲得了參政的權力。

  這是在重農抑商背景下商業精英第一次在朝廷的官方許可下參政,可是並沒有帶來什麼資本主義,沒有帶來什麼自由與民主,只是給朝廷政治帶來了一種不正之風,數任宰相試圖限制商業精英的權力以增強自己的權力,只是連續好幾任宰相都被這些商業精英擊倒,若不是商業精英不能具備真正的政治硬實力,說不定整個朝廷都會被這些商人所掌握。

  可是即使如此,商業力量已經給政治力量帶來了這樣巨大的滲透和腐蝕,商業的可怕就可以看到了,蘇寧感覺到,自己必須要盡快的積累一些應對的經驗,一開始蘇寧只是想用這酒樓多賺一些錢,成為一個不再缺錢的人,這些錢也可以用來做很多的事情;但是如今看來,如何推動並限制商業的發展才是最重要的,這是一種實踐,絕對不能脫離軌道的實踐。

  於是蘇寧說道:「那麼,七百貫如何?這可又是一百貫了,不是一筆小數目了,你們應當也把本錢賺回去了吧?」

  姚禮瞇了瞇眼睛道:「三原伯,明人不說暗話,在下乃是以至誠對待三原伯,為何三原伯屢屢戲弄於在下?三原伯也當明白這裡的價值,還請三原伯明示!」

  宜早不宜遲,不用再繼續周旋了,果然是個不好糊弄的角色,這個傢伙還是有幾分才能的,點點頭,蘇寧站了起來,直視著姚禮:「那麼好吧,我就把我的底價告訴你,但是這也是最後的價格了,不會再有下一次了,若是你還不滿意,那可就不美了,我出八百貫!」

bpd 發表於 2015-3-28 17:20
九十五 褚遂良的疑惑

  你讓一步,我讓一步,雖然之前姚禮心中的報價應當是在一千貫左右的,但是看著蘇寧那咄咄逼人的氣勢,姚禮心中竟然有些莫名其妙的畏縮感,長期在暗影中為奴使得他根本無法對抗這種氣勢,於是他點了頭:「成交!」

  八百貫錢蘇寧會以直接的銅錢和金銀絹布這些東西支付給姚禮,而這座酒樓在錢款全部抵達之後就完全歸屬於蘇寧了,地契和房契都已到手,簽字畫押也已經結束,這項交易就已經完成了,具備法律的效力,以後只要蘇寧不主動出售這塊地皮和這座酒樓,這塊地皮和這座酒樓就將永遠屬於蘇寧及其後人,不管其他任何的事情。

  完成這一切,蘇寧心中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解決了酒樓的問題,剩下的事情也就順理成章的可以提上日程了,蘇小妹的學習蒸蒸日上,牛耿的專業培訓也順利的進行著,蘇家酒樓兩個頭面人物都在茁壯成長著,其他的諸如原料的準備和調味料的準備也在順利的進行著,醬油的釀造已經開始,鹽這樣的東西則毫不用發愁,至於糖,目前已經有了部分儲備,李孝恭貢獻出了所有的甘蔗,剩下的等著李孝恭的船隊回來也就差不多了,反正制糖只需要一個晚上,有了足夠的人手和工具,制糖不是難事,而且酒樓的開業定然是要在這些原料全部準備齊全之後。

  所以蘇寧終於獲得了短暫的清閒,三原縣傳來的消息也讓蘇寧很滿意,水稻茁壯的成長著,這個時候的關中之地並不如同後來黃土高原那樣的慘狀,大唐前期的關中之地可是非常肥沃的土地,生態環境也好,水量也充足,素有「八水繞長安」之美名,水稻的生長不需要擔心水量不充足,但是旱災還是非常嚴重的問題,對於這一點蘇寧完全想不出來什麼法子,南水北調?大唐可以嗎?一條京杭大運河就把隋王朝的國力消耗殆盡,要是大唐也來一個,還不得廢掉?突厥奴隸不夠用啊!

  聽說朝堂上為了這些突厥奴隸已經搶破了頭,這些突厥人的死亡率也不低,五萬多人目前只剩四萬五千多人了,短短的一段時間竟然死了五千多人,累死的餓死的病死的被殺死的,侯君集完全不在乎這些傢伙的死活,要不是一些「高瞻遠矚」的官員提出這些人要是死了對於大唐而言是一種損失,從而使得李二陛下直接干預,改善突厥奴隸的處境,估計不出一年這些突厥奴隸就要死光了。

  於是聽說侯君集萬般不情願的把這些突厥奴隸的工作作息時間從工作十個時辰改為了工作八個時辰,還很不滿意的在朝堂上大罵那些官員只知道關心突厥人,不知道關心大唐子民!

  其實這些官員做的很對,保證突厥奴隸的安全其實就是在保證大唐子民的安全,一個突厥奴隸如今的勞動量可以和兩個大唐壯丁相比,也就是說五萬突厥奴隸的存在可以減少十萬大唐壯丁的徭役,使得他們安心事生產,要是突厥奴隸都死光了,大唐子民不就又遭殃了嗎?

  李伯瑤還和蘇寧說,李靖上朝回來哈哈大笑,說程咬金在朝堂上實在是受不了文官五部尚書為了爭奪突厥奴隸的大型辯論會,於是大吼要去草原上多抓一點奴隸回來,結果竟然沒有被文官五部尚書反駁和質疑,反而引起了文官內部更加激烈的爭論。

  出身軍伍的工部尚書武士彟甚至提出要李二陛下立刻派遣大軍去草原上抓捕胡人奴隸,對此,軍方一眾大佬雙手支持,侯君集更是提出親自帶兵,抓他個十萬二十萬回來,幸而尚書左僕射房玄齡及時制止了腦袋發熱的軍方和武士彟,要不然李二陛下還真有可能讓邊軍出動,抓捕奴隸去了……

  蘇寧有些鬱悶,這些傢伙肯定看中了這些突厥奴隸工作是不需要付出酬勞的,是不用擔心他們的死活的,因為大唐人口稀少,每一個大唐人都是寶貝,李二陛下在實行徭役政策的時候特別表示不可過度勞動,若是死了人直接問責,導致官府根本不敢怎樣作為,也使得相當一部分工程被延後了,所以突厥奴隸被調教好了之後五部尚書瘋了一樣去爭奪,文官集團因此產生了嚴重內訌,據說昨日還有工部和刑部官員打起來了。

  他娘的刑部要那麼多突厥奴隸做什麼!武士彟忍不住爆了粗口,開打了……

  不過這樣是一件大好事,為了這些免費的不用擔心死活的勞動力,整個大唐朝廷將為此具備強烈的侵略性和掠奪性,將把蠻族當作是免費勞動力的來源,就是文官為了省錢和保證大唐子民的安全,也會對這樣的軍事行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不會如同過去那樣一打仗就極力反對,大唐已經有了一種不成文的共識,打仗可以抓奴隸,抓奴隸可以為朝廷做太多太多的事情了,所以打仗是可以為大唐帶來好處的,所以打仗是有好處的……

  饒是孔穎達這樣的老儒在親自見到了突厥勞動力帶來的好處以及大唐子民對勞動改造政策的支持和擁護之後,也就默不作聲了,蘇寧的想法給了孔穎達很多的影響,他遍翻古書,也未曾看到孔子對胡人的看法,更不存在先賢主張優待胡人的言論,似乎先賢有意的避開了這個問題,只留下一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所以孔穎達覺得,或許這是一個道德和利益上的雙重難題,道德上對於異族說不過去,但是減輕本族百姓負擔卻是實實在在存在著的,百姓也很擁護這個政策,所以孔穎達默不作聲,每到朝堂上談論勞動改造政策的時候,孔穎達就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孔穎達默不作聲,以往跟隨在孔穎達身後對軍方試圖征伐各地口誅筆伐的文官們也就默不作聲了,頭頭都熄火了,他們還吵個什麼勁兒?沒見到上次對蘇寧開火的官員已經在孔穎達的不反對之下被貶出了朝堂做了一個小小屬吏嗎?拍馬屁拍到了馬蹄子上,找死……

  褚遂良覺得很奇怪,這不是孔穎達往常的舉動,跟隨孔穎達學習數十年下來,褚遂良很明白,這不是孔穎達的性子啊?作為一個文官,一個學者,他並不是多麼反對戰爭,而是見慣了隋末窮兵黷武山河破碎的慘狀,見識到了兵事對於國家和百姓的傷害,所以他們這一批文官本能的厭惡戰爭,大唐建立不過十數年,破碎山河方才獲得一點點的喘息時間,這麼快又要發動戰爭了嗎?雖然勞動改造政策的確是於國於民有大利,但是軍事行動還是會給國家帶來損失,方才打完突厥之戰,這麼快又要開戰?

  褚遂良對於朝堂上目前瀰漫的主戰氛圍感到憂慮,就連文官五部尚書因為突厥奴隸的事情也開始軟化立場,也開始有些向主戰派轉移的跡象,主和派落了下風,這些日子朝堂上討論次數最多的就是是否需要去草原上多抓一些奴隸回來,軍方自然是贊成,就是文官也出現不少贊成的聲音,若不是房玄齡認為這樣做會引起周邊國家的恐慌,對於大唐的聲望特別不好而極力反對,李二陛下還就真的下令了。

  原本他和孔穎達是堅定的攻守同盟,雖然孔穎達比褚遂良大了二十二歲,但是相較於年齡而言,雖然褚遂良以師事之,但二人更像是忘年之交,二人有著非常多的共同喜好,比如看書,比如書法,還有政見,二人都覺得應該用和平手段解決爭端,不要輕啟戰端,百姓需要休養生息,大唐不應過度發動戰爭等,在孔穎達出任弘文館館主之前,褚遂良就是館主,孔穎達出任館主之後,褚遂良心甘情願的做了孔穎達的副手;但是這些日子面對主戰派咄咄逼人的氣勢,孔穎達卻一言不發,這讓褚遂良非常的不理解。

  下朝之後,褚遂良回到府中吃了一點東西,就起身往孔府前去,準備和孔穎達談一談,究竟是為了什麼,使得孔穎達最近如此不作為,而且聽說孔穎達最近準備在弘文館內準備一些大的動作,褚遂良需要瞭解。

  孔府還是一如既往的安定平和,孔穎達的性格塑造了孔府的性格,就是家僕也能識字,也會讀書,這些家僕基本上都是世襲的,放到外面就是學者,卻心甘情願的在孔府為僕,由此可見孔府的超然地位。

  「褚先生,您可來了,阿郎在家恭候多時了。」孔府三代管家,年已八十六的孔德恭敬的站在門外看著褚遂良,面對這位孔府年紀資歷最大的老者,饒是皇帝也需行禮,就別說年僅三十四的褚遂良了,一個恭恭敬敬的大禮之下,褚遂良疑惑的問道:「老先生,何出此言?」

  孔德笑了笑說道:「今日阿郎回府之後便告知老僕,說褚先生今日必來拜訪,特命老僕在此迎接,阿郎正在書房,還請褚先生前去。」

  褚遂良心中愈來愈疑惑,但還是恭恭敬敬的跟著孔德的腳步,來到了孔穎達的書房;書房外,孔德恭敬地一禮:「阿郎,褚先生來了。」

  屋內傳來了孔穎達爽朗的笑聲:「哈哈哈哈!登善既已至此,何不速來?」

  孔德轉頭一笑:「褚先生,請!」

  褚遂良點點頭,推門而入:「孔師,遂良有禮了。」

  拿著毛筆正在揮毫寫字的孔穎達抬頭一笑,放下手中毛筆走上前來:「哈哈哈!登善何須多禮?來來來,坐!」

  褚遂良點點頭跪坐在軟墊之上,孔德進屋為褚遂良倒了一杯水,褚遂良連忙致禮,孔德溫和的一笑便離開了,孔穎達則是回身來到自己書桌旁,拿起筆繼續寫著什麼:「登善來此何為?」

  褚遂良疑惑的看著孔穎達:「孔師既已知遂良會來此,緣何不知遂良來此何為?」

  孔穎達展顏一笑:「可否是為了老夫近日於朝堂之上默然不語,任憑軍中將領任意施為而毫無作為?」

  褚遂良點頭:「孔師並非好戰之人,平素以仁義為己任,素來反對征戰,前隋之事猶如昨日發生,種種慘狀歷歷在目,每每思之,遂良心有慼慼;兵家孫子尚且有言,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老子也有言,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既如此,孔師為何不予以駁斥?反而坐視之?」

bpd 發表於 2015-3-28 18:03
九十六 是他?!

  聽到了褚遂良的疑惑,孔穎達淡淡的一笑,隨後說道:「登善,你以為,老夫這般作為,乃是支持那些軍中將領發動戰爭之舉乎?」

  褚遂良愣了愣,疑惑的問道:「遂良不知,遂特意來此向孔師討教,孔師,您這般作為,不與之辯論,而是默然無語,無形之間,朝堂之上戰意昂揚,形勢危急啊!」

  孔穎達搖頭一笑:「登善啊,你還是沒有看透,你終究還是年輕了些,老夫此舉並非是支持軍中將領發動戰爭,的確,兵家始祖孫子自己便言之,兵者乃是國之重器,要謹慎待之,但是,兵,乃是不得不存在者,若是無兵,如何禦辱?

  老夫此舉,也並非支持戰爭,老夫與汝一同自前隋亂世走來,數年間,看遍人間苦楚,看遍戰火燎原,反對戰爭,也就是反對兵火肆虐百姓,每一次戰事,總是伴隨大量兒郎戰死,家庭破碎,白髮人送黑髮人,何其淒慘也!但是此次,老夫當真不以為,此舉乃是謬誤之舉。」

  褚遂良大驚:「孔師何出此言?」

  孔穎達放下筆,面色嚴肅的說道:「登善,老夫且問汝,我等前番於朝堂之上反對戰事乃是緣何?」

  褚遂良答道:「戰端一起,百姓苦楚,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人間慘劇也!戰事也將對大唐之興盛帶來影響,前隋之亂過後,百姓急需休養生息,而不是戰爭不休!大唐承受不了這般多戰事,百姓承受不了這般多之戰事,錢財、糧食,大唐哪樣不缺?國庫空空,大唐如何支撐得起?」

  孔穎達點頭:「老夫亦是這般想法,軍中將領皆言我等腐儒,不通兵事,輕視兵將,軟弱無能;其實,若是外敵來犯,老夫定然支持朝廷開戰禦辱,天朝之尊嚴不容侵犯!但是若是主動挑起戰火,則是不仁之舉,戰端一起,黃金萬兩又如何承受的住?光是一場突厥之戰朝廷十數載積累之錢糧消耗一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者不知凡幾,老夫如何看得過眼?如何能看著那些將領將大唐兒郎帶向死地?

  然,登善,若是戰事能為大唐帶來好處,能為大唐子民帶來好處,我等當如何以待之?便如同勞動改造,老夫親眼所見勞動改造實行之後萬民鼓舞,皆言朝廷仁義,陛下仁義,善待百姓,天下百姓皆支持,我等如何反對?

  此乃一者,二者,勞動改造為大唐帶來了什麼,汝可曾瞭解?五部尚書為突厥勞力一事爭搶如斯你可明白為何?前隋之亂,人口銳減,大唐勞力不足,許多事情無法去做,陛下憐惜民力,不允許朝廷過度使用民力,可大唐百廢待興之時,如何以待之?

  此時,勞動改造政策頒布,五萬餘突厥勞力代替大唐百姓,為大唐做事,五萬餘人使得今年大唐減免十萬壯丁之徭役,這是仁政,莫大之仁政!我等所慮者,乃是此舉是否對外族不仁,然,老夫以為,我等乃是漢人,大唐亦為漢人王朝,我等應當思慮者,乃是大唐子民,非是外族!

  先賢之書,老夫只看到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一句,便是以德報怨,也乃斷章取義之舉,而此等突厥勞力亦為大唐子民帶來福音,大唐子民支持,我等如何逆流而行?朝堂之爭辯,表面看之,乃是戰與不戰之爭,其實,乃是勞動改造政策之推動與廢黜之爭!

  登善,這場爭辯,必然以推動者之勝利而告終,得民心者得天下,此舉已得天下民心,我等若再做反對之舉,那便是與天下萬民作對!與民作對,那是取死之道,前隋之鑒歷歷在目,登善,汝尚且疑慮乎?!」

  孔穎達洋洋灑灑數百言,最後一句嚴厲的反問,將褚遂良說的渾身冷汗直冒,先前種種疑慮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徹頭徹尾的明白,一如醍醐灌頂,褚遂良抹了一把額頭滲出之汗珠,連忙起身,來到孔穎達面前就是一拜及地:「孔師之言,如醍醐灌頂,遂良學識不足,不明所以,是故有此疑問,還望孔師諒解!」

  孔穎達溫和的笑著站了起來,來到拜倒在地的褚遂良身前,彎身將褚遂良扶起:「此事非是你之錯,若是放在以往,老夫也將犯此錯誤,如今能看透這一切,何其幸也!」言辭之間,孔穎達隱隱想起了那個時而嚴肅時而玩世不恭的年輕面龐……

  褚遂良站了起來,舒了一口氣說道:「幸得孔師為遂良解惑,否則遂良豈不犯大錯?遂良多謝孔師解惑!」

  孔穎達搖搖頭笑道:「登善,汝資質上乘,自幼苦讀詩書,學識淵博,可是正如那小子所言,若只是死讀書,那只能讀成書獃子,於國於民於家皆無利,徒耗錢糧而已,往後多動,多看,多想,學問不僅僅是讀書,更在於思考。」

  褚遂良眉頭緊皺,而後鬆開,再拜:「多謝孔師教誨!只是,那小子?乃是何人?」

  孔穎達一愣,隨後展顏笑道:「哦!哈哈哈!嗯,這個不急,登善,你酷愛書法,師承虞世南歐陽詢,也是當時大書法家,老夫這裡有一幅字,還請你品鑒一番。」

  褚遂良乃是初唐著名書法家,與歐陽詢,虞世南,薛稷並稱「初唐四大家」。其特點是善把虞、歐筆法融為一體,方圓兼備,舒展自如,《唐人書評》中把褚遂良的字譽為「字裡金生,行間玉潤,法則溫雅,美麗多方」,宋代大書法家米芾也稱頌他為「九奏萬舞,鶴鷺充庭,鏘玉鳴璫,窈窕合度」。

  而褚遂良之所以能和李二陛下君臣相得關係極好,並在日後成為托孤大臣,書法也佔了很大的優勢,李二陛下酷愛書法,與褚遂良乃是很好的筆友,小鳥依人這個後來被形容女子溫婉柔情的詞語最初的出處,其實就是李二陛下形容自己對褚遂良的喜愛的……

  所以褚遂良一聽孔穎達有一幅字要給自己品鑒一下,就知道孔穎達一定是得到了什麼好字了,孔穎達在書法上的成就不如褚遂良,但是也是當世大家,能入孔穎達之法眼,褚遂良還是相當有興趣的,於是接過了孔穎達遞來的一張宣紙,看了起來。

  「拼音讀字法之要素……嗯?」才看了幾個字,褚遂良突然讀不下去了,他沒有在意這幅字到底說的是什麼,他在意起了這幅字的筆法,這是楷書?對,是楷書,絕對是楷書,但是,這筆法,為何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這到底是什麼筆法?為何如此的,正氣凜然?

  想了半天,褚遂良只能想出這樣一個詞語來形容這種筆法,恍惚間,褚遂良看見了一個人,那個人有著一副堅強的面容,雙手被縛,面對著熊熊烈火,他的身後敵兵重重,身前決然死地,他的眼中閃現出一絲堅定和決絕,仰天長嘯之後,毅然決然撲入熊熊烈火之中,毫無一絲遲疑……

  突然打了一個冷顫,褚遂良眼前的虛幻消失不見,只剩下這幅字,越看,褚遂良越覺得難以自拔,這幅字,這種筆法,這種字體,實在是太過於吸引人了,正氣凜然,剛正不阿,文人氣節一覽無遺,這是真正的書法,這是真正的書法!

  再看了一看,褚遂良卻又覺得這幅字有些眼熟,皺著眉頭細細思慮,對了!陛下!陛下近幾日於奏折上的批示,那字體與陛下往日所用甚是不同,而且看上去頗為不成熟,雖然有幾分意境,但是看上去略顯幼稚,大有四不像的感覺,這讓褚遂良很是不解,但是這些日子他一直為戰事所擔憂,也無暇關注這些,只是這個心病一旦消失,褚遂良開始關注這個問題了……

  越看這書法,褚遂良越覺得無法自拔,不由自主的,褚遂良伸出手指在紙上劃了起來,旁若無人,孔穎達不以為意,輕輕一笑,初次見到那小子的書法時,他比之褚遂良也好不到哪裡去,褚遂良愛書成癡,書法一項比之自己可要精通許多,所以年僅三十餘歲就能躋身書法大家之列,這小子的書法若是得到了褚遂良的讚許,可比自己這樣的半路出家者好得多,小子,我只能幫你到這兒了,那些人,我可管不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褚遂良從這幅字裡收回了自己的神識,愛書成癡不是說著玩兒的,若是得到了一幅美妙的字,三月不知肉味也不是什麼難事,尤其這幅字的字體,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自己的書法比起這筆書法,少了幾分堅定地信念,少了幾分正氣,卻多了幾分褚遂良一直不是很喜歡的金玉之氣,說到底,褚遂良還是受金粉南朝靡靡之氣影響太多。

  「孔師,這幅字出自何人之手?」褚遂良急切地問道,這幅字一定是出自絕世高人之手,這高人一定是一位極具氣節,不為五斗米折腰者,只有這般的氣節,才能為書法添上一筆靈魂,書法的靈魂,就是書者之靈魂,只有多了靈魂,書法才是書法,這靈魂也會隨著書法永遠流傳下去!

  孔穎達微微一笑:「那人你見過。」

  褚遂良一愣,見過?是虞世南虞師還是歐陽詢歐陽師?亦或是薛稷?當今大唐文壇,能與自己比肩者,能超越自己者,也唯有此三人,除此之外,褚遂良實在是想不到其他人了,是否是他們三人中的某人在書法上又有了新的突破?「莫不是虞師?歐陽師?還是薛稷?」褚遂良急切地問道。

  孔穎達搖搖頭,笑著說道:「都不是。」

  褚遂良眉頭一皺,躬身一禮:「孔師,遂良愛書成癡,急不可耐!還望孔師明言以告之!遂良感激不盡!」

  孔穎達滿意的點點頭,說道:「此人,姓蘇,名寧,字三明,乃是如今之三原縣伯。」

  是他?!

  褚遂良滿臉震驚……

bpd 發表於 2015-3-28 18:09
九十七 褚遂良來訪

  蘇寧現在很忙,非常忙碌!他從沒想到自己竟然會這樣忙碌!

  「都和你說了要小心一點!這些東西很珍貴的!全大唐只有這麼一點兒!當心一點兒!毀壞一點兒都是罪過!我扣你工錢!」

  「哎呀哎呀!那個不能這樣弄!要這樣!都和你說過了!你腦子怎麼長的?!會不會種地?你小子不是拍著胸脯說你種過地嗎?育苗!育苗!懂不懂!」

  「尼瑪!你要氣死我是不是?!成心的吧你!都說了不能這樣!這些幼苗很嬌貴的!要小心一點兒!這是大唐未來的希望你懂不懂!再弄不好扣你工錢!」

  「……」蘇寧實在是無語了,忍不住爆了粗口,李二陛下宮裡送來的二十僕人和李靖李世績送來的二十僕人現在完全就是他的祖宗,這些人種過地嗎?嬌生慣養四體不勤五穀不分才是這個模樣,這些僕人都他娘的是苦孩子,不是說苦孩子都是早當家嗎?不是說都是吃苦耐勞的嗎?怎麼一個比一個沒用?怎麼一個比一個沒力氣?

  本來還想休息休息,事情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酒樓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裝修的事情拜託長孫沖找到了和長孫家合作很久的商家,信譽品質有保障,蘇寧就托付給了牛耿去聯繫一下,鍛煉鍛煉,雖然是明面上的而非實際上的掌權人,但是也要有點兒氣勢和本領不是?要不然怎麼保護蘇小妹?

  所以還以為可以休息了,誰知道從學堂回來轉了一圈就發現了暖房裡面的那些僕人簡直是在亂搞!把育苗當成什麼了?以為什麼作物都是把種子丟到土壤裡面就可以了?蘇寧差點兒沒氣死,所以才有了以上的一幕……

  「老王,我早就說過這些傢伙沒用,宮裡面大家族出來的都是一些只會伺候人不會伺候作物的,哪能做的了這些事情?還是應該咱們上手,二郎怎麼就不讓呢?」馬漢帶著疑惑和身邊的王朝說道。

  王朝學著蘇寧的樣子聳聳肩膀:「我哪裡知道?二郎好像以為這些人什麼都會幹一樣,這種田哪裡是什麼人都做的來的?就是我們當初不也是被爹娘一路打過來的?這些傢伙專門伺候人的,哪裡會種田喲!這下子二郎有的忙了,讓二郎多找些下人二郎還不願意,唉!」

  馬漢笑道:「二郎那是嫌人多了花費也多了,家裡就五口子人,需要多少人伺候?對了,聽說大夫人和二夫人準備給大郎找一門親事了,你說大郎都已經三十多的人了,怎麼還沒有個婆娘呢?咱蘇家人丁單薄,正是需要開枝散葉的時候啊!你說二郎是不是也該找個婆娘了?都十四了,不小了。」

  王朝說道:「誰知道呢?咱們別管這麼多了,這也不是咱們該管的事情,保護好二郎就可以了,大郎是軍伍中人,軍伍裡的漢子哪裡管得了這麼多?」

  馬漢是個碎嘴,還欲再說,誰知眼前一個僕人慌慌張張的跑了過去,小夏子?

  「小夏子,幹什麼慌慌張張的?怎麼了這是?」馬漢喊住了小夏子,小夏子是府裡面年紀最小的下人,李靖府上送來的,父母雙亡才入了李府做下人,今年也就十六歲,但是為人機靈,勤勞肯幹事,性子也敦厚,所以頗得四大護衛的喜愛。

  小夏子一看是王朝和馬漢,就停下來說道:「王叔,馬叔,門外面來了一個官,給咱們遞上了拜帖,說是叫褚遂良,要來拜訪二郎,所以我就跑過來找二郎了。」

  王朝和馬漢相視一眼,點點頭,馬漢走上前:「二郎在忙,你回去吧,這個事情我來和二郎說。」小夏子點點頭,把手上拜帖遞給了馬漢,然後就離開了,馬漢看了看拜帖,這些日子被二郎逼著才學會認字,認得還不多,只認得一個「良」字,心裡感慨有學問的人就是厲害,起個名字都那麼多講究,自己要不是得到了二郎賜名,還是那個土的掉渣的名字……

  走到暖房門口,馬漢喊道:「二郎!二郎!」

  蘇寧心裡面鬱悶,又看到了一幫豬一樣的隊友是如何挖坑的,正準備破口大罵,猛然間聽到馬漢的呼喚,於是沒好氣的轉過頭:「幹什麼!」

  馬漢舉起手中拜帖:「二郎,有個叫褚遂良的人遞上了拜帖,想拜見您!」

  蘇寧正煩著呢,正準備來上一句爺很忙不見,卻突然想起了什麼,褚遂良?那個後來李二陛下的托孤大臣?被武則天流放致死的書法大家?自己和褚遂良毫無交集,就是自己上朝的那一次也沒有見過,聽說在弘文館任職,但是從未見過,怎麼跑來找自己了?很熟嗎?還是有什麼事情?無事不登三寶殿?

  於是蘇寧走出了暖房,囑咐王朝和馬漢這兩個蓋世太保好好的看著這些只會伺候人的傢伙,拿著拜帖走出了後院,來到了大門口,親自迎接褚遂良。

  一到門口,就看到一個身穿便服的年輕男子站在門外,器宇軒昂,昂首挺立,頗有幾分風範,長得也是帥氣,這一點就讓蘇寧很是羨慕嫉妒恨了,蘇寧的相貌算是濃眉大眼有幾分俊俏,可是這些帶著書卷氣息的帥氣還是蘇寧比不上的,他娘的以貌取人!統統都是以貌取人!能當官首先還要長的帥,一當官就是高富帥,天殺的李二,滿朝的高富帥,讓人家矮窮挫怎麼活啊!

  按捺下心中的不爽,蘇寧走上前,躬身一禮:「足下可是褚遂良褚先生?」

  褚遂良一見一個眉目俊俏的少年對自己行禮就知道這是蘇寧了,那日的大朝會褚遂良的位置比較偏後,看不清蘇寧的真實面貌,只是隱隱約約有些印象,如今一看,卻是個俊俏的少年郎,不說別的,立刻就有些許好感於其中,於是也是一個回禮:「在下正是褚遂良,敢問足下可是三原縣伯蘇寧?」

  蘇寧點頭:「正是小子,不知褚先生來敝府有何貴幹?」

  褚遂良笑道:「可否進去說話?」

  蘇寧一愣,隨後側身一讓,笑道:「請!」

  褚遂良點點頭隨著蘇寧一起進入了蘇府,來到正廳,蘇寧讓下人奉上一杯水,便與褚遂良談了起來:「褚先生,小子與先生素昧平生,平素之間也未曾有過交往,先生來此有何貴幹呢?」

  褚遂良喝了一口水,從袖口拿出了那張寫滿字的宣紙笑道:「倒也沒有旁事,只是不知,這字可是出自足下之手?」

  蘇寧結果宣紙一看,眉頭一皺,這不是自己寫的漢語拼音注意要素嗎?應該在孔穎達老頭兒那兒,褚遂良是如何得到的?難道是孔穎達老頭自己出示的?對了!褚遂良可是著名書法大家,難道是看中了自己的書法?於是蘇寧試探著答道:「正是出自小子之手。」

  褚遂良立刻站了起來,一臉興奮的來到蘇寧面前跪坐下來:「三明!這是真的嗎?這是真的嗎?這書法當真是出自你之手?」

  蘇寧一臉錯愕的看著褚遂良,這傢伙還真會套近乎,沒幾句話就直接上了字,愛書成癡也不過如此吧?「自然是真的,只是,有何關係?」蘇寧問道。

  褚遂良撫掌大讚:「哎呀!當真是如此啊!哈哈哈!罪過罪過!如此優秀書法在下鄙人竟然此時方才得見,實在是罪過啊!書法大家就在眼前,卻一直未能得見,實在是罪過啊!三明,三明!可否告知與我?這書法是何人所創?亦或是你自創?這書法如何起筆?如何收筆?這筆書法精氣神俱佳,乃是上上之選,上上之選啊!」

  蘇寧被他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是目前唯一可以讓他恢復理智的就是與他談論書法的問題,小時候練習鐵血真漢子書法的時候那些記憶歷歷在目,倒也是肚子裡面有存貨,也不怕什麼別的,於是便與褚遂良談論了一些書法上的問題。

  誰知道褚遂良還真的就順這個話題展開了,從用筆用墨用紙一直談論到書法最重要的靈魂,從裡到外從上到下大有縱論古今之氣勢,讓蘇寧頗有些嘆為觀止,不過雖然書法不是蘇寧的專攻,也是比較有體會的,當初的一幕幕襲上心頭,蘇寧也就順勢拉開了話匣子,與褚遂良來了一番跨越千年的書法對話。

  越談蘇寧越覺得來勁,褚遂良當真是愛書成癡之人,拿著那張宣紙指指點點,從下筆到收筆講了洋洋灑灑數千語,一個字給他裡裡外外講了個通透,把字理解到這樣的深度,蘇寧真的佩服褚遂良了,當然光講是不夠的,褚遂良討來筆墨還有蘇寧留著擦屁屁的宣紙一筆一劃的向蘇寧討教,蘇寧也不好藏私,於是慢慢的耐心的講解這筆楷書的筆法。

  不知不覺間他們就講了一個多時辰,天都黑了,好在王朝跑了過來看到兩個人旁若無人的談論著,就給他們點上了大蠟燭,防止看不見打擾了蘇寧和褚遂良的興致,一直到五張宣紙全部寫的滿滿當當再也寫不下去之後,蘇寧和褚遂良才注意到天已經黑了,夜幕已經降臨了,肚子已經咕咕叫了,褚遂良已經回不去了……

  「這,這卻如何是好?談得過了,竟未曾注意天色已晚,這已然回不去了,這……」褚遂良頗有些不好意思,弄了快兩個時辰,天都黑了,飯也沒吃,肚子餓得咕咕叫,武侯們想必已經開始巡街了,想走也走不掉了……

  「無妨,不如今日褚先生就在小子府上吃些東西,住一夜吧!」蘇寧一看褚遂良也的確走不了了,天一黑坊門就關了,長安城禁止行人,一旦抓到就是一頓胖揍,也不管你是誰,褚遂良這身子骨可不得給揍出毛病來?沒辦法,也只好這樣了。

  褚遂良大喜過望,一把抓住蘇寧的手,兩眼放光:「好好好!這樣最好不過!三明,今夜你我共住一屋,共睡一床,抵足而眠可好?這筆法還未說個通透,在下也有多處不甚明白,我等先吃些東西,然後接著討論可好?」

  尼瑪?共住一屋共睡一床?古人表達友誼就是這般的基情四射嗎?比如那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其實是說給戰友聽的,不是說給情人聽的,那小鳥依人說的不就是眼前這個大玻璃書法狂嗎?自己還有什麼辦法呢?抵足而眠,可是如今表達男人之間友情最為充分的證據,而且褚遂良也是一個重要人物,與他打好關係,沒什麼不可以啊!

  罷了,睡就睡吧,有什麼大不了的!

bpd 發表於 2015-3-28 18:16
九十八 我要抱侄子!

  和褚遂良這個大玻璃書法家的相處還是非常愉快的,一旦談論到了書法上的事情,他就失去了一切的政治行事準則,成為了一個瘋狂書法家,只為書法而活一般不顧一切,肚子餓得咕咕叫也不放下那張寫滿字的紙。

  當然這個大玻璃也不含糊,一盤子炸雞和一盤子烤羊肉端上桌蘇寧還沒吃幾塊就被褚遂良的吃相給震驚了,那速度,那架勢,秋風掃落葉啊!現在炸雞和烤羊肉已經是蘇府接待客人才會上的美食,平常是不用的了,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蘇小妹。

  蘇小妹吃肉一向很猛,大概是以前一年到頭見不到肉給憋得,可憐的孩子見到肉就綠了眼睛,到了蘇府生活富裕之後就不擔心沒有肉吃了,而且蘇寧的手藝還特別好,於是一不小心蘇小妹就吃得太多了,油炸食物又容易長胖,蘇小妹還是那種易胖體質,所以當蘇小妹某天清晨發現自己原來的衣裙穿不上了之後,「啊」的尖叫一聲……

  後人常說大唐以胖為美,其實是不妥當的,至少不是現在這個人人都吃不飽飯的時代,吃成個胖子出去只能遭人白眼,真正的以胖為美還是浪漫皇帝李隆基的時代,大唐的物質生活極大地豐富了,人民生活水平上升,身上有肉了,對於瘦的皮包骨頭一樣的時代產生了蔑視,順便為了拍一拍李隆基和楊玉環的馬屁,才會出現以胖為美的審美觀。

  而目前,蘇小妹是絕對不能接受長胖這個事實的,女子愛美,這個時候還要纖美,蘇小妹雖然是個內裡的女漢子,但是對自己的相貌相當自信,過去對自己的身段也相當自信,可是如今吃成這樣,過往的衣裙都穿不上了,讓愛美的蘇小妹如何接受?於是乎蘇小妹跨越千年時空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減肥!

  可是蘇小妹減肥關蘇寧什麼事呢?蘇寧是那種怎麼吃也吃不胖的體質,這種體質絕對是讓蘇小妹無限幽怨的體質,為了這個,每一次吃飯的時候蘇寧對著炸雞烤肉大快朵頤,蘇小妹端著一碗白飯和可憐巴巴的幾根青菜暗自垂淚,順便把幽怨的目光投向蘇寧,幾乎凝成實質的幽怨讓蘇寧黯然神傷……

  於是不忍蘇小妹受罪的王氏乾綱獨斷了一回,把蘇寧在飯桌上吃炸雞烤肉的資格取消了,也就是說以後飯桌上只有蔬菜,不許出現肉食,直到蘇小妹減肥成功為止,蘇寧也幽怨了好久,但是終究拗不過蘇小妹的撒嬌攻勢,蘇寧華麗麗的敗退了……

  其實蘇寧挺喜歡肉肉的女孩子,尤其是那種可愛的渾身肉肉的感覺,太有愛了!但是很明顯蘇小妹不具備那種審美觀,毅然決然的開始了減肥的舉動,被蘇寧禁止的舞刀弄槍也重新解禁,蘇小妹的減肥行動轟轟烈烈的展開了……

  於是蘇寧再也沒在餐桌上見過肉,嘴饞了只好私下裡命令廚子來上一盤,還要偷偷摸摸的,深怕被蘇小妹發現,然後被幽怨的目光看得渾身發毛,不過如今褚遂良來了,蘇寧終於可以大大方方的吃肉了,第一塊肉進嘴裡的時候,蘇寧感到幸福無比,第二塊肉進嘴巴的時候,蘇寧感到回味無窮,第三塊肉進嘴巴的時候,蘇寧感到死了也值,第四塊肉進嘴巴……嗯?第四塊肉呢?

  蘇寧看向了桌子上的盤子,尼瑪!肉呢?炸雞呢?烤羊肉呢?!尼瑪!整整兩大盤子啊!「額!」一聲,蘇寧把目光投向了褚遂良,褚遂良盛了一碗羊肉湯剛剛喝完,滿足的打了一個飽嗝,舒了一口氣,說道:「啊!蘇府美食,名不虛傳!三明,今日是褚某有生以來,額,吃的最舒服的一餐了!啊!」

  蘇寧心中一萬多頭草泥馬奔騰而過,一萬多隻雅蠛蝶翩翩起舞,淚水幾乎決堤,我去!

  褚遂良吃的爽了,精氣神回復了,滿魔滿血原地復活,拉起虛弱狀態下的蘇寧繼續討教書法,繼續進行書法研討,一句接著一句如同連珠炮一樣把蘇寧轟的頭暈眼花耳鳴,一直到丑時,褚遂良才心滿意足的沉沉睡去,呼聲震天,鼾聲如雷,蘇寧滿面淚水的暗自神傷,徹夜難眠……

  第二日一早,褚遂良又來了整整一大盤的烤肉,又給他打包帶了一份,本以為可以盡快把這個大玻璃送走然後抓緊時間睡個回籠覺,也許還能補一補精神,上課的時候不至於睡倒,結果這個大玻璃還要談書法,逼著蘇寧當場給他寫一幅字帶回去掛於床頭,日日臨摹,夜夜瞻仰……

  無可奈何之下,蘇寧決定還是滿足他吧,否則到了上學堂的時候自己也睡不著了,於是蘇寧答應了,褚遂良大喜,親自為蘇寧磨墨撲紙,蘇寧想了想,褚遂良還算是一個很正直的人,是一位學問大家,政治家,有唐一代也多有政績,可惜遇上了那個驕傲的女人,既如此,送一首《竹石》給他吧!

  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鄭板橋的這首詩可謂是唐代之後少有的優秀之作,與之齊名的是另外一首詩,明代于謙所做《石灰吟》,不過那首詩太過堅強剛烈了,褚遂良承受不起,有唐一代,最承受得起那首詩的,應該是顏真卿,除了顏真卿那位鐵血真漢子,蘇寧還想不到有誰更適合《石灰吟》,若是還有,就要放到宋代,范仲淹最適合了。

  不過不重要,一首《竹石》夠褚遂良得瑟了,沒看見褚遂良一臉的失神嗎?蘇寧連喊了好幾聲才把褚遂良喊醒,而後褚遂良帶著這幅字失魂落魄的離開了蘇府,蘇寧沒管這些,終於可以睡一覺了,但是看樣子,也就一個時辰的時間了。

  而後便是平淡無奇的數日,一切都很平淡無奇,對於其他人而言是的,但是對於蘇寧,或者是說對於整個蘇府,都不是如何的平淡,而是暗流湧動……

  「大郎,你必須要找個媳婦了,必須的,都三十好幾的人了,放在別人家都能做祖父了,可你連兒子都沒有,實在是太過分了!」劉氏看著坐在一旁滿臉通紅的蘇定方,一臉的嚴肅和莊重,從沒見過劉氏如此的嚴肅與莊重:「你父親只有你一個兒子,你要是不能留後,咱們這一支蘇氏可就要傳承斷絕了!那為娘的還有什麼臉面去見你父親?去見蘇家列祖列宗?你是想讓為娘的死不瞑目嗎?」

  聽說了李世績為李震尋了一門親事,對方還是個詩書傳家的五姓女!而後李世績更為嚴厲的控制了李震的自由,基本上就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下了學堂立刻回家,不允許隨便出門;在學堂裡蘇寧和李伯瑤還有李承乾笑成了一團,唯有長孫沖理解的握住了李震的手,最近長樂公主管他管得越來越嚴格了……

  所以李震那個鬱悶喲!

  其實這也是個好事,能夠娶到五姓女是這個時代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的共同理想,沒看李靖老頭兒也削尖了腦袋想為李伯瑤尋個五姓女嗎?奈何人家看不上,據說許給李震的五姓女就是李靖老頭兒和紅拂女看中的那個,李靖老頭兒和紅拂女得知了消息之後氣的差點兒背過氣去,但是李伯瑤就是暗自慶幸了……

  於是乎蘇寧秉著幸災樂禍的態度將此事在蘇府廣為流傳,一不小心就傳到了劉氏的耳朵裡,於是劉氏終於不能再忍受蘇定方一大把的年紀還光著了,本就是軍伍中人,本來就危險,要是有個好歹,這一支蘇氏可就真的完了!

  看著蘇寧一臉的幸災樂禍,得知了蘇寧就是幕後黑手的蘇定方很不爽的指著蘇寧說道:「二郎不也沒有娶親嗎?」

  劉氏大怒:「二郎年歲幾何?你年歲幾何?二郎不過一少年,你呢?都能當老夫了!」劉氏一邊說一邊拍著案几:「你說什麼要學霍去病,突厥不滅何以家為,突厥完了!完了!可你呢!你為何還不娶妻!是否要氣死為娘的你才甘心!」劉氏越說越氣,最後眼睛一紅掉下了眼淚:「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倒好,十五歲就和你爹出去打仗,打了二十多年了,還不收收心,你是非要看著娘到死也抱不上孫子是不是!」

  蘇定方無言以對,看著劉氏流淚了蘇定方也就慌了,蘇寧連忙上前:「大伯母,大兄只是心繫國家,心繫大唐,想要建功立業,光宗耀祖,所以有些忽略個人生活了,但是,您放心,這件事情,侄兒一定為大兄辦到!」

  劉氏一聽這話就撫摸著蘇寧的臉蛋說道:「還是二郎最懂大伯母的心,不像你這個大兄,簡直就是不孝!一點兒也不為祖宗考慮,建功立業,你要是沒有後人,誰承襲爵位?你打下來的功績誰去繼承?!」

  蘇定方翻了翻白眼,更鬱悶了,劉氏離開之後,蘇定方一臉糾結的把蘇寧抱緊了罵道:「你這小祖宗!非要把大兄逼瘋是不是!是不是!」蘇寧給蘇定方抱得有些喘不過氣來,連連告饒:「大兄且放手!小弟只是看著大兄年近四十尚且孑然一身,而阿震年僅十四,都要娶妻了!大兄,小弟這也是為了香火傳承著想啊!」

  蘇定方一陣鬱悶,把手鬆開,頹然的坐在軟墊上,無奈的說道:「小祖宗啊!大兄也不是沒有考慮過,但是,那個時候大兄已然三十出頭,那樣大的年歲,又是軍伍中人,哪有好人家願把女兒送來?然後就是一直打仗,一直打到年前,才安穩下來,可是大兄已然年近四十,這,這卻如何是好啊!」

  蘇寧也挺鬱悶的,三十八歲放在現代還是個年輕人呢,是個小伙子,可是古代,已經不能算中年了,那是靠近老年了,老人家嘍!蘇定方一個七尺男兒到了這個歲數還沒有娶妻也著實少見,李世績不過三十六歲,兒子都要娶妻了,都要做爺爺了,蘇定方卻連老婆都沒有著落……

  但是蘇定方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這年歲越大,人家就越擔心,平均年齡低,男子活不過四十歲的很多,人家以為蘇定方已經快要接近死亡線了,誰能知道蘇定方還有三十七年陽壽呢?更何況蘇定方還是軍伍中人,那就更危險,動不動就要親臨戰場,身臨險境,誰願意把女兒嫁過來沒多久就守寡?

  但是,蘇定方的事情,就是蘇寧的事情,大兄的事情,就是我這個做二弟的事情!

  「大兄!你放心!明年!明年二郎一定會抱上小侄子的!」蘇寧一臉自信的看著一臉黑線的蘇定方……

bpd 發表於 2015-3-28 18:23
九十九 蘇定方的相親行動

  其實當蘇寧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自己心裡也有些慼慼然,蘇定方是什麼人?雖然是個長得濃眉大眼身體強壯,是個大帥哥,放到韓劇裡面也一定是第一歐巴,再怎麼也能來個帥大叔的稱號,而且又是如今的武邑縣伯,方才立下大功,風頭正盛。

  但是蘇定方實在是先天不足啊,大唐諸將裡面,蘇定方的年紀不算小了,差不多和程咬金李世績他們是一個年紀的人,可是人家都已經是國公了,蘇定方只是一個中等級軍官,左武衛中郎將,爵位只是個伯爵,而且出身不好,成分不好,曾經和李二陛下作對過,然後才跟隨了李二陛下,若是如同程咬金他們投唐比較早倒還好,蘇定方丫的在李二陛下即位之後才被徵召啟用,一大把年紀了才混成這副德行。

  所以蘇定方是在是不被很多人所看好,就是那個左武衛中郎將,估計也是因為自己的出現帶著蘇定方立了一個大功,才得到的,好像歷史上蘇定方是典型的大器晚成,六十多了才獲封國公爵位,成為大唐柱國大將,而如今,蘇定方只是一個大齡未婚摳腳大漢,悲劇啊!

  按照門當戶對的習俗,蘇定方是一個有爵位的人,就算再怎麼不被看好,平民家的女兒還是很難以選擇的,而最應該選擇的大唐諸將裡面,比蘇定方大一個輩分,家中有適齡待嫁女兒的,而且很符合蘇寧的觀念不至於家中鬧出造反醜聞的,貌似除了李靖,還真沒有了,他娘的,李靖老頭兒既沒有女兒也沒有孫女啊!那還有誰?文官?誰願意啊!有男孩兒的都想娶五姓女,有女兒的都想嫁五姓男,這卻如何是好?蘇定方和他們那些真正地高富帥比起來,就是個摳腳大漢毫無競爭力啊!

  蘇寧陷入了深深的鬱悶之中,蘇定方見勢不妙立刻跑回了軍營,免得劉氏又要揪著他的耳朵要他結婚生子,蘇定方一大把年紀了,刀口舔血眼睛都不眨一下,手下也不知有了多少條人命,但是這男女之事反而放不開,搞得和純情小處男一樣……

  第二日到了學堂裡面兒,蘇寧糾集了一大幫子小夥伴召開緊急會議,關於幫助蘇大哥尋找媳婦兒開枝散葉的重要會議,蘇寧作為主持者,決定集思廣益,大家一塊兒商討,來個頭腦風暴,對於大唐諸將的家事蘇寧很不清楚,而且對於女兒很多史書都是毫不記載,除非是嫁給了什麼重要人物稍微提上一筆,只有姓,沒有名……

  蘇寧也打算碰碰運氣,不管怎麼說,也要試試不是嗎?被逼無奈啊!不過或許是上天垂憐蘇定方一大把年紀還要獨守空房,搞不好還要凌寒獨自擼,所以李震帶給了蘇寧一個特別好的消息,讓蘇寧頓時雙眼一亮!

  「三明,我貌似聽父親說過,好像翼國公家中有一女兒,年紀好像已經二十多了,硬是沒有出嫁,據說此女的要求是夫君必須是頂天立地的英雄好漢,而且一生一世只能如同翼國公一樣只娶一妻,不能納妾,你說這算什麼?翼國公頂天立地的男兒,我等敬佩之,對待夫人一心一意,這才終身不納妾,可是她這要求實在是過分了!大好男兒納幾個妾又如何?我也僅僅只知道這些了。」李震很是不滿意的說道。

  李伯瑤和長孫沖也隨之點點頭,只是長孫沖立刻就變了臉色,長樂公主的奪命旋轉扭已經上手,話說長孫沖是最不可能納小妾的,沒有公主的同意,納什麼妾?不過公主出嫁一般都會帶上一些姿色上乘的侍女,給駙馬爽一爽,也算是一種補償;李震取得五姓女,能納妾嗎?程咬金不就娶了一個五姓女,這才兩年多吧,好像也沒有納妾的消息啊。

  不過對於這一點蘇寧卻有些想法,蘇定方是什麼人他最清楚了,悶騷的個性,樸實的人格,要說其他人還真不好說,但是要說是蘇定方一生只娶一個還真有可能,歷史上蘇定方貌似也只有一個妻子,一個兒子,叫什麼來著?哦!蘇慶節!這麼說來這年紀也著實合適啊!那女子二十有餘,如今可是著名的大齡未婚女,至於蘇定方也是大齡未婚男,這兩人配到一起,貌似很合拍啊!

  當然蘇寧也不敢確定,只是除了此女,蘇寧還真的找不到其他的人選了,蘇定方可以接受嗎?不管怎麼樣,先去試試,總要試過了之後才知道不是嗎?

  蘇寧頓時有了一些想法,蘇寧決定,上門去瞧瞧翼國公秦瓊,這個著名的豪傑,著名的大唐猛將,前世的時候蘇寧對於秦瓊可是相當崇拜的,更重要的是,蘇寧瞭解到,大唐諸將裡面年紀比蘇定方大一個輩分的除了李靖,還有秦瓊!秦瓊如今已經五十四歲了!比李靖只小兩歲,絕對算得上蘇定方的長輩,蘇定方也不用對著一個年級和自己差不多的人喊岳父不是嗎?

  回到府中,蘇寧躲進房間裡面拿著神機查閱了一下秦瓊的資料,貌似秦瓊這個時候還是左武衛大將軍來著,蘇定方的頂頭上司啊!重病纏身,也就是個掛名的,我瞧瞧,前後出血數鬥,傷口無數,大疤蓋小疤,出這麼多血,受那麼多傷,年紀輕的時候還能扛得住,歲數一到,可不得倒下嗎!這是生命力的問題,不是什麼普通的病症,秦瓊年輕的時候把身體用的太狠,用的太過火了,不單單造成血液流失過多,身體過於虛弱,也會造成許多併發症狀,其實都可以歸屬於老年病一類的,人老了……

  秦瓊不是病,若只是病蘇寧還能查一查神機,找一找資料,把秦瓊治好,可是秦瓊得的不是病,是實實在在的生命力的缺失,甭管中醫西醫,這是因果循環,天理報應,天道輪迴之下,誰都得接受審判,這不是蘇寧可以辦得到的。

  但是能讓這位老人家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那為驕傲的女兒出嫁,抱上孫子,度過一個安寧的晚年,或許,也就夠了,人一老就喜歡回憶過去,思考人生,看看還有什麼遺憾,若是沒了遺憾,這輩子也就這樣過去了,不會有什麼別的了,但若是有遺憾,那可謂是抱憾而終,甚是淒慘。

  蘇寧覺得秦瓊如今最大的擔憂也就是那個女兒了,正好蘇寧目前最大的擔憂就是蘇定方找不到老婆,這樣的話,要是真的能給蘇定方把秦瓊的女兒娶回來,倒也算得上是一舉兩得不是嗎?秦瓊高興了,自己也高興了,嗯!就這麼說,下一個休沐日,蘇寧就決定帶上些禮物去秦瓊府上拜會一下,順便盡自己所能給秦瓊減輕一些痛苦,算是見面禮了。

  秦瓊流血過多,受傷過重,本身就是年輕時過度燃燒生命力的問題,現實世界中生命力的缺失就如同玄幻世界裡靈魂力量的缺失,這是蘇寧無法改善彌補的,蘇寧又不會法術,這個世界也不是魔法玄幻世界,治不了;但是伴隨而來的抵抗力減弱,氣虛體弱,或者是骨骼上的什麼關節炎啊肩周炎啊之類的,蘇寧還是有些法子的,雖然不能讓秦瓊重返戰場,但是至少能讓老頭子舒服舒服,好歹別受那份罪不是?

  用神機查了查部分資料,關於關節炎啊肩周炎啊之類秦瓊可能有的病症,蘇寧做了一些準備,讓牛耿去藥房裡面抓了一些藥材,準備就秦瓊身體表面上的病症來上一次會診,做個見面禮,給秦瓊留下好印象,然後順帶著提出給蘇定方求親的事情,到時候承了自己的恩德,秦瓊也不好意思不是?好歹先看看,蘇定方怎麼說也是秦瓊名義上的下屬,還有一份上下級的關係在裡面。

  準備了幾日,蘇寧讓王朝跑去軍營給蘇定方帶個口信兒,讓他早作準備,反正遲早都要面臨這些問題,晚一點不如早一點,早一點解決後方問題,免得打仗的時候後院起火不是嗎?也不知道蘇定方是個什麼態度,大老爺們兒遇到這種問題還羞答答的,蘇寧甚至覺得人家姑娘都有可能比蘇定方更大方一些……

  休沐日到了,蘇寧穿的漂漂亮亮騎著高頭大馬帶著四大護衛扛著一應所需物品來到了翼國公秦府門口,而後讓王朝去遞上給秦瓊的拜帖,三原縣伯蘇寧求拜翼國公秦瓊!

  七十歲的秦府管家一見蘇寧穿的很正式,也是個貴族,而且好些時日府上沒有人來拜訪了,不由得覺得有些奇怪,這是哪家公子哥兒?一看拜帖,三原縣伯蘇寧?那個最近風頭很盛的打敗了突厥的少年將軍?他來這裡做什麼?他和自家阿郎有什麼關係嗎?

  「敢問三原伯,不知三原伯來此有何貴幹?主人與三原伯似乎是素昧平生吧?」老管家把拜帖交給下人囑咐他們帶進府裡交給秦瓊,而後在門外開始詢問蘇寧到這裡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蘇寧也可以理解,人家一個好些時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老將軍,自己一個才來長安一個月左右的少年將軍,二人之間能有什麼關係?自己這樣貿貿然來訪,好像是有些突兀了,但是為了大哥!為了蘇定方下半身的性福和下半生的幸福!蘇寧決定豁出去了!有的時候,不要臉也是一種技術。

  「在下只是久聞翼國公之威名,心慕之,特來拜訪。」這種話很有技術含量的,也是很有不要臉的含量的,若是這座府裡面的是一個當權者,權力很大,風頭正盛,這個時候的這種拜訪絕對會被人家瞧不起,但是秦瓊已經脫離權力中心很久了,一些見風使舵者早就不鳥秦瓊了,這個時候蘇寧過來找秦瓊倒是不用被看做是巴結權貴什麼的,所以這才是最讓老管家疑惑的,遙想當年阿郎還健康的時候,有名朋友八百,無名朋友無數,可是事到如今,就算是已然去世大半,可這翼國公府也有多少時日沒有人來了?

  疑惑間,秦瓊的消息已經來了,下人在老管家耳邊輕聲說道:「主人請三原縣伯進去談話。」老管家動了動嘴唇,點點頭,看向蘇寧施了一禮:「主人有請,還請三原伯入內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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