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天空放眼望去，陰陰沉沉昏昏暗暗，矇矇矇矇黲黲淡淡，皎潔的月光
消失地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愁雲慘霧的景象，像是世界末日到來般不禁讓
人悲從中來，空氣中瀰漫著憂傷的氣息，巨大的沉默從四面八方迎面襲來，四
周圍漂浮著不可思議的沉重氤氳，胸口似乎被什麼壓著似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我努力張開口，大力吸氣，吐氣，吸氣，吐氣，想要藉著此動作讓腦子重新佈
滿新鮮空氣，來點新陳代謝或是什麼刺激的，可惜這行為似乎沒有什麼效果，
我的思緒依然渾沌，腦袋這樣沉重。空氣彷彿遺留在幾萬光年遠的地方，充滿
了沮喪、哀愁與孤獨，悶不坑聲地沉澱著。
雨下著，風吼著，落葉沙沙作響。樹梢空隙間瀉下的稀疏月光，像一束小
小的聚光燈似的筆直打在我的身上，僅存的唯一溫暖嗎？我在心裡問自己。在
這種冷風颼颼的深夜，是最難熬的時刻了。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希望能把所
有不愉快的、悲傷的思緒吹走，不過這似乎是天方夜譚吧！陰霾的天空，永無
止盡地延伸下去，我身處的這個世界的另一端，是什麼樣的景象呢？而另一端
世界的她又如同我此時此刻這樣地思念她嗎？我總是有種錯覺，以為她就在我
身旁，我興奮地轉過身，才發現空無一物，陪伴我的，只有無窮的思念……與
絕望。
來到我跟她曾經走過的地方，才發現是如此地熟悉。我伸起右手準備攬她
的腰，才知道自己失態了。景色依舊，人事以非。當意識到我跟她之間早已結
束了，我努力地告訴自己，這個地方已不值得留念，畢竟這裡有過我跟她最美
好的回憶，這些景物都像是紀錄片裡的不朽黑白畫面，意義非凡，一切事物都
令人疼惜，然而，這一切的一切都可以在我內心深處產生巨大的撞擊，輕易地
擊倒我，讓我一呼哀哉，陷入萬劫不復中。
突然想起了空心人，他之所以叫做空心人，正是因為他沒有心，當然，這
裡的心指的不是醫學界的心臟，有左心房左心室，右心房右心室那個，一個人
如果沒有心臟的話就根本無法活下去了。我所謂的心，其實可以稱為感情，簡
單地來說，他是個沒有任何一絲絲情感的人。空心人是個孤兒，因此，他沒有
親情；空心人人很孤僻，沉默寡言，不擅交際，所以，他沒有朋友，也沒有友
情，而僅有的愛情，他也捨棄掉了。
空心人並不是完全沒談過戀愛，他也曾經喜歡過幾個人，不過屢次的創傷
與失敗後，漸漸地造就成現在的他，一個不需要愛情的他。空心人對於愛情有
著一套自己的理論，他本身就很喜歡思索些有的沒的，也在圖書館裡看了很多
的書，因此他跟同年紀的人比起來，算是相當成熟的。不過也因此，讓他成為
一個怪人。空心人喜歡獨處，他可以一個人做著他喜歡做的事情，看書，玩電
腦，寫小說，運動或是沉思。我很好奇他這樣的生活，因為我總覺得在這一個
講求人脈的現實社會，即使不有所求於他人，但也絕對有與他人相處的時候，
但是他不把這當成一回事，他說：「我正在享受孤獨。」
空心人很有義氣，我失戀的那晚，他買了一瓶思美洛（ＳＭＩＲＮＯＦＦ）
請我。我跟他訴說著我的難過，我的痛苦，把全部不好的情緒通通倒給他，
他安靜地傾聽著，從他的眼睛裡可以看出來他的誠懇，感覺他用著同理心，跟
我一同陷入無底深淵，他會適時地給予我回應，甚至經驗分享。他是個好人，
我說。
空心人的腦袋很靈光，反應很機伶，話語很犀利，不拐彎抹角，往往一語
驚醒夢中人。那晚，他其實也沒安慰我什麼，他說：「我說的東西你其實都知
道，也都明瞭，安慰人的話就那些，問題是嘴巴說說大家都會，真正做不做得
到，也只能靠你一個人而以，我根本幫不了你什麼，『乖』、『秀秀』、『加
油』這些無關緊要的話根本是屁，是屁。重要的是你的心啊，你的心。」空心
人用手指指著他自己的胸前。
「你其實自己也知道，十八歲的你，是多麼地幸運，多麼地傑出，什麼都
一帆風順，偏偏在愛情的道路上讓你跌了一大跤，上帝是公平的。」
「上帝是公平的。」我重複著空心人的最後一句話。
「你知道嗎？三年後的你，也許就會變得跟我一樣了。」
「變得不需要愛情了嗎？」我問。
「或許是，也或許不是。畢竟，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
我其實很想跟空心人一樣，什麼都空空的，感情空空，心也空空，這樣，
我是不是就不會再那麼難過，那麼感傷。
「為什麼人世間怎是有那麼多煩人的東西，好討厭。為什麼我忘不了她，
而不是她忘不了我，為什麼是我難過，而不是她難過。」
「因為，這就是人生啊！」空心人大聲地吶喊。
聽到空心人說的這句話，我似乎突然明白些什麼了，雖然不知道這句話的
深層涵義，不過我想空心人之所以可以空心，正是把這句話奉為心中的圭臬吧。
是啊！這就是人生。我輕輕地跟著空心人說。
[ Last edited by abeabe11 on 2005-3-23 at 11:19 PM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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