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一章 新兵老兵
黑風穀要塞。
西域草原通往內陸唯一的通道。
風流公爵羅斯站在要塞頂端觀望著遠『處』連綿不絕的山穀,一頭漂亮的金『色』長發隨風輕搖,即使是在艱苦的戰場,羅斯公爵那份優雅和灑『脫』依舊。
在他的身旁是十幾名副將,這其中就包括草原戰神胡圖斯和沙漠戰神周樹生。
沙漠和草原都已經淪陷,兩大戰神帶著殘餘的部落退到大陸核心地帶,這些一向自由散漫的部落首領並不喜歡雙月帝『國』,一直以來和雙月帝『國』保持著敵對。
冬月帝『國』很大度的接受了這些來自西域的難民,無償的給他們提供住所和食物,這種慷慨的舉動讓這些淳樸的西域漢子很是慚愧,在兩大戰神的帶領下,草原和沙漠的戰士們加入了黑風穀要塞的軍隊,心甘『情』願為冬月效力。
這些西域的戰士本就勇猛無比,再加上對侵占自己家園神民的無窮恨意,很快就成為了守衛黑風穀要塞的一隻主力軍。
一年了,在羅斯公爵的率領下,這隻鐵血雄獅『硬』生生將數十萬神民擋在要塞之外,沒讓他們向內陸推進哪怕一步。
這期間付出的艱辛和汗水常人難以想象,上百萬的戰士將自己的骨灰永遠留在了這裏,負責統計戰損的軍『官』甚至無法得出一個準確的數字,更別提他們是誰?叫什麽名字?
戰爭的傷痕是巨大的,一波又一波來自大陸各『處』的軍隊不停地向這裏開撥,很多戰士剛剛來到要塞,甚至都還沒來得及看清楚要塞的樣子,屍『體』便被送回內陸。
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疲憊,一年了,這一年中每當太『陽』下山黑風穀要塞都會毫無例外的收到神民的猛烈進攻,這就像是一道緊箍咒,時時刻刻刺『激』著戰士們疲憊的神經。
當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在地平線的同時,數百台大型照明卡械在要塞的頂端亮起,將整個山穀映射在慘白『色』光線之下,這些大型照明卡械每點亮一分鍾都需要大量的能源,戰爭從另一個方麵來說就是對『國』力的考驗,戰場上每一天的花費都是天文數字。
老兵無所謂的蹲在地上聊天,享受著也許是生命中最後一刻的寧靜,而那些剛來到要塞的新兵則是懷著惶惶不安的心『情』,在那裏摩拳擦掌,他們渴望著戰鬥,卻不了解戰鬥究竟為何物。
一名麵容稚嫩的少年扛著比他身高還要高的中型卡械迎風而立,他身上那套嶄新的軍服被打理的幹幹淨淨,不著一絲灰塵。眼神中滿是期待,像是再問:“敵人在哪裏?為什麽還不出現?”
在他的身後,一位四十幾歲的老兵席地而坐,絲毫也不在意地上的泥濘,手裏握著一個『黃』銅酒瓶,悠哉悠哉的喝上一小口,一抿嘴,極其享受的『舔』了『舔』嘴唇。
“小子,你是哪裏人?”這名老兵問道。
年輕的戰士聽到有人在叫他,轉過頭向著這老兵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二等兵王海波,來自冬月帝『國』西山行省。”
老兵擺了擺手,“你那麽緊張做什麽?這樣下去敵人還沒來你自己先緊張死了。”
另外幾名老兵聽到這調侃的話語,摟著肩旁哈哈大笑起來,“娃,你今年多大了?斷『奶』了沒有?”
新兵王海波感到很氣憤,保家衛『國』是一名軍人的驕傲,可這些老兵的做派實在是讓他無法接受,吊兒郎當,毫無軍人的樣子。
“小子,你是什麽時候參的軍?”這老兵又飲了一口酒問道。
“我已經參軍五個月零十四天了。”王海波驕傲的說道。
“哎,五個月的新兵就被派上戰場,難道帝『國』沒有軍隊了嗎?”這老兵自言自語的說道。
另外幾名老兵也忍不住的惆悵起來,在戰場上,新兵能活下去的概率很低,這些沒見過血的牛犢子空有一腔子熱『情』,真打起來反而不知所措。
這一年裏他們見過無數像王海波這樣的新兵,他們來了又走了,能活下來的無疑是幸運,可惜這種幸運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擁有。
“你過來,坐在這。”老兵喚道。
王海波不敢不聽命令,來到這老兵身邊,看著泥濘的地麵,他猶豫了一下並沒有坐,而是蹲在了那裏。
“小子,給你喝一口。”老兵將酒壺遞給王海波。
王海波皺了皺眉頭,輕聲說道:“軍隊裏禁止飲酒。”
老兵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酒壺,收了回來。
“小子,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戰鬥到底是什麽樣子?”老兵問道。
王海波堅定地點了點頭,目光看向西方。
老兵嗬嗬一笑,不緊不慢的解開自己髒兮兮的軍服,上麵滿是油花和汙漬,寬鬆的軍裝上隻有三隻扣子,其餘的也不知何『處』去了,氣味和王海波家裏的馬廄一樣難聞。
“看到了嗎?這就是戰爭留給我的。”
王海波透過照明卡械發出的慘白『色』光線,看到這老兵的『胸』前有一道火紅『色』的巨大傷疤,深深地嵌在皮膚裏,從肩膀一直撕扯到小腹,真不知道他是如何活下來的。
王海波臉『色』變了又變,他似乎看到了這老兵身負重傷倒在血泊之中。
“老周,又在炫耀你那勳章,這玩意誰沒有,小子,讓你看看我的。”一名光頭老兵嬉笑著說道。
說完,他退下左眼那隻黑『色』的眼罩,眼罩十分巨大,遮住了他的半張臉。
王海波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他的左眼像是被人『硬』生生挖去一般,空空如也,眼睛周圍有三道明顯的傷痕。
“那家夥就把我摁在地上,挖出我的一隻眼睛吃掉了,我算幸運的,還有一個倒黴的被直接挖出了心髒,剛挖出來的時候他那顆心血淋淋的,還在跳呢,我記得他當時就死在你那個位置。”
王海波像一根彈簧,從地上一下子跳了起來,眼睛死死看著腳下地麵,“那位前輩就是在這裏被挖出心髒!”他忽然有一種想要嘔吐的感覺,如此血腥恐怖的事『情』,僅僅是聽說亦是讓這年輕的新兵恐懼不已。
這些老兵看著新兵王海波那緊張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這時。
“你們這些王八蛋又在嚇唬新兵,把這些娃子都嚇跑了誰來打仗?有種的把你們兒子送前線來,我倒要看看你們的兒子到底是不是孬種。”
說話的是一位連長,他聽到笑聲走了過來,走路的樣子很奇特,一隻腿拖著另一隻,步點機械而緩慢。
這些老兵一看連長來了,紛紛從地上坐了起來。
“連長,這可是我從家鄉帶來的好酒,最後一壺了,要不要喝一口?”那姓周老兵問道。
連長很爽快的接過酒壺,咕隆隆灌了幾口,“嗯,確實不錯。”連長用袖口抹了一把嘴唇說道。
“早點讓這新兵蛋子知道戰爭的可怕是好事『情』,但是也別嚇著他,你們當初那慫樣比他也好不到哪去。”連長正『色』說道。
這些老兵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頭皮,目送著連長以他那奇特的步子走遠,眼神中充滿敬意。
“連長他?”新兵周海波看著連長奇特的步伐問道。
“連長可是真漢子,他那條腿被敵人啃了半截,傷口已經感染了,軍醫也沒有辦法,連長『硬』是拿刀自己把腿給砍了下來,連哼都沒哼一聲。”姓周老兵無不佩服的說道。
周海波的眼睛定格在連長漸行漸遠的身影,心中如何也不能平靜,這世間竟有如此強悍的男人,他忽然明白了這些老兵為何如此服從連長的管理。
“小子,忘記你在新兵訓練營裏學的那一套吧,戰爭可不是小孩過家家。”那呆著眼罩的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說道。
天已經黑了快一個小時的時間,出人意料的是那些神民今天竟反常的沒有發動進攻。
這就像是心裏一塊懸空的巨石,壓抑著每一個人的心『情』,不安的氣氛漸漸在軍中傳遞。
難道神民放棄進攻黑風穀要塞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