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天域蒼穹 作者：風凌天下 (已完成)

第一卷　京城笑公子　第二百一十章　飄渺之劫

　　「這是本門最高心法的莫大缺陷所在！但，風先生現在是絕對不會陌生的。」

　　「那一場大戰，便是以這功法為源點而掀起的。」

　　「當初縹緲雲宮高手如雲，這門鎮門功法更是威力無匹，霸道無比，雖然本門是由女子組成的門派，但，仍是漸漸地演變了一股將要一統天下的趨勢，在這種氛圍之下，各大勢力都感覺受到了這份潛在威脅；而且也感覺到了我們統一青雲天域的可能性。」

　　「沒有人會允許這種事情生。」

　　「所以才在武法的攛掇下，所有天域勢力組成聯盟合力剿滅我飄渺雲宮……可憐當年本宮數萬女弟子，就那麼死於非命，七大祖師亦力戰身死，整個縹緲雲宮一如星流雲散……只有各宗的傳承弟子帶著各宗心法早一步逃出生天，隱居深淵之中，等待他日復出的機緣。」

　　或許是因為性格使然，縱然是在訴說這段慘痛往事的時候，冰心月的表情仍舊是淡淡的，似乎只是在訴說一件很平常的故事，唯有那無意識之中捏起來的小拳頭，透露出她內心絕不像表面那麼平靜。

　　「武法……」葉笑喃喃的說道。

　　「是的，武法。也就是現在統治青雲天域的第一高手；號稱無法無天。」冰心月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有一種切齒的痛恨：「而他就是在那一戰之中，樹立了無上權威，凌駕於任何人之上……」

　　葉笑點點頭：「原來如此。」

　　武法，便是『一人、二殿、三宮、七大宗門』之中的『一人』；只是沒有想到，原來這個人的崛起，就是從這種緣由之中。

　　「我縹緲雲宮當年高手如雲，足堪凌駕於天域任何一方勢力之上，但，自從那次被整個天域所有頂尖高手聯袂圍攻之後，勢力大損，一落千丈；而最大的損失卻還在於本門最高功法亦在這一役中被毀……直到七千年之後，青雲天域鼎足格局形成，彼此互相牽制制衡，縹緲雲宮抓住機會，終於從深淵復出，再度崛起於青雲天域之中，更重新躋身天域最強勢力之列。」

　　「然而就是因為最高心法的缺陷，從那之後，本應該成至少二殿地位的縹緲雲宮，變成了現在的格局，雖在青雲天域舉世皆仇，但卻從來也不敢真的輕舉妄動。」

　　「所有弟子忍辱負重平白頂著一個魔宮的名頭，在青雲天域艱難萬分地掙扎求存。」

　　「一直到了最近這三千多年，本宮實力再上層樓，終於威懾天下，成為一方霸主，但，這許多歲月，本門的那些女弟子到底付出了多少犧牲，卻是任何人都無法計算評估得到的。」

　　冰心月悠悠地看著窗外雲空，臉上顯出一絲苦澀到極點的笑容。

　　葉笑長長出了一口氣，道：「原來事情竟是如此。」

　　這些秘辛，當真就是他不知道的；前世的葉笑也就只知道縹緲雲宮乃是青雲天域盛名極著的第一魔宮，宮內女子盡都是無惡不作喪心病狂的女魔頭，卻萬萬沒想到其中居然有這樣的緣由。

　　但，這個冰心月貌似實在沒有什麼必要跟自己說這些。

　　這些可都是人家門派的莫大隱私，眼下不過初次見面，就說給自己一個外人聽……最關鍵的還在於，自己與她的徒弟的另一層身份，可是屬於敵對國家的人。

　　雖然現在葉笑的身份是靈寶閣君座風之凌，但靈寶閣之前可是大張旗鼓、毫無掩飾的確立了支持辰皇帝國的立場，所以無論是風之凌還是葉笑，在這點上，殊無分別！

　　有鑒於此，那這個冰心月為什麼還會這麼做呢？

　　不管怎麼說，這個冰心月也絕不是那種毫無心機，不顧大局的人呀！

　　對於這一點，葉笑當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縹緲雲宮，在缺失了本門最高功法基礎篇之餘，仍能屹立於青雲天域最強勢力之列的前提仍是實力，雖然本門最高功法有了缺陷，但我們在深淵地域中，就已經開始著手研究、籌謀，終於被我們找尋到了可以解決本宮功法缺失的手段，就是沉疴玉蓮靈根，只要有了各個不同火候的沉疴異蓮就可以化消功法缺失而引的功劫，初階時候以沉珂墨蓮化解，中階以沉疴玉蓮化消，回天玉蓮亦是同樣，雖然沉疴異蓮靈根，種植艱難，成活不易，但我們以數千年積累，終於克服了這個限制，然而在三年之前，本宮卻突然間遭遇了全無徵兆的天地寒流來襲……」冰心月美目凄迷，苦笑的說道：「門派禁地回天仙境亦因這場意外而毀於一旦……」

　　葉笑滿臉明悟的說道：「那回天仙境，想必就是能夠栽培沉疴異蓮靈根的地方吧？」

　　冰心月苦澀的一笑，道：「正是；那一日，只見到一道流星瞬時劃過天際，然後整個飄渺雲峰就陷入難以言喻的天寒地凍境況之中……而無數的門派高手縱然是出盡了全力，卻也無法阻擋寒流的侵襲，前後不過半日光景，栽植在回天仙境的上萬株沉疴墨蓮、沉疴玉蓮，還有多株回天玉蓮，全部因為這場寒流而徹底凍死……」

　　「最終，在突如其來的寒流侵襲之下，本宮竟連一株沉疴墨蓮，也沒有保存下來！」冰心月長長嘆息，住口不語。

　　「連一株也沒有保存下來？！」葉笑至此才真正的大吃一驚。

　　「什麼寒流如此厲害？若是一般意義的天地寒流，莫說是道元境高手……就算夢元境高手便可以守護一方平安……以貴宮眾多高手之實力，怎地還會生這樣的事情？」葉笑追問道。

　　「我們也不知道，至今思及，尤覺是一場難以想像的噩夢……那一日，那股寒流突然來襲，冰寒之氣足堪冰封天地，最古怪的是，那場寒流始終就只籠罩了飄渺雲峰一地……門派之中，數千女弟子，在那日寒流侵襲之下盡都負上了異常嚴重的凍傷……個別嚴重的，更是整具身體給凍成了粉末，化為一地冰屑……」冰心月眼中隱現哀慟驚惶之色。

　　葉笑瞠目結舌。

第一卷　京城笑公子　第二百一十一章　神奇預言！

　　委實是沒聽說過，青雲天域居然發生過這麼一次駭人聽聞的恐怖寒流襲擊？

　　三年前？三年前自己還在青雲天域縱橫來去呼風喚雨呢……

　　對於這次事件，居然從沒聽說。

　　此事若當真有發生過，必然轟動一時，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該不知才是啊！

　　「短短半日光景，本門因寒流災害，損失無數，本門眾多長老合力追尋此次災害之源頭，發覺當應在那天際流星，遂集合八百高手之力，將那天際流星強行轉移送走，最終雖然成功，但……卻也因此，本門的三百六十五道元境高手從此失去了全身修為……變成了徹頭徹尾的廢人，永無恢復之日！」冰心月此刻的聲音顯然已是沉痛到了極點。

　　這會，連頭皮都炸了起來。

　　我的天哪！

　　三百六十五位道元境高手，為了對抗這場寒流的源頭，永久失去了全身修為？！

　　然而若是白公子現在在這裡聽到這番話，恐怕立即就會生出將縹緲雲宮的所有人全部殺死之心——我說那天道秘寶怎地掉下來卻又偏偏找不到了……敢情你們縹緲雲宮為了讓我找不到，還廢掉了三百六十五位道元境高手，將天道秘寶強行挪移走了……

　　三年之前，正是白公子計劃成功的那一刻。

　　只不過這件事，不知道，冰心月也不知道，縹緲雲宮任何人都不知道箇中緣由。

　　若是知道的話，恐怕縹緲雲宮拼著全派滿門覆滅，也要將白公子碎屍萬段！——因為正是他引下了天道秘寶，才帶來了那一股恐怖寒流，幾乎將縹緲雲宮連根拔起！

　　世間事，有時候就是這樣的曲折離奇……

　　有時候做一件事情，卻能夠造成意想不到的後果……而這個後果，自己還全不知情……

　　「我剛才提到了，在那之前，我們縹緲雲宮為了確保門派能夠延續下去而且實力不衰，數代人在整個天域搜尋沉疴異蓮靈根……只要找到了，縱然是幼苗，即便是種子，也會將之移植回縹緲雲宮……因為我們有回天仙境，在那裡，我們可以有極大機會，培育沉疴異蓮靈根，乃至催化至更高品質……卻萬萬沒有想到……」冰心月苦笑著。

　　恍然：「所以，當回天仙境竟然發生了意外之後，整個天域之間，卻連一株沉疴墨蓮也變得難求至極了？」

　　冰心月苦澀的點頭：「回天仙境，也在那一日之後徹底毀於一旦！否則，沉疴異蓮靈根縱然稀罕，卻也不至於一棵都找不到，我們需要面對的問題，不光是沉疴異蓮的曠世難求，還有難以持續培植！」

　　啞口無言。

　　這還真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事情。

　　為了宗門延續，千百萬年，都在刻意搜尋這種的東西往回搬；搬回自己家裡自己養著，終於令整個世界，連求一株都極為難能的當口……自己的家，種植無數那東西的所在卻意外毀掉了。

　　這是何等的諷刺！

　　數千代人的努力，就這麼在一瞬間付諸東流！

　　「對於那次變故，本門雖然遭受了近乎毀滅性打擊，但卻始終不敢對外有點滴泄露，唯恐消息泄露，更加引來滅頂之災。而其他門派若是得知了這個消息，絕對是不會放過我們的。在保守秘密的同時，更將門派之中低階弟子悉數遣返世俗……」冰心月說道。

　　「原來竟是如此。」終於明白，聞人楚楚這等人為何會出現在寒陽大陸。

　　按說以聞人楚楚的修為，在天域或者說在縹緲雲宮這等存在之中，這個時候可是還沒有到能夠行走江湖的實力，怎地卻提前放出來了？

　　「本門會這樣做，其實也另有緣由，除了為了盡可能防止洩密，保全自身之外，也不乏希望遣返的門人，能夠從其他位面尋找沉疴異蓮靈根……要知道，回天仙境的毀滅，亦等同宣告了，修煉我們這一系功法的頂尖高手，隨時有隕落之危，發散人手宣召沉疴異蓮，便是希圖一個僥倖，如楚楚這般，便是一次僥倖……」冰心月苦笑著。

　　「前輩所說的這些我聽明白了，但我卻不明白，這可是牽扯到你門派命脈延續的巨大秘密，你今天為何要告訴我？」詫異地問道。

　　「理由其實很簡單，也很單純，就只因為你身上具有陰陽兩極之力；具備你所說的……紫氣天火！」冰心月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一刻，徹底無語了。

　　當日為了脫身，隨口說的一個謊言，居然引發了這麼嚴重的後果？

　　真真是難以想像的事情。

　　人哪，若是能不撒謊還是不要撒謊的好！

　　「當初，那三百六十五位道元境高手雖然一身修為盡廢，卻禍兮福所伏，心思一度進入了靈明透徹的至境；三百多人合在一起，耗盡自己所餘的全部生命元氣，為本門進行了一次天占，預測了一次縹緲雲宮未來的天道之路。」

　　冰心月說道：「當時的結果則是……」

　　她的雙眸，突然靜靜地，凝視著，一瞬不瞬。

　　面對如此有如實質的目光，不其然地感覺到了幾分毛骨悚然也似的意味。

　　不寒而慄！

　　「……天地初始，紫氣東來，兩極在身，君主執刀；號令天下，屠戮江湖；飄渺重光，輝煌亙古……」

　　冰心月一頓之後，一字一字的繼續說道。

　　紫氣東來？兩極在身，君主執刀？

　　驟聞這篇讖言，只感覺自己渾身都顫抖了一下。

　　我擦……這不是明明白白的就把哥哥我掀出來了？這個天底下，能夠同時符合這幾個條件的，貌似除了我之外，再也沒有別人了？

　　這貌似是要玩死我的趨勢啊！

　　「雖然這則讖言是耗費三百六十五道元境高手的殘餘生命力，但說到底仍只是一句預言，需要用時間來印證；但，我們已經沒有了更好的選擇。索性就將本門的希望，全數寄托在這個預言之上……」

　　你們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這個預言上面了？

　　只感覺腿肚子都有些發軟。

　　而現在冰心月的眼神，更是目光灼灼，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

第一卷　京城笑公子　第二百一十二章　他怎麼知道？

　　冰心月說道：「自從那之後，雖然返回出身位面的門人陸陸續續也曾經找到一些沉痾異蓮靈根，但品相就止於沉痾墨蓮，並無一株沉痾玉蓮，更遑論更高級別的回天玉蓮，而本門回天仙境已毀，便是失去了培植催化沉痾異蓮靈根的能力；即便於此，那些被送回宗門的沉痾墨蓮，大家仍是你推我讓，儘量的……讓一些更有前途，更有潛力，或者，修為高深，或者說是門派之中修為比較高強能夠充當門派守護中堅之人服用；利用其他人的犧牲，來確保這個門派能夠延續下去。」

　　「這才是我……不想服用沉痾墨蓮的真正原因所在……」冰心月輕輕嘆息一聲：「大家都不想死，若有選擇，我又何嘗願意放棄，但是……這個數萬年的門派……始終是需要傳承，那麼，就只能說……能夠敢於犧牲的人，先來做出這份表率……要不然，只怕還等不到這個預言變成現實，門派只怕就先一步湮滅了……」

　　葉笑乾咳一聲，面色更是難看，心道啥時候居然我要背負上這麼沉重的責任了？

　　便即開口說道：「不過……雖然有這個原因，但是我仍然覺得這事情來得太突兀了，難道說姑娘你就憑我之前隨口胡言的一句『紫氣天火』，以及身具冰火二氣，就認定我是命定之人麼？這未免太兒戲了吧？！」

　　冰心月微笑了一下，卻並沒有再說別的話。

　　其實就這件事，她心底也未嘗不覺得挺奇怪的。

　　自從之前葉笑有意無意地說出來「飄渺雲霧冰心月，瀚海天涯君應憐」這句話，就令冰心月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

　　若是依照冰心月的本心而言，一個知道了自己宗門很多隱秘的外人，實在該死得很！

　　但，冰心月對於面前的這個人卻就是有一種莫名的好感。

　　似乎這個人，就是很可靠，很值得信賴，他不會做出任何有害自己、楚楚，乃至宗門的事情。

　　這種感覺從心中升起來之後，冰心月甚至自己都反省了許久，想要將這種感覺想個清楚明白，而這也就是葉笑躺在這裡許久，冰心月一直坐在窗前沉思，並沒有立即將他弄醒來的原因。

　　還有一件事，冰心月始終想不通。

　　當初君姐姐找自己提出來那件事的時候，自己是斷然反對的，原因倒不是如葉笑所想的源自天域超級宗門的自傲，此中固然有不想借助以君姐姐的威勢來保護自己，另一層更主要的原因卻是宗門骨子裡已經到了那等險惡地步，一旦機密外泄，勢必導致宗門的二次崩盤，彼時，只怕會連君姐姐也一併連累了……

　　而且自己的修為、名氣，遠遠還不到與君姐姐齊名的地步，差得太遠。

　　所以當時毅然決然地反對了。

　　所幸君姐姐見到自己執意反對，也是沒有堅持，這件事就算是徹底按下了。

　　但，自己能夠確定的是……這件事，在整個青雲天域，幾乎就沒有什麼人知道，能夠知道的人，其實並不是自己所說的『不超過五個人』。

　　而是……只有三個人！

　　就只得三個人！

　　笑君主、君應憐，還有自己。

　　而當時的笑君主，就是君應憐的心上人，亦是那個自己切齒痛恨了無數年的負心漢！

　　就是這個混蛋，害了君姐姐一輩子。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詛咒某人詛咒得太過火了，過了僅僅三年，突然間傳出來笑君主被人圍攻，身死道消，灰飛煙滅的重磅消息。

　　當時，確認了這個消息之後，冰心月幾乎沒直接暈厥過去。因為她可是知道，自己的姐姐是如何的深深愛著那個男人；笑君主死了，對於君應憐的打擊，那可是極端致命的！

　　所以，冰心月在確認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星夜兼程去找君應憐，到了之後，發現君應憐果然已經是不成人形。

　　憔悴得連自己這個閨中密友都幾乎不認識了……

　　自己在君應憐的棲身之處陪了她足足半個月，才終於勸慰她稍稍的恢復了些許；更以仇恨激起她的報復之心，有個目標讓她寄托，勉力地活下去……

　　然後才終於離開天域，來找自己的徒弟。

　　「我冰心月時日已然注定無多，然就算要死，也要死在這片世俗界之中，絕對不能讓君姐姐知道我已經死了……笑君主死了，她已經是心傷魂斷，若是緊接著連我這個妹妹也死了……君姐姐恐怕難以支撐得住這第二重打擊……」

　　所以冰心月才來到了寒陽大陸。

　　冰心月來到寒陽大陸的初衷乃是想要在這裡安安靜靜的死去，陪著自己最最鍾愛的弟子，度過生命之中最後一段時光，另一層因素，卻也希望自己隕落的消息不致於傳到君應憐的耳中，讓自己的這個姐姐留個念想。

　　但卻萬萬沒有想到……竟然在這裡，萬二分意外地找到了門派之中預言所說的那個人！

　　只是，這個預言中的命定之人現在竟是這般的弱小。

　　弱到不堪一擊，比之螻蟻只怕也強得有限吧！

　　只是……他又是怎麼會知道那兩句話的呢？

　　那兩句話，滿打滿算一共就只得三個人知道，而且，其中一個已經死了。以君姐姐的脾氣，這段因緣，也是絕對不會泄露出去。

　　既然前兩者不會透露，更加不是自己說出去的，那麼，眼前這個風之凌……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這件事實在是奇怪至極！

　　簡直就是匪夷所思，難以解釋！

　　冰心月帶著滿肚子的疑問，陷入了沉默狀態。

　　對面的葉笑也在沉默。

　　而且，貌似也有滿肚子的問題想要問。

　　但是，他卻不敢問，更加不知道該怎麼問。

　　因為他同時還不敢面對。

　　兩個人就這麼彼此沉默著，半晌無語。

　　卻又誰也沒有離開。

　　一時間，這間房間內的氣氛怪異至極。

　　「風先生……」

　　冰心月在沉默良久之後，終於率先開口出聲，道：「我能否看一眼，您培育成功的那株沉痾玉蓮？」

第一卷　京城笑公子　第二百一十三章　沉痾玉蓮

　　葉笑沉浸在往事中，驟聞此問，險險沒來得及回過神，愣了一下，這才道：「這本來就是你們的東西，當然可以，便即奉還。」

　　說著，手腕一翻，一朵晶瑩雪白的蓮花已然出現在手上，除了蓮莖還是黑色的，整個一朵蓮花，已然是一片雪白。

　　恍如一塵不染。

　　甚至，連花蕊都是白色的。

　　「竟是這等品質的沉痾玉蓮，真真令人難以置信……」冰心月兩眼一亮，急疾站起身來，走到葉笑面前，滿臉痴迷地注視著這一朵沉痾玉蓮，險險出一股遏制不住的激動。

　　「當初楚楚剛剛得到這一株沉痾墨蓮的時候，曾經跟我說過……她在蓮莖上，用本門秘法刻了兩個字……」

　　葉笑聞言就是一怔，脫口而出：「刻了兩個字？我怎地不知？」

　　冰心月呵呵一笑，伸手撫上那株沉痾玉蓮根莖處，旋即手心往外吐出一股柔和卻又夾雜著冰寒威能的力量沖了出來，輕輕依附在蓮莖上，少頃，蓮莖上漸次顯現出兩個字。

　　「楚楚。」

　　「當真便是當初那一株沉痾墨蓮！」冰心月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兩行清淚卻忍不住順著眼角流下，道：「師父她老人家，終於有希望了……」

　　葉笑初聞冰心月之言，頗有不悅之意，這倆人當自己什麼人了，難道自己還會大費周章的以一株沉痾玉蓮李代桃僵，代替原本的沉珂墨蓮？！

　　但見冰心月此刻真情流露，卻也感動於她們師門感情，不禁深深地嘆了口氣。

　　這個縹緲雲宮，也真是夠命苦，但，也真是值得任何人佩服。

　　寧願捨棄自身的希望，笑赴終途，而成全別人。

　　不管這個別人是師傅還是弟子，但，終歸是需要這個人最先做出犧牲。

　　而且還是每個人都能這麼做，義無反顧……

　　相信就算是義氣深重的男兒，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也沒有幾個人吧？

　　這樣的女人，委實是巾幗不讓鬚眉，更難得的是，整個宗門盡都如此，當真難能可貴！

　　「風先生，敢問您從開始培育這株沉痾墨蓮，一直到培育成功蛻變為沉痾玉蓮，整個過程一共就只得這一個多月的時間，是這樣麼？」冰心月看著葉笑，目光閃閃。

　　「確實如此……」葉笑沉吟了一下，道：「我風某人行事首重承諾，當日既然承諾在前，自然要盡力完成，我也知道你們需要此物乃為救命之用，自然要竭盡全力，雖然只是催化這一株沉痾墨蓮，卻已經是將手頭上的珍貴資源，全部砸了上去，雖然成功，卻委實是虧了老本。」

　　他嘆了口氣：「幸虧這株沉痾墨蓮乃是已經完全成熟，只差一步的地步，要不然，還真的難以做到的。」

　　「資源？虧本？這話怎麼說？」冰心月問道。

　　「我所說的資源，包括相當份量的靈玉，還有許多別的天材地寶……特別還有一些奇異礦石，我以這些物事組成一個特殊的聚靈陣法，更在蓮花座下，施以無根之泉水，正好放置在天地靈脈交匯處……」

　　葉笑說道：「雖然我已經竭盡全力，更是將手頭上的所有資源盡都砸了進去，卻也沒有讓沉痾墨蓮的蓮莖全部變白，仍算是功虧一簣，未能盡善盡美，慚愧慚愧。」

　　冰心月溫柔的笑了笑，道：「先生實在太過謙了，能有這樣的進度已經是極快的了，這樣的結果，妾身便已經吃驚至極；或許風先生並不知道箇中關鍵，便是我們門派的回天仙境在完好、萬全狀態之時，想要將沉痾墨蓮培育成沉痾玉蓮，也需要花上五十年的光陰。」

　　她苦笑了一下：「至於令到沉痾玉蓮蛻變為回天玉蓮，更是至少須得有五百年歲月，而你，就只用了一個多月，便已經將原本的沉痾墨蓮催化成為最頂級的沉痾玉蓮，我觀這株玉蓮，只要栽培得法，再度蛻變成為回天玉蓮，只怕也不過就是一段時間而已，若先生還道慚愧，我飄渺雲宮歷代傳承，當真才是慚愧無地了！」

　　「五十年光陰！？五百年歲月！？」葉笑陡然一震。

　　心中不禁大大的後悔。

　　******，原來是我說的時間太短了……為啥不說長一些？

　　並不是要爭取更大的利益，而是恐怕這個女人將自己抓回去專門培育沉痾蓮花……

　　那可就是糟糕透頂了。

　　最噁心的還在於，現在就算改口說長一些貌似也不行了，畢竟距離上次與聞人楚楚分手也就只一個多月的時間，這個時間是固定的，自己怎麼說，那也就是只得一個多月！

　　「只是不知道……風先生若是要將眼前這一株沉痾玉蓮培育成回天玉蓮，需要多長時間？」冰心月有些期待地問道。

　　「材料不夠，根本無法培育。」葉笑呵呵一笑，說道。

　　「材料不夠……」冰心月喃喃的說了一句，隨即問道：「風先生說的材料不夠，乃是寒陽大陸，而我們的材料，卻並不在內吧？也就是說，風先生材料不夠，但我們的材料未必不夠。是不是？」

　　「不錯。」葉笑點頭。

　　「若是材料足夠呢？」冰心月緊追不捨的問了一句。

　　「材料足夠的話……完全沒有後顧之憂的話……」葉笑想了想，道：「催化這一株大約也就需要個三五個年的時間！」

　　「需要三五年的時間……」冰心月聞言面色一變，失聲道。

　　「嗯，需要三五年的時間乃屬必要，這株沉痾玉蓮經過我的催化，品質雖然已經極高，但距離通體雪白，仍需要相當悉心的栽培，至於進一步蛻變提升至回天玉蓮層次，沒有三五年的時間，絕不可能！」葉笑沉聲回答道。

　　「不…不是……先生誤會了，我的意思是說，先生將沉痾玉蓮培育成回天玉蓮，竟只需要三五年的時光，只需要這麼短的時間？」冰心月很是失態的說道。

　　我去，我居然又把時間說短了？葉笑再度腹誹，隨即便道：「我是說，就只是這一株沉痾玉蓮而已，只要輔助材料足夠，三五年便可蛻變為回天玉蓮！至於其他的普通的沉痾墨蓮，則不在此列。」

　　「先生這話怎麼說呢？」

第一卷　京城笑公子　第二百一十四章　誤會大了！

　　「你也看到了，這株沉痾玉蓮乃是我不惜血本強行催化而成，催化過程中更曾經動用過本門的一宗秘寶，才能在如此短的時間之內，有此蛻變，且品級還如此之高，只要後續輔助材料跟上了，確實有可能在三五年之後，蛻變為回天玉蓮，但這種形式的催化過程卻是可一而不可再的，過程無法複製，就只能用一次而已！」

　　不管怎麼說，葉笑還是將時間再次拖長一些。因為……太冒險。

　　萬一被抓回去伺候藥田，那麼，自己這半輩子就都毀在那裡了。

　　「嗯？難道先生不能再培植催化其他的沉痾墨蓮了？」

　　「那倒也不是，只是這個催化培植過程的時間，需要大幅度增長，催化沉痾墨蓮大抵需要三五年的時光，至於由沉痾玉蓮蛻變為回天玉蓮，卻需要大約三五百年的時間，倒也未必能勝過貴門原本培植之法……」

　　「三五百年……」冰心月秀眉微蹙，道：「嗯，我是否可以這樣理解，在三百年或者五百年之間；是以材料足夠為依歸，若是不惜材料的猛砸資源的話，收穫時限，就可以更接近三百年這個時限，是這樣麼？」

　　葉笑讚賞地望了她一眼，道：「就是如此。」

　　冰心月皺眉低頭，思量了許久，說道：「若是這樣，就算不算眼前這株極品沉痾玉蓮……仍舊勉強能夠趕得上呢……」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一開始還在皺著眉頭，但到後來已經是明顯的鬆了一口氣，這句話，幾乎就是以一種『長舒了一口氣』的口氣說出來的。

　　「此外，若仍是相同條件，以一朵回天玉蓮為根基，並且給我五千年的光陰來催化的話，我有很大把握將之蛻變提升為傳說中的靈物。」

　　葉笑低沉的說道：「那靈物就是……昊天金蓮！」

　　「昊天金蓮！」冰心月「忽」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培育成昊天金蓮？你竟有如斯自信？」

　　葉笑淡淡一笑：「單只是我一個人的力量，自然是不成，你沒聽到我說的條件，須得有相同條件；也就是有足夠資源為輔助，而且要不惜代價的砸下去，成就昊天金蓮……相信也不過就是一個時間問題而已。」

　　冰心月的嬌軀簌簌的顫抖了一下，連白嫩的臉龐，也一下子籠罩上了一片紅暈，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起來。

　　昊天金蓮，那可是傳說中，天地之間鐘造化靈秀的九大至極靈物之一。

　　更是她們這一脈神功修煉到最頂端的必需之物！

　　甚至可以說，是她們超越輪迴限制，步上無盡大道的敲門磚！

　　這等靈物，原本就只存在於傳說之中，從來就沒有人真正見過。

　　包括創派祖師，接觸過的也就只是極品的回天玉蓮，並沒有當真見過昊天金蓮；沒有想到，就在今天，就在這個低級位面的寒陽大陸，從這個風之凌的口中輕描淡寫的說了出來。

　　「敢問培植過程中具體需要什麼資源呢？」冰心月有些呼吸急促的問道。

　　「我知道你心底肯定有些奇怪，因為我說的越多，我自身就越是危險，我其實也很意外，我真的很意外，你為何還不出手制住我，我可是扼住你們宗門咽喉的那個人啊。」葉笑看著她，輕聲說道：「其實我肯說這麼多的原因很單純，你若是堅決不肯服用沉痾玉蓮，你的生命，就只剩下了半年光陰。」

　　「半年之後，香消玉殞，未免太可惜了。」葉笑坦然道：「我不想讓你死。你若是死了，有人會很傷心。而想要讓你不死，便要給你活下去的動力和希望，我說的這些，豈非就是你活下去的動力以及希望！」

　　冰心月聞言就是一怔，隨即那一張俏臉「刷」的一下變得通紅。

　　「你……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生或死，與你沒有半點關係！」冰心月面如冰霜，有些嗔怒的看著葉笑，一字字說道：「風先生，請你自重！」

　　葉笑聞言登時愕然。

　　一腦門子黑線騰騰地冒了出來。

　　很顯然，冰心月誤會了。

　　我了個去，這可是天大的誤會啊！

　　我可真不是為了你啊，我只是不想讓我的憐憐再傷心，不想讓她的閨蜜死掉；僅此而已！絕無其他啊！

　　你這是想到哪裡去了？

　　但事實上，這件事實在不應該怪冰心月想的多了。

　　只能怪葉笑這個感情白痴太小白了！

　　實在是……一個女子，而且還是一個國色天香風華絕代的絕色女子，而且還是小姑獨處的妙齡女子……有一個男人深情款款的對她說：我不想讓你死，你若死了，有人會很傷心。就因為我不想讓你死，所以我寧願讓自己身處極度危險之中……

　　至於葉笑最後說的那句話『你若死了，有人會很傷心』；在葉笑自己看來，這句話絕對沒有半點錯誤。

　　你死了，君應憐絕對會傷心欲絕。

　　讓我的憐憐傷心，還要那麼的極度傷心，這怎麼可以！

　　但，在冰心月聽起來，卻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

　　什麼叫做我若是死了有人會很傷心？你啥意思？我死了誰會傷心？

　　我可是死在寒陽大陸；這裡認識我的人就只有我的徒弟一個人，我的徒弟當然會傷心，但是……這個風之凌說的卻是『有人』。

　　若是真的是為了楚楚，他大抵會說『楚楚會很傷心』。

　　這個不用避諱什麼吧。

　　但這個「有人」，貌似就太有些意味深長了……

　　「我其實不是那個意思！你不要誤會！你真的誤會了！」葉笑冤枉至極的瞪眼說道。

　　「呵呵，我有沒有誤會自己清楚，風先生的話是什麼意思，風先生自己也清楚。」冰心月冰冷的笑了笑，將那朵沉痾玉蓮遞了過來：「不過還是感謝風先生，沉痾玉蓮的事情，就拜托了，請先生一定盡力。」

　　「培植沉痾墨蓮、沉痾玉蓮，我們門派定然全力以赴，材料問題，無論需要什麼，風先生都不必擔心；而且，絕對不會虧待了風先生。至於那些非分之想，先生還是不要想得太多了……」冰心月淡淡的說道。

　　至此，葉笑瞠然無語。

　　這個誤會可是大了！

第一卷　京城笑公子　第二百一十五章　葉笑爆發了

　　「至於我的生死……我自己心裡自然有數，就不勞風先生更多的操心了。」冰心月說著，已經站了起來。

　　葉笑就這麼愕然萬分地注目著冰心月往外走去。

　　一腦門子的黑線，一時間竟是連挽留對方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然而便在這時，門口白影暮然一閃，一道窈窕身影攔住了冰心月：「師父，您不要走！」

　　這聲音，正是聞人楚楚所發。

　　冰心月沉著臉說道：「讓開。拉拉扯扯，這麼大的姑娘家了，成何體統？」

　　聞人楚楚抱住她的腰，垂淚說道：「我就是不放！師父，徒兒自幼生長在皇宮，連我娘親，對我都沒有您對我這麼好……您要是放棄了這次活下去的機會，那我……我也不活了！」

　　冰心月無奈的嘆了口氣：「痴兒，沉痾玉蓮……只得這一株。」

　　「就算是只有一株，那也應該是師父您的！」聞人楚楚倔強的說道：「若不是師父需要沉痾玉蓮，我又怎麼會不惜代價的去找尋……如今我找到了，更成功催化成了沉珂玉蓮，那便是上天注定就是由師父服用！若是讓給別人用，我可沒有那樣的胸襟。」

　　冰心月臉色一沉，輕聲說道：「楚楚，我們身為飄渺人，以後，必須要有這樣的胸襟！」

　　她常常嘆了一口氣，道：「天下女子地位何其低；而縹緲雲宮卻是提供了一個讓我們女子也可以君臨天下，傲對世間的機會……若是沒有了宗門，我們這些女子就只是一盤散沙，但只要宗門還在，我們走出去，在青雲天域就會被人刮目相看；這是一種榮耀。」

　　「我們要時刻保持這份榮耀！」

　　「哪怕需要我們做出犧牲！那也是值得的！」

　　冰心月說道：「我現在的修為，於天域之上，不過中上之流，遠遠不能確保宗門可以長盛不衰，更不能給整個天域以震懾之力……所以由我服用，用處實在太過有限。楚楚，你要看清楚這一點。」

　　聞人楚楚大哭：「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你活著！」

　　冰心月一聲長嘆，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再怎麼說。

　　「恩……」突然，聞人楚楚迅速的擦擦眼淚，眨眨眼睛，說道：「對！這不還有個風之凌麼……他的紫氣天火，卻是可以焚化這種功劫的，我之前曾親身嘗試，可謂立竿見影，效果極佳；師父，您……」

　　冰心月哼了一聲，道：「再不要提這件事了。」

　　聞人楚楚抱著她不放：「師父，您就聽我一次吧。」

　　冰心月終於慍怒，道：「放開！」

　　便在這時，葉笑終於開口，說道：「冰姑娘。」

　　冰心月冷冷道：「何事？」

　　「我知道，你們縹緲雲宮的女人對於女子清白貞節看得素來極重；而且，也是極端排斥男女婚姻的。」葉笑慢慢地說道：「不過，若是與自身性命相比，我始終覺得，還是性命重要一些，畢竟，有生命才有資格談論未來，一旦無常，何來他日可言。」

　　「更重要的是。」葉笑不等冰心月反駁，就說道：「我可以培育沉痾玉蓮，自然也可以培育沉痾墨蓮……你們或者關心則亂，卻沒有注意到，我拿出來的這一株沉痾玉蓮，可是沒有種子的！你們宗門亦是栽培沉痾異蓮的行家，如何不知道，在沉痾墨蓮謝了之後，重新開花，才有可能施以靈藥，轉變其生長結構，才能進而蛻變成沉痾玉蓮的……是也不是？」

　　冰心月豁然省悟，旋風般轉身問道：「此理我何嘗不知，但那沉痾墨蓮的種子在正常情況下卻是瞬間成熟，瞬間落地，落地即化，極難收集，你……難道你居然有收集到？」

　　葉笑淡淡的點點頭，一伸手，手心中十幾粒黑色的種子，如同一顆顆黑色的珍珠，在掌心捲動。

　　冰心月死死的盯著葉笑，目光急劇變幻，鋒芒四溢，毋庸置疑，葉笑手中的那十幾粒黑色種子，對她而言，無疑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她清楚的知道，這些種子，對於自己來說，代表著什麼。

　　對於自己的門派來說，又代表著什麼！

　　無論如何，都是必須要得到手的！

　　而這個風之凌，也的確擁有這種本錢！這個人，也一定要拉攏。因為，從來沒有見過，只是憑一個人的力量，就能夠掌控一個超級門派的興衰這種事情發生！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絕美的臉上，露出一絲悲壯和決然，一字字的道：「這就是風先生的籌碼和條件嗎？」

　　葉笑愕然：「籌碼？條件？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不就是想要我麼……」冰心月臉上一紅，卻是更加憤怒了起來，道：「想用我的清白作為交換條件，來完成這樁交易嗎？你知道我無法抗拒你的籌碼，所以才一定要我親口說出來，這樣更有成就感，是麼？！」

　　葉笑聞言頓時腦袋抽筋，瞠目結舌，目瞪口呆，啞口無言，半晌無語。

　　我的天哪！這都哪跟哪啊？

　　這女人什麼邏輯啊？

　　她怎麼就能把完全不相干的兩件事聯繫到一起，還能這麼的言之鑿鑿，好像真有這麼一回事似的？！

　　「風先生當真看得很準，風先生的這份誘惑當真致命，冰心月委實無從拒絕，便如風先生所願，冰心月答應就是。」冰心月冷冷的說道。

　　葉笑終於爆發了！

　　這是什麼情況？

　　我說什麼了？

　　我明明什麼都沒說啊？

　　你居然都說到這個份上了？

　　這還讓我活不？

　　「等等，等等，我得跟你說清楚幾件事；首先，我並沒有答應為你們宗門效力，你徒弟和我之間的交易，已經完結；其次，我對你遭遇或有惋惜之意，卻從來就沒有說非救你不可，就算想要顧影自憐也要有個限度；第三；我還沒有下作到利用外物為條件，換取美色交易的地步；最後……」

　　葉笑冷冷說道：「請你出去！立刻！馬上！」

　　冰心月臉色頓時紅得通透。

　　葉笑這麼一說，她哪裡還能不知道自己誤會了人家？

　　頓時慚愧無地。

　　人家一心一意想要幫自己治療功劫，自己卻誤會人家乃是好色之徒！

第一卷　京城笑公子　第二百一十六章　凌霄冰玉神功

　　再想想，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

　　我的天哪，我剛才是怎麼琢磨的，怎麼就把人家想得那麼複雜呢？

　　難怪人家如此生氣，擱誰都得生氣的！

　　人家純粹為我好，我卻誤會了……

　　眼看著這個風之凌一臉聲色俱厲的樣子，冰心月卻是感覺到心中一暖，滿心不好意思地說道：「那……那還請風先生莫要生氣，剛才委實是心月有些心眼小了，誤判了先生的人品，實在是心月對一些東西太在意了，先生千萬見諒……

　　滿面的不好意思，紅著臉低著頭走了出去，一副做錯事的小姑娘形象。

　　另一邊，聞人楚楚終於弄明白自己師傅與風之凌為何鬧了起來，一時間也是禁不住笑了笑，這一次，卻並沒有攔住冰心月。

　　若單只輪到人情世故方面，聞人楚楚這個做徒弟卻絕對可以反過來給冰心月這個師傅當師傅！

　　剛才還在緊張，以為風之凌看到自己師父長得漂亮動了心了……自己差點也誤會了。

　　她轉過頭，對著葉笑說道：「風兄，難道，我師傅的功劫，就再也沒有別的辦法可以化解麼？」

　　她這般轉換話題，卻是將剛才彼此之間的不愉快交集暫時揭了過去，而她身為人徒，為自己師傅的生命考量，就算當前環境氛圍有所不當，卻仍在情理之中，葉笑就算心裡如何的不痛快，也是要給幾分薄面的。

　　果然，葉笑毫不遲疑的說道：「除了目前已知的這兩種辦法之外，我再無他法。」

　　說罷抬起頭，正待說話之際，卻突然有如見鬼一般大叫一聲：「啊！」

　　這一句失態卻是因為面前多了一位白衣美女，眉目如畫，長髮飄飄，體態窈窕；雖然就站在面前，但依然給人一種雲霧飄渺高不可攀的感覺。

　　高挑身材，玲瓏有致，皮膚白嫩，眼波如水。

　　「你……你是誰？」葉笑咧了咧嘴問道。

　　面前的女子，若以人間秀色來形容，似乎已經不太恰當；這已經是屬於天上絕色！

　　此色只應天上有，環顧人間無處尋！

　　葉笑原本一直以為，小丫頭蘇夜月的美貌在這個寒陽大陸，已經是絕無僅有；但卻沒有想到，面前居然又出現了這個女子，如此出色的絕代佳人，比起小丫頭非但毫不遜色，甚至還要略勝半分，小丫頭雖亦是傾國之色，始終尚餘半分青澀，未如眼前佳麗，尤多幾分成熟的風致。

　　當真是傾國傾城，再無半分瑕疵。

　　「我是誰？我就是我啊。」聞人楚楚對於自己製造出的這個意外結果顯得滿意至極，一直以來，這個風之凌一直說自己長醜。

　　就算明白告訴他自己那副面貌是假的，他仍說自己長得醜！

　　畢竟自己真面目沒有出現之前，是沒有任何說服力的，只能任由他胡說！

　　可是此時此刻——

　　哼，今天本姑娘就讓你看看，什麼才叫做美女！

　　本姑娘真容現世，還驚嚇不到你這個不知道什麼叫美女的土包子！

　　現在願望達成，雖然還不像自己想像中那樣震撼震驚，但，對方起碼也露出了相當吃驚的神色，聞人楚楚心中不免大為受用，嫣然一笑，在葉笑面前轉了一圈，斜著眼說道：「怎麼樣，人家美不美？」

　　「醜的很。」葉笑顯然不想讓某人得意，不惜違背良心的說道：「而且還是這麼胖哪裡能跟『美』字沾邊，真真是褻瀆了『美』字這麼美好的文字，長得醜不是你的錯，可是你如此尊容，卻還好意思問別人自己如何如之何，實在是太……太那啥了……」

　　「你！」聞人楚楚頓時爆發，跳上來就要掐他脖子。

　　這人這張嘴真真是該打，之前沒有證據便任你胡說，可是此際事實已在眼前，還要抹殺良心，滿嘴胡柴，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忍無可忍了！

　　葉笑急忙阻止：「慢著，你還想不想讓我為你們化解功劫了？打，我雖然打不過你，但你現在只要動我一指頭，我就對天發誓永遠不給你們培育沉疴墨蓮，也不為你們化解功劫，只要你還敢動我，我絕不反抗，任你魚肉！」

　　聞人楚楚頓時泄了氣，原來竟是忍無可忍，還要再忍，誰讓這壞人有王牌在手，不禁嗔道：「風兄，你這樣威脅未免太沒有風度了吧，這算幾個意思。」

　　葉笑哼了一聲：「幾個意思都好，沒有風度總比被人當成沙包打要強得多吧？孰輕孰重，我清楚得很，楚楚姑娘您清楚不？」

　　聞人楚楚更加生氣，但卻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竟然長長的嘆了口氣，沉默了下來。

　　葉笑呵呵一笑，道：「算了算了，風某人大人大量，不跟你一般計較，對了，你的凌霄冰玉神功，練到了哪一層？」

　　凌霄冰玉神功

　　這六個字普一入耳，不僅是聞人楚楚驚了一下，連去到外面卻一直聽著房內動靜的冰心月也是嬌軀一震。

　　這正是縹緲雲宮最高絕學的名字！

　　亦是聞人楚楚師徒這一脈修煉的神功，換言之，也就是正需要沉疴墨蓮、沉疴玉蓮、回天玉蓮的那套神功！

　　之前冰心月雖然有對葉笑提到了自家門派，卻只是說及緣由，始終沒有提到過自身修煉功法的名稱。

　　但現在，眼前這人風之凌就這麼信口說了出來；這足以證明，他對自己門派的了解，當真不是一般二般的清楚。

　　「人字部，七層。」聞人楚楚心念百轉，仍是如實說明。

　　「人字部七層麼……」葉笑點點頭：「進度相當不慢……不過等你晉升到地字部；進度只怕就會慢上許多；及至天字部層次，只會更慢……」

　　聞人楚楚詫異地問道：「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葉笑露出一個神秘莫測的笑容。

　　其實葉笑所知道的，大抵也就只得這些了；縹緲雲宮的一應掌故於青雲天域向來是神秘莫測；就算是天域絕頂高手，能夠知道其底細的，也是寥寥無幾，更別說葉笑這等散修？

　　笑君主雖然實力強大，縱橫天域，但，骨子裡仍是沒有背景、沒有雄厚根基底蘊的散修，更加不可能知道這些大門派之中的秘辛。

第一卷　京城笑公子　第二百一十七章　自私？！

　　而這些東西，往往都需要一個大門派幾十代人的情報收集……葉笑那裡有這等強力後援？

　　葉笑能夠這般道破聞人楚楚的後續修行進度，已經算是他博聞強記，見識廣博了！

　　「你們這一脈，還有幾個人？」葉笑問道：「我是說……現在，還在修煉凌霄冰玉神功的，一共還有多少人？」

　　聞人楚楚臉上露出來苦澀之極的笑意：「本宗原本共有三千多人修行這凌霄冰玉神功，然而那一場意外災劫之後，受到波及最嚴重的，便是我們這一脈，有七百多人因那場意外而隕滅，更有二百多位長老亦對抗天外流星而死……其他的，若不是已經被凍傷無法運功，就是修為低微，如同我這種……」

　　她的美目凄迷：「在災劫之後，確認了回天仙境毀掉，重建無望，本宗倖存弟子足足有八成之多，被迫毀掉根基，重新修煉本門其他的功法……現在我們這一脈，就只還有不到五十人，還在堅持修煉冰玉神功。這其中，還包括幾位本身修為極高的太上長老以及數位祖師；她們如今已不能夠再修神功，只能盡可能的延續生機，因為在今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還需要靠她們保護本門……」

　　葉笑吃了一驚：「一共就只有不到五十人……」

　　聞人楚楚凄然嘆了口氣：「沒有異蓮靈根消弭功劫，修行冰玉神功何異找死……若是再過十幾年還是沒有找到異蓮，那麼，連我也要改換神功，只是，我們都不甘心，真的不想放棄……」

　　「不甘心，因為，若是縹緲雲宮的門人從此不能修煉凌霄冰玉的話，那麼，在不久的將來，隨著前代太上長老、祖師的隕滅，本門就會從天域最強勢力漸漸沒落成為二流門派……那時候，本門的滅頂之災就會真正到來。」

　　聞人楚楚凄然說道：「真到了那時候，本門恐怕會被人連根拔起。」

　　葉笑皺了皺眉，說道：「這誠然是必然的結局！」

　　按照青雲天域的亙古掌故而言，一個門派覆滅，必然是從衰弱開始；一旦到了別人有把握將某個門派連根拔起的時候，那麼，就連這個門派的盟友，也會毫不猶豫的下手，分一杯羹！

　　因為，既然注定了要覆滅，那麼，這個門派龐大的資源，必然會成為各大門派的一盤美食！

　　誰占得多，或者就能夠在之後擁有前進一步的機會。

　　這樣的機會，任誰都不會放過。

　　所謂的仁義道德、公理公道，在利益二字之前，統統都不夠看！

　　葉笑淡淡的說道：「若是人人都像你師父那樣子，高尚得只想要犧牲自己，來成全別人的話，那麼，你們有多少人可供犧牲？」

　　這句話，讓在裡面聽著的冰心月嬌軀猛地一震。

　　「但我們若不如此，又能有什麼辦法？當前的局勢就是這般的惡劣」聞人楚楚不服的爭辯道。

　　剛才她不贊成師父犧牲，但，此刻聽到葉笑否定整個門派，卻還是據理力爭起來。

　　「最好的辦法，就是一勞永逸，大家都想活下去，那麼，就各自使用各自的手段！」葉笑冷酷的說道：「一個門派的崛起，從來就不是依靠門派弟子的犧牲，而是要依靠大家一起努力，一起強大！」

　　「你也說了，當前情勢既然已經惡劣到了這等地步，為何不能放手一搏？」葉笑說道：「甘願放棄活下去的機會，甘心犧牲的人很高尚，這倒是真的；但，不管最終是誰犧牲了，對於你們宗門而言總是少了一份力量，這又何嘗不是事實。」

　　「而你們的這種犧牲還會持續下去一直到犧牲到最後一個人的時候，她又該為誰去犧牲？」

　　「如今，我有能力培育沉疴墨蓮；就算我現在實力低微，但我們若是現在開始合作的話，有你們的門派資源為輔，以我的栽培手段獨門秘方，完全可以供給你們所需，至少可以在短時間之內，維持局面。」

　　「等我修為有所增長之後，就可以著手栽培沉疴玉蓮、回天玉蓮……甚至是昊天金蓮於我而言，這只是一個時間問題，絕非不切實際的奢望妄想……」

　　「除了沉疴異蓮靈根，在你們修為晉升至出現功劫之前，我還能夠用本身功法為你們緩解，讓你們不至於血脈凍結而死！這樣完全可以從容的等待，還不必為此而荒廢練功，該怎麼修煉，還是怎麼修煉，絕無耽擱。」

　　「若是在這樣的大前提下，還有人甘心犧牲，非要去博取一個高尚的名頭，那才真的是愚不可及。」

　　葉笑淡淡道：「於我而言，這樣的人，非但愚不可及，更加是死不足惜的！」

　　聞人楚楚聞言稍稍一愣，卻旋即就明白了，風之凌這般說法的目的乃是打算要激起自己師父的求生意念，當下會意的說道：「這個，風兄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們門派的功法，尤其是這一門凌霄冰玉，修行者本身的首要要求便是本身的冰清玉潔不染凡塵，身心盡都如是，無論是冰身被破還是心境動搖，都會導致此後前進無望……」

　　「這都是屁話！」葉笑嘿嘿一笑，道：「這樣的禁忌，不過就是你們門派之中一幫老女人對男人有偏見而已；尤其是修為強大之後，更加看不起天下男子，才搞出這等荒謬的理論，阻止門下弟子，大謬無道！」

　　他呸了一聲，道：「就算是你們的功法當真是這樣，但，只是單純運功化消功劫，與破了什麼冰身有關係麼？難道說男人的靈力在你們經脈之中走一走，你們就會因此而懷孕了不成？就會沒有清白了？失去貞潔了？真真是天大的笑話。所謂動搖心境，更是無稽之談，只要彼此接觸的雙方，並無邪念，心無旁騖，一心只有化消功劫，哪裡會有什麼心境動蕩？！」

　　「自己門派已至如斯境地，踏前一步，便有萬代千秋的大業延續，在你們心中，竟然還比不上你一個人的冰清玉潔，比不上你一個人的所謂堅持……」

第一卷　京城笑公子　第二百一十八章　為什麼要有風度？

　　葉笑冷笑道：「我倒真的是不明白了……這到底是高尚，還是愚蠢，又或者說，沽名釣譽、自私自利？」

　　聞人楚楚低眉說道：「你這說法雖說有理，卻也過於偏激了，有些時候，女子的高傲，你們這些魯男子哪裡懂得？」

　　葉笑冷笑：「我是不懂得。但我們這些魯男子的高傲，你們女人又何嘗知道？只是以為自己長得漂亮，生得動人，所有人就都得對你們存有非分之想？就因為自己長得好看，就以為所有男人見到你們都有色心？」

　　聞人楚楚聽葉笑說得這般露骨，不禁面紅耳赤，垂首道：「難道不是麼？」

　　葉笑嘿嘿一笑：「是個屁！」

　　「這個世上，好男人絕對比好女人更多。」葉笑淡淡說道。

　　聞人楚楚口中『戚』了一聲，很是有些不屑，顯然是對這句話的不以為然程度，已經到了極處，只是眼下不願觸怒葉笑，才不予反駁。

　　葉笑哼了一聲說道：「但凡是人，便有愛美之心，看到你們會驚艷，會想要占有，實在是人之常情，但你們只要不同意，他們又有什麼辦法？其實說白了，天底下的女人還不都是一個樣？找個青樓鑽進去，裡面什麼樣的姑娘沒有！」

　　聞人楚楚怒道：「風兄，你這句話說得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葉笑說道：「哪裡過分？你們自己守身如玉，難道還想要求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打光棍不成？找個妓院拉個粉頭蒙住臉，其他的能有多大區別？」

　　聞人楚楚面紅耳赤之餘，雖然明知道這番話旨在勸慰自己師父，卻也不由的真的動氣了，俏臉寒霜，說道：「風之凌，你說話需要注意分寸。總是絮叨這等市井無賴的混帳話，徒然有損自己形象。」

　　葉笑冷哼一聲說道：「難道我現在在你們心目中還有什麼好印象麼？何必自欺欺人，退一萬步說，就算是你們對我有心，我卻也沒有對你們有意，更加沒有想過要占有你們，收入自己後院，娶你們為妻；連收你們當小妾都不想，既然對你們無欲無求，更是你們有求於我，我說話又需要注意一些什麼？」

　　「你……就算你心無雜念，但你在一個女士面前，尤其還是在一位美女面前，難道就不應該保持一份起碼的矜持與風度麼？」聞人楚楚尖銳的問道。

　　葉笑這番『無意』的話，徹底觸怒了聞人楚楚。

　　「這話說的可笑了。」葉笑淡淡道：「你都沒聽明白我剛才說的話麼？為什麼要在女人面前就需要風度了呢？尤其還是自己沒有意思的女人面前，這是什麼道理？男人的風度，隨身自帶；在面對任何人的時候，都應該一般無二，無謂做作。」

　　「為什麼在你們女人面前，就要求男人特別的有風度？請問，一個男人在你們面前特別有風度的時候，你們會考慮嫁給他嗎？不會吧？但男人在你們面前裝模作樣秀風度的時候，只會滿足你們女人自己的那顆虛榮的心而已：看，這些男人很在乎我的感受！」

　　葉笑仍舊異常尖銳的說道：「其實，越是在你們女人面前表現出風度涵養學識以及一切具備魅力的東西的那種男人，才是真正的對你們有不軌之心，唯有如此，才能掩飾他們心底強烈的占有企圖！」

　　「這一點，我有沒有說錯吧，你應該心知肚明！」葉笑嘿嘿冷笑：「然而可笑的卻是，偏偏你們女人就吃這一套！看到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會覺得這個人還不錯……偶爾看到一個男人的真性情，反而會認為粗俗可笑！那麼，真正可笑的是誰呢？哈哈哈哈。」

　　至此，聞人楚楚再度愣住，掩口無言，默然無語。

　　葉笑說的話無疑尖銳，甚至可以說是相當不客氣的。

　　但是，仔細想一想，事實卻又的確就是這個樣子的。

　　男人只有在無欲無求的時候，才會隨心所欲，肆意而行，表現自己的最真實一面；若是真的對哪一個女人驚艷，或者一見鐘情，便會極力的在她面前表現自己最美好的一面，以搏美人青睞。

　　這個道理，其實還是男女通用的準則。

　　看到聞人楚楚沉默不語，葉笑淡淡道：「現在，你們也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找我相信不難。我就先回去了，若是有事情的話，可以到靈寶閣找我，方便得很。」

　　說完，站了起來，舉步離開。

　　聞人楚楚並沒有阻攔，只是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那聲音中，竟然很有幾分傷心和失落，以及一種說不出的悵惘意味。

　　葉笑推門而出。

　　只見院子裡，花樹下，一襲白衣的冰心月也正自怔怔地站著，黛眉微蹙，似乎在思量著什麼。

　　只是，葉笑並沒有搭理她。

　　話已然說盡。

　　最終是死是活，你自己選擇好了；雖然我並不想讓君應憐傷心，但若是明明生路在前，你自己卻偏偏非要尋死不可，非要放棄活下去的機會，那麼，我也沒辦法！

　　我總不能將你抓起來，強行為你消除功劫吧？

　　莫說我現在的實力達不到，就算達到了，也不會那麼幹。

　　我沒那麼賤！

　　看著葉笑一派悠閑，施施然地走出去，冰心月這會的目光格外複雜，似乎已經想要張口叫住葉笑，但，張了張口，終究是沒有出聲。

　　往前邁了半步，想要阻攔他，但，第二步竟是再也沒有能邁出去。

　　葉笑的速度很快，轉眼間，便已經消失在大門口。

　　院落裡，再度恢復了一片寂靜。

　　再過片刻，腳步聲輕輕響起，聞人楚楚從門內緩步走了出來，臉上兀自帶著思索的神色。

　　師徒二人靜靜的站著，面面相覷，都是一言不發。

　　良久良久，竟同時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他說的，是不是很有道理？」冰心月問道。

　　對於人情世故，塵世情理，徒弟卻是比自己更有發言權的

　　「是的。」聞人楚楚老老實實的點頭稱是：「師父，他說的話，雖然尖銳，雖然不中聽，但，的確是有那麼幾分道理的，這點不容抹殺。」

第一卷　京城笑公子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不可能的

　　冰心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那麽，以你來看，這個人，還是值得信賴的？」

　　「是的。」聞人楚楚點點頭。

　　「這個風之淩，說話雖然討厭，但他怎麽也不算是一個壞人，至少對我們而言，立場非是對立，是不是？」冰心月繼續問道。

　　「是的。」聞人楚楚大力點頭。

　　「你多多少少有一點喜歡他，是不是？」冰心月問道。

　　「是的。」聞人楚楚不假思索的順著慣性就回答了這個問題，隨即就發現不對，急忙搖頭：「不是，師父，不是的！」

　　「傻丫頭，你這個傻丫頭。」冰心月終於忍不住笑起來，溫柔地說道：「我們門派是功法特殊，多少年以來，對於男女私情，視如洪水猛獸，從來不敢有稍稍涉獵。不過，若是當真有喜歡的人，那也沒什麽；拋開師徒關係之外，大家還都是女人，難道還會不知道女人是多麽渴望的有一個家，要有一個呵護自己的人那種心情麽？尤其是你這般，出身皇室，更是渴望，民間親情！」

　　「可這始終是不可能的，無論從任何身份，任何立場，都是不可能的。」聞人楚楚低著頭，有些苦澀的說道：「師父，我承認現在對他的感覺很特別；不過，我這種心情，自己也能多少理解一些。」

　　冰心月饒有興趣的說道：「哦？」

　　「是這樣，之前與他相識，說起來當真只是一個很偶然很偶然的機會。」聞人楚楚眼中有迷惑，道：「……那一日，我把他帶回府中，他想要脫身，就說能夠為我們化解功劫……而師父您又到了關鍵時刻，我驚喜之餘，自然也就顧不上女兒家的臉面，讓他在我身上試一試……」

　　「雖然從頭到尾，他什麽都沒有看到，我其實也沒有在他面前當真羅衫盡去，但他的手，始終是接觸到了我的身子……」聞人楚楚粉臉飛霞，羞澀的說道：「而徒兒的身體，在此之前，莫要說被人摸到，就算是看，也沒有過的……任何地方。」

　　她結結巴巴的說著：「徒兒本以為，那種．被人壞了清白就要嫁給人，那種女子實在是愚蠢，不可理解，但，等到這一切真實地發生在我身上的時候，卻發現，我竟是再也忘不了那一瞬的感受……他始終是第一個接觸到我身體的男人……」

　　「那是一種……很難形容……或者就是認命的感覺吧……」聞人楚楚聲音斷斷續續的說道：「師父您能夠理解嗎？」

　　「但實際上，我跟他之間並沒有什麽了解，也沒有更多的接觸，從頭到尾也只有一種奇異的感覺！但這，應該還不至於就是喜歡吧……」聞人楚楚不確定的說著。

　　冰心月秀眉微蹙，道：「或者這就是一種……類似懵懂的感覺吧？」

　　師徒二人都是一副不確定的口氣。

　　這倆人都是根本沒經歷過這種事，如何能夠搞得明白？

　　「更何況，現在兩國交戰，我那邊的藍風帝國，與他所在的辰皇帝國，可謂是經年死仇，說不定，會這般恆久的對立下去，永無止息的戰鬥下去……而他主持的靈寶閣，就在不久之前，已經在整個大陸範圍內宣布，表示全力支持辰皇帝國的意願……從這一點上來說，我們已經處於彼此敵對的對立位置；就算拋開門派功法的問題不談；也已注定是不可能的。」聞人楚楚苦笑的說道。

　　冰心月嘆了口氣。

　　「說不定，將來的某一天，我們兩個人還得因為彼此對立的立場而展開生死相拼……」聞人楚楚幽幽的說道：「縱然是真的喜歡了，但我又怎麽能說得出來？又怎麽能做得出？」

　　冰心月再次嘆了口氣，輕聲道；「但你今日給他看了你的真面目。據我所知，這麽多年，你可是從來沒有主動給任何一位年輕男子看過你的臉吧？」

　　聞人楚楚臉上一紅，隨即悵然說道：「是的，這也是我對自己另一個很奇怪的地方；為什麽會有這等心思……」

　　「這個為師倒是可以回答你，女為悅己者容啊……」冰心月仰天長嘆一聲：「這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聞人楚楚臉色一紅，隨即一白，道：「可是他看過我的臉之後，卻仍是沒有太特別的驚訝態度，又或者是驚艷的樣子……哎，看來，他的定力還真是不錯的，最起碼，也正如他自己所說的，無欲無求，用不著討好一個女人……這豈不真是說明了他根本沒將我放在心上！」

　　冰心月斷然道：「這個男人是個很危險的人物，倒是一定了。」

　　聞人楚楚怔了一下，隨即黯然嘆了口氣。道：「他知道我之前那張臉是假的，但，他現在的面容身份，多半也是假的……我，我都不知道，他現在到底長得什麽樣子，他的真實身份到底是誰……本身多大年齡……唉……」

　　冰心月終於震驚了：「你是說……這些你統統都不知道？」

　　聞人楚楚紅著臉點點頭。

　　隨即低下頭去。

　　冰心月重重的嘆了口氣：「你這丫頭怎地如此糊塗，這等事情怎能不調查清楚……」

　　居然連人家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就幾乎將自己一顆心全盤都交了出去……這種事情出現在聞人楚楚身上，簡直就是匪夷所思，難以置信。

　　聞人楚楚想著想著，竟忍不住眼圈都紅了。

　　因為她終於想到，就算是自己對風之淩真有情愫，但不管從各個方面、任何立場來說，竟都是不可能的。

　　就在師徒二人相對無言的時候，在遙遠的青雲天域。

　　一片霧靄籠罩的隱蔽大山之中。

　　屹立著一座宮殿。

　　而在這座宮殿的最深處，有一團黑雲正自氤氳浮動，濃密綿厚的黑雲之中似乎影影綽綽有一個人，卻又看不清楚那人的面容，也看不清身材如何，更加不知道那人到底是男是女。

　　而這座宮殿，正是整個青雲天域聞名喪膽的……第一魔宮——縹緲雲宮！

　　天域傳言：縹緲雲宮之中，盡是一些瞇眼就殺人，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

　　這片黑雲的氤氳浮動，漸漸變得異常劇烈。

　　竟然充滿了一種即將爆發……或者說，極端不穩定的那種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