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大影帝 作者：蘇釋晨來了 (連載中)

第129章 黃金與婆娘

　　《馬病》詩云：「羸病何其久，仁心到棧頻。」醫者治病活人當有仁心。

　　江湖聞名遐邇的仁心堂，卻住著一位連良心都沒有的醫師：全能醫，就好似他名字，只要能請得動他，什麼病疾內傷都能醫，是江湖中與楚青衣齊名的神醫。

　　全能醫之所以沒良心，是因經常見死不救，正是這個原因，每天麻煩無數。

　　一名壯碩大漢，闖入仁心堂。

　　「砰、砰、砰……」

　　一連串響動，仁心堂的護院被擊倒，闖堂者身後披著一件白虎皮，天生兔唇卻被一臉的煞氣破壞乾淨，正是鐵拳無敵厲烈。厲烈手拎護院的柳葉刀，嘩啦一扔散落一地，掌中還留有一柄。

　　「你這個沒良心的醫師。」厲烈老繭密佈的手一挑。

　　突然，一抹寒光閃爍，『奪』一聲，釘穿木桌，全能醫左邊長長的鬢髮被削斷，髮絲隨刀鋒飄落。

　　「今晚圓月之夜，讓你陪葬。」厲烈道。

　　頭上頂著由粗麻條紮成的白布巾孝帽，身穿孝開邊襟的白布長衫，腳踏白布蒙孝鞋，全能醫天天穿得一身詭異，宛若披麻戴孝。

　　試想，若是俏一身孝，身穿孝服的美嬌娘的話，或許還能激起男人保護欲和征服欲，但全能醫卻是童顏鶴髮的老頭，還是位醫生。此時卻這種打扮，著實詭異。

　　全能醫袖口一撫，茶杯落地。啪擦碎裂，聲響為號，後堂湧入二十多名膀大腰圓護院。

　　連珠棍是一種特別的長兵器，由一根長棍和兩根短棍組成，每根棍的兩端各有一鐵箍，箍上有鐵環，互相連接，護院撥動連珠棍，鐵環「叮鈴鈴」脆響，二十多棍影。從四面八方朝厲烈襲殺而去。

　　厲烈口中「哼哈」猶如驚雷。鐵拳無敵，身形似雷霆，護院手中的連珠棍劈打在肉拳上竟發出「撲撲」悶響，然而被折斷的卻反而是棍。二十多根連珠棍紛紛崩斷。

　　半盞茶的功夫。膀大腰圓護院全部都哀嚎躺在地上。

　　「全能醫。我再問你一次，你為何不救我娘子。」厲烈質問。

　　「仁心堂的規矩世人皆知，若想要我出手醫人。一則有恩與我，二則『一兩血肉一兩金』，你娘子身重一千一百三十六兩，所以要我治她你須得給我壹仟壹佰三拾六兩黃金，我沒看見金子為何要出手？」全能醫反問。

　　「哈哈，一兩血肉一兩金，好一個一兩血肉一兩金。」厲烈仰天狂笑，笑聲是淒慘的老貓，笑出眼淚，腳尖一挑，半截連珠棍入手，猛然一擲，堂前『仁心堂』的匾額被砸碎。

　　「我要剝開你看看，有沒有良心。」厲烈轟出一爪，指甲閃爍森森白光，掏向全能醫胸口。

　　「轟隆」一聲，屋頂被鑽出一個窟窿，楚星魂、莫問燾從天而降，前者持刀為盾，抵住挖心利爪，後者身若驚鴻，從厲烈身邊一掠而過，點穴封住奇經八脈。

　　「全神醫，跟我們走一趟。」楚星魂道。

　　「拳如鐵錘，指甲也硬如劍，能達到這種地步的外門拳法，普天下之也就只有一門，將這門拳法修煉至臻的也只有一人，鐵拳無敵——厲烈。」莫問燾認出。

　　厲烈奇經八脈被封，動彈不得，雙眼眨了眨，算回應莫問燾的話。

　　「最愛管閒事的莫問燾，狂獅楚星魂，能同時觸動二位來請我這把老骨頭，看來江湖傳聞是真的，楚戰死於關外三十六寨圍殺，楚星魂隻身衝入關外救下滅掉了剩下九寨，救出了楚公子。」全能醫方才差點身亡，但臉上卻未有絲毫懼色。

　　「楚公子受了什麼傷？」

　　「一劍貫穿。」楚星魂指著胸口的位置。

　　全能醫目光閃過意外：「你必定給楚青衣服用了續命奇藥『天香豆蔻』，然後你一路不停的用內力護脈，狂獅楚星魂真有一身好內力。」

　　「請全神醫過楚府一探。」楚星魂語氣生硬，似乎很不習慣話語間對人如此客氣。

　　據說常年抓藥的老中醫，會有一手絕活，一抓能夠抓出藥材並且分毫不差，全能醫的本事更神奇，他能一眼瞧出一個人的體重，同樣分兩不差。

　　「楚公子血肉共重一千三百二十一兩，只要拿出壹仟三佰貳拾一兩黃金，我馬上隨你們去救人。」

　　「到楚府給你兩千兩。」楚星魂道。

　　「不行，不見黃金不動腳，沒有黃金我死也不會離開仁心堂。」全能醫態度堅定，一口回絕。

　　誰會帶著一千多兩黃金四處走動？

　　「我們救了你的性命，一命換一命。」莫問燾道。

　　「我沒叫你們救我，我沒求你們救我，是你們多管閒事。」全能醫道。

　　「不去，你死。」楚星魂的刀出鞘，刀快，很快！瞬息之間就架在了全能醫肩上，冰冷的刀刃已經碰到了全能醫的脖子，他只要再用力一點點，全能醫立馬人頭落地。

　　全能醫擰著脖子：「我全能醫一生無妻無子無徒無孫，黃金就是我妻，黃金是我子孫，我坐擁黃金為己送終，哈哈……死而無憾。」他張狂地大笑，臉色絲毫不懼。

　　每天披麻戴孝原來是為自己送終，一個人連死都不怕還有什麼能威脅？

　　「這『全沒良心』的諢號一點也不錯，要錢不要命的人我見多了，但把黃金當娘子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莫問燾道：「『一兩血肉一兩金，有恩於我才會醫』這是你在自己堂前立下的規矩，我們身上不可能帶著一千多兩黃金，我和楚星魂同時來請你也不可能空手而回，直說出你的條件。」

　　「他毀了仁心堂的匾額。殺了他就算你們有恩於我。」全能醫手指著厲烈。

　　「好。」楚星魂手中的刀已閃電般的向厲烈咽喉點去。

　　這一刀又急又狠，劃過弧度刁鑽，江湖中沒有幾人接下這一刀。

　　莫說厲烈此時奇經八脈被封住動彈不得，就算平時，也只能作刀下亡魂，

　　「毀掉仁心堂匾額的確太過分了，我覺得把『仁』換為『無』就夠了。」莫問燾笑道，那一柄古怪的無鋒長劍已在手，劍尖似雞琢蟲刺在刀尖上，「鏘」一聲。竟將楚星魂又急又快的刀彈開。

　　「好管閒事的莫大俠。你不想救楚青衣的命了？」全能醫道。

　　「因為我有更好的辦法。」莫問燾神秘的一笑，有槽無鋒的長劍對準全能醫。

　　全能醫不屑的大笑：「都說好管閒事莫問燾什麼麻煩事情都能有辦法解決，現在看來言不符實，就算你將我擄到楚府。我也絕對不會施針救人。」

　　「不知道如果我用你妻兒的命要挾如何？」莫問燾道。全能醫疑惑不解還沒來得及問。就瞧見莫問燾一劍挑破五個繡山水花鳥的燈罩，燭台上白色蠟燭，五戳小火苗。

　　「去還是不去？無良心的全神醫請謹慎的回答。否則我就讓你親眼瞧見自己『妻兒葬身火海』，送終無人。」莫問燾道。

　　全能醫才說黃金是他妻.子，莫問燾這個舉動是準備焚燒整個仁心堂，俗話說『真金不怕火煉』，但不要真以為黃金在熊熊大火之中會沒事，莫問燾一言如劍，戳中全能醫的心口。

　　「你……」

　　「全沒良心，請。」

　　……

　　夜。

　　一輪圓月慘白，似骷髏樣的顏色。

　　楚府門庭燈火通明，一道道模糊的人影走來走去。

　　後院，一口精緻的井口，星光灑落，圓月映照淨水中，府邸大部分地方都陷入黑暗中。

　　主臥，楚青衣臉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嘴唇乾裂，疲色盡顯的臉上滿是憔悴，胸口處有猩紅的傷口。全能醫雖然真的沒良心，但醫術卻格外的高明，經過他的醫救，已脫離危險。

　　楚星魂身似雕像，不吃不喝甚至於眼睛也不眨地守在床邊，莫問燾將全能醫送到府外。

　　全能醫道：「『莫多問』，說好的兩千兩黃金。」

　　莫問燾道：「『全沒良心』，你還真一點良心都沒有，如果我將只要燒掉你『無心堂』就可以借此威脅你醫治的消息傳到江湖中，那會是怎麼樣一個美麗的場面？」

　　全能醫氣急敗壞：「莫大俠使詐，你不怕被江湖中人恥笑？！」

　　「莫問燾耍詐是個大消息，全神醫醫人可以不要錢也是個大消息，兩個大消息到底那個在江湖中引起的轟動更大，說真的我還真好奇。」莫問燾摸了摸下巴，臉色考究。

　　全能醫怒極發笑，大叫三聲『好』後道：「治好楚青衣的兩千兩黃金就當餵狗了。」

　　莫問燾道：「狗啃骨頭，只有人才喜歡啃黃金，我應該養一條狗，然後取名叫『全沒良心』，再同時放一塊骨頭和黃金在『全沒良心』眼前，你說它會選什麼？」

　　全能醫氣得直哆嗦，拂袖離開。

　　送走全能醫，莫問燾進屋，蘇葉演繹的楚青衣已經從昏迷中清醒，在楚星魂的餵食之下，喝了一碗粥。

　　「問燾，快坐。」

　　莫問燾剛進屋，蘇葉就開口招呼。

　　「比魚的耳朵還靈，我已經收斂氣息，你怎麼知道是我？」莫問燾出聲。

　　蘇葉微微一笑，但虛弱的神情卻讓人心疼，沒有回答莫問燾的問題，反之問道：「魚有耳朵嗎？」

　　莫問燾回答：「當然有，魚的耳朵是最靈敏的，就好像蝙蝠的眼睛是最敏銳的。」

　　蘇葉笑道：「我看不見，可不許騙我。」

　　「師傅……楚盟主真的死了？」沉默寡言的楚星魂插話。

　　蘇葉笑容收斂，眉宇間劃過一道痛處，沉默無語就是回答。

　　「三十六寨傾巢出動的事情，以及各門各派弟子慘死的事情，我都已經查清楚了。」莫問燾道：「一切都是一個局。」

第130章 黃道十二宮

　　官道上。

　　偶爾有寒蟬悲鳴之聲，為這黑夜籠罩的官道增添了更一分的淒厲與寂靜。

　　「轆轆、塔塔、架架……」一連串兒的響動打破了官道的寂靜，全能醫趕著一輛馬車，他用馬鞭啪啪的抽打，馬兒嘶叫。

　　馬是強健的大宛馬，綁的麻繩硌在馬身，勒出紅印，可以知道車上那七八箱鎖上大鎖頭的紅箱子是很重的。

　　「墨先道長曾經說過，『莫多問』是江湖最可靠，也是最不可靠的人。他可以為了一句話從中原追擊到塞外用一年的時間調查一件事，也能夠為了多在床上睡一會，導致向他求救的心意門被滅門。」

　　「傻子才會信他，馬兒吁……」全能醫勒住馬，跳下車，謹慎得探探四周，位置偏僻，在官道上，道路兩旁植被茂密，鮮有人來。

　　全能醫竄入林子中，驚起一堆蛇蟲鼠蟻，他常年服食毒藥，山間毒物都害怕，如果蛇咬他一口，死的絕對是蛇而不是他。

　　「就這裡了。」全能醫選了地方，冷笑：「『莫多問』想威脅我。」

　　將馬車上一個個紅箱子卸下，全能醫還隨身攜帶了一柄鐵鍬，挖坑將大紅箱子埋入。

　　「三年前楚戰被披星閣閣主刺殺，性命危在旦夕，三年後的今天楚青衣也身受重傷，兩父子傷口的位置，以及傷口的深淺都一樣。」全能醫不解，如果是同一個人用同一門武功傷，這還不難理解，但楚戰是被披星閣神秘閣主所傷，楚青衣是被三十六寨的人所傷，兩者相差甚遠。

　　突然。停在官道上的馬兒慌亂得嘶叫，樹木瑟瑟響動。

　　「是誰？」全能醫嚴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雙手往袖口一縮。再次伸展指尖夾著綠油油毒粉，在四周灑了一個圈。

　　「不管你是誰。想黑吃黑，你找錯人了。」他再度出手，化屍粉、天花毒、七絕液、三驚兩詐膏、沐古香氣……轉眼間，全能醫已用十數種毒藥，裡三層外三層圍了一個圈，此時就算一隻蒼蠅從此地飛過，也會被毒死。

　　全能醫能能在江湖之中得罪如此多人，身上一點功夫都沒有的情況活下來。靠的就是出神入化的用毒本領。

　　之前在仁心堂，全能醫不認莫問燾和楚星魂的救命之恩，是有道理的，就算那是楚星魂不出手，他也不會有危險，作為暗號摔破的那杯茶，茶水中有無色無味的沐古香氣。

　　若非莫問燾及時封住了厲烈奇經八脈，厲烈下一息就會毒氣入侵經脈身亡，所以莫問燾救的是厲烈而不是他。

　　一隻狸貓從灌木叢中鑽出來，靠近全能醫十步開外之地。哀嚎一聲倒地在地上不停得抽搐，直到身體失去柔軟，變成僵硬的死狸貓。

　　「是一直狸貓？」全能醫很謹慎。並沒因此鬆懈，猝然頭皮一麻，感到上方有勁風吹熄，猛然抬頭，一道黑影似閃電劈下。

　　「咔擦」一聲，黑影一掌拍碎天靈蓋，全能醫直挺挺倒地，雙目骨溜溜的好像瞧見了一件難以置信的事。

　　黑影一閃，消失黑夜中。

　　……

　　楚府。

　　「我拜訪了廣智大師。廣智大師是少林寺僧人，當年血禪宗發動那場滅門浩劫之前下山普度逃過一劫。同樣廣智大師也參加了當年的正邪兩派圍剿鬱孤台，廣智大師告訴我了一個秘密……」

　　莫問燾故意停頓想吊胃口。但楚星魂沉默寡言，自然不會開口詢問，而蘇葉演繹的楚青衣背脊靠在床上，恬靜似一汪清泉，大有『你愛說不說的氣質』，最後莫問燾自己討沒趣得笑了笑。

　　他繼續道：「五十年『弒血大會』，正道門派的默許之下，邪道三宮三教三派將血禪宗屠了乾淨，包括鬱孤台下幾歲小兒、瘦弱老嫗，我想血禪宗一定是修煉了什麼道術，就好像東街『鐵半仙』經常說的『移魂大法』、『借屍還魂』等，所以鬼魂才能殺人，還能殺完人留下『卍』字符號，」

　　江湖中誰不知曉，『愛管閒事莫問燾，口燦蓮花鐵半仙』鐵半仙的話要是能信，就跟說莫問燾不管閒事，一個好笑的笑話。

　　鬼神無非虛構之物，莫問燾的調侃沒有引來預想的回答，再次乾笑，尷尬道出所查的蛛絲馬跡：「能在一月之內殺死正邪兩派二十位高手，不僅要修為臻至化境，勢力也須龐大無比。」

　　「御劍山莊自隋唐風塵三俠之一虯髯客建莊已三百餘年，蘇杭二州小到城中一個乞丐一天討了多少銅板，大到提督的一舉一動，御劍山莊皆可知道，但御劍山莊首徒被刺殺一炷香之後，御劍山莊發動手下全部勢力搜尋，卻一無所獲，」莫問燾道：「當今武林能夠如此瞞天過海的，僅有『眼線無處不在』的披星閣。」

　　「你話中之意，一個月來江湖中的所有事情都是披星閣假借血禪宗的名義挑起的，包括三十六寨用青衣威脅楚盟主，最後楚盟主被圍殺之事。」楚星魂口吻沉重。

　　「無論披星閣這樣做是要挑起武林的爭端，又或許吃飽了撐得，總之是披星閣。」莫問燾道「披星閣的位置歷來神秘非凡，但江湖中卻有一個人知道……」

　　「口燦蓮花鐵半仙。」蘇葉忽然出言。

　　莫問燾道：「這鐵半仙算命的功夫是口燦蓮花的糊弄，但卻是江湖包打聽什麼消息都能買到。」

　　「全沒良心和鐵公雞武林兩大吝嗇鬼，你能給出打探消息的價錢？」蘇葉笑道。

　　江湖道：一兩血肉一兩金，一個消息三套宅。全能醫家中的黃金比皇宮還多，鐵半仙的府邸合起來，比紫禁城還要大。全能醫治病要黃金，而找鐵半仙打探一個消息需要三套府邸。

　　「不是還有你這位施恩天下的楚公子嘛，兩年前鐵半仙重傷青衣你救了他一命，一命換一個消息不為過。」莫問燾道。

　　「哈哈……咳咳。原來把我也算了進去。」蘇葉爽朗大笑，牽扯傷口，又痛苦地咳嗽。

　　「好好休息。」

　　楚星魂守在門外。當了一晚上的門神。

　　府外寂靜，慘白的圓月的被烏雲遮蓋。天空徹底漆黑一片。

　　楚府一夜無語。

　　……

　　東街，熙熙攘攘，人來人往摩肩擦踵。

　　這條街上有三怪：有個乞丐不要錢、有間客棧不迎人，而鐵半仙就是第三怪，算命先生滿口胡話，卻無數人找。

　　一張帆擦是青石縫中，正面是：【悉陰陽密碼，勘人生禍福】，反面八卦圖。旁邊著是一個小老頭，下巴一戳鬍子，一身破舊的道長袍，腰間綁著脹鼓鼓的牛皮兜，外面還披著貂絨大氅，似枯枝的手掂著兩枚銅錢，一上一下掂在空中，猶兩個跳舞的銅錢小人。

　　「鐵公雞，我來照顧你生意了。」

　　耳邊傳來男聲，鐵半仙眼皮也懶得抬一下。

　　「鐵公雞。有生意上門都不做？」

　　鐵半仙冷笑：「『莫多問』你的家底我比你還清楚，照顧我生意，就怕你照顧不起。」

　　「三套宅邸。我的的確確拿不出來，但鐵半仙我卻請來了一位，就算沒有你也不得不幫的。」

　　「沒有房契，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行。」鐵半仙輕蔑，手中掂銅錢的速度越來越快。

　　「聲音中氣十足，是沒有後遺症。」

　　鐵半仙聞這道虛弱一愣，嘩啦啦兩枚銅錢落地。

　　「鐵公雞如何，這位的面子你要給吧。」莫問燾笑嘻嘻的問。楚星魂好似半截鐵塔般矗在一旁，蘇葉胸前有傷。站著好像一陣風就能刮走。

　　「莫大俠，請問你來找老朽是測什麼字。」鐵半仙從地上拾起銅錢。將立在石縫中白帆取下，橫在石墩上，將白帆鋪成桌面狀，從牛皮兜中抄出一支狼毫筆，一卷淡白色的硬紙。

　　莫問燾笑了，鐵半仙的動作就代表答應給消息了，結果狼毫筆在硬紙上寫下了『披星』二字。

　　鐵半仙臉色凝重：「你們確定要占卜這二字？」

　　莫問燾道：「洗耳恭聽，鐵半仙的神算。」

　　臉色陰沉不定許久，才出言「「容我卜個卦。」

　　鐵半仙將兩個銅錢往紙上一扔，手指還捏了捏一戳鬍鬚，微微點頭，真有神算子的風範，但嘴巴一張就狗屁不通。

　　他道：「我這一手『九天十地七嘴八舌測字占卜大法』得出的答案，『披』字是五行屬木，披風大木，木木成林，『星』居天，天高地北曰西，所以你們要找的地方在西方有林，詳細的來說……」

　　鐵半仙聲音忽然戛然而止，身上散發出似麝似腐之味，臉色驚恐，彷彿被掐住咽喉，艱難的道：「這是……」

　　「不要用內力逼毒。」蘇葉大喝制止。

　　但已經晚了。

　　「彭」一聲，似打破氣包，鐵半仙身體憑空炸開，血肉化為血雨嘩嘩灑落，沁入石縫，染紅淡白硬紙。

　　秋風刮過，染血的白帆輕輕煽動，這才稱得上『腥風血雨』。

　　車水馬龍的東街，鬧除如此動靜惹得周圍行人尖叫，離得近的更是嚇了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得後退。

　　武林與朝廷雖說是兩個體系，但武林是存在於朝廷的監管中，在皇家之地，相信不到半炷香京城六扇門的人就會趕到。

　　「快走。」

　　莫問燾低喝，腳尖一點身輕如燕，掠出數十步，楚星魂背著蘇葉演繹楚青衣，雙腿爆發強勁的力道，一撲十丈，兩道身影幾個閃爍化作小黑點，跳出在人們視線。

　　……

　　城外廢棄小廟。

　　「能夠在我與楚星魂面前下手殺人的人江湖中不足手掌之數，對手來頭很大。」

　　蘇葉道：「那種特殊的氣味是血禪宗密毒：菩薩蠻。」

　　「哈哈。」莫問燾聽到答案之後很高興的大笑。

　　楚星魂道：「鐵半仙死了，什麼線索都斷了，你笑什麼？」

　　蘇葉道：「我們一調查披星閣，鐵半仙就殺，顯然是有人不想讓我們調查下去，這也就是說我們調查的方向是正確的。」

　　莫問燾「『神劍指』據稱是一門只有劍神門才能修煉的絕學，但一樣被三絕道人習得，所以世間的事情往往沒有絕對，看來有人想用菩薩蠻，把我們向歪路上引。」

　　楚星魂道：「京城向西，太原、洛陽、再往西是青海、蒙地，有林之地，範圍太廣了。」

　　蘇葉突然笑道：「有林之地，不一定非要是樹林，披星閣閣主身份極隱秘，但勢力龐大必定現實中也是以為有頭有臉的人物，太原、洛陽、青島三地，誰最富足？」

　　莫問燾、楚星魂異口同聲道：「林蕭允。」

　　林氏鏢局總鏢頭林蕭允，傳奇女子，少年時為任俠，二十一歲拜入墨先道長門楣，後因偷學《太極兩儀典》被逐出師門，以武當後發制地的劍術為基礎，創出截然相反的『天罡七星』威震武林，後在太原一呼百應，建立鏢局。

　　正邪兩道皆服林蕭允為天下第一總鏢頭。

　　無論在塞外荒漠，或者是青蒙地都能夠瞧見林氏鏢旗，三百七十家分局，從披星閣眼線無處不在來判斷，林氏鏢局似乎是最恰當。

　　一輛馬車至西而來，滾動的車輪在泥濘地面留下深痕。

　　蘇葉在馬車顛簸之下，臉色虛弱，雙腿伸直，一天一夜的趕路，馬兒很疲憊，人同樣疲憊。

　　莫問燾在外面趕馬，楚星魂在車廂猶如木頭，一手扶在蘇葉背脊，他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用內力保證傷不會加劇。

　　馬車路過一片梨花林，漫天飛舞的淡白梨花。

　　美麗極了的事物往往蘊含著危險，美人兒是如此，梨花林同樣如此。

　　道路兩旁射出鐵鏈，鐵鏈前段套著鋼爪，牢牢的抓在車輪上，八根鐵鏈將馬車固定住了，馬兒受驚要掙開韁繩。

　　嗖嗖，梨花林中轉出數十二道黑影，攔在馬車前。

　　「披星閣黃道十二宮，不知閣下是哪位。」莫問燾鎮定的勒住驚馬。

　　領頭的黑衣人冷冰冰的吐露「室女宮，黃道十二宮全部在此。」

　　莫問燾臉上的輕鬆消失了：「披星閣真看得起我們三個，十二宮全部出動。」

　　披星閣黃道十二宮，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無一例外都是江湖中絕頂搏殺高手，十二人聯手，恐怕三絕道人從墳墓裡跳出來，也得再回去。

　　「閣主有令，不擇手段殺死莫問燾、楚青衣、楚星魂。」

第131章 武林大會

　　「閣主有令，不擇手段殺死莫問燾、楚青衣、楚星魂。」

　　話語甫畢，十二宮齊齊出手，殺人這門手藝不是請客吃飯，不是繡花作畫，從來不會講究客氣與公平。

　　室女宮是中年男子，一口短小匕首，又快又疾的猛刺；寶瓶宮為妙齡女子，手上長鞭抽打，抽出一條條黑影，似狠辣毒蛇絞殺；雙子宮身材瘦小如小童，使得一手雙劍，如蛆附骨避無可避；俊朗少年一桿白蠟上下翻飛，槍尖似蝴蝶，輕快，致命……

　　狠！辣！

　　「咻咻、鏘、呼呼……」一連串的聲響，似催命鈴聲，九環刀、魚腸匕首、白蠟槍、風鈴長鞭、子母雙劍等，猶如漫天寒心中毒蛇肆虐之景，碾碎飄舞梨花，劃破天際，危機籠罩整輛馬車。

　　電光火石之間，莫問燾出劍。

　　在揮劍之前，天上地下沒有人能夠知曉這這一劍有快。古怪的劍，有古怪的招式，一道寒芒升起，璀璨耀眼。

　　劍，是殺人利器，自然在它該在的地方。

　　「叮鐺。」一聲，劍尖點「毒蛇」七寸，莫問燾怪異的劍招出奇的有用，一劍蕩平十二宮的攻勢。楚星魂抱著蘇葉破車而出，好好的車廂，頂端多了一個大窟窿。

　　「傳說莫問燾的劍能夠破解天下任何兵刃，所言非虛。」金牛宮虎嗡嗡道，話語間其餘十一宮散開，前後左右的包圍。

　　莫問燾居於前，楚星魂居於後。將蘇葉夾在中間，黃道十二宮作為殺手，兵刃的鮮血已經洗不盡了，經驗老道，必然不會留活路逃走。

　　黃道十二宮配合默契，雙劍中含雜長鞭，長鞭挽殺摻長槍，四面八方鋪天蓋地的圍殺，莫問燾與楚星魂都臉色大變。

　　「唔唔唔……」蘇葉安然若太吹起洞簫，一曲《碧澗流泉》。似峽峽谷中淙淙流水。空中飄零的梨花，視覺與聽覺上的雙重衝擊，美輪美奐。

　　或許太美，黃道十二宮攻勢竟遲緩了一個呼吸的時間。

　　「我八個你四個？」「你七。我五。」「祝你成功。」莫問燾與楚星魂三言兩語的分配完畢。趁著一個呼吸的時間。主動攻擊。

　　事物儘是如此，將意見平凡的事情發揮的極致就是恐怖，劍有：截、削、刺、掛、撩、雲、抹、絞、架。八種攻擊手段，莫問燾這柄有槽無鋒造型奇特的怪劍，卻省下其餘七種，只有刺。

　　一劍刺出，能夠刺破任何，同樣能夠刺死任何人，此時他就刺出了一劍，一點寒星劃破咽喉，劍尖剜出五顆血珠。

　　楚星魂勢如狂風掃落葉，「鐺鐺」幾聲，崩斷數人武器，劍似斧頭砸砍下三人腦袋。

　　一輪交手，楚星魂與莫問燾利用一個「漏洞」，不僅避開了生死圍殺反之誅殺了八宮，只剩下室女、寶瓶、摩羯、金牛四宮。

　　「大名鼎鼎莫大俠，還要下毒。」寶瓶宮嬌聲，一言道出會動作會遲緩的原因。

　　莫問燾、楚星魂的目光同時轉向了蘇葉演繹的楚青衣，三人之中也只有他有能力以及有時間下毒。

　　蘇葉笑道：「柏子仁、五味子、合歡皮、珍珠母，四種中醫藥材配置的安神凝氣劑，這是藥不是毒。」

　　莫問燾啪啪鼓掌：「我還真以為是滿天神佛顯靈，沒想到是楚仙人。」

　　殺手對毒是很敏感的，但如果施展的是藥，再加上梨花香氣撲鼻，十二宮才著了道。

　　寶瓶宮手中的長鞭上末端繫著鈴鐺，稍稍青褐色的小鈴鐺就會不停的響動，風鈴長鞭是江湖中最難練的一種，要求鞭動而鈴不響。變故突生，風鈴長鞭角度刁鑽抽殺蘇葉。

　　室女、摩羯、金牛共同出手纏住莫問燾與楚星魂的劍。

　　「披星閣的目標是青衣。」莫問燾醒悟過來已經晚了，金牛宮與摩羯宮不要命的糾纏，劍根本抽不出來，這才是披星閣的殺手，不成功便成仁。

　　楚星魂那邊同樣如此室女宮欺身，短小的匕首玩出了花樣，但楚星魂卻做出了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舉動。「撲」一聲，楚星魂不用劍格擋，任由匕首刺穿肩膀，且用手緊緊的握住，手中的劍斬斷風鈴長鞭。

　　金牛宮的『風雷七殺』槍譜，攻勢猶如風雷威猛無比，摩羯宮一手似扇似拂塵的奇門兵刃『大名麈尾』，但再威猛的招式，再狠辣的兵刃打不到身上同樣無用，莫問燾一劍點破了『風雷七殺』與『大名麈尾』，所以劍尖上又多了兩滴血珠，所以地上有多了兩具屍體。

　　「鐺」一聲，楚星魂在解救蘇葉之危後，忍痛，一劍劈破破室女宮的護心鏡，劍鋒斃命。

　　風鈴長鞭被斬斷的寶瓶宮，自知不可能從莫問燾手中逃脫，指尖伸出一根銀針紮在了自己脖子上，似麝似腐之氣再次傳來。

　　莫問燾三人猛然退後，室女宮運轉內力，同鐵半仙一樣身體炸開，血雨伴隨梨花飄落，血腥的美麗……

　　蘇葉雖閉闔雙眼，但手中的動作卻一樣嫻熟，在已被破壞的車廂找來藥膏，為楚星魂止血包紮。

　　莫問燾道：「難怪武林中說，只要有楚青衣在，就沒有辦不成的事情，能讓鐵半仙開口，關鍵時刻還從十二宮的手中救了一命，大善人、大惡人、假和尚江湖上這三種人是最不能惹的。」

　　楚星魂問：「披星閣十二宮全部出動，誅殺我們三人是為了防止我們調查出真相，為什麼首要目標是青衣？」

　　聞言，莫問燾陷入沉思，十二宮在最後關頭，很明顯放棄了他與楚星魂，以命換命般要殺楚青衣。

　　「如若不是你用肩上那血窟窿的幫我擋了長鞭，恐怕現在地上是十三具冰冷的屍體。」蘇葉雙眼流露出後怕。

　　楚星魂鐵塔般矗在原地。手中緊緊的握著長劍：「只要有這口劍在，就不會再有任何刀刃可以施加在你身上。」

　　蘇葉蒼白的臉色笑道：「我相信。」

　　莫問燾思考結束，他道：「披星閣殺人滅口原因無非有三，第一青衣你狠狠的得罪了披星閣，第二披星閣感到你對他們的威脅是最大的，第三你知曉一個非常重要不能透露的秘密，一二被我排除了，我覺得是三。」

　　蘇葉道：「如果說是不可透露的秘密，應該就是三十六寨的寨主曾經說他們全部投靠了血禪宗。」將烈火寨大當家的話轉述，並且還笑道：「我還發現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吾胡戒佛是外來佛。在蒙地只有極小支部落信仰，血禪宗也並非華夏教派，來自於西方。」

　　莫問燾拍手：「血禪宗一個外來的宗教，如無根浮萍。在被正邪兩派斬草除根。現在來看披星閣不光是借用血禪宗的名號。血禪宗、披星閣、黃道十二宮或許存在某種關聯。」

　　三人繼續上路，砍斷鐵鏈，趕著已經破損的馬車繼續上路。離太原越來越近，離真相卻似乎越來越遠。

　　……

　　林氏鏢局。

　　「總鏢頭，三十六山寨大當街被楚戰、楚星魂兩人屠了乾淨，其餘的人群龍無首，關外都亂成了一鍋粥，原本我們與是三十六寨談好的『鏢錢』現在卻要上漲五層，到處設卡攔截。」一身勁裝的鏢師叫苦連天。

　　上位坐著一個女人，腰若素約肩若削成，一席火紅的勁裝完美的襯托，雲髻峨峨，丹唇外朗美眸善睞，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堂下外赫赫有名的鏢師，此事正襟危坐，也是一個很厲害的女人。

　　天下第一總鏢頭：林蕭允

　　她出聲英氣道：「一群沒有爪子的老虎，內鬥不斷，還想要吞象，不怕撐死。」話語一轉：「惜楚伯伯七分歸和氣天下無雙，卻死在了山匪的手中後，練武之人最終還是寡不敵眾，敵不過千軍萬馬。」

　　林蕭允父親是天下聞名的巨富，與楚戰交好所以道一聲伯伯也沒錯。

　　勁裝鏢師請示：「總鏢頭，那我們多加的三層是交還是不交？」

　　「交，當然要交。」林蕭允嫣然一笑，道：「左倪給武林各路鏢頭髮『鏢門貼』。」

　　堂下鏢師臉色一擰，著急武林所有鏢局，看來所謀不小。

　　突然，一個麻衣走腿兒湊個門外馬不停蹄的趕了進來，手持一封信，信上插一縷紅彤彤的雞毛。

　　信上插雞毛可不是代表信件之中是雞毛蒜皮的小時，相反是十萬火急的大事才會插一根雞毛，將此情況的林蕭允也是將笑容一收。

　　走腿兒口中還叫喊道：「總鏢頭剛才有人送到鏢局門口的信。」

　　林蕭允撕開信紙，裡面是一個朱紅的帖子，是一份請帖，貼上三個大字『英雄帖』。

　　看完，林蕭允蹙眉。

　　「總鏢頭，不知是否有事，讓我們代勞的，只要林總鏢頭一句話，我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林蕭允道：「七月初八，在葫蘆谷召開武林大戶，正邪兩派選舉武林盟主。」

　　「七月初八，那不就是五天後？」一鏢師高喊。

　　「楚盟主才剛死屍骨未寒，正邪兩道馬上就要選舉新的武林盟主，這就是名門正派的作風。」又一個鏢師忿忿不平。

　　林蕭允道：「先是各大門派首席弟子無故被殺，然後三十六寨聯合圍殺楚盟主，近來江湖中發生太多的事情，是必須選一個盟主查清此事。」

　　「武林大會的地點一般是華山、泰山、武當等等地方，這次為何是哀牢山葫蘆谷？並且也不知道這次武林大會是誰發起的，英雄帖上也未寫。」

　　說話間，又是一個走腿兒，報導：

　　「總鏢頭，莫大俠、狂獅楚星魂，還有楚公子求見。」

第132章 幕後之人（上）

　　又一位走腿兒，連滾打趴地來道：「總鏢頭，莫大俠、狂獅楚星魂，還有楚公子求見。」

　　「莫問燾，楚星魂、楚青衣？快有請。」林蕭允下令，手虛空一揮，廳中鏢師都退到後台等候，只留下她的兩位左右手。

　　走腿兒引路，蘇葉、莫問燾、楚星魂三人，徐徐走來。

　　「青衣，楚伯父的事情……」林蕭允算是楚青衣的堂姐，頓了頓俏臉略帶抱歉：「林氏鏢局沒能對三十六寨之事幫助，有愧楚伯父。」

　　蘇葉道：「總鏢頭不必如此，家父生而為英，死而為靈。青衣相信家父在天之靈，一定沒有遺憾。」

　　林蕭允請三人坐下，侍女秋心上茶。

　　她道：「憑借楚伯父的七分歸和氣，就算不抵千軍萬馬，但要救人離開，也是探囊取物之事，難道還有什麼隱情？」

　　蘇葉與楚星魂借沉默，這時莫問燾道：「要見一面林總鏢頭實屬不易，所以還是談談要緊的事。」

　　林蕭允美眸一轉，停留著楚星魂肩上傷口，問道：「你們路上也遭到了截殺？」

　　「『也』這個字比『披星』兩字有趣多了，林總鏢頭能否說說。」莫問燾蓬頭赤腳，將劍放到桌上，一點不客氣的吃起糕點來。

　　林蕭允道：「前日在京城的分局接到一單很重要很古怪的鏢，那天晚上一位和尚模樣的人，在鏢局委託將幾個紅箱子送到太原。並且要求五天之內送到『康定王府』，途中不能查探箱中之物。」

　　莫問燾道：「有意思，和尚給康定王送東西，結果呢？」

　　林蕭允繼續道：「因為酬金很重所以京城的鏢師日夜兼程，我也趕到洛陽城接應，在路途中被黃道十二宮截殺，鏢局死了很多兄弟才將貨物送到康定王府，康定王見到鏢局送來的東西臉色大變不肯收，第二天王府人去樓空。」

　　「我打聽之下，才知曉康定王攜家眷老小全部離開太原不知去向。」

　　她手虛空一招。下人到後堂搬來數十個紅深深的大箱子。箱上大鎖頭，擱在青石磚上，「騰騰」幾聲，能聽出箱子裡面的東西不輕。

　　「又是黃道十二宮。」莫問燾忽然笑了笑。劍尖點頭。「鏘」一聲。青銅鎖頭被絞開，箱中竟是黃橙橙的金條，他不是鏢師所以不用守鏢師的規矩。又是一連串的脆響，數十貨箱全部打開，黃燦燦的金條，有些刺眼。

　　廳中人無不臉色一變，不是傻子都知道如此多黃金代表什麼。

　　莫問燾赤腳一踢，箱中黃金嘩啦啦的鋪在地面，廳中另外兩位鏢師都有些嚥口水了。

　　林蕭允撿起幾根金條，端詳後道：「這些黃金一時鍛造，有官銀也有私銀。」

　　莫問燾道：「江湖中能擁有如此多黃金的人只有那位『全沒良心』，他把黃金當成婆娘，能讓『全沒良心』離開自己婆娘的方法僅有一個。」

　　「全能醫被殺，並且是在為青衣療傷之後，就被人奪走了黃金。」楚星魂問道：「托鏢的和尚是什麼樣貌。」

　　林蕭允呼喊一聲：「左倪。」

　　「是總鏢頭。」左倪起身出列，虛空衝蘇葉、莫問燾、楚星魂三人抱拳施禮，道：「是我從是京城走的鏢，托鏢的和尚很奇怪，好似彌勒佛的臉，一直笑一直笑。」

　　莫問燾撫手一笑：「康定王是當今皇上的弟弟，權傾朝野，但卻被數十箱黃金嚇得攜家眷老小連夜逃離，天下有這種恐怖實力是誰？」

　　林蕭允脫口而出：「當今皇上？」

　　蘇葉笑道：「如此一來一切都講得通了，披星閣的神秘閣主就是皇宮中人，或者神秘閣主就是當今皇上，江湖與朝廷表面上雖然相安無事，但朝廷一直認為正邪兩道的勢力是統治的威脅，所以演了這樣一齣戲。」

　　莫問燾接話：「首先用披星閣虛構血禪宗，收復關外三十六寨，導致各門各派首席弟子之死，為挑起正邪兩道的內鬥，但卻被楚盟主制止了，所以又將矛頭對準楚盟主。」

　　蘇葉道「康定王為人豪爽，與武當墨先道長、峨眉靜一師太，丐幫老角七都交好，這些黃金送到府邸中就是警告之意，康定王瞧出了敲打之意，所以連夜離開太原。」

　　楚青衣在蘇葉演繹之下與莫問燾配合非常默契，一人一句，就將混亂的事實理清楚了。

　　林蕭允俏臉肅穆，手腕一甩，英雄帖飛入莫問燾手中，後者接帖觀閱。

　　「英雄大會，選舉新的武林盟主，地點哀牢山葫蘆谷，準備將武林人士一網打盡？」莫問燾判斷。

　　蘇葉眉宇一擰，慘白的臉色閃過痛楚，口中似乎含著血蓮花，在懷中掏出白絲巾捂嘴「咳咳……」幾聲重咳，泣血腥紅刺眼。

　　楚星魂身形移幻，眨眼到蘇葉身後，一掌輸送內力，蘇葉臉上的痛楚才稍稍緩和。

　　林蕭允急道：「秋心，快為青衣準備一間廂房。」

　　楚星魂攙著蘇葉到廂房，美目落在消瘦的背影上，歎道：「楚伯父一身七分歸和氣後繼無人，青衣從小就聰明絕頂才醫雙絕，可惜經絡堵塞身子也弱，內家武功外家絕學皆不能習。」

　　莫問燾點頭贊同：「青衣才智驚人，是最可怕的對手，也是最好的朋友。」

　　林蕭允道：「披星閣真的是宮中勢力？總感覺這次之事，沒有這般簡單。」

　　「誰知道呢。」莫問燾突然道：「林總鏢頭能否帶我去瞧瞧康定王府。」

　　林蕭允道：「王府現在被太原馬幫佔領，不過馬幫幫主與我有幾分交情。現在就動身？」

　　「晚上，有些東西要晚上才能看見。」

　　……

　　時間：三日後

　　地點地點：哀牢山葫蘆谷

　　葫蘆谷如其名，山谷葫蘆狀，入口處狹窄，地勢低窪，石錯落林立，岩架是險峻，偶有碎石啪嗒落下，非人力所能攀爬。古有諸葛武侯火燒葫蘆谷，奈何人算不如天算。眼見計謀成功在即。但天空卻下起了瓢波大雨，書道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山谷腹搭建了擂台，一旁兩個兵器架子。刀槍棍棒斧鉞鉤叉皆能找到。台上兩位武林人士施展渾身解數比鬥。兵刃碰撞高喝聲不絕於耳。

　　「好一招『松江迎客』，劍如迎客來，將這『迎』字訣發揮到了極點。」墨先道長坐在最前方。身後是荊條有序的弟子，搭了一個木棚，一旁用青竹削成的旗幟，上書『武當』二字，迎風飄蕩。

　　正邪兩道左右分明，左邊：武當、峨眉、御劍山莊、丐幫，右邊邪道三宮三教三派，每派皆是掌門長老親臨。

　　「清風攬月。」

　　「拔刀七式。」

　　「虯髯客大俠流傳的劍招，果真精妙無比，在下佩服。」

　　「承讓。」

　　一輪切磋，御劍山莊掌門勝了，江湖中人也是求名利，武林盟主就是江湖中人最終的追求。開始還真的僅僅是切磋點到為止，但邪道的人上台之後就是血雨腥風。

　　白蓮教主施展『七十二瓣白蓮開』的暗器手法，重傷了劍神門主，兩派之人差點火並，百花谷谷主『情拿手』也不手下留情，折斷權幫幫主四肢，靜一師太扳回一層，一碧青衫掌重傷白蓮教主。

　　武林大會向著正邪兩道火並發展，突然「彭彭……」一連串聲響，天空綻放五顏六色的煙花，煙花冰冷、璀璨。

　　踢踢踏踏腳步聲，山谷震動，數百人衝入葫蘆谷，忽如其來的變故讓正邪兩道罷手，甚至在短時間有種背靠背禦敵之樣。

　　「莫問燾、林總鏢頭還有狂獅楚星魂。」墨先道長道。

　　莫問燾三人帶著林氏鏢局的鏢師趕到葫蘆谷，楚青衣身上有傷以及身體虛弱，在太原修養。清晨莫問燾賴在床上不起來，糾纏了一段時間，最後還是林蕭允下令連床帶人全部搬走，這才沒有耽誤多少時間。

　　否則，待『莫多事』睡醒，正邪兩派已兩敗俱傷了。

　　「莫問燾，這是怎麼回事？」火爆性子的靜一師太第一個質問。

　　莫問燾置若罔聞，仰頭朝著山谷深處喊道：「唱戲的是傻子，看戲的是瘋子，我們這群傻子戲也唱完了，看戲的瘋子是不是也該出來了。」

　　「咯咯……」

　　山谷猝然傳來一道笑聲，似夜梟、狸貓嘶嚎，讓人從腳趾頭升起一股寒意，正邪兩派之人臉色大變，沒料到這山谷還隱藏著人。

　　山谷深處，竄出七道黑影。

　　「多管閒事莫問燾，口燦蓮花鐵半仙。可喜可樂，鐵施主已去西方極樂，老衲就祝莫施主也早登極樂。」一個大和尚，頭頂沒有點疤，身穿灰白袈裟，左手檀木佛珠，右手剜心刃，最為讓人膽寒的是那張臉，那張充滿笑意，似彌勒佛般的笑臉，彷彿沒有任何事情能夠讓他不樂。

　　身後有六個和尚，有一臉苦難，彷彿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化解，有一臉悲痛的，還有一臉哀怨的，表情各異。

　　莫問燾道：「多謝大師的善舉，鐵半仙知曉一定會很開心，不知這位大師如佛號。」

　　樂和尚道：「喜怒哀樂悲恐驚，老衲樂和尚。」

　　莫問燾笑道：「那幾位一定是喜和尚，怒和尚、哀和尚、悲和尚、恐和尚、驚和尚六位大師了。」

　　七個和尚道了一聲阿彌陀佛。

　　悲和尚一臉愁容跟死了爹媽一樣，他道：「莫施主很有慧根，可惜可歎，就要上西天。」

　　樂和尚道：「可喜可樂，莫施主在西天路上，有很多人陪著。」

　　正邪兩派反應了過來，這次武林盟主選舉大會，是一個陷阱……

第133章 幕後之人（下）

　　「什麼樂和尚、悲和尚。」邪道避蠶派掌門是急性子，正邪兩道火並，還是設下的陷阱，怒火中燒施展一手『天蠶功』，蠶鳴突響，內勁縱橫三丈，籠罩七位大和尚最前方的樂和尚與悲和尚。

　　天蠶內勁擊碎巨石，「嘭」一聲炸開！炸散碎石落地前，樂和尚與悲和尚驟然啟動，身影如鬼魅左幻右移，兇猛天蠶勁擊中袈裟，撲了一個空。避蠶派掌門臉面鐵青，運氣過掌但第二掌還未揮出，樂和尚就消失在眼前，只聽耳畔傳來一道恭賀之聲。

　　「祝賀這位施主早登極樂，可喜可樂。」

　　樂和尚左手抐念珠，右手中剜心刃已刺入避蠶派掌門胸膛，手腕一抽，「撲哧」一聲，心臟竟被血淋淋地剜出。

　　「你……」

　　避蠶派掌門喉嚨似被扼住，錯愕、難以置信、痛苦……從未想過一對招子流露的情緒能夠如此複雜，他完成了很多江湖天驕都不曾完成的事跡，親眼瞧見自己活蹦亂跳的心臟，數息後直挺挺的倒地，死不瞑目，成為一位『無心者』。

　　樂和尚眼在笑，嘴在笑，臉在笑，笑著剜心殺人，手段卻與大和尚的裝扮大相逕庭，比邪道還要狠辣，嫉惡如仇的靜一師太震怒，猛拍扶手，一躍數丈。

　　「賊子，爾敢！」

　　靜一師太一掌拍出，在虛空化作密密麻麻掌印，封鎖所有生路，一片碧綠映入樂和尚眼幕。避無可避。

　　「世人皆愚昧，可悲可歎。」

　　悲和尚出手相助，僧鞋碾著奇怪的步伐，移形換影袈裟拂過，「嘭、嘭、嘭……」一連串兒的響動，瞬息內交手完畢，悲和尚退後五步，靜一師太四步，不相上下。

　　靜一師太修為是武林頂尖，所施展的更乃峨眉派絕學《一碧青衫掌》。在忽然出現的奇怪和尚竟能都鬥個平手。正邪兩派驚愕不以。

　　「江湖中的輕功身法不外乎：提、縱、牽、飄、幻五種，悲和尚步步踏錯卻能準確的避閃，好怪異的步法，不像中土武學。」墨先道長目光如炬：「英雄帖上未寫召集人。老道還以為是對楚盟主的祭奠不曾疑它。」

　　「老叫花太想給徒弟報仇了。未調查此事真假。」丐幫幫主老角七自責。

　　「幸虧『莫多問』即使制止。否者我們還真讓人看笑話了。」劍神門門主盤腿而坐，席地療傷。

　　正邪兩道經過火並，傷亡纍纍。對方也僅有七人，雖武功高強，莫問燾等人到來無疑佔優勢，兩方對持。

　　「是楚公子。」

　　「聽聞楚公子被三十六寨之人重傷。」

　　「怎麼好的一個人，竟發生這種事。」

　　突然，山谷人群分開，伴隨著竊竊私語，來人正是蘇葉演繹的楚青衣，唇紅齒白，青衣長髮，在場之人無不感歎『謫仙般的人物』。

　　蘇葉弱不禁風，走幾步都似牽扯到傷口，楚星魂連忙過去攙扶，並問道：「青衣你怎麼來了。」

　　莫問燾接話：「是我讓青衣來的。」楚星魂疑惑，他沒有再解釋，繼續道：「喜怒哀樂悲恐驚，我該說七位大師是披星閣的人，還是該說是血禪宗。」

　　一言道出，正邪兩派皆露驚色，目光唰唰停留在喜怒哀樂悲恐驚七個和尚身上，七人齊齊道了一句佛號，並未反駁也未承認。

　　墨先道長按捺不住：「莫問燾到底是怎麼回事。」

　　莫問燾道：「披星閣閣主真是聰明絕頂的人，用種種跡象做出誤導，讓我覺得這一切都是朝廷為了消弱武林，挑逗正邪兩道內鬥，差一點點，就差我舌尖到我鼻尖的距離。」

　　「五十年前滅亡的血禪宗就是今天的披星閣，黃道十二宮以及剛才大師所用的武學皆非中土，而披星閣上一任閣主，也就是武林盟主楚戰。」

　　莫問燾之言引發軒然大波，正邪兩派嘩然一片，神秘的披星閣是五十年前正邪兩派聯合滅殺的血禪宗。

　　楚星魂目光閃爍，雖被逐出師門，但在他心中師傅一直是師傅。

　　「你話中之意，各大門派弟子之死，皆是楚盟主在幕後策劃？」墨先道長目光閃過寒光：「楚盟主曾經與神秘閣主交手，還被刺了一劍，此事經全能醫之口傳遍天下，莫問燾你不要詆毀楚盟主清譽……」

　　莫問燾打斷：「所以『全沒良心』發現了一個秘密，在幾日前被人滅口，家中黃金也被搬走。」

　　「全能醫仇家無數，說不定又是惹惱了誰，並且哪有三年之後才殺人滅口的。」一位掌門道。

　　「因為在三年之後『全沒良心』發現的秘密才叫秘密，才能成為被滅口的原因。」莫問燾笑道：「並且墨先道長，我可只說了楚盟主是披星閣盟主，近來江湖中發生的事，我可從未說過是出自楚盟主之手。」

　　老角七拿出酒葫蘆咕嚕咕嚕灌了幾口酒，道：「莫問燾我瞧你還是和我這老家話一同乞飯為好，你能說會道定能乞到不少剩飯剩菜。」

　　莫問燾不在意，自顧自道：「『七分歸和氣』天下無雙，諸位不覺得楚盟主死在三十六寨手上很蹊蹺？」

　　正邪兩派皆沉默，特別是與楚戰交過手的墨先道長、靜一師太，一人絕非千軍萬馬對手，但到宗師之境，輕功不可能差，要說劫匪用楚青衣讓楚戰自殺信服度也遠遠被被圍殺要高。

　　「可哀可傷，佛惜世人。」

　　哀和尚沒有再想聽莫問燾抽絲剝繭的意思，他驟然出手，臉上是宛若堅冰化不去的哀愁，同樣拎著一口奇門兵器：剜心刃，哀愁的神情出招卻狠辣無比，腳下踏著與中原人迥乎不同的詭異步法，瞬間晃過近一丈的距離。

　　剜心刃冒著森森寒光，它的目標是蘇葉飾演的楚青衣。

　　突如其來的變故，莫問燾劍稍慢，身旁的楚星魂拔劍迎了上去，但他的劍卻沒有莫問燾那柄能夠破解天下招式的怪劍厲害。

　　「鏘」一聲，剜心刃凶狠陰寒如毒蛇吐信，錯開楚星魂格擋的劍，角度刁鑽就算是江湖好手也不能避開，更何況是瞎子。

　　谷中涼風拂過，鋒刃割破蘇葉手臂，本就弱不禁風，被刃上的勁道掀翻。

　　這時莫問燾的劍姍姍來遲，點破哀和尚手中的剜心刃。

　　「無論是黃道十二宮，抑或七位大師，皆要置青衣於死地，難道青衣也與『全沒良心』一樣，知曉一個很重要的秘密？」

　　哀和尚道了一聲佛號，言：「閣主下令，不惜一切手段格殺楚公子，吾等自當遵從，可哀可傷。」

　　楚戰作為盟主剛死餘威還在，況且楚青衣施恩天下，在場武林人士無論正邪兩道，皆主動的保護，謹防喜怒哀樂悲恐驚七和尚再出手。

　　楚星魂緊張的扶起蘇葉：「青衣你沒事吧。」

　　蘇葉雙眼依舊閉闔，但臉上的神采卻由溫和，轉變為了傲氣，微微上翹帶輕蔑的嘴角，是一種不將天地任何東西放在心上的自傲，一種讓人心生不了討厭的自傲，彷彿一朵傲世青蓮。

　　「星魂，謝謝你。」蘇葉言語還是同樣的親近，但手上卻一點也不是如此，雙指併攏如劍，劍如閃電刺在楚星魂胸膛，一個血窟窿汩汩淌血。

　　青衣染血，甚是美麗。

　　「手邀明月披星辰，世間無我這般人。」

第134章 世間無我這般人

　　「手邀明月披星辰，世間無我這般人。」蘇葉道出一句詩號，在眾目睽睽之下緩緩起身，單薄虛弱的身影如岳如淵。

　　猝然變故，讓山谷所有人都為之驚駭，就好似瞧見了初生嬰孩舉起了壯漢，鳥潛水、魚飛天。

　　痛楚佈滿楚星魂的臉龐，沾染胸口的血跡，目光呆滯望著手上的猩紅，視線逗留在那道傲人的身影上，痛楚歸於平淡，閉闔雙眼成為了一具屍體。

　　「『指如劍，劍如電。』，楚公子你為何會我門中絕學將神劍指。」劍神門門主瞳孔一縮，不顧內傷掙扎起身，驚呼道。

　　蘇葉反問：「魚有耳朵，蝙蝠有眼睛嗎？」

　　劍神門門主一頭霧水，口中回答：「魚有沒有耳朵我不知，但蝙蝠肯定沒有眼睛。」

　　「你果然在騙我。」蘇葉含笑朝莫問燾道。

　　莫問燾道：「要說騙人我與青衣你比起來，那就好似天與地的差距。」

　　「天空呢，其實是無色的，它並沒有欺騙你，你只是偏信自己的眼睛欺騙了自己。」蘇葉道：「所以我很感恩，感恩我沒有雙眼。」

　　莫問燾道：「作為這場戲幕後之人，是不是該為我們解釋了。」

　　蘇葉道：「聰明如你莫問燾，到這個時候還未知曉？」

　　莫問燾擺弄劍道：「有些地方還有疑問。」

　　「哦？看來我高看了你。」

　　莫問燾道：「最好的朋友，最恐怖的敵人。慶幸的是我沒有低估你。」

　　「在此之前，我先辦一件事。」話音一落，蘇葉的身影就竄出，空中只留下一道青色的殘影，腳步似攀雲梯。

　　墨先道長詫異：「梯雲縱，這是我武當梯雲縱。」

　　呼吸之間，蘇葉身形已至哀和尚跟前，一掌拍出蠶蟲鳴叫，「呼呼」掌風凌冽，內勁伴隨蠶鳴。破空而襲。手持剜心刃的哀和尚所承受壓迫感巨大。竟只能腳踏奇異步伐向後躲避，不敢與之爭鋒。

　　閉闔雙目的蘇葉根本就不似一個瞎子，影隨掌動，哀和尚一臉哀愁的臉上也露出了驚駭。沒料到之前還差點被他刺死的楚青衣。輕功與掌法能夠給他如此大的壓力。身若歸雁，向後一躍三丈。

　　「為什麼要拉開距離？如果確實想的剜掉我的心，就應該靠近我攻擊。還是說……你在害怕靠近我時。我身影任何一部分都有可能消失在你眼幕之外？」

　　「如果是這樣，那不過是多餘的煩惱，戰鬥距離會有意義，僅局限於對手武學相當的情況之下，所以你和我之間，戰鬥距離不帶任何意義。」

　　耳畔迴盪著道道淡然的聲音，哀和尚自知腳力不敵，持刃待反擊，突然臉色大變……

　　「你看只要我這麼做，馬上就能用你的兵刃貫穿你的心臟。」

　　哀和尚左手的念珠還在，但右手的剜心刃不知什麼時候貫穿胸腔，清晰的疼痛感讓哀和尚回神，鮮血淌紅袈裟。

　　上一息還在哀和尚眼前的蘇葉，下一息已站到了他身後，一身青衣不曾染一滴血，只是山谷添了一具屍首。

　　「楚施主好輕功，可哀可……」哀和尚話未完，就去見了佛祖。

　　喜怒樂悲恐驚六個大和尚，抐念珠更快，剜心刃握得更緊，全神戒備。

　　不僅六個和尚，正邪兩道之人也升起濃烈戒備心，《神劍指》、《梯雲縱》、《天蠶功》，眼前的楚青衣太強了，所展現出來的三門絕學造詣極高。

　　如《天蠶功》，避蠶派掌門施展卻遭反殺，但經由楚青衣之手，哀和尚亦不得不避其鋒芒。

　　「你判斷錯了一點。」蘇葉演繹的楚青衣漫步，步子很輕，但每一步都很自信。

　　他道：「血禪宗並非披星閣，江湖流言：『披星邀月無處不在』，所指的是披星閣與邀約閣，兩閣一體，但五十年前邀月閣違反閣規，以血禪宗之名行走江湖，關於家父是披星閣閣主之事，問燾你是如何知道的。」

　　「披星閣與邀月閣到底是誰創建不得而知，但兩閣皆來自於遙遠西方，曾經我救起過一位藍眼褐髮的怪人，說著番語，從他那我得知了，遙遠西方有一個奇怪的考驗，要成為部落首領必須與猛獸廝打證明勇氣，所以部落每一任酋長身上皆野獸傷痕磊磊。」

　　莫問燾道：「我做出了大膽的猜想，同為西方流傳過來會不會有類似的教規，於是我發現了一個有趣之事，在十年前康定王被刺客刺殺左胸受過傷，七年後楚盟主被刺殺左胸處同樣受傷，而今青衣你被三十六寨劫去受傷處也仍舊是左胸，如果未猜錯……」

　　蘇葉含笑鼓掌：「這一劍喚作『生死劍』，一劍之下若能活則成為披星閣閣主，死於劍下則什麼都沒有了，康定王與家父都曾是閣主。」

　　莫問燾道：「披星閣還真是危險至極，用如此方法考驗閣主，『全沒良心』就是發現了這個秘密你才動手的殺的吧。」

　　蘇葉緩緩搖頭：「不用再試探了，在從山寨被救出，以及到山谷這段時間，我的確不會武功。」

　　方才哀和尚突起的刺殺，以莫問燾的修為是能夠及時解救的，但他卻慢了一步，那就是試探。但當時楚青衣的表現的確不會武功，正當莫問燾放棄懷疑時，卻用神劍指刺死楚星魂。

　　「剜心刃。」莫問燾目光停留在喜怒樂悲恐驚六和尚手持的兵刃，這是一種極其奇怪的兵刃，似刀又似血滴子，相信天下武林也僅有這幾個和尚拿。

　　他忽然想道：「難道是披星閣絕學千幻典。」

　　「千幻典要臻至化境，必須勘破生死關。」蘇葉笑道。

　　「傳聞千幻典能夠如海市蜃樓般能夠讓人瞧到幻覺，你在接受生死劍後，為了勘破生死關對自己施展了千幻典，讓你自己都認為自己不會武功，披星閣中黃道十二宮與七和尚的必殺令同樣是你為了勘破生死關所發。」莫問燾越說越順，並且還鼓起了掌。

　　「精彩絕倫的佈局，你不僅將我、楚星魂、林蕭允以及全江湖之人作為棋子，就連你自己也是計劃中的一枚棋子，殺鐵半仙之人是你早就安排好，而『全沒良心』是楚星魂殺的，只要你說一句楚星魂肯為你上刀山下火海，妙，絕妙！」

　　「我早就在鐵半仙體內下了菩薩蠻之毒，只不過有點特殊，如若沒有藥引，毒就永不會發作。」蘇葉從懷中拿出一個香包，麝香宜人：「這就是藥引，就如你所說『能夠在我與楚星魂面前下手殺人的人江湖中不足手掌之數』用毒才是最安全的。」

　　「環環相扣，即使現在我作為你的敵人，也不得不誇獎你才智非凡。」莫問燾道：「你勘破生死關途中，如若是楚星魂與我沒有及時趕去救你，又或者是我們請不來『全沒良心』。」

　　「即使以上所說都辦到了，但只要我與楚星魂一出紕漏，你就會被你自己安排的披星閣殺手所殺，似乎這個計劃只有三層可能成功，很低呢。」

　　「不，是九層。」蘇葉用那種獨有溫和與傲氣夾雜的語氣道：「我瞭解你與楚星魂，就好像我瞭解我自己。」

　　「被信賴，我是不是該感到高興。」莫問燾笑道：「勘破生死關，將正邪兩派的武林人士聚集於此，你的目的就達到了。你用千幻典鎖上自己的修為，而鑰匙恐怕就是這七位大師手中獨特的剜心刃，當哀和尚刺中你之時，你身上種下的千幻典頓破。」

　　「而你因一路上經歷生死玄關，頓破之時就是千幻典臻至化境之時，我沒有分析錯吧。」莫問燾問。

　　蘇葉演繹的楚青衣莞爾一笑，沒有否認。

　　「那麼請最後回答我一個問題，你為何要殺楚星魂。」

第135章 世間無我這般人（續）

　　莫問燾問道：「那麼請最後回答我一個問題，你為何要殺楚星魂。」

　　「星魂變強就是為了保護我，讓我不受任何傷害，而現在我比他還要強，他就沒有了活下去的意義，我殺他，便是他最好的歸宿。」

　　蘇葉道：「但我不想對他下手也是事實，所以才費了一番算計，讓他為我擋哀和尚或者是黃道十二宮的刺殺，不過好像不是很順利，所以我才不得已，親手殺了他。」

　　莫問燾目光停留在楚星魂的屍體上，楚星魂死狀安詳嘴角還掛著淺淺的笑容，得知楚青衣能夠有能力殺死自己，楚星魂走得很心安。

　　兩人長長的對話，將江湖中近些日子發生之事解釋的一清二楚，山谷中武林人士，無論是正邪兩派，臉上的驚愕都掩蓋不了。

　　如此縝密且瘋狂的佈局，最重要幕後黑手竟是施恩天下，江湖朝廷無人不敬仰才醫雙絕的楚青衣。

　　「那楚盟主被三十六寨圍殺之事，也是你所為。」墨先道長與楚戰是知己好友，即使楚戰也曾是披星閣閣主，但對於知己好友的死，依舊關注。

　　蘇葉沒做絲毫辯解承認道：「七分歸和氣很精妙，但卻有破綻，所以最後我贏了，武學能夠修煉到無破綻，但人卻不行，佛經有雲：卓定深沉莫測量，心猿意馬罷癲狂，斬卻親情才能誠於己。」

　　「楚星魂雖被逐出師門也是你兄，楚青衣你殺兄弒父有悖倫理。天下武林所不容，今天老道替天行道，了結你這孽子。」

　　墨先道長含怒出手，真武劍出鞘，劍氣縱橫，出招即是《兩儀劍法》。

　　這一招是《兩儀劍法》最後一式，江湖中鮮有能夠接下此招之人，無論是靜一師太還是老角七皆不敢硬碰，一劍揮陰一劍劈陽，剛柔並濟威力無窮。

　　「劍揮的不錯。但位置不太好。」

　　蘇葉安然泰若。陰陽二劍離胸口還有一掌距離之時，無名指與中指一彈。「鏘」一聲，墨先道長這又急又險的劍招被化解，長劍顫抖。虎口一疼。真武劍險些脫手。

　　「失傳已久的《碧落黃泉指》。」有掌門失聲驚呼。

　　其餘人皆震驚。墨先道長如此兇猛的劍招，竟被輕描淡寫的破解了，不瞭解之人開口詢問。那失傳的指法到底是什麼來頭。

　　「『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是』三絕道人師尊天山居士的絕技，傳聞天上地下任何劍招都能破解，但《碧落黃泉指》自天山居士病故之後就無人習得，就連三絕道人也不會。」

　　「錯了。」蘇葉面對襲殺還有心思交談，墨先道長怒不可遏，一手兩儀劍法轉換為更為凶險的神門十三劍，出劍似海浪，一浪高過一浪，待十三劍後，劍影疊成千重浪。

　　「我什麼地方錯了。」那掌門問道。

　　「錯在，那不是傳聞，而是事實。」蘇葉再次指尖一彈，真武劍發出悲鳴聲，神門十三劍還未施展出就被破解，然後雙指用肉眼看不到是速度，在墨先道長身上點了十八出穴道。

　　「噗」一聲，墨先道長後退四步，才拿捏住身形，口中吐血臉色慘白，四肢無力得連真武劍都拿不穩，咯噔落地。

　　「掌門沒事吧。」「道長快服療傷藥。」武當弟子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問候，靜一師太拿出峨眉療傷聖藥雪山玉參丸，墨先道長服用之後蒼白的臉色才稍微紅潤，一運氣臉色大變，抬頭指向蘇葉道：「武當十八截脈散手。」

　　「正是。」

　　蘇葉肯定的回答再次讓墨先道長雙眼瞪圓吐出一口鮮血，《十八截脈散手》是武當絕學，他作為掌門自然一清二楚，散手之下斷筋截脈成為廢人，由於這門武學太過毒辣，三絕道人禁止門人修行，但未料到楚青衣竟習得。

　　「真武劍摔在地上一定很疼。」蘇葉撿起真武劍，轉身朝喜怒樂悲恐驚六和尚道：「披星閣規矩，沒有完成刺殺任務的後果是如何？」

　　一次刺殺失敗就執行第二次，二次失敗就第三次，要嘛是目標死，要嘛殺手死，至此方休，所以披星閣沒有失敗制只有死亡，這是鐵一般的規矩，就好像尼姑庵裡不能有和尚一樣，不能改變。

　　哪怕對方是披星閣閣主，目標就是目標，六個和尚齊聲叱喝，聲如佛門金剛鎮吼，其聲震耳發聵，周圍內力淺的皆一懵，六串念珠崩斷，一顆顆念珠如勁弩射出，「嗖、嗖、嗖……」一連串兒的破空聲，鋪天蓋朝著蘇葉的方向襲殺。

　　與此同時，六個和尚也極其有默契的提剜心刃，腳下踩踏怪異步法，上下左右前後六個方位襲殺。

　　三重攻擊，就算是靜一師太也會先被血禪宗《金剛咒》震暈數息，然後被接踵而來念珠弄得手忙腳亂，最後三招之內被六和尚聯合誅殺。

　　算盤打得挺響，但六個和尚的對手卻是《千幻典》已然臻至化境的楚青衣。

　　蘇葉身若蝴蝶穿花，青衣飄飄，《金剛咒》與漫天念珠根本沒威脅，逕直用驚艷的身法掠過，與六個和尚絞鬥，刀光劍影，戰圈中不時發出鏘鏘碰撞聲以及哀嚎聲，只見他劍若閃電，七招了結了喜怒樂悲恐驚六和尚的性命。

　　「我現在真想幹一件事情。」莫問燾忽然出聲道。

　　蘇葉問道：「什麼事？」

　　莫問燾道：「我想把當年給你診脈的醫師找出來打一頓。」

　　「哦？」

　　「說你天生經脈堵塞不能修煉武功，並且身體極弱，這真是一個比『全沒良心』治病救人不要黃金還要好笑的笑話。」莫問燾道。

　　「全能醫去不了西方極樂，只能下地獄，在地獄裡他治病救人只能向閻王爺要黃金，不知道閻王爺給不給他。」蘇葉道。

　　「武當《十八截脈散手》、《梯雲縱》，避蠶派《天蠶功》，劍神門《神劍指》、楚盟主的《七分劍》、披星閣《千幻典》一人身兼多種武功不可怕，但若將每一門武功發揮到極致，楚青衣你真的是一個恐怖的敵人。」

　　蘇葉沒有客套，坦然的接受了莫問燾的誇獎，因為他當之無愧。

　　「你們想看梨花雨嗎？」

　　話語間，天空飄起了美麗淡白的梨花，一片片好像頑皮的小姑娘，親暱的落山谷中武林人士的身上，頭頂。

　　「這是？」老角七感到一絲不妥，縱觀葫蘆谷周圍沒有一棵梨花樹，哪來的梨花雨？

　　就在老角七如此想，耳畔傳來慘叫聲。

　　「啊啊。」「這是……」「梨花好……」

　　老角七猛地回頭，柔和美麗的梨花花瓣，卻變成了致命暗器，碰著者傷……

第136章 殺青

　　淡白似月的梨花，掛著秋風，片片花瓣蕩著飄著，整座葫蘆谷宛若花的海洋，芳香四溢，好不美麗。

　　「躲開。」老角七怒叱，髒兮兮的竹棍揮舞，旋起勁風撩開淡白梨花。在他的提醒之下，還站立的武林人士也是各出奇招，刀光劍影拳風腿勁，伴隨著慘叫與怒嚎並起。

　　即便如此，四散的梨花仍舊步步危機，墨先道長被斷筋截脈，提不起絲毫內力，只能憑借門眾布下劍陣保護。

　　「多美的花景啊，雖然時機不對。」蘇葉一席青衣，指尖觸碰一片花瓣，低頭輕嗅：「但現在能夠聞到這芳香，很不錯呢。」

　　眾人皆醉我獨醒，舉世皆濁吾獨清。淡月白的梨花對其他人而言是殺人不眨眼的凶器，但在他的手掌之間卻如美人的手，輕輕撫過。

　　突然，口鼻叱吒，天心宮宮主手肘與臉頰被花瓣劃了長長的血痕，他深知久守必破的道理，催動一點桿鋼槍，如蛟龍出海，刺向罪魁禍首。

　　「上窮碧落，下黃泉！」

　　只聽「錚」一聲，猶如金戈交錯，蘇葉雙指彈開了槍尖，點鋼槍一槍刺空。

　　「竟將碧落黃泉指修煉到超越天山居士的境界，不僅能彈開劍招，連槍招同樣如此。」天心宮宮主措意，一槍不成便立刻腰間一擺，猛然收力的同時，身隨槍拔地而起，勢如惡龍出淵。

　　人即是槍，槍即是人，這一槍，人槍合一，是天心宮宮主自習武以來刺出最強的一槍，就算是深山老林中的熊羆。他也有信心能夠一槍穿喉。

　　但他遇到的是蘇葉演繹的楚青衣，而並非熊羆。

　　只見那道青衣凌空一點，「崩」的脆響。渾鐵鍛造的槍頭在一指之下，竟碾作齏粉。天心宮宮主面如土色，騰在空中舊力已去新力未生，只能眼睜睜地瞧著如劍鋒芒的手指點在自己身上。

　　咕嚕嚕，鮮血流淌，好鮮艷的血窟窿。

　　兩人對上，甚至蘇葉連右手的真武劍都未揮動，僅出兩指便讓天心宮宮主身隕。

　　「解決罪魁禍首，一切都會安妥。」靜一師太被天心宮宮主的行為點醒。掌心碧綠，一手《一碧青衫掌》使出，老角七瞧著倒在地上的『小乞丐』越來越多，臉上也似掛了兩斤霜，髒兮兮的竹棍撬動身旁一塊巨石，身子騎在岩上，連人帶石轟然撞擊。

　　靜一師太與老角七希望能點醒正邪兩道的武林人士，畢竟楚青衣再強也就一人。俗話：雙拳難敵四手。

　　而此時，長老、護法、舵主等人持劍而上，雜亂無章的功法齊出。皆抱著『亂拳打死老師傅』的念想。

　　髒兮兮的竹棍藏在巨石後，如一條躲在草叢中的毒蛇，突然就會躍起咬人一口。

　　就好似現在。蘇葉轟鳴一掌轟碎巨石，『毒蛇』就蓄勢而發，但青衣似鬼魅，輕鬆閃躲。

　　蘇葉撣了撣灑落在衣襟上的碎石渣：「無論掃掉的灰塵是一顆還是兩顆，若僅是用肉眼去看，便沒有什麼分別。」

　　「吾之前方，絕無敵手。」語氣平淡，似乎僅僅在闡述一個事實。

　　一人，一劍。一襲青衣，面對二十多名武林高手的圍殺。卻依舊絲毫不懼。

　　劍影隨身動，身隨心動。楚青衣的心沒有人能夠看透，所以他的劍招也沒有人能看透，看不透的劍是最恐怖的。

　　「鏘、啊、撲……」一連串的響動，倒在地面的屍體越來越多，淡白的梨花飄落，好像是為冰冷的屍體穿上的一層薄薄的花衣。

　　「楚青衣的武功修為曠古絕今，碧落黃泉指竟能破解槍招，恐怕就算楚伯父、三絕道人、天山居士還在人世間，也非他的敵手。」林蕭允額有虛汗，為手下的鏢師躲避致命梨花費了不少功夫。

　　「正邪兩道二十位高手聯合，也僅處於下風，就算我的劍能夠破解任何招式，所有兵刃，但也破解不了千幻典。」莫問燾雙眼銳利，觀察著戰圈中心那青衣的一招一式。

　　林蕭允語氣低沉：「天下武學皆能破解，難道楚青衣就沒有破綻。」

　　「自信到自負，這就是他最大的破綻。」

　　莫問燾突然問道：「林總鏢頭，你是否看見漫天的梨花？」

　　林蕭允道：「很美的梨花，可惜沾染的是血腥。」

　　莫問燾含笑點頭，提劍加入戰局，林蕭允還未心明白『破綻』是什麼，但也隨之加入。

　　莫問燾一出手，戰況便明顯有所改善，古怪的劍一刺，破解了真武劍上施展的劍招，林蕭允與靜一師太緊隨其後，一掌一劍，一剛一柔，襲殺轟打。

　　江湖人士隨著壓力大減，盡皆心神一震，正待他們想要乘勝追擊之時，耳畔傳來綿長的簫聲，那道青衣就從他們眼幕中消失，好似從來就未出現，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你們的雙眼，都在看什麼？」

　　突然，身後傳來男聲，暮然回頭，蘇葉演繹的楚青衣已經安然站在三丈開外。山谷中武林人士大驚，方才就算是輕功最好的高手，也沒瞧到他是如何從戰圈中央幻移到三丈開外。

　　「千幻典，我們皆中了千幻典。」

　　莫問燾一針見血的道：「有捨才有得，千幻典是一門威力極大的武學，但我卻知曉一個秘密，千幻典需在對手沒有戒備心之下才能施展。」

　　蘇葉挽鬢：「能和乞丐坐在荒山廢廟喝酒，能和在紫禁城與皇親國戚擲骰子賭錢，你總是能在朋友的口中知道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千幻典》乃披星閣絕學，見過的武林人士幾乎都死了，讓我來猜猜看，你的那位朋友姓風吧。」

　　莫問燾沒否認：「如此瞧來，我的那位朋友沒有騙我。」

　　「十年前，當時披星閣閣主還是康定王，當日康定王邀請天下第一劍風不寐到府上做客，實際就是為了刺殺風不寐，但卻失敗了，因而閣主之位才落到家父的手中。」蘇葉道出當年武林秘史。

　　莫問燾道：「想來你在哀和尚的刺激之下，雖然恢復修為馬上就施展了《千幻典》，但那時的你仍舊是施恩天下的楚青衣，所以正邪兩道無一人會對你抱有戒備，山谷中的武林人士因此盡皆中招。以至於我們與你就好像鰥夫與皇帝，鰥夫再努力也不可能如皇帝那般後宮佳麗三千，我們就算拼盡全力，也非你的敵手。」

　　「就是這樣。」蘇葉坦然承認。

　　正邪兩道武林人士聞言面如死灰，還未開始就已中招，這還怎麼打？

　　山谷一片寂靜，偶有碎石落入谷底，恍如世外梨源。

　　「哈哈。」莫問燾突然大笑打破了山谷的寂靜，格外刺耳格外惹人注目。

　　他道：「我並未中《千幻典》，你信不信？」

　　蘇葉含笑，緩緩搖頭。

　　「那你站著不要動，讓我刺你一劍。」莫問燾忽然道。

　　「好。」蘇葉還一口答應了。

　　莫問燾拎著古怪的劍，一步一步走過去，停在跟前，一劍刺出……

第137章 殺青（續）

　　劍，百兵之君，古時佩劍是為莊儀，但在江湖武林中，劍就乃凶器。

　　風雲滾動，梨花碾落，此時此地莫問燾的那柄劍就渴望這鮮血，正反兩條長長的血槽飢渴難耐，它一往無前的刺出。

　　蘇葉答應莫問燾的要求，還真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由怪劍貫穿胸腔。

　　刺破空氣，刺穿蘇葉的身體，但並未見血。

　　失敗了？山谷正邪兩道的武林人士目光中重新燃起的希望火焰，又泯滅了。

　　莫問燾手腕一抖，異象突變，怪劍劍鋒一轉電光火石，「撲哧」一聲，深深地從胸腔刺入，貫穿心胸，半截怪劍從背脊刺出，森森劍芒在空氣中好像也刺中了什麼東西。

　　「咔咔咔……」

　　與此同時山谷似一塊巨大的玻璃，現在整個碎掉了，梨花消失，簫聲戛然而止……世外梨源又變回了荒僻山谷。

　　如若非地面上，那一具具刺眼的屍體，剛才的所有一切都恍然如夢。

　　再看莫問燾，他自殺般地刺了自己一劍，而方才在跟前的蘇葉，此時卻在身後，正巧被怪劍的劍芒刺中，鮮血淌在青衣上。

　　「地老天荒與君同壽……」蘇葉手指在自己身上點了數下，止住了淌血。

　　傳聞，江湖中有這樣一對男女，兩人所在世家為死敵，最後兩個世家火並，那一對男女同時上了戰場，最終女子就用一記劍招共赴黃泉。此事真假不可考究。但那同歸於盡的劍招卻有一個古怪的名字『地老天荒與君同壽』，此招正是莫問燾施展的那一劍。

　　「咳咳……」雖止住了血流，但劍芒破壞內臟，即使有深厚的內勁控制，蘇葉依舊咳出了鮮血，從懷中拿出絲巾擦拭，道：「如果你是女子，對我施展這招我會很高興。」

　　「如若你是女子，我還不施招了。」莫問燾散漫的聲音此時虛弱，緩緩轉過身。不敢拔出胸前的怪劍。任由那柄劍就這樣插著，用內力療養還能再活一炷香的時間。

　　四目相對，蘇葉與莫問燾相視而笑，前者一點也沒有因為被偷襲而仇視。後者也沒有因為快死而憂桑。兩人笑得很爽朗。笑聲傳出山谷。

　　正邪兩道武林人士將蘇葉團團圍住，目含凶煞，劍影攢動。寒光乍現。

　　「莫問燾啊莫問燾，你還真是聰明得緊。」蘇葉好奇問道：「我用《千幻典》讓我自己都相信我不懂武功，說說你是如何看出破綻的。」

　　莫問燾道：「在官道上，我們被黃道十二宮追殺之時，黃道十二宮合力出手，江湖中無人能敵，我與楚星魂差點死在十二宮的手中。」

　　蘇葉皺眉道：「但我用安神劑救了你們。」

　　「對，正是你以安神劑出手救人，早一息十二宮會發覺沒用，晚一息十二宮就已割破了我們的咽喉，當時時機恰當好處，一個不會任何武功且還是瞎子之人，就算醫術再高明，也不可能。」莫問燾道。

　　蘇葉臉色細微一變，繼續道：「也有可能是巧合，僅憑如此就懷疑我，這不是江湖第一俠客之風呢。」

　　「的確可能是巧合，但你同時又吹了一曲《碧澗流泉》，為我與楚星魂清神，如果沒有這一曲，我與楚星魂雖然也能擊殺十二宮，但我們會任中死一人，兩個理由疊加，我當然有戒備你的理由。」

　　「你或許是用了某種秘籍或者是丹藥暫時的封閉內力，然後在自己身上種下千幻典，讓你真的成為了一一個真的不會武功之人，一切完美。」莫問燾道：「但身體是最不騙人的，就好像死了就會僵硬，它不會說謊，你用安神劑與吹奏的一曲皆表明，你的這具身體身經百戰。」

　　「那時候你是真心誠意救我與楚星魂，當也就是那時候露出了破綻。」莫問燾最後總結。

　　蘇葉嘴角還殘留著些許嫣紅，緩緩的勾了起來。

　　莫問燾道：「就算不施展千幻典，我的劍也並非你的敵手，但你對你自己所設的局，太自信了，所以才讓我有機可乘。」

　　「卓定深沉莫測量，心猿意馬罷癲狂，果然只有斬卻一切才能誠於己。」蘇葉依舊從容不迫，只是笑容中頗為癲狂。

　　「楚青衣你殘害武林正道，今日葫蘆谷底就是你的墓地。」武林人士無論正邪，最喜歡最擅長的事情就是落井下石，紛紛出手。

　　「看我奔雷手向天闊來收你。」

　　「殺父弒兄，這樣的人，我一劍無痕孟今絕不坐視不理。」

　　「武林魔頭，今日老朽就為武林除害。」

　　靜一師太、老角七、林蕭允此時反而未出手，靜一師太道了一句佛號，老角七將掉在腰間的酒葫蘆拿出灌兩口酒，林蕭允微微側過頭，相反一些小門小派或者獨行任俠爭先恐後，十幾人圍了上去。

　　「手邀明月披星辰，世間無我這般人。哈哈哈……」

　　蘇葉放聲狂笑，一指點中奔雷手，轉身彈開鋒利寶劍，真武劍化作割草鐮刀，十幾人的腦袋被割了下來。

　　「天池怪俠所創的『天池劍法』，割頭如割草。」靜一師太臉色一變。

　　原本心中還有些惻隱之心，反正也中了『地老天荒與君同壽』劍招不如就讓其自生自滅，那些小門小派撲上去的，心中還有些不忍，但沒料到身負重傷的楚青衣依舊能夠輕鬆施展《天池劍法》盡數擊殺，

　　靜一師太、老角七、林蕭允三人共同出手，一碧青衫掌、打狗棍法、天罡七星劍譜三門絕學，分別從三個方向襲來。

　　快！猛！辣！

　　天罡七星劍譜快，劍若流星挑起七點死穴；一碧青衫掌猛，掌風如山如岳碰著即倒；打狗棍法辣，棒棒打惡狗，斷絕退路，這三招如果去殺楚戰的話，相信楚戰都討不了好。

　　電光火石之間，蘇葉驅動真武劍，刺一劍。

　　這一劍，劍光璀璨，光彩奪目。

　　「鏘、嘭、嘩……」一連串兒的聲響，一劍破三招，一碧青衫掌、打狗棍法、天罡七星劍譜皆被破解，蘇葉霍然轉身長袖一拂，靜一師太、老角七、林蕭允三人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即使身受重傷，靜一師太、老角七、林蕭允三人聯手，也非一合之地。

　　「咳咳……是不是應該給我百兩黃金，學了我的怪劍，也不告訴我一聲。」莫問燾已然站不穩，晃晃悠悠即將倒地，聲音無比虛弱，但仍舊忘不了開玩笑。

　　蘇葉也笑道：「你可以叫林總鏢頭燒給你。」

　　「武當《流雲飛袖》、《十八截脈散手》、《梯雲縱》，天池怪俠自創《天池劍法》、避蠶派《天蠶功》、劍神門《神劍指》等等，楚青衣你到底會多少種絕學。」莫問燾死之前也改不了好奇的習慣。

　　「誰知道呢。」蘇葉掏出一瓶藥丸，塞入口中，其味似麝似腐。

　　「菩薩蠻？！」莫問燾認出。

　　「受重傷了的楚青衣，依舊叫楚青衣，他也是不可能被外人打敗、殺死的。」語罷，蘇葉運氣。

　　「嘭！」血雨飄落……

　　莫問燾也木愣愣的倒在了地上，兩人雖不同生，但也同死。

第138章 缺心眼與心眼多

　　《刀劍逐世》殺青，蘇葉從表演場中出來，趙默和王國雲等人也出來，但因潛意識的原因，王國雲等人清醒的時間慢了幾分。

　　「呼……」蘇葉重重地呼了一口氣，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話說他演的角色好像還都挺悲劇的，古柏被槍射殺，林燁最後落水生死不明，就連客串的倪狗也是被炸死。

　　整理心情。

　　「田小波導演的指導能力真強，不說其他，光是主要演員的選角工作方面，以及幕後的掌控這兩點，就比安旭紅導演要強一些。」蘇葉心中暗忖，這一部電影是他表演最為順暢的一次，開始皆是扣劇派，後來他和王國雲破殼，這就有一種順理成章地飆演技之感。

　　最重要是，並不是他一人影響劇本。

　　「潛意識展現力真強。」蘇葉朝著王國雲誇獎，雖說他也有收斂的意味，但這是真正意義上與他演對手戲沒有被壓制的演員。

　　「說到潛意識展現力，在電影之中最強的就是你。」王國雲口吻頗有心悅誠服之感：「我算是學到了，看來在表演前進行『適應訓練』的確有效果，連楚青衣這種複雜角色，在你的潛意識展現下都顯得活靈活現。」

　　「我想檢測室裡的田導和康老現在一定在爭論。」趙默插話。

　　「為什麼？」蘇葉揉了揉有些漲疼的太陽穴，在他加入的劇組之中導演與監製的關係都很好。

　　趙默立即接話：「不相信，我們就賭一頓飯。」

　　「趙默。別欺負葉子，康老與田導每天都會爭吵。」飾演總鏢頭林蕭允的美女演員金婷婷插話。

　　「真是，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你暴露我幹什麼，還以為可以敲詐一頓飯。」趙默埋怨，掏出手機問道：「蘇魔，你的電話是多少？有時間出來聚聚。」

　　蘇葉快速地報上了電話，主演團隊都存上了，相互的撥打。

　　一個很淺顯易懂的道理，億萬富翁的朋友圈交際圈自然不可能與普通工資階層一樣。等級分明的娛樂圈更是如此。不過蘇葉卻用認真的態度，以及在拍攝時顯出的強大的潛意識展現力，讓趙默主動結交。

　　從未有一個赤金明星的交際圈會如同蘇葉這樣廣泛，管盼、安迅紅甚至與國內四大導演之一的駱俾閣。認識的藍晶、紫鑽明星更是不少。

　　「田導和康老一般都吵些什麼？」蘇葉好奇地問道。

　　「還不就是劇情上面的那點事。」金婷婷話鋒一轉。羨慕地道：「話說。葉子你出演的楚青衣實在是太吸粉了，感覺刀劍上映之後，增漲的人氣應該會比男一號還多。」

　　作為男一。王國雲這時候說道：「楚青衣這個角色雖說是大反派，但溫柔、強大、偏執……再加上灑脫的扮相，的的確確比我這個男一要更增加人氣，你先前的片酬不超過一百五十萬吧，但相信在島國上架銷售之後，你片酬至少會上漲三分之一。」

　　蘇葉點頭理解，事實上原聯能夠很愉快地同意他接下楚青衣這角色，田小波在島國的影響力是很重要的一環。雖說不至於一部電影就達到極高的高度，但楚青衣一定能夠在島國吸引很多粉絲，所以比起其他演員，蘇葉就多了一個優勢。

　　簡單地說，就好像獲得了一件額外的裝備，攻擊力會有加成。

　　「我還是有點不明白，你說楚青衣與天下武林為敵到底是為了什麼。」金婷婷臉蛋上寫著疑惑：「楚青衣的家世在武林中極其顯赫，雖說是瞎子，但也是英俊的濁世公子，武功更不用說了，每一種都精妙絕倫，葉子你飾演得如此好，一定有體會吧。」

　　「原因很簡單……」

　　蘇葉說了一句，等於沒說的話，「因為，他是楚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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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葉等人離開拍攝室，還未到檢測室的門口，就聽到了內部傳來頗為激烈的爭吵聲，只不過此次爭吵並不是像金婷婷所說劇情上面的事，而是電影發行的事情。

　　「你的影響力主要體現在島國，首映地區必須是島國，影跡社也會給予宣傳上面的支持。」康老那老邁而有力的聲音首先傳出。

　　「影跡社也不想投資的電影僅僅局限在島國，況且你也看見了，華夏近來的真實電影期待指數，刀劍逐世可是名列前茅，就不如趁熱打鐵打開華夏的市場。」田小波據理力爭。

　　「作為影跡社的監製，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按照你安排的上映時間，《刀劍逐世》將會和《五十魂》、《天方》這兩部片子的上架檔期重疊。」康老話語聲的音調逐漸提高。

　　「就算同時面對《五十魂》與《天方》這兩部片子，一樣可以殺出一條屬於刀劍的路。」

　　砰砰砰。

　　蘇葉叩門，幾人進入了檢測室，田小波與康老的爭吵暫時擱置，前者板著的臉也擠出一抹笑容。

　　他道：「辛苦了，你演繹得很成功。」

　　康老滿是皺紋的臉上擠出一抹老懷安慰的笑容，只不過他只誇了蘇葉一人：「我是扣劇派，雖然我很不喜歡改台詞的演員，但在最後的對決之中，所改的台詞非常好，讓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一句『世間無我這般人』，一句話將楚青衣的傲氣展現的淋漓盡致。」

　　「謝謝康老。」蘇葉道謝。

　　「後勤，快聯繫配音師……」田小波抓緊時間安排，語氣一頓，好似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轉身問道：「蘇葉，聽說你對於音樂也有一些造詣，有沒有興趣加入後期配樂工作？」

　　「我沒有系統的學過音樂，都是野狐禪。還是不要了。」蘇葉想了想之後，還是拒絕。

　　田小波也沒有勉強，安排好一些事情之後，大聲道：「刀劍殺青，今晚不醉不歸。」

　　在酒店訂了宴席，晚上請全劇組的人大吃了一頓。

　　「祝願刀劍逐世拿下周票房冠軍、月票房冠軍、年票房冠軍，獲獎無數。」

　　「乾杯。」

　　酒杯砰砰地撞在了一起，酒花灑下，喝酒之時的一個小竅門，乾杯的時候要盡可能向前碰杯。這樣不僅顯得豪爽。如果力量得當的話，滿滿的一杯酒至少能夠灑下三分之一。

　　蘇葉的精神狀態不好，眾人也沒有勉強，康老沒來。他已經坐上了飛往島國的飛機。應當是去處理發行的時間。當然，作為演員的蘇葉也管不了那麼多。

　　翌日。

　　「嗯……」

　　蘇葉從夢中哼哼，努力地伸了一個懶腰。卻驚奇地發現手被擱住了，疑惑之下用睡眼惺忪的雙眼四處瞧了瞧，他發現自己在保姆車上，車輛還在行走著。

　　回憶了一下，昨晚他沒有喝醉，先將王國雲等人送回了房間之後，神經疲倦的他便讓賈金旺駕車帶他來濱江路吹吹江風，然後……

　　「然後還沒到濱江路，我就睡著了。」蘇葉瞧了瞧身上的毛毯，左下角還掛著沒來得及剪掉的標籤，看來真的是如此。

　　活動活動身體，雖說搭上了毛毯，車中還有空調不至於感冒，但在保姆車上長時間處於雙腿伸不直的狀態，讓蘇葉雙腿發麻，全身骨骼彷彿也被座椅擱疼。

　　骨節發出「喀吧喀吧~~」的響聲，在開車的賈金旺道：「蘇老闆起床了？」

　　「車往那開？」蘇葉問道。

　　「京城啊，我從昨晚就開始開車。」賈金旺繼續道：「蘇老闆你昨天叫我送你來濱江路，然後還沒到就睡著了，我是在車上守了你一晚上啊，還擔心你冷著買了毛毯，那麼請假的事情蘇老闆你是不是通融通融。」

　　蘇葉捂額，有一種無力吐槽的感覺，如果是原聯一定會將他送回酒店，可賈金旺寧願在車上守一夜，這是典型的腦袋不會轉彎啊。

　　好吧，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們明明是坐飛機來的，這輛保姆車是怎麼回事？

　　「另外，蘇老闆你面兒挺大的，聽見是你要借車，劇組後勤管理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賈金旺的這句話為他解惑了，原來這是劇組的保姆車，蘇葉大抵明白賈金旺為何會如此心急火燎，他得回去當華夏好伴郎嘛，但問題的關鍵是……

　　「我們為什麼不坐飛機？而非要借劇組的保姆車開回去？」蘇葉忍不住問道，坐飛機從寧市到京城只要幾個小時，但開車的話是需要兩天兩夜，這之間的差距太大了。

　　「茲茲！」賈金旺猛然剎車，呆呆地回頭望著蘇葉。

　　蘇葉歎了一口氣，他現在總算有些明白賈金旺為何會成為華夏好伴郎了……

　　這孩子缺心眼！

　　最終，兩人在西城下高速，先去代駕公司找人將車開回寧市之後，蘇葉與賈金旺便坐上了從西城到京城的航班。

　　數小時後到達京城，由於飛機晚點，所以比預計時間晚了一個小時。

　　機場大廳摩肩擦踵，蘇葉帶著口罩與一頂粉絲織的森藍色毛線帽，按照現如今京城的這個天氣以及霧霾，他的這身打扮根本不奇怪，整張臉露出來四分之一不到，更加不可能被認出來。

　　「飛機晚到了一個小時，原老大一定久等了。」賈金旺左顧右盼地尋找。

　　在機場門口的停車場中，原聯已經駐車等著了。

　　「阿聯久等了。」蘇葉鑽上車。

　　原聯淡定地將車開出停車道，道：「因為來之前上網查詢了南航西城的飛行情況，發現葉子你們的航班因為暴雨延誤了一小時……所以我五分鐘之前才到」

　　很厲害，蘇葉看了看原聯，再看了看華夏好伴郎賈金旺，人與人的差距為什麼如此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